第439章 思颜
这边已经放下的小玲,转身就去做别的事情了。m.www.uu234.net
而兴冲冲出了宅子的青然,还在那儿满街打听,到底哪儿有卖女儿家的物什,哪儿又卖的最好。
好不容易在京城南大街找到了一家铺子,已经花去了他两个时辰。
本来想着进去拿一根就走,结果一脚踏进门,他眼都要花了。
那些花花绿绿的玩意儿,到处都是,他根本看不出来哪支好,哪支不好,更不知道小玲会喜欢哪一个。
冬日里生意不好做,店家等了半天,好不容易等来一个客人,热情的恨不得拉住青然虽一顿酒。
但凡他的眼睛往哪个物件上瞟一眼,店家绝对口若悬河的把那东西说出花来。
结果就是,又说了一个时辰,差点把青然说晕过去,他也不知道卖哪一个好。
最后只得两眼迷茫地看着店家问:“就是一个普通姑娘,我只能选一样,你说哪个合适吧?”
店家说了半天的话,茶水都要多喝两杯,结果这公子只买一样,这不是气人吗?
心里生气,眼手也跟着起了变化,随手一指:“那个就很好。”
那个好不好青然不知道,但是着实贵的有点吓人。
不过第一次送姑娘礼物,贵就贵点吧,这些年他一个人,只赚不花,还是有些积蓄的,所以也就买下来了,还用一个精致的盒子装了起来。
匆匆忙忙赶回宅子里,庄思颜带着小玲早就回去了,叶元裴一个人正在里面充主人,大叫二喝好不畅快。
看到青然回来,忙着招呼说:“你刚去哪儿了?不是每次都要送她回宫的吗,两人在这儿等了你许久,还是不见人回来,又怕一坐儿天黑,就先走了。”
青然手里拿着锦盒,人站在门口傻了一会儿,没回他的话。
叶元裴一瞟他那个样子,心里就有了七七八八的想法,于是亲自起身走过去,看了一眼他手里的东西:“礼物啊,送姑娘的吧?怎么着兄弟我给你掌掌眼?”
青然正六神无主呢,听他这么一说,又想着叶大将军平时最靠谱了,忙着把盒子递过去:“给。”
那个爽快劲,不知道的人还当他本来就是送给叶元裴的呢。
叶元裴走到桌边,慢悠悠坐下,这才把盒子打开。
一看到里面躺着的东西,差点没把刚吃进去的饭菜都吐出来。
他抬头古怪地看着青然问:“这礼物是你自己挑的?”
青然点头,随后又摇头,最后又点头。
叶元裴就没闹明白到底是不是了,不过是不是都没关系,反正东西到了他的手里,也是要送出去的。
他把盒子盖起来递回给青然。
青然见他一言不发就急了:“叶先生,您的眼光最好,这只金簪怎么样?”
叶元裴使劲咽了一下口水,才挤出一丝笑脸:“很特别,眼光不错,来喝酒吧。”
青然悬着的一颗心,“扑通”一声终于落回肚子里,心情也好了真情为,果真就坐下来跟叶元裴喝起酒来。
只是叶元裴只要一抬头,看到的就不青然的脸,而一个只上面铸着一个金元宝,黄黄的像铸着一坨屎的金簪。
是挺实惠的,整支都是金子
,可这种古怪的玩意儿,只适合乡下暴发户的老母亲,哪里能送姑娘?
他有一点想提配青然,但看他兴冲冲的样子,又不想提醒了。
这样一个实在的男人,如果姑娘懂他,送什么出去,两人都能在一起,但若不懂她,就算这次送对了,以后也还是不能在一起,倒不如先让他碰碰运气。
这么为自己找了个借口,心里可好受多了,接下来的酒也喝的没心没肺。
庄思颜他们回到宫里,天色差不多都黑了下来。
两人入了宫门,急步往轩殿而去。
小玲怕她走的太急,伤到龙胎,一直稳稳托着她的胳膊,既是这样还不住的提醒:“娘娘您慢点,这地上还有积雪,小心滑脚。”
庄思颜摇头:“无妨,我觉得宫里好像有事,我们快回轩殿看看。”
他们还没入轩殿的门,就见平儿在宫门口转来转去,眼睛还不住的四处瞟 。
庄思颜的心都是凉的,远远地叫了一声:“平儿……”
平儿一听是她回来了,连走带跑地过来:“娘娘,您去哪儿了,怎么到这会儿才回?可把我急死了。”
庄思颜没安慰她的心急,直接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平儿:“李总管晌午后来找您了,见您一直不在,就让您回来后去一趟辰熙殿。”
“辰熙殿?是皇上回来的吗?”庄思颜急问。
平儿摇头:“没有,但好像北疆那边有消息传回来了。”
庄思颜一路往辰熙殿走,心里一边想,一会儿是好的,一会儿又是坏了,短短的一段路,她把人生百年都快想了一遍,脚步终于跨进了辰熙殿的门坎。
李福还在那儿等着,一看到她来,忙着出来迎:“娘娘……”
“什么消息,在哪儿?”庄思颜直接往里面走,都没多看他。
本来打算下跪的李福,忙着又爬起来,跟着她就往里面走。
过去凌天成批阅奏折的案桌上,并排放着两个物件。
一份是战报,一份是书信。
庄思颜的手先伸向书信,随即顿在那里,又转向战报。
可最后她还是捡起了书信。
信封上是他铿锵有力的字体,只有三个字“颜儿启”。
薄薄的信纸,用手就捏得出来,估计里面也没夹什么字。
不过没关系,他能写信回来,说明在那边一切应该是安好的,只要他好就行了,至于写什么都不重要的。
信纸抽了出来,竟然是一个字也没有。
白白的一张纸上,只画着半面美人侧颜,鬓边还插着一朵红花,别致典雅。
庄思颜仔仔细细地看,看了数遍,才看懂他要表达的意思思颜。
他是在想自己,那么想,以至于连字也不写了,只是画了她的半边脸,然后喻意着她的命。
她的眼睛有些模糊,偏偏嘴角带着笑意。
她久久拿着信纸,看了又看,好像已经在上面看到了千言万语,然后那千言万语又在好面前汇成一副画,还是那半边侧颜,还是那副思颜。
李福没敢打扰她,早就退到了外面。
待庄思颜从书信里回过神来,才又拿起战报来看
还好还好,是好消息,他们终于把北蛮赶出了大盛朝,也把失去的疆土拿了回来。
但凌天成没打算搬师回朝,如庄思颜之前所说,他打算进大漠,找那些北蛮的老窝,把他们连窝端了,以换得边陲人民数年的安宁。
这次庄思颜是真的流泪了。
那样一个伟大的人,身体力行地去做他应该做的事。
此仗跟他们在锦城的不同,跟任何朝堂上的明争暗斗都不同。
庄思颜几乎可以预知到,凌天成此次归来,必然会不同以往,必然不会再被朝事所累。
他一定能开阔自己的视野,让自己看的更高更远。
他会是一个好皇帝,是人人称颂,对得起天地,也对得起自己的好的皇帝。
从辰熙殿里出来 ,庄思颜的心情是真的好了。
非常好,她几乎想唱起歌来。
她也真的唱了,唱的现代歌,小玲一句也听不懂,但是从那音符里,从庄思颜的表情里,她还是能感受到娘娘的开心。
这就够了,不管唱什么,也不管听什么,或者看了什么,她能好好的,开开心心的,对小玲这样的宫女来说,一切就够了。
然而远在北疆的凌天成根本没有她们想的那么好,他甚至觉得自己可能要死了。
漫天大雪铺天盖地没过了半个军营,他们在雪里已经驻军半月有余。
零零星星打过几次小仗,但总都没找到北蛮的总部。
粮草很快就要见底,士兵们饥寒交加,已经开始猎野物补充。
这些都还不是最严重的,最严重的是北蛮的骑兵比他们想像的要厉害,既是这么大雪,人走在上面都拔不出腿,但是那些马却能健步如飞。
他们出没不定,时常偷袭,凌天成遇到了跟原来守卫一样的问题,派兵出来不见人,一回帐内,敌人就到了眼前。
多次交涉以后,现在他与白恒,邱纲兵分三路,从不同的方位往大漠深处进发,寻找北蛮的总部。
十天前,为了节给粮草,他带着小股骑兵追着敌军的尾巴到了一个小雪丘处,不幸遇了埋伏。
当时他带了五十人,几乎全部藏身雪地,只留三四个跟着他一起突围回来。
但情况一点也不乐观,因为对方人数众多,地势又比他们熟悉,所以几个人回来时都受了重伤。
加上凌天成一共回来五人,其中一个没走到帐中就倒下死了,还有三个到现在都没有起来。
凌天成的伤也不轻,他却一路坚持到帐中,连坐都坐不好,一头往地上栽去。
幸得有近侍及时扶住他,缓了好久才把那口气提起来。
那份战报,还有家书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写的。
战报出自指挥使的手,作为皇帝,这种事也无需他亲自操笔。
书信实在写不了,就把自己时常临摹的一幅侧颜图拿出来充数。
这幅画从进入北蛮就带在凌天成的身上,贴身放置,从怀里拿出来的时候还带着他的体温。
他想,如果自己死了,这也是留给庄思颜最后的礼物,不需要说什么,她那么聪明,该懂的应该都懂,不该懂的就留给这漫天的白雪吧。
第440章 成婚三观要合
有时候灾难与运气是结伴而来的。m.www.uu234.net
扛过了灾难,下一步就是意想不到的惊喜。
就在凌天成所军报和家书送出去,以为自己差不多要去见祖宗的时候,白恒将军那里传来的好消息。
发现了北蛮的老巢。
多天来,他们为了找到这个地方,不知耗了多少精力,现在敌人就在眼前,消息一传会,全军都是沸腾的,消沉多日的战士热血上涌。
邱纲的消息也很快传了回来,他与白恒从走两面,往北蛮老巢围拢,离敌军不过五十里左右了。
凌天成吊着那一口气,却在帐中躺不下去。
他招手叫来近侍,一定要把他抬起来。
前胸后背,腿脚胳膊上的伤,都让他动弹不得,但还是在俯趴着看了地图,目光穿过层层雪幕,好像已经看到了北蛮。
凌天成没有坚持多久,他的身体已经消耗怠尽,提的那口气只暖了个把时辰就坚持不下去,身子一塌,人重新又倒了下去。
军医慌的不行,手忙脚乱地把他抬进来,一顿急紧抢救。
而外面的战役又不是几个时辰就能结束的。
一天一夜,前方再传来战报的时候,北蛮已经伏诛。
白恒和邱纳都派了快马回来报信,剩下大批人马还在原地收拾战俘和粮草等物。
中军帐内也派了人去接应,一时间整个军中的气氛都变了,所有人都在忙碌,心情却是愉快的。
只是这样的大雪天里,行动实在不能尽如人意,这么一顿收拾,十几天又过去。
中间凌天成断断续续醒了几回,连话都没来得及说一句,就又昏迷过去了。
白恒回来以后,急的直搓手,拽着军医问:“你们就不能想想办法吗?这样下去怎么成,都昏了这么多年,水米不进的,好人也得弄废了。”
那军医一脸苦相:“将军我们已经尽力了。”
一向斯文将军的白恒爆了粗:“尽力个屁,我都没见你们做什么?帐中这么冷,能不能想想办法弄的暖和一点,说伤口不好愈合,那你们的药呢?你们是军医,出门都不带药的吗?”
军医瑟瑟发抖:“将军,咱们的仗打的时间太长了,药都差不多用尽了。”
“北蛮不是还有吗,我们从那儿拿回了不少东西,你们不能去那里找找有没有可用的?”
有没有可用的不知道,但是军医听了他的话,还是尽忠职守地去找了。
邱纲还没回来。
他们端了北蛮的老巢,却不小心把他们的三皇子给放走了。
听说这个三皇子很有些才能,在北蛮军中也很威信,连这次侵犯大盛都是他一手撺掇的。
这么一个祸害,不把他弄死迟早还是要坏事,所以邱纲的人马,捡精壮的带了粮草,寻着他逃跑了路线一路又往北追去。
战场上的事,快的时候争分夺秒,慢起来十天半个月打不到一个人都是常事。
邱纲带着他的人在大雪搜寻了数天,连那三皇子的影子都没看到。
无奈之下,只得往中军送信,问是否收军而回。
当时白恒正为凌天成的病愁的头发都快白了,要是一直不好,他们还真得撤军,最好是把皇上送回大盛朝去,万一死在这里,
那朝廷不是要乱套,现在连个接替的人都没有。
这边还忙乱的不可开交,大盛朝内部也在悄悄起了变化。
之前在狼人谷埋伏过无数当朝官员的荣昌王,在一个漆黑如墨的晚上招集了他的内官们。
他的封地比较靠南,既是在冬天,也没有雪可下,只是外面的风很利,又带着一股潮湿的空气,吹透衣服,也似钻到骨子里一样冷。
内官们深夜被扒出来,都不知出了何事,有的还揉着眼睛,没从美梦中惊醒,抬头一看上面坐的王,才把心神收了回来。
荣昌王的年龄不小了,这年差不多也近四十岁,但因他从武,时常练习,所以看上去并无老态。
可是此人郁郁不得志,有先皇的时候他不受宠,凌天成上位了以后,更是防着他。
他这人还是很聪明的,琢磨着自己拿着兵权,驻守在京城,没准哪天就被他这个已经称帝的弟弟给收拾了,干脆把兵权一交,自己找了块地方呆着,声称养老。
但哪位自幼就向往皇权的人,在四十岁的年龄就开始养老的?
他看着自己的那哥哥弟弟,一个个的倒下去,自己小心地收着羽翼,直到北蛮那边传来消息。
“皇上重病,昏迷数天,恐崩!”
荣昌王抠着最后两个字,差不多想长出一根神奇的手指头,把恐崩,直接改成已崩。
字他是改不了,可现实他能做出来。
凌天成去挂帅去北蛮,就是给他最好的机会。
他从一开始听说这个消息,就开始筹谋,得到这个消息时,心里的兴奋掩都掩不住。
这也是深夜把内官都招来的原因。
写着十个字的机密字条,在内官之中传了一圈,众人皆抬头看着他。
“王爷这是想往京城进发了?”有人猜测着问。
马上就有出面附和:“自然,王爷在这里驻守多年,那个狗皇帝没有一点感激之情,还动不动过来找事。”
“可不是嘛,上次帮他杀贪官的事,他没有奖赏,反而咱们王爷多管闲事,现在这小子要死了,王爷正是回京主持大局的时候。”
……
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
荣昌王不说话,安静地坐着,等着他们把所有闲话都说尽了,才把自己的兵防图拿出来。
“诸位,之前本王曾叫你们训练家奴,屯兵至此,现在也是用得着的时候了。”
内官们互相看了一眼,颇为心有灵犀地异口同声:“全凭王爷调遣。”
封地上不准养兵,荣昌王的兵权收了以后,他府上的兵将也不得过千,不然就会引起凌天成的注意。
但是这位野心勃勃的王爷,又不是只熟悉一种套路。
王府不让养,他就在内官那里养,一家养上一千人,也有几千人了,况且他还有一个秘密的赶死队。
除了那些在狼人谷伏击官员的,另外还有一个土匪集结而成的队伍。
零零碎碎算在一起,竟然也有三万人之多。
这些人数要是去攻打京城,自然不行。
京城里禁卫军,还有守城的军士少数也有十来万,就算被抽掉到北蛮一些,可对他来说,还是很可怕的一个数字。
但若是他光明正大的去,不是
攻打,而是接替,那就没人再说什么了。
那个隐名埋姓的弟弟温青,还在南方的泥沼里,为了一个女人拔不出脚。
就算是他回来了也没什么,现在他不是太子,甚至都不是他们凌家的人。
凌天成死了,皇位只能是他的。
凌天成没有后人了。
他此时回京,把凌天成的消息一报,大臣们必然就战到他这一边,只要皇位到手,凌天成就算是不死,也得死了,别想再踏入京城一步。
这个计划他酝酿了许久,现在时机终于到了。
当夜荣昌王开完他的小会,内官们就会去集结兵力。
与此同时,有人也悄悄地离开了他的封地,往北而去。
叶元裴收到了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了。
荣昌王要造反。
他捻着这几个字念了一会儿,没有太大的反应。
荣昌王要造反是他意料之中的,只是早晚的事,现在他紧急起事,叶元裴就在想,是不是凌天成那里发生了什么?
次日一早,他去找了一趟青然:“你想办法跟宫里说一声,叫皇贵妃出来一趟,我有话跟她说。”
青然看了他一眼,没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凝重来,就回道:“她现在行动不便,出宫的危险性又大,要是没有紧要事,先生还是传话就行了,不一定非要让她出来的。”
叶元裴滑着眼珠在他的脸上走了一圈,话题一转问道:“你的金钗送出去了?”
