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犯罪嫌疑
“那是种纬存在我这儿的材料,他说如果有一天他出了大事的话,或者突然出意外死了,或者被抓了,那份材料能证明他是清白的。那份材料有他准备出来的内容,也有王春生搜集的东西,很重要。”梁文仲说了一大通话,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了。
“那东西,给咱们家干什么?今天上午我听说了,说是种纬杀了人,已经被省厅给带走了,案情重大啊!”梁新华没有一点同情种纬的意思,尽管他刻意的伪装着自己的情绪,但话里话外还是带着些幸灾乐祸的感觉。
梁文仲的眼中突然有了些神采,他废力的转了转头,看向了自己的孙子道:“小华,你可以不帮他,也可以装看不见这件事,但是你不能落井下石,明白吗?”
“明白,明白。”梁新华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有些外露,马上调整好自己的心态道。
“种纬不简单,你不要以为他只有咱们家这一条保命的道儿。听我的,他被抓被审都没什么事儿,如果他真的被人害死了,或者有人要杀他的时候,你最好把那些资料公布出去。如果你怕被牵连的话,你可以暗地里通过别的渠道公布出去。可还是那句话,你可以不帮他,但不能落井下石!千万要记住!”梁文仲说到最后这句话的时候,已经有些声嘶力竭了。
“明白,我明白,爷爷,您当心身体,别着急……”梁新华一看爷爷这样,赶紧出言安慰道。
黄伟明如今已经是一家大型物业公司的总经理了,他的物业公司到今天已经干了差不多十年了,天海有十几个楼盘的物业都交给他的公司来管理,公司聘用的员工近四百人。可他还清楚的记得当初他混得是多么的不如意,甚至家里都落得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程度。直到当时还是一名警员的种纬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的命运才出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如今,种纬这个改变他命运的人却突然被抓了起来,罪名居然是持枪杀人,据传言杀的还是他的情人。黄伟明在中午听到这个消息后一下午都没动地方,一直在琢磨这件事。
可能吗?年轻有为的交管局长杀人了情妇,而且昨天晚上犯的案子,今天案情就传得有鼻子有眼的,可信吗?黄伟明可是进过监狱的,他可是知道警方基本的办案流程和规矩的。
如果种纬真的杀了人的话,警方绝对会先把人控制住,然后悄无声息的进行调查。因为种纬是天海公安系统里的重要人物,所以他的案子天海方面肯定不方便查,极大可能会被移交到省里边,然后再由省里面指派某一地的,与天海同级的公安机关进行调查。
而在这期间,警方肯定会注意对这件案子的案情进行保密的。不要说案件才发生时间不长,就是案件过了几个月,估计社会上也只能知道种纬被抓,而不可能知道这桩案子的具体情况的。出现这种情况的可能只有一个,那就是有人刻意向社会上散布了这桩案子的信息,故意想要提前利用舆论将种纬置之于死地。
记得当初种纬把那个文件袋交给自己的时候,就特别嘱咐自己一定要保存好这些文件。将来如果某一天种纬出现意外的时候,就把这个文件袋寄给有关单位,替种纬申冤。如果种纬是因为某种原因时了监狱的话,到他交给那份文件满一年仍未被释放的时候,也让他把那份文件寄出去。
自那个时候开始,黄伟明就意识到种纬遇到了某些事情。虽然种纬没跟他交待具体出了什么事,但他还是拍着胸脯向种纬保证,如果真的发生种纬所说的那些事,他一定不负所托。如今,这种事情真的发生了,他又该怎么样做呢?
现在种纬算出现意外么?应该不算吧!种纬说过,如果他进了监狱的话,满一年仍旧没被放出来,才让他把那些文件寄出去。现在这种情况还未发生,他就应该继续等下去。而且他已经知道了,今天中午的时候种纬就被押到省城去了,具体后面的事情会怎么样还不知道,看来他还要继续等下去。
至于帮助种纬会对自己带来某些损害的问题,黄伟明只不过略略迟疑就打定了主意。他还有时间,接下来还有近一年的时间。在这段时间里,他完全可以从他现在的公司里抽一部分资金,作为家人今后的生活所需要。如果必要的话,他还可以把现在的这家公司卖掉,那样他就有一大笔钱了。
当初种纬帮助过他,那个时候正是他最困难的时候。现在种纬遇到劫难了,他没法做到袖手旁观。更何况帮助种纬的方式和方法很多,他未必就会受到多大损失。
种纬被送到省城之后,直接就被送进了看守所。而接下来的两天,根本没有人来过问种纬的案件,似乎把他放到看守所之后就忘了他似的。
初进看守所,种纬被和几名处在羁押期间的嫌疑人关在一起。这些人里面有因为诈骗进来的,也有因为故意伤害和盗窃进来的,还有一个是因为酒后肇事逃逸进来的。这些人初见种纬的时候还有点想要欺负新人的架势,上来就问种纬是因为什么进来的,一副要让种纬知道一下规矩的意思。
种纬忍着虎落平川被犬欺的不适感,直接露了两手,一下子就把同屋的犯人都给镇住了。在听说种纬是因为杀人案进来的,惹得祸最大的那个故意伤害的家伙才是个不过最多判十年的案子,结果这间监舍的老大马上就变成了种纬。当然种纬可没有当这个监舍老大的瘾,他只是继续过他的日子,等待着对他的提审。
种纬到省城的第三天,终于有人来提审种纬了。提审种纬的人直接把种纬带到了云州市局,看来这就是主办种纬案子的单位了。
种纬猜得不错,他的案子被指定给省城云州公安局侦办了。本来省厅有意将种纬的案子交给其他同天海同级的城市去主办的,但有人提出来种纬的案件性质恶劣,且种纬刚过三十岁就已经升到了交管局长的高位,背后很可能有保护伞,因此建议由省城公安局主办,省厅直接督导。就这样,种纬的案子最终被交给了云州市公安局,相关案卷也被移交了过来。
审讯的流程种纬再熟悉不过了,他不止一次面对过各种类型的犯罪嫌疑人,这种场面自然是经历过多次的。唯一不同的是,今天种纬是被问题的人,而不再是问话者。
一上来,主办案件的警官在核对了种纬的身份后,就直接开始让种纬交待问题,一副智珠在握的感觉。种纬也没说别的废话,直接把自己在天海说过的一番话又说了一遍,临了还问云州这边的警察是不是拿到了他的手机,是不是把其中被删掉的数据恢复了。
“种纬,”主审的警官听到种纬的这番话,流露出一种鄙夷的神色道:“我们看过你的简历,知道你是个厉害的角色,也着实破过几个案子。但你既然做过刑警,那你就应该知道,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你的案子案情重大,不是耍小聪明就可以瞒得过去的,我们希望你还是配合一下,不要没完没了的兜圈子,没意义的!”
“我该说的已经说了,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实的。我想知道我那手机里的信息是不是恢复了,还有通讯公司那边的数据是不是恢复了,那些资料能证明我是被骗到那个地方去的。”种纬虽然处于劣势,但还是坚定的说道。
主审警官冷冷的笑了一声道:“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啊!也罢,就让你知道知道。说着话,主审警官拿出来两份材料道:这一份,是对你手机数据的技术报告。这上面说:你手机里的数据被完全恢复了,但没有你先前说过的那些短信记录。这一份,是移动通信出具的基站短信发送记录,也没有你和肖妍短信联系的记录!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呵呵,好啊!”种纬冷笑一声道:“这只能证明他们做得非常的好,甚至在天海公安局里还有人帮他们作伪证。不过我想问问,你们拿到的这些东西是云州警方鉴定的,还是天海那边转给你们的。如果是天海方面转给你们的,我建议你们派专家去天海查一下,看看相关记录是不是被人给篡改了。”种纬知道自己在这一局输了。没办法,从他当晚被抓到第二天早晨,有大把的时间让幕后的那些人完善和处理证据。可即便如此,他也在做着最后的努力。
“种纬,我劝你还是放弃你这一套吧!别看你在刑警队干过,在巡特警大队也干过,还拿过那么多的奖励,可你不觉得你现在的顽抗很可笑吗?如果没有强有力的证据,我们能坐在你的对面问话吗?现在所有的证据都证明你杀了人,你最好还是顺顺利利的把作案过程交待一遍的好。”主审警官冷冷的对种纬道。
第十三章 百口莫辩
“再说一遍,我没有杀人,我是被人陷害的。至于是谁陷害的我,我大致知道。不过他们的实力太强大了,我不确定你敢不敢听我把他们的名字说出来。哪怕我还不知道他们所有人的名字,但随便说几个就已经是你没法过问的程度了,你要听吗?”种纬用同样冷峻的态度对那名主审警官说道。
“呵呵,被人陷害?你还真能说笑话。那间屋子里有你的脚印,死者指甲缝里留着你的dna血痕,击穿她心脏的子弹是用你的佩枪里发射的,你还有什么说的?就这些证据摆在这儿,就足以定你的罪,你还想抵赖吗?”主审警官脸上满是嘲弄和鄙视的冷笑。
“什么?脚印?dna?子弹?”听到对方说的这几点,种纬也禁不住楞了。
如果是种纬自己在审这桩案子的话,恐怕他也没法相信受审的人说的话。这些证据摆在那儿,就是一个完整的证据链,已经能够确定种纬是杀人嫌疑人无疑了。再加上种纬又在案发现场出现过,谁还会相信种纬说的话?
不对!对方即便做得再逼真,但没做过的事情就是没做过,种纬相信自己肯定能找出证据来证明自己是被冤枉的。
“能给我看看案卷么?出现在案发现场的脚印是什么样的?”种纬问主审警官道。
“哈!”主审警官似乎是听到了极可笑的事情,和身边的同事两人相视而笑道:“凭什么?你是谁啊?你还以为你是刑警队长吗?我提醒你一下,你现在是犯罪嫌疑人!现在是我们审讯你,不是你在领导我们办案!”
说到最后,主审警官简直有些声色俱厉了。可面对他的这种情绪表达,种纬反倒不会惊讶和见怪了。没办法,就是自己坐在他那个位置,听到犯罪嫌疑人跟自己要案卷看的时候,恐怕也是一样的反应吧!只能说对方这次陷害的手段太高明了,已经把种纬给完全的圈进去了。他要想洗脱自己的罪名的话,肯定是要费一番周折的。
“我理解你们现在的反应,如果是我坐你们的位置上的话,恐怕我和你们的反应会是一样的,但我想说明几点……”种纬知道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他也不是什么刑警队长和交管局长了,他只是一名被羁押的犯罪嫌疑人。
“第一点,出现在现场的那双鞋是不是我脚上当时的那双鞋?你们不是说有监控录像吗?那里面应该可以判断出我穿的是什么样的鞋子的。把我的那双鞋和案发现场里的那双鞋子对比,肯定能得出我不在现场的结论。”种纬的大脑快速的转动着,试图为自己解决眼前的最大危机。
“第二点,关于dna问题。既然你们说死者指缝里有我的dna血痕,可我被带到省城来的时候你们也看到了,我的身上可是没有什么伤痕的。我进看守所的时候是脱衣服检查过的,身上有伤痕的时候肯定检查得出来啊,就凭这一点,这一条指控我的证据也是有问题的。”种纬想尽办法想证明第二条证据也是有问题的。只不在说这番话的时候,他已经有些无奈了,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话里面是有漏洞的。除非他现在可以出去,自己用办法来证明自己的清白,否则这条证据他很难否定掉。
“第三点,关于子弹的问题,那支枪是局里发给我的佩枪,我一直把它锁在我办公室的保险柜里的。那支枪配发给我总共没有几天,我总共用那支枪也没打过几发子弹,怎么会用它来杀人?那不是摆明了这桩案子是我干的么?我作为一名刑警出身的人,会那么傻吗?把火往自己身上引?再者,如果我是用那支枪杀了人的话,我逃离现场回家和时间那么短,又怎么可能把那支枪放回我办公室的保险柜里?这些都是漏洞嘛!只要查,还是可以查出疑点的。”种纬觉得在枪和子弹这个问题上的漏洞最大,他试图从这方面打开突破口,所以在这个问题上他讲得最多。
“哼!我们请你来做报告的?还一点两点三点?”主审警官不忿的对种纬说道:“行!确实不愧是刑警队长出身,倒不是个光凭裙带关系上去的,说话分析还有些水平。好吧,既然你说了这么多,我就一条一条的跟你交待一下。”
种纬一听主审警官的这些话,心里禁不住就往下一沉。对方明显对自己是有了成见的,认为自己是靠裙带关系上来的。在这种情况下,种纬说什么话对方也会先入为主的认为种纬是在撒谎,这样一来自己想要自证清白的难度可就大了。
本来刑警在办案的时候要求时刻保持中立的,只有这样才能本着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的态度去办案的。但眼前这两名主审警官显然是受到了外界环境的干扰,已经对种纬有了成见,在这种心态下办案显然是对种纬不利的。
而更让种纬担心的是,到底是谁在向主审警官灌输对种纬的成见?显然在幕后有一只看不见的黑手,正在主导着这一切。只是在这个时候,种纬并不方便提醒主审警官注意这一细节。因为对方已经对自己有了成见,现在提出这一疑点的话,九成可能会让对方对自己产生反感,会上接下来他自证清白的举动更加困难。
此时,主审警官已经很是自信的开口说了起来:“第一点,搜查人员已经从你家里提取取了那双出现在案发现场的鞋子了,所以这一点你是赖不掉的。至于监控录像里的鞋子问题,这很好解释啊!监控录像并没有拍到你的全部行踪,更没能清楚的拍到你的脚,谁知道你那天晚上是穿的几双鞋去的现场?我们只需要知道那双出现在案发现场的鞋印是你家的那双鞋子踩出来的就够了。”
“第二点!”主审警官冷笑着继续对种纬说道:“谁说dna的血痕一定在体表了?口腔中不可吗?**部位不可能吗?也许你意图和被害人发生点什么关系,被害人不同意,所以才……”说到这话的时候,主审警官和他的同事两人彼此看了一眼,发出了一种男人都懂的笑声。
“无耻,你们这是污蔑,这是不合理的推定!”种纬有些愤怒了,开枪杀人的现场谁会脱得光光的?这纯粹是受了先入为主的观念的影响!
“好,我们无耻!需要说明的是,你进看守所的时候没检察过口腔吧?没检察过头发根吧?也许你的伤就在那里。而就在上级决定你的案件的管辖权问题的时候,你的伤已经好了,所以你才能在这里大言不惭的说自己是被陷害的。”主审警官说到这里的时候,颇有点义正辞严的意思,似乎种纬确实是那个无耻的杀人凶手似的。
“但是有一点是无法更改的,那点血痕虽然少,但那就是你的dna,这一点你无法抵赖,这是铁证!”说到这里的时候,主审警官的态度一下子严肃和严厉了起来,两人双目炯炯的盯着种纬,似乎种纬就是那个万般抵赖的杀人凶手。
听到对方的话,种纬也禁不住有些气馁了。确实,dna近年来一直是警方破案的重要证据。如果能够在案发现场成功的提取到dna样本的话,这个案件十有**就算是破获了。可种纬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他的dna样本是怎么到的案发现场的,又是怎么跑到肖妍的指缝当中去的,这一点令他百口莫辩。
看到种纬身上的气势减弱了,主审警官冷笑了一声继续道:“第三点,你的那支佩枪在哪?在你办公室的保险柜里?种局长,你是得了健忘症了吧?搜查你家的警察是在阳台外面的空调外面后面找到那支枪的,和枪支一同找到的还有五发没有使用过的子弹。而且那五发子弹的弹底标识和天海公安局之前收缴的一批子弹是相符的。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你早就准备好杀人作案了,连子弹的来路都事先想到了。而且在案发现场我们没有找到使用过的弹壳,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你很心细啊,种局长!”
