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一场交易
种纬也没废话,直接把何局长他们一行来天海,打听盗窃文物的犯罪团伙主犯的事情说了出来,表示希望跟梁老爷子打听打听这方面的消息。或者梁老爷子方便的话,帮他们打听些消息。
听完了种纬的要求,梁老爷子揉搓着手里的一结核桃,半天没说话。就在种纬等得有些着急,准备再劝劝老人的时候,梁老爷子突然又开了口道:“小玉有大半年没见着他爹了。”
小玉是梁新华的儿子,如今已经六岁了。自上次梁新华出事以后算起,确实应该半年没见到梁新华了。当然前提是梁新华此刻真的在东南亚,一直没回梁山镇。
梁老爷子突然说出这话来,种纬也不知道该怎么接,他更不知道梁老爷子是什么意思,结果院子里一时冷了场。好在此刻若大的院子里就他们两个人,两人倒是也不觉得尴尬。
正在这个时候,梁老爷子缓缓的转过身上看着种纬的眼睛道:“你说我要是这次帮了你们,你能不能把这个功劳安在新华的头上?那小子犯浑是他不对,惹了祸跑了也不对,对你那啥……就更不对了。可是小玉还小,我这个大半截入土的老头子对他再好,也顶不上他的亲爹啊!再说了,说不定哪天我就没了……”
听梁老爷子说的恳切,种纬也有些动容。可是梁新华现在是肇事逃逸的逃犯,又雇佣了杀手来杀自己,按理都是杀人未遂案的主谋了。哪怕他立下再多的功劳,又怎么会就这么简简单单的让他拿一功劳将功折罪?
更何况那个被他撞死的女人到底是怎么死的现在还没弄清楚呢,种纬怎么好表态?可是看看梁老爷子这副恳求自己的模样,种纬又没法狠下心拒绝。还有就是,何局长他们手里的那个文物盗窃案也是案情重大的。如果能够得到梁老爷子的配合,有所突破的话,那倒是件好事。只是不知道梁老爷子能不能配合他们追回那批文物,要知道那批文物现在的下落可是在海外,具体的地点连警方都没办法弄明白的。
或者说,梁老爷子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有把握把这批文物追回来?如果是那样的话,自己该怎么办呢?真的就此原谅梁新华吗?原谅一个曾经设计想杀了自己的人?那岂不是太愚蠢了么?想到这儿,种纬一下子沉默了,始终没有表态。
梁老爷子似乎知道种纬心里在想什么,他长长的叹了口气,这才幽幽的说道:“梁家人丁单薄,老头子风烛残年。那小子一个人跑到海外去,就是惹祸我也管不了他,管不着他,这么拖下去早晚还是个祸。我就想着把他弄回来,把他身边那个狐朋狗友都给清理了,应该能让他老实一阵儿。等小玉长大一点儿,或者老头子再咽了气,他要是还想折腾的话,随你!”
种纬还是沉默着没说话,他对梁新华这个纨绔子弟很不信任。很担心这个公子哥再回天海之后,梁老爷子依然管束不了他。可是文物窃案就摆在眼前,文物又已经流失海外了,能否追回来就看他们的动作了。梁老爷子既然能说出这些话来,想必是已经有了些把握,如果就此拒绝的话,文物案破不了的责任会不会在自己?
“那个混小子干的事情确实过份!可是要把他放在外面,那家伙要是再干出什么事来,咱们不是照样管不了他吗?可要是放在眼前……老头子最超码能让几个放心的人盯着他,绝对不让他惹出祸来就是。要是老头子哪天蹬了腿,他还是为非作歹的话,你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梁老爷子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抓住了种纬的手。
梁老爷子用他干瘦发凉,而且还有些粗糙的手握住了种纬的手,还轻轻的抖了几下,像是在向种纬求情和讨饶。一边握着种纬的手,老头子还一边望着种纬的眼睛,浑浊的眼睛里还依稀还有点点的泪光闪烁。
“我,我去请示一下吧!”种纬实在顶不住梁老爷子的求情,禁不住松了口。
如果是那种动不动就求人的,说话还没谱的人,种纬说什么也不会松口的。但梁老爷子不一样,老人都八十多岁了,说话向来说一不二的。这么位有着光辉过往的老人可怜兮兮的求种纬,种纬还真狠不下心拒绝。
“好,就在这儿请示吧!”直接打电话问问,看看王春生答应不答应。梁老爷子一听种纬的态度软化了,当即兴奋了起来。
种纬无奈,只好就在当场拨通了王春生的电话。种纬心里明白,如果自己在别的场合给王春生要电话说这个事儿的话,说不定王春生真会犹豫或者拒绝。但如果自己当着梁老爷子的面要这个电话的话,王春生知道的话就很难拒绝了。没办法,这是实力决定的。梁老爷子可不是那么好得罪的,李天宇不是得罪了他吗?现在已经调离天海了。
电话很快就打通了,电话那头传来了王春生中气十足的问话声:“怎么样?梁老爷子答应了么?”
“春生啊!老头子有事求你啊!”还没等种纬说话,梁老爷子突然往种纬的方向探了探身,直接朝着电话那头的王春生喊了一句。声音之大,中气之足,一点不像个风烛残年的老人的声音,把个毫无防备的种纬震得耳朵嗡嗡作响。
等种纬一边本身的躲着,一边看过去的时候,只见梁老爷子脸上露出了一副孩子似的奸计得逞般的笑容,憨憨的身种纬笑着。种纬看着老人这个样子,禁不住心里也是一软。老爷子都八十多岁了,为了自己的孙子还使出这样的伎俩来,种纬也是真狠不下心苛求于他。
当下种纬也没绕圈子,把刚才梁老爷子同他说的那些话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然后问王春生是什么意思。
“你这小子,怎么当着老头子的面儿给我打电话?你这一弄,我还怎么说?坏人你不当,让我来当吗?”听完了种纬的话,王春生压低了声音有些不满的对种纬道。
听到王春生这么说,种纬也有些尴尬,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王春生的话。
而在一边等待的梁老爷子心思通透,很快就明白了种纬和王春生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朝种纬伸出手道:“来,给我,我跟他说。”
种纬无奈,只好把手机交到了梁老爷子手里边。
“喂,春生啊,是我,就是那个老不死的。”梁老爷子一把电话放到耳边,就对着电话那头说了这么一句。
电话那头的王春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梁老爷子这边则叹了口气道:“唉!我知道,让你们为难了,可我有什么办法呢?我都是有今儿没明儿的人了……”
看着梁老爷子把自己的位置摆得很低,半央求的跟王春生通话,种纬的心里也酸酸的不是滋味儿。明明一条铁骨铮铮的好汉,跟侵略者腥风血雨杀了那么多年的老英雄,谁料到老了老了还得为不肖的孙子擦-皮股,既可怜又可叹。
梁老爷子和王春生之间的通话没持续多长时间,种纬就听到梁老爷子带着感谢的语气对电话那头的王春生道:“我明白,明白,这都是他该得的……好,好,不让你们为难,该打点的打点,该让他进去受点罪也是应该,省得他还不让人省心……行,行,放心,那边的事情我去解决,不让你为难……放心,这边这个案子包在我身上了,实在不行的我再找关系……哪里啊!李天宇那事儿跟我没关系,我还不至于对个小辈下那个手,太埋汰……”
终于,梁老爷子和王春生之间的通话结束了。梁老爷子拿着已经挂断的电话久久不语,过了好一会儿才长长的叹息了一声,像最自言自语的说道:“唉,天海的水呀,深着呢!浑着呢!李天宇那事儿怎么就算到老头子身上了,这些人呐!”
转过头来,梁老爷子的目光落到了种纬的身上。他望着种纬道:“好了,事情谈妥了。你把中原省的那些人叫来吧,让他们跟我说说到底出了什么事?需要老头子帮什么忙。”
一听梁老爷子这么说,种纬禁不住暗暗叫苦,核着老头子跟王春生打了半天电话,讲了半天的价钱,到后来却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那刚才还谈什么啊?先把事情弄清楚了再谈不更好么?这不是耽误警方的调查时间么?
如果是别人,种纬恐怕还真要和他说道说道。可偏偏眼前的人是已经八十多岁的梁文仲,这弄得种纬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没办法,种纬只好和守在远处的梁家人打了个招呼,让他把何朝阳等人给请了过来。
谈条件的事情自然没必要叫何朝阳他们知道,他们过来之后便在种纬的示意下,向梁老爷子讲了讲中原省文物失窃案的案情。何朝阳等人一看面对的梁老爷子是位风烛残年的老人,当下心里也有些犹豫的。可看到种纬和梁文仲两人都很认真的看着他们,他们也只好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把案情简要的又介绍了一遍。
第十六章 两条线索
别人看不出来,但种纬看得出来,何朝阳等人在讲述案情的时候用了相当简略的**,忽略了其中很多的内容,看得出他们对梁文仲这里不抱太多的希望。他们显然想早点讲完,然后在得到梁老爷子一个否定的答复后,他们就打道回市区,然后对昨晚排查出的那些线索进行调查。
不过梁老爷子显然不这么看,他一边听着何朝阳等人的讲述,一边不时的开口问一些细节问题。虽然梁老爷子没当过警察,但他问到的一些问题还真挺关键,都是涉及案件具体内容的一些重要信息。
随着时间的推移,何朝阳等人也看出来梁老爷子对这桩案子的关心异乎常人了。很明显,梁老爷子是把这桩案子当成他自己的事情去办的,明显不是简单帮忙和提供线索。他们自然不知道梁老爷子是把这桩案子当成自己孙子的功劳去挣的,好奇之余只能把案件的来龙去脉讲清楚,尽量不漏掉关键信息。
问到最后,梁老爷子还要走了这桩案子的主犯的照片和详细资料,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这一来,倒弄得何朝阳等人不知道老人的深浅了,纷纷用疑惑的眼神望着种纬,希望种纬能给他们个肯定的答案。
“既然来了,就先别走了,就住在我们镇的招待所好了,吃喝全免费。我会尽快让人去查的,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的。”收好案犯的相关资料和照片,已经有些疲惫之色的梁老爷子依然是一副志在必得的态度。
听到梁老爷子这么说,何朝阳等人更有些懵了。这是怎么话儿说的?就这么一位老头子,就能把他们查了许久也没能破的了案子查出眉目来?那他们还怎么混呐?他们这些干了几十年的警察岂不是白干了么?
他们不知道梁老爷子的底细,种纬可是知道的。他估计老头子十有**应该是掌握了些什么消息,或者是有什么有把握的线索,再加上梁山镇在走私和黑道上都有些关系和门路,相信从这个角度查应该会查到有用的消息。在这方面,警方的查缉效率确实还是比不上一条腿涉黑的梁家人,这个问题既让人觉得可笑,又让人很无奈。
其实这个问题不仅仅限于梁山镇,在天海其他地方也常有这种类似的问题。种纬从事治安警察工作的时候,就知道警方会在一些涉黑涉恶的团伙里面培养一些线人。这些人平时也是好吃懒做之辈,但好歹还是知道点是非,不敢干大奸大恶的事情。这样的话,警方就会给这样的人一些便利,遇到这样的人犯了些不大不小的事情,都会柔性处理一下,只为换得在关键时候从他那里得到一些关键的信息。
不要小看这样一种类似混混的人物,他们知道的消息往往可以让警方在会在某一时刻,对待某一起案件的时候迅速打开局面,避免陷入没有线索和消息来源的尴尬。尤其是在目前的体制下,领导往往一句:限时xx天破案!就会让警方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之中。那时候没有消息,无法打开局面的话,那警方就等着挨骂吧!
挨骂是好的,如果在领导印象里留下一个无能的评语,你这辈子基本上也就到这儿了。所以说各地不时冒出来的一些刑讯逼供的案子,都是在这种管理体制下出现的必然。个别急功近利的人为了满足领导的要求,往往会带着一种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心态,把一些疑罪从无的案子,当成疑罪从有的案子来搞。
当然,更多的公安机关还是负责任的,他们会早早在一些涉黑团伙,或者在一些混社会的人中间发展线人,等遇到重大案件,或者领导有特殊要求的时候,就启用这些人,提高破案的机率。
种纬等人被安排到了梁山镇的政府招待所。不过何朝阳等人显然有些担心这种把所有鸡蛋都放到一个篮子里的工作方式,他们安置下来之后就来找种纬商量,表示不能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梁山镇这一个方向上。
种纬也非常理解何朝阳他们的想法,略一考虑就做出了决定。让申洛带何局长的几个手下回市区,然后对昨晚梳理出来的那些线索进行严查。而他和何局长,以及赵文江等少数几个人留守在梁山镇,等候梁老爷子的消息。申洛等人也没耽搁,中午吃过了饭就回去了。
到了下午,梁山镇派出所和梁山港派出所都来了人,还带来了几个原来梁山镇民兵连的人。这些人显然已经了解了一些案情,手里都有复印好的关于文物被盗案的资料。他们这次来,显然是想再进一步了解案情的。
种纬对这些人大多都有过一面之识,所以沟通起来也算顺畅。他和何朝阳两人配合,把他们能回答的案情都回答了一遍。接近下午四点的时候,这些人才陆续的散去。
种纬和何朝阳几人都对这些来过的人抱有一定的希望,却又不敢抱有太多的希望。毕竟从接触的情况来看,这些人都不是什么特别专业的警察,对案件的侦察和了解方面肯定能力不足。他们只能耐着性子等下去,希望这些人能带来一些好的结果。
谁想到,种纬和何朝阳等人明显都低估了这些人的能力。到了晚上九点多钟,就陆续有消息通过陪同种纬他们的梁山镇警察那里反馈了过来。原来下午那些人离开后,便开始通过各自的关系打探了起来。最近谁家来过什么可疑的人没有?谁有中原省的朋友来探望过?谁家的房子租给了外来的可疑人?谁家和港台那边有关系?最近家里是不是有什么人出现?
等等这些问题,把梁山镇,以及大半个天海的人都梳理了一遍。这些人拿着梁老爷子给的经费,不是请人吃饭喝酒,就是洗澡k歌,酒酣耳热之际,想知道什么情况一套就套出来了。
所用的借口虽然很烂,但却胜在有效。比如:我兄弟让一个外地人给打了,正找那小子呢!你最近见着过没?是中原省的,瘦了巴唧的,看起来挺狂挺猛的。我要给兄弟出口气,要是让我看见肯定饶不了他。你兄弟帮我留意一点,找着了我请你嗨皮去!
得到消息反馈的种纬和何朝阳等人大喜,他们连夜会同梁山镇的警察梳理分析这些线索。在剔除了一些民工,生意人之类在天海呆得时间比较长,肯定不是他们目标的线索后,有两条线索被梳理了出来。
其中一条线索是某个倒腾水货的商人那传出来的,据说那个商人家里住进来一个中原省的客户。那个客户就住在那家商户的店铺里边,整天介深入简出的,好像做了什么坏事似的,估计可能是出来躲事的,有可能是犯罪嫌疑人。
另一条线索是某处沿海批发水产的店里,新雇了个中原省来的小伙计。那个伙计为人倒是挺实在,整天介话也不多,不像个能惹祸的样子。之所以跑到天海这儿来干水产,据说是想在这个行业多学点东西,然后等有朝一日回家乡也干个海鲜水产的店铺。
得到了这两条珍贵的线索后,种纬立刻着手布置人手,开始对第一条线索提到的那名可疑分子进行接触和甄别。
由于那处店铺开在天海市区,所以这个任务就交给了已经回到市区的申洛等人负责。申洛他们通知了属地治安警察以及巡特警大队,调集了数名精干警力,打着夜查的旗号就包围了那家店铺所在的大楼。
在控制了所有外逃的路口后,申洛他们找到了店铺的老板,以查暂停证为借口,让他打开了已经关闭的商铺的大门。结果等众人一进去才发现,那个应该住在商铺后院的中原人已经不见了。
还没等众人露出遗憾的表情,守在外围的警力就传来了好消息,那个试图趁夜色逃跑的中原来客已经被包围布控的警力给抓住了。
不过大家刚兴奋不足五分钟,让人失望的消息就传了过来,那个中原人不是种纬他们要找的嫌犯。那个人只不过是在原籍打架失手伤了人,这才跑到天海来躲风头的。谁料想打着客户的旗号住了没几天,就被人给抓了。
失望了一处,众人只好把目光聚集到了最后一处希望不太大的目标那里。怎么说呢?水产批发其实是件挺辛苦的工作。干这个工作就得在头天晚上去海边接货,然后拉到批发点把水产分好类。等到半夜和凌晨时分,上货批发的客户就来采购了,商家就会趁着新鲜把海货批发出去。
等到天光大亮之后,批发商基本上就剩下收尾的活计了。等到中午时分,批发商们基本上就都回家补觉去了。等到天快黑的时候,他们又会再次爬起来,再到海边去上货,拉回来,再分拣,批发……每天周而复始,很是辛苦和劳累。不管是晴天还是雨天,身上的那股子海鲜味儿洗几遍澡也洗不掉。
第十七章 大鱼入网
就这么种既累人又磨人的工作,既辛苦又累,还需要不时的抛头露面,什么犯罪嫌疑人会选择这种工作来隐藏自己?不大可能吧?