不说这个还好,一提金钗青然的脸都红成猪肝色。
他永远忘不了小玲当时收到金钗时的样子。
好像那不是纯金打造的东西,而是一团巴巴被放置盒中。
既是青然再不能人情世故,还是很快从她的表情里看出什么,他伸手就想把金钗拿过来,却小玲躲了过去。
“大人不是送我的?”小玲问。
青然的话就被卡住了,要说是送的,就不能收回来。
可要说不是送的,他巴巴的拿来给人家看,好像更不合常理,他觉得自己一遇到这种事,脑袋就不够用,无数的线头在脑壳里搅成一团,最后也没理出个头绪来。
小玲却已经把金钗收了起来:“我先收着吧,什么时候大人没钱用了,再拿回去换,应该有五两金子重。”
青然:“……”
这礼物真是送的他想死。
回去想了半宿,先是怪了一顿首饰店的店主,随后也想起了叶元裴的胡弄。
这会儿记恨他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他要是有急事,青然自然不会误他,但是看他的样子,分明也什么事,左右不过像上次一样,说笑打趣,那还是不要见的好。
叶元裴也不着急,看着他笑了一通,还打趣地问道:“那位姑娘收下你的东西,要是小户人家都能养家半年了,怎么她不高兴吗?”
青然:“高兴,高兴的都想打死那个出主意的人了。”
叶元裴“噗”了一声:“她要真这样,也没什么值得你留恋的,成婚嘛,三观要合,你喜欢的,她不喜欢,这以后就算凑到一起,还不是矛盾重重。”
青然听不懂他的屁话,直接赶人:“你还有没有事,没事赶紧回去吧,挺冷的。”
第441章 我心里眼里都是他
两人闹了好一阵子,听上去好像真的没什么重要的事。
但叶元裴走的时候却问他:“你听说北蛮那边来消息了吗?”
青然点头。
他又问:“皇上如何?”
青然就有点茫然了。
北蛮那里胜利的战报早就发回了京,宫里宫外都传遍了,但是真的没人提到皇上的事。
他后知后觉地看了叶元裴一眼,突然眼睛就瞪大了。
叶元裴就什么话也没说,径直走了。
这天晌午后,宫门开处,庄思颜带着小玲从那儿走出来 。
青然和青石都在外面守着,两人出奇的整齐,还套了马车,看到他出来,就忙着掀了车帘,让人上去。
庄思颜在里面问:“今天怎么是你们两个人,不是说叶元裴找我吗?”
青然回她:“是的,叶先生在宅子里等着呢。”
庄思颜又问:“那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一起出现在宫门口的次数可不多。”
青然只催着马车快走,当没听到这话。
庄思颜也没往深处想,最近好消息频传,她觉得没准凌天成都快回来了。
至于青石和青然在一起,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以前他们两个也常常在一起,或许就是天冷,两人一同喝了酒,所以也就一同出来了。
这么想着,马车已经到了宅子外面。
门房在门口牵了马,管家把人都让了进去,又让了热茶,还专门给庄思颜煮了一碗羊奶。
她现在可是矜贵着呢,整天都好吃好喝,心情也好,不过才又过了一个月,肚子又大一圈也就算了,人也跟着胖了一圈,整个脸都成了圆的,出来散一步都带喘的。
叶元裴本来有很多话想问她呢,结果一看到她的样子,就把话都吞了下去。
开着玩笑说:“看你现在那幸福的小样儿,我真想揍凌轩那个王八蛋一顿,当初要不是他坏我好事,我们现在就是一家三口了。”
屋里没有外人,骂皇帝也好,说大逆不道的话也罢,没人在意。
做为从现代过来的两个人,这些玩笑真的就没什么要紧的。
庄思颜也斜他一眼:“没有他,也没你什么事,帅哥那么多,我再也不会在你这棵歪脖树上吊死了。”
叶元裴不服:“我怎么就是歪脖树了,我是大白杨,看到没,玉树临风着呢。”
他的自夸换来庄思颜一顿大笑。
笑过之后才问他:“你急急让青然把我叫出来什么事?”
叶元裴:“没什么事啊,这不是又好久没见你了吗?没人跟我斗嘴,着急?”
说完没等庄思颜答话,他又道:“话说你还真得时常出来跟我聊聊,咱们机会不多啊,等凌轩一回来,你就又不出宫,成天里围着他转,想想我就心堵。”
他说这话的时候,是虚着庄思颜脸色的。
结果没在上面看到任何不好的情绪,她甚至还笑着说:“还真是,他不回来,我心里满满是他,他一回来,我心里眼里都是他,根本没你什么事。”
叶元裴捂了一下自
己的胸口:“姑奶奶,手下留点情吧,把心都给我扎碎了,哦对了,你光说自己心里有别人,人心里有没有你啊,这去北疆可不短时间了吧,没给你个书信什么的?”
庄思颜不疑有他,笑着道:“当然有,还画了画呢?”
叶元裴:“哦,是吗?什么画,给我也看看。”
庄思颜:“你还是别看了,看了我怕你的心更碎。”
叶元裴不依,找了一大堆的理由说服她,说什么自己要学习怎么泡妞之类,不能就这样孤独终老了,想想自己一个现代人,泡妞还要输给凌天成,他是心有不甘。
现在就趁他不在,好好偷师学艺,没准庄思颜再见他的时候,他身边也是老婆孩子热炕头了。
说的那叫一个情真意切,庄思颜又一几跟他关系好,这一封信还真不好意思就藏着了。
就伸手进衣依里,把卷好的,又用软布包着的那张侧颜拿了出来。
叶元裴装作顺口地问了一句:“这什么时候寄回来的,看上去边都毛了?”
“正月里啊,那个时候北疆捷报刚传回京城,这画就是跟战报一起回来的。”
他“哦”了一声,看画看的很认真,随后又问:“后面没有了?以前有没有,你不会只有这一封吧?”
庄思颜伸手就把画拿了过去:“你怎么比我还贪心,他是你老公还是我老公啊?”
“你老公。”叶元裴说。
心里已经知道了大概。
这信绝对有问题,以凌轩那个骚包的德行,就算是画了画,他也会写信的。
庄思颜忘了,叶元裴可还记得,那个时候他们在锦城,这家伙的信跟纸片似的,到处乱飞,他贼想不通,到底哪儿那么多话,没完没了的说。
然而这次去北疆,明知道这个在宫里的女人有孕在身,明知道她担心,却连一个字也不写了,这不是有问题吗?
刚才那信他也看了,纸还是从京城里带出去的。
北疆之地,叶元裴太熟了,那里有什么,没有什么,什么东西能保持多久,他在那里几年,闭着眼睛都一清二楚。
像这样的纸张,在北疆是找不到的,只能是从这里带去的。
以照凌天成他们的行军速度,来信的时候已经入北蛮很久了,又是一路行军,这种纸不可能保存到那个时候。
一般像他们那个时候,到了此刻就该用兽皮写字了。
除非这画是老早就画好的,一直在他身上藏着,没舍得扔,在不能写字的时候,就这样给拿了回来。
叶元裴很快想:“如果凌天成真的死了,京城现在肯定早就大乱,荣昌王也不可能等到这个时候,所以他应该还是活着的,但是活的估计不怎么好,连字都写不了,能好到哪儿去?”
心里想了很多,但脸上没露一丝,跟庄思颜又说笑了一阵,才不经意似地提着建议:“你现在月份大了,在宫里行动不便,不如让青然他们还跟去伺候。”
庄思颜摆手:“得了吧,他们两个人高马大的,跟那些太监们根本不是一伙的,别人一看就会起疑,再说了,凌轩马上就要回来了,我把两个外男放进去,成什么事,他要知道
了,没准又要生气。”
叶元裴“喷”了一口,先充分表达了自己的不满,后才说:“之前阿恒的事,他们不是进去了吗?你还把他们放在后院里就是了,平时不用出来,有事的时候也能帮你一二,我就是看你现在像个球一样,身边的宫人又都是什么都做不了的,你说再出来一个阿恒,你咋整?”
庄思颜:“哪儿有那么多阿恒,你当皇宫是什么地方了?再说了,说出来不怕你笑话,凌轩的后宫,还真是人丁稀薄啊。”
叶元裴适时捧场:“这都是有一个妒妻的后果啊!”
庄思颜伸手要掐他,结果肚子太大,被桌子挡着,她的手脚也真的不灵便了,被叶元裴躲的干干净净,反而又得了他的一顿唠叨:“看看,我说什么来着,以前掐我跟掐着玩似的,想什么时候动手就动手,现在还行吗?听我的,把他们两个带进去,凌轩回来的又怎样,你们要真有事,过去在外面跑了那么久,早绿的他成草原了,还会等到这会儿?”
竟然就这样被他说服了,所以庄思颜进宫的时候,就把青然和青石也带了进去。
还是住在后院里,以太监的身份。
平时他们不怎么出去见人,但如果有事,消息也都是很灵便的。
同时叶元裴在宫外又安排了几个人,有的接应宫内的消息,有的就打听周边的情况。
其实庄思颜还是很了解他的。
他这人没什么太大的优点,就是小气的要死,一点仇能记到天荒地老。
荣昌王让人伏击他,两次都差点在狼人谷要了他的命,虽说中间有误会,那帮人还把他当成以前的叶将军。
但是皮肉受罪的可是他自己。
再说了,这荣昌王是什么东西,有贪官皇上不会惩罚吗,让他去多管闲事,还是用这种方式让人死掉。
叶元裴表面上不说什么,但心里对这个人也是很恼恨的。
他说是去种地,其实那块田离荣昌王的封地不远,他也就是换一个身份,算是隐姓埋名,找找那家伙的漏子,想找一个好机会把揍他一顿。
当然叶元裴本着以前做侦探的本领,安插几个眼线啥的,那都是不在话下的事情。
所以这时间以来,就算是他不在京城,不在罗和城,也不在荣昌王那里,真的像一个十足十的地主,每天守着自己那一亩三分地,乐的合不拢嘴,但其实各处的消息,他都知道。
荣昌王要趁着凌天成还没回来时造反,目标很明确,就是京中皇位。
这个叶元裴已经得到了准确的消息,可惜现在京中无人,他也没有兵权在说,调不动一兵一卒。
庄思颜那里,不到万不得己,他不想惊动她,毕竟肚子里还有一个孩子,跟以往不同了,让她着急惊慌,万一孩子再出了什么问题,那事情就更大了。
叶元裴只能利用自己以前的关系,联系了一些可靠的旧部,然后又跟贾明渊通了一下消息。
通过他,见到了户部的贾佑善,再通过贾佑善找到兵部。
现在能调用京城兵力的有两个人,一个是辅政大臣范其明,另一个就是庄思颜。
第442章 荣昌王造反了
叶元裴先见了范其明,没有说明来意,就是看看人。
还好,新的辅政大臣看上去一身正气,做事也耿直爽快。
他当然也认识叶元裴,虽然现在不是将军,但出于对军人的尊重,还是叫他叶将军。
两人算是相谈甚欢,只是在说到朝廷内部事宜时,范其明比较小心。
叶元裴只是前将军,现在不在朝中,刚好皇上也不在京城,有些事情以前不算机密,现在就算了,谁也不知道谁的肚皮里面长着什么,所以他的话只说了二分,大数都是含糊带过的。
这样反而让人觉得更靠谱一些,叶元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告辞回去了。
但京城里的布属,他没有半刻放松的。
在外面打探消息的,一天一个,甚至两个信儿的往京城里送。
荣昌王已经起兵在路上了。
从他的封地过来,也不过几日的路程,如果日夜赶路,还会更快。
而京城之中,大小官员,没有一个人感觉到危险的,他们甚至还殷殷盼着凌天成的归来,盼着举国同庆,打倒北蛮呢。
叶元裴连夜里睡觉都想睁着眼睛,手里就那么几个人,拔来拔去根本转不过来。
这天他刚把新的消息放出去,管家就来报,说外面有人找他。
他在这里住了数日,属于他的人管家都认识,不用通报就会放进来,要是庄思颜他们来,那就更不用了,这原本就是她的宅子。
现在管家这么说,那很可能来的人至少对他是陌生的。
要是平时,见也就见了,叶元裴身无官职,闲散人一个,见谁都是一样。
但是现在不同,现在他身边的事情太多了,围的人也太多,而且京城之中的官员,已经有部分知道他在这里。
那些没有名目的来客,他得万分小心。
一般官员拜访,都会递上名贴,或者报上名号,但这个没有,而且还是一个姑娘。
叶元裴拧着眉坐那儿想了半盏茶的功夫,才对管家说:“我知道了,你下去吧,我亲自去门口见她。”
他出门的时候,顺手拿了一件披风,如果来人是他不想见的,那就会说自己刚好要出门,这宅子她半步也进不来。
如果想见,那披风也就算什么了。
结果到了门口,一看来人,叶元裴都没办法说自己脸上该是什么表情。
这人竟然是李花。
从赌坊里救出的那个姑娘,后来被他关在将军府里许久,再后来又被庄思颜带去了罗和城,但叶元裴一直都没有再见她。
她甚至都有点不认识这是谁了,但李花老远看到他,泪花都崩出来了。
她大概也想到了,这个从小仰慕的,实际却没见过几面的大英雄不会记得她,所以急乎乎的把自己的身世重说一遍。
然后眼巴巴地看着叶元裴,小心地,轻声地问:“叶大将军可想起来了。”
叶元裴许久才发出一声悠长的“哦”声,完了问她:“你来找我什么事?”
李花:“我才打听到叶将军来京城了,所以急急忙忙赶来,就是想留在你身边。”
叶元裴:“……”
他这么帅,那么
多人想留在他身边,他为什么要收这么一个?
但李花可有意思了,马上又说:“我会武,也识字,在京城见过的人也多,跟在大将军身边不会为你招是非,只是想伺候您,帮点小忙。”
叶元裴想:“来的还真是时候啊,他真是缺人缺的想糊个纸人来用。”
但纸人可比真人安全,这个李花,他不信。
不信也没办法,李花走南闯北,好不容易找到了他,根本就不放手。
叶元裴还发现了件非常可怕的人,这丫头说会武只是谦虚的说法,她武功好的让叶元裴都羡慕,也不知道以前是怎么掩人耳目的。
叶元裴数次想甩开她,都没成功。
要是不理她,自己自顾进宅去休息,她就在门外等着,不管外面是飘细雪,还是下小雪,或者刮上一夜倒春寒的风,她都跟石雕一样。
没过多久,叶元裴就投降了。
他投降的另一个原因是,荣昌王已经到了京城城外。
禁卫军已经得到了消息,但是他们不会把这个消息报给叶元裴,只会通过兵部逐级往上报。
京城的官员们先得知荣昌王回朝,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这帮人又不都是傻子草包,他们几乎没用多久就想明白了。
皇上不在京,荣昌王带兵回朝,这不明摆着造反吗?
这帮后知后觉的货,现在才开始慌手脚,然而那边荣昌王已经进京了。
禁卫军还是很给力的,把荣昌王放了进来,但是他带的几万人马拦在了城外。
没有皇令,任何兵将不得入京。
但其实荣昌王的人早几日已经分批的扮装入城,他一进来,把上就把那些人集结到了一片,直扑皇宫。
叶元裴再想瞒着庄思颜,到了此时也瞒不住了。
他把青然叫出来,语速急快地说:“有一件事,我说了你记住,但不要告诉她,皇上很可能不太好,现在不能确定是不是死了,但必然是重伤,而且非常重。”
就这一句,已经把青然雷到外酥里嫩。
他愣了半天才从那话里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
“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记住我的话就行,千万不要让她知道这事,就当皇上还好好的,正在回京的路上。”
“别外,荣昌王造反了,你们应该都收到了消息,她手里有兵符,可以调动禁卫军和大内侍卫,你问问她想怎么办?如果手里有人,尽快启用,如果没人就交给我。”
“等会儿,还有一事,荣昌王的人混入京中许多,我怀疑宫里也会有,你们近身的人一定要小心,千万保护好她。”
青然重重点了一下头,转身就走。
叶元裴也转身离开,李花跟个小尾巴似地,乖乖跟在他身后。
张了几次嘴想问他,是不是又要做大将军了,可一看到他的脸色就又吞了回去,只是一声不吭的跟着走。
结果没走几步,叶元裴就突然站住了脚。
李花也赶紧收腿,差点就跟他撞了个满怀。
叶元裴一声短叹,也是真的拿她没办法了:“你真的要跟着我?”
李花眨了一下眼,马上说:“是。”
叶元裴敷衍地点了一下头
:“那行吧,你跟着我也成,反正我手上现在也什么人,你现在就去城南接应一下青明,他手里抓了一些混入城的叛军,告诉他不用手软,直接杀了,把我们自己的人顶上去。”
李花第一次接到任务,还是自己崇拜的男人发的,脸都憋红了:“是。”
她腿快的跟长了毛似的,叶元裴的话还没说完,人已经不见了。
他后面那个“小心”硬生生又吞了回去,愣了片刻,转身也消失在街尾处。
荣昌王手下带着五十人,执有王令,进宫无人赶拦。
皇宫的外层,是一早混入京城的,他的兵将,而京城的外面,又有他几万的人马在接应。
一层一层,只要里面一声令下,所有他带来的兵将就会一涌而进。
那皇宫里没有皇帝,没有武将,两块兵符看着挺重的,实则根本无用。
那些老臣,忠于凌天成的会被杀了,见势不妙就跑路的,最后必然会被荣昌王收复,至于后宫,统共就那么几个女人,一剑斩下,也就再无后顾之忧了。
荣昌王一步步的向前,脸上带着威风凛凛的笑。
他这哪里是进宫,分明就是登基,前面等着他的就是至高无上的皇位,皇权。
这么多年受的屈辱,在这一刻都值得了。
午门过了。
长长的青石板宫道,被他踩在脚下,勇往直前。
如果当年庄昌远造反的时候,荣昌王也在,他就会知道他今天的自信,脚步,包括脸上的笑,都跟那位造反失败,最后郁郁而终在狱中的老臣一模一样。
连走的路都一样,从午门进来,被堵到了南辰门外。
不同的是,庄昌远那次是夜里,而荣昌王是白天。
庄昌远那次等着他的是兵将和弓箭手,而荣昌王来时等着他的是满朝文武。
看上去好像他的更容易成事。
这些平时就知道咬文嚼字的官员,都不用出手,吓吓他们就够了,比着那些手里有刀剑的兵将可是差远了。
然而就是这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竟然把南辰门的宫门关了,全体站在台阶下,怒目而视着荣昌王。
荣昌王往前走,他们却不退,全部看着他。
“皇上已经死了,死在北蛮的雪地里,现在朝中无人,难道众位想篡夺我凌家皇位吗?”