自己的佩枪在空调后面?种纬听到主审警官的这番话之后,禁不住心里就是一凉!好狠啊!他们的准备实在是太充分了。这些说明了什么?这意味着陷害自己的那伙人能够轻松潜入交管局自己的办公室,并且能够拿出来有它杀人,然后再……
不对!对方不是这么做的。种纬记得当天他下班的时候还开过保险柜,那时那支枪还好好的放在保险柜里边。那就是说,那支枪不可能跑到自己前面去杀了肖妍,然后又跑到自己家里藏到了空调外机后面的。只可能是事后有人把它藏在了空调外机后面的,同时那个给自己栽脏的人还找到了自己藏在那里的枪弹,并且把自己组装的那支杂牌枪给换掉了。再加上自己众收缴弹药里拿到的那几发子弹,狠狠的,非常漂亮的给自己栽了次脏。
第十四章 勉强解释
当然,种纬没法说出那支杂牌的枪是他自己为了防止有人暗中对他的刺杀,故意自己准备出来的。既然对方已经把那支枪藏起来了,摆明了就是算准了种纬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所以才有恃无恐的。不过即便这样,种纬也要博一下,他可不能就这样简简单单的认罪。
“第三点,关于子弹的问题,那支枪是局里发给我的佩枪,我一直把它锁在我办公室的保险柜里的。那支枪配发给我总共没有几天,我总共用那支枪也没打过几发子弹,怎么会用它来杀人?那不是摆明了这桩案子是我干的么?我作为一名刑警出身的人,会那么傻吗?这不是把火往自己身上引吗?再者,如果我是用那支枪杀了人的话,我逃离现场回家和时间那么短,又怎么可能把那支枪放回我办公室的保险柜里?这些都是漏洞嘛!只要查,还是可以查出疑点的。”种纬觉得在枪和子弹这个问题上的漏洞最大,他试图从这方面打开突破口,所以在这个问题上他讲得最多。
“吼吼吼,听上去像那么回事儿似的。可我们在子弹和装枪的那个帆布包上都发现了你的指纹,这你还有什么话说的?”听到种纬的解释,主审警官仅仅一句话就让种纬无话可说了。谎言就是谎言,你只要撒了一个谎,就需要不断的撒谎,到最后因为谎话说得太多,自己都难以自圆其说。
种纬是刑警队长不假,但这不意味着他不会犯错误。更何况在有心算无心之下,他落入对方的陷井太过迅速,对整个栽脏的过程知之甚少,又怎么可能做出万全的准备和解释呢?所以在这次预审中落于下风,也就是非常正常的事情了。
“怎么样?种局长,现在还有什么说的?还是配合我们一点,把你的问题都交待出来吧!”主审警官看到种纬这个反应,哪里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占据了主动权。他以为他离胜利已经不远了,于是便开始做起种纬的思想工作来了,试图逼种纬像其他犯罪嫌疑人那样乖乖就范。
“这件案子确实很特殊,在一些问题上我确实撒了谎,但那也是迫不得已的。” 种纬无奈,他已经在准备讲出他知道的情况了:“如果你们想知道更多的情况的话,我倒是可以讲出来,但恐怕你们会后悔的。”既然对方可以谋害他,他也就没必要再隐瞒什么了。或许把事情说出来会让对方陷入疯狂,但他总不能就如此轻易的就范吧?
“哦?说来听听?什么特殊情况?也吓我们一跳试试?”主审警官和他的同事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摆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道。
“有人要谋杀我,我确实准备了一支手枪,也就是放在空调外机那儿的,其中有五发子弹。现在子弹你们发现了,那支枪却不应该是我的佩枪。因为我的佩枪确实在办公室里放着,你们可以去天海调交管局的监控录像,我事发那天下班的时候为了行动方便,连公文包都没来得及拿,又怎么带枪走?”种纬做着最后的努力,只是他的解释让任何一名局外人都没法理解和相信。
“哦?是么?居然还有一支枪!那那支枪去哪儿?不会自己飞了吧?还有,你不会告诉我那支枪让搜查你家的警察给换了吧?哎呀,那事儿不是大了么?警队内部有内鬼啊!”种纬的解释确实有点苍白,就算是种纬坐在他们的位置,也没法相信他的这套解释是合理的。
“好!退一万步说,就算你说的有些道理。但你告诉我,那你的脚印和dna怎么解释?不会这两样也都是造假的结果吧?”主审的两名警官一听种纬这么解释,都露出一种冷冷的笑意道。
“我得罪了一伙人,他们实力很强大,我想就应该是他们实施策划了这次对我的栽脏。我说不清楚脚印和dna是怎么弄的,但我敢肯定就是他们一手炮制的。至少我知道警队内部就有他们的人,听他们的分派行事。我怀疑脚印和那支枪都是他们做好的,这是他们栽脏我的细节问题,他们当然要搞好了。”种纬继续做着努力道。
“笑话!一伙人栽脏你还把脚印和dna都弄得好好的,他们能力怎么就这么出众呢?种纬啊!你不要以为你是刑警队的出身,又是个交管局长我们就不能把你怎么样!实话告诉你说,你现在就是羁押期间的犯罪嫌疑人,我们有的是时间来跟你斗下去。现在证确凿,你就是不承认也没关系,有了完整的证据链依然可以直接判你!”主审警官毫不客气的对种纬大声道,根据听不过种纬的话:说话之前你先考虑好了,你这几个问题你自己能不能处圆其说!
是啊!这几个问题到底是怎么回事?对方是怎么做到的?
脚印简单,只要把自己抓住客以后,如果勘察现场的警察里边有那伙人的人,现场制造的假的脚印痕迹是件很简单的事情。唯一能说明脚印可能不是自己的机会,就是自己穿去现场的鞋子和房间内留下痕迹的鞋子应该不是一双。
因为在种纬被捕的时候,他穿的鞋子正是他前一天去现场时穿的那双。只要把现场外面自己翻墙位置留下的脚印,和现场的脚印一对比就知道了。如果一双没出现在现场的脚印却出现在了室内,那就能证明确实是有人作假栽脏了。种纬总不可能从交管局下班的时候拿着还在家里鞋,然后直接出现在了案发现场外围吧?从时间上这就是不可能成立的事情啊!
“这样啊,如果你们真想查明案情的话,那就去天海那边再查一下。我从交管局下班的时候穿的是什么鞋?然后我出现在监控录像里的鞋是什么鞋?还有我从交管局出来的时间,和到达东湖别墅的时间,算算我是不是可能跑到家去再拿上一双鞋?”种纬把自己刚想出来的问题给讲了出来,只是看现场两名预审员的那意思,他们对种纬的申辩并不热心。
“在度假村的围墙上,我应该留下了脚印,我在那儿穿的什么鞋应该一目了然。如果我没有回家拿鞋子的时间,案发现场的鞋印 应该就是有人在栽脏的。我强烈建议你们去天海查一查,因为背后陷害我的那伙人实力太过强大,天海警队里应该有他们的人。还有脚印鞋底上的泥土,我总不能是凭空出现在屋时原吧?如果你们相信我是穿着那双鞋进的案发现场,那我应该是什么时候换上的鞋呢?鞋底总得沾点东湖别墅的东西吧?”虽然对方不大相信种纬的话,但种纬依然要对自己完成一次救赎行动。
只到了种纬的解释后,眼前的两名主审警官脸上都带上了一种无聊的苦笑,仿佛是看见了最好笑的事情似的,根本不把种纬的话当回事。
其实种纬知道,眼前的两名预审员做不了什么主,他们只不过是拿到了案卷以后,根据案情来审问自己而已。他们两个人更擅长和犯罪嫌疑人打交道,而非对案件进行侦破。即便省城这边派人去查案的话,也轮不到这两个人的,所以这两个人脸上流露出这种表情也不奇怪。真正能做主的,往往是通过监控正实时关注着审问情况的人,那些人才是对这起案件进行调查的主要人员。
“脚印不承认?那好,咱们反正也有的是时间,再说说你的dna是怎么跑到案发现场的死者指甲缝里去的?”主审警官现在完全掌握着主动权,于是便摆出了一副猫戏老鼠的架势,并不急于逼种纬说出些什么。反正这桩案子还在侦查阶段,警方有的是时间来办案。
“dna的问题我确实不太好解释,唯一的解释就是我每年都有体检,我怀疑是我的dna资料被别盗取了。如果是那样的话,对方确实只需要很少的一点血样,就能制造出我在案发现场的痕迹来,完成对我的栽脏。”种纬想了好半天,终于想出了这么一个他自己都不太有底气的答案来了。
不错,他每年都有体检,但他最近一次体验却没抽血。而上一次抽血还是在去年,距离现在已经快一年了。就算有人要算计他,真的会把他的血样存一年么?那样会不会败露?种纬并不是dna方面的问题专家,他也只能做出这样的解释了。
“好,就算这算个解释,还有呢?那支枪是怎么回事?咱们的问题又绕回来了。”主审警官轻蔑的看着“负隅顽抗”的种纬道:“我们查了资料,知道你的佩枪是支出厂不久的新枪,根本就没被人使用过。除了出厂时试过之外,到了天海警局就没人用过它,后来枪分配到了你的手里,而你手里又有子弹。你说案发现场打死死者的那颗子弹是哪来的?弹道检测证明那就是从你那支手枪里发射的,我们除了怀疑你还能怀疑谁?”
第十五章 尝试说服
“我说过了,我没带着那支枪出过交管局,甚至都没出过我的办公室。”种纬正说着,猛然一下子想了起来:“我,想起来了,那支枪刚到我手里的时候,我确实开过三枪。不过那是我在黑狐峪打的,是危急时刻打野猪用的。”
“哈哈哈……”一听打野猪,两名预审警官一下子笑出了声,仿佛这是他们听到过的最好笑的事情似的。
笑罢多时,两名预审警官苦笑着冲种纬摇了摇头道:“你能不能编点靠谱的理由,有拿五四打野猪的吗?难道那野猪关笼子里了,你拿野猪练枪呢?人家谁打野猪不得用长枪?”
对两名预审警官的挖苦和讽刺,种纬也没什么办法,他只能无奈的说道:“你们不信可以去查,这件事就发生在黑狐峪,一个叫羊肠口村的地方。那儿的地形特殊,一只村民捕到的野猪本来关在笼子里,不知道怎么突然跑出来了,然后就和我们遭遇了。那时候野猪朝我们冲过来,我只好朝它连开了三枪,把它打死了。这支枪我只发射了那三发子弹,其他时候再也没发射过。如果我猜得不错,这次打野猪的事情也是事先有人设计的,你们在案发现场找到的弹头应该就是从那儿来的。”
一想到自己从那个时候就被人算计了,种纬的心里已经有些万念俱灰的感觉了。对方不仅实力强大,更是早就算计好了要把种纬置于死地。没别的原因,种纬知道的事情太多了,只有把种纬搞臭搞下去,他手里的那些资料才能无人可信。
至于算计他的人是谁?是李建齐?还是邀约自己去打猎的马永华?或者是还有其他人,种纬已经没办法,也没精力去猜了。
就算当初种纬和那伙人通过国安达成了所谓婚姻和解,但假如种纬因为刑事案入狱的话,就算国安也没有理由插手的。甚至再想得极端一点,假如有一天种纬在看守所里突然暴毙了,对方也不用承担什么后果的。因为那点事情根本就算不得什么,凭他们的能力完全可以做到。就算凌薇事后知道了会发飙,但他们既然敢做这件事,相信就已经准备了后手。恐怕在凌薇知道这件事之前,种纬的案子就已经定了性,甚至已经命丧黄泉也说不准。
“天方夜谭!拿我们当小孩子耍是不是?”听到种纬这样的解释,两名审问种纬的警察有些翻脸了:“我告诉你种纬,别看你当过什么刑警队长,什么特警队长,你犯了罪就是犯了罪,好好交待你的问题才是你的唯一出路,不要扯那些有的没的。三条铁证你一条都不认,还如此的狡辩,你觉得我们好骗是怎么的?你很清楚这里面的路数,你不说咱们就继续耗下去,有的是办法让你说!别以为你当过刑警队长我们就不敢整你!想必你也对那些犯到你手里的人用过不少招数吧?想一想那些招数用到你身上是什么感觉吧!现在那些招数轮到你享用了。告诉你,我们有的是时间,你不想配合咱们就这么熬下去。 ”
听到这两名审问自己的警察这么说,种纬知道自己遇到**烦了。
疑罪从无!一直是司法过程中一项看起来很美,但实现起来难度很大的事情。大部分办案人在办案过程中很难让自己始终保持中立,往往会因为同情和证据的指向而对某一方人带有某种成见。就像眼前的这两名预审员一样,种纬说的那些情况和解释他们根本听不进去,也不会因为种纬的解释就去调查那些对种纬有益,但在他们看来却可能性不大的证据。
确实,无论是脚印、dna、弹道分析结果,这三点都把犯罪嫌疑人的矛头指向了种纬,这一点他避无可避。再加上他又在案发现场出现过,被监控拍到了身影;又在他家的空调外机后面找到了行凶用的枪支,以及他从收缴物品中出现过的子弹。不是这些证据就可以让种纬百口莫辩了,谁又会替他费心戮力的去找什么他无罪的证据?
“我知道,我说的话你们都不相信,因为这个案子目前的证据看起来就是我做的。如果是我坐在你们两个的位置上,我恐怕也会这么想的。”种纬的心中有一种无力感,也知道再用针锋相对的方式没法赢得这两名预审员的认同,只能尝试改换一种表达方式。
“只是,如果你们知道了这桩案子的前因后果之后,恐怕你们就会发现这桩案子的背景实在是太大了,大到了你们不敢想不敢看的程度。你们确认要让我说继续说下去吗?很有可能我说到一半儿的时候,你们两个就被人给替换下去了。”种纬知道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他尽量放松了语气对这两人道。
看到种纬的态度有些缓和,这两名预审员既对种纬的言谈有些不大相信,但也想从种纬的“交待”了解到更多的情况。他们总不能一直在和种纬这儿针尖对麦芒的顶着牛,却一点进展都没有吧?于是他们两人的态度也缓和了一点,开始采用诱导的方式对种纬道:“你可以尝试着说说看。但有一点,我们需要知道的是和案情有关的事情,如果是胡乱攀扯的话,咱们也就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
“在大约一个月前,我经历了一起交通事故,我差点被两辆货车一前一后的撞死。这个事情恐怕最容易查,交通队有底档的,我建议你们去查一下。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那两个和我发生交通事故的司机现在已经不在那个建筑工地干了。而且如果你们查那两个人的行踪的话,肯定会没结果的,那两个当事人恐怕早就不知去向了。我甚至可以肯定,他们在那起事故发生前不久才去的那个寺,事故完事后就不见了。”种纬不用查就知道当初那起交通事故的后续,那起交通事故是最容易查起的切入点。
“交通事故?”两名预审员脸上的表情都有些迷惑,有些不解的望着种纬道。
种纬冲他们两个人点了点头,又继续往下说道:“其实在那起交通事故之前,我已经得到了要出事的提示,而向我发出警告的人不是别的,正是肖妍!正是她的提示救了我的一条命。”
种纬知道两名预审员肯定没心情听自己的故事,他必须让他讲的内容和眼前这桩案子有关,与肖妍有关,他们才会听得进去。果然,听到种纬说到交通事故的时候两名预审员还有些迷惑的样子,但等种纬提到肖妍的时候,这两人的情绪便稳定了下来。
“那天下午肖妍先是让我去港湾俱乐部,但等我快到的时候她却说帮我约的人出了问题,暂时来不了了,让我不用去了。可是在她的电话里面,她忽然提到让我多和家人在一起,注意安全……从那些话里面,我就意识到肖妍那边出了问题。结果在回来的路上,我就遭遇了交通事故,我不得不把车开进了河里,才侥幸逃得了一条命。”种纬把当初那起诡异的交通事故全都讲了出来,重点突出是肖妍的提醒救了自己一命。这样,至少让两名预审员能够理解他并没有足够的理由杀死肖妍。
“你和肖妍到底什么关系?”等种纬讲完,一名预审员微微皱了皱眉头问种纬道。
“你现在手里拿到的案卷是怎么写的呢?那些案卷是不是天海那边有些人给你们的?你们就这么信了么?”种纬并没用责备的语气跟对方说话。就像刚才那名主审警官对他说的那样,他现在已经不是刑警队长了,他必须换一种身份角色和对方交流。
果然,当种纬的这几句问话问出来的时候,那两名预审员的神色中都稍稍流露出了一点尴尬的神情。不过这两名预审员也是非常有经验的,这种尴尬的神情只不过在他们脸上稍稍显现,就被他们用威严的神色给遮盖了去。不过只是瞬间的功夫,种纬就捕捉到了他们两个的表情变化,种纬知道他的话是起了作用了。
其实这也不能怪这两名预审员,从种纬被移交到省城来,前后不过短短两天半的时间。面就在这两天半的时间里,上级还需要对这桩案件的管辖权做出决定。也就是说,这两名预审员拿到案卷的时间往多里说恐怕也不够一天。一天的时间里能看多少内容?还不是天海警方转过来的那些案卷资料就完了么?
