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牵涉梁家
交通事故出现多人受伤,肇事方肇事逃逸,这案件的性质就已经是够恶劣的了,现在受害一方已经发生了死亡,这起案子的性质就是相当的恶劣了。交通队现场就开始寻找目击证人,寻找一线有价值的线索。
这个时代还没有那么多的摄像头,所以根本不可能直接查到那辆肇事车的车牌号。警方只能从附近的目击者那里一点一点的了解肇事车辆的信息,同时在事故现场搜索肇事车留下的车辆撞击碎片,希望能够确定肇事车的车型。而另外一组交通则根据目击者描述的车辆逃走的方向,一路追击了下去,希望能够有所收获。
现在正是夏天,晚上街面上出来活动的人可不少。再加上如今天海的治安情况良好,许多店铺和商家在夜间都会持续经营,这样这起交通肇事逃逸案的线索反馈上来的还是挺多的。但随着时间的延续,寻找线索的交通发觉情况不对劲儿了。
为什么呢?因为据一些目击者反应,肇事的车辆是一辆外型炫酷的跑红色跑车。更让人起疑的是,这辆跑车在事故发生前,就停在距离事故现场大约一百多米远的路边。由于这辆车看起来实在是太酷了,所以路边一家商店的店员在做生意之余就多看了几眼。
他当时发现那辆车里似乎有两个男人,一看那穿着打扮就是有钱人的样子,当时那两个人正坐在车上说着话,倒没显得有什么异常的样子。但等那位店员去接待顾客的时候,就听到街面上传来了一声刺耳的刹车声,接着就听说外面撞人了。等他闻声跑出来的时候,那辆跑车已经不见了。
现场有人目击,一辆外形炫酷的跑车,这些线索立刻就被负责调查的交警报告了上去。与此同时,负责在现场调查情况的交警也发现了一个异常情况。根据目前了解到的情况,被当街撞死的那名女子的车祸现场居然没有发现任何刹车和减速的痕迹,也就是说肇事车辆在撞击受害的时候,很可能没踩刹车。
而据事故现场附近的人回忆,他们是在听到撞击声后,才听到刺耳的刹车声的。接着他们只看到一团红色的影子一闪,还没等看清那是什么车,那辆车就轰着油门拐过弯去不见了。只不过由于那辆车速度太快,在高速过弯的时候才不得已踩了脚刹车。现场的人们听到的那声刹车声不是车辆撞击受害者之前发出的,而是撞击完成后逃逸的过程中所发出的。
肇事前没踩刹车?难道是酒驾么?或者是毒驾?天海属于沿海开放城市,这几年随着经济的发展,也难免带进来一些乱七八糟的的东西。头几年确实出过几起车主吸食毒品后开车,然后发生车祸的事情。不过这一段时间以来天海治安局势良好,这种事情已经有大半年没出了,现在又出了这么起诡异的事帮,难道又是毒驾惹得祸?
紧接着对两处事故现场进行勘察的交警也有了收获,他们在两处事故现场都发现了颜色一致的红色车辆撞击残片。经过现场目击过那辆跑车的人辨认,初步确定这个颜色就是那辆红色跑车的颜色。
而与此同时,从医院方面又传来了不好的消息,在送往医院的几名伤者中,又有两人因伤重不治。至此,这起交通肇事逃逸案的死亡人数已达三人,绝对称得上是严重的交通肇事逃逸案了。鉴于案情恶劣,交警方面迅速向天海市公安局领导进行了汇报。
在近期天海治安形势一片大好的情况下,在闹市街头发生如此严重的交通事故的性质实在是太恶劣了。天海市局领导随即做出指示,要求交警方面调集人手快速破案,尽愉将肇事逃逸者绳之以法,还死伤者一个公道。得到了领导的指示,交通方面迅速调集人手开始更大范围的调查走访,开始着手调查那辆红色跑车的来历。
首先,交警拿着那车辆车的残片找到了天海几家销售跑车的经销商。但不巧的是,天海的几大跑车经销商所销售的汽车车漆和事故现场发现的车漆残片都不一致。没办法,交警方面一方面派人拿着这些车漆残片去专业的鉴定机构鉴定。一方面开始查询天海目前登记的跑车底档,希望能从底档中查到可能的线索。
最后一个办法虽然是笨办法,但却是个最有效和最直接的办法。天海所拥有的跑车本来就不多,红色的跑车更是没有几辆,只要这辆车不是外地的,就一定能够查得出来。事实也恰是如此,第二天凌晨的时候,交警就查到了天海所拥有的五辆红色跑车的登记记录。交警们顾不上疲劳,开始挨辆车的进行查找。
很快,当交警查到一辆红色兰博基尼迪亚波罗跑车时,发现自案发之时起,这辆跑车去就向不明了。而更令人惊讶的时,这辆兰博基尼迪亚波罗跑车所登记的车主,正是天海最有背景的年轻人中的一个,梁山镇最牛的红三代,梁文仲的孙子梁新华!