自古有贼喊捉贼的说法,荣昌王演的最到位。
一位说话都带喘的老臣往前一步说:“王爷,皇上战胜了北蛮,正在回京的路,倒是您,无召入京,还直逼宫门,所谓为何啊?”
荣昌王笑了:“为何?还能为何,我皇弟已崩,你们不承认,不过是想搅乱朝纲,本王来当然是想收回凌家江山。”
句句都是真理,把凌天成死做成板上钉钉的事。
群臣不让,荣昌王继续往前走。
有人挡在路上,被他带的人当场格杀。
血再次染红了南辰门外的青石板,一个个年迈的躯倒了下去。
荣昌王红了眼:“你们这群老匹夫,他人都死了,我们守着还有什么劲。”
人群里竟然爆出异口同声的话:“皇上没死,荣昌王造反了。”
第443章 骂人这事她会
跟着这一声喊,南辰门打开了。www.uu234.net
庄思颜带着她的人出现在门口处。
她一身华服,宽大又保暖,把肚子也遮掩其中,如果不细看,倒是很难发现她有孕在身。
她身边跟着青然青石,小玲平儿,还有一帮内宫宫人。
荣昌王没见过她,但是听过。
此时一见,倒颇有几分惊艳,难怪他那傻弟弟为了这个女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还是有几分值得的。
此时这位惊艳的小女人居高临下地看着下面的官员,还有官员对面的荣昌王,以及他脚下的血。
往事再现一般,重回她的脑子里了,只是坦白讲荣昌王的实力还真不如庄昌远。
不幸的是,他们现在的实力也不比当日。
庄思颜挥手,令百官退下。
看荣昌王的架势,倘若这些人继续堵着,他大概会把人杀光了,也要冲上来。
百官也是可怜,但却是忠勇的,他们没有在这关键时候躲起来,竟然全部用自己的身躯堵荣昌王的路,这是凌天成的大幸。
但无谓的牺牲没有必要,这些人还得留着做更有用的事。
京中无人,庄思颜是后宫皇贵妃,等同于皇后,她的命令在此时尤为重要 。
官员们往两旁退去时,庄思颜说话了:“你们这些老臣啊,**怎么能敌刀剑呢?退回来吧,退的远远的。”
对于这种安排,荣昌王喜闻乐见。
他还希望自己能顺顺利利称帝,杀人夺位毕竟说出去不太好听,尽管他做的就是这种事 ,却非常想要一个好名声。
大臣虽不知庄思颜何意,但看她的架势,也不是开门迎贼的,况且这么危难当头,她竟然没有跑,而是带着人出来,只是这位镇定,都让老臣们又刮目相看了一次。
庄思颜等人退到了安全地带,才转向荣昌王问:“荣昌王对吧?皇上的皇兄,我且来问问你,皇上出兵北伐,战报频传,你为何要说他死了?”
荣昌王早想好了说词:“自然是有内部消息出来,如果他没死,为何出征数月,到如今也不回朝?”
庄思颜笑了:“大军出征,别说几个月,就是几年也是情理之中的事,荣昌王没打过仗吗?”
荣昌王是武将出身,别人嘲笑的他别的还好,说他没打过仗,这跟当场打脸有什么区别?
他的脸色陡然沉了下来,很是后悔怎么跟这个女人念叨了起来。
当然庄思颜是很愿意跟他念叨的。
兵符她已经交出去了,正等着叶元裴调兵,只是驻城外的禁卫军要调进来,也是需要时间的。
所以她才站在这儿,冒着冷风跟荣昌王说东倒西。
只是刚才那句话,显然激怒的他,只见他脸色一变,怒道:“无知后宫妇人,本王出征上沙场时,你还在娘胎里没出来呢。”
庄思颜:“……”
这就有点骂人了啊!
骂人这事她会,她太会了。
都不用搭架势的,小嘴一动,一串话就出来了:“上沙场早有什么用,你现在还不是只会造反?有本事你也去降北蛮啊
,就是当年安王在锦城乱的时候,也没见你吭一声,但我扛着那么大的一个军功,爬在窝里动都不动一下,反而看着自己的弟弟去降敌,来挖他的墙角,荣昌王,我这后宫妇人就问你了,这等龌龊之事,你是怎么想出来?”
荣昌王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咽死了。
一口气还没缓这来,庄思颜又开始了:“对了,我还听说,去年狼人谷出了好几起杀人案,杀的都是朝廷命官,而这事的主使就是你荣昌王。
你这么大年龄了,也是有过见识的人,到底是怎么想的,挂着王爷的头衔,却做着土匪的事。
那些朝廷命官就是再不好,他们也有过功劳,也为大盛朝出过力的,你连一个罪名都不给他们,就全部杀掉了,又是几分道理?
照你这个路数,今日有人要杀你,岂不是也可以不管不顾?”
口不带脏字,听上去还很有道理,把本来靠手脚过活,吵架没那么了得的荣昌王给问的哑口无言。
他快气死了。
气死之前不忘大吼:“杀本王?哈哈哈,就你们吗,你们拿什么来杀本王,还是等着受死吧?”
朝臣们也被庄思颜的话说的一愣一愣,乍一听到荣昌王大笑,这才反应过来,他的人已经冲了上去。
而庄思颜身子往后一退,青然和青石已经冲了出去。
她的嘴可没退下来,还在继续说:“荣昌王,你算什么英雄好汉,说不过一个女子,就上来打架,你是个男人,能不能拿出点男人的气概来?这样没品的事,你要是做了来,就算是皇上真的驾崩了,你也做不了皇帝,谁会愿意俯首听命于一个说不赢就动手的人?”
荣昌王“嗷”一嗓子,直往前冲,想先把这个唐僧给斩了。
但是青然和青石及时把他的剑架住,还没靠近庄思颜,就被他们格开。
另一面,庄思颜招呼着大臣们往南辰门里退。
援军什么时候到还不好说,这些大臣们在这儿只会碍事。
她把人招进门后,立刻命人重新把南辰门合上,只留青然和青石在外面。
门里还混进去了两个人,举剑就往庄思颜刺去,被左右的老头子们一顿粉拳给砸了下去。
人多力量大嘛,他们虽然老了,但生死之际,还是能发挥一些作用的。
只是荣昌王也不是吃素的,他武将出身,又收罗了那么多不要命的土匪,光是狼人谷的那些人就厉害非常,青然和青石绝对敌不了多久的。
他们不能坐以待毙,得想办法。
说动就动,庄思颜吩咐小华子,去御膳房看看,把今日没杀的活物全部都带出来,还有那里油,也都拿来。
转身又对平儿说:“别抖了,回轩殿,把我库门开了,叫两个宫人跟你一起,把里面的金银都拿出来,记着别拿玉的,那东西一摔就碎了。”
又招手叫辅政官过来:“你们也别站着了,带几个人,说话利索的,把我刚才的话不停的说多几遍,要站在通风的地方,喊大声一点,确保外面的人能听到,咱们也不能全用武力,得开导为主。”
辅政大臣,还有各位老到掉牙的臣工们,终于找到了一件能干的事,且还是他们喜欢的
事,于是围着门缝的,爬上门楼的,还有干脆就站在墙边上,尽量仰着脖子往外喊。
那些家国大义,忠君爱民,上对祖宗,下对儿孙,综合了数家学派,各科知识,拧成一大波紧箍咒一样的说教。
从四面八方,“嗡嗡”地往外飘去。
也不知道荣昌王能听到多少,反正在近处的庄思颜是深受其害,没过半个时辰,她差不多都要吐了。
还好成队的太监们抬着油桶,拎着活鸡活鸭的往这边走来。
平儿那边也很给力,带着轩殿的太监们,把庄思颜的一应细软全都拿来了,看的她好不肉疼。
把平儿拽到一边说:“你也太实诚了吧,这就全拿来了?”
平儿一脸无辜:“娘娘不是说全部拿来吗?”
庄思颜:“……好吧好吧,拿来就拿来吧,看到那儿了吗?门楼上,对,你带着他们上去,把这些银子啊金子啊往下面洒,洒开一点,能砸到人最好了。”
平儿先愣了一下,随即就领会了她的精神,一声吆喝,招呼着太监们就往门楼上爬。
洒银子这种事,她一辈子恐怖也只能干这一次了,而且撒的还不是自己的,所以异常卖力。
她每往下扔一次,庄思颜的心就狠狠疼一次,疼到最后连眼都不敢睁了,非常艰难地把脸扭到一边,对拎着油的太监们说:“你们看好了,一会儿要是那些人冲到门边,你们就把油从门缝里倒出去,知道吗?”
太监们马上点头,表示很领会她的意思。
至于拿着鸡鸭的,都还靠边站着,暂时没什么用处。
庄思颜自己也爬上门楼往下看了一眼,发现荣昌王带的这几十个人,素质真不是一般的高,他们竟然对钱不感兴趣,
那些从天而降的金银,最多使他们看一眼,竟然没有一个人去捡,反而是把青然和青石围的死死的,几次都险些要了他们两人的命。
他们两人胜在轻功还行,几乎都不接招,被人赶着满场子跑。
这会儿一部会人去追他们了,还有一部分人已经聚到了南辰门的门边。
里面的太监一听到人声,赶紧就把油从门缝里往外倒。
油桶边插了细管,从门缝里伸出去,那些人一靠近,油顺着管子就出去了,全部淋到了门口处,又被门槛当住一星点也不往里面漏。
过来撞门的,卯足了劲往前冲,结果到门边时脚下一滑,“哐唧”一下摞了个狗啃泥。
把里面的太监们都听乐了,把油的倒的更起劲了。
只是这些调虫小技,根本就不管什么事。
青然和青石也溜不动几十人组合的高手,不过一个时辰,他们的速度就降了下来,而午门此时也突然从外面打开。
荣昌王安排在宫外的人冲了过来。
这些乔装过的匪类,一涌而入,足有上千人,乌麻麻一片聚到了南辰门外。
老臣们的声音被压了下去,被紧箍咒念到满脸通红的荣昌王,终于把羞耻压了下去,开始往里面喊话。
大致意思就是出来受降,封他为帝,不然今天一个也别想活,全部杀光光之类。
第444章 一孕傻三年
眼看着人就要把南辰殿的门冲开,就要直入内宫,他们里面连一点防护都没有。顶 点 X 23 U S
庄思颜一边紧急安排人把鸡鸭准备好,一边伸长了脖子往外面看。
按理说,兵符早就应该到了叶元裴的手里,就算禁卫军难调,到这个时候他也应该到了,怎么到现在还没一点动静呢?
这个怎么办好,他们与荣昌王之间只隔着这一道门,从这里进去,后宫所有的门都形同摆设,根本不管用的。
最重要的是,这一道门进去,凌天成的皇位就有可能真的不保了。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兵符并没有那么容易就送出去。
有人在半路上截了。
叶元裴发现的及时,紧追慢追赶上那人,好一顿撕打才把兵符抢过来。
可也因为这个,他们错失了很多时间。
到他跑到城外,把禁卫军调进来,那边荣昌王的人马也动了,两军对上,又是一通打。
京城的大街上一时间鸡飞狗跳,老百姓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尖叫着东躲西藏,不小心被荣昌人的人碰到,一剑就送他们归了西,末了还不忘加一句:“皇上要我来杀你们的。”
目不识丁的老百姓们,对政事完全不懂,不知道怎么昨日还好好的皇上,怎么就要杀他们。
但这句话喊的多了,就有了一些效果,像种子一样在他们脑子里种了下来,都知道是皇上要灭他们,所以就更慌了,逃窜的更厉害。
一时之间,倒没有几个人是躲在家里的,全部都往外面涌,争着要出城门去。
城门口,禁卫军才进来一半,荣昌王的人进了三分之一左右,就被大量赶着出京的老百姓冲了。
叶元裴简直要晕死了。
他不能拿老百姓下手,也不能看着他们去找死,所以大声的喊着他们,都回家里去,不要在街上走动。
只是没人听他的,如一窝乱了套的蜂,只“嗡嗡”地涌往城门。
禁卫军头领看不过去了,骑马急急赶来:“将军,管不了那么多了,宫里要紧。”
叶元裴往后看了一眼:“你带五百人先走,我马上跟来。”
禁卫军头领都没二话的,手一挥带着他的人直往宫门而去。
这边叶元裴一边杀着荣昌王的人,一边把老百姓往各处疏通。
他们要出城,就随他们去,没准城外真的更安全,但就是不能跟荣昌王的人碰到一起,不然就只有死路一条。
那边庄思颜把小小的火药包,绑在鸡鸭的身上,已经开始把它们放飞出去。
其实制成炸药包才更用一点,但是他们现在根本没那么多东西,宫里仅有的一点点,不是青然他们临时找来的。
能不能杀得死不知道,但是吓人应该是可以的。
鸡鸭从门楼上扔下来,扇着翅膀到处乱飞,身上点燃的引线很快就烧到了尽头,“啪”的一声爆开,发出火光,把鸡吓的飞的更欢实了,也不管有人没人,到处乱扑腾。
整个南辰门外,大队的人马,油的味道,鸡鸭的毛,飞的到处都是。
但很快就有人发现了南辰门的漏洞。
他们刚才在那里放了油,本来是不想让对方靠近门边。
现在有人直接往门边扔了火石,油浸着木门,经火一点“轰”一下就烧了起来。
这道门废了,用不了多久,不用谁去撞它,就会自动打开。
庄思颜拖延时间的所有方向,到处基本用尽,而青然和青石也被众人围困在中间,用不了多久就力竭,而被对方打死。
她急的头上都要冒火了,低头一看,平儿还守着那些没用完的银子,两眼愣愣地往下看。
“别看了,往下扔,全扔下去,哪儿人多往哪儿扔。”庄思颜朝她喊。
平儿本能地“哦”了一声,这才回神,抓起银子就往下面撒。
到底是这次来的人多,里面还是有爱财的,先前他们来时 就注意到地上有银子金块,有人趁乱已经捡了一些。
但因为他们人多,庄思颜的人少,所以也没人注意这些细节。
现在银子再次从天而降,有人就忍不住了,伸手去接,没接着的就去抢接着的人。
那边荣昌王还在等火把门烧烂了好冲进去,这边人为了抢一块银子也是忙的不亦乐乎。
庄思颜已经带着人往紫辰殿退去了。
虽然这道门已经形同虚设,但有总归比没有的好。
她没看到,就在他们退出以后,另外一队人也冲了进来。
禁卫军的首领带着他的五百人跟荣昌王的千来人硬杠上了。
禁卫军是正二八经的皇家军队编制,以前还经过叶元裴的手。
叶元裴自己武功不如人,带是带兵确实很有一套,这些人里很多人跟他的交情都很深,且能力也很不一般。
而荣昌王的人,因为凌天成的限制,用的都是乌合之众。
这帮乌合之众里,到现在还有人在抢银子,另外一部分还掺的有叶元裴的人,就是一开始被他们劫杀掉的混入京城的人。
双方才刚开火,已经把荣昌王的人打下去了一半,另一半就守着烧掉一半的门,急等着冲进。
禁卫军势如破竹,卷完外面卷里面,最后没等到荣昌王进去,他们也已经冲到了门边。
与此同时,从城门口冲进来的荣昌王的人也到了。
人虽杂,但数量看上去还是很吓人的,乌麻麻的一片冲进来,又跟禁卫军打到了一起。
一时间南辰门外再次乱成一团。
青然和青石总算缓了一口气,看着被禁卫军打到哭爹喊娘的一群人,很难想像他们跟狼人谷的是一起的。
他们二人没在外面久留,寻着没人的空隙,找到了一个小门进去,往庄思颜那边靠拢。
别的不怕,就怕内宫之中也有荣昌王的人。
庄思颜身边的人虽多,但真正有用的没有,他们两个一出来,她身边就连一个会打的都没了,万一真有人混进内宫,那就算外面平定了,事情也是凶险之极。
叶元裴费了不少劲,才把城门口的百姓疏散开,可荣昌王的人也差不多全部都入了城。
他不敢耽搁,带着人也往皇宫而去。
整个京城大街,到皇宫的午门,再到南辰门之间,成了一条拉长的战线,一路上都是死尸,一路上都是刀剑,一路上都是鲜血,流的到处都是。
叶元裴一路从午门而过,到了紫
辰门外。
发现荣昌王早已经破门而入,禁卫军也有大门在里面。
他不由分说,随手拉了一队人,大概有十个之多,分在左右两边开路,他走中间,也往里面冲去。
叶元裴骑的是马,被他拉过来的人是步兵,一水的拿长枪,周边的什么事也不管,照着一条路一直往前冲去。
叶元裴的马就畅通无阻的从众人之间穿过,来到紫辰殿外,才看到荣昌王的真面王。
荣昌王应该也是认得他的,两人远远对视一眼,叶元裴的脸上就带上了笑。
今日在这儿碰见,可真是一个好机会。
他都不会让这家伙活着出去,而且现在师出有名,既是他也是王,既是他是皇上的哥,叶元裴把他杀了也是理所应当的。
他紧了紧手里的刀,一夹马腹已经往前冲去。
同时大声喊着:“禁卫军在此,放下武器投降者可免死罪,顽冥抵抗者一律斩杀。”
荣昌王的人里本来就混的有他的人,这一嗓子喊的,有人当下就投降了。
人就怕别人带,本来不想怎样的,看到大家都这样了,很容易就跟着也这样了。
除非是真的跟叶元裴有深仇大恨,否则大部人还是怕死的。
他们清楚地看到禁卫军来了以后,他们的人成片的死,留下来的人里,有的还怀揣着银子呢。
他们那么拼命地捡来的银子,是想留着命活,不是揣着银子死。
这么一想,又有一批人投降了。
荣昌王简直要一剑把叶元裴劈死。
他还未动手,就听到紫辰殿的门楼上,庄思颜站在上面喊:“叶将军,荣昌王说了,但凡有罪者人人可诛杀,他自己在狼人谷里就杀了许多百官,所以今日这个也可以用在他身上,你尽管放马过去,或死或伤随你高兴,皇上问起来,有我担着。”
得了,这姑娘总算做了一件好事。
叶元裴此刻就拿着这根鸡毛当令箭,一点也不留情的往荣昌王身上招呼去。
但说实话,荣昌王武功真的不弱,早些年在沙场上也是一马当先的主,所以如果单打独斗的话,叶元裴未必就是他的对手。
但人家叶元裴又不是什么争强好胜的君子,一个打不赢,他就两个,两个不行,他后面还有人。
所以他跟荣昌王一交手,摸出对方的实力后,就有意撤退了,反而对禁卫军头领说:“这老家伙交给你了,直接取他狗命,我去看看皇贵妃娘娘,她刚说话的声音不对。”
叶元裴现在有兵符在手,说话等同于皇上,再加上跟禁卫军本来就有交情,他这一声令人,众人直接把荣昌王围在其中。
可怜的荣昌王,皇帝梦没做成,好不容易看到一个官大的,可以跟他搞对手戏的,人家还不跟他玩,最后把他扔给一帮的虾兵蟹将,车轮战硬是把他熬到力竭而亡。
进了紫辰殿的叶元裴,一看到庄思颜就问:“那大门是你烧的?”