不光陪同的梁山镇派出所的警察们不大相信,就是种纬和何朝阳两人也不大相信。不过眼下梳理完的线索就剩下这么一条了,总不能就这么糊里糊涂的就放过去吧?反正他们几个人在梁山镇招待所里也没什么事情,水产批发市场那边也正在营业,不如过去看看也好。
当下,种纬他们找梁山镇派出所的警察弄来几件旧衣服换上。看上去就像是起早批发海鲜的商贩,然后众人在当地警察和熟悉海鲜批发市场当地情况人的带领下,来到了水产批发市场。
水产批发市场在梁山镇和市区的交界地带,从这里开车到天海市区,也就剩下二十来分钟的路了。这里仓库冷库众多,周边道路交通也很方便,离海边的水产码头也不过不到十分钟的路,可以说是做水产批发最得天独厚的一个地方。
种纬他们到达这里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这里的商贩刚刚从海边的渔船那儿把当天的渔获给批发到手,正组织人对渔获进行分拣和初加工呢!一些品相好的,自然要挑出来区别对待,这都是最赚钱的商品呢!
再过一会儿,上货的小贩就会过来采买,那个时候才是批发市场最热闹的时候。就是在这个时候,种纬等人分散成了几组,在熟悉情况的当地人的带领下,慢慢的走进了批发市场。
由于有当地熟悉情况的人带领,种纬他们没废什么事就绕到了那处目标摊位跟着。只见摞成小山一样的渔获筐跟前,几个小伙计正把筐里的各类渔获分门别类的分开,正忙着分拣呢。
种纬和何朝阳在一名熟悉水产批发行情和行话的警察带领下,扮做上货的客商,挨个的询问着渔获的各类和价格,耐心的观察着在场的几名忙碌的伙计。
种纬注意到,在大家都在忙着分拣的时候,有一名身材高瘦的壮汉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他一边干着活儿,一边跟身边的人聊着天,一双大眼不时的在四周来来往往的人们身上扫过。而就在他的眼睛和何朝阳相碰的瞬间,种纬忽然感觉自己身边的何朝阳似乎屏住了呼吸,整个人身上的肌肉似乎也绷紧了。那感觉何朝阳就像是变成了一头豹子,似乎随时都会准备出击似的。
但这瞬间的紧张在一瞬间就消失了,种纬发现何朝阳又把目光放到了新鲜的海蟹上去了。一边看,还一边和同行的人用天海当地话询问海蟹的价格。
这个何朝阳,还真是厉害,什么时候学会的天海话?还学得像模像样的?深藏不露嘛!
如果是其他人,恐怕会忽略刚才发生的一切。但种纬细心得很,仅从刚才何朝阳那细微的变化上就看出他发现了目标。而且那个瘦高的人也符合之前何朝阳他们提供的嫌犯的资料,尽管那人的面貌和之前提供的照片出入很大,且现在夜间的视线不好,但种纬也认为那个人是嫌犯的可能足有七八分!
种纬拿出口袋里的手电筒,像当地客商一样照着眼前的海鲜观察了一下。不过在他观察的同时,他的手电光似乎接触不良似的闪了三下,然后像是不经意似的从不远处那个可疑目标身上滑了过去。
种纬发觉了那个可疑目标的异常,那个可疑目标同样也感觉到了异常。他不动声色的和旁边的人说着话,然后像是很随意的解下了围裙,站起身向档位旁边的小路走了过去。看他那镇定如常的样子,恐怕很多人即便看到了,也会以为他会去上厕所或者抽烟去呢!
虽然这个可疑目标还算警觉,但种纬收网的信号已经发出了,早就埋伏在附近警员们迅速的围拢了上来。那个可疑目标刚往前走了没几步,两名当地的警察已经迎面向他堵了过来。还没等那个可疑人反应过来,赵文江从身后一个锁喉绊摔就把他给放倒在地了。
紧接着围拢上来的警察们一拥而上,把个可疑人给死死的按在了地上。还没等那个人做出什么挣扎的动作,一副手铐就把他给铐上了。
“你们干什么?你们是什么人?快来人啊,快帮我!”被抓住的目标扬声高喊求救,似乎在做着最后的挣扎。尽管他尽量用天海当地口音去喊,但还是明显暴露了他中原人的口音。
“喊什么?我们是警察!”围捕他的警察们立刻向周围的人表明身份,刚刚站起身来的海鲜贩子们听到这伙人是警察,立刻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远远的观望着。
“马红军,你倒挺能跑涅!可涅能跑到呐呢!”何朝阳迎上前来,操着中原口音对已经被制住客的嫌犯道。
看到眼前的人说出了地道的中原口音,而且还准确的叫出了自己做名字,那个满身海鲜味儿的嫌疑人终于不再挣扎了。没错儿,他就是马红军。
几名梁山镇派出所的警察架着马红军,一路急急如风的出了批发市场,直接把他塞进了一辆面包车里。种纬等人上了随后的两辆车,一行人马上起程赶往梁山镇派出所。
“太棒了,太顺了!这么大条鱼,才两条线索就给网住了。”刚刚成功出手抓住马红军的赵文江非常的兴奋,从副驾驶位置上回过头来对后排和种纬和何朝阳道。
何朝阳看着兴奋的赵文江,赞许的笑了笑,然后又朝种纬笑了笑没说话。谁都能理解赵文江的心情,能出手抓住这么一个重量级的重犯,那是一名警察一生的荣誉。
种纬和何朝阳对视了一眼,也笑了笑没说话,没给赵文江什么赞许的表示。
“头儿!怎么了?抓了条大鱼怎么好像不怎么高兴?”兴奋的赵文江看到车里的两名前辈都不怎么兴奋,他的情绪也跟着冷了下来。
“呵呵。”种纬淡淡的笑了笑道:“你出手抓了人,立了头功,当然值得高兴。可你就不觉得咱们出手太顺利了么?”
“啊!顺利点不好吗?”赵文江反问道。
“呵呵。”这回是何朝阳低低的笑出了声,他的笑声让赵文江更迷糊了。
“你以为梁老爷子真的是用大撒网的方式查出来的?那你想想为什么得到那两条重要线索之后,那边再没消息传过来?还有,为什么配合咱们去查批发市场那儿的人什么都知道?带咱们直接就围过去了?不是说他们也是打听到的消息吗?可他们怎么知道那个摊的具体位置?大晚上的几个人分头带路都不带迷路的?”种纬一连串的问题把赵文江给完全问住了,倒是何朝阳似乎早已经想明白了这个问题,听完种纬问的话之后,还朝种纬微笑了一下。
“种队,你是说梁老爷子早就知道这个人的事情?然后故意给咱们一堆假消息,就为了隐藏他知道这件事的事?”赵文江在种纬的提醒下终于意识到了到底发生了什么,整个嘴吃惊的能放下一个双黄蛋。
“你有证据么?还有,就是你知道了又能怎么样?毕竟是人家配合咱们抓住了案犯,咱们还能说什么?老爷子只是让自己的利益最大化了而已,你能说他这么做不对?”种纬反问赵文江道,把赵文江问了个哑口无言。
“那,那梁老爷子什么利益最大化了?还有,他之前跟种队是不是说了什么?”赵文江这回彻底的明白了,也问出了他心中的疑惑。
“以后你就会知道的。”种纬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含糊了过去。
梁山镇派出所的审讯室里,马红军不但被上了手铐,脚镣也给他砸上了。他做下了这么重的案子,估计他的生命也要开始倒记时了。对这样的重案犯,不上点保险的手段是不成的。
对马红军的审讯是由中原省的警察们负主责的,毕竟这是他们主办的案子,种纬和梁山镇的警察们基本上是在旁听。不过这个旁听的过程,也是种纬学习的过程。因为种纬很快就发现,何朝阳的审讯水平非常的高,他不是像寻常预审员那样用常规手段去审讯,他更多的是针对马红军的心理和心态去审。
在这个审讯过程中,种纬很快就听出来马红军这个人有什么弱点了。这个人曾经在警校就读,但后来因为在警校盗窃而被开除了学籍。说得简单一点,这个人就是聪明得过了头,而又有些轻狂的那么一个人。
而等他从警校出来后,又考上了另外一所大学的本科。要知道那个时候可以九十年代初期啊!那时不要说考上大学本科,就是一个专科生,一个中专生,那也是有技术有水平的人。
紧接着这家伙又研究起了文物,其鉴定文物的水平和能力不弱于一流的专家。这一点从他在中原博物馆出手盗窃,所得手的六十多年文物中,其中五十多件文物都是一级文物上体现出来,下手可谓又准又狠。
第十八章 自负之贼
不仅如此,这家伙还跑到了境外,和港澳的黑势力和走私团伙打得火热。而且这家伙利用自己的聪明才智,和那些势力做成了好几单生意,也赢得了对方的信任。不然的话,他从中原省偷出来的文物也不会顺利的放到境外的地下势力手里,并且对方还在等着他偷渡出去后再分脏。
所以说,这个马红军的确有狂的资本和狂的能力。但是,凡是这种狂到了骨子里的人,那就都有一个弊病,那就是自负。他跑到天海这个治安最好的城市来潜伏就证明了他的自负,然后他又在梁山镇的海鲜批发市场藏身,还经常抛头露面也是自负和胆大。只是这次他的胆子用错了地方,终于让他早早的结束了逃亡生涯。
像马红军这样的人,往往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就会不断的去挑衅那些强人高手,或者挑衅最有难度的事情。这次马红军就挑衅了中原博物馆,并且还挑战成功,完美的实施了盗窃。可随后他就遇到了何朝阳率领的警察们的追捕,最终他用自己的行动证明了强中自有强中手的说法,沦为了阶下囚。
自负的人一但被征服,往往就会彻底的臣服。马红军就是这样,在被抓获之后,他虽然还会偶尔流露出一些狂傲的举指,但总体来讲对警方还是挺配合的,对何朝阳等从中原来的警察也很尊重和客气。不过,仅仅是尊重和客气可是不够的,警方还想从他这里找到更多有用的信息。比如剩下一名案犯逃到哪里去了?比如那批文物现在在哪里?是否安全,能否起获?
可是对警方的这些问题,马红军表现得就不那么配合了。看起来他倒是个挺讲义气的人,无论如何也不肯交待剩下最后一名案犯到底逃到了哪里,也不肯交待那些文物的最终位置和在谁手里。不过这并难不倒何朝阳,显然这位何局长做的工作要充分得多,他开始用聊天的方式和马红军聊了起来。
原来,马红军还有一个才结婚两年的老婆,而且在马红军做下中原博物馆盗窃案之前,他的老婆刚刚给他生下了一个女儿。马红军对他的老婆和孩子爱的要死要活的,发誓要把最好的生活给他的老婆和孩子。可以说马红军的老婆和孩子,也是他作案的精神支柱之一。
要现在他既然被捕了,再想见到他的老婆孩子可就难了。按他犯的案子的严重程度,搞不好再见面就得等到死刑行刑前的最后接见的时候了。马红军上过警校,自然对这一点很是清楚。既然知道自己可能已经没有机会了,他本能的就想把机会留给自己的兄弟。
“你想把机会留给你的兄弟么?可惜啊!你给别人留机会,别人可未必会给你留机会。”何朝阳冷笑着对马红军说道。
这句话是一句莫棱两可的诛心之语,隐含的意思就是马红军被捕是有人出卖了他。可具体是谁出卖了他,不但何朝阳种纬等人是不知道的,相信马红军也是不知道的。所以这句话就是一根钉子,狠狠的楔在了马红军的心里。把他本来就已经被被抓获的事情打得得有些脆弱心理防线再给重重的打击了一次。
实际上这句话何朝阳何尝不是在赌?他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有人出卖了马红军,他只能从自己所掌握的消息上笼统的判断这件事情。但现在看到马红军沉默的样子,何朝阳心里就有些谱了。果然马红军是被出卖的,如果没人知道他的线索,他现在绝对不会带着械具坐在这里受审。虽然马红军现在还坚持着不吐露实情,但他的心防已经出现了漏洞。
沉了好一会儿,马红军才冷冷的笑了笑道:“呵呵,什么机会不机会的,我现在还有机会吗?我犯的案子,必死无疑啊!既然横竖都是死,还是如死得光明磊落一点。”
“光明磊落?”何朝阳听到马红军的话之后,仿佛听到了这世上最为搞笑的一句笑话,和旁边的种纬等人笑得很放肆:“当年的警校生,都沦落到做江洋大盗的份上了,居然还说什么光明磊落?你倒想光明磊落了,可你想过你的老婆和女儿没有?你就想让你的女儿长大了以后都不知道他爹长什么样吗?”