种纬不用看那些案卷都能猜出来那上面写着什么,连枪杀肖妍这么大的圈套都做得如此细密,种纬不信他们做不好一份歪曲事实的案卷。相信那份案卷里一定有种纬和肖妍关系的内容,不是种纬利用职权想把肖妍如何如何,就是肖妍是种纬的情人,试图上位之类的套路说法。可别看这种说法老套,但在如今的大环境下却是屡见不鲜的,而且还相当的有杀伤力。
第十六章 暂且收监
不是有位官员有两百多个情人,为了管理好这些人,他还用mba的方式管理这么人么?这些问题最容易激起社会的敏感情绪,也最容易让人先入为主的有一些判断。无论在什么时候,作风问题和**的事件是最有杀伤力的,而这些正是对付种纬的最佳武器。
眼下这两名预审警官就是这种情况,他们在上级把案件的管辖权指定给省城公安局之后,只不过匆匆的看了看天海方面侦察完的案卷。所有对案件和对种纬的了解都是从案卷中来的,哪里有时间把具体情况弄清楚。在他们看来,脚印、dna鉴定结果和查获的手枪和子弹已经明确指向了种纬,这件案子已经是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案子了。至于种纬和肖妍的关系,他们也把案卷中模模糊糊的几句话当成了确定的事情,哪有有功夫进行自己的判断?
所以当种纬反问他们的时候,他们两个当然就有些尴尬了,因为他们也闹不清种纬和肖妍的确切关系。种纬的反问让他们也有些底气不足了。当然,这两位老兄毕竟是吃预审这碗饭的,心理素质好的得。只不过是稍稍的尴尬了一下,两人的神色就恢复了正常。
“我们怎么判断你不用管,你只要说你知道的事情和你想说的事情就好,具体的事情有我们去调查和判断。”那名主审警官马上开口回应了种纬的问话,缓解了尴尬的情绪。
“好吧,我就具体说一说,不过这些事情可能比较长,我尽量简短一些。”种纬看到这两人愿意听他继续往下讲,便开始了他的讲述。
从当初种纬回家探亲时与肖妍相遇,那时的肖妍还是一个叫蔡晓媛的农村孩子,没学历,抱着一个大大的行李,瞪着两只懵然的大眼睛,一个人跑到天海来找工作……
讲到后来种纬上警校,拒绝了肖妍的示好。导致肖妍负气而走,和方舒言到省城去混社会。再到后来重新在天海出现,那时的肖妍已经是个小有名气的歌星和影视剧演员。虽然连二线明星都算不上,但好歹已经算是有点名气了。
“港湾俱乐部是谁给她钱开的我不知道,反正我是没那么多钱的,更何况我也没那么大的能力,没办法把那打造成上流社会的交际场所。至于我后来突然和肖妍拉近了关系,因为我是有目的的。你们确定还要继续听吗?接下来的事情就不止是肖妍的事情了,还涉及已故天海公安局代理局长王春生的事情,你们确定要听吗?”种纬大致讲过了肖妍的事情,然后又询问两人是不是要听五春生的那段事情。
话到此时,两名预审警官有些头大了。他们哪里知道这桩案子后面还有那么多的事情,虽然他们拿到的案卷把种纬描述成了以权谋私,作风不正派的**干部,但通过种纬刚才的那番讲述,他们已经对案卷中写的东西产生了一定程度的动摇。
为什么?因为种纬所讲述的事情非常的清楚,逻辑性都非常的强。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没听说过哪个**干部把过去的事情讲的那么清楚明白的,因为这些事情都会落到卷宗里的。警方只要稍稍调查一下,就会知道种纬所说的事情到底是真是假。
而且从种纬的讲述看,他们两人已经有了一定程度的倾向性。没别的,那个港湾俱乐部的名气他们在省城就有所耳闻,甚至他们所听说的一些情况,比种纬知道的还要多一些。一个地方交管局的局长本事再大,也没法把这种类型的社交场合做到这种地步的,这不由得让他们对种纬和肖妍的关系,以及肖妍的背景产生莫大的怀疑。
“王春生的问题是什么问题?确定和本案有关吗?”主审警官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气,尽量控制着自己,用平静的语气问种纬道。
虽然他表面上显得很镇静,但他刚才呼气的动作已经出卖了他的内心。人在感受到外界压力的时候,往往会用深呼吸和叹气之类的小动作排解心理的压力。种纬作为曾经的刑警队长,自然很清楚人的微表情和微反应意味着什么,他知道他的话对方听进去了,这样他就有了一定程度的主动权。
“王春生去世的时候给我留下了三个笔记本……”种纬刚开口往下讲,就发现两名预审警官低头看了看什么。虽然种纬看到了他们的动作,但由于种纬的方向是背光的,除了看到两人低头的动作之外,其他情况根本看不出来。
不过这不要紧,做过刑警并且审讯过犯人的种纬自然大致能猜出来发生了什么。从两人低头的动作来看,应该是隔壁旁听审讯的人发出了信号,估计是有事情要和这两名预审警官说了。甚至种纬有种预感,这第一审讯大概就要草草结束了。
这次审讯与其说是审讯,倒不如说是在走过场。省城警方被指定管辖种纬这个案子之后,肯定要先和种纬接触一下的,不然下一步的调查和侦察工作该怎么定调子都不知道。眼下这一轮审讯的问题已经暴露出来了,警方现在手里掌握的案卷应该都是天海警方提供的。虽然不能说天海提供的案卷完全是在指鹿为马,含血喷人,但那份用一晚上时间匆匆写成的案卷有问题是一定的。这不在和种纬交锋了一轮之后,尽管那份案卷掌握了几个重要的证据线索,但仍旧被种纬抓住了一些漏洞,眼看着就要被种纬引入歧途了。
“你继续说!我们这儿录着音呢!我先出去一下。”果然,主审警官一边要求种纬继续往下讲,一边起身出了审讯室的门。
“还讲吗?我估计你们的这次审讯就要结束了,是你们上级提要求了吧?”种纬跟剩下的那名预审警官说道。
“这不用你管,你继续讲吧!你所讲的话我们全程录音录像了。”留下来的那名预审警官对种纬答道,虽然没有正面回答种纬的问题,但隐含着已经承认了种纬的判断是对的。
“别的我不想说了,太多,太长了。我建议你们把我刚才说过的话分析一下,对天海那边的一些情况进行调查。而且如果你们真的想办这桩案子的话,最好不要借天海警方的手,要用省城这边的力量进行。”有了大致的判断,种纬也没往下继续讲,而是叮嘱了对方一下该怎么继续调查工作,顺便等着另一句主审警官的回音。
果然,只不过几句话的功夫,那名主审警官已经转身走了回来。
“好了,今天咱们就先到这儿吧!种纬,回头你回去之后好好想想,有什么该说的,该交待的都准备一下,回头咱们再聊。”主审警官一回来就宣布了今天的审讯至此为止的消息,印证了种纬刚才的判断。
第一次审讯就这么匆匆的结束了,种纬真正想说的话才刚起了个头,什么都没来得及往下讲就结束了。种纬随后被送回了看守所,而警方则要借着这个时间对案卷进行细致的补充侦察,至于补充侦察的结果,那只有等再次和种纬交锋的时候才能知道了。
种纬又被送回了那个小小的,盛了六个人的监室。
一般看守所的监室都是放八个人的,不知道为什么种纬他们这个监室从来就没超过过六个人。不过这也好,至少晚上睡觉的时候,这个监室里不会那么挤,连翻个身都会有些困难的情况。
当然,他们这个监室的人都是罪行比较严重的,不像其他一些监室不时的送几来几个酒驾的,小偷小摸的,拉皮条的皮条客之类的情况。相比于那些小案子犯罪嫌疑人可能只判个三年以下,或者缓刑的,种纬所在的监室的犯人似乎都算是重刑犯了。
最轻的一个是酒后肇事逃逸,因为被他撞的那个人已经死了,所以他的刑期肯定是三年以上了。如果受害者家属不满意赔偿金的话,搞不好这位老兄还会判个七年的刑,所以这个老兄这些日子在监室里的情绪很差。
偏偏他的罪行又是这些人里面最轻的,人又属于那种平时还算老实巴交,关键时刻却闯了大祸的。在面对种纬他们这些涉嫌杀人、故意伤害和惯盗这些案情较重的人里面,他肯定是个提不起的小角色,所以他在这间监室里面是最受气的。
吃饭的时候,这位老兄是最后一个吃的。晚上睡觉的时候他不但位置最差,还干脆就睡在了厕所的旁边,晚上谁起夜都会从他旁边过,想睡好都不容易。要是赶上家里有人来探视,带进来的东西先要给监室里的其他大哥们孝敬一圈,当然一圈转下来到他这儿也就剩不下什么好东西了。
不过即便这样,这位老兄也是敢怒不敢言,谁叫他本身就是个安善的良民,关键时刻却又干了恶事了呢!这也算是上天对他的惩罚了吧!
第十七章 同监众犯
不过这些日子,这位老兄也渐渐发现一个情况,那就是种纬这个杀人犯从来不抢他的东西。哪怕是他亲手送到种纬手里的好吃的,种纬也只不过是象征性的吃两口就罢了,一点也不贪心。这和那些有便宜不占是傻蛋的家伙们比起来,简直就如同是圣人般的存在了。
一次两次还好,这样的事情多了几次以后,不光是这位老兄发现了种纬的与众不同,其他几监舍的犯人也发现了种纬的不同。这些监舍的犯人说起来都是脑子里带着点弱肉强食的思维的,谁在社会上犯的事儿大,谁在监舍里的地位就应该越高。
而在他们看来,种纬的持枪杀人案肯定是他们这些人里最有胆量,也最心狠手黑的人才是。可他们万万想不到,种纬这个杀人犯却比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都规矩,而且行动举止也都颇具仪态,和他们平时见过的任何人都不太一样。这一来,就不由得他们不好奇了,私底下这些人没少打听种纬的来历。
不过对于这个问题,种纬自己却不愿意说,只推说他的案子情况特殊,他们最好不要打听这些事情。再加上看守所的监舍内消息闭塞,谁也没办法和外界联络,所以他们只是好奇,却始终没办法从种纬那了解到具体的情况。虽然这些同监舍的犯人们对种纬都有些怀疑,但每天放风的时候种纬经常练习的那些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健身动作却又打消了他们的疑惑。
我了个去!俯卧撑还能这么做?整个人都能飞起来?倒立也能做俯卧撑?用头顶着地还能倒立?这一身见楞子见筋线的肌肉,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再看看种纬健身时的那种霸气的眼神,同监舍的犯人们没人敢怀疑种纬是杀人犯的。
酒驾那位老兄因为案子的关系,倒是经常能和自己的家人见面。再加上他在监舍里受气的局面,因此他就有意给种纬当个小弟。别的好处他不敢想,他就是想能得到种纬的庇护,在监舍里少受点气罢了。因此在一次家人来探监的时候,他就把心里的疑问跟家里人说了。
他的家人虽然也不太了解这些事情,但好歹还是省城本地人,各方面的消息和门路并不少。听说和自己家人同监舍里面住了个杀人犯,着实是有点替自家人害怕的,因此借着家里请托人解决交通事故的时候,便通过关系打听了一下种纬这个天海来的,姓种的人犯的是什么案子。
这一打听之下,还能打听不出种纬是谁?虽然种纬的案子新闻媒体上都没有大张旗鼓的宣扬,但在全省公安和交管系统里面,种纬的案子影响还是不小的。近一段时间很多单位都以种纬为反面典型,搞了不少宣传教育工作,所以很多人都知道天海的一位交管局长犯了杀人案,被关押在省城某看守所的事情。这样一来,种纬的底细就被这位交通肇事的老兄弄清楚了。
弄清楚了种纬的底细,这位犯下交通肇事罪的老兄便特意准备了点天海常见的物色食品给种纬。没别的,一是想跟种纬套套近乎,得到种纬这个狠人加牛人的庇护;二是想跟种纬这个当过交管局长的人打听打听,他的案子该怎么办才能取得最好的结果。毕竟他请托的那些人都是隔着几层人情的,更多详细的内情不会和他说,他心里着实也是没底。
伸手不打笑脸人!种纬看到自己的底细已经被人家摸出来了,当下也就不藏着掖着了,反正他也不怕他的事情让这些人知道,只是不愿意被他们知道之后问东问西的惹人烦罢了。既然对方有意向自己示好,他又何必板起脸来不和对方交流。反正对方所求的事情也不是什么难事,他只不过举手之劳罢了。
收下了对方送来的好处,然后种纬又转手把大部分东西都分送给了同监舍的其他人,接着便替这家伙分析了一下他犯的案子的情况。也没废多少时间,很快就把他的案子该怎么办理给解释得明明白白了。
等这桩事情办完,种纬的身份和案情也就被整间监舍的人都弄清楚了。一听种纬是前交管局长,还当过刑警队长和巡特警大队队长,整间监舍的犯人们都有一种极为古怪的神情。
刑警队长唉!巡特警大队队长唉!不管哪个身份都是专门打击罪犯的,可以说是他们屋里所有人的天敌。可是如今这个天敌却混得和他们一样了,而且所犯的案子性质比他们犯的案子性质还严重,这怎么不让他们有种怪异和幸灾乐祸的感觉?