庄思颜朝他笑:“我没烧,就是往上面浇点油。”
叶元裴:“那跟烧了有区别吗?你咋那么能呢,自己把门烧了,放人进来?知道的说你一孕傻三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荣昌王的内应呢。”
第445章 娘娘快生了
傻三年的庄思颜一句也不辩,任着他骂。m.www.uu234.net
直到他骂够了,才轻声问一句:“凌轩到底怎样了?”
叶元裴:“没事,应该在回来的路上,你不用多想,荣昌王那老东西就是借个名目造反。”
庄思颜摇头:“不可能,如果他真的没事,荣昌王不敢这么大动干戈,你实话跟我说,什么结果我都能承受。”
叶元裴朝着她笑:“我看你是真傻了,你承受什么?他没事,如果真有事这京城不得早安排了,还等到现在吗?那老东西就是来祸乱你们的心的,你且耐心等着吧,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回来,别乱想了,我还得出去看看禁卫军有没把他干掉。”
他嘴里念叨的声音越来越小:“这两年是真的疏于运动了,连个小毛贼都打不赢,还是靠别人。”
禁卫军头领接到的是死令,所以叶元裴出来的时候,荣昌王的人头都落地了,那些曾经跟着他指天发誓的人,这会儿看到他倒了,立刻扔了手里的兵器,跪地投降。
一场篡权夺位的血战,跟闹着玩似的,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大臣里死了几位,后宫几乎一人无伤。
大内侍卫也死了几个,人数有限,禁卫军在跟荣昌王的人对上时,倒是伤了一些,但死不多。
倒是荣昌王的人,带了三四万进来,死了一万多,趁乱跑的有小一万,剩下的全部投了降。
对于外人来说,这只是一场小小的宫变,有人趁着皇上不在家,想做点偷鸡摸狗的事,结果没成,反而被人斩于刀下。
但对于荣昌王而言,这是他的一生。
他出身皇族,从小就王位加身,成年后又军功赫赫。
他一生的荣耀,一生的祈盼,经过数年的筹谋,本来想通过这一战,赢得天下。
最后却死在一个无名小卒的手里。
荣昌王到死眼睛都是睁着的,他宁愿来杀他的是叶元裴,至少后人提起来还会说,他与曾经的叶大将军一战,力竭而亡,他死的英勇。
实在不成,死在凌天成的手里也行。
那样别人会说他们是王位相争,成王败寇,总还是带着几分传奇的英雄主义色彩。
可是他没有。
他被庄思颜的一句话,叶元裴的一个甩手,就被弄死了。
死的实在太狼狈了,他不瞑目的。
死的人不瞑目,活着的人也郁闷的要死。
跟荣昌王一样费心费力的我军将士,非叶元裴莫属。
他是第一个知道荣昌王造反的,然后日夜不休的安排,从宫里到宫外,从京城内到京城外。
方方面面,全部都要想到,包括那些百官,为什么那么整齐的在殿前等着荣昌王来,都是叶元裴提前做好的准备。
他手里没有拿到兵符前,只能把所有人都动起来,能挡一时是一时。
庄思颜那个时候还不知道宫变,不知道凌天成重病,她什么也不知道,所以不能怪她。
叶元裴也不能那么早去求兵符,一旦他张开口,庄思颜必然就会知道出事了,所以一切都是一个契机。
他为了这个契机,几眼都合眼,把所有的细节都算了一遍,这才把京城中的损失降到最少。
现在尘埃落定,俘兵
交给禁卫军去收拾了,宫里乱七八糟的事,也有庄思颜去操心,他急着回去睡一觉,却被一个女人跟上了。
李花不紧不慢地跟着他,不太紧,也不会远。
他走快两步,她也走快两步,他慢一步,她跟着也慢一步。
要是上来说两句话也就算了,偏偏她又不说,跟长在他身上的尾巴似的。
之前叶元裴还能当她不存在,或者直接赶她,可现在不成了。
他刚才用过人家,不能用得着的时候,跟人说话,用不着了就板着脸吧,那也太不男人了。
如果叶元裴记性好,他应该会记得这种不男人的事,他过去还真没少干,只所以对李花做不出来,可能因为他自己心里有鬼。
心里有鬼的叶元裴十分郁闷,却受良心的谴责,转身叫上李花:“李姑娘,你不累吗?”
李花摇头:“不累,我也没做什么?”
叶元裴:“哦……,你不是去找青明了吗?你们两个没混到荣昌王的人里?”
李花:“混了,我还在你身边保护你了,最后荣昌王的人头也是我砍下来的。”
叶元裴:“……”
原来荣昌王不是死于无名小卒的手里,而是死在一个女人的手里。
他要是现在知道了,不知道会不会在阎王殿也造反一次,再杀回来?
两个人一边走着,一边说,到了庄思颜的宅子前,叶元裴也忘了停下脚,径直往里走去。
李花没敢那么随意,在门口顿了一下。
叶元裴回头看着她问:“站着干吗?你还没跟我说你武功为什么这么好呢,老实交待哦!”
李花答应一声,脸上已经漫开了花一样的红润,紧跟着叶元裴的脚就往里走去。
管家赶着过来上了茶,没敢太打扰他们就退了出去。
李花自顾说她的,叶元裴刚开始听的认真,可他真的太困了,坐下来以后精神就开始恍惚,没过多久眼睛就闭上了。
李花的声音越来越少,最后完全消失在唇边,只剩两束目光,久久地看着睡着了的叶元裴。
朝臣日夜盼着凌天成回京。
但等了半个月,他还是没回,且消息更模糊了。
荣昌王的事虽被压了下去,但经他这么一闹,皇上在北蛮病重的事也成了事实。
所有人都在说,就算是庄思颜不想听,那一句句的都往她的耳朵里钻。
她坐不住,去找了叶元裴两次,得到了答案跟战荣昌王那天一样。
庄思颜不信:“他既然没事,为什么到现在还不回?”
叶元裴朝天长叹:“我的姑奶奶,那是打仗,而且是永绝后患的大仗,哪有一朝一夕就打完的?
他们才去多久,统共算起来也没有半年,你还记得我以前在那儿多久吗?一去就是一两年,而且我们那还不叫大仗,就是应付一下。
听我的话,回去乖乖等着,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你别成天没事给自己加负担,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人。”
问的多了,他干脆躲起来不见,回他的地里去种庄稼了。
冰雪消融,南来的风吹开京城的寒意,悄悄在柳头染了一丝绿意,田野间的迎春花,已经不顾春寒,提早开放了,一朵朵嫩黄的花朵,缠绕
着,纠结着,开成大片大片的花海。
春暖花开,春回大地。
京城的严寒远去了,跟随着严寒来的宫变,和担惊受怕似乎也走远了。
一切都是好的,连庄思颜的肚子都大的有点掂不动。
她时常走上几步就想坐上来休息,可真正坐下来也是难受的。
晚上更是难以入眠,哪个姿势都不对,有时候睡着睡着,就会被肚子里的小家伙一脚踹醒。
太医们小心翼翼,由原来的一天请脉一次,变成了三次。
李福拿出了他大总管的架势,提前把产婆,奶妈子,还有一应伺候产妇龙胎的人,全部备齐了,大大方方地养了半院子,好像不用花银子似的。
叶元裴离京两次,在得知庄思颜快生产了,他又悄悄地回来了。
他心里也着急,亲爹没在,他们这些无关紧要的人,到的再齐,对庄思颜来说也都是缺失,叶元裴就算不见她,也能明白她的心。
他也向军中写过信,但是信到了那边就石沉大海,连一点回音都没有。
原本他还想去一趟看看,但这边庄思颜又这样,实在走不开,只得先顾一头。
青然和青石倒还是在宫里,只是这两个笨手笨脚的大老爷们,打个架还可以,别的也就是干着急。
倒是小玲起了不小的用途,平时担着心理医生,得力丫鬟,偶尔还能扮一回长辈的等职,也实在是难为她了。
庄思颜不能再出来了,叶元裴也不能进去,所有的消息都靠人传来传去。
这天他刚从外面回来,手里拿着一壶酒,琢磨着是凉着喝,还是温一下喝,还在想是一个人喝,还是叫上李花一起。
这姑娘他实在不愿意跟她喝酒,实在在扫他的面子了。
不但比叶元裴能喝,人家喝完以后还带表白,话多的刹都刹不住,清一色的爱慕。
叶元裴怀疑她是借酒装疯,因为但凡这个时候,要是外面出个什么事,她绝对起身比叶元裴快。
更让人郁闷的是,有时候酒剩的不多,叶元裴要喝,她就来抢。
抢就抢吧,偏偏她的技术更好一点,实力压制,叶元裴经常被她一腿摞倒。
那姑娘就豪迈地用一条腿压着他,手里拎着酒壶往嘴里倒。
有时候也会好心,把酒再分回一点给他,但是分的方式实在叫人难以接受,就是嘴对嘴地分。
可怜叶元裴,堂堂七尺男儿,被人压在地上,嘴对着嘴地喂酒,他不但动弹不得,还得乖乖地把酒喝下去。
他要是不喝,那姑娘就不起来,一直压着他,还用舌头去撬他的嘴。
这种体验真是太酸爽,他一辈子都没遇到过第二个人。
他快愁死了,人都走到了正厅,一想起这事就打了个激灵,转身想把酒藏起来,却看到李花不知何时已经到了他背后。
“我去,你是鬼啊?”叶元裴后着自己的小心脏叫。
李花摇头:“不是啊,你怎么了?”
叶元裴:“……”
他不怎么,只是快被她吓死了。
这话说出来她也不懂,就翻了一个白眼,接着走,结果李花在后面说:“大将军,宫里传消息来了,说娘娘快生了!”
第446章 我能跟大将军一起做功课吗
叶元裴马不停蹄地赶到宫门口,一下子又想起自己是外男。www.uu234.net
就算他是大将军,就算他是庄思颜明义上的哥哥,就算是他能进到内宫里,也不能陪在产床边上。
情急之下,他拖过李花就往里面走。
大概是庄思颜提前有交待过,所以宫门口的守卫与没拦着他们。
整个轩殿内外都是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叶元裴也认不清都包的是什么?
太监宫女们的小脚,“嗖嗖嗖”一趟趟的跑的欢。
他看了一圈,也没找一个认识的,又不能往里面硬闯,只得低头跟李花说:“你进去看看,找个脸熟的问问现在是什么情况了。”
李花点头,挤着众人进去。
结果她走了一圈也没看到一个熟人。
也不能怪她,能跟她认识的,基本都是庄思颜贴身伺候的人,这些人这会儿全部都在内殿里,半步都不敢离。
而青然和青石,这种情况下哪里敢露面,老实在后院里猫着,只能竖起耳朵听前面的动静,不会出来跟李花认亲。
李花也怪郁闷的,男神鲜少给她任务,每一次派下来,她都想做到最好最完美,没有结果的事怎么回去交待?
这么一想,她也不找熟人了,干脆往宫门口挤去。
还没到正殿前,就被宫女们拦了下来:“什么人,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就往里面闯?”
李花“哦”了一声:“我是皇贵妃娘娘的熟人。”
那宫女大概当她是神经病:“什么熟人,赶紧退后。”
李花拳头都握了起来,不知怎么一偏头看到了平儿,着急巴慌地叫了起来:“平儿,平儿,是我,大将军让我看看娘娘怎样了。”
平儿正忙的不可开交,听到有人叫她平儿就往这边看了一眼。
像她现在的身份,宫里一般人叫她,都得在平儿后面加上姐姐,能直呼其名的还真不多。
所以连旁边拦着李花的宫女都愣了一下,手也松开了。
李花麻溜地跑过去,根本没跟平儿说上话,就往人多的地方钻。
人多的地方当然就是皇贵妃住的地方,这点常识她还是有的。
结果,推开众人一看,哪里什么皇贵妃,哪里是什么生孩子,一个大男人正光着身子,躺在榻上,左右围了好几个太医正在围着他摸来看去。
李花闹了个大红脸,脖子一扭就退了出来。
心里还嘀咕着:“怎么回事,这宫里娘娘们生孩子难道跟民间不同吗?还要一个男人在这儿?这男人有什么用呢?还是那个样子的,实在太羞耻了吧?”
在外面等的心急火燎的叶元裴,好不容易看到她出来,忙着问:“怎么样?生了没有?”
李花摇头。
把他拉到一边,悄声问:“大将军,生孩子需要男人吗?”
叶元裴愣了一下,以为是小姑娘求知欲上升,想学点不一样的东西了。
他尽量装出一副为人师表的样子,把脸都弄的严肃几分,干咳两声开口上生物课:“前期要的,男女双方需得同房,也就是你们所说的发生肌肤之亲,然后男人的精纸进入女人的子宫,落成胚胎,这才叫怀孕。”
李花跟看鬼似地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一下子脸红了起来,从耳朵尖一直红到脖子根,头也低下去,半天没再说一句话。
叶元裴本着为师之本,悔人不倦的精神,极力压制着尴尬说:“这有什么好害羞的,人类的延续,生命之初都要走这么一段的,男女都一样,这是功课,是知识,没什么好害羞的。”
李花的声音从胸口处发出来:“大将军也做这种功课吗?”
叶元裴:“……”
他就没碰过这种学生。
上这种课不得都像他们小时候,只要老实把头低下去,回家后再悄悄躲在被窝里翻书就好了吗?
谁特么还有胆跟老师提问。
然而李花不但有胆,胆还挺肥,问了一句他不接,接着又来一句:“我能跟大将军一起做功课吗?”
叶元裴:“……”
是他输了。
谁说古代的女子都很矜持的,谁敢再这么跟他说,他保管把李花领过去给他看看。
两人好一顿纠结,还没把这个话题跳过去,那边轩殿里就有了动静。
李福招呼着产婆往里面进,大夫们也都从一间屋里移到了另一间里。
庄思颜的杀猪一样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把叶元裴吓的一个激灵。
幸好他不是她老公,不用在床边陪着,不然就这一声吼,得把他吓软了。
也就那一声,后来就换成婴儿的哭声。
整个轩殿里跟浇开的水似的,沸腾到不行,宫女太监们跟做了多大功德似的,个个脸上长着笑,见人就说:“娘娘生了,是位皇子。”
叶元裴愣在那儿:“这就生了?不是都得喊两天一夜什么的,她怎么就叫一声就生了?”