“算了吧!现在说什么都晚了。”马红军对何朝阳的话不以为然的说道:“犯下了这么大的案子,我被抓住就没打算还能活着。至于我的老婆孩子,都到了这个份上了,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活着还是不能活,那不是你说了算的事情。你现在还有同伙,是你把他的下落说出来?还是让别人把他的下落说出来,那就看你自己了。还有,那些个被盗的文物已经出了境,这一点我们也是知道的。你的案子很严重是不假,但如果你能如实交待,配合警方把那些文物给追回来,最起码你也算立功自赎了。将来就是到了法庭上,你这也是从轻的情节。就算你的罪行很重,说不定也可能判个缓刑什么的,这样你不就能看见你女儿长大了么?”何朝阳抓住马红军现在心态不稳的机会,继续给他下猛料,让他始终不断了活下去的念想。
至于马红军究竟能不能活下去,说实话在场的人,包括马红军在内都说不谁。可那又怎么样?别看马红军现在表现得很硬气,但那也是碍于面子在强撑罢了。马红军内心里面还是有一线希望的,至少希望他自己能再多活几年,能看到她女儿一点点长大。
其实他也很清楚自己将会得到什么结果,能不能活下去,或者能不能活得久一点完全要看运气了。他唯一能够确定的是,如果他真的老实交待的话,他在监狱里的一段时间应该会过得好一点。可即便是这种结果,对他来说也是个有诱惑力的选项,谁不想活下去啊?尤其是他这种为了钱铤而走险的人,表面上的义气都是装给同伙看的,内心其实最是自私不过了。
何朝阳审讯经验丰富,他自然看出马红军实际上已经动心了。可到了这个时候,他却偏偏故意不继续诱导马红军了。这是一个火候问题,如果他表现得太过急迫的话,反倒会让马红军对警方掌握的情况信息量起疑,那样反倒更不利于案件的侦破。他现在需要等,看看双方谁更沉得住气,谁的心态更稳。他相信在这方面,优势始终在他这边。
何朝阳选对了!马红军的心现在就像是被放在煎锅里在用油烹一样。而把油烧热的火就是他自以为是的狂傲之火和那已经没了支撑的义气,还有就是对家人的亏欠之感。
看到马红军在其他人的逼问下心态越来越不稳,越来越急躁,何朝阳像没事人似的从审讯室里退了出来,临退出来的时候还轻轻拉了种纬一把。种纬知道何朝阳这是跟自己有话说,当下便跟着他走出了审讯室。
“我觉得你不用在这跟着熬夜了,马红军早晚都得撂了。”何朝阳把种纬拉到走廊里,低声对他说道:“我觉得你回去先歇一会儿,然后早晨再去探探梁老爷子的底,看看他还知道不知道一些情况。然后你还得向上面汇报,毕竟你们跟梁老爷子可能还有点交易什么的,这些事情不定下来,想必梁老爷子也会有所保留的。如果你那边再能探出点消息来,我们这边用来逼马红军的效果也会更好一点。接下来咱们主要的目标就是追那些文物了,能不能把那些文物追回来,才是这个案子能漂亮收尾的关键。”
现在已经是凌晨时分了。这里有的是人对马红军进行审讯,种纬留在这里的意义着实不大。就像何朝阳说的那样,现在最关键的是梁老爷子的事情。如果梁老爷子那边的事情处理好了,保不定种纬还可以从他那套出些更有用的东西来呢!就像抓获马永华一样,如果没有梁老的配合,种纬他们不知道还要用多长时间才能搞定他。
“好吧!我这就先回招待所,梳理一下思路,明天一早我去找梁老爷子。”种纬从善如流,爽快的答应了下来。不过他把赵文江留了下来,让他在这边一有消息时候,就要及时的通知他,顺便还可以让他向中原省的同行们学些东西。何朝阳听到种纬的安排后笑了笑,也没拒绝种纬的安排。
种纬回到招待所后休息了一会儿,等到六点多钟天亮了,估计着王春生已经起来了,便给他打了一个电话,然后向他通报了昨晚已经捕获了马红军的情况。
听到这个消息,王春生长长的叹了口气道:“这个梁大炮啊,为了他这个孙子真是什么都不顾了。唉,可怜天下父母心呐!怕就怕他这个孙子不省事,早晚还得惹出祸事来。好啦,我知道了,回头我布置我这边的事情。梁新华的事情我跟梁文仲已经说好了,他会好好管教梁新华的,至少在一段时间里他不敢再对你如何了,你放心吧。”
第十九章 求助凌薇
放心?怎么可能放心?
一个曾经设计想要杀掉自己的人,种纬怎么可能对他放心?可偏偏对这件事情种纬又没什么办法。一是因为他缺少直接指向梁新华的证据;二是因为有梁文仲这尊大佛在那护佑着,他也暂时拿梁新华没办法。这次通过一个案子的由头让梁新华回来投案,其实也是一种变通的办法。
梁新华如果继续漂在海外的话,其实种纬更拿他没什么办法。吸毒和动了杀心的人根本就不是个正常人,继续让那个家伙在海外漂着的话,那家伙反倒更容易做出些疯狂的事情来。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如果再发生不测的话,种纬的处境只会更危险。
既然如此,种纬还不如让这个危险离得自己近一点,那样自己也便于实施一些手段监控着梁新华。就像梁文仲说的那样,如果有朝一日梁文仲不在了,种纬再对会梁新华可就没什么顾忌了。不管是用吸毒,或者是再搜集什么其他的证据,种纬都有的是办法对付梁新华。
从警也十年了,种纬可是知道吸毒的人是什么样的,一万个人里面都未必有一个能成功戒毒的。这永远是梁新华的祸根,种纬可以随时用这个办法控制住他。这次让梁新华回来投案,不管是碍于梁文仲的面子,还是从化解矛盾的角度上看,梁新华都可以暂时的消停一下。等梁新华麻痹之后,或者故态复萌之时,种纬也就有了一劳永逸的解决问题的机会。
上午七点多钟,估计梁文仲此时已经起床了,种纬又赶到梁家来面见梁老爷子。这回种纬倒是没费周折,很快就见到了梁文仲。
种纬把昨天晚上的情况简简单单的叙述了一便,也把自己向王春生汇报了这件事的消息也告诉了梁老爷子。然后种纬就提起了马红军现在还在挺着不招供,种纬想通过梁老爷子打探些消息的事情。
“新华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梁老爷子一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模样,根本也不在乎种纬能猜出来他对这起案子高度知情的事情。没办法,人老奸,马老滑,这句话还是相当有道理了。当一位上过战场拼过命的老人,把全部心思都放在自己的宝贝孙子身上的时候,他的眼里就没别的事情和人了。
这是一种悲哀,又是一种无奈,却又是中国人传统的思想。君不见那些老板和官员们用自己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钱把他们的后代送出国,送进世界级名校,不就为了给他们谋一个好出身吗?授人以渔的道理所有人都懂,但有几个官一代和富一代值得让自己的二代们受苦的的?最后的结果其实也很公平,在温室里长大的二代和三代们几乎是无时不在印证着富不过三代的老话。
“王局提了一句,他那边已经在着手布置了,回头新华回来投案就好。”种纬不太清楚这里面的事情具体是什么,但大致流程他还是猜得出来的。正常的法律手续还要走,无外乎正学起诉羁押,然后再弄个保外就医什么的。法律是人制定的,既然是人制定的就有漏洞可钻。
梁老点了点头,想了想道:“你们动作快一点吧,我听新华说是个叫什么新竹帮的在帮他。那个帮什么偷渡,走私的,都干。回头你们这儿弄出结果了,我早点让新华回来投案,你们兄弟也化解一下矛盾。你是警察,当然要公事公办,那小子三十岁的人了,还屁事不懂呢!念在你们过去的交情上,你又提携过他,你就给他个机会。我也会好好管教他的,他要是还改不了,将来我咽了气,随你便!”
梁老爷子说了好几句话,只略略提到了一点案子的事情,其他的话还是以梁新华为核心的。从这一点看,现在什么事情也不如梁新华重要,这弄得种纬也挺无奈的。
“还有别的线索吗?谁在和那个新竹帮联系?国内是不是还有其他人?那些人是不是能联系上另一个案犯?梁老,我们需要更多的情况。”既然梁老爷子自己不说,种纬就只好自己问了。
“嘿嘿……阿纬啊!你应该知道,有些事不能都告诉你。要是人都让你抓干净了,将来有些事我们也做不了了。再者,那些人大部分都在海外,有些事情还得他们办呢!两边撕破了脸不好。”梁老爷子露出一副老江湖的模样,弄得种纬哭笑不得。
梁家上次出事之后,不是放弃民兵了吗?那是不是走私的事情也放下了?或者说说梁家还有大用,有些事情还需要梁家去做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梁新华回来投案的事情也就有了更合理的解释,上面也不希望这条路被封死的。这些事情种纬不明白,也没法弄清楚。
“你,不是认识一个女的吗?上次还通过关系给我递过话儿。接下来的事情你找她吧,她应该能把这事情给办好的。”梁老爷子冲种纬神秘的笑了笑道,那表情仿佛在说种纬和他说的那个女的有事。
是凌薇吗?种纬在心里想到,嘴上却没问出来。不过既然话已经说到了这个地步,种纬也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他跟梁老爷子告辞,然后直接去了梁山镇派出所。
他先把新竹帮的事情告诉了何朝阳,让他去试一试,然后又硬着头皮拨通了凌薇的电话。算上这次,他是第二次求凌薇了,虽然这次的事情是公事。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凌薇带着惊喜声音迅速的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哟,大帅哥怎么想起我来啦?是不是又有什么为难的事情求我啊?算上上次的事情,宋史是第二次了,你欠我那么多的人情,想好了将来怎么还了么?”
“你好像知道了些什么?是不是算准了我会求你的?”种纬被凌薇略带挑逗性的话语弄得下不来台,只好开门见山的问道。
“我哪里知道些什么啊!你做的都是大事情,哪像我啊,整个忙的都是见不得人的小事。”凌薇继续用暧昧的口气对种纬道。
“这件事情是要求你不错,可这不是我的事情,这是公事,难不成还要算到我的头上?”种纬无奈的道。
“公事啊?公事好啊,公事那就公办好啦!你去向你们王局汇报,看看他该向哪汇报向哪儿汇报,依靠组织的力量嘛!好啦,我的话说完了,该忙我的小事去了,白白……”还不等种纬说话,凌薇就摆出了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还似乎要挂电话似的。
就算种纬知道凌薇这是在故意作妖,但他还是没办法真的让凌薇挂断电话:“凌薇,你闹够了没有?我们这儿这么多人忙得脚不沾地,眼看着那么多的国宝文物就要流失海外了,你就不打算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伸伸手吗?”
“气,关我什么事情?再说了,每年流失海外的文物多了去了,我要是都操心的话,还不操心成老太婆啊!”凌薇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弄得种纬一点办法都没有。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种纬在心里嘀咕了一句,却没敢说出口。如果他真的说出这句话的话,凌薇那边的电话可就真的挂了。
“这件事是公事,你又是个非常有能力,又非常有爱心的人。虽然是公事,但相信你也会本着爱国爱家的初衷,会义无反顾的帮我一下的。”既然凌薇跟自己耍手段,种纬也只好也跟着耍贫嘴了,兴许这种方式也许还能让凌薇帮一下忙。
听到种纬这么说话,电话那头的凌薇吃吃的笑了起来道:“好啦好啦,你平时一本正经的人突然说起这些话来,反倒让人觉得别扭。你要是真变成那些油嘴滑舌的人,我倒不想理你了。算了,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吧!那个案了我倒是知道一点,可也仅限于耳闻而已。”
听到凌薇愿意帮忙了,种纬赶紧收起刚才耍贫嘴的口气,认认真真的把案件现在的情况给讲了一遍。临了种纬还不放心的加了一句道:“虽然这件事是公事,但毕竟是我求你的,所以算我半个人情吧!等你有机会再来天海,我请你吃饭,然后再带你在天海玩两天!”
“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凌薇一听种纬这么说,立刻又摆出一副大惊小怪的口气道:“你不怕你家河东狮吼啊!或者说呢,是对本小姐的美貌动了色心,打算休掉那个黄脸婆了?哎呀不好,你家还有个小宝宝了,我要是真的下嫁于你,岂不是过门儿就要当妈了?”
种纬只不过刚说了一句请客吃饭的话,凌薇却缠杂不清的说了一堆话,听得种纬脑门子上都起黑线,窘得不知所以,更没法张口接话。
听到种纬这边搭不上话,电话那头的凌薇“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可笑了没几声,凌薇的笑声就便得苦涩了起来:“唉,算了,不逗你了。我哪能干那事啊!那么可爱的小宝宝,我怎么忍心让你家出问题?让孩子受苦?再说了,我现在这个情况,整天还得戴着面具演戏呢!”
第二十章 各有愁事
从前面的挑逗和挑衅式的说话方式,到转换为苦涩的倾诉,凌薇的语气变换很快,快得种纬都没来得及适应。
“我现在得为两大家子人着想!两个大家族啊!至于我自己,呵呵,一个人和整个大家族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呢?”凌薇幽幽的说道:“我时不时的还得挽着他的手出现在什么聚会酒会上,别人看起来我们似乎还挺恩爱的。可只有我知道,那家伙是个断袖!也不知道为什么上流社会净出些这种东西。”
当断袖两个字从凌薇的嘴里说出来的时候,种纬一时竟然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仔细想了想才想起断袖之癖,龙阳之好这一系列的词出来,他这才明白凌薇身边的那个男人居然是个同性恋。这个时候《断背山》还没拍出来,所以人们还不习惯断背两个字来形容这些事情。
在弄明白了凌薇现在的生活状态之后,种纬心里面既同情又无奈。可他已经是个有家有女的人了,林萍也算得上是个贤妻良母,现实情况不允许他在这方面犯什么错误。何况他也知道自己帮不了凌薇,他更知道凌薇是什么性子。这种女人不是他这个小人物能沾得了的,搞不好事情闹大了,自己会连灰都不剩的。
梁新华刺杀自己,自己活下来都有些运气的成份。可要是换成其他势力想要整死自己的话,种纬可不认为自己有能力回回都逃得性命的。用凌薇自己的话说,这关系到两个大家族的事情,种纬宁肯在别的地方还凌薇的人情,也不愿意在这方面惹祸。
“我,我帮不上你的忙,你,怎么说呢!实在不行就离得远一点吧,眼不见心不烦。”种纬斟酌着词语,劝慰凌薇道。
“我明白!”电话里传来凌薇擦鼻涕的声音,显然她已经哭了。不过很快,凌薇就调整好了好怕情绪道:“你放心吧,我没事了,就是心里有些烦闷。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都解决不了,和你说上几句,就是缓解下压力。好了,现在好多了,我该做事去了,你听我的消息吧。”
“好的,谢谢你,等你的好消息。”听到凌薇没找自己的麻烦,种纬也轻轻的舒了口气。
“噢,对了。”就在种纬准备挂断电话的时候,凌薇那边突然又说道:“梁新华的事情你放心吧!上次你差点出事后,我就在他身边埋了个钉子,花点小钱再威胁一下而已,如果有事的话我会通知你的。”说完了这句话,也不等种纬说些什么感激的话,凌薇就挂断了电话。
啊!还有这种操作?种纬禁不住都有些迷糊了。这叫什么?潜伏?内线?他万万没想到,凌薇居然在梁新华身上用了这招儿,而且还是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用的这招。这该怎么说呢?这恐怕比个简单的人情都要来得贵重吧?看来自己欠凌薇的还真不少,也不好还清了。
说真的,对这件事情种纬心里面还是很感动的。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凌薇就对自己的安全上了心,暗中做了一手防备。就算这种事情对她不算什么,但也足够表明凌薇的心迹了。只是感动归感动,种纬却依然要保持和凌薇的距离。
何朝阳那边很快也取得突破,从昨晚被捕到今天上午,马红军一直被何朝阳的车轮战术碾压着。马红军的义气和狂傲早就被何朝阳带着人给打击得差不多了,而对家人和女儿的牵挂更让马红军底气不足。所以,当何朝阳似乎是在不经意间提到新竹帮的时候,马红军的心理防线很快就溃不成军了。
在确认警方愿意将他配合招供作为他立功的证据,并且给他和家人一次见面的机会后,马红军彻底的放弃了抵抗,交待了他知道的一切。也许马红军最后依然会被判处死刑,但至少那是很长一段时间之后的事情了。在此之前,他还是可以苟延残喘的,至少达到了目的的警方应该就不会折腾他了。
拿到了马红军招供的内容,何朝阳代表专案组马上向另一名嫌犯藏身地的公安机关请求协助抓捕。仅仅三个小时之后,好消息传来,最后一名嫌犯顺利被捕,这起特大文物盗窃案的几名嫌犯尽数被擒。
接下来,就是对流失海外的文物的追索了。这个问题是本案最后,也最艰难的部分。如果流失文物不能追回的话,这件案子前期的工作也就只能算五十分,连及格都算不上的。
这部分工作,光凭何朝阳领导的专案组是绝对干不了的。他们只能把相关情况汇总起来,然后向上面汇报。在这期间,种纬当然也把他已经通过关系在运作这件事的情况告诉了何朝阳。
至于凌薇的身份,种纬含糊的带了过去,只说是秘密部门的人在查问这个事情,但光凭种纬的关系恐怕不够硬,希望何朝阳能从官方再使把力,也许效果会更好一点。何朝阳非常知趣的没有向种纬打听详细的事情,只是向他的上级催办了这件事。
两天后,已经进行完初步审问的马红军被中原省的警察押回了案发地。而在异地的另一名嫌犯也同样启程,被押往了中原省。但作为这起文物案的主要领导何朝阳则留了下来,他在等待着上级的回复,希望这批文物能够尽快有一个回音。
其实他和种纬都很清楚,如果这次文物能够顺利的回归的话,肯定还会通过梁山镇的关系回来。因为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梁山镇和那个什么新竹帮是有沟通渠道的。哪怕这次马红军这个新竹帮的关系人在梁山镇被捕,但实力对比之下,新竹帮还是不敢跟梁山镇的人闹翻的,因为梁山镇的后面站着的可是一个国家。
在随后的两天里,种纬一直陪着何朝阳在天海公安局等消息。在这期间,种纬和何朝阳的沟通次数很多。渐渐的种纬发现,何朝阳可是经历这很多起重案要案的,实战经验非常的丰富。所以有意无意之间,种纬向何朝阳请教了很多关于刑侦方面的实战技巧和手段,也算对他本身的能力进行了一次提升。
而与此同时,种纬的果断干练,年纪虽轻却屡经大案洗礼的经历也让何朝阳咋舌,两个人一聊起来,颇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就在这一次次的聊天和请教的过程中,种纬和何朝阳形成了一种亦师亦友的关系,彼此都很钦佩对方。
不过随着了解的深入,种纬似乎感觉到何朝阳似乎有一种淡淡的忧愁的情绪。而且这种情绪似乎并不是来源于文物回归的问题,而是这桩案子似乎还别有隐情似的。
如今种纬和何朝阳已经到了几乎无话不谈的程度,所以种纬就大着胆子问起了这个问题。何朝阳对种纬的敏感很是赞叹,一个劲儿的说刑警就需要有这种敏感和悟性。
当说到他因为什么问题忧愁的时候,何朝阳想了想才对种纬说道:“你记得我介绍案情的时候说过,当初案发后我们控制了中原省省城的水陆交通,按理说这些文物不可能一次性的全部离开中原省的。那么,这些文物究竟是怎么运出来的呢?又是怎么运到海外的呢?”