在得到这个消息后,负责调查这起案子的交警事故科民警就有点挠头了。谁不知道梁新华啊?大名鼎鼎的梁山镇无冕之王,虽然在政府里只干了一个小的不能在小的职位,但谁不知道他是梁山镇未来真正的当家人?更何况现在梁文仲老爷子已经八十多了,梁山镇的很多事情已经是梁新华在主持了。
别看梁山镇不大,但整个梁山港可都是在人家梁山镇的地盘上的。当初要不是人家梁文仲把梁山港这个私港拿出来贡献给国家,天海哪有现在的出海港口?天海的经济又怎么能有机会发展成这样?调查这么个人,难度实在是有点大了。当然,难度归难度,交警方面哪怕硬着头皮,还是派人去梁山镇调查情况去了。
梁山镇方面倒是很配合,去了解情况的交警很快就见到了梁新华。可接下来的情况就不那么好办了,因为据梁新华讲,案发当天他带着朋友就在案发现场附近的一个酒吧里面喝酒。那车跑车是停放在停车场的,因为知道当天他会喝酒,所以他把车钥匙则交给了他的司机,准备完事后坐车回梁山镇的。
可等他和朋友喝完酒离开的时候,那辆车已经不知去向了。他手下的人当时还给那名司机打电话,结果他的司机推说家里出了点事,已经回了梁山镇了。没奈何,梁新华一行只好搭朋友的车回的梁山镇。因为当时回来的已经很晚了,再加上梁新华一行人都喝了不少酒,所以谁也没问那辆车的事情,就回去睡觉去了。
等接到交警的电话再找那辆车的时候,这才发现那辆车始终没回来。再给那名司机打电话,结果那名司机的电话无论如何也打不通了。再让人去当事人家里问,结果家人说从昨天晚上人就没回来,还以为人在梁新华那儿。现在的情况就是,人和车都不见了,谁也找不到,谁也联系不上。
在得到了梁新华这边的解释之后,交警方面又赶到那个当事司机的家里,向他的家人了解了一下情况。得知这名司机确实是梁新华手下比较亲近的小弟,倒算不上是梁新华的专职司机。只不过梁新华很信任这个人,一般出去应酬玩乐参加饭局什么的,都会带着这个人,一般回程的时候都会让他开车把梁新华送回来。
根据目前的情况判断,那名司机很可能就是这起连环连环车祸的始作俑者,警方开始把这名失踪的司机当作了重点嫌疑人,开始寻找这个人的行踪。同时警方也对该人的家属做了工作,要求他们配合警方找到这个人,让他尽快回来投案自首。
而与此同时,梁新华作为这起连环车祸的车主和实际上的司机的雇佣者,也和这起车祸脱不了关系。去办案的警方虽然碍于梁家在梁山镇的势力,不方便把话说得非常的直接,但还是提示梁山镇应该为这起事故的后续做些什么。
好在梁新华倒不是不通情理的人,他知道这件事有多麻烦。当即答应配合警方协调处理此事,一方面配合警方寻找那名司机,一方面拿出两百万现金来,作为目前车祸死伤者的治疗和赔偿费用。
两百万!在二十世纪初还是一大笔钱,尽管这笔钱还买不来梁新华的那辆兰博基尼迪亚波罗跑车,但用来处理这起性质恶劣,影响巨大的交通事故还是基本足够的。当然,作为梁家家业的继承人,梁新华本人手里面能调动的资金还是相当惊人的,这点钱对他来说是九牛一毛。
当然,梁新华拿出这笔钱的时候也对警方提出了要求,那就是要求警方尽量不要惊动他的爷爷梁文仲。梁老爷子今年已经是耄耋之年,身体状况已经比较差了。梁新华虽然觉得这件事的直接原因不在自己,但还是担心自己的爷爷因为这个事着急上火。老人家都那么大岁数了,他担心万一老人家有个三长两短的就不好了。
第十六章 跑车被焚
梁新华的这个要求也算不得是无理要求,只能算是人之常情了。所以负责调查这起交通事故的警察满口答应了下来,带着梁新华派出的处理这起交通事故的代表,以及梁新华提供的两百万现金从梁山镇回到了市区。
有了这么一大笔钱在手,警方的工作压力明显要小了许多。至少在面对这起事故的伤者和死者的时候,警方可以有效的缓解对方家属的怨气了。
而事实也确实是如此,听说肇事车的车主是梁山镇的梁新华,梁大炮的孙子,事故方的受害者们也都挺震惊的。虽然有些人对梁新华这个红三代买跑车的奢侈之举多少有些微词,但梁大炮在天海的威名还是无人不知的。
从感情上,人们对梁大炮的观点还是相当的正面的。而这些年梁新华也素无劣迹,还时不时的在天海干几件露脸的事情,干点才能见义勇为,打击什么违法犯罪的恶势力什么的。前几年电视报纸上没少报道他的光辉事迹,所以虽然少部分人怀疑当事司机会不会就是梁新华本人,但大多数人还是比较相信梁新华所做的证词,认为那个开车肇事的人应该不是梁新华本人。
而且既然是梁大炮的孙子买的车,开车惹祸的还是一个司机,现在梁家又愿意拿出钱来解决这件事,所以受害方家属的怨气也就弱了许多。接下来就是梁家和受害者方面就赔偿和抚恤问题进行协商,至于找到肇事司机让他承担他应当承担的责任,那就得找到那个肇事逃逸的司机以后再说了。