李花摇头,这一课她没上,还不知道。
让叶元裴质疑的轻松,在庄思颜那里已经是痛不欲生了。
她从头天晚上就开始阵疼,一开始还好,很长时间才一次。
产婆为了生产顺利,一直让她走来走去。
结果走到后半夜的时候,她又困又累,阵痛却越来越急,一开始十几分钟一次,后来变成几分钟,再后来就是连着阵的痛。
到了白天,她已经痛的想杀人。
而且连夜的折腾,她也累的要死,但产婆一直说还不到生的时候。
此时此刻,庄思颜已经后悔死穿越了,就这一条生孩子就让人无法忍受。
如果在现代,这个时候她至少可以造反剖宫产。
可古代没有啊,你没得选择,只能听产婆的,一边痛一边等,一边等一边痛。
她不是不想叫,是真的叫不出来,太特么累了。
生之前,小玲让她喝了一碗羊奶,又吃了些东西,才攒出那么一生。
万幸没遇到难产什么鬼,也因为她自荣昌王的事件之后,一直很注意锻炼。
或者说是担心凌天成,没事就走来走去,无形中反而为生产做了一些准备,就是人瘦了不少。
小小的婴儿,包在锦被里,身上的胎膜还没收拾干净,实在不能说得上好看,但是看在庄思颜的眼里,那就跟自家蒙了土的宝珠一样。
就是蒙上屎,她也是觉得值钱的
,好看的。
产婆子笑的嘴都咧到耳朵后了,不跌声地跟她说恭喜。
小玲手里捧着热水,凑到她嘴边,让她一口口的喝。
平儿在另一边拿着绢帕拭她头上的汗。
室内又忙碌了一阵子,母子平安传到了隔壁的房里。
躺在榻上的男人“吭”了一声,一抹笑爬到嘴角,长久地在那儿留恋不去。
李福凑上前说:“皇上,娘娘生了龙子,您可赐名?”
“不急。”凌天成说完这句话,就闭上了眼睛。
他也是累了,身体受了重伤,又没日没夜的往回赶,本来还打算看着把北蛮收拾干净,没想到了他的孩子先出生了。
在看到敌人死,还有自己孩子生这两件事上,他最终选择了后者。
也不是愿看到他的颜儿,一个人在宫里,一个人来面对这样的人生大事。
他回来赔她了,哪怕到现在两人还未见面,但是知道她什么都好,知道母子平安,知道她跟他在时一样,就足够了。
凌天成这一觉睡了两天,再醒来的时候外面天色是暗的,室内也没有亮灯。
他动了一下,本来想叫李福呢,想着这还是在偏殿里,就没出声,怕吵到了另一边的小女人。
然而,他只是动一下,有人就摸住了他的手。
那只小手软软的,微凉,抚在他手上时却很有力,然而是轻轻的一声:“你醒了,要喝水吗?”
凌天成的眼泪都差点落了下来,他反手把那只小手扣在手心里,捂着,反复的摩索着,宛如至宝。
庄思颜不动,任他拉着,黑暗里目光在他的轮廓上睃巡。
等了这么久,总算回来了。
虽然受了伤,虽然此时看上去那反可怜,但是回来了就好。
她好像再也没有别的要求,再也没有别的奢望,只要这个男人在她身边,回来就好。
室内的灯亮了起来。
凌天成这才看到,他原本住的地方,又多了一张床榻。
庄思颜说:“反正我在坐月子,你在养伤,咱们两个都不能下床,又都要人伺候,干脆住在一块让人照顾,多好。”
凌天成答:“好。”
庄思颜说:“你住在这里,就要听我的,早上不准再从前那样起早,病没好之前也不能去上早朝。”
凌天成答:“好。”
庄思颜还说:“那些大臣们来了,你也不能见,反正有辅政大臣在,他都忙了几个月,再忙着一些时日也无妨。”
凌天成:“你说的是,都听你的。”
小女人总算是住了口,又拉拉他的手,声音从刚的盛气凌人一下子落了下来:“瘦了好多,一定吃了不少苦吧?”
“没有,北边挺好的,跟京城一样也是大雪,我在那儿的时候还时常想,这其实跟宫里也没什么区别,就是少了个你。”
庄思颜就泪目了。
过了一会儿又忍不住问:“什么人把你伤成这样?”
凌天成说:“已经死了,白恒和邱纲连他们的残部都收拾了,以后他们再也不敢动我大盛朝的边疆,这次去还是很值得的。”
第447章 跟定你了
几家欢喜几家愁。
这边庄思颜的男人回来了,又生了一个大胖小子,她美的冒泡。
可青然却愁眉不展。
这段时间他住在轩殿里,正事没干啥,光是想小玲了。
两人离的近,有事没事还能见上一面,那感觉跟冬天里的暖汤,夏天里的凉风一样,让人迷醉。
现在凌天成回来了,他再也没理由留在轩殿。
这一出宫,连小玲的影子也见不到了,因为皇贵妃娘娘在坐月子,皇上又在养伤期间,整个轩殿的人都忙的人仰马翻,没人有空再往宫门口跑。
青然每天都坐在窗前,看着绿树红花上枝头,看着燕子从他眼前飞过。
看着年迈的老人,弯着腰走动,看着幼小的孩童蹦跳着互相追逐。
可他要等的人就是不出来。
青然是个粗人,没那么多情丝所寄的方法,想一个人就是一个猛子扎下去,使劲的想。
这感觉把他折磨的都有点神经质了,只要看见有宫女出来,就会以为是小玲,心跳加速脸会红,等他从窗户里跳出去,紧巴巴的奔过去。
看到对方根本不是,那一腔热血马上不知寻着什么途径回流了,全部成了冰的,把他四肢都弄成了冰的。
从庄思颜生完孩子至今,也不过三天而已,青然硬是把自己弄瘦了一圈,连黑眼窝都出来了。
青石看到了他的样子,还以为出什么大事了,忙着赶上来问:“怎么了?宫里出事了吗?”
这一问,可不得了,青然一蹦老高:“宫里出事了,什么事?小玲她没事吗?”
青石纳闷:“小玲?谁呀?”
青然:“……”
不怪他兄弟不知道,像小玲那么美好又低调的姑娘,别人没注意到她是应该的。
但是青石这么一问,反而把青然弄的不知道怎么回他。
纠结了半天,才把话倒回去:“宫里出什么事?”
青石:“不知道啊,我是在问你呢,我看你魂不守舍,屋里酒瓶子都堆成山了,所以才想着是不是哪里出事了?”
青然听了他的话,才回头往自己的屋里看。
可不是吗?这几天都要成了酒鬼,屋里到处都是酒瓶子,饭倒是没吃上几口。
现在想起来,不光胃里空空的,整个心里都是空空的。
他异常烦闷,拽了青石说:“没什么事,走我们吃点东西去。”
人要是运气不好,还真是机会到跟前了都能错过。
青然在宫外等小玲三日,小玲在宫里也没少惦记着他。
皇子三日,宫中商议要大摆宴席,接待百官,为幼儿祈福。
宴席订在九日头上,所以这事一定下来,就让各宫人等去下通知了。
小玲好不容易领了一份外出的差事,办完以后,就想到宫门口看看青然,顺便也把这事跟他说了。
结果她去的时候,却没看到那人,反而遇到了叶元裴的人。
叶元裴在庄思颜生孩子的当日,就知道凌天成回来了,为了不成为炮灰,他麻溜的出宫,麻溜的出了京城,麻溜的回到了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
但是他安排在宫外的接应人
,却还没来得及撤回来,有什么事还能随时支应。
小玲是觉得,反正是这么一件事,满朝文武同贺的,叶大将军虽然后来把兵符还了,但他毕竟也是大将军,也救了皇城救了皇贵妃,又是皇贵妃的哥哥,理应知道这个消息。
所以也不拘只告诉青然,就跟他也说了。
接信儿的人知道了,就传出京城,言简意赅地说,皇子九天,百官同庆,让大将军回来。
叶元裴捏着那张纸条,好一顿骂娘:“百官同贺,我又不是百官,贺什么?他家生了儿子,老子还是单条呢,我才不去呢。”
李花就在边上说:“将军,我们可以上课……”
“噗”,叶元裴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他回头狠狠瞪李花一眼:“以后不准说了。”
李花:“你说了上课是学知识的,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为什么又不能说?”
好像也没毛病,怎么被她一说就那羞耻呢?
叶元裴往后想,主要还是自己嘴贱,没事跟她讲什么生物课,现在好了,这丫头完全不懂女人的矜持在哪里,有事没事就拿这事逗他,简直要把他活活气死。
气儿不顺,看什么听什么也不顺。
这一条说不过去,叶元裴又来一条:“以后不准叫大将军,我现在地主,种地的,不是大将军。”
李花“哦”了一声,随即一句福至心灵的话冒出来:“叶地主好。”
叶元裴:“……”
他算真知道“天敌”两个字怎么写了。
以前在将军府的时候,怎么就没发现这个女人有这项特长呢?
那个时候他好像见过她几面的,基本都是黑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也不讨喜,所以叶元裴压根都没把她放在眼里。
要是早知道她这么恶心,当初就应该给她来一个痛快的,直接许给一个兵胚子,也省得现在闹心。
赶又赶不走,没事净欺负他了。
他在这儿发了一顿无名火,还没发出去,被李花原封不动的又返了回来。
再一想到庄思颜的事,就更没心情了,直接把那纸条给撕成小碎片扔了。
李花赶紧跟过去,很小心地问:“叶地主,您回京城吗?”
叶元裴已经不想再纠正名字的事了,他怕自己再纠正下去,会疯了,直接把这女人打死。
不对,有可能他打不死她,反而被她打死。
也不对,她应该不舍得把自己打死,那就是再欺负一顿。
啊……,还不如让他现在死了算了。
李花见他脸上的表情换了又换,最后一声长叹瘫在椅子上,很有眼色地上前,又是捶腿又是捏肩的好一顿伺候。
完了才说:“不去也没事,反正你跟皇贵妃娘娘关系好,她应该也不会介意的。”
叶元裴:“看出来我们两个关系好了?”
李花:“是个长眼睛的都能看出来呀,以前她去将军府的时候,我还看到你看她时,眼珠都不带转的。”
叶元裴:“……”
她就不能学学什么含蓄?
这种话说出去,不是要他亲命吗?
然后李花又接着说:“但我也看出来了,皇贵妃
娘娘对您没那意思,她是真心对皇上好的。”
叶元裴在心里说:“你的眼睛倒是没白长,还挺毒的,连这个也能看出来。”
眼毒的李花,很快就让他见识了一番,毒不是单一的。
她除了眼毒,嘴也能很毒。
她不轻不重地捏了叶元裴的左肩捏右肩,把他捏的舒服了才又开口:“所以叶地主你想着皇贵妃娘娘也没用,还不如跟我好,不当正妻也没关系,只要你从此不敢我走,让我跟在你身边就行,我肯定一生一世对你好,我从很小就喜欢你了,从来都没变过心……。”
又来了又来了,叶元裴捂着自己的耳朵就要逃,却被李花一把按了回去。
她接着捏,也接着说:“反正我是不会走了,我找了你这么多年,也等了你这么多年,以前还指望着你看到我,但是现在没指望了,我只能自己说出来。
你要是接受了,从此不赶我走了,我同意你再娶一个正妻,也能纳妾,你要是不同意,我就天天跟在你身边,把靠近你的女人都打发走,一个也不能成,最后还是一个人。”
叶元裴:“……”
这特么的是有多恨?就奔着让他孤独终老来的。
他一肚子冤屈,一脑门的官司,不知道哪年哪月惹上了这么一位大姐。
她可比现代版的庄思颜难缠多了,庄思颜那个时候虽然话说的狠,但是手脚干净啊,对他上下其手的事也不会做。
可李花不成,她真的是……真的是叶元裴的恶梦。
恶梦很有想法,表白完了以后,还给他出主意,建议他还是回京城一趟,说什么娘娘有了儿子是喜事,他虽然不做将军了,那好歹也是娘娘的哥哥。
去了反而显的坦诚,就是兄妹感情,要是不去,没准百感就会想到荣昌王逼宫的时候,叶元裴的表现,没准谁在给他穿小鞋也不一定。
叶元裴半躺在椅子里,被她捏的骨头都酥了,耳朵也有点软。
想想还有几道理,于是就这么糊里糊涂地答应了下来。
他这边一松口,李花那边可就忙开了,四处张罗着挑礼物,自己不会绣小孩子的衣物,还专门出去找人绣,短短几天时间硬是准备了几大箱。
叶元裴都看呆了,张着大嘴半天才问出一句:“这么多,她要吗?那是皇家,小屁孩儿都矜贵的跟命尖子似的,你这乡间凑的东西人家不稀罕。”
李花满不在乎:“稀不稀罕是她的事,准不准备就是我们的事了,皇子过九天呢,咱们两个人去了,总不空着手吧,好歹你也是孩子的舅舅,拿点礼物多有面子啊。”
也是,叶元裴暗讨道:“这女人还是有点用的嘛,这种人情世故他怎么就没想到?”
因为离京城远,东西准备齐全,两人就套了马车出发。
神奇的李花姑娘不知是怕有人跟着做灯泡,还是怎么着的,坚持自己赶车,叶元裴只要坐进去就行了。
叶元裴说了几次,见她不听,也就随她了。
反正便宜的车夫,不用白不用。
只是到了半路上,这个叶地主就发出惨叫,恨不得把李花活活掐死。
那些装成箱的礼物,很可能被庄思颜扔掉的礼物,全是用他的钱买的。
第448章 皇上有后了
足足用了二百两银子啊!
叶元裴现在不是大将军了,没有皇家封赏了。www.uu234.netwww.uu234.net
他是个靠种地为生的农民,一年到头地里也产不出几个子来,他平时又大手大脚惯了,能管着自己花就不错了。
这点银子还不知是他哪年哪月存下来的,这个女人问都不问,拿出来就用,而且买了半车乱七八糟的东西。
难怪她不找车夫,她是怕跟自己坐在车里,跑都没地方跑就被叶元裴掐死吧?
接下来的路途,叶元裴连一句话也不想说,一直到京城都躺在车里装死。
他们暂且还住在庄思颜的宅子里,李花也学乖了,尽量不去惹他,到了晚上还给他拿一壶酒去,很有点赔罪的意思。
但叶元裴没打算原谅她。
可一个人喝闷酒太容易醉了,他还没喝几杯,就觉得浑身发软,眼前发黑,连路都走不了。
李花出现的很及时,叶元裴也没强硬的再晒她,主要是强硬不起来,就随着扶着进屋休息。
第二天一睁眼,就发现自己躺的地方不对。
接着一侧头……
我的亲娘啊,旁边睡着一个女人。
再一看,我去,那个女人还是李花。
现在他是真的很想死,非常想死。
李花被他一惊一乍弄醒了,难得娇羞了一次,红着脸说:“昨晚你喝多了,我扶你进来,你就抱着我不肯走,所以我就也睡这儿了。”
叶元裴声出狼吼:“你胡说八道,这是你的房间,又不是我的,你没事把我扶到你的房间里做什么?”
李花愣愣地往四周看了一圈,恍然大悟:“哦,对哦,我怎么把你扶到我的房里来了?难道我也喝多了。”
叶元裴:“……”
他的一世英名,他的节操,他的后半生幸福,他的青春美少女梦……,全被这个女人毁的连一点渣都不剩。
毁他的女人这会儿非常知趣,忙着起来,着急忙慌的还帮他拉了一把敞开的衣服,安慰道:“你别难过,我们可能什么也没做,真要做什么了,我也会为你负责的。”
叶元裴要哭了:“谁要你负责了,你能不能离我远点。”
李花:“不能。”
叶元裴:“……”
那还说个屁,他还是想去死。
有人想去死,有人却正是新生。
几天前,那个刚出生的小毛孩子,这会儿正睁着圆圆的大眼睛,对所有经过他眼前事物都充满好奇。
摸摸亲娘的手,嗯,不错,很香很白,可以吃。
抓着就要往嘴里塞。
一会儿又摸到了一条带子,嗯,看上去也不错,滑滑的软软的,应该也能吃,于是也往嘴里塞。
庄思颜急的:“他怎么什么都吃,难道在我肚子里饿着了?”
奶娘就笑着对她说:“新生的孩子都是这样的。”
是吗?她并不知道,但是什么都吃真的好吗?
这一条还没想明白,那边突然听到一些异样的声音,还嘀嘀嗒嗒的,庄思颜低头一看。
我的天啊,尿了,还尿了奶娘一手。
奶娘只顾笑呵呵的去换尿布,好像
一点也不在意,却把庄思颜弄的尴尬极了。
她以前是最烦这样的小东西的,也不肯亲近,所以对于孩子的一切都不懂。
刚开始还有些好奇,经过这几天的亲身体验,她决定还是放弃这种好奇,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吧。
这种新生物种,她真的是降不住啊!
一边的凌天成目光追着她动,看到她笑,他也跟着笑,看到她惊叫,他还是笑,看到她跳开,他就干脆笑出声音来。
庄思颜求助似地跳到他旁边:“小孩子都这么麻烦的吗?太可怕了吧?以前我们决定不要是对的,这就是个失误。”
凌天成丝毫不为她的话生气,轻声说:“小孩子都是这样的,我们小时候也是这样过来的,长的不是很好吗?你看你现在,还能想起小时候吗?”