“之前没和你们说,就是因为我解释不清楚。”种纬看着同监舍其他人的古怪神情道:“我要说我没杀人你们肯定不信,所以我也就不想说什么,不想解释什么了。”
种纬说这番话的时候神色如常,他知道这些人都抱着什么心态,在知道他是警察的身份后,恐怕不是一个人抱着背地里给他找点麻烦的心理的。警察和违法犯罪分子都有那么种先天的敌对心态,哪怕现在大家都被关了起来,都成了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但这种心态还是存在的。
种纬之前不对这些人说自己的底细,主要有不想给自己找麻烦,倒不是他怕了这些人。在这间小小的监舍里边,种纬相信以自己的身手对付这么几个人还是很容易的,所虑的不过是事情闹大后的后果罢了。既然现在他的身份已经被公开了,他索性也就不隐瞒了,不管是谁想来和他对着干,他都让给对方长点记性的。
“知道,解释不清就别解释嘛!就跟我当初跟人动手的时候,他骂我还不许我揍他,谁叫他长得跟个糠心萝卜似的?几下子骨头就折了?我这跟谁解释嘛!”那个犯下故意伤害罪的犯人嘻皮笑脸的对种纬道。
表面上这家伙跟种纬挺客气,还有点共同语言似的,但实际上对种纬已经有了些同仇敌忾的意思。他不时朝着同监舍的几个犯人挤眉弄眼的说着话,言下之意似乎是在寻求和其他人的共同语言,好让他们一起团结起来对付种纬似的。
这种暴力犯罪的人格都是急躁且易怒的,眼睛和耳朵似乎是和他们的神经线是直接连在一起的,遇上什么事情基本上都不经大脑,看到什么和听到什么就足以激惹他们,最终造成不可收拾的结果。种纬办过那么多的案子,这种类型的人见过不少,当然知道怎么和他们打交道。有不该有的心思不要紧,在最短的时间把你的这种心思给掐灭,让你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有悔恨的记忆,这样就会相安无事了。
不过还没等种纬准备怎么对付那个暴力犯,旁边一个惯偷却说话了:“我说呢!我说看着您怎么那么眼熟呢!原来是天海大虫啊!道上传说天海是景阳岗,不是武松没那海量,休在天海下叉子(出手盗窃)。往常都是听人说,没见过您真人,只见过您的照片。今儿见着真人了,这也就是没酒,不然肯定敬您几杯。”
在这个惯偷说话之前,整个监舍里的气氛已经很紧张了,在那名暴力犯古古怪怪的话语的带动下,确实有人已经是在蠢蠢欲动了。很有几个家伙有种跃跃欲试的意思,弄得那个开始就讨好种纬的交通肇事司机心怀惴惴,都已经有了些后悔的意思,很是担心自己没讨好得了种纬,倒引得其他人报复他。可等这名惯偷说出了这番话之后,监舍里的气氛就像打足气的气球被扎了个洞,转眼就泄光了气去。同仇敌忾的场面还没形成,就先泄了劲儿。
“怎么着?怎么着老三,你怎么还跟种老大有点什么交情?”暴力犯虽然不怕那个惯偷,但却不敢惹这个盗窃团伙里的主犯。他虽然算是个猛人,但对这些拉帮结伙的犯罪团伙也是敬而远之的,他也怕惹上不好惹的人,哪一天走夜路的时候被人拍砖头。
“我跟老大有个屁的交情!人家是警察出身,我就是个贼!我不过是知道种局长干过的一些事儿,挺服气这个人的!”惯偷一点不给那个暴力犯面子,说出来的话更是勾人腮帮子。
“干了啥,啥儿事了?让你这么服气?”暴力犯疑惑的问道,一紧张都有点口吃了。
“唉,要说这话有几年了。”那名惯偷叹了口气,跟众人解释道:“我们一兄弟前几年在天海下叉子翻了车了,让种局长的手下给圈了。可就在那兄弟在看守所押着的时候,我那兄弟的老娘不行了,就快断气了。那兄弟就哥儿一个,上面有俩姐姐,老娘临死的时候就想见见儿子。可人都进去了,递个话儿都不容易,想见人就更不容易了。后来那哥们的姐姐实在没办法,就跑到公安局门口跪着去了。别的不求,就求让他弟弟能和老娘见上一面。”
第十八章 惯偷老三
一听这名在监舍里排名老三的惯偷讲的这件事,种纬脸上禁不住露出了笑容,因为他是记得这件事的。
那名小偷的姐姐跪在公安局门口苦求,当然惊动了很多人,有人就把这个消息通知了刑警队。种纬不是那种把事情往外推的人,更不是没有同情心的人,因此便把那个女人请进了刑警队了解了情况。
等种纬听明白了她家的情况,内心里倒是比较同情她家的情况的。那名小偷的父亲早亡,母亲为了照顾他们姐弟三人熬垮了身体,姐弟三人虽然都没什么学历也没什么手艺,但都被老母亲给拉扯大了。
后来姐弟三人嫁人的嫁人,外出打工的外出打工。不料这个当弟弟的虽然在家乡的时候表现的挺好,也挺孝顺和规矩,但外出打工以后却因为没有一技之长,受了不少的闲气。年轻人气盛,再加上交友不慎,一不留神就跟一伙小偷混到了一起,慢慢的就加入了盗窃团伙。
等这个小偷和他的团伙成员一起到天海来的时候,正赶上那个时候天海的网格化治安管理系统初见成效。结果这伙小偷没做几起案子就让警方给盯上了,这个小偷因为是新手经验不足,被警方给抓住了。
不过这个家伙倒是挺讲义气,被抓后就是抵死都不交待他的同伙。弄得抓他的分局刑警队很是恼火,明知眼前就有一个盗窃团伙,可就是没法取得重要突破。就在这个时候,那个小偷的姐姐找到了公安局刑警队,让种纬知道了这件事。
在知道这件事后,种纬和负责这起案子的分局刑警队开了个会,分析了一下案情。他认为这名小偷虽然嘴很紧,但根据他的个人情况应该还没沾染太多恶习,还是可以通过一定手段攻破他的心防的,眼下他的母亲即将去世就是个机会。因为根据种纬了解到的情况,这个小偷虽然行事乖张了一点,但还算是个孝子。别的小偷偷到了钱之后大多是有今儿没明儿的玩命挥霍,但这个小偷却每月按时寄钱回去给自己的老娘治病。
孝顺的人往往不会坏到哪里去的,而且在一定程度上这种人都有做人的底线,还是有一定的挽救的可能的。最后在种纬的协调下,办理这桩案件的刑警队出了四名警察,种纬又协调巡特警大队出去了六名特警,押着那名小偷去见了他的母亲临终一面。
令人咋舌的是,那名小偷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当时就给负责侦办这桩案子的警长跪了下来。他承诺说只要能让他见自己的老娘一面,他回来后就全力配合警方破案。
实际上,十名警察身带警械押戒那名小偷深入他家所在的村庄,这是件多么冒风险的事情。万一出现个什么特殊的情况,不管是小偷趁乱跑掉,或者是受到村民的围攻,这件事都没法收场。不仅当事的警察要受处分,就连在这件事上给出意见的种纬都要负连带责任。
可就为了能够完全破获此案,也为了挽救了个值得挽救的人,种纬和那些负责这件事的警察们担了若大的干系,最终还是把那名小偷带到了他家所在的村庄。
可事情这样还不算完,等这名小偷到了家门口后,又提出了一个让众人为难的要求:他担心自己的母亲看到他手上的械具,因为提出让看押他的警察给他把手铐给摘了去,并且求警方借给他些钱,他就说这些钱是他打工挣到的,最后孝敬自己的母亲一次。只要让他送完自己母亲这最后一程,他愿意完全配合警方的工作。
当事的刑警不敢作主,给种纬打去了请示电话。种纬接到电话之后也挺为难,因为这确实是件严重违规的事情,一旦案犯发生脱逃的话,他和这些做这件事情的警员都将受到处分。
不过思前想后,种纬还是觉得这个风险值得冒。他让当事的刑警把电话交给了那名小偷,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给他讲了一遍。告诉对方如果出现什么意外的话,不单他没法再送老母亲一程了,包括种纬在内的所有警员都要受他的牵累。种纬可以让当事的刑警给他摘去模具,但种纬提醒他要谨言慎行,不要做出让人无法接受的事情。
最终,那名小偷还是被当事的刑警冒着极大危险的情况下摘去了械具,然后又凑了一千多块钱给他,让这名小偷有机会见了他的母亲的最后一面,也在母亲的床前算是尽了孝。等这名小偷回到天海之后,果真如他之前所说的那样,一改过去和警方不配合的态度,一下子把他的同伙全给撂了。
随后天海警方顺藤摸瓜,把这个已经逃到外地的盗窃团伙几乎全都给抓了。眼下和种纬关在同一个监室里的这名惯偷老三,算是少数几个漏网的一个。不过这家伙因为被警方掌握了他的个人情况,在逃亡了几年之后也在省城翻了车,被省城公安局给抓了。谁料当初破获他们那个盗窃团伙的始作俑者种纬,却和他这个暗地过招的对手居然被关进了同一间监舍,这不由得让人感叹命运之奇。
虽然自己的犯罪团伙全都被抓了,但这个惯偷老三却一点也不记恨当初把他们供出来的前同伙。用他的话说,当初他们这伙人就不该把那个人给弄进来,因为那个人本来就不是和他们一路的人。把一个好人弄进来和他们这伙人渣混在一起,就是缺德。
所谓盗亦有盗,他们这个团伙里的人本来就是互相利用的关系,彼此出卖和陷害的事情就没少过。如今他们因为自己的疏失,把一个好人弄进来跟他们这些人混,弄出这个结果是必须的。
而且他还听说,在为警方立了大功后,那名涉案不深的小偷只被判了缓刑。并且在缓刑期间,这名回头的浪子被警方安排到一家饭店里帮起了厨。等缓刑期一过,实刑取消之后,这名回头浪子隐姓埋名真的成了一名厨师,而且小日子过得还不错。
而此时的天海警方则借着网格化治安管理系统大发神威,把天海打造成了一个犯罪分子闻之色变的地方。因为种纬的名字可以读为“虫”字音,所在种纬就成了他们口中的大虫,而天海则被称为了景阳岗,成为了各路犯罪分子的禁地。谁想到造化弄人,被各路好汉谈之色变的大虫居然也成了犯罪嫌疑人,还和这名惯偷老三给关在了同一间监舍里面,这让谁能想到?
“种局长,虽然我是个小偷,但我还是挺佩服你的。”那名惯偷老三不知道怎么的,一直将种纬称做种局长,听他话里话外的意思,倒是挺佩服种纬似的:“因为我专门打听过你在天海干的事儿,就说那个网格化治安管理系统吧,那家伙简直就是对我们织的一张网,稍有不慎就得翻车。其实要光是这一点,我还谈不上佩服你,我还听说你在天海搞什么大走访,让人把所有犯过罪的人的家里都给走访了一遍。对那些混得不好的,还帮着他们介绍工作。对那些身体不好的,还帮着他们申请低保来着。有这事儿吧,种局长。”
听到这名惯偷老三这么说,种纬也禁不住苦笑了一笑道:“确实有这事儿,没想到你还挺关注天海警方的工作的。”
“那当然!”这名惯偷老三瞪大了眼睛道:“你们警察就是当猫的,我们这些为非作歹的就是当耗子的。耗子要是不知道猫在干嘛,那不是找死吗?”
“哈哈哈……”听到这名惯偷老三的这番理论,监舍里的人全都被逗笑了,刚才弥漫的一股紧张气氛一下子消失不见了。
“种局长,我佩服你就佩服在这儿了。你这招叫什么来着?噢,对了,釜底抽薪!你们大伙想想,不管怎么说,人家警察给咱们要是介绍了工作,再给帮着申请了低保,你们好意思在惹得祸么?将来遇上点什么事儿,你们是向着警察呢?还是向着咱们这些捞偏门,有今儿没明儿的人呐?那还用说吗?”惯偷老三边说边感叹道。
“其实啊,我对你们警察抓我们没啥时意见。”这名惯偷老三的心理素质很好,对众人对他的耻笑完全不以为意,他笑着继续说道:“因为这事儿怎么说呢?你们这叫职责所在,我们吃的就是这碗讨巧的饭,我们要是为非作歹还不被抓,那将来这社会上的好人岂不是越来越少,都赶着去做坏人了么?那这社会不乱了套了?我们这些捞偏门的还怎么过啊!”
听到这儿,监舍里的众人又是一阵哄笑。不过人们一边笑,还一边禁不住为这名惯偷老三的歪理表示赞同。确实,这自然界还有个生态平衡呢,社会上要是坏人比好人还多,那社会还能叫社会吗?那岂不是光剩下坏人打坏人的主意了么?那社会成什么样了?坏人岂不是也没有安全感觉了?
第十九章 博得同情
狩猎结束,种纬等人在羊肠口村吃了顿午饭。然后带上了部分的战利品作为纪念,又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带上了些村民们强塞过来的山货,便踏上了回程。
被猎获的八头野猪算是一大笔不小的肉食,种纬他们只带上了很小的一部分,剩下的自然是村民们自用了。村民们塞给大家一些山货,其实也存了补偿和感谢的心理。毕竟按照山里的规矩,猎物谁打的就是谁的,哪怕村民们在围猎中帮了些忙,但也没理由分这么多。
等种纬等人走远了,一众村民也都纷纷返回村子里边去了。而在头几天种纬击毙那头大野猪的地方,几个人正在小心的交谈着:“找着了吗?找着几个?”
“找着两个,一个在猪头里面,不过已经变形了,不知道能不能用了。另一个在猪肚子里,变形不严重,应该还能用……”另一个声音回答着。
当天下午,种纬等人就回到了天海。第二天正常上班,生活又恢复到了原来的生活轨道上边。打猎的事情只是众人的谈资,众人偶尔聊起来的时候,才会惊叹一下种纬、马永华和刘学义三人的枪法,然后顺便嘲笑一下申洛和赵文江那糟糕的枪法。
生活虽然恢复了平静,但种纬看着桌子上摆放着的那根当作纪念品的野猪獠牙,心里却总有那些点疑惑和不舒服的感觉。为什么?因为当种纬站在沟坎上举枪朝野猪们瞄准的时候,总有种几天前自己站在沟坎下,忙着对付那头大野猪时的感觉。那个时候他的位置和野猪的位置一样,那么会不会有人也站在沟坎上,也把自己当作猎物呢?
这种奇怪的感觉没法和别人说,这只是种纬的一种奇怪的感觉。没有任何证据和推理的依据,说出去别人除了觉得种纬疑神疑鬼之外,没人会认为种纬的感觉是真实的。种纬也知道自己的感觉没有依据,更没法用推理来描述这种感觉,但他总有种脚不沾地的空虚感,让他心里没彻底的安定下来。
只是随后的日子一切都变得再正常不过,他的工作还在继续,其他人对待他的态度再正常不过。张子明虽然和种纬争执过一次,但近期那件事过去后他便没再提起此事,偶尔在公开场合看到他,他对种纬的态度也是公事公办,根本没有一点的异常。
在这种情况下,种纬也只能将自己的感觉归为疑神疑鬼。除了做事的时候小心些,尽量不被人抓住小辫子之外,种纬也没法有什么后续的手段了。现在,种纬的工作生活和前一阶段没有什么不同,除了他已经两个多月没去港湾俱乐部了。
自从他上次快到港湾俱乐部的时候被肖妍用电话提醒之后,他就再没给肖妍打电话。他知道肖妍那次给他打电话暗示有危险,是冒了莫大的风险的。如果他这个时候再给肖妍打电话联系的话,很可能会给肖妍那边带来麻烦。
而同样,自从上次肖妍在电话中向种纬暗示过危险以后,肖妍就再也没给种纬来过电话。似乎她和种纬再也没有了任何关联,之前也没发生过什么瓜葛和关系似的,一切都显得很平静。只是这种平静到底是不是真实的,种纬却有些拿不准。
在红山狩猎结束的两周之后,有一天下午种纬正在上班,却突然接到了肖妍的短信,短信只有短短的两个字:“救我!”
看到这两个字,种纬的心一下了提了起来。他想给肖妍回电话,但他知道既然肖妍用短信向自己求救,自然是不方便接打电话的。他想了想赶紧给肖妍发了一个短信问道:“什么情况,你在哪儿?”
可是这个短信发过去之后,肖妍那边却根本没有回复,如泥牛入海,再也没有半点音讯了。
种纬很揪心,他不知道肖妍那边到底出了什么事,遇到了什么危险。他很想帮一下这个女子,却又无从下手。
种纬救过肖妍一次,并且因此让情窦初开的肖妍对种纬产生了一份持续了数年的感情。等到后来种纬在肖妍和林萍中做出选择后,肖妍明显的受到了种纬选择的刺激,然后就一下子从种纬的生活中消失了。
至于后来肖妍给方舒言,又唱歌又演戏,种纬总觉得肖妍的行为有跟自己赌气的成份在里边。可是赌气又如何?此时的种纬和肖妍已经是两条路上的人,是两条平行线,再也无法相交了。可就在这个时候,肖妍又以一种神秘的身份重回了天海,并且还开办了港湾俱乐部。
谁都看得出来,凭肖妍的能力,不管是资金、人脉和关系,她都不是港湾俱乐部的实际掌控者。后来种纬从王春生留下的资料里也证实了这一点,肖妍只不过是某个大人物的情人,港湾俱乐部只是那个大人物交给肖妍代管的产业。
直到种纬通过王春生的笔记了解了港湾俱乐部的内情,并且通过肖妍开始往港湾俱乐部的社交圈子里挤的时候,种纬才算知道了那伙人的实力到底有多强大,同时他也让自己置于了危险之中。
不过话说回来,在港湾俱乐部这件事情上,种纬做得不太地道。他伪装出一副郁闷模样成功的欺骗了肖妍,然后利用肖妍的同情心为他在俱乐部的社交圈子里拓展了人脉。虽然后来种纬的事情败露,但种纬肯定不是肖妍揭穿了这件事,而是自己在其他方面有纰漏。
但这件事说回来,最倒霉的人应该是肖妍,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就上了种纬的当,前前后后没少为种纬奔忙。相信等她背后的那些人知道她把事情搞砸后,一定不会轻饶肖妍的。就算肖妍背后有某个神秘的男人为倚仗,但那个男人对她的感情有多深可说不准。
可即便是这样,肖妍在知道实情后也没有薄待种纬,而在借着打电话的时机用暗语向种纬示了警。如果没有肖妍的提醒的话,说不定种纬就在那起交通事故中“意外”身亡了。所在在这个事情上,种纬自认自己是亏欠肖妍的。
近期他确实一直在掂记着肖妍的安危,可就是不方便和她联系。如今肖妍给种纬发来了求救短信,难道是肖妍当初被种纬蒙骗着帮了种纬,引起了对方的报复和伤害?可这个时候种纬该怎么帮肖妍呢?现在两边暂时还算是相安无事的,但如果种纬打破这种平衡的话,这种平静的现状还会持续吗?