怎么运出来的?如果是从梁山镇运出海外肯定是通过非法渠道的啦,但从中原省又是通过什么渠道呢?而且是在警方严密封锁的情况下,还可以顺利得把文物运出来。
就在种纬觉得自己回答不了这问题,正准备放弃的时候,种纬忽然看到何朝阳那有些无奈和忧愁的苦笑。忽然,种纬觉得福至心灵一般,如果说还有什么人可能让警方都没法调查,却依然可以运送物资的交通方式,那一定就是等级更高的单位了!比如,秘密部门,或者是军方!
秘密部门恐怕未必敢做这样的事情,毕竟秘密部门内部都是互相制约的,谁敢这样做简直就是自寻死路。而军方,是了,能够顺利运出这些文物,还让警方无迹可循的,也就只有军方了。
看到种纬脸上露出震惊的神情,何朝阳先是赞许的冲种纬笑了笑,然后又苦笑了一声道:“猜出来了?案卷上目前都没体现出来。那名少校已经被军事法庭收押了,我们是管不着他的。可是,这件事情仅仅是一名普通少校做得出来的?偷运这批文物的获利肯定是天价,一名少校有能力吃得下?”
“那,现在怎么办?”种纬听到何朝阳向自己透了底,当即开口问道。
“还能怎么办?难得糊涂吧!案卷已经转给军方了,就看他们将来怎么办了。”何朝阳有些无奈的挥了挥手,叹息了一声道。对这件事,种纬和何朝阳一样的无能为力。不要说现在他已经离开部队了,就是他现在仍在部队,也依然会无能为力。
又过了两天,也就是马红军落网后的第四天,凌薇那边传来了消息:新竹帮那边顶不住了,同意全数归还这些文物。
第二十一章 交通事故?
至于新竹帮顶不住的原因,据凌薇说是上面的一位大人物发了话:如果新竹帮敢不归还这批文物的话,上面就让新竹帮永远消失。
如今港澳早已经回归,就算上面碍于面子不能直接动用行政力量,但别忘了一个小小的从事走私和违法构当的黑帮能有多大的能力?如果上面真的决定动他们,用不要动用什么明面上的力量,只不过调动些地下力量,或者是扶植新竹帮的仇人和竞争对手,他们又怎么可能顶得住?更何况,凡是涉黑的都有臭底子的。这些臭底子一旦被翻出来,那是分分钟就要被灭的程度。正是因为这些原因,新竹帮很快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在凌薇的沟通联系之下,在马红军落网的第七天,种纬和何朝阳从梁家的船出海,在东海海面上与新竹帮的船进行了秘密接头,顺利的取回了被盗的六十多件文物,完成了交接。
这次交接是在完全秘密的情况下进行的,除了种纬和何朝阳,以及少数直接参与者之外,其他人根本不知道具体的事情。就算王春生大致知道这件事,但对具体的环节也是不闻不问。反正这些文物就这么取回来了,各方都对结果满意,这就足够了。
取回文物的第二天,急于返回中原省的何朝阳带着仅剩下的几名助手也踏上了返程的路。由于天海机场飞往中原省城的班机隔天才有一班,而何朝阳等人又急着回去。所以他们就订了省城飞往中原省的机票,因此他们通过种纬联系了几辆车,准备先去省城,再从那里登机返回中原省。
种纬与何朝阳共事的时间虽然不长,但已经和这位气质儒雅的技术型刑警结下了深厚的友谊。何朝阳的专业能力,谦和的性格,深厚的文化底蕴,都让种纬有相见恨晚之感。而同样,种纬的年轻与活力,敏锐而准确的思维,积极向上,疾恶如仇的性格,也让何朝阳大为赞赏。两人临分别时约定,将来有机会一定要好好的交流一番,再尽诉衷肠。
何朝阳等返程的车队启程了,他们一行共三辆车,除了最前面的一辆车开道外,中间一辆中型客车上放的是追索回来的文物,而最后一辆车上,则座着何朝阳和另外一名刑警。种纬目送着何朝阳他们一行远去,也为又顺利破获了一起大案而高兴。
不过,何朝阳他们走了刚刚一个半小时左右,种纬忽然就接到了开车送何朝阳等人去机场的司机电话:何朝阳一行人在回程的省道上发生了交通事故,何朝阳身受重伤,生命垂危!
一听这个消息,种纬汗毛都竖起来了。作为一名刑警,他很快敏感的就追问起那批文物的情况。当得知文物安然无恙,已经在当地警方的配合下押往了机场,准备飞往中原省的时候,种纬这才算是稍稍安下了些。
这倒不能怪种纬不关心何朝阳的死活,从种纬的角度出发,他实际上比较担心是有人要针对那批文物不利,故意下的黑手。当他知道文物已经被安全送走的消息后,他这才放下了心来,开始把这起交通事故单纯的当成了意外。
这次事故,不仅何朝阳和他手下的一名警察受伤了。种纬这边派出去的警车也撞毁了一辆,司机也受了伤。种纬当即带人驱车前往事发地点,协助处理善后事宜。
等种纬一行出发不久,还在路上的他就又接到了司机的电话,何朝阳因受伤过重已经因公殉职了,另外一名警察还在抢救过程中。
殉职了!听到这个消息的种纬当场就被惊呆了,一时间他的心中五味杂陈,根本都没法相信这个消息。两个小时之前还和自己握手道别的,两个小时之后却阴阳两隔了!多么好的一个人,多么有能力的警察啊,就这么突然之间就离开了,连句话都没留下。
一个小时后,种纬等人驾车来到了交通事故的发生地点。
由于这里地处偏僻,当地警方虽然还算及时的赶到了现场,120也把受伤的人给送走了,但事故现场还没清理完。一台专门调过来的大吊车,正在吃力的把一辆已经完全变形的大货车从路边的沟里拽出来。
种纬在现场看到,这里是一个丁字路口。何朝阳一行是沿丁字路口的顶边向西行驶的,而就在他们通过路口的时候,一辆满载砂石料的货车闯红灯从南侧冲了过来,把何朝阳他们坐的最后一辆车给撞到了沟里。然后,失控的货车直接砸在了何朝阳他们的车上,车上成吨的砂石料也倾泻在了他们乘坐的那辆警车上面。
尽管路过的司机纷纷施以援手,但等人们把何朝阳给救出来的时候,他还是已经殉职了。另外一名何朝阳的助手由于和司机都坐在了前排,所以受到的伤害相对要比何朝阳小得多,因此只是受了伤,却保住了性命。
据处理事故的交通警察讲,事发后他们赶到现场的时候,事故车司机已经被气愤的过路司机给打了个半死。因为那个事故车司机从车上下来的的时候迷迷糊糊的,好半天都说不出一句整话出来,所以人们都认为是这名司机是酒驾,或者是疲劳驾驶。所以把他好一顿收拾,如果不是警方赶到的及时,恐怕那家伙也被人们给打死了。
目前那名司机已经被带到当地县的医院里面去了,虽然已经确认那名司机没喝酒,却意外从他体内检测到了毒品成份,证明他是吸毒后驾驶车辆的。现在那名司机已经被刑拘了,警方正在详细的调查这桩案子。
毒驾!就因为一名司机的恶习,导致这么严重的一起交通事故,一名从警二十多年的公安局长就这么白白的牺牲了。种纬已经出离愤怒了,如果那名毒驾司机就在他跟前的话,拼着受处分他也要狠狠的教训一下他。
正在这个时候,远处一辆出租车开了过来,然后在事故现场近处停下。还没等交警过去驱赶,两名何朝阳的助手就满头大汗的下车赶了过来。
“种队,我们何局长他……”两人一见是种纬,脸上立刻露出了悲戚的神情。
“我知道了。”种纬点了点头,有些无奈的道。随即,种纬又开口问他们两个道:“你们不是把东西送上飞机了么?怎么没跟着回去?又回来了?”在说到文物的时候,种纬用了东西两个字,刻意回避开了文物的事情。
“我们派了两个人,配合机场派出所把东西送上了飞机,中原省那边有人接机。我们掂记着何局长,就又往回赶,可路上就听说……”说到最后,两名刑警都掉下了眼泪。看来这两个人跟何朝阳的时间都不短了,而且何朝阳还是个性格非常好,对属下非常照顾的领导,得知他遭遇意外的消息后,无论是谁都觉得非常的痛心。
“事故当时是个什么情况?你们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文物没什么事吧?”种纬还是对这起交通事故有些担心,所以问何朝阳的两名手下道。
“不对劲儿的地方好像倒没有……”一名刑警沉思了一下答道:“我们坐在最前面的那辆车上,当时过路口的时候没什么察觉。后来听到后面撞车声,再找何局长的那辆车没了,才知道出了事情了。我们留下两个人看着文物,然后就往回跑。跑过去的时候就看到何局长那辆车被压在货车后面,大半个车身都看不见了。有一个路过的年轻人正把肇事司机往车外面拉,那个肇事司机出来的时候迷迷糊糊的,一看就是疲劳驾驶,或者酒驾毒驾什么的。后来路过的人围上来好几个,差点把那个货车司机给打死。最后还是我们拦着,老百姓又知道我们是警察,这才停手。后来我们就组织附近的老百姓救人,可那辆货车上拉的砂石料太重了,最后还是附近的老乡拿来了几把铁锨过来帮忙才清理开。等把何局长拽出来的时候,人就已经没了。司机和副驾驶的兄弟还好些,只是受了伤,就赶紧送医院了。”
一边听着这名刑警的讲述,种纬一边试图在脑海里重建车祸现场。按理车祸的事情不归他管,但作为一名刑警,怀疑和求证的意识已经近乎成了他的本能。在看到事故现场之前他就有些担心,等在看到事故之后他心里的怀疑就更强了几分。
长途司机有毒驾现象这个他是知道的,部分司机为了避免疲劳驾驶,经常有在长途驾车过程中抽两口(吸-毒)的嗜好,不过那仅是限于长途驾驶啊!这辆货车拉的是砂石料,车又严重超载,明显就是短途驾驶的,那他至于吸-毒吗?
而且这名司机应该对附近的路况很熟悉,真的会抽到迷糊得连路都不认识,连开车都不行的状态吗?这种货车司机应该很清楚他所驾驶车辆的情况和路况,知道一旦这种车辆出了事故,不仅车外的人会很危险,对他自己也一样很危险,可他为什么还要冒险驾驶呢?
第二十二章 神秘路人
大胆假设,小心求证,这是种纬作为一名刑警的座右铭。对这起涉及了大量国宝的案子,种纬总觉得破得不明不白,文物回来的也是不明不白,都有很多不能言说的地方。而且那次私下和何朝阳交流的时候,何朝阳还提到居然有军方的人给那伙文物盗贼行了方便,这就更加重了种纬的疑心。
会不会是有人贼心不死,想用这种方式夺回文物,但因为现场的警力充足,又比较小心,所以他们在制造了这起车祸后就放弃了呢?有这个可能,但他还需要证据。
“哎,对了,那个你们到的时候,已经开始救人的那个过路人,后来你们记下他的名字了吗?我想找他问问情况。”种纬问两名刑警道。
听到种纬这样说,两名刑警有些迷茫的互相看了一眼,却发现彼此都是同样的迷茫状态。其中一名刑警随即无奈的摇了摇头道:“当时现场的情况一团糟,我们光顾着救人了,就没顾上别的。后来交警来了,人也送上救护车了,我们就留下了一个弟兄跟着去了医院。然后我们几个人就把文物送去了机场。那个过路人的情况,我们就不清楚了。”
“会不会交警那边会有记录?哦,对了,我记得那个人身上有血,估计他也受了伤,说不定现在也在医院呢!还有,他到现场最早,说不定出车祸的时候他就在旁边,受了波及吧?也许因为这个,他才能头一个把司机从车里拽出来。”另外一名刑警紧跟着分析道,说的倒挺像那么回事似的。
抱着一线希望,种纬问了现场处理后续工作的交警,可交警用步话机联系了处理事故的交警以后才发现,根本没人见过那个过路的年轻人。再问去医院接受救治的人里边,除了警车司机和那名副驾驶的警察之外,就再没其他伤者了。
“没了?那个人居然就这么没了?也没作证?”种纬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怎么也梳理不清楚这里面的事情。
一个过路人,撞见了这起交通事故倒是很正常。但在附近的何朝阳的手下们赶到的时候,他已经在把肇事司机往外拉了,好像这个人的行动太快了点,胆子也似乎太大了点吧?一般寻常的百姓,看到如此惨烈的事故一般都会本能的退开。马上就上去救人的话,或者想揪出那个差点撞到自己的司机打一顿,那心理素质得多好?反应得多快?种纬自问自己恐怕都做不来。
种纬有些放心不下,开车带着何朝阳的两名手下先赶赴医院,探望受伤的两名警察。到医院一问才知道,司机和另一名受伤的警察伤势都不算重,都是皮里肉外的伤,虽然伤的都不算轻,但好在都没有太大的伤情。所以用不了多久,他们就可以迅速恢复的。
种纬安慰了他们两人几句,让他们安心在医院养伤。等条件好一点的时候,先把他们接回天海去,毕竟那里是大城市,又是自己的地头,办什么事情都要方便一些。
不过,当种纬问起那个第一个目击者的情况的时候,被救出的两人也是没法提供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当时他们被人从变形的车里拉出来,整个人的状态都是懵的,又怎么可能注意到人群中的一个陌生人?
种纬不死心,安排好了两名伤者的后续的治疗工作后,又赶往了交通队,向事故交警了解情况。
在事故交警那里,种纬看到了几名目击者的证词。可经过和事故交警核对,这几个人都不是中原刑警们看到的那名第一个出现的目击者。甚至种纬让交警通过电话联系上了那几名目击者,让中原刑警挨个通电话沟通后,更是证明这些人都不是那第一个出现在现场的目击者。
种纬再通过交警询问了当地县城仅有的一家医院和两个小诊所,都没有发现那个陌生目击者去就医治伤的情况。而据何朝阳手下刑警的回忆,那个人确实是手臂受了伤,脸上还有一些擦伤。当时好个人还说肇事司机差点撞到他,按理这样的伤情确实应该去医院治伤的。
可疑,太可疑了!事故地点离此地的县城仅仅三公里多,来这座县城来就医显然是最正常不过的选择了。可那个年轻人明明受伤了,为什么却没选择到县城来治伤呢?