庄思颜:“……”
竟然还有这种说教方式,也是够奇葩了。
但凌天成的说教还是起到了一点作用,他一想到这个小不点,未来的某一天,也会长成像凌天成那样的帅哥,而且还会叫她娘,这世界上跟她最亲,心里就溢满泡泡,还是红色带爱心的哦。
再看到他也就多了几分耐心,没事就抱到身边来逗逗。
那个小样子,还真是越看越喜欢,越喜欢越想看。
作为孩子的爹,又重伤在身的病号,没有那么热情,虽然说教的很好,但是自己从来也不伸手去摸孩子。
有时候庄思颜把他抱到凌天成的面前,他也只是看一眼,然后就会把目光转到庄思颜身上。
刚开始庄思颜没在意,时间久了,她就觉得纳闷了,忍不住问他:“你不喜欢他吗?为什么不抱他?”
凌天成:“我一想到未来他要跟我抢你,有点想把他丢出去。”
庄思颜:“……”
这是什么说法?
她还想通,凌天成就又说:“但一想到未来有我们两个守护你,又会觉得高兴,我不抱他是因为我现在浑身都是药味,他还太小太嫩,怕闻多了不好。”
这么一说,庄思颜赶紧把孩子给奶娘抱出去,自己偎到凌天成身边说:“我没事,你抱我吧。”
凌天成果真把她抱进怀里,还用力吸了一下她身上的味道:“是跟从前不同了。”
庄思颜就窝在他怀里问:“哪儿不同了?”
男人想了想,一条条的数给她听。
说到最后,庄思颜怀疑地抬头:“你说的是我吗?怕不是哪个仙女吧?”
凌天成就把她抱的更紧:“就是你,你就是我的仙女。”
情话说的这么甜,真是太犯规了,弄到她听完了还想听。
两人又说了一回子话,想以次日孩子的九天礼,庄思颜很是纳闷地问道:“在我们那儿只有过满月,百天,没有听说过九天的啊,这有什么说法?”
凌天成好像没发现她的语病,耐心地给她解释:“我们是在宫里,过孩子的九天,如果是民间,还会过三天。
一般来说,家里有小孩子出生,要告知亲朋友好友,左邻右舍,这一家里添了新丁,以后早晚哭闹都是有名目,抱着孩子出门,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民间不必宫里,各家各户都住的近一些,日间的杂事也多,很多人家
生了孩子就抱出来,如果到了满月才说,这一个月里难免有人猜测孩子的出处。”
庄思颜从来没听到过这种说法,听的非常认真。
凌天成还告诉他,宫里只所以过九天,喻意跟民间一样,但是考虑到是皇家,嫔妃要休息,摆场也大一点,准备的时间又长。
再者在民间,九天也是有的。
一般来说三天是请左邻右舍来家里庆祝,到了九天的时候,就是请孩子的舅舅家来。
说到舅舅家,凌天成就问她:“叶元裴到时候会来吧?他也算是孩子的舅舅了。”
庄思颜摇头:“他现在行事古怪的很,我也不知道他来不来?”
凌天成问:“没让人去请吗?”
庄思颜看着他:“这事不都是你决定的?干吗来问我?”
凌天成马上承认错误:“是我没想那么多,这些事情都让礼部去做了,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安排的。”
庄思颜也就是顺口一说,她是不好意思怪他的。
再怎么说一个重伤在床的病人,是自己一开始下了死令,不让管外面的事,现在又来怪他没安排,那不是自相矛盾吗?
所以她很快说:“也没什么,我们不拘这些小节,他要是来就来,不来以后见着了,该拿的红包也少不了。”
凌天成就没再说什么。
次日一早,礼部就忙开了,在宫中清华殿里待客,不单百官来了,连家眷也都跟来了。
礼物自不会少,光是礼单都不知写了多少页纸。
皇子也就是抱出来,给大家瞧那么一眼,离的远的连人都没瞧到,就晃看看外面包的绣龙锦被。
这就够了,凌天成告诉百官,他有皇子了,有后了。
百官再告诉全天下,大盛朝有皇子了,有后了。
小毛孩子的大名凌弈,小名甜甜。
你要问这个小名是谁取的,当然非亲娘莫属。
要问为什么取这么不靠谱的一个小名,亲娘说,她喜欢吃甜的。
娘喜欢吃甜的娃的名字就叫甜甜,还好她不喜欢吃苦的,不然凌弈的名字还真是难叫。
但对百官来说,没人在意这个。
皇家后人,无论叫什么,他们都无权置喙,只要夸好就是了。
叶元裴混在那百官之中,脸色一直不大好,人也老想往角落里站,最好大家都不要注意到他就好了。
他就是来站站,能赶紧散了就行,实在不想跟任何人说话,也不想对任何人应酬。
这几天他一门心思的想死,对人间失去留恋,特别是对某个人,几乎到了深恶痛绝的地步,看她一眼,想死的心就加重一分。
但某人不知道,虽然早上两人在同一张床上醒来后,就没再主动招惹他,但是好像也没有要回避的意思。
尤其是现在,别人对他们投来目光时,她大大方方的全都接受了,就恨不得告诉那些人。
“看见没,这个男人,早上在我的床上醒来的,我们两个什么关系,不用明说了吧,各位都知道?”
叶元裴胸口闷疼,咬牙闭眼。
李花就坦然从容,明眸皓齿的,颇有几分大家主母的作派。
第449章 快被她玩死了
凌天成,作为大盛朝皇帝,又是在这种喜庆的日子,怎么着也得出来。顶 点 X 23 U S
虽然他的身体不怎么好,但总归人是能站起来的。
所以龙袍加身以后,跟过去一样威武,只是数月的北疆生活,又有重伤在身,人真的瘦了许多。
那深沉的眸光,沉的更深了,既是不专注看什么东西,只要目光从那里过一下,别人也会有种被他看透的错觉。
庄思颜伴在他身边,穿了凤袍,给儿子取名叫甜甜的女人不见了,现在站在大家面前的是母仪天下的皇贵妃。
他们二人珠连碧合,成了大盛朝的一段佳话。
恭贺声此起彼伏,每个人的脸上都事着笑。
凌天成的目光往下一扫而过,最后又留在了庄思颜的脸上,轻声对她说:“这凤冠太重,衣服也华而不实,你应付一下就回去吧,赶紧换套衣服。”
庄思颜就看着他笑:“这有什么,我一年也不穿一回的,还撑得住,反而是你,身上带着伤,真的可以吗?”
凌天成轻摊了一上手:“你看朕那里不可以?”
庄思颜笑的更开心了:“哪里都可以。”
两人悄悄在上面说话,下面百官也又说又笑,大多数人还是为皇家有后而高兴的。
尤其是凌天成在位期间,已经遇到了两次逼宫,大概百官也很担心,如果他一直没有儿子,将来有一天,真的老了,那是不是还有会三次,四次逼宫呢?
谁知道又会在哪里冒出一个什么来头的皇子,就说自己名正言顺,非要来抢皇位呢?
现在好了,皇上有后了,这儿子一出手,直接封成太子,以后皇位还是他们凌家的,别人再了不用想,也不用去争。
早立早稳定局势,这差不多就是百官统一的想法。
不过凌天成对于此事,一个字也没提。
只因为在他去北蛮之前,庄思颜就写过那个计划书给他。
站在一国之君的角度来说,她的想法凌天成是很认同的,只是除了他,百官和臣民都不会认同,而且后续的麻烦也很多,所以暂时不能用。
然而并不代表以后都不能用,所以他现在不会把太多的东西加到凌弈的身上。
能不能做太子,还要看他的造化。
圣心难测,百官虽想的多,也不能代皇上做决定,再说了今日只是九日宴,众人开开心心就好了,也不是说正事的时候。
一轮酒过后,官员之间开始互相敬酒。
不知哪个杀千刀的先注意到叶元裴,就往他那边看了一眼。
众人跟吃了药似的,跟着他的目光一起看了过去。
这一看连凌天厉和庄思颜的目光也移了过去。
其实他们两个一开始就看到他来了,只是见他坐在角落里,头也低着,似乎很不想引起众人注意,所以两人也都没往他那边看。
现在不想引人注意也被人注意了,已经有人走过去敬酒。
甚至还有人向皇上提意,说叶元裴当时大战荣昌王,英勇无比,希望恢复他护国大将军的封号,继续为大盛朝卖命。
叶元裴听到这话,好像一拖鞋糊到对方的脸上。
他现在乐的清静,当个叶地主比什么都好,干吗非要去杀人流
血,为别人打江山。
但是那个官员很得众望,他一提起来,别人也跟着起哄。
凌天成倒是没说什么,也就是看他一眼,就又去注意别的事情了。
庄思颜也没有过份关注他,他们认识这么久,又经历了太多事,她其实现真就把叶元裴当哥哥了,所以他的任何决定,她都是会尊重的。
不巧的是,别人想的跟他们不一样。
在场的大臣们,都是见过他怎么压退逼宫,怎么杀了荣昌王的。
甚至有许多,还知道他前期做的事。
那是一个忠臣良将所为,而这样的忠臣良将应该有一个更好的将来,而不是像现在一样,每天爬在土里种地,过着跟乡间农人一样的生活。
况且,叶元裴还很年轻,非常的年轻,在过去的朝代里,像他这般年纪有的还未建功立业呢,他却已经功成身退,告老还田了,实在说不过去。
这些挑事的大臣,大概就是冲着这一点,想要借此机会还他一个好的将来。
可惜了,叶元裴根本不领这份情。
一看别人往他这边注意,恨不得立刻脚下摸油溜了。
但是满朝的文武官,把整个内殿都堵严实了,他看了一圈,也没有可躲的地方。
且人家已经走过来了,这么明目张胆的走,也是得罪人。
这些人虽没什么用处,荣昌王来的时候,他们也就是站着当当靶子,念念经啥的,可在文明时代,对付他还是够了。
叶元裴悔不该来,却还是硬着头皮,展出一抹苦笑:“刘大人,你好啊!”
几个字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
刘大人丝毫不以为意,反而“哈哈”笑着说:“叶大将军好,老臣在这有礼了。”
叶元裴真恨不得上去咬他两口。
趁着众人没注意,低声说:“刘大人不要害我,现在皇上和皇贵妃都在,我只是一介平民,不是什么叶大将军,且不可乱叫。”
刘大人耳朵跟聋了一样:“是叶大将军太过谦虚了,您虽然不要那个虚名,但确实是我大盛朝的忠臣良将,是我们大盛朝皇族之福,百姓之福啊。”
这天没法聊了,这老家伙越说越过份。
叶元裴觉得他要是再跟他说下去,他没准还会让凌天成过来给他敬酒感谢呢。
尽管确实做了一些事,也对皇家有利,帮凌天成保住了皇位。
但他自认自己的目的不纯,如果单单这个皇位是凌天成的,没准他就什么也不做,反正谁做皇帝跟他也没关系。
他做那样的事,不过是为了庄思颜。
这种心思,别人不知道,未必凌天成不会往这方面想。
现在他可能还会感念那一点保江山的恩情,不跟他计较,那谁知道世界和平了,他又会怎么想?
他不做将军也是为了避其锋芒,可这些老不死的朝臣们非要把他往上架。
最可恨的还是身边的那个李花,要不是她,他叶元裴怎么会到如此地步。
心思百转,犹如油煎。
想尽快把这个人混过去,也想尽快离开皇宫,情急之下眼角一瞥,见李花跟没事人似的,含笑站着看他。
叶元裴想都不想,伸手就把她拉了过来:“抱歉刘
大人,酒喝多了我尿急,让我的随从跟你聊会儿。”
说着话,手上一用力,把李花摁在他刚站过的位置,转身就往外面走去。
在场众人面面相觑。
对于大将军的作风,还是有几分尴尬的。
而李花,一个妇道人家,生生被塞到一帮官老爷的面前,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连饮酒都不合时宜,哪有朝臣向同僚家眷敬酒的道理?
于是说了几句话,把表面的尴尬揭过去,众人也就散了。
好不容易逃出来的叶元裴,本来想直接出宫。
脚都朝着那个方向走了,脑子里的筋不知道怎么搭错了,想到李花在家里对他的情形。
那家伙一来不会说话,二来也不怎么会办事,如果喝醉了酒,还能把男人压爬下去。
压下去也就算了,万一再用喂他酒的方法喂别人,那人可就丢大了。
偏偏她对酒水从来都不拒绝,平时叶元裴找她喝她就喝,不找她喝,她也能自个儿喝。
这样一想,背上冷汗都差点冒出来。
自个儿在殿外面等了片刻,还不见李花出来,就差了一个小宫女过去叫。
结果那小宫女一去不会,不但没把人叫出来,她自己干脆也不出来了。
这下可把叶元裴给急坏了。
再进去吧,难免又被众人围堵,不进吧,李花就跟炸弹似的,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爆了,到时候还会把自己弄成炮灰。
正在犹豫不决时,却看到庄思颜出来了。
他一看到她,连忙先往她身后看。
庄思颜就笑着问:“怎么着,看你带的随从啊?别看了,她可欢乐了,正在跟人喝酒呢?”
这话跟催化剂似的,瞬间就把叶元裴的冷汗给催出来了。
他抓了一下头发说:“我不方便进去,你找人进去跟她说说,让她别喝了,还回不回家了?”
庄思颜眨了两下眼:“你这么关心她,自己跟她说不是很好吗?”
叶元裴几乎有点气了:“我不是不方便进去吗?”
庄思颜:“哪儿不方便了,刚才去厕所没解决?”
叶元裴:“……”
这他都遇到了些什么娘们儿,说这些**的时候就不会看看场合吗?
凌天成还在里面呢,她就不怕他听到了不高兴?
心里乱糟糟一团,又急的抓耳挠腮,庄思颜也不忍见的他如此,声音一缓说:“行了,别着急了,她没喝,被人叫住去轩殿看我儿子。”
“我去,她粗手粗脚,下手又狠,你敢让她去看你儿子,你就不怕她一巴掌过去,把你儿子拍出个什么好歹来?”
庄思颜:“不怕啊,她只有对你才会下重手,别人都是悠着的。”
叶元裴:“为什么?”
庄思颜摇头。
见平时无比聪明的叶大将军也是一脸懵圈,很是好奇地问道:“为什么先不讲,你跟我说说,你是不是试过他的手了?”
叶元裴不疑有他,开口就说:“哪里是试过,我特么的真的快被她玩死了,这个女人就是个妖孽,你当初是怎么想的,把她一直关在大将军府里不好吗?干吗要放出来?”
第450章 飞蛾扑火
他们两个站在殿外说话,李花已经被宫女们带着往轩殿而去。www.uu234.net
她是真的很想看看那个因“上课”得来的小娃娃,同时她这次来还带有别的任务,所以叶元裴走开的正好,刚好给她这个机会。
离的并不远,中间走过两条长长宫道,就看到了轩殿的宫门。
门口处,太监拦住往里的宫女问:“姐姐越发不知道规矩了,这里是轩殿,外人是不能进的,皇上早有说过,姐姐带的这位是谁?”
那小宫女长的细皮嫩肉,说话可够呛的:“你还没问清谁,就先说我不懂规矩,还真是长了胆了。”
气势碾压,一句话把小太监呛了个死,也不敢再说话,但看那样子,如果宫女不报出她是谁,是很难进去了。
宫女心里也清楚,把下巴往上抬了抬:“是皇贵妃娘娘让我带来的,这位是小皇子的舅母大人。”
舅母大人?
李花在心里打了个突?
一时片刻没闹明白这个职位是几品官,又从何而来。
但前面的舅字太招眼了,她没用多久就把现在这种弯弯绕的关系想明白了。
然后心里“”一声开出一朵大大的花。
那花鲜艳美丽,把她的整张脸都糊住了,以至于隔着花瓣的眼睛看什么都是彩色的,看什么都是美丽的。
李花差不多想抱着那个宫女亲一下,不,还得抱着庄思颜亲一下,毕竟这个封号是她给的。
虽然现在还没落在实处,但皇贵妃娘娘都允许的,还怕他叶元裴不从吗?
古代的女子爱的卑微,大多也不求男人对自己一心一意,只要不离不弃的要了她,让她跟在自己身边一辈子,就是福气。
李花亦没有那么多想法,她从小时候就仰慕叶元裴,到如今数年过去,那个人已然比当年更有魅力。
她已经算是很大胆了,在女人羞于说出自己心事的年代里,还在勇敢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想要的人。
当然用李花自己的话说,她也不想这么没皮没脸的。
可她一没身份,二没背景,跟叶元裴八杆子打不着边,那人又对她没有一丝好感,她不这样,怕是一辈子也别想跟他在一处。
李花千头万绪想这些的时候,宫女终于跟守门的太监达成协议,放她们进去。
进了轩殿,还有偏殿,那里也有宫人们把守,要一一问清来人是谁,来做什么的,谁让带来的,还要有信物,竟然比第一道看的更严。
李花听的头都是大的,这小皇子还真是不同凡响,别人要想见一面简直难入登天一般,也不知道他长大了怎么办?估计没什么小孩子跟他玩吧?