不过,事情发生的显然比人们预料的还要快。就在梁家的两百万赔偿款到位,但还没来得及和任何一名受害者家属达成赔偿意见时,从南省方面传来消息,梁新华的那辆车在南省被找到了。只不过南省警方传来的消息是,当他们发现那辆车的时候,那辆车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了。
还没等天海交警赶往南省的事发现场,梁山镇那边便传来了梁新华转过来的消息。逃走的那名肇事司机在南省给梁新华发了一条短信,大意是喝了酒造成了事故,自觉对不起梁新华以及受害者。后来听到车祸造成多人死亡,肇事司机害怕承担责任,干脆选择了驾车逃亡。结果在南省的一个地方因为操作失误撞车,结果把梁新华的车也给烧毁了。没奈何,肇事司机发短信给梁新华,说是对不起梁家,自己不想回去坐牢,准备出去避一避云云。
在得到了这个消息后,交警方面一面派人往南省赶,一面跟梁新华以及当事司机的家属联络,要求他们继续跟肇事司机联系,尽量说服当事人返回天海投案自由,勇敢面对现实。酒驾致多人死亡的案子虽然重,至少要判七年以上,但回来自首的话责任还会轻一点。如果他不回来自首,而是继续逃亡的话,一旦被抓住将会被加重刑罚,那时候就不是一个七年能解决掉的事情了。
不过,虽然梁新华和当事人家属都通过电话和短信联系了当事司机,试图做通当事人的工作。但对方却始终没有接听电话和回我短信,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将那张电话卡扔掉了,彻底中断了和天海这边的联系。在这种情况下,交警方面只能寄希望到达现场的那路交警反馈回来的消息了。
尽管天海这边派往事发当地的交警是连夜出发的,但等他们先乘火车,再转汽车的一路赶过去的时候,已经是事故后的第三天了。在与当地的公安机关联络后,他们终于到达了现场,看到了那辆面目全非的兰博基尼跑车。
实际上,梁新华买的这辆兰博基尼牌跑车,是其中的一个系列产品,全名叫迪亚波罗蝰蛇跑车。这辆车的最高速度在每小时三百四十公里左右,零至一百公里加速只需要三点五秒。这款车在国外的售价大约一百五十万人民币,但在国内买的话,加上各种税费的话就需要接近三百万块了。
如今,这辆价值三百多万的跑车被撞得面目全非,还被一把火烧成焦炭,让人除了感叹暴殄天物之外,实在没什么好的词汇来形容这辆车。
不过,虽然这辆车已经被烧毁了,但警方还是按照相关要求,在当地警方的配合下,对这辆已经被烧毁的车进行了检验。但是让交警们疑惑的是,虽然这辆车确实是因为炼油管泄露的汽油导致起火的,可让交警们有些不解的是,这辆车的油管接头像是被什么东西撞到了。
正是因为受到了外力的撞击,这才导致燃油管接口脱落,最终才导致了火灾,烧毁了车。可是,这辆车的发动机是后置式的,那油管又在发动机仓里要得好好的。为什么别的配件都没有受到撞击得痕迹,偏偏这条质量那么好的油管倒泄露了呢?而且仔细看那条铜质油管的接头,这种受到撞击的痕迹似乎只有用什么东西砸才能制造出来。
可肇事司机之前发短信称,这辆车是因为操作不慎的撞击才导致起火的。而现场的情况说明,那名肇事司机似乎并没有说实话。
交警方面虽然对这个事情存疑,但也没做太多的怀疑。毕竟肇事司机连撞人逃逸的事情都做出来了,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的?故意烧车毁灭证据的可能也是存在的。因此交警们只是按照规定对肇事车进行了拍照取证,然后将整车交由当地公安机关存放。
将来如果需要这辆车作为证据的话,警方还可以从当地公安机关这里取回。至于现在嘛,这辆车已经被烧成了这样,至少梁新华是明确表示不要了。反正保险公司已经得到了消息,回头等案件完全定性后,保险公司会赔他一大笔钱的。
“万一,这起案子不是那名肇事司机做的,他只是替罪羊呢?”可就在交警们打算起程打道回府时候,一名年轻交警的一句话,让参与此案的交警又停下了准备启程的脚步。
这名年轻交警的话,让所有参与此案的交警们都沉默了。到目前为止,这起案件的破获可以说是太容易了一点。没废什么劲儿就查到了车主和驾驶人,驾驶人虽然逃逸了,但对自己酒后驾车出了事故这件事上倒是予以了承认。然后车主还拿出来了一大把钱,眼看着这起事故就要按部就班的进入协商解决的节奏了,可这难道真的就是真相了吗?