而更可疑的事情还在后面,因为所处理事故的交警说,他们刚刚给肇事司机做了笔录。据肇事司机说,他完全不记得自己的车怎么开到事故地点的。他只记得他中途在一个地方停车买了点东西,然后一个年轻人提出要搭他的车。等那个年轻人上车之后,那个年轻人还给了他一瓶饮料喝。等喝过那瓶饮料之后,他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等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交通事故就已经发生了。而那个搭他车的年轻人,已经踪迹不见了。
重大疑点!一听到交警反馈的这条线索,种纬和中原省的刑警立刻就意识到这桩案子不那么简单了。交通意外还好些,可按现在的情况看,这明明是蓄意谋杀啊!至于那个年轻人的目标是何朝阳乘坐的那辆车,还是前面的那些文物,那就只有在找到了那个年轻人之后才能弄清楚的了。
有了明确的怀疑之后,种纬直接向交警提出要求见到了那名肇事司机,根据那名肇事司机提供的情况,他记忆中的那名搭车年轻人的样貌,和中原刑警们目击到的第一个把肇事司机拖出驾驶室的年轻人极为相似,说不定这两个人就是一个人!
“我明白了!”正在这个时候,一名中原刑警开口道:“那个人就是故意撞车的嫌疑犯,他从车里出来的时候正被我们撞见,于是就故意装出来一副把肇事司机拖出来的样子。等我们忙着救人的时候,那家伙趁机就溜了。”
说到这儿两名刑警都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深深的为放走了重要的疑犯而自责。种纬看着两名懊恼的中原刑警,沉思了好半晌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种纬才问两名刑警道:“如果让你们帮着复原那个人的画像,你们觉得自己怎么样?能完成吗?”
“没问题,肯定能完成。”两名刑警异口同声的答道。看得出来,他们两个都很自责,为自己放跑了杀害何朝阳的凶手而懊恼。
种纬点了点头,对两人说道:“走,咱们先到当地公安局去报个道,然后去停车场调查一下那辆货车,看看能不能从上面找到什么线索。”
交通事故发生地不是天海的地头,所以种纬在这里根本就没有执法权。他要想调查什么的话,必须要和当地的公安机关取得联系。就算这个案子特殊,最后可以把管辖权移交到天海警方的手上,那也是需要经过一系列手续的,这个规矩是警察必须恪守的。
很快,种纬他们就见到了当地县刑警队的队长。双方简单交流之后,当地刑警和种纬他们一道出发,赶往交通事故的停车场。在停车场,种纬他们见到了那辆已经空载了的货车。
虽然当地警方也到场了,但在取证的时候顶在一线的人还是种纬和中原警方的两名刑警。之所以当地的警察让出了一线位置,一是因为他们这几人的警衔都比较高,二是因为他们的刑侦技术和能力明显要比在场的县公安局的刑侦人员要高,并且更专业。
这些县一级的刑侦大队多少年碰不上一起像样的案子,以往经手的大多是村民之间打架斗殴和丢个牛丢头猪之类的案子,所以这些刑警们也多是信心不足,遇上公安局长可能是被谋杀的性质这么严重的案子,这些刑警们都有些怵头。
种纬他们的勘验很快就取得了结果,在车身损坏的风档玻璃上,他们提取到了少量血液样本和人体的皮肤组织;在驾驶室地面上遗留的一块石头上,他们又发现了部分血迹,也成功的进行了提取。
只是由于这辆车是被拖回来的,因此方向盘上的指纹信息已经完全混乱掉了,提取指纹的想法没能成功。另外这辆车的驾驶室也有很大的变形,驾驶室里面的灰尘积得老厚,种纬他们想尽办法除去了这些脏污的灰尘之后发现,驾驶室内可以采集到的痕迹和物证已经廖廖无几了。
考虑到此地县公安局的技术水平比较低,种纬在和县刑警队长打过招呼之后,直接让人把这些提取到的样本和物证都送回天海进行检验去了。这样一来,虽然表面上这个案子归属于刑警队管辖,实际上他们只不过是个知情者而已,几乎所有的物证和勘验过程都和他们没有关系。不过好在当地刑警队的人也很通情理,对种纬近乎独断专行的做法没有任何的不满。
考虑到目前的情况,种纬请求当地警方配合,以事故发生地为圆心,对周边二十公里区域内的医院和小诊所进行了地毯式的排查。试图寻找到那名可疑的目击证人,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受了伤,并且到医院进行了包扎和诊治。
第二十三章 移交案件
到下午两点多钟的时候,交通事故发生地东南方向十多公里的一个小村子上的一家小诊所传来了消息:有一名自称在交通事故现场救人受伤的男子曾出现在那家诊所里,并且让村医清理了伤口,敷了药,然后那人给完钱就走了。
得到消息后,种纬立即带人赶往那家小诊所。赶到诊所后,他们先从垃圾筒里提取到了伤者擦拭伤口所遗留的带血的药棉和纱布。然后,又把小诊所的村医叫过来了解情况。
根据村医的描述,那名伤者是名大约二十七八岁的青年,长得相当壮实剽悍的样子。据他自己讲,他是路过现场帮助抢救伤者的时候负的伤。因为他觉得伤不重,自己又有事情要去办,因此救完人就离开了。
村医当时还挺受这位见义勇为的青年感动的,表示对这名青年只收材料费,其他费用一概全免。不料那位青年倒是挺阔气的,治完伤随手甩下一百块钱就走了。当时村医还追着他表示用不着这么多钱,但那个青年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说不用找了,然后就快步向国道方向走去了。
“那个人说话什么口音?是本地人么?”种纬问村医道。
“那人说普通话,只不过他的普通话不怎么正宗,似乎像是带着点龙溪口音。”村医回忆着对种纬答道。龙溪是临省的一个地名,那地方尽是山区,相传清末的时候那里还闹过虎灾呢!
种纬看了看那两名来自中原省的刑警,只见他们两个不好意思的朝自己苦笑了一下。种纬就明白了,这两人是不知道龙溪口音是什么样子的,看来回头还得找个龙溪口音的人让他们辨认一下。
“那个人具体什么样子,可以说得详细点吗?”种纬继续问村医道。村医和那个可疑人物接触的时间最长,应该会了解的比较详细吧。
“身高大约一米七的样子,长得挺墩实的,一看就是孔武有力的样子。眼睛有点小,但是特别有神。不过看那样子有点凶,像是个狠人。也许人家会武功,比较带相吧!”村医一边回忆着一边说道。
龙溪那边的情况种纬是知道的,当年战争年代的时候,那边的民风和天海红山县梁山镇这边的民风类似,都是好武刚烈的类型。不过龙溪那边的地势比红山县还好,连绵的大山让侵略者根本不敢靠近,所以也是抗日战争中受损失比较小的地方。
又问了些情况,众人感觉从那个村医这里挖不出情况来了,便给那名村医留了个电话,然后离开了那家小诊所。上车往前开了一段路,种纬让开车的赵文江把车开到了村口的国道边。再往东南而去,就是龙溪方向。
从刚才了解到的情况看,那个可疑的年轻人和两名中原刑警看到的出现在交通事故现场的年轻人很像。至于口音还需要找个龙溪口音让他们两个听一下,才能做出最后的认定。
“我看咱们还是往龙溪方向追一追,沿路打听一下情况,也许咱们可以了解到一些情况。如果能追上那个人,当然就更好了。如果追不上的话,那个人估计也是要坐车的。不管他是坐黑车,还是坐长途车,打车,也许咱们可以找到他的行踪也说不定。”种纬把他们来调查情况的两辆车上的人取到了一起,望着龙溪方向对众人道。
现在他们这一路人马除了种纬和赵文江外,还有两名中原刑警和当地刑警队的几名警察。几个人听到种纬的说法之后,两名中原警察自然没有一点不愿意的意思,自然是愿意追下去的。赵文江是种纬的铁杆,自然一切全由种纬作主。当地的那几名刑警明白眼下这项工作的急迫性,也没说别的。这样种纬他们这两车人就取得了一致,两辆车一前一后,就朝龙溪方向开了下去。
每到一个村镇集市,凡遇到拉活的黑车聚集的地方,种纬他们都要下车来问上一问。这个时代在村镇上跑黑车的大部分都是没有正规手续的黑三轮摩的,经济实惠的很。地方政府对这些人基本上也不怎么管,也根本管不过来,所以也就放任了。除了一些大的县城有正规出租车之外,其他地方都是这种黑摩的在拉客。
这些黑摩的一般都聚集在大一些的村镇的街口,随时来人随时走,所以种纬他们找这些摩的了解情况还是比较方便容易的。只不过就是这些摩的司机对穿制服的当地警察比较敏感,对种纬他们这些穿便衣的外地口音的人倒还比较配合。在了解了种纬他们的来意并不是为了对付他们之后,这些摩的司机倒都是有问必答的,向种纬他们提供了不少的情况。
比如哪里有去往龙溪的长途客车,一天发几班,今天大约过去了几班,都是什么时间之类,说的都比较详细。在拿到种纬他们提供的名片,希望他们再发现线索给种纬他们打电话之后,这些摩的司机也都一口答应了下来,显得还比较热心。
功夫不负有心人,一行人花了两个多小时,在连续经过了五个比较大的村镇,问了几十个当地人之后,终于从一个准备返程的摩的司机那里问出了一条消息。大约在一个小时前,他刚拉了一个年轻人到了前面的镇子。而在那个镇子上,恰好就有去往龙溪方向的长途汽车。
等种纬他们问起那个年轻人的体貌特征的时候,摩的司机讲述的情况和种纬他们要找的那个人几乎一般无二。种纬他们一下子兴奋了起来,找了这么长时间,终于让他们抓住了那家伙的尾巴。如果他们能够抓住那个可疑的家伙的话,说不定这桩蹊跷的交通肇事案就会水落石出了。
只是可惜的是,这名摩的司机在前面的那个镇子上送完人之后便补了顿中午饭,然后又跟当地等活儿的黑摩的司机闲扯了一会儿。在确认没有机会拉到回程的乘客,天色又见晚之后,这才慢慢悠悠的踏上了回程。如果不是因为他的这个镇子碰上了跑摩的的熟人,停下来聊了会天,种纬他们还真就被他错过去了呢。
在得知了那名可疑分子的行踪之后,种纬他们马上驱车赶往下一站。可等他们到达那个镇子的时候,大家都有点傻眼了。因为这个镇子虽然面积不大,人口也不多,但却是个重要的交通要冲,来往的长途车公交车很多。光去龙溪方向的公交和长途就不下四趟,这还不包括那些黑摩的。而且此时天色将晚,视线也越来越差了。种纬他们只不过只才有两辆车,再想往下探察,难度可就太大了。
种纬他们也累了一天了,忙得连中午饭都没赶上吃。现在看大家都人困马乏的,没办法便先找了一家饭馆简单点了几个菜,准备先填饱肚子再说。
可大家这正吃着呢,中原省的一名刑警的手机响起来了。这名刑警接通电话后才知道,中原省城的一名副局长和刑警队长已经坐航班飞了过来,现在已经在县城等他们了。据通知情况的人讲,这桩案子上级已经决定交给中原省主办了,因为因公殉职的人是他们的副局长。种纬他们很快也会接到电话,要求他们一起回去办理移交手续,这桩案子接下来的工作已经没天海警方什么事了。
听到这个消息,种纬和赵文江两人也楞了。不过想想也是,文物案与天海有关,种纬他们出手还有理有据。但现在何朝阳殉职的案子发生在异地,和天海一点关系都没有,种纬他们当然没有管辖权了。至于他们有一辆车被毁,一名司机受伤的事情,这些事情都交由中原警方和当地警方组成的专案组去办理好了,种纬他们已经可以撤出了。
果然,说着话的功夫种纬的手机就响了,打来电话的正是王春生。种纬接起电话一听,果然王春生在电话里告诉种纬回去和中原省新来的专案组人员交接。这桩案子和天海警方一点关系都没有,天海方面实在没必要在这上面投入太多的精力。别忘了现在天海政局刚刚经历了一场不大不小的变动,稳住天海才是最主要的。
服从命令,这一点无论是军人还是警察都是一样的。接到了这个电话之后,无论种纬心里再有什么想法也没用了。其实他也知道王春生说的对,何朝阳殉职的地点与天海无关,天海警方缺乏介入的法理依据。就算种纬出于前一阶段彼此配合的友谊出手帮助了一下,俣这已经足够多了,实在没必要再继续帮下去了。
没办法,一行人郁郁的吃过了饭,便踏上了回程的路。
等赶到案发地的小县城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钟了。种纬见到了从中原省赶来的两位高级警官,向他们汇报和移交了目前掌握的全部情况和资料。至于天海法医那边的鉴定结果,过后也将派人再送过来。甚至连之前取证得到的一些标本和检材,也需要一并带来移交。
第二十四章 乌烟瘴气
中原省城赶来的两名高级警官向种纬一行人表示了感谢,对种纬等人的无私帮助表示了崇高的敬意。而且他们表示将继续努力推进案件的侦破工作,争取早日查明案件真相,给牺牲的何朝阳警官一个交代。
在当地公安局的安排下,种纬等人在县招待所住了一晚。虽然这里距离天海也不过一个多小时的车程,但考虑到大家已经人困马乏很是疲惫了,种纬也就没让大家开夜车往回赶。
其实种纬没往回赶的原因还有一个,那就是他想第二天回程前再看一看何朝阳,和他道个别。两个人虽然因为工作时间只相处了一周多一点,但种纬却很佩服这个年长自己十几岁的老大哥。种纬之所以听到他出事就赶了过来,然后帮着张罗着调查案情,多半原因就是因为他和何朝阳在短暂的时间里所结下的深厚友谊。如今他已经没机会做什么了,所以就想在临走之前和何朝阳道个别,向这位因公殉职的老警察行个礼。
第二天一早,种纬在中原省众警官的陪同下,在县医院停尸房见到了何朝阳的遗体。因车祸而去世的何朝阳,身躯和头颅受到了重压,以至于都不成人型了。哪怕众人都是见多识广的警察,在匆匆看了一眼之后也重新拉上了裹尸袋的拉链。
众人向何朝阳的遗体举行了简单的告别仪式,想着昨天还一起说话作别,今天却已经阴阳两隔了,这个结果让在场的人们都有些难以接受。
想着马上就要踏上归程,种纬等人在医院上了趟厕所。可就在种纬走进厕所的一瞬间,厕所内一名操着中原口音的警官的一句话却引起了他的注意:“何局就是得罪人了……”
那名警官和自己的同事一边说话一边往外走,迎面正遇到种纬他们几个人。这名警官一看到种纬,先是一惊,紧接着便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和种纬等人点了点头,然后和同事一起绕过种纬他们离开了。
种纬虽然对中原口音听不太准,但他毕竟是当过兵的人,对天南海北的口音还是有一定识别能力的。所以刚才那句话尽管很模糊,但种纬还是基本听清楚的,不会是听错了的。难道,何朝阳的死别有隐情?那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如果是真的有隐情的话,那么这起交通事故是不是就真的是谋杀呢?再有,中原派来的两名带队警官能不能破获这桩案子呢?种纬有心追上去问问那名中原省的警官,但想到刚才那个略显戒备的眼神,种纬还是收回了已经迈出去的脚步。
第一,这是人家私下里说事情,过后种纬去问的话对方完全可能不承认,那样尴尬的只是种纬。第二,这件案子自己已经移交了,再去调查已经是鞭长莫及了。种纬现在能做的就是通过王春生问一问这个事情,其他已经是爱莫能助了。
这个结果虽然很憋屈,但却是没办法的事情。因为种纬虽然是名刑警队长,但也不过是警界的普通一兵,他不可能跳出这个系统之外去行事的。如果种纬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那头一个倒霉的就是种纬自己了,因为那是坏了规矩的事情。
中午之前,种纬一行人顺利回到了天海。回到天海后的第一件事,便是面见王春生,向他汇报了这次事情的前后经过。
按理,种纬着警服离开辖区,还以警察身份进行了调查取证工作,这在没经过主管领导同意的情况下是不行的。但因为这次交通事故一辆刑警队的车被撞毁,一名司机受了伤,所以种纬的行为也就算是合理的。所以他后面会同当地警方和中原省警方调查交通事故的事情也就不那么显眼了,在没人刻意追究的情况下种纬什么问题也不会有。