脑回路清奇的李花,舅母大人莫名想到这些,竟然为他悲哀了起来,也不去管宫女们都说些什么,很认真地在想,这凌甜甜长到一两岁,该有玩伴的时候该怎么办?
刚好小玲有事出来,看着一应宫女堵着两个人在盘问,就走过去看看发生何事。
结果一眼认出了李花。
她忙着走上前问:“李姑娘,你怎么来了?”
那带路的小宫女,一看轩殿的姐姐认识
这位舅妈大人,顿时脸仰的更高了,大概是觉得自己师出有名,带的是正牌的货。
这边堵门的宫女也都闭了嘴,听着小玲跟李花说话。
李花走这一路,跟经历九九八十一年似的,耗了差不多一个时辰了,到现在还没见到他大外甥的面。
这会儿看到小玲,也是异样的惊喜,忙着把自己来此的目的说了。
小玲就带着她入内,先净了手脸,又在炉子旁暖了一会儿身,去了寒气,才又往里面带。
里面好几个奶娘,正围着凌甜甜小朋友逗乐。
小不点不过才九点而已,能有什么乐子可言,而且这么大点的孩子,一般来说都是吃完了睡,睡醒了吃,最多抓点不一样味道的东西往嘴里塞塞,至于别的,他脑子还没发展到那一块。
不过既是这样,还是看出来他长的非常漂亮。
李花几乎看一眼就喜欢上了。
大大发眼睛,又黑又亮,不管看什么东西都没有一丝杂质。
小脸圆圆的,皮肤已经展开,出生时上面带的胎膜也都清理干净,就是一个干干净净的大胖小子。
不知是不是看有新面孔来了,他扭头朝着李花一笑,一股浓甜直接扑到了李花的心底。
她终于明白,皇贵妃娘娘为什么给他取名叫甜甜。
结果小甜甜,还朝她笑的嘴,只咧到了一半,就转成了哈欠,下一刻圆溜溜的大眼睛眨没两下,随即闭上就睡觉了。
奶娘忙着把他的小手拢进被褥里,小玲也轻轻扯了一下李花的衣服,让她跟着自己轻手轻脚的出来。
到了外间才轻声说:“娘娘让您来看小皇子,可还有话说?”
李花点头:“让我在这儿等她一会儿,说是片刻功夫就回来了。”
小玲“嗯”了一声:“舅母大人随我来。”
李花忙着唤住她道:“小玲姑娘,您就不要这么叫了,我羞愧的很,我不是什么舅母大人,就是跟着叶大将军来看看皇子的。”
小玲笑了一下没说话,把她带到旁边的一间偏房里,又让宫人们拿了茶水和茶点来:“李姑娘且坐着,我那边还有事情忙,一会儿再过来陪您,没准一会儿娘娘也回来了。”
李花却没坐,跟着她又往前走了两步才道:“姑娘留步,我们来之前,青然去找我们了。”
小玲听到“青然”两个字,脚就停了下来。
她缓慢转身,尽量把多余的神情收起来,装作无意地问了一句:“可是有话要带?”
李花伸手入怀,从里面拿出一个小小的锦盒:“也没什么话,他让我把这个带给姑娘,说上次送的那个不太好,这是他近日来跑遍京城所有的店铺找的,希望您会喜欢。”
小玲的眼里有光闪光,她看着那锦盒 ,心道:“无论里面是什么都是我喜欢的,因为送东西的那个人是我喜欢的。”
小玲的心态此时有点飞蛾扑火的。
她之前没有跟在庄思颜身边,只在内务府里做粗活,生活没有指望,心思也就没那么多,就是安安分分地做事,除此之外整个世界都与她无关。
但一个人,已经对所有事都丧失了
兴趣,还能努力的活着,本身在就说明她身体里还埋着一颗不甘的种子。
这颗种子没遇到合适的土壤,没遇到水,没遇到阳光的时候还好,安安静静地躺着,可她一旦遇到这些,就立刻会成为疯长的植物,一发不可收拾。
小玲现在就是那颗植物。
她其实知道以自己的身份,配不上青然,如果离开庄思颜,她什么也不是,活着都是艰辛。
但另一方面,她又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一步步去试探外面的一切。
青然不论给她什么,她都会珍惜,因为那些东西对她来说是独一无二的,而且很可能也是最后后。
她把锦盒接过来,向李花道了谢,没有打开看就转身离开了。
庄思颜应付完叶元裴回来的时候,偏殿里很安静。
她在外面听了一回,就知道凌甜甜应该是睡了。
从他出生开始,整个轩殿里就达成了无声默契,只要他一睡觉,所有都会进入无声的状态,连宫人们之间短暂的交流,都变成了悄悄话。
尽管凌甜甜小朋友醒着也没有闹腾,折磨人,但是人们就是想让他睡个好觉。
庄思颜也放轻脚,先过去看了他一回,这才得了小玲的示意,往偏房里去找李花。
李花在这儿等了很久,一个在这样的宫殿里坐着,就算没什么事,心里也是慌的。
她几次站起来,想出去问问庄思颜什么时候回来,但都忍住了。
要说她自己吧,也不是耐不住寂寂的人,以前在将军府里关着的时候,也是一个人在一个院落里。
但不知为何,她在那儿的时候就觉得非常自在,甚至内心里还有些欢喜,特别是一想到叶元裴会回来,回来后就与自己同在一个屋檐下,那种喜悦就从内到外,充满了她整个身体。
但这宫里不一样,这里没有她祈盼的人,也没有那种安全和欣喜之感,她呆的极不自在。
庄思颜进来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的脖子都长了几分,所以一看到她,跟看到亲人似的,忙忙地过去,连礼节都忘了,直抓住她的胳膊说:“你可来了。”
庄思颜就忍不住笑起来:“都是叶元裴在外面拉着我问东问西,不然我早过来了。”
李花愣了一下:“他问什么?”
庄思颜瞄她一眼,很是嗔怪地道:“就是问你喝多了酒没有,现在怎么样了,被我拐到哪里去了?你说我的这位哥哥哦,这是在宫里,我能把你拐到那儿去,左右不过到处转转,还能不还给他了吗?”
李花没回她的话,只是坐着发笑。
庄思颜自己也笑了起来,这种把人吊起来的事,她做的不怎么顺手,所以说了两句,也就跟李花扯起了别的。
而实际上,她吊着别人不行,吊着叶元裴那可是拿手好活。
她把李花留在轩殿,吃了午饭吃晚饭,吃了晚饭天已经完全黑了,就说让她在宫里留一宿,说是小皇子非常喜欢她,希望她能看在大外甥的面子上,住一晚。
皇贵妃娘娘都开话了,李花自是不好拒绝的,但是她心里也甚是不安,一直在想着叶元裴怎么样。
第451章 是接她的吧
叶元裴在外面等啊等啊等,等到所有大臣都出宫了,大内侍卫都拿异样的目光看他,如果不是前不久他才震压了逼宫的事,没准这会儿都上来赶他了,也没看到李花出来。顶 点 X 23 U S
他的心里开始乱七八糟了。
李花这蠢东西不是会是又喝醉酒了吧?
虽然庄思颜说了,只是把她留在轩殿,可庄思颜那丫头也不是靠谱的,平时出格的事不知道做了多少。
现在带着李花,两个人一拍即合,没准能把天给捅个洞来。
她还好,有凌天成在那儿,那李花呢?
没人管的野丫头,指不定闯出什么大祸呢。
而且这里是皇宫,一大堆的狗屁禁忌,好好的一个人都能在这里吓到大小便失禁。
她又没见过什么市面,以前都是在民间市井里长大的,没准被哪个小宫女一为难,就走投无路的也不好说。
还有那个死皇帝,听上去好像挺人模狗样的正经,可当年还不是玩着小阴谋,把庄思颜给算计了过去。
李花性格特别,一般的读书人可能不会喜欢,但是谁知道那狗皇帝的口味重不重,万一……。
叶元裴不敢往下想了。
他最开始还是怕李花闯祸,想到后面就怕祸找上她了。
那个早上还在他面前凶悍无比,毫无矜持的女人,此时已经在他脑子里化成最弱的女子,好像宫里随便一个人都能要了她的命,好像凌天成每天就闲没事,到处在猎奇。
好像所有人的目光突然都盯到了李花的身上,而这个原本一无是处的女人,此时跟一棵条相奇特的野山参似的,是人人想得之,又人人想食之的。
李花在叶大将军的脑袋里,还是个大麻烦。
只是这个大麻烦,由原来的急着赶开,变成现在的急着护起来。
他在宫门口转了数次,实在等不到人,又叫了小太监往里面去问。
眼看着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外男早就离开内宫了,侍卫们也顾不上他之前的军功,开始过来赶人了。
叶元裴急的一脑门子火:“我带的人落在宫里了,到现在都没出来,你们倒是把她给我送出来,我立马就走,现在只赶我走是什么意思?”
侍卫们回答不了这么高深的问题,他们只是尽忠职守的看着皇宫内院而已。
叶元裴差点闯宫。
他真的动了这个心思,且已经开始看周围的墙和宫门,估摸着以前自己上到这宫墙上好像也不是多大的事。
就算是这两年荒废了一些,但他现在也不是打架,就是找个人,不成问题的。
腿都抬了起来,内门里一个小太监急匆匆地跑了来,叫着要找叶大将军。
叶元裴比看到亲爹还亲,忙着迎上去:“这儿呢这儿呢,是不是有我家眷的消息了?”
小太监忙着倒气,眼睛往上翻,半天没吐出一个字。
把叶元裴急的,伸手就帮他往后背顺。
那小太监一害怕,终于把话吐了出来:“皇贵妃娘娘留李姑娘住在轩殿了,说明日再送回给叶大将军。”
叶元裴一句粗口都冲到舌尖了:“庄思颜,你特么的是不是有病啊?”
他脸涨的通红,眼睛怒视着宫门,那话在舌尖上饶了一圈又一圈
,最后硬生生地又被他压了回来。
换了一句问小太监:“你们家娘娘是什么意思?”
小太监一脸雾水,还一脸惊恐,大概从来没听说过有人这样质疑他们家皇贵妃的,所以半天没答上话。
叶元裴已经快气炸了。
在宫门口转了几圈,眼睛不时还往里面看一眼,看的那小太监担心他随时要闯宫,也不敢在外面久留,麻溜的进去,又赶紧让人把门上。
叶元裴没有闯宫,但他也没有出去,跟大内侍卫大眼瞪了一会儿小眼,两腿一矮就在宫门口坐了下来。
还很有点死皮赖特色地说:“我就坐这里了,你要杀要刮随意,要实在看不过去,可以去找你们家那皇上皇贵妃啥的告状。告状我也不怕你们,谁让你们扣着我的人不还呢?”
大内侍卫:“……”
原来传闻中威风凛凛的叶大将军,是这个样子的,他们今儿算是长了见识。
他不闯宫,大内侍卫也不他,双方瞪了一会儿眼,就各自想自己的心事去了。
相对于叶元裴的郁闷,李花在轩殿里也是辗转难安。
她的担心跟叶元裴完全不同。
她不担心庄思颜会把叶元裴怎样,既是她是妇人之见,也看得出来,这两个人的情谊,不是什么事能破坏的,最多互相斗斗嘴,耍一样也就算了。
她比较担心的是叶元裴不要她,趁机跑了。
要知道过去他跟丰他的日子里,那家伙没有一天不嫌弃她的,天天都想着法的赶她走。
就在他们来京城的路上,他还有掐死她的冲动。
还早上醒来时,他那个脸色,简直可以用生不如死形象。
李花也是连睡觉都带睁眼的,才死缠着他不放。
现在好了,她被庄思颜关在轩殿里,一夜未归,有十个叶元裴也跑个净光了吧?
有这么好的机会,他肯定不会错过的,李花悲哀地想。
大概庄思颜把她留下来,就是为了帮那家伙吧,是想着我把他缠的太死,他又无心于我,所以才想了这么一招,把人顺顺利利的分开,这样以后就再也不能见面了。
想到这些,李花的眼泪都掉了下来。
到底是不相配的,到底是无缘的,既是她拿出了真心,别人也不一定会珍惜,最后还不是这个样子?
这些日子与叶元裴相处的点滴,在这静谧的夜里就一幕幕的袭上好怕心头。
或生气的,或者嘻闹的,对此时的她来说都是甜蜜的。
够了,以后既是拿着这些回忆也够了,不妄自己年少喜欢他一场。
轩殿的日常,比任何地方都要早一些。
因为小皇子的时间钟跟所有人都不同。
他从来也不会看着外面天黑了,就多睡一会儿,等等大人们起来了不再叫唤。
他是自己想什么时候叫,就什么时候叫,只要他一嗓子,轩殿的第二天就拉开了序幕。
奶娘们忙着起来,梳洗了喂奶。
宫女们也得起来,忙着给他换尿处,换褥子,换衣服之类。
然后是洗脸,净身,打扫等等等。
各种琐事连成串的出来 ,一天里的忙碌也就此开始了。
李花一夜未睡,自
然也醒得早。
听到外面有动静时,她已经穿好衣服,打开门。
远处的天还是黑的,轩殿里的灯火却是通明的,宫女们走来走去,忙着侍候他们的主子。
没人往李花这里看一眼,她也不需要人侍候,只想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出去。
等的相当漫长,到庄思颜吃完早膳,过来看她时,太阳都升起来老高。
“李姑娘,真是抱歉,把你留了一夜。”庄思颜先开口道。
李花再不懂事,也知道她是什么身份,这么客气的歉意她哪敢受,忙着又回了几句礼。
庄思颜越听越乐呵,一高兴拽住她的手就说:“我哥哥还说李姑娘是个粗手笨脚的,我看你发的很,我跟你说话也对脾气,不如在宫里多住几天,我们好好聊聊?”
李花的毛都差点炸起来,赶紧把狠狠贬了自己一回,求着庄思颜赶紧把她送出去。
庄思颜算着时间,漫漫一长夜,也差不多了。
叫来宫女说:“李姑娘劳累了一夜,真是辛苦了,你把她带出去吧。”
完了还恋恋不舍地拉住她的手说:“李姑娘,我真是觉得跟你相见恨晚,以后没什么事,多来宫里玩。”
李花心里突突直跳。
她可从来没觉得跟这位娘娘有什么亲的,对脾气之类的更别提了,还有什么劳动了一夜。
她都干什么呢?除了刚进来的时候,去看了凌甜甜一眼,都是劳动别人来侍候好的。
她一眼没合眼,现在反而还落了一大功?
这些事她闹不懂,她只想早些出去,哪怕叶元裴已经不在京城了,她也不想在这种鬼地方再呆。
宫女带着她出了轩殿,一路往外走去。
这个时候,宫门基本都开了,出来也比进去容易些,没人到处拦着问东问西,所以李花很快就到了昨日进来的宫门边。
远远地看着那里站着一个人,她还当是大内侍卫呢。
但走近了才发现衣服不对,而且那人的身材和站姿也太熟悉了。
她急着又往前走了几步,眼里的泪花都冒出来了。
那人不是叶元裴吗?他没走,他不但没走,没把自己甩了,还一大早的来这儿接她?
是接她的吧?
李花不确定,不确定也是开心的,也是高兴,心里也是满满的。
她的脚越走越快,眼前却越来越模糊,最后看到的叶元裴,就是一团糊糊的人影。
而叶元裴,一夜未见这个人,老远看到她脚步凌乱,眼含热泪地往这边冲。
那个心里啊,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还当她是在宫里受了什么委屈,连拳头都捏紧了。
很有点李花只要给他指个人,他就能上去把人家胖揍一顿的打算。
这两个人,一个是巴巴地在外等了一夜,一个是悬着一颗心,都做好了对方不要自己,独自溜号的准备。
这会儿在晨光里相遇,那感受根本不知用什么言语去形容。
只见李花在他面前两步远的地方顿住,叶元裴正要开口问她出了什么事?
她已经急如利箭,一下子冲进叶元裴的怀里,直接把他冲开,然后一膀子撞到身后的墙上,差点把后心都撞出来。
第452章 要供起来的姑奶奶
叶元裴翻了个白眼,握着的拳头也松开了,气息都差点断了,好不容易倒过来,茫然地看着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李花才不管他说什么,只管扑在他怀里,一边哭一边说:“你没走,你没走,你还在这儿等着我呢,你还是舍不得我的对不对?”
叶元裴:“……”
他昨晚脑袋一定是被驴踢了。
差点被撞死的叶元裴,一脸兴奋的李花,就这样出了宫,回了庄思颜的宅子。
两从不知道来了什么默契,谁也不说走了,就在宅子里住下来。
隔了两天,叶元裴在吃饭的时候还说:“总是住在这里也不好,我看京城中最近有不少好的宅子,不如也买一处去?”
李花愣了下,左右看看,再没别人了,这才试着问:“你是在跟我商量吗?”
叶元裴:“不是,跟鬼。”
李花的脸立刻就笑花了,笑过之后还一本正经地说:“好啊,去看看吧,离这儿不远就有一处,院里什么都好,跟这儿的格局也差不多,就是稍微小了一点点,不过就我们两个人,就算再请几个下人,也就够了。”
叶元裴翻了个白眼:“请什么下人,老子的钱都被你祸祸光了,买宅子都要去借,以后家里的事情你自己做,一个下人也不请。”
李花答应的可干脆了:“好,一切都听叶地主的。”
叶元裴:“换名,这个不好听。”
李花想了想,问:“那什么好听,叶大将军不好听,叶地主也不好听,叫你叶大官人?叶相公?”