而且就算种纬打定了主意要帮肖妍的话,肖妍人在哪儿呢?会在港湾俱乐部吗?那里可是有极强的保护力量的。能在那里伤害肖妍的人,会是谁呢?会不是是幕后的那伙人呢?
正在胡思乱想着,种纬的手机又响了起来,肖妍的短信又来了:“救我,我在东湖别墅a区9栋,快来救我!”
东湖别墅,那不是楚楚的丈夫英其诚的天海集团开发的项目吗?肖妍怎么会在那里?
正犹豫间,肖妍的短信又来了:“别报警,快来救我,我快被打死了,报警了我就死定了。”
不能报警?!种纬拿着手机陷入了沉思中。是了,肖妍确实应该是开罪了某个大人物,以至于自己的安全都成了问题。虽然种纬不知道肖妍是因为什么开罪了某个大人物,但他隐隐觉得这件事和他有关系。
如果不是前一阶段把种纬引狼入室的话,种纬也不会了解到港湾俱乐部的一些事情。也许正是因为这个,肖妍受到了那伙人的殴打。所以种纬对肖妍总有一种负罪感,他觉得自己确实应该帮肖妍脱离虎口。
“怎么救你?救出你后你去哪里?”一边犹豫着,种纬一边给肖妍发出了回信。现在肖妍能给自己来短信,应该就是暂时安全的,有些事他应该问清楚再行动。
“救我出来,送我偷渡去国外,快,有人来了,我没法再发信息了,等你救命!”肖妍的短信很快就回来了,然后肖妍那边就再没消息了。
看来是真的有麻烦了!种纬沉思了一会儿,他知道他出手帮肖妍是有危险的,但他确实亏欠肖妍太多。所以没用多长时间,种纬就打定了主意,他还是决定帮肖妍一次。哪怕这可能让自己陷入更大的麻烦里,但他还要去做这件事。他不想让肖妍因为他的缘故,受到伤害,甚至丢了性命。
此时已经过了下班的时间,种纬先回了一趟自己的家。此时林萍还没到家,种纬用短信跟林萍用了个出去夜查的借口打了个招呼,便匆匆从家里的烟道取了枪弹就又离开了家。那支私造的枪放在家里的烟道里,他觉得带着有备无患。至于市局给他配的枪,他可不准备用那支枪。万一用那支枪打响了,通过弹道检难那不等于宣告开枪的人就是他么?
随后,种纬又打车来到那处王建民送给他的那套房那儿,他本想去取自己的摩托车用的。可人都到了,又觉得不妥,种纬又退了出来。没办法,最后种纬只能打了辆出租车,直接往东湖别墅的方向开了过去。
第二十章 建立信任
“可是你这样的要去当官,可就差点了。没别的,太有良心了。” 惯偷老三的后一句话,让种纬直接无语了。可监舍里其他四个人纷纷点头的模样告诉他,这些人还是真的很赞同惯偷老三的这句话的。
“不管怎么说,种哥,听完你讲的这些之后,我算是真服了你了。跟你一比,我就是一垃圾!”相比于惯偷老三的玩世不恭,暴力犯的情绪表达倒是更直接一些:“我就是帮不上你忙,我要是能帮上你的忙,我一定帮你把那些害你的人都揪出来。”
听到暴力犯这么说,种纬苦笑之余又有些意外的问对方道:“你只不过听了我这些一面之词,怎么就这么相信我?你就不觉得我是在为自己开脱?在骗你们吗?”
“种哥,要是别人我恐怕不会觉得他说的是实话,至少不会觉得他说的全是实话,但您不一样。”暴力犯现在对种纬的态度和刚才他对种纬的态度简直是天上地下,张口闭口就是“您”,“哥”什么的,看起来恭敬得很。
“为什么啊?”交通肇事的那位老兄也很是意外,紧跟着开口问暴力犯道。
“操,这还不容易!”暴力犯一听肇事犯问他话,马上就有点炸毛了,他抬手照着肇事犯的脑袋就打了一巴掌道:“这都看不出来?种哥前面说起他的事的时候是不愿意跟咱们讲的,是咱们一个劲的要听,他才迫不得已讲的。后面他讲的时候咱们才知道,他得罪的是了不得的一伙大人物,都是有权有势的主,这不下正好和前面种哥说的内容对上了吗?种哥怕咱们知道了具体的事情的时候都没往细里说,这就是保护咱们这伙人呢,明白吗?”
“哦,是因为这个啊!”肇事犯白挨了一巴掌,缩了缩头也不敢说别的了。
“不光因为这个!”就在这个时候,惯偷老三阴沉着脸说话了:“我信种哥的话是真的。因为别的人我不知道,我可是知道中原省的何局长,何朝阳的。我听说那位何局长到任时间不长就打黑除恶的,可是在中原省省城办了好几起有影响力的大案的。就跟天海那边一样,中原省城这几年我们道上的人也是轻易不敢去的,有些道上的兄弟不知好歹的去了,翻车的也不在少数。”
种纬之前虽然也从正规渠道了解到了一些何朝阳在中原省的工作情况,但他这还是头一次从非正规渠道,而且还是从混社会的人那里了解到了何朝阳所干的事情的。俗话说,来自于对手的承认再是最高的褒奖。何朝阳能够让惯偷老三这样的人佩服,可见他确实在中原混得很不错。
就在这个时候,惯偷老三继续说道:“不过除了何局长干的那些事之外,我还听说道儿上有人开出价来买何局长的命的。据说是因为何局长挡了有些人发财的道儿,对方这才想除掉他的。而且据道上传的消息,想要何局长命的可不是道上的人,而是官面儿上有人想借道上人的手,要除掉何局长的。不过当初这些事儿也跟我没关系,我也没往心里去。这回听种哥这么一说,这件事儿还真就对上茬子了。既然何局长的事情是真的,种哥也就没必要在其他的事情上骗咱们。这事儿,看来种哥还真是被冤枉了。”
“这事儿是这样啊!”一听种纬确实是蒙冤进来的,暴力犯头一个有些郁闷了:“你说咱们这些渣滓这样进来也就进来了,谁让咱们惹了祸,没干好事呢!可种哥这样的好人,专门抓坏人的人都给抓进来了,那家伙那些坏人不更坏了吗?而且那些陷害种哥的坏人可不是一般的小偷小摸,打个架骗个钱什么的,那他们可是专门坑老百姓的啊!怎么能让这伙人得手呢?”
“是啊!咱们这些小贼闹得再厉害,也就祸祸少数几个人。可那些人一祸祸就祸祸一堆人呐!像刚才种哥说的什么矿难,还有被害死的公安局何局长,死在矿上的那些矿工,那是多少人呐?现在种哥这样的人也进来了,还担了个杀人的罪名,这事儿!”惯偷老三叹了口气苦笑道:“照这样下去,那岂不是好人越来越少,坏人越来越多吗?咱们这样的人再恶,顶多是个臭虫,死了臭块地而已。可那些坏人可都是大奸大恶,照这么搞下去不天下大乱了么?”
“我就看不惯那伙子人把那个什么,稀土矿都卖给小日本儿。那可是能做飞机导-弹的玩艺啊,就这么为了钱给轻轻松松的卖了,将来让他们拿那东西来打咱们么?”暴力犯倒是个很爱国的人,一下子就把种纬说的新红山矿的事情给记住了,并且还大发牢骚。
听到他们两个这么说,剩下的几名在押的嫌犯说什么的都有。虽然个人的出发角度不同,但大多还是挺同情种纬的遭遇的。
“嘿嘿……”正在这个时候,一直没说话的诈骗犯老二说话了:“要我说啊!你们在这儿说这个都没用,别看一个个都义正辞严的,可除了在这儿说废话之外,一点屁用都没有。”
“嘿!老二,别觉得你岁数大就觉得自己怎么着了。我告诉你,要不是看你岁数大了,老子头一个就削你!”一听诈骗老二阴阳怪气的,暴力犯头一个不乐意了:“怎么着呀!哥儿几个发发牢骚不行啊?是,咱们说的都是废话,可不说废话又能怎么办?咱们能把种哥的事儿给摆平了吗?别说咱们在里边没招儿,就是出去了也一样没招儿,除了能在这儿痛快痛快嘴,咱们还能干什么?”
说话的功夫,暴力犯已经逼到了诈骗老二的身边,居高临下的瞪着眼睛看着诈骗老二发狠,一副要揍诈骗老二的样子。其实在种纬来之前,这间监舍是诈骗犯作主的。不过这家伙的武力值不怎么样,完全是靠着动脑筋才把这间监舍里的众人给拿住的。等种纬一来,这家伙一点优势也不占了,很快就交出了监舍老大的位子。
不过,别看眼下暴力犯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可诈骗老二却不是一般人。这家伙就是靠动嘴皮子摆弄人赚钱花的,哪怕暴力犯都要骑到他脖子上了,可这家伙却依然笑嘻嘻的不当回事,看得出心理素质是极好的。
“怎么着啊!你真想削你哥一顿啊?”诈骗嬉皮笑脸的问暴力犯道:“我看出来了,你这样的人就是嫉贤妒能,你自己没本事帮种哥的忙,还故意不让我帮种哥。你刚才说的什么小日本儿的话都是装样子的,实际上你和那些给种哥栽脏的人是一头儿的,你根本就不想让种哥翻身呐!”
“你……我了个去!我还就不信了,你说我们没本事帮种哥的忙,你有这本事?你亮出来给我看看!我倒要看你在这里面怎么帮,你要是帮不了种哥的忙,回头特么我狠狠的抽你一顿!”暴力犯的脑回路确实没法和诈骗犯比,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暴力犯就被对方给绕里面了。
“是这话?”诈骗老二叫板似的问暴力犯道。
“没错儿,就是这话!你要是真能帮上种哥的忙,下回再从老六那弄到好东西,我全给你!”暴力犯想了想自己没筹码,直接把肇事犯那的好处当成他自己的东西许给了诈骗老二。他知道他动脑子不是诈骗犯的对手,但肇事逃逸的小子也不是他的对手不是!
诈骗老二刚才在种纬跟众人讲述他的案子的时候一直保持着沉默,似乎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似的。但实际上种纬知道,在他讲自己的案子的时候,那名诈骗嫌疑人的眼珠子一直在四下乱转着,显示他一直在注意听种纬所讲的话的。
后来在众人都表示对种纬的同情,说了不少义愤填膺的话时,这名诈骗犯还一直保持着难得的沉默。显见得这个人一直在思考,确实是个玩脑筋的家伙,应该不是个很好对付的人。只是在后来众人的义愤都变成了牢骚的时候,这个诈骗老二才出来搅局。
“那好,这事儿咱们就这么说定了。”诈骗老二这个时候才从他一直坐着的地方站起身来,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往种纬跟前凑了凑道:“种老大,别看你岁数年轻,哥哥我只能叫你一声老大了。”
“听完了种老大刚才的说的事情,我就想先问一个问题。”诈骗老二笑嘻嘻的问种纬道:“种老大明明有和那些人合作的机会,说不定服个软,低个头,把手里的那些证据往他们那儿一送,或许你就跟他们成了一势了。然后你岂不是跟着他们吃香的喝辣的,说不定还高官得做,骏马得骑啊!不知道种老大怎么不选这条道啊?”
看着对方笑嘻嘻的表情下面,那种明显的探寻和考验的眼神,种纬明白这是诈骗犯在试探自己呢!这家伙是专靠察颜观色混日子的,自己说的那番话是真是假他非常的清楚。但显然这家伙想从自己这儿得到点什么,但却还是谨慎的没有直接出手。
第二十一章 种纬独白
狩猎结束,种纬等人在羊肠口村吃了顿午饭。然后带上了部分的战利品作为纪念,又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带上了些村民们强塞过来的山货,便踏上了回程。
被猎获的八头野猪算是一大笔不小的肉食,种纬他们只带上了很小的一部分,剩下的自然是村民们自用了。村民们塞给大家一些山货,其实也存了补偿和感谢的心理。毕竟按照山里的规矩,猎物谁打的就是谁的,哪怕村民们在围猎中帮了些忙,但也没理由分这么多。
等种纬等人走远了,一众村民也都纷纷返回村子里边去了。而在头几天种纬击毙那头大野猪的地方,几个人正在小心的交谈着:“找着了吗?找着几个?”
“找着两个,一个在猪头里面,不过已经变形了,不知道能不能用了。另一个在猪肚子里,变形不严重,应该还能用……”另一个声音回答着。
当天下午,种纬等人就回到了天海。第二天正常上班,生活又恢复到了原来的生活轨道上边。打猎的事情只是众人的谈资,众人偶尔聊起来的时候,才会惊叹一下种纬、马永华和刘学义三人的枪法,然后顺便嘲笑一下申洛和赵文江那糟糕的枪法。
生活虽然恢复了平静,但种纬看着桌子上摆放着的那根当作纪念品的野猪獠牙,心里却总有那些点疑惑和不舒服的感觉。为什么?因为当种纬站在沟坎上举枪朝野猪们瞄准的时候,总有种几天前自己站在沟坎下,忙着对付那头大野猪时的感觉。那个时候他的位置和野猪的位置一样,那么会不会有人也站在沟坎上,也把自己当作猎物呢?
这种奇怪的感觉没法和别人说,这只是种纬的一种奇怪的感觉。没有任何证据和推理的依据,说出去别人除了觉得种纬疑神疑鬼之外,没人会认为种纬的感觉是真实的。种纬也知道自己的感觉没有依据,更没法用推理来描述这种感觉,但他总有种脚不沾地的空虚感,让他心里没彻底的安定下来。
只是随后的日子一切都变得再正常不过,他的工作还在继续,其他人对待他的态度再正常不过。张子明虽然和种纬争执过一次,但近期那件事过去后他便没再提起此事,偶尔在公开场合看到他,他对种纬的态度也是公事公办,根本没有一点的异常。
在这种情况下,种纬也只能将自己的感觉归为疑神疑鬼。除了做事的时候小心些,尽量不被人抓住小辫子之外,种纬也没法有什么后续的手段了。现在,种纬的工作生活和前一阶段没有什么不同,除了他已经两个多月没去港湾俱乐部了。
自从他上次快到港湾俱乐部的时候被肖妍用电话提醒之后,他就再没给肖妍打电话。他知道肖妍那次给他打电话暗示有危险,是冒了莫大的风险的。如果他这个时候再给肖妍打电话联系的话,很可能会给肖妍那边带来麻烦。
而同样,自从上次肖妍在电话中向种纬暗示过危险以后,肖妍就再也没给种纬来过电话。似乎她和种纬再也没有了任何关联,之前也没发生过什么瓜葛和关系似的,一切都显得很平静。只是这种平静到底是不是真实的,种纬却有些拿不准。
在红山狩猎结束的两周之后,有一天下午种纬正在上班,却突然接到了肖妍的短信,短信只有短短的两个字:“救我!”
看到这两个字,种纬的心一下了提了起来。他想给肖妍回电话,但他知道既然肖妍用短信向自己求救,自然是不方便接打电话的。他想了想赶紧给肖妍发了一个短信问道:“什么情况,你在哪儿?”