不过接下来的事情谁说得准呢?这些日子种纬一直在梁山镇办案,平时忙得脚不沾地,所以对天海市里目前发生的事情并不怎么关注。实际上,天海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虽然说不上是腥风血雨,但也算得上是乌烟瘴气了。
一些天海本地的官员在李天宇离开天海之后,开始有意识的对李天宇手下的那些官员开始了反攻倒算。尤其是对那些天海籍的官员,后来不知道怎么投靠李天宇的人,更是享受到了被围攻的待遇。种纬作为公认的李天宇手下的第一干净,更是被重点照顾了,这也是王春生匆匆把种纬叫回来的原因之一。
这些日子种纬忙着破案,别人不好意思说别的。结果案件刚刚破获之后,因为发生在外地的一起交通事故,种纬就带着人赶过去了,还陆续送回来一批血样和标本让法医鉴定。这是怎么回事啊?办私案吗?天海的法医怎么能为外地发生的案子服务?更何况那个案子跟天海有关系吗?一起普普通通的交通事故而已。
接下来的几天,一些不同的声音越发明显的响起来了。尽管这些声音还不算大,影响也不明显,但毕竟还是出现了。种纬虽然忙于工作自己不知道,或者不清楚,但王春生却不能装不知道。只不过他现在不好对这些不同的声音表态,他只能提醒种纬这些日子要小心些行事,免得被一些人抓住小辫子。
种纬是很讨厌这种事情的,他的思维还保留有部队的影子,他总觉得一个团体如果都把力量消耗在这上面,那效率肯定高不到哪儿去。可是他自己人轻言微,更要命的是他还被一小撮人盯上了,这些人没少在背后说种纬捕风捉影的坏话。
什么跟领导去娱乐场所消费啦……拉帮结伙搞山头啦……跟领导进行权色交易啦……私下帮领导解决桃色事件,导致警员蒙冤自杀啦……
等等之类的声音不绝于耳,很多类似的声音已经通过不同渠道,传到了种纬的刑警队里,以及他曾经供职过的巡特警大队里。这些声音又被种纬现在的下属,或者曾经的下属告诉了种纬,众人都对种纬的未来很担心。
而种纬在现在的刑警队里也感受到了一些阻力,一些前任候立群提拔起来的人开始公然和种纬作对,对种纬关心和过问工作的举动并不配合,种纬新布置的工作也被拖延和冷处理,甚至对一些人员方面的调整也拒不执行。
偏偏这些不配合,不执行的人都是刑警队的老人,在公安系统已经干了大半辈子了。颇有几个人的警衔和种纬一样高,甚至比种纬还高一些。这些人跳出来跟种纬唱反调的行为,严重干扰了刑警队正常的工作秩序,让工作很难贯彻下去。
没办法,种纬只能把这些情况反馈给了眼下天海公安局的代理局长王春生。不过王春生在听到这个消息以后并不以为意,而是老神在在告诉种纬再等一等,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的。种纬无奈,只能回去继续干自己的事情。对那些不配合不执行的人只能先冷处理,把工作安排给愿意配合和执行的人去干。
天海这股内乱和内斗的风持续了近一个月之久,终于迎来了更强的一股风。
在某一天的政府办公会上,某位工作人员突然拿出来了一封外商写给代理市长张子明的信,并公开拆开读了起来。
信件的内容很简单,大意是那名外商原来准备到天海投资,所有的事情都已经谈好了。可眼看着到具体办理入驻事宜的时候,原先帮他协调处理投资事宜的政府官员却突然不热心了起来。外商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这位官员在工作上受到了排挤,很多工作都已经布置不下去了,本人甚至已经在谋求调离天海的事情了,自然对这位外商的投资行为不热心了。
这位外商在信中说:当初天海帮他办理投资事宜的时候,是多少的快速高效,服务是多么的精准到位,这让他对投资天海很有信心。然而短短的几周以来,他却感觉到了深刻的迷惘与疑惑,如今的天海似乎已经不是原来的天海了,政府部门的工作效率严重下降,工作拖沓不务实,让他这个投资商都动了中止投资的念头。他在来信中表示:希望天海最高领导层能够重视起这个事情,尽快给他回复。否则他将终止在天海的投资行为,哪怕遭受重大的经济损失也要撤出天海。
这封信念完,政府办公会上一片沉寂,一时间谁都没办法话说了。
现在天海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谁都清楚。原属李天宇系的官员个个人人自危,工作完全不在状态。部分人甚至已经在谋求调动,显然已经人心不稳了。而原先不得志的一些人,此刻正在上窜上跳的闹得正欢。这些最能闹的人往往是过去那些能力不行,如今看准了机会想跳出来捞一笔,或者说弄掉自己的上司给自己记得一个升迁机会的人。
“各位,怎么都不说话了?咱们天海这些年一直是外商投资的乐土,经济增速一直是两位数的,可最近这是怎么了?各位给我个理由吧?”代理市长张子明沉着脸对众人说道。
第二十五章 一股东风
听到张子明有些不悦的诘问,在场的官员们都不说话了。
怎么说啊?说这是天海籍官员对李天宇一系官员的清算?说那些过去没法当权的副手,甚至第三把手、第四把手想借机往上动一动?说不出口嘛!这些事情本来就是尽在不言中的事情,又怎么能够说出来呢?
再说了,他张子明原来不也和李天宇不对付吗?如今李天宇倒台了,把李天宇那一系人整倒,换上另外一批人不是应该的吗?否则还让那些“忠于”张子明一系的官员怎么干?继续让李天宇一系的人马把持大权吗?
只是这些事情,想想是可以的,意会也是可以的,但讲出来就不好了。毕竟这种事情是不好摆到台面上来的,那样岂不是撕破了脸?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怎么能像街头的混混和痞子那样,直接摆明了车马来呢?应该凭手段,斗心思嘛!
可是今天,偏偏张子明就不打算意会了,而是准备把一切都摆到桌面上来,大张旗鼓的来解决这件事了。这样一来,现场可没人敢开口接他的话了。
“怎么了?都没话了吗?这些日子某些人不是闹得很欢吗?趁着我刚接手天海的全面工作,还顾不上一些事情的时候,可没少上蹿下跳的生事啊!”张子明显然不要算就这么放过去,继续严肃的看着在场的人道:“都不说话是吗?那好,把刚才信里面提到的那个人叫来吧!”
一声令下,早有准备的工作人员起身出了会议室。等过会儿再进来的时候,刚才那名外商信中提到的负责招商的干部真的出现了。看到这个人出现,会议室里犹如刮起了一阵风,很多人都彼此窃窃私语着。大家都觉得很意外,他们当中的大多数人都没想到,张子明这是要玩真的?!
“说说吧?关于招商的事情是怎么回事?你要准备调走?”张子明也不嗦,直接开口问来人道。来人显然早已经准备好了,听到张子明发问,直接叹了口气把自己的遭遇讲了出来。
原来,这名工作人员本身就是能力比较强,根本不存在什么门路和后台派系什么问题的。只不过是在李天宇接手了天海的经济大权后,被人发掘出来负责招商服务工作的。由于他工作认真负责,效率高服务好,很快就赢得了他所服务的外资企业的信任,经他手落户天海的投资商,没有十家也有八家了。
本来他负责的投资企业还有几家近期就可以落户天海的,但随着李天宇被调回省里之后,他的工作突然就遇到了麻烦,无论如何也推进不下去了。不是办这个件被拖延,要不就是客户的审核过不去,或者就是他和某个职权部门之间对接的正常工作在没有原因的情况下,长时间不给回音,这让他的工作一下子卡了壳。
不仅如此,一些谣言也不断的传进他的耳朵里。不是说他拿了投资商的好处,就是说他以权谋私安排了自家亲戚的工作,要不就是说相关单位已经在查他了,早晚他都得进去产。这一来,他被弄得心浮气燥,根本都没信心工作了。后来看看事态严重,这位工作人员干脆托了点关系,准备离开天海去别的省市工作,远离这个是非圈了。
“招商办主任来了没有?”听完了这位工作人员的讲述,张子明直接点名询问情况。
“来了,来了。”招商办主任忙不迭的答应道。
“他的工作业绩怎么样?在你们招商办排第几?”张子明面无表情的问道。
“他的工作业绩情况很不错,在他负责的那一部分工作名列前茅。无论是工作态度,还是服务投资商的服务质量,还有全程负责招商引资落地的总投资额,都是排在前三的。”招商办主任小心翼翼的答道。
“呵呵……”代理市长张子明冷笑了一声道:“咱们天海刚刚有了一点成就,有些人开始搞起了小动作,开始勾心斗角、阴谋陷害起来了?这些人想干什么?把有能力,能吃苦,能干事的人都顶走吗?换那些庸庸碌碌之辈来尸位素餐吗?”
张子明的一番话让会议室内落针可闻,会议室里的众人都屏住了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喘了。只听他继续讲道:“前任李天宇市长尽管是外来干部,但却为咱们天海的经济发展起到了承前启后的作用,给天海经济开创了大好的局面。现在天海经济这面大旗交到了我的手里面,我该怎么办呢?就因为有些人是李天宇市长提拔的,我就要把他们换掉吗?就因为有些干部不是天海本地的,我就要让他们靠边站吗?不行!天海的大好局面是干出来的,绝不能毁在我们这一届领导的手里边。”
听到张子明这番表态,目前受到些排挤和置疑的官员开始暗暗兴奋了起来,他们仿佛见到了久违的阳光,一个个都变得轻松了不少。
“在这里,我要给那些有能力,有魄力的干部吃一颗定心丸。你们只管干好你们的工作就好了,我不管你们是谁提拔起来的,也不管你们是天海人还是外地人,只要你们能给天海的经济建设添砖加瓦,我张子明就是你们坚强的后盾!谁敢在背后搞你们对付你们,就是在与天海这一届的领导集体过不去,就是和天海目前三百多万市民过不去,就是和我张子明过不去!”说着话,代理市长张子明重重的在桌子上拍了一掌道。
“好!”张子明旗帜鲜明的表态打动了在场的人。不知是谁率先喝了声彩,接着便有人起头鼓起了掌来,这一下会议室里的很多人都跟着鼓起了掌,会议的气氛一下子热烈了起来。
除了那些阴谋投机的人之外,没人喜欢勾心斗角和阴谋陷害,因为谁也不知道哪一天自己会因为什么事情也受害。所以当张子明的这番表达一出,那些自认为有能力在天海立足的官员们自然表现出了不遗余力的支持。
很快,政府办公会上就形成了决议,对目前天海部分领域存在的山头主义,排挤陷害现象进行清整等打击。各主管部门和主管领导亲自挂帅,对那些有能力有业绩,但却受到排挤的干部进行保护,清除那些背后搞小动作的一小撮人,坚决杜绝这种现场的产生和蔓延,给天海经济营造一个风清气正的社会环境。
此令一出,天海官场被震动了。那些原来以为李天宇离开后,天海官场会有大动作,并且有投机行为的人都害怕了,纷纷偃旗息鼓,老实了下来。而那些近期心怀惴惴的官员则纷纷长出了一口气,一下子安了心。
过去有些人确实有些担心,害怕李天宇离开后,张子明会在天海实行去李的行动,这让很多当初被李天宇提拔上来的官员不能安心工作。但随着这次政府办公会,人们都算明白了代理市长张子明的意思,张子明市长显然是位有肚量有魄力的领导,他当初可能与李天宇市长有些不同意见,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对天海不负责,不希望天海发展。可以这样说,有张子明市长的领导,天海的经济发展大势不会变,有能力有魄力的官员在天海还可以继续干下去。
更让那些实心任事的官员欣慰的是,天海这次政府办公会并不仅仅表个态就完事了的。随着各单位主管领导的行动,一些能力不行,专门在背后说坏话,挑事情的人被揪了出来,纷纷被降职降级,或被调离原单位。个别在经济上查出问题的,还受到了党纪政纪的处分,还有几个问题严重的,直接被交到有关部门立案侦察了。
这样一来,天海的政局一下子就稳定了下来,各项工作也迅速的恢复到了原来的轨道。就连已经调到省里任职的李天宇市长,也通过关系特别给代理市长张子明和天海各级领导递过来了话:检讨当初自己在天海的时候在有些工作上态度粗暴,有些独断专行,深感对不起一起搭班子的天海各位领导们。他希望天海上下官员们继续戳力同心,精诚团结,为天海经济再创辉煌,他虽然已经离开了天海,但仍旧会帮助天海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随着天海政局的稳定,天海的各项工作也开始平稳的推行了下去。当年秋季几乎陷于停滞的招商引资工作再度奏凯,顺利完成了季度指标,彰显天海经济依然强势。因此,天海官场和社会各界对那次政府办公会上代理市长张子明的表态评价颇高。天海电视台更是选用了林萍的一句颇有诗意的评语,说代理市长张子明的讲话就犹如:初冬一股温暖的东风。
这确实是一股风,这股风不但吹遍了天海官场和招商引资工作,也吹到了天海市公安局和刑警队。在王春生找候立群谈过一次话,候立群阴着脸从王春生的办公室出来之后。种纬在刑警队的工作就渐渐正常了起来,过去唱反调和不配合的现象迅速的消失不见了。
第二十六章 紧急任务
工作环境变好了,针对种纬的那些反对的声音也消失了,但种纬却开心不起来。他可不像林萍那样浪漫和乐观,因为他可是知道天海这次的动荡的真相究竟是怎么回事的人,甚至可以说是天海真正知情的极少数人中的一个。
种纬知道,那些被认为是有能力的,且被认为是投靠了李系的官员,凡是继续在原来的位置上干得好好的,或者获得了升迁机会的人,实际上都是出现在那晚他提供线李天宇的那本李艳红的日记里的。而那些被认定为庸才,或者背后使了手段的人,却是那些一味跟着李系的官员跑,却又没什么能力的人。那些人哪里都有,但却往往不受人待见。
那些看到李天宇离开就忙不迭的跳出来的人,不是误伤了队友,就是撞在了早就架设好的枪口上。那些什么都不知道的官员,哪怕能力平平基本上也能干得好好的。倒是那些能力不上不下,总揣着些小心思的人成了出头鸟。临到倒霉也不知道自己早就落入了人家的圈套,丢官去职也没弄明白事情的原委。
天海的经济继续保持着高速的发展状态,外商投资也依然踊跃,似乎和以往并没有什么不同。但只有种纬知道,在经过了这一轮的动荡之后,此时的天海已经非彼时的天海,只是他也说不清楚天海到底怎么了,因为他知道自己对这些是无能为力的,他只是一个看客。
转眼又是半年过去,冬去春来,大地复苏。何朝阳遇害一案到底还是没调查出个所以然来,那个出现在案发现场的可疑人物始终没找到,最终只能暂时以交通事故案结案。保险公司赔付了天海公安局损失的那辆警车,受伤的司机也在休息了一段时间之后重新回刑警队上了班。一切似乎又恢复了从前,但一切却又都那么的别扭。
四月的某一天凌晨,种纬忽然听说巡特警大队有了大动作,特警支队被紧急抽调走了。种纬是很关心巡特警大队的,毕竟那是他亲手组建并且发展起来的队伍。可他现在已经与那支队伍无关了,所以听到消息后他也只是记下了而已。
这半年来候立群消停了不少,见到种纬的时候也往往是面带笑容的,种纬知道这是王春生那次和他谈话的作用。至少在这半年的时间里,候立群在巡特警大队采取的政策一直是萧规曹随中规中矩,没搞出什么妖娥子的事情来。巡特警大队那面的同事们倒也乐得生事,工作就那么一直正常开展着,平稳推进。
等到中午的时候,种纬忽然接到王春生的电话,通知他立刻佩枪带实弹到公安局办公楼前会合,有紧急任务需要他。种纬闻听这个消息心中没来由的一紧,赶紧收拾东西赶到了办公楼前面。佩枪带实弹,这是平时极难遇到的情况,而且这个事情还是王春生亲自通知的,这就更显得不寻常了。
等种纬来到办公楼前的时候,王春生已经带着自己的秘书小任从办公楼里出来了。王春生的神色极为凝重,看到种纬后也没说别的话,直接一指他的奥迪道:“上车再说!”