不知道这两个里面,哪个对上了暴躁的,叶大将军的味口,反正他是不说话了。
那李花就捡了一个说:“相公,那你说我们买宅的事要跟娘娘说吗?”
“跟她说什么?她就是我妹妹,还是一个嫁出去的妹妹,管得了那么多吗?”
李花点头:“说的也是,但我们不跟她说,有钱买宅子吗?您准备去哪儿借钱?”
“噗”
叶元裴暗暗喷了一口老血。
这个臭丫头,不扎他的心她会死吗?
没钱是什么光彩的事吗,还非要拿出来说。
可好像她说的又有道理,买一所宅子确实需要不少钱,而且他嘴上说着不请下人,实则已经打算好了,最少也得请上三四个,日常的家务,洗衣作饭什么的总得有人去应付的。
他跟这个臭丫头总是恶言相向,他可不放心她,万一在他的饭里下药,衣服里放针,院子里放小炮,那他可就惨了,总之,这位姑奶奶以后去了新宅子,得供起来,什么事也不能做就是了。
两人嘴上吵着架,可吃完饭,还是一块去了李花说的那处宅院里。
果然不远,跟庄思颜这里只隔着一条街,且那个边的街上看上去也很安静,没有那么多的小商小贩,到处也都安静着。
春天初夏的风,吹动树梢,把阳光晃碎,星星点点地撒了一地,如筛子筛过的宝石般,铺陈了一路。
李花就踩着那些光点走,走的高兴,嘴上还要哼着小调。
叶元裴听不懂她哼的什么,但是听着还是挺有韵味的,便也不打断,连脚步都放轻了,跟在她身边。
两人
不远不近地走着,间或说上一两句话。
也不乎天气如何,树叶又密了,路边谁落了一块丝帕之类。
叶元裴竟然从未像这样平静过,好像日子突然之间就变的悠长而清静。
他不用赶着去前方杀敌,也不用爬在泥土里,装模作样的种田,不用去应付官场上那些嘴脸,也不用担心有人会在什么地方找他麻烦。
就这么走着,安安静静,平平安安,跟一个女人,不远不近,知道她在,不会走远,也知道自己会守在她身边,亦不会走远。
原来真的没有人是热衷于战斗的,平静安适的日子谁都喜欢。
以前叶元裴总觉得自己与众不同,可随着年龄的增长,阅历的增长,他越来越觉得,自己其实跟大部分人是一样的,根本没什么不同。
他抬起眼皮,看到李花已经走出去两步,拉开了一点与他之间的距离,自己赶紧快走一点,跟了上去。
那丫头已经站一扇门前,指着那里说:“就是这里了。”
叶元裴看了一眼:“这么破的吗?”
李花偏头很认真地想了一下才回:“看上去是有些破了,但是我们可以自己修葺啊。”
叶元裴也想了一下,好像自己也没什么事要忙,跟她一起修修房子,弄成他们喜欢的样子,也不是什么难事,反正他有的是才华,刚好可以闪一下这姑娘的眼。
宅子的东家不住在这里,他们辗转找了几个人,才在一家铺子里找到东家。
那人似乎对这宅子不抱什么希望,只要能卖出去就行,至于多少钱,看买家随便给了。
最后他们以极少的银子,就把宅子买下了,都没来得及去宫里找庄思颜借,就用叶元裴之前的一点存银了。
两人买下宅子后,兴奋的不行,当天就不在庄思颜的宅子里住了,紧着手收拾出来一间,拎着自己的衣物就搬了过来。
李花甚是奇怪,问叶元裴:“我是从小在外,从来也没有自己的房子,所以现在有了才会这么开心,相公你呢?你曾经有过大将军府那么大的宅邸,怎么看到这个小院子还这么高兴?”
叶元裴怎么好意思承认,以前的将军府里没有女主人,而这里有呢?
他很傲娇地把眼一斜,大大方方地送了李花一个白眼:“注意你的言词,你现在还是没有房子,这宅子是我的,我拿的银子买下的。”
李花的神色一下子就暗淡下去,眼皮也耷拉了,嘴唇嗫嚅了一下,最后好像极不甘心地轻声说:“一点点也不行吗?”
叶元裴:“不行。”
李花就把眼睛睁开:“一间也不行吗?”
叶元裴:“不行。”
李花:“那我也花银子了的?”
叶元裴:“有吗?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李花:“你给房主交房契时,缺了十两是我垫出来的,你现在忘了吗?”
叶元裴:“十两银子能买什么?”
“可没这十两银子,这房子你就买不下了。”
于是两个人就十两银子跟这房子的关系,又吵了起来。
他们一边吵一边收拾着院子里的东西。
说实话,这房子真的很不错,阳光也很好,院子里有树
,冬日可晒到太阳,夏天也能在树下乘凉。
最让李花高兴的是,院子里有一口井,井台还是青台做的,因为许久没人用了,上面长了一些绿色的藻类。
李花把屋子打扫干净,就过来井边开始清理,并且拿了水桶绳子,准备先打一桶水出来。
叶元裴跟过来,把水桶从她手里拿走:“我来吧,粗手笨脚的,别把你掉进去就好。”
李花也不生气,乐得把水桶给他,看着他把绳子系上去,然后下到井里。
水很快打上来了,但是看着却不怎么。
不是清的,反而有些发污,且里面还有一些怪怪的味道。
李花伸手正在撩,就被叶元裴一巴掌拍掉了:“知道这是什么水吗就下手?也不怕把你的手给烂掉了?”
李花不明所以,但看他的神色已经猜到不对劲了,也就没再去动那水。
叶元裴把桶往院子里一放,交待她说:“别到处乱跑,也不要再动的别的东西了,我出去一下,很快回来了。”
李花忙问:“你去哪儿?”
他人脚都走出去了,不知怎的又退了回来,看着她说:“我去找徐宁来一趟,这井里应该有干净的东西,他见的多,我请他来看看是什么?”
李花跟徐宁不熟,连见都没见过,也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的。
所以对叶元裴这话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就把他送到了门口,然后自己老实地在院子里等着他回来。
在大理寺找到了徐宁,叶元裴拉住他就走。
徐宁最近心情极度不好,对什么事都不感兴趣,本来连衙门也不想去的,但是贾明渊说,他如果再不出来做事,每个月的银子就会被扣下来。
好好的男子汉,硬是为三斗米折腰,跟着贾明渊在大理寺里,整理过去旧案的资料,有什么验尸的死人的,就全部拿给他重新过目,看看有没什么疑问之处。
都是陈年旧事,有些连状告人都死了,所以徐宁极其不上心,看着看着都要睡着了。
恍惚间又想起罗和城的那个小院里,那个清雅的姑娘来,于是眼前的案卷就更不是味了。
他正琢磨着怎么跟贾明渊开口,要个有薪假什么的,或者借公干之名,去那里办点私事之类,就看到叶元裴从外面出来。
他们的关系本来没那么好,但是因为庄思颜的关系,双方都觉得对方还算是靠谱可信的人,所以就很客气地说了声:“大将军好。”
大将军没那么好,连应他都没应,只跟贾明渊说一声:“这个人我借走用一下。”
徐宁:“……”
当他是透明的了,还是贾明渊的所有物?
叶元裴根本不看他的表情,也没等到贾明渊答话,拉起徐宁就往外面走去。
这边徐宁哇啦啦直叫:“大将军你这是干啥,你有事能不能先说清楚,我现在是公务时间,你这样把我拉出去,上面会教训我的,还会扣我的月银。”
叶元裴:“扣多少?”
徐宁悄悄瞄了他一眼:“大将军要补给我吗?”
叶元裴摇头:“那不可能,我只是觉得扣的少了,你这么大一个人就不值得开口。”
徐宁:“……”
第453章 一枝春
两人进了宅子,叶元裴才跟他说:“我买下了一处宅子,后院里有一口井,我怀疑那井里有问题,没准会有死尸,你过去看看。顶 点 X 23 U Swww.uu234.net
徐宁就知道,有好事叶大将军不会找他。
来找他的,基本都是跟死尸有关的,谁让他是一个仵作呢?
李花还在院子里等着,见到徐宁,难得施了个女儿礼,故作娇羞地站到叶元裴的身后。
对此叶元裴很受用,也就顺理成章地护着她,一路往后院里走去。
井水里的异味确实很重,而且那个颜色也奇怪,徐宁俯身闻了闻后,又爬在井口往下看了一眼。
“这井太深了,里面还有水,怎么能下去看看。
叶元裴看他一眼,徐宁也给他一个眼神。
两人当下就明了对方的意思。
叶元裴转身对李花说:“你别在这儿站着了,去沏壶茶来,徐先生要看看这井里的东西,得一阵子忙呢。”
李花不便打扰,但他们刚来这儿,水井又出了问题,根本没有茶水的。
她只得往庄思颜那个宅子里走,要从那里先拿了茶水顶着。
这边叶元裴一看她走了,才问道:“里面有死人?”
徐宁“嗯”了一声:“估计是新扔下去不久的,大将军要自己下去看看吗?”
叶元裴:“要不你下去?”
他说这话的时候 ,已经在脱自己的外衣。
既是这样也把徐宁吓了一跳,忙着往后退:“我可不敢,也没功夫,这样下去,得跟里面的人作伴了。”
叶元裴瞧着他笑了一下:“庄思颜说你很厉害,要是你亲自下去,一定比我更快的发现里面的玄机。”
徐宁根本笑不出来,人又往后退了一步,多少有点结巴:“她就会胡说。”
叶元裴:“她现在可是皇贵妃,你说她胡说,不怕皇上把你吊起来打一顿?”
徐宁闭嘴了,他发现跟庄思颜好的人,没一个是省油的灯,就连那平日子里不声不响,过去还常常被他嘲笑地主家的傻儿子的贾明渊,现在治他都一治一个准的。
不过还好,叶元裴只是说说,人已经走到了井边。
他先试试绳子,然后把它绑在一旁的树干上,人就顺着绳子往井里面滑去。
徐宁就站在外面想:“这叶大将军也真是胆大,他就不怕跳进井里后,自己在外面把绳子给他松了?”
要真这么做,叶元裴就是插上翅膀也崩想飞出来。
但他不相徐宁会这么做,毕竟他不是傻子,杀叶元裴有百害无一利,他没事干这种事做什么,嫌活的太长吗?
只是井里还真不太好受,四壁腻滑,除了那根顺下来的绳子,基本没什么可趁手的地方。
人往下走,能感觉到水的凉意,而且先前的异味也更重的,呛的鼻子都有些不舒服。
但是等叶元裴落到了井底,却并没发现下面有什么死人,水面是平的,倒出了他的影子,又黑又大篷在水面上。
“真是奇怪。”他想,这里面明明有东西,为什么会看不到?
叶元裴顺着绳子又爬出来 ,连衣服也没穿,跟徐宁说:“我去找个东西,
一会儿就来。”
徐宁看他空手而归,已经猜到下面是什么情况了,紧着问了一句:“是不是没看到?”
叶元裴“嗯”了一声:“我怀疑是沉到了水底。”
徐宁马上说:“大将军留步,捞水底的东西大理寺那边有,还是我去取吧。”
这么一说,叶元裴就回来了,不客气道:“行,那你去,这边需要做什么,跟我吩咐一声即可。”
徐宁回到大理寺,不光把打捞的东西带来了,也把贾明渊一起来了,还有下井打劳的人。
很快人工具顺到了井底的水里,在里面寻摸一阵,终于碰到了东西。
但是极重,一个人根本就拉不上来,用了两个工人,还有叶元裴一起,才把那东西慢慢拉出来,结果一出水面,差点把他们三人都坠下去。
折腾到黄昏时,才把里面的东西完全打捞上来,竟然是一个圆形铁笼子,里面装着泡到面目模糊的两个人,下面还坠着石头。
这样的东西,别说浮起来了,就是有人刻意打捞,若不是碰到叶元裴这样的,怕也不会把它弄出来。
没准哪家买了这个宅子,觉得这井水不好,还会把它土壤了,这样井里的尸体就再也别想找到了。
经徐宁验尸,两个人里一男一女,女的初步判断是京城万花楼的花魁,男的身份不明。
叶元裴问贾明渊:“贾大人准备怎么处理这事?”
贾明渊现在做官已经做的非常有心得了,直接回他:“京城这种案子,按理说都是交人京兆府尹的,但是既然是我们先遇上的,就由大理寺来管,我回去先往上面写个文书,你们这边保住再场别动,随后再根据线索,一一探访。”
叶元裴点了一下头。
见贾明渊带着大理寺的人撤了,他才问徐宁:“你忙了一大天,也没什么好谢你的,今晚就请你去万花楼里喝酒怎样?”
早不请晚不请,还是去万花楼,不说明说,徐宁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不过他的嘴一向不受控制,笑着道:“要说这查案,还是皇贵妃娘娘有一手,大将军您打仗上沙场可以,这个真的行吗?”
叶元裴挑眉朝他一笑:“你试试就知道了,我能把你伺候的嗷嗷叫。”
徐宁:“……”
难道外传叶大将军断背山的事是真的?刚才那话,怎么听着那么别扭呢。
万花楼他有点不想去了。
不想去的徐宁必须得去,想去的李花却不能去,留下来老实看家了。
两个男人刻意装扮了一下,身上没几两银子,但衣服穿的却是光鲜丽的,打眼看过去,就是十足阔气的公子哥。
加上两人长的也好看,尤其是叶元裴,收去浪荡样子,真是一表人才,玉树临风,有咱姑娘们倒贴钱也要上他的气质。
万花楼的妈妈脸都笑成菊花了,厚实的粉被强行一挤,“刷刷”地掉了一层。
徐宁还好,以前不务正来的时候,也经常出入这种地方。
但叶元裴真是根正苗红的好青年,虽然看上去很浪荡,嘴上也贱,单耍嘴皮子,没几个能赢得过他的。
但是这种地方确实第一次来,包括在现代,他没事就是在家里打
游戏,也不往这种地方钻。
偶尔查案子要去,也都是做个样子。
总得来说,他就是表面镇定,内心慌的一批。
被妈妈一拐胳膊,身体都僵了一下,借势撩头发,把自己的胳膊抽出 来,开口就说:“爷今天是来看花魁的,妈妈要是闲着,去招待别的客人,别影响我心情。”
妈妈一听:“哟喝,口气还不小,难道是有来头的。”
京城之中有来头的人可太多了,就这万花楼,以前都是骆大人名下的,现在辗转虽然到了别人的手里,那也是有靠山的。
只是开门做生意,又不是为了斗气,妈妈是只要能赚到钱,怎么着都成。
她笑眯着说:“爷啊,还真是不巧,咱们万花楼的花魁一枝春姑娘今日有人包了场子,要不爷您再看看的?一枝夏,一枝花,一枝梅都是娇滴滴的。”
叶元裴伸手从怀里摸出一锭元宝来,塞到妈妈的手里:“爷就要她,来不来你看着办?”
再没有比银子好说话的了。
妈妈拿着小元宝在手里掂了掂,脸上的笑更大,扭着屁股一边叫叶元裴他们等着,一边往后边走去。
这一锭元宝,把叶元裴心疼的差点吐血。
是临时向贾明渊借的,后面也是要还的,他出手给了妈妈,后面身上只剩一点点碎银子,徐宁比他还惨,身上只有几枚铜钱。
两人就准备着见了花魁,了解一下这里的情况后,直接来个霸王嫖,跳窗跑路。
二楼雅间安排好的桌椅酒菜,他们两人在里面等了一盏茶的功夫,才看到妈妈领着一枝春进来。
徐宁一看到那张脸就说:“一枝春怎么换了人?以前不是这位姑娘啊。”
那一枝春,还真如春风拂,进来本来是想往叶元裴身上靠的,听徐宁一开口,顺势就粘了过去。
“公子,春天有黄花,兰花,紫花,那位是一枝春,我也是一枝春,只是那位是一枝春天的兰花,而我是一枝红花,公子您是喜欢兰的,还是红的呢?”
她身子软的跟抽了骨头,声音酥的人听了就浑身发痒,粘着徐宁,左一句右一句,就把他推到了床榻边上。
那妈妈一看这情形,很识趣地一掩嘴,往后退去。
叶元裴往徐宁那边看了一眼,用眼神递给他一句话:“你多保重。”
他自己跟着妈妈就出来。
“妈妈,不是我嫌弃这位姑娘,实在那原来的花魁是我们旧识,这次来本来就是要见她的,你找来这么一位说不过去啊!”
妈妈站着动,眼睛却时不时地往他腰间瞄上一圈。
眼神里带勾,差点把叶元裴的腰带勾开,看看里面还有几两银子,能买她嘴里的话。
有什么办法,这种地方就是要拿钱说话,可怜他以前也是一掷千金的,现在硬是被逼的捉襟见肘。
他伸手进怀,把几张折叠的纸拿出来,没有马上给妈妈,只是捏在手里搓着:“妈妈,我实话跟你说,银子我有的是,你说的好,这些都是你的,说的不好,先前拿去的会不会吐出来都不一定。”
叶元裴搓的很巧妙,把纸的一角搓开,露出上面的一千两字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