可是这个短信发过去之后,肖妍那边却根本没有回复,如泥牛入海,再也没有半点音讯了。
种纬很揪心,他不知道肖妍那边到底出了什么事,遇到了什么危险。他很想帮一下这个女子,却又无从下手。
种纬救过肖妍一次,并且因此让情窦初开的肖妍对种纬产生了一份持续了数年的感情。等到后来种纬在肖妍和林萍中做出选择后,肖妍明显的受到了种纬选择的刺激,然后就一下子从种纬的生活中消失了。
至于后来肖妍给方舒言,又唱歌又演戏,种纬总觉得肖妍的行为有跟自己赌气的成份在里边。可是赌气又如何?此时的种纬和肖妍已经是两条路上的人,是两条平行线,再也无法相交了。可就在这个时候,肖妍又以一种神秘的身份重回了天海,并且还开办了港湾俱乐部。
谁都看得出来,凭肖妍的能力,不管是资金、人脉和关系,她都不是港湾俱乐部的实际掌控者。后来种纬从王春生留下的资料里也证实了这一点,肖妍只不过是某个大人物的情人,港湾俱乐部只是那个大人物交给肖妍代管的产业。
直到种纬通过王春生的笔记了解了港湾俱乐部的内情,并且通过肖妍开始往港湾俱乐部的社交圈子里挤的时候,种纬才算知道了那伙人的实力到底有多强大,同时他也让自己置于了危险之中。
不过话说回来,在港湾俱乐部这件事情上,种纬做得不太地道。他伪装出一副郁闷模样成功的欺骗了肖妍,然后利用肖妍的同情心为他在俱乐部的社交圈子里拓展了人脉。虽然后来种纬的事情败露,但种纬肯定不是肖妍揭穿了这件事,而是自己在其他方面有纰漏。
但这件事说回来,最倒霉的人应该是肖妍,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就上了种纬的当,前前后后没少为种纬奔忙。相信等她背后的那些人知道她把事情搞砸后,一定不会轻饶肖妍的。就算肖妍背后有某个神秘的男人为倚仗,但那个男人对她的感情有多深可说不准。
可即便是这样,肖妍在知道实情后也没有薄待种纬,而在借着打电话的时机用暗语向种纬示了警。如果没有肖妍的提醒的话,说不定种纬就在那起交通事故中“意外”身亡了。所在在这个事情上,种纬自认自己是亏欠肖妍的。
近期他确实一直在掂记着肖妍的安危,可就是不方便和她联系。如今肖妍给种纬发来了求救短信,难道是肖妍当初被种纬蒙骗着帮了种纬,引起了对方的报复和伤害?可这个时候种纬该怎么帮肖妍呢?现在两边暂时还算是相安无事的,但如果种纬打破这种平衡的话,这种平静的现状还会持续吗?
而且就算种纬打定了主意要帮肖妍的话,肖妍人在哪儿呢?会在港湾俱乐部吗?那里可是有极强的保护力量的。能在那里伤害肖妍的人,会是谁呢?会不是是幕后的那伙人呢?
正在胡思乱想着,种纬的手机又响了起来,肖妍的短信又来了:“救我,我在东湖别墅a区9栋,快来救我!”
东湖别墅,那不是楚楚的丈夫英其诚的天海集团开发的项目吗?肖妍怎么会在那里?
正犹豫间,肖妍的短信又来了:“别报警,快来救我,我快被打死了,报警了我就死定了。”
不能报警?!种纬拿着手机陷入了沉思中。是了,肖妍确实应该是开罪了某个大人物,以至于自己的安全都成了问题。虽然种纬不知道肖妍是因为什么开罪了某个大人物,但他隐隐觉得这件事和他有关系。
如果不是前一阶段把种纬引狼入室的话,种纬也不会了解到港湾俱乐部的一些事情。也许正是因为这个,肖妍受到了那伙人的殴打。所以种纬对肖妍总有一种负罪感,他觉得自己确实应该帮肖妍脱离虎口。
“怎么救你?救出你后你去哪里?”一边犹豫着,种纬一边给肖妍发出了回信。现在肖妍能给自己来短信,应该就是暂时安全的,有些事他应该问清楚再行动。
“救我出来,送我偷渡去国外,快,有人来了,我没法再发信息了,等你救命!”肖妍的短信很快就回来了,然后肖妍那边就再没消息了。
看来是真的有麻烦了!种纬沉思了一会儿,他知道他出手帮肖妍是有危险的,但他确实亏欠肖妍太多。所以没用多长时间,种纬就打定了主意,他还是决定帮肖妍一次。哪怕这可能让自己陷入更大的麻烦里,但他还要去做这件事。他不想让肖妍因为他的缘故,受到伤害,甚至丢了性命。
此时已经过了下班的时间,种纬先回了一趟自己的家。此时林萍还没到家,种纬用短信跟林萍用了个出去夜查的借口打了个招呼,便匆匆从家里的烟道取了枪弹就又离开了家。那支私造的枪放在家里的烟道里,他觉得带着有备无患。至于市局给他配的枪,他可不准备用那支枪。万一用那支枪打响了,通过弹道检难那不等于宣告开枪的人就是他么?
随后,种纬又打车来到那处王建民送给他的那套房那儿,他本想去取自己的摩托车用的。可人都到了,又觉得不妥,种纬又退了出来。没办法,最后种纬只能打了辆出租车,直接往东湖别墅的方向开了过去。
第二十二章 旁观者清
“好啦!”诈骗老二冲种纬和众人嘿嘿一笑道:“咱们这些人在号子里面关着,也很难帮到种哥,别人就别空许愿了。咱们这里边能帮到种哥的有两个人,一个是我,一个是……”说着话,诈骗老二的目光落到了交通肇事犯的身上。
“我?我能干什么?”肇事犯一看诈骗老二的眼神,哪里还不明白对方的意思?
“你小子是交通肇事,咱们这些人里面,跟外面接触最多的人就是你吧?”诈骗老二阴恻恻的说道:“借着和外面人接触的机会,把种哥在这儿的消息带出去总行吧?顺便还可以给种哥带个信儿,带句话什么的,这总办得到吧?”
诈骗老二一边说着话,一边别有深意的看了种纬一眼。种纬从对方这一眼里就看出来了,实际上诈骗老二已经猜到了种纬想借肇事犯和外面接触较多的机会往外带话的意思。不过这个诈骗老二显然并没有想揭穿种纬的意思,看起来这家伙不但聪明绝顶,还是蛮懂事的。
“这个……好弄吗?”肇事犯一边犹豫着,一边自言自语道。
肇事犯还没答应下来,另一边的暴力犯却不乐意了:“什么特么好弄不好弄,我告诉你老六,你弄也得弄,不弄也得弄,听明白没?”
说话的功夫,暴力犯已经挥着巴掌拍到了肇事犯的脑袋上,虽然不至于把肇事犯给打晕了,但那啪啪的声音可确实是不小的,这证明他这几巴掌还是用了很大力度的。
肇事犯就是个家里条件还算不差的小康家庭的孩子,打小就是蜜罐里泡大的,所以性格中有那么点嚣张和随性。要不是因为他这个性子,他也不会因为酒后肇事逃逸混到如今这个地步。
不过自打他进到监舍里之后,他这才算见识了什么叫做狠人和猛人,此刻他早就不像在外面的时候那么张扬了,面对着暴力犯的欺辱,他只能抱着脑袋缩着头任对方欺负,却不敢有一点污辱的意思。
“行了!过份了!”看到这个景象,种纬赶忙张口制止道:“老四,你觉得你那两下子不含糊是吗?要不要跟我试两下啊!”
种纬一说话,暴力犯马上就变乖了。他缩着脖子对种纬嘻皮笑脸的说道:“种哥,嘿嘿,我这不教育教育这小子吗?我哪敢跟您动手啊!吓死我也不敢啊!”
暴力犯这家伙就是个暴躁的脾气,但遇到真正的猛人的时候,他还是知道该怎么做出选择的。种纬的话一出口,他立刻就变成了刚才的肇事犯的样子,老实得不得了。
“嘿嘿,我说老四,你小子是不长记性。”看到这个场面,诈骗老二禁不住开口奚落暴力犯道:“除了会动手动脚你还会什么?要不是你这臭毛病,你至于混到这里头来吗?你当初那些好兄弟都哪儿去啦?不都是一出事儿就都把你扔下跑了?”
一听诈骗老二讽刺他,暴力犯不知怎么的也没还口,相反还露出了一副打蔫的茄子般的模样,看得出诈骗老二这句话说在了他的痛处。这个诈骗老二别看没什么武力,但这家伙可是一个诈骗团伙里的重要成员。暴力犯是脾气暴躁了些,但人却不傻,他知道惹别人可能没什么后果,但惹了诈骗老二得罪的可就不是几个人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不过……种哥,有一句话老四说的还是对的。”诈骗老二见好就收,转过头来对种纬道:“老六现在案子正在调解的阶段,只要调解好了他的案子就能进入审查起诉阶段,所以他这阶段和外界接触得最多……”
“哎?嗨!”说到这儿的时候诈骗犯这才拍了一下脑袋,做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道:“你瞧我这记性,您是交管局长啊,怎么能不清楚这里面的事儿,我这不关公门前耍大刀么?”
一边自嘲的说着话,诈骗老二一边朝种纬投来了既友好而又请种纬放心的一笑,这一笑意味深长,而又别有内容。种纬知道,诈骗老二这是在向自己示好呢!他在用这种方式向种纬输诚,表示他愿意帮种纬去说服肇事犯。
不过,诈骗老二的这个笑容里面还隐含着流露出了些示威的意思。他已经在暗地里向种纬表示了他已经看破了种纬的心思的意思,不过这家伙却并无意揭穿种纬,反倒还愿意帮种纬一把似的。
不过种纬也奇怪,自己现在身陷囹圄,连自己的麻烦都解决不了。可这个诈骗老二如此对待自己,却又是为了什么呢?他是想从自己身上得到些什么好处吗?不过眼下,显然不是种纬问这些事情的时候,种纬只能向对方点了点头,微笑了一下表达了自己的谢意。
诈骗老二和种纬说完了话,便转过头去对肇事犯道:“老六,你来得最晚,估计你的案子也是咱们这些人里走得最早的,所以能帮到种哥的人也就是你一个了。刚才你又跟种哥请教了你的案子的情况,又听种纬讲了他的事情,怎么样?你不觉得自己该做点什么吗?”
“我倒是想帮种哥,可是我怎么帮啊?我不懂这里边的事儿啊。要不,二爷教教我?”肇事犯虽然有点犹豫,但他还是流露出了愿意帮种纬的意思。他现在看得很清楚,在这间监舍里种纬说话的份量最重也最讲理,只要把种纬的事儿当事儿,别的人就都不叫事儿了。没看刚才暴力犯欺负自己的时候,种纬一句话他就不敢动了么?
“你这样,等你下次见你家属和律师的时候,你们总得商量下案情什么的吧?”诈骗老二往前探了探身,像个神棍似的给肇事犯出主意道:“那个时候看管你的警察肯定有不注意的时候,你那个时候就趁这个机会让他们记个电话号码,再往种纬家人那带句话。回头让种哥告诉你带什么话,电话号码打哪个。只要你把这个消息带出去,你就是大功一件,回头咱们这屋的兄弟都得替种纬好好谢谢你,明白吗?”
“行,那行吧!我尽力,一定尽力!”肇事犯听完了诈骗老二的话之后,赶紧点头应承道:“不过往外带什么话呢?给谁带……”
看肇事犯答应了这件事,诈骗老二冲他笑了笑,又转向种纬道:“种哥,您好好想想,有什么要紧的话往回带没有?带给谁?”
带给谁?带给林萍么?林萍绝对是自己最亲近的人,也应该是优先带消息的人。但林萍毕竟是女人,遇事的时候难免想得不太周全,精神承受力也不够强大。算了,还是直接把消息带给自己的父亲种连胜吧。
“种哥,还有呢!”诈骗老二看种纬在思考着自己的话,又压低了声音交待了一句道:“您一定让家里人替您请个好律师!”
“律师?”种纬疑惑的重复了一遍诈骗老二的话道:“我这个案子这么复杂,请律师会被允许么?”
诈骗老二一听种纬这番话,他冲种纬呲牙一笑道:“种哥,您这案子已经够复杂的,不过既然都已经这么复杂了,干嘛不再让它复杂点呢?我刚才听您的话里那意思了,那些人即便向你栽脏,哪怕准备了那么充分的证据,但总还有些漏洞吧?如果这些漏洞只让警方的人去查的话,他们要是不去认真查您有办法吗?如果这时候您要是聘请了律师可就不一样了,一方面律师在外面活动着,给您找着证明您没犯罪的证据;一方面外面有个律师在,警察们也就不敢太过份了啊!万一有警察在压力之下细致的查证了什么证据,说不准还真能找出你不在场的证明了呢!如果是那样的话,您不就解脱了么?”
旁观者清!这句话一点不假。种纬只想到跟家里通通气,让家里的老人安心,但诈骗老二却已经想出了利用请律师的环节帮助种纬了。确实,这个时候请律师介入也是合理的,也是被法律允许的。一旦律师介入进来之后,种纬就可以把一部分证据交给律师,那样他的案件就完全是另一种性质了。那些人即便想陷害他,也要陷害得有一定的水准才行。不然稍有漏洞,到了法庭上说不定就会遇到很大的麻烦。那个时候警方和检察院的压力可就大了,谁也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明目张胆的陷害种纬啊!
接下来,种纬又和诈骗老二和肇事犯又商量了一阵,把肇事犯回头怎么带消息,往外传话的事情都定了下来。再往后,就等着肇事犯那边的律师和家里人的情况了,只要他再有机会和他们见面,就有机会把消息带出去。不过由于这些消息传出去之后还需要有一个响应时间,种纬他们在看守所里面得到反馈消息的时候,就不知道要等多久了。
看到种纬他们几个人聚在那儿开小会,暴力犯那颗蠢蠢欲动的心又不安分了,他这种人就是那种不怕事儿大,就怕被人遗忘的性子。看到几人的话说到了一定程度,眼看就要结束的时候,暴力犯又站出来了。
第二十三章 受人所托
“哎,我说二哥,你刚才说咱们这里头能帮种哥的人有两个,一个是老六,另一个就是你。我就想问问,你怎么帮种哥啊?可别说大话啊!”暴力犯直眉瞪眼的问诈骗老二道。
“嘿嘿,这就不足为外人道了。你小子除了瞪着眼睛发脾气之外,脑袋里面长的就都是浆糊,跟你说了也没用。再说了,你小子嘴没把门儿的,跟你说了之后要是再给说出去,那可就坏了种哥的大事了。”诈骗老二对暴力犯流露出一种明显的看不起的态度,却又让暴力犯无可奈何。
“不光是老四,你们其他人也是。种哥的案子比较麻烦,说不定还会有人盯着咱们呢。所以有些事情你们知道的越少越好,今天的事儿一个个都嘴严着点儿。要是有人往外泄露了咱们兄弟的事情,我今儿就在这儿留句话,我豁出去命不要,也要废了他!”说到这儿的时候,诈骗老二的神情和平时狡猾阴狠的模样完全不同了,绝对是一副凶巴巴的模样。
“哪儿能呢!种哥的事儿就是我们的事儿,我们怎么能给种哥的事情找麻烦呢?”一看诈骗老二突然变了脸,那凶巴巴的样子连暴力犯都被吓了一跳,连忙规规矩矩的解释道。
其他同监的人看到连暴力犯都服软了,诈骗老二又是因为种纬的事情说出的狠话,于是大家很快的都表明了态度,都表示会守口如瓶,不向外面的人乱说乱道什么的。
看到所有人都表了态,诈骗老二这才把种纬拉到靠近窗口的地方。那里是监控下面一个不大的盲区,勉强可以让种纬和诈骗老二两个人说话。
“种哥!”等两人坐下,诈骗老二这才对种纬开口道。
“您别叫我种哥,论岁数我比你小得多。”种纬一听诈骗老二这么叫他,便有些不好意思的对他说道。他现在不知道诈骗老二为什么帮他的忙,所以还是保持着一些清醒和提防的意思的。诈骗老二今年都快五十了,在江湖上行骗差不多都三十年了,可以说是这一行里的惯犯老江湖了。这样的江湖老贼过来主动的帮助自己,如果说是一无所求的,种纬怎么可能信?
“嘿嘿……”一听种纬这样说话,诈骗老二立刻就明白种纬心里所想了,他笑了笑道:“种老弟莫要多心,表面上我是在帮你,但老哥现在帮你何尝不是在求你帮忙?咱们这也算是平等互惠了。”
“哦?不知道老哥有什么事情让我帮忙?我这人都在号子里面关着了,又怎么能帮得上你?”种纬听到诈骗老二不隐藏自己的真实意图了,当下也放下了几分疑惑,开口问对方道。
“唉!”诈骗老二长长的叹了口气道:“不瞒种兄弟说,现在也就在这里面,我敢托大喊一声种兄弟,真要是出了这里,恐怕我得叫您政府啊!”