说完这句话,王春生扭头就当先上了车,多一个字儿也没说。
种纬心里面虽然起疑,但还是紧跟着上了后排,秘书小任则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而紧接着,种纬发现副局长马永华的车也出现在了王春生的车后,这显然是要一起去某个地方的。可到底是什么事情,值得市局的两位局长前往呢?
“走吧!”王春生看到秘书小任看着自己,便朝他点头下达了出发的命令,奥迪车立刻启动,朝公安局大院门口驶去。等奥迪刚接近大门口的时候,斜刺里一辆闪着警灯的桑塔纳也冲了出来,率先抢在奥迪的前面出了大门。奥迪和后面马永华的坐车紧随着这辆开路的桑塔纳,一路向城南疾驶。
等三辆车一出城,桑塔纳的警笛就鸣响了起来。所过之处所有的社会车辆纷纷避让,不知道警方这又是有什么重大警情在出现场呢!
“你的特警支队出事了!”王春生一直沉着脸,好半天没说话,等到奥迪车驶出了一段距离后才对种纬说了这么一句话。而且这句话里面很有特殊意味,因为王春生把巡特警大队说成是种纬的,这让种纬有些摸不着头脑。
“到底是怎么回事?咱们这是去哪儿?”种纬疑惑的望着王春生小心的问道。
“小任,你说吧!”王春生显然思绪很乱,他皱着眉头一直在思考,根本不想说什么话,直接让小任替他来讲。
“好,我来说。种队,龙溪那边出了件案子,一名持枪杀人犯持枪杀害了两名收缴枪支的警察,然后逃到了山里边。上级知道咱们的特警很厉害,就协调王局把特警支队给调了过去。结果……”说到这儿的时候,小任也忽然有些说不下去了。
“怎么了?说啊!”种纬有些着急了。龙溪!难道是上次出现在何朝阳车祸现场的那个男子?不过上次是可疑的车祸,这次是持枪袭警杀人,这两件事有一定的联系吗?
“咱们的特警支队遇到了麻烦,有两名特警在围捕那名持枪杀人犯时牺牲了。”小任咬了咬嘴唇,终于把种纬最不想听到的结果说了出来。
“牺牲!牺牲的是谁?”一听到牺牲这个字眼儿,种纬突然感觉到自己都没有底气了,连说话都有气无力了。
“魏万贵和***。”小任说出了一个种纬熟悉万分的名字。
魏三!种纬的心里一疼,他本以为离开了特警团之后,就再难听到战友牺牲的消息了。毕竟警察,哪怕是特警也是以威摄为主的,只要小心些出现伤亡的概率还是要低于特警团特一连那样的特殊连队的。谁料想,就在自己离开巡特警大队仅仅半年多以后,魏三就牺牲了。
魏万贵和种纬认识的时间可不短了,早在种纬插班进入新警培训班的时候,他们就是同一届的学员。现在算起来,两人认识已经有十余年了。后来魏万贵在老家的小县城公安局混不下去,过来求种纬调到了天海,一晃也有快三年了。眼看着魏万贵在特警支队里凭着能力和经验混得风生水起,眼看着就要提二级警司的时候,一次围捕持枪武装分子的任务却要了他的命,这让种纬怎么能接受,又怎么去向魏万贵的家人交待。
至于***,种纬对那个年轻人也很熟悉。他也是种纬两年前亲手招进巡特警大队的退伍兵,虽然没有什么参加实战的经验,但军事素质还是相当不错的。没想到天妒英才,居然也这么没了。
“对方,对方那个人是什么人?叫什么名字?案子什么情况?”种纬阴沉着脸问小任道。
“根据龙溪那边传过来的资料显示,那个人叫万明军,是个猎人,因为私藏枪支和打猎被当地的警方给盯上了。昨天当地警方过去收缴他的枪支,结果不知道怎么的就打起来了。两名警察被万明军打死,然后那家伙就逃进了龙溪的深山里。”小任继续给种纬解释道。
原来在事发之后,警方本来试图联系驻军帮助搜捕这名持枪杀人的凶犯的,但无奈此时驻军大部已经出训练任务去了,营房只有少部分留守部队,还大多是训练成绩一般的留守人员,根本无力满足出这次任务的条件。因此当地警方无奈,就把事情上报给了省公安厅。
而龙溪的地理位置距离天海很近,走高速仅仅一个小时就到。当地省公安厅得到消息后,头一个就想到了天海的巡特警大队。天海的网格化治安管理系统是在全国都是很有名的,同时天海的巡特警大队无论是准备还是人员训练也都是非常出色的。在这种情况下,当地省公安厅就协调了本省公安厅,然后把求助信息发到了天海市公安局。
王春生接到消息后犹豫了一下,但他还是向巡特警大队下达了执行任务的命令。当然,这项任务主要由巡特警大队下辖的特警支队完成,其余配合警力则由当地公安局提供。
王春生在下达命令的时候确实曾想到过把种纬也叫上,但考虑到现在种纬已经是刑警队的队长,再在巡特警大队执行任务的时候把种纬叫来,岂不是给种纬和候立群两人制造矛盾?再说了,对方只不过是个猎人,案情通报上也说他是用猎枪行凶的。对付这样一个目标,特警支队那帮经过严格特警训练的退伍兵应该没问题了,没必要再喊上种纬了。可谁知道,就是这样一个看起来很正常的决定,让特警支队付出了血的代价。
特警支队凌晨出发,等赶到案发地的龙溪山中的时候,正是早晨八点多钟的样子。出民的时候特警支队的众人确实是信心十足的,谁都没有把这次任务当回事。
第二十七章 危险分子
一个普通的山野猎人罢了,那些没受过什么专业训练的乡村派出所警察对付不了是正常的。可遇上他们这些经受过严格特点训练,还配备了精良武器装备的特警队员肯定是不够瞧的。
可等特警支队的队员们到达了龙溪之后才发现,他们面临的这个任务显然并不像预想的那样简单。龙溪虽然不是多么有名的名山大川,但却是森林覆盖率极高的林区,弄几百人放进山里面去,连个人影儿都看不见。在这样的地方搜捕一名持枪杀人犯,难度那可是要多高有多高的。
在这种情况下,特警支队的队长刘学义便向队长候立群提出建议:发动当地老百姓和民兵,对龙溪的山区进行拉大网式围捕,并且调动警犬惊扰和驱赶持枪歹徒。等歹徒在山林间动起来之后,特警支队再寻机解决战斗,或击毙或活擒,都会比较容易的完成任务。
本来刘学义的这条建议是合理的,也是中规中矩的。特警支队总共才几十个人,这么大片莽莽苍苍的山林,让他们怎么在这样的环境里解决掉那名熟悉地形的悍匪?
可是,刘学义等几名特警支队的小队长不愿意贸然前往,但架不住候立群这位巡特警大队的大队长却愿意抓住这个出风头的机会露露脸。候立群到巡特警大队之后的工作完全可以说是乏善可陈,毕竟他过去干的事情和巡特警大队基本上都没有什么关系,对特警训练和特种警情处置也没有什么涉猎。就算临时买了几本书突击一下,但也是纸上谈兵,一沾实际工作就是完全玩不转的。
开始的时候候立群还东拉西扯的瞎指挥过一阵,还试图在巡特警大队的人事工作上动动手脚,培植个几个亲信什么的。可后来随着王春生专门找他谈过话之后,终于看清了风色的候立群这才算是彻底安稳了下来,开始老老实实的当个充当牌位的角色,不再干涉巡特警大队的具体训练工作了。
但到了今天这个特殊的时候,候立群那颗躁动的心又热乎起来了。这是什么时候?这是立功的大好时机啊!如果能够让自己领着特警支队把这个持枪袭警的匪徒给解决掉,这个功劳至少有一半儿都会记到他这个大队长的头上。就算自己不太熟悉巡特警大队的业务,但那又怎么样?自己可是实打实的巡特警大队的大队长哎!谁能昧了他的功劳?保不定肩膀上的警衔又可以两升一级,进入警监的行列。
正是在这种小心思的作怪下,候立群根本不同意刘学义的建议,他认为杀害两名民警的枪匪必然仓惶逃进了山里,肯定不敢与警方大部队直接对峙的。在经过与当地警方了解情况后,他更是认为枪匪万明军已经逃进山里自己的住处去了。万明军肯定是想着回去取细软准备外逃,特警支队只要这时候扑上去,就可以把他堵在山里消灭掉。
表面上看,候立群的这个分析中规中矩,还算有些道理。但他却忘了,凡是波及枪支的案件都是性质极为严重恶劣的案子,在没彻底搞清楚案情的情况下就盲目行动,风险会有多大?更何况万明军作为一名猎人,自然对龙溪这片山林最是清楚明白不过的了,特警支队贸然闯进这片山林里,将会面临多大的风险?
当地警方自然是对候立群的勇敢决策深表欣慰了,他们是这起枪案的直接受害者,恨不得马上解决了这件事才安心。所以对候立群的决定,这些人自然是举双手赞成的。看到当地同行和自己的顶头上司都同意马上行动,本来心里还有些不大情愿的刘学义也没办法了。
人轻言微,就是刘学义现在的直观感受。如果带队的是种纬,恐怕不用刘学义建议种纬也会谨慎用兵的。但在现在的巡特警大队里边,这种情况是根本不存在的。而且候立群一句:“老百姓们正在眼巴巴的看着,省厅的领导们已经下令,让我们尽快解决这名杀害警察的枪匪”这一顶大帽子压下来,他还真不好反驳。
最后好说歹说,候立群就算没见到了山林剿匪的难处,也知道这里是万明军的主场,对方尽享地利之势的道理。最终他还是出面找当地警方要了两条警犬和五条猎犬,正是因为有了这几条耳聪目明的,不会说话的小生灵的加入,才让后来特警支队遭受的损失少了一些。
特警支队和万明军是在一个叫葫芦峪的地方遭遇的,而这个地方正是通向万明军在山间的住处的要道。特警支队在接近这个地方的时候,遭遇到了万明军的伏击。
让特警支队的众人人惊讶的是,万明军手里持有的枪支并非一般的猎枪,而是一支威力强大的小口径步-枪。走在搜索队列最前面的魏万贵还没来得及发现什么就中枪倒地,等大家忙乱的寻找掩体的时候,***也中枪倒地了。
连续两枪响起,总算让特警队员们发现了万明军的藏身地,大家虽然看不到他的具体位置在哪里,但进行概略射击还是可以的。因此大家一边集中火力压制万明军,一边把魏万贵和***给救了下来。只可惜两人都是胸部中弹,还没等送上救护车两个人就都没了。
魏万贵和***被救下来之后,知道他们两个凶多吉少的刘学义命令把警犬和猎犬给放出去。这七条无言的小生灵很勇敢,按照人的指示朝万明军的藏身地就扑了过去。刘学义马上组织人员围了过去,试图利用警犬和猎犬牵制万明军注意力的时候,反万明军给围住。
谁料想众人的包围圈还没形成,就听到了警犬和猎犬开始围攻万明军的声音,山林里狗吠声和人喊声响成了一片。但很快,随着几声手-枪射击的声音响过,一条受伤的警犬和三条猎犬又跑了回来。
这时候人们才知道,万明军身上不只有一支小口径步-枪,居然还有一支五四式手-枪!这是人们事先完全不知情的。直到此时,特警队员们才意识到了他们眼前的这个对手不是个寻常人,是个很危险的,武装到了牙齿的家伙!
虽然警犬和猎犬都出现了受伤和失利的情况,但它们的付出也是有效果的,至少它们让万明军的藏身地完全的暴露了,特警队员们迅速的围了过去,可惜等他们到达的时候,只看到刚才发生人犬大战的地方留下了三条奄奄一息的警犬和猎犬,地上除了留下了一些弹壳之外,已经没了其他的痕迹。
面对七条警犬和猎犬的围攻,万明军居然还可以全身而退,这说明这家伙确实是个狠人和能人。刘学义甚至怀疑这个万明军是不是受过什么特殊的训练,不是简简单单的猎人。当然从现场的痕迹来看,七条警犬和猎犬在付出了相当大的代价之后,还是成功的咬伤了万明军,倒也不算全无收获。
到了这个时候,刘学义和候立群产生了严重的分歧,甚至就连特警队员们之间也产生了不同的意见。候立群还想让特警队员继续乘胜追击,但刘学义却认为之前的贸然出击完全就是错误的,还是应该一边把案情和万明军这个人的底细弄清楚,然后再发动民兵和警察逐一步围捕,把万明军压缩到某一个地方去之后,再行消灭。
而特警队员们也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派,一派认为应该继续让警犬和猎犬追上去,继续死死咬住对手,然后寻机消灭万明军;一派认为刘学义的观点是正确的,搞清楚万明军的底细才是第一位的,贸然进攻只会造成更大的损失。这样一来,整个特警队的行动一下子就陷入了停顿,整个行动自然进行不下去了。
候立群倒是想让大家继续展开行动,但此刻他的话早已经没人愿意听了。因为刚才发生交火的时候,这位身为巡特警大队队长的一级警督趴在草丛里紧张的不敢动弹,手里的枪连一发子弹都没打出去。面对着这位一位直接领导,哪个特警队员还会信任他?听从他的命令?
看看候立群现在的这副怂样儿,再想想巡特警大队的创建者种纬每次训练都亲自做示范,讲解动作要领,指导战术动作如何配合的样子;再想想每次实战行动种纬都身先士卒冲在第一线,亲临现场指挥作战的样子。特警队员们已经在心里彻底的摒弃了候立群这个队长,再没人把他当上司看待了。
候立群倒是还想摆摆他的领导派头,可这个时候谁还把他当回事,眼睛里早就没他这个队长了。再加上他现在脑子也全乱了,根本也不知道该如何判断眼下的局势好了,完全拿不准是听从上级命令进攻对,还是听从刘学义等人的建议暂缓进攻好。在这种情况下,他只好向当地警方的人员讲明白了眼下的情况,然后也向天海的王春生汇报了这件事。
第二十八章 临危受命
直到此时,王春生才知道派出去的特警队踢到了铁板,他们面对的对手并不是什么普通的猎人,而是一个有丰富经验的,身上携带多支枪械的危险分子!到了这个时候,王春生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了,他马上联系了种纬,打算让种纬临时顶上去,指挥他的旧部打完这一仗。
听完了小任的讲述,种纬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无奈和伤感的情绪一下子攫住了他的心,让他一时间无法自拔。
好在种纬是经历过诸多磨难的,也是见识过很多大场面的人,又干了这么多年的刑警和特警队长。在经历了短暂的痛苦和无奈情绪的困扰之后,他很快就强迫自己回到了现实中来。他知道,作为接下来搜剿持枪杀人犯的一线指挥员,他最要不得的就是情绪上的波动。只要他有哪怕一点点的犹豫和疑惑,恐怕就会因为有人因此而牺牲。
“王局,您是什么态度?”种纬听完了小任的讲述,直接转过头来问王春生道。这是一个关键问题,这关系到这个任务由谁来主导完成的问题。由他来执行这个任务不是不可以,但他必须排除一切干扰。
“你,来指挥接下来的搜剿任务。省厅的指示:务必用最小的代价解决掉那个叫万明军的持枪匪徒。具体的时间和执行任务的方式由你来定,但时间越短越好,造成的影响也是越小越好。王”春生直接向种纬传达了省厅的命令,然后他又接着说道:“至于候立群,我打算在这些事结束以后,就让候立群换个地方,去哪儿再说。巡特警大队还交到你手上,刑警队也在你手里放着吧!你这几年做了很多事情,你付出的辛苦不管是我,还是张市长都是看得见的。”
这就是封官许愿了。种纬知道,王春生能直接说出这话来,肯定事先和张子明市长是沟通过的,否则他这个代理的公安局长可没权力决定这种层次的人事安排。
听到种纬马上又要接手巡特警大队,这样种纬手里就有了巡特警大队和刑警大队两支天海警局最高等级的力量。这意味着种纬已经是除几位副局长外的第一人了,未来不出意外的话,种纬肯定会成为天海最年轻的副局长,甚至局长。
王春生的秘书小任听到这句话后,看向种纬的眼神都多了几分艳羡和祝贺的意思。他和种纬的关系一直维护的不错,也知道种纬和王春生张市长他们的真实关系,他自然也愿意看到种纬的仕途越走越顺。更何况他也知道种纬是个很重感情的人,种纬将来事业上有成就了,对他也是有好处的。
种纬注意到了小任的神情和眼色,他不着痕迹的朝他和王春生点了点头道:“以后的事情我先顾不上,眼前我不希望候立群再给我找麻烦。”
“你放心!你就办你的事情好了,其他的事情我来解决。”王春生知道种纬是个行事风格稳健的人,他也愿意帮助种纬把眼前的障碍给扫除掉。至于候立群,那是个狗肉上不得席面的家伙,前些日子跳出来搞风搞雨就罢了。这次自己有多大能耐还不知道?瞎指挥的结果就只能让他丢了眼前的职位。至于将来怎么处置他,那却是后话了。
“那我现在是不是要准备接下来的搜剿任务了?如果是的话,我需要支持。”种纬干脆利落的说道,没有一点拖泥带水。没办法,这种类型的枪案就是最要命的任务,哪怕稍有犹豫和耽搁,都有可能造成严重的后果。
“你说吧,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尽一切能力给你想办法。当然,战斗机和**是要不来的,相信你也不会提。”王春生还在这个时候开了个并不好笑的玩笑,算是缓解了一下紧张的气氛。
“当地驻军就是剩下留守人员素质不行,这次恐怕也要调出来一部分了,他们得配合人武部和民兵一块行动,在外围撒网。另外,想办法给我们调一批军-用-枪-支,八一杠和五六式都行。咱们特警支队的枪您是知道的,大多是八五**和防-暴-枪,只有少量的狙击步枪。在这种山地条件下,咱们的那些枪根本没什么用。”种纬一开口就给王春生出了个难题。
种纬说的确实是实情,八五**的子弹和*****是通用的,有效射程才一百米。这种枪在城市中威力是足够了,可等到了山地和丛林的环境中,这射程和侵彻力可就不够瞧了。敌人跟你对射的时候就藏在一棵碗口粗的树后面,你除了在树干上钉钉子之外,一点办法也没有。
“明白!小任,记下来,回头直接联系省厅,让他们协调当地调,还有吗?”王春生嘱咐小任留下第一手的资料,然后又继续问种纬道。
“有!再帮我搞一批军用迷彩服,旧一些没关系。咱们的警服您是知道的,没法在山地环境中隐蔽自己。”种纬继续提要求道。这个问题也不用说,警用作训服是黑色的,在山林里完全不具有伪装性,真打起来纯粹是活靶子。
“还有吗?”这次开口问话的却是小任了。仅从这一句问话上,就可以看出小任秘书的素质来了。这时候多问一句是负责任的表现,惜字如金的才不会被王春生留在身边呢。
“有!”种纬继续道:“继续让当地给找警犬和猎犬来,越多越好。现在已经是中午了,山林搜剿本来就不容易,搞不好就要拖到明天见了。有警犬和猎犬在,咱们的人会方便一点。”
“好!”小任一边听种纬讲着,一边就记了下来。还不忘看了王春生一眼,用眼神向他请示了一下。王春生没说话,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还有,我还需要龙溪一带的地图,还需要熟悉地形的向导。那向导最好是当地人,知道万明军的老窝在什么地方。另外,我还需要当地警方配合,把万明军的身份背景全给我调出来。之前他们说万明军是个猎人,可猎人怎么会有手枪和小口径步枪?我怀疑当地警方没查明白。”种纬一边思考着一边对小任说道。
小任一边点着头,一边记下种纬说的内容。
“还有!”种纬又想起了什么,忙不迭的补充道:“我还要知道万明军是怎么杀死之前的两名警察的,那两个人怎么和他发生的冲突?因为什么?最好让当地警方最了解情况的人来跟我说,我要第一手的情况。”
“好!这都没问题!还有吗?如果没有了的话,小任马上去办!”王春生看种纬停了下来,便插话道。
“暂时没有了!”种纬一边思索着,一边答道。
“好,我马上联络省厅方面。哦,地图我这儿拿了一份,里面有龙溪的地图,就是不知道算不算清楚,种队您先看着。”小任一边说着话,一边递过一个文件夹来。里面夹着一本专用地图册,还有一支笔。
“想得真周到!”接过地图,种纬也禁不住赞叹的夸了小任一句道。这件事来得那么突然,但小任仍旧可以想起来预先准备好地图,不得不说这个任秘书真是心思通透之辈。
小任打电话联系省厅去了,种纬和王春生在后排一起打开了地图,很快就找到了龙溪葫芦峪。从地图上看,葫芦峪的确像个葫芦,不过却是两个串在一起的糖葫芦两个不太标准的环形山谷连在一起,中间葫芦最细的地方是一条横穿而过的国道。而把两个环形山谷联接在一起的,正是龙溪。
“咱们的人现在在最南边,葫芦的最下边……”小任一边打着电话,一边按住送话听筒对种纬和王春生说了一句。
果然,在地图的最下方,用红笔标着一个五角星,这应该就是目前特警支队所处的位置了。
种纬一边看地图,一边用标画出整个葫芦峪的形状。他发现葫芦峪的两个环形山谷是宽达七八公里,南北长达四五公里左右的山谷,山谷里标画的全是林木。再看葫芦峪的等高线标注,种纬知道这是一处高差在四十米到八十米左右的山坳谷地。
“王局,刘学义他们最晚发来消息的时候是什么时候?那时他们在哪个位置?万明军大致在哪个位置?”这个时候小任已经在和省厅那边通话了,种纬只能问王春生了。
“大概半小时之前,位置应该就是标的这个位置。”王春生指着那个五角星道。
“王局,省厅要求和您直接通话。”正在这个时候,小任从前排把手机递了过来,交给了王春生。王春生把地图推给种纬,一边接电话一边示意种纬直接问小任,然后就拿起电话和省厅那边汇报了起来。
实际上,小任对眼下龙溪那边的情况也一知半解。毕竟那边发生了事情之后,传递回来有一个时间差,现在那边究竟怎么样了,他也不得而知。
第二十九章 猎人世家
“咱们还得赶紧通知那边,通过国道把葫芦峪给封锁住,不能让万明军逃到这里去。”种纬指着横贯葫芦峪中间的那条国道说道,然后用笔又画了两个箭头,横着指在了葫芦峪中间长达一公里多的葫芦腰上。
一听种纬这样说,小任又赶紧把种纬的话记录在了随身携带的笔记本上。而与此同时,王春生正拿着小任的另一个笔记本,正在向省厅转述着刚才种纬提出的那些个要求。
种纬从小任那儿能得到的情况已经不多了,小任和王春生也只是从电话里了解到了一些情况。现场的具体情况还是难以通过电话完全的传过来,要想知道得更详细,还得要联络当地警方,或者直接到现场再说。
很快,王春生和省厅的通话便结束了。临挂断电话前,王春生还让小任记下了一个电话号码,看样子是当地警方相关人员的电话号码。
省厅会把咱们的要求转过去,不过接下来省厅就不直接过问了,不然来来回回的太耽误时间了。这个电话是当地公安局李局长的电话,有什么事情直接找他就可以。王春生挂断电话后便对种纬说道:“现在这个案子已经组成了临时专案组,我因为警衔最高,被任命为组长。当地的县公安局李局长是副组长,你也是副组长。当然,我这个组长只是个牌位,有什么工作都以你为主,我全力支持你。至于那个李局长那边,我会跟他讲的。”
一边说着话,王春生一边让种纬记下了这个电话号码,而王春生也直接拨通了那个号码。
电话打通,王春生迅速表明了身份,然后又在电话里把种纬刚才提到过的要求又说了一遍。随后便说了种纬负责这次具体行动的事情,然后便把手机交到了种纬的手里面。
“李局长,现在有没有封锁葫芦峪的腰部?如果没有的话抓紧封锁。”种纬拿过电话简单了解了一下情况,便对对方的李局长提出了要求:“另外,我们现在的位置是在国道上,我们现在过去的话,是走国道方便,还是到达葫芦峪的南边发生战斗的位置方便?”
这是种纬最关心的问题。万明军只不过是被狗给咬伤了,伤重不到哪里去。而且对方这个家伙对那片山林应该很熟悉,所以说不定现在那家伙早就转移了。种纬他们现在赶到交火位置如果时间上如果需要的时间比较久的话,那也就根本没有意义了。
种纬的判断果然是对的。据李局长那边说,刚才的短暂交火已经过去一个来小时了,种纬他们再绕道省道和县乡级道路赶往事发地点已经没有意义了。因此建议他们直接赶往葫芦腰的部位,双方在那里见面,天海的特警支队大部也将赶往那里。
与此同时,现在当地警方已经发动了一部分当地驻军和民兵,正在往葫芦腰的部位赶,预计二十分钟内就可以卡在葫芦腰部。同时还发动起了一部分人正在往最北部的葫芦口方向赶,那里是葫芦峪通往深山里的必经之路。如果万明军从那里逃进深山的话,警方再搜捕他就将难上加难。
得到这个消息后,小任秘书立刻通过步话机通知了开道的警车,让他们不必再绕到南边的葫芦底去,而是直接走国道赶往葫芦腰去。他们现在的位置正在国道上,预计他们这样赶过去的话,大概只需要半个小时左右车程了。
在这半个小时内种纬和王春生的电话就基本上没怎么停过,始终在和前方李局长他们沟通着。而通过和第一线人员的沟通,种纬也知道了这起案件发生的全过程。
案发前两天,当地警方梳理持枪持爆的危险人员名单的时候,偶然知道了万明军这个人。知道他是个猎人,经常在葫芦峪一带的山里打猎,然后向售卖给外来的人员。此时全国正在开展广泛的缉枪缉爆活动,一些散落地民间的枪支陆续都被收缴了。梁山镇的民兵被收缴了武器,也是在这个大背景下进行的。
而像葫芦峪这样靠近山区外围地带,就是典型的山高皇帝远的地方,等这项工作推进到这里的时候,已经远远晚于天海等大中型城市了。可即便如此,收缴枪支的工作却依然进展缓慢。
没办法,这里的老百姓拥有枪支已经是几十年,甚至接近百年的习惯了,多年来枪支已经成了他们生活的一部分。过去刚建国的时候,还有一部分枪支是政府发给猎人和民兵,用来对付山区的老虎、豹和野猪之类的野兽的呢!渐渐的老百姓就养成了农闲时上山打猎,贴补这用的习惯。
可如今,随着时代的变迁,山里的人是越来越多,可供打的猎物却越来越少。而随着经济和社会发展,山区一带的人口越来越多,人和人的距离越来越近,各种矛盾和冲突也就自然多了起来。保不齐某些家里有枪的人在发生了些矛盾之后,往往就会提着枪去“理论”一番。所以近年来,因为持枪所发生的刑事案件可是并不鲜见的。只不过由于这个年代资讯并不发达,所以生活在城市里的老百姓往往并不知道罢了。
当地派出所知道了万明军拥有枪支,并且可能非法狩猎野生动物之后,便派出了两名警员去找万明军,打算向他普及缉枪缉爆工作知识,宣传禁止非法狩猎的行为的法制教育,并且收缴他持有的枪支。
可是这两名警员哪里知道,就在他们得到这条线索的同时,万明军恰巧刚刚持枪打砸了村委会。临走的时候还在村委会里放了几枪,把村委会的灯和桌子上打了好几个洞。等两名警员赶到的时候,刚离开村委会不远的万明军就撞见了两名警员。
双方一方气势汹汹,一方准备收缴对方的武器,那自然就发生了激烈的冲突。结果两名警员的六四式小砸炮枪还没掏出来,就被万明军用小口径步枪给打倒了。接着,知道自己惹了祸的万明军回家拿了点东西,就逃进了葫芦峪的山中。
而那两名倒霉的警员被送到医院后,其中一人因为伤重不幸去世了,另一人伤势倒是不重,但也需要休养。这下事情闹大了,警方立刻开始行动起来围捕万明军。结果自然是没找到万明军的去向,一无所获了。后来仔细了解之后才知道,万明军在葫芦峪里面居然还有一套房子落脚,因此大队警察便又前往葫芦峪去抓捕万明军。
谁料想,等他们接近葫芦峪入口的时候,正赶上万明军从附近购买了一些生活用品准备进山里躲藏的。这下两方一撞上,那还能有个好?警方自恃携带了枪支武器,而且人又多,本以为能顺利将万明军拿下的。谁知道万明军一开枪,警方这才知道万明军不是好惹的。
这家伙枪打得非常的准,当前冲上去的几名警员都先后中了枪。一名警员不幸牺牲,另外几人受了伤。其他人见万明军枪法厉害,再加上他们平时都疏于实战训练,手里的武器也大多是五四、六-四式手枪,根本够都够不着万明军。也就只好围而不打,向上级求助。
后来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上级在试图求助于驻军而无果后,便想起天海的特警支队来了。就这样,天海的特警们也遭遇了自己首战即遇挫的情况。
而就在这一段时间里,警方经过更深入的调查才知道,万明军是个猎人不假,但他这个猎人可是有来历的。
首先,万明军的爷爷是五十年代有名的打虎英雄,曾经用老式猎枪打死过两只老虎。在上个世纪国家正在大力发展经济的时代,大量的林木被砍伐,山林变为了农田。人和野生动物对于生存领地的争夺也自然便激烈了起来,没了栖息地的野兽时常有出来伤人的事件发生。所以当时捕猎老虎的行为不但不会有人追究责任,还是受到了各级政府的嘉奖,并且奖给了万明军的爷爷一支钢枪。
后来等万明军的父亲和万明军本人成长起来的时候,自然也受到了他们的父辈和爷爷的影响,从小就学会了开枪打猎,而且一家三代人的枪法都相当的不错。只是到了万明军这一辈的时候,已经没有什么猎物可供万明军去打了。万明军虽然练出了一手好枪法,却无用武之地。
后来,万明军长到十七八岁的时候,就想参军去历练一下,正好也可以发挥他有一手好枪法的本领,将来也好谋一个好出身。谁料想,万明军到部队后第一步算是走得挺出彩,凭着一手好枪法成了全团的标兵,也成了部队重点培养的人物。
可是万明军这个人性格上有明显的短板,他脾气暴躁,易怒,常常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和战友发生矛盾。仗着他有一手的好枪法,万明军得到了团里面的重点照顾,往往他惹点小祸领导都能原谅他,帮他化解开与战友的矛盾,所以开始人们并没太把这些事当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