诈骗老二这话不假,按之前种纬的身份,他这个诈骗的惯犯怎么能有机会和种纬坐在一起说话?也就是因为种纬落了难,他才有机会和种纬称兄道弟。
“老哥哥我这次帮你,也是在赌啊!我赌你只不过是一时落难,用不了多久就有出去的那一天,到时候老哥还有事麻烦兄弟你呀!”诈骗老二说到这里就时候,眼睛里居然泛起了泪光,看得种纬也禁不住心下一动。
“老哥说说吧,到底有什么事情?如果我将来真有机会帮忙的话,我一定帮忙。”种纬也不相信自己会真的倒霉到家,他还是相信法律相信公理的,他也认为自己在不久的将来会出去的。
“哥哥我本来有三个儿子,结果出去赚钱的时候,我那个老婆在家里光顾着打麻将,没管我那个五岁的大儿子,结果我那大儿子跑到门口的河边去玩儿,掉河里淹死了。”诈骗老二说到这里的时候,满脸的痛惜和无奈。接着他沉吟了一下,控制了一下感情又继续说道:“后来我从外地赶回来,就狠狠的骂了我那个婆娘几句。结果我那个婆娘一时想不开,晚上偷偷跑到我大儿子掉河里的地方跳下去了,也死了。”
“啊?!怎么还有这事儿?”种纬一听这话,也禁不住有些同情诈骗老二了。连失两个亲人,无论是什么人也是很难接受的吧?
“后来又过了好几年,我又说了一门亲,又娶了一个媳妇儿,可谁知道好几年都没生养。我就觉得是不是我干这行遭了报应,老天爷都看不上我,要让我倒霉哟,我就洗手不干了。那几年我没少上庙里烧香拜佛,也许真是心诚则灵,后来我那婆娘还真怀孕了,结果还一下子生了两个双胞胎的儿子,当时把我全家给乐得哟……”诈骗老二说起这些事的时候,脸上的神情明显放松了许多,可见这件事真的让他很开心。
“可后来,我爹娘又陆续生了病。我是上有老,下有小,我又没什么别的本事和技术,无奈之下又出来跟人家做局圈钱!”诈骗老二无奈的摇了摇头道,神情中满是无奈:“再后来,我在我们那伙一起出来混的乡亲里面算混得不错了,也就成了头……主,主犯了。”
诈骗老二说到后来这些事的时候,明显改换了对自己的称呼,显然对他自己现在的情况已经是很认同了。
“现在我被抓了,我那两个儿子恰好也是五岁。头些日子我婆娘托人带进信儿来,说我那双胞胎的老大生了急病,又没了……”说到这儿,诈骗老二用一种濒临绝望的眼神望着种纬道:种“兄弟,我知道我干了太多的缺德事儿,这是报应啊!我别的不想,我就想保住我这最后一个儿子。可是,怎么保啊!”
诈骗老二无奈的摇了摇头道:“我们那一片的几个村子别的营生都不怎么样,出来做局圈钱的人倒是不少,从祖辈那听说打清朝就有这传统了。我这次进来,最少也得是个二十年的徒刑,搞不好弄个死缓也是有可能的。要照这么下去,我那个小儿子将来就是不夭折喽,也得走我的老路!我现在别的什么都不想,就想要是有机会的话,一定让人把我儿子从那个地方带出来,不让让他再走我的老路啊!”
听到诈骗老二这么说,种纬算是彻底的明白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软肋,这个诈骗老二的软肋就是他家的子嗣问题了。如今他身陷囹圄,除了托人帮他办这件事之外,还能想出什么办法。而他认识的人里面,估计除了和他一样的诈骗犯,估计也就没别人了吧?这恐怕才是诈骗老二愿意主动帮助自己的原因。
“种兄弟,我别的本事没有,看人的本事是一流的。我知道你是个好人,是个正人君子,所以才厚着脸皮求你帮帮忙。假如有一天你提前出去了,就帮老哥照顾照顾我那个婆娘和儿子,把他们从我老家给带出去,别再让我儿子走了我的老路。”诈骗老二眼巴巴的望着种纬道:“要是我那个儿子是个短命鬼,那这话就当我没说,谁让我缺德缺到这个地步上呢!当然,我也不让种兄弟白帮我,我一定好好报答种兄弟的恩情。”
说着话,诈骗老二左右看了看,又抬头看了看他们头上的摄像头,这才压低了声音对种纬道:“哥哥我有一笔钱,藏在别人都不知道的地方,只要兄弟答应我的事儿,我不但尽一切本事帮你洗清冤屈,还把那些钱送给你,只求你把他们娘俩从那个地方带走,免得我那孩子再走了我这条路!不知道种兄弟答应不答应。”
种纬这才算彻底的明白了,诈骗老二应该还藏了一部分脏款,是准备给他家里用的。只不过他身边的人都不让他放心,或者他也不愿意再他身边的那些跟他类似的人管他家里的事情。恰好这时他遇上了种纬,他就起了用帮助种纬和馈赠一笔巨款的方式来让种纬帮他办这件事情。
在现在这个时候,种纬还身在看守所呢!答应对方倒不是不可以,但种纬依然很好奇诈骗老二会怎么帮自己洗清冤屈。至于对方馈赠自己的那笔脏款,将来出去后替他交上去就是了,他也不缺那笔钱!对于诈骗老二的老婆和儿子,种纬倒是可以帮一下的,这本来也不是什么多难的事情,也就给他们换一下地方就可以了。
“老哥啊!我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将来会怎么样呢!眼下就是答应了你,我却出不去又怎么办?”种纬虽然心里面已经有了主意,但他还不能随随便便就这么答应了对方:“再者,你把一大笔好处交到我手上,不怕我拿了钱不办事啊?”
听到种纬这么说,诈骗老二摆了摆手道:“种兄弟,我刚才不是说了么,老哥这也是在赌啊!第一,我赌你用不了多久就会出去;第二,我相信你是个好人,跟我们不一样的好人。那笔钱既然给了你,就是你的了。你要拿钱不办事,哥哥就当我这双眼瞎了就是。”
第二十四章 探听消息
狩猎结束,种纬等人在羊肠口村吃了顿午饭。然后带上了部分的战利品作为纪念,又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带上了些村民们强塞过来的山货,便踏上了回程。
被猎获的八头野猪算是一大笔不小的肉食,种纬他们只带上了很小的一部分,剩下的自然是村民们自用了。村民们塞给大家一些山货,其实也存了补偿和感谢的心理。毕竟按照山里的规矩,猎物谁打的就是谁的,哪怕村民们在围猎中帮了些忙,但也没理由分这么多。
等种纬等人走远了,一众村民也都纷纷返回村子里边去了。而在头几天种纬击毙那头大野猪的地方,几个人正在小心的交谈着:“找着了吗?找着几个?”
“找着两个,一个在猪头里面,不过已经变形了,不知道能不能用了。另一个在猪肚子里,变形不严重,应该还能用……”另一个声音回答着。
当天下午,种纬等人就回到了天海。第二天正常上班,生活又恢复到了原来的生活轨道上边。打猎的事情只是众人的谈资,众人偶尔聊起来的时候,才会惊叹一下种纬、马永华和刘学义三人的枪法,然后顺便嘲笑一下申洛和赵文江那糟糕的枪法。
生活虽然恢复了平静,但种纬看着桌子上摆放着的那根当作纪念品的野猪獠牙,心里却总有那些点疑惑和不舒服的感觉。为什么?因为当种纬站在沟坎上举枪朝野猪们瞄准的时候,总有种几天前自己站在沟坎下,忙着对付那头大野猪时的感觉。那个时候他的位置和野猪的位置一样,那么会不会有人也站在沟坎上,也把自己当作猎物呢?
这种奇怪的感觉没法和别人说,这只是种纬的一种奇怪的感觉。没有任何证据和推理的依据,说出去别人除了觉得种纬疑神疑鬼之外,没人会认为种纬的感觉是真实的。种纬也知道自己的感觉没有依据,更没法用推理来描述这种感觉,但他总有种脚不沾地的空虚感,让他心里没彻底的安定下来。
只是随后的日子一切都变得再正常不过,他的工作还在继续,其他人对待他的态度再正常不过。张子明虽然和种纬争执过一次,但近期那件事过去后他便没再提起此事,偶尔在公开场合看到他,他对种纬的态度也是公事公办,根本没有一点的异常。
在这种情况下,种纬也只能将自己的感觉归为疑神疑鬼。除了做事的时候小心些,尽量不被人抓住小辫子之外,种纬也没法有什么后续的手段了。现在,种纬的工作生活和前一阶段没有什么不同,除了他已经两个多月没去港湾俱乐部了。
自从他上次快到港湾俱乐部的时候被肖妍用电话提醒之后,他就再没给肖妍打电话。他知道肖妍那次给他打电话暗示有危险,是冒了莫大的风险的。如果他这个时候再给肖妍打电话联系的话,很可能会给肖妍那边带来麻烦。
而同样,自从上次肖妍在电话中向种纬暗示过危险以后,肖妍就再也没给种纬来过电话。似乎她和种纬再也没有了任何关联,之前也没发生过什么瓜葛和关系似的,一切都显得很平静。只是这种平静到底是不是真实的,种纬却有些拿不准。
在红山狩猎结束的两周之后,有一天下午种纬正在上班,却突然接到了肖妍的短信,短信只有短短的两个字:“救我!”
看到这两个字,种纬的心一下了提了起来。他想给肖妍回电话,但他知道既然肖妍用短信向自己求救,自然是不方便接打电话的。他想了想赶紧给肖妍发了一个短信问道:“什么情况,你在哪儿?”
可是这个短信发过去之后,肖妍那边却根本没有回复,如泥牛入海,再也没有半点音讯了。
种纬很揪心,他不知道肖妍那边到底出了什么事,遇到了什么危险。他很想帮一下这个女子,却又无从下手。
种纬救过肖妍一次,并且因此让情窦初开的肖妍对种纬产生了一份持续了数年的感情。等到后来种纬在肖妍和林萍中做出选择后,肖妍明显的受到了种纬选择的刺激,然后就一下子从种纬的生活中消失了。
至于后来肖妍给方舒言,又唱歌又演戏,种纬总觉得肖妍的行为有跟自己赌气的成份在里边。可是赌气又如何?此时的种纬和肖妍已经是两条路上的人,是两条平行线,再也无法相交了。可就在这个时候,肖妍又以一种神秘的身份重回了天海,并且还开办了港湾俱乐部。
谁都看得出来,凭肖妍的能力,不管是资金、人脉和关系,她都不是港湾俱乐部的实际掌控者。后来种纬从王春生留下的资料里也证实了这一点,肖妍只不过是某个大人物的情人,港湾俱乐部只是那个大人物交给肖妍代管的产业。
直到种纬通过王春生的笔记了解了港湾俱乐部的内情,并且通过肖妍开始往港湾俱乐部的社交圈子里挤的时候,种纬才算知道了那伙人的实力到底有多强大,同时他也让自己置于了危险之中。
不过话说回来,在港湾俱乐部这件事情上,种纬做得不太地道。他伪装出一副郁闷模样成功的欺骗了肖妍,然后利用肖妍的同情心为他在俱乐部的社交圈子里拓展了人脉。虽然后来种纬的事情败露,但种纬肯定不是肖妍揭穿了这件事,而是自己在其他方面有纰漏。
但这件事说回来,最倒霉的人应该是肖妍,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就上了种纬的当,前前后后没少为种纬奔忙。相信等她背后的那些人知道她把事情搞砸后,一定不会轻饶肖妍的。就算肖妍背后有某个神秘的男人为倚仗,但那个男人对她的感情有多深可说不准。
可即便是这样,肖妍在知道实情后也没有薄待种纬,而在借着打电话的时机用暗语向种纬示了警。如果没有肖妍的提醒的话,说不定种纬就在那起交通事故中“意外”身亡了。所在在这个事情上,种纬自认自己是亏欠肖妍的。
近期他确实一直在掂记着肖妍的安危,可就是不方便和她联系。如今肖妍给种纬发来了求救短信,难道是肖妍当初被种纬蒙骗着帮了种纬,引起了对方的报复和伤害?可这个时候种纬该怎么帮肖妍呢?现在两边暂时还算是相安无事的,但如果种纬打破这种平衡的话,这种平静的现状还会持续吗?
而且就算种纬打定了主意要帮肖妍的话,肖妍人在哪儿呢?会在港湾俱乐部吗?那里可是有极强的保护力量的。能在那里伤害肖妍的人,会是谁呢?会不是是幕后的那伙人呢?
正在胡思乱想着,种纬的手机又响了起来,肖妍的短信又来了:“救我,我在东湖别墅a区9栋,快来救我!”
东湖别墅,那不是楚楚的丈夫英其诚的天海集团开发的项目吗?肖妍怎么会在那里?
正犹豫间,肖妍的短信又来了:“别报警,快来救我,我快被打死了,报警了我就死定了。”
不能报警?!种纬拿着手机陷入了沉思中。是了,肖妍确实应该是开罪了某个大人物,以至于自己的安全都成了问题。虽然种纬不知道肖妍是因为什么开罪了某个大人物,但他隐隐觉得这件事和他有关系。
如果不是前一阶段把种纬引狼入室的话,种纬也不会了解到港湾俱乐部的一些事情。也许正是因为这个,肖妍受到了那伙人的殴打。所以种纬对肖妍总有一种负罪感,他觉得自己确实应该帮肖妍脱离虎口。
“怎么救你?救出你后你去哪里?”一边犹豫着,种纬一边给肖妍发出了回信。现在肖妍能给自己来短信,应该就是暂时安全的,有些事他应该问清楚再行动。
“救我出来,送我偷渡去国外,快,有人来了,我没法再发信息了,等你救命!”肖妍的短信很快就回来了,然后肖妍那边就再没消息了。
看来是真的有麻烦了!种纬沉思了一会儿,他知道他出手帮肖妍是有危险的,但他确实亏欠肖妍太多。所以没用多长时间,种纬就打定了主意,他还是决定帮肖妍一次。哪怕这可能让自己陷入更大的麻烦里,但他还要去做这件事。他不想让肖妍因为他的缘故,受到伤害,甚至丢了性命。
此时已经过了下班的时间,种纬先回了一趟自己的家。此时林萍还没到家,种纬用短信跟林萍用了个出去夜查的借口打了个招呼,便匆匆从家里的烟道取了枪弹就又离开了家。那支私造的枪放在家里的烟道里,他觉得带着有备无患。至于市局给他配的枪,他可不准备用那支枪。万一用那支枪打响了,通过弹道检难那不等于宣告开枪的人就是他么?
随后,种纬又打车来到那处王建民送给他的那套房那儿,他本想去取自己的摩托车用的。可人都到了,又觉得不妥,种纬又退了出来。没办法,最后种纬只能打了辆出租车,直接往东湖别墅的方向开了过去。
第二十五章 值班看守
狩猎结束,种纬等人在羊肠口村吃了顿午饭。然后带上了部分的战利品作为纪念,又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带上了些村民们强塞过来的山货,便踏上了回程。
被猎获的八头野猪算是一大笔不小的肉食,种纬他们只带上了很小的一部分,剩下的自然是村民们自用了。村民们塞给大家一些山货,其实也存了补偿和感谢的心理。毕竟按照山里的规矩,猎物谁打的就是谁的,哪怕村民们在围猎中帮了些忙,但也没理由分这么多。
等种纬等人走远了,一众村民也都纷纷返回村子里边去了。而在头几天种纬击毙那头大野猪的地方,几个人正在小心的交谈着:“找着了吗?找着几个?”
“找着两个,一个在猪头里面,不过已经变形了,不知道能不能用了。另一个在猪肚子里,变形不严重,应该还能用……”另一个声音回答着。
当天下午,种纬等人就回到了天海。第二天正常上班,生活又恢复到了原来的生活轨道上边。打猎的事情只是众人的谈资,众人偶尔聊起来的时候,才会惊叹一下种纬、马永华和刘学义三人的枪法,然后顺便嘲笑一下申洛和赵文江那糟糕的枪法。
生活虽然恢复了平静,但种纬看着桌子上摆放着的那根当作纪念品的野猪獠牙,心里却总有那些点疑惑和不舒服的感觉。为什么?因为当种纬站在沟坎上举枪朝野猪们瞄准的时候,总有种几天前自己站在沟坎下,忙着对付那头大野猪时的感觉。那个时候他的位置和野猪的位置一样,那么会不会有人也站在沟坎上,也把自己当作猎物呢?
这种奇怪的感觉没法和别人说,这只是种纬的一种奇怪的感觉。没有任何证据和推理的依据,说出去别人除了觉得种纬疑神疑鬼之外,没人会认为种纬的感觉是真实的。种纬也知道自己的感觉没有依据,更没法用推理来描述这种感觉,但他总有种脚不沾地的空虚感,让他心里没彻底的安定下来。
只是随后的日子一切都变得再正常不过,他的工作还在继续,其他人对待他的态度再正常不过。张子明虽然和种纬争执过一次,但近期那件事过去后他便没再提起此事,偶尔在公开场合看到他,他对种纬的态度也是公事公办,根本没有一点的异常。
在这种情况下,种纬也只能将自己的感觉归为疑神疑鬼。除了做事的时候小心些,尽量不被人抓住小辫子之外,种纬也没法有什么后续的手段了。现在,种纬的工作生活和前一阶段没有什么不同,除了他已经两个多月没去港湾俱乐部了。
自从他上次快到港湾俱乐部的时候被肖妍用电话提醒之后,他就再没给肖妍打电话。他知道肖妍那次给他打电话暗示有危险,是冒了莫大的风险的。如果他这个时候再给肖妍打电话联系的话,很可能会给肖妍那边带来麻烦。
而同样,自从上次肖妍在电话中向种纬暗示过危险以后,肖妍就再也没给种纬来过电话。似乎她和种纬再也没有了任何关联,之前也没发生过什么瓜葛和关系似的,一切都显得很平静。只是这种平静到底是不是真实的,种纬却有些拿不准。
在红山狩猎结束的两周之后,有一天下午种纬正在上班,却突然接到了肖妍的短信,短信只有短短的两个字:“救我!”
看到这两个字,种纬的心一下了提了起来。他想给肖妍回电话,但他知道既然肖妍用短信向自己求救,自然是不方便接打电话的。他想了想赶紧给肖妍发了一个短信问道:“什么情况,你在哪儿?”
可是这个短信发过去之后,肖妍那边却根本没有回复,如泥牛入海,再也没有半点音讯了。
种纬很揪心,他不知道肖妍那边到底出了什么事,遇到了什么危险。他很想帮一下这个女子,却又无从下手。
种纬救过肖妍一次,并且因此让情窦初开的肖妍对种纬产生了一份持续了数年的感情。等到后来种纬在肖妍和林萍中做出选择后,肖妍明显的受到了种纬选择的刺激,然后就一下子从种纬的生活中消失了。
至于后来肖妍给方舒言,又唱歌又演戏,种纬总觉得肖妍的行为有跟自己赌气的成份在里边。可是赌气又如何?此时的种纬和肖妍已经是两条路上的人,是两条平行线,再也无法相交了。可就在这个时候,肖妍又以一种神秘的身份重回了天海,并且还开办了港湾俱乐部。
谁都看得出来,凭肖妍的能力,不管是资金、人脉和关系,她都不是港湾俱乐部的实际掌控者。后来种纬从王春生留下的资料里也证实了这一点,肖妍只不过是某个大人物的情人,港湾俱乐部只是那个大人物交给肖妍代管的产业。
直到种纬通过王春生的笔记了解了港湾俱乐部的内情,并且通过肖妍开始往港湾俱乐部的社交圈子里挤的时候,种纬才算知道了那伙人的实力到底有多强大,同时他也让自己置于了危险之中。
不过话说回来,在港湾俱乐部这件事情上,种纬做得不太地道。他伪装出一副郁闷模样成功的欺骗了肖妍,然后利用肖妍的同情心为他在俱乐部的社交圈子里拓展了人脉。虽然后来种纬的事情败露,但种纬肯定不是肖妍揭穿了这件事,而是自己在其他方面有纰漏。
但这件事说回来,最倒霉的人应该是肖妍,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就上了种纬的当,前前后后没少为种纬奔忙。相信等她背后的那些人知道她把事情搞砸后,一定不会轻饶肖妍的。就算肖妍背后有某个神秘的男人为倚仗,但那个男人对她的感情有多深可说不准。
可即便是这样,肖妍在知道实情后也没有薄待种纬,而在借着打电话的时机用暗语向种纬示了警。如果没有肖妍的提醒的话,说不定种纬就在那起交通事故中“意外”身亡了。所在在这个事情上,种纬自认自己是亏欠肖妍的。
近期他确实一直在掂记着肖妍的安危,可就是不方便和她联系。如今肖妍给种纬发来了求救短信,难道是肖妍当初被种纬蒙骗着帮了种纬,引起了对方的报复和伤害?可这个时候种纬该怎么帮肖妍呢?现在两边暂时还算是相安无事的,但如果种纬打破这种平衡的话,这种平静的现状还会持续吗?
而且就算种纬打定了主意要帮肖妍的话,肖妍人在哪儿呢?会在港湾俱乐部吗?那里可是有极强的保护力量的。能在那里伤害肖妍的人,会是谁呢?会不是是幕后的那伙人呢?
正在胡思乱想着,种纬的手机又响了起来,肖妍的短信又来了:“救我,我在东湖别墅a区9栋,快来救我!”
东湖别墅,那不是楚楚的丈夫英其诚的天海集团开发的项目吗?肖妍怎么会在那里?
正犹豫间,肖妍的短信又来了:“别报警,快来救我,我快被打死了,报警了我就死定了。”
不能报警?!种纬拿着手机陷入了沉思中。是了,肖妍确实应该是开罪了某个大人物,以至于自己的安全都成了问题。虽然种纬不知道肖妍是因为什么开罪了某个大人物,但他隐隐觉得这件事和他有关系。
如果不是前一阶段把种纬引狼入室的话,种纬也不会了解到港湾俱乐部的一些事情。也许正是因为这个,肖妍受到了那伙人的殴打。所以种纬对肖妍总有一种负罪感,他觉得自己确实应该帮肖妍脱离虎口。
“怎么救你?救出你后你去哪里?”一边犹豫着,种纬一边给肖妍发出了回信。现在肖妍能给自己来短信,应该就是暂时安全的,有些事他应该问清楚再行动。
“救我出来,送我偷渡去国外,快,有人来了,我没法再发信息了,等你救命!”肖妍的短信很快就回来了,然后肖妍那边就再没消息了。
看来是真的有麻烦了!种纬沉思了一会儿,他知道他出手帮肖妍是有危险的,但他确实亏欠肖妍太多。所以没用多长时间,种纬就打定了主意,他还是决定帮肖妍一次。哪怕这可能让自己陷入更大的麻烦里,但他还要去做这件事。他不想让肖妍因为他的缘故,受到伤害,甚至丢了性命。
此时已经过了下班的时间,种纬先回了一趟自己的家。此时林萍还没到家,种纬用短信跟林萍用了个出去夜查的借口打了个招呼,便匆匆从家里的烟道取了枪弹就又离开了家。那支私造的枪放在家里的烟道里,他觉得带着有备无患。至于市局给他配的枪,他可不准备用那支枪。万一用那支枪打响了,通过弹道检难那不等于宣告开枪的人就是他么?
随后,种纬又打车来到那处王建民送给他的那套房那儿,他本想去取自己的摩托车用的。可人都到了,又觉得不妥,种纬又退了出来。没办法,最后种纬只能打了辆出租车,直接往东湖别墅的方向开了过去。
第二十六章 律师来了
这事要放在以前,种纬肯定是眼里不揉沙子的。他一定会把那个看守和诈骗老二,甚至包括诈骗老二的团伙成员都揪出来才算罢休。而现在,种纬只是个关在监舍里的在押犯,自己什么时候受审还不知道呢?哪有能力和心情去管这些事?更何况诈骗老二这是在帮自己呢,种纬更没法做什么了。
当警察时间越久,随着种纬看到的和见识到的事情越多,种纬越发知道了法律和人性之间的关系和矛盾。人常说,法律无外乎人情。这句话是有一定道理的,法律保护的就是人的权利呀。可如果少数人的利益和人情占据上风的时候,法律就将沦为一张无用的纸,显得那么的苍白和无力。
法律是国家和社会意志形成的约束条文,但如果没有强制力保证它的实施的话,这样的条文几乎没有任何有效的作用,只会摆在那里成为一纸空文。
诈骗老二这边的消息带出去了,但要传回消息来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用他跟种纬解释种纬就知道,消息传出去后还要传到专门接收的人那里。然后会有人去安排四处打听消息,哪怕这些出身诈骗行的人执行力很强,但在短时间内打听到他们所需要的消息的难言也依然是很大的。等消息再传回来,恐怕已经是几个月之后的事情了。
羁押的日子总是难熬的,往常朝九晚五式的生活已经不可能实现了,只能在无聊的等待中一天天的捱过去。开始的时候,种纬会有种种不适的感觉,焦躁,烦闷,无奈,愤怒……他恨不得负责他案子的警察们天天提审他,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似乎早就把他遗忘了似的。
诈骗老二的消息传出去一个月了,依然一点回音也没有。肇事犯已经与他的家属和律师见过两次面了,据他说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把消息传出去了,并且他的家人已经把种纬要转告的话告诉了他的父亲种连胜。可不知道怎么的,种连胜那边再也没有什么动作,甚至第二次肇事犯与律师见面的时候,也没有帮着带进来任何消息。搞得暴力犯都有些挺不住,揪着肇事犯好一阵逼问,认为是他根本没法把种纬的话带出去。
现在算来,种纬被捕后已经被关了足足五个月。除了刚进来的时候被提审过一次外,后来就再也没人理他了,仿佛警方早就忘记了还有他这么个案子,有他这么个人似的。谁也不知道种纬的案子还会拖多久,会拖到什么时候。
天天被关在监舍里,即便偶尔出去放放风活动一下,种纬感觉自己都变胖了。在监舍里,每天除了俯卧撑、倒立撑以外,种纬也就只能抓着通往监舍平台的栅栏练练压腿抻筋之类的活动了。长时间不进行大运动量的运动让他浑身不舒服,可在这个小小的监舍里他又能做什么?他感觉自己就是一头被关进笼子里的猛虎,难受得不得了。
直到某一天,种纬忽然想起了当年在军营的时候,那位神秘的吴师傅还教过他一种静功的。据说这种静功是导引功法的一种,适合进行内心的修练,对平静心情和养生修复身体和暗伤很有好处。只不过练这种功夫花的时间很长,种纬之前一直忙忙碌碌的,时间紧得要命,哪有时间练这种功夫?如今被关在看守所里来了,种纬的时间突然多得用不完了,自然也就有机会练这个了。
反正平时也是闲着没事,顶多就是和同监舍的人打个牌什么的,也没甚么意思。从这个时候开始种纬就又把吴师傅教给他的静功又给拾了起来,在别人打牌吹牛的时候,他就坐在床边闭着眼睛练呼吸吐纳。
开始的时候,种纬并没有感觉出什么特别的,但因为在监舍里无事可干,所以种纬在静功上面花的时间就比较长。也就几天的功夫,种纬就尝到了练表功的甜头。最起码的一点就是,种纬那焦躁烦闷的心情渐渐的平复了下来,多年从军和从警而绷得紧绷绷的神经也渐渐的松驰了下来。渐渐的种纬居然有了种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的感觉,对眼前自己身陷囹圄的现状渐渐的有了些接受。
种纬不知道自己的变化是多么的惊人,但同监的在押犯们却一个比一个惊讶。种纬表现出的身体素质和格斗能力让人惊讶,但这倒也不让人奇怪,毕竟他是当过好几年特警和刑警的人,又参加过多次实战,不出色才让人奇怪。但一个人蒙冤入狱后,经过很短的时间之后就能静下来,保持内心的平稳这却是最难的。
不要说种纬这样一个从交管局长身份上被关进看守所的,就是肇事犯这样一个注定在这里呆不了多久的人,在被关进来之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也仍旧没法做到沉静自守。每天除了短吁长叹,就是一宿一宿的失眠,然后每天顶着两个乌黑的黑眼圈,再浑浑噩噩的熬过一个又一个的白天。
其他的暴力犯和诈骗老二这样算是有些经验的吧?但让他们进到看守所里之后,也依然有一长段的时间无所事事,烦闷异常的。也就在这段时间里,同监的犯人之间争斗会得非常的激烈,与其说这些人为的是争个地位和短长,还不如说是在用这种方式和方法排解内心的焦躁和烦恼带来的恐惧和愤怒的情绪。
但和他们这些人相比,种纬简直就是完全不同量级的存在。首先种纬来到这间监舍的时候根本就没动用武力,只不过稍稍露了点手段就让同监舍的人都甘拜下风了。接下来种纬也没欺压监舍里的其他人,也没有刻意纵监舍里的某些人去欺压另一部分人,似乎他根本就对这种大鱼吃小鱼的游戏不敢兴趣似的。
相反,种纬还基本上维持了监舍里的秩序,制止了那种互相欺压和敌对情况的出现。当然,种纬对打破原来的等级制排序也没什么兴趣,只要这种等级制不闹得太过严重他就视而不见。
而就是在这种情况下,种纬还和监舍里的所有人都保持了还算还错的私人关系,并且还让监舍里的人都开始尽力的帮助种纬。而种纬这个时候却保持了相当的冷静和沉稳气质,完全是一副宠辱不惊的大将风度,让同监舍的人都万分佩服,不得不承认有些人生来就是与众不同,是注定要做人上人的。
这样的日子依旧持续着,一直到过了半年的羁押期,也没有一点的变化。
种纬知道,对他这起案子来讲,半年期限是个坎儿。如果半年的羁押期限过后还没有个初步的结果的话,警方要么宣布证据不足放人,要么就是表示本案比较复杂,侦察工作需要延长才能完成。对种纬这个案子,放人肯定是不可能是的。那么现在种纬无疑就是遇到了第二种情况:他的案子案情复杂,警方正在扩大侦察范围,正在忙着寻找更强有力的证据呢!
不过即便是这样,一桩案子拖上半年也只进行了一次预审,看起来案情实在也是够复杂的。但目前现状就是如此,种纬除了继续等下去,根本没什么有效的办法应对。
又过了几天,就在有一天种纬独自坐在栅栏门前练习吐纳和静功的时候,看守干警过来通知,种纬的律师来了。
一听到是律师来找种纬了,这些日子没少被人置疑的肇事犯立刻兴奋了起来。站起身来一个劲的向身边的人表示:“看看,我说没错儿吧!我的消息肯定带到了,就是不知道卡在哪儿了,才耽搁了时间。”
“屁话!你怎么知道这个律师是你通知后种哥家人请的?八成人家早在就弄这件事了,你是偶尔碰上了,根本就跟你没关系。”暴力犯继续一无返顾的和肇事犯唱反调。只不过这种互相拆台的事情现在倒像是一种游戏,大家都乐此不疲着。
“都闭嘴,我这儿要跟种哥说正事儿呢!”诈骗老二显然更关心这件事会对种纬的案子有什么影响和变化,他先是呵斥了下在逗口的几人,然后凑到种纬跟前说道:“种哥,注意跟律师套套话儿,看看是家里帮着请的,还是官方指定的。要是家里帮着请的,可以多说一点,再问问家里有没有什么话没有?也可以顺便问问是不是他(指肇事犯)带过消息。另外案情那块您有准备,我就不废话了。”
种纬沉默着点了点头,收拾好东西走出了监舍。等在外面的两名看守给种纬上了模具,然后带着种纬走向了接待区的一间接待室。
在一间接待室里,桌子的对面坐着两个看起来非常年轻的律师。一个男的也就在二十五六岁左右,另一个年轻女子更是年轻得让人没法说,估计也就二十出头吧。这两个人都是一身的书卷气,看来都是刚大学毕业时间不久的人。这两人明显以那个男的为首,那个女的只是男律师的助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