到目前为止,交警都是听到的梁新华和他的手下的叙述,说是当事司机喝了酒,然后趁着酒劲儿开了车。包括肇事司机的家属,听到的也是梁新华和他的手下所说的情况,然后才按着梁新华他们的说法继续往下说的。可现在这个情况是真实的吗?如果梁新华等人集体撒了谎,做了伪证的话,那岂不是目前所有的证词都是假的吗?
另外,这起事故究竟是不是梁新华的那名司机搞出来的?目前这种判断和观点也是梁新华等人强加给所有人的,再加上当事人已经失踪,谁也没法否认梁新华等人的说法。但是,假如当事人和梁新华他们已经串通好了,故意把车开到这个地方来烧毁,毁灭一切可能的证据的话,那岂不就是说这起车祸的肇事者另有其人?
而梁新华他们所说的那个肇事逃亡的司机,说不定就是个背锅的,或者说是拿了梁新华的好处故意站出来担责任的。可如果是这样的话,是不是说这起事故的真正肇事者另有其人?而根据这起事故目前说法的最大受益人,无疑就是作为车主的梁新华了。
梁新华是梁家的继承人不假,但如果梁新华为非作歹,触犯了国家法律的话。他可能只能继承梁文仲传给他的财富,但梁家所取得的政治权利他恐怕一点也继承不了。
而梁家现在的财富虽然足够让人羡慕,能够让梁家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保持富足,但那些财富仍然是有数的。真正能让梁家绵延不绝的,是梁家老一辈在天海创下的若大基业,那是连天海各级政府都不能不承认的权利。就连梁山港这个国有大港,这里面都有梁家股份的。甚至现在其他地方已经撤消的民兵组织,却仍然在天海存在着,甚至是合法的拥有着一批枪械弹药的。
可是,如果这起事故真是梁新华造成的,他完全可以让他的手下替他承担了责任替他顶罪,然后私下给手下一笔钱就可以了。何必非要让手下跑到南省来,还把自己的爱车也给烧毁了呢?以梁新华现在手头掌握的资源,按理他干这件事应该是没难度没压力的。无论是金钱方面,还是法律程序方面,他都有足够的资源可以让他躲过这一关。
解释不清的事情太多了,来到南省的交警们解释不了这个问题,同样也没法否定这种可能性的存在。最后经过慎重思考,为首的交警命人把那辆兰博基尼跑车的供油管给拆了下来,打算回去让刑警队给鉴定一下,看看倒底是什么样的力量造成了供油管的损坏。
第十七章 有点麻烦
第一章 有点麻烦
交警们回到天海后,直接向交管局局长汇报了情况。交管局局长在听完了汇报后,也觉得这件事情比较棘手,便直接带着那辆被烧毁的车辆照片和那根被破坏的油管来到天海市公安局,向肖局长和王春生两人汇报了此事。
按照正常的案件处理程序,如果现在能够确认那名肇事司机就是造成车祸的直接责任人的话,接下来只要对他发出通缉令就可以了。然后车祸中的死伤人员先由车主,也就是梁新华进行赔偿。等那名肇事司机归案后,梁新华可以对那名司机进行追偿。
当然,如果那名司机拿不出那么多的钱来的话,这个损失也就只能让梁新华来负担了,那名司机最后可能只会承担他力所力所能及的赔偿责任。至于法院会怎么判罚他,他到底会入狱几年,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可是到目前为止,交警方面对这起重大交通事故还是颇有疑虑的。第一个原因是,那辆兰博基尼的那马火烧得的确有点诡异,如果没有人刻意破坏的话,很难说那辆车会烧得起来。再者,如果那辆车是在驾驶状态下撞车发生燃烧的,那么车里为什么没有伤员?车都撞成那样儿了,人会没事么?
再有就是,车祸致人死亡会判处实刑这是不假,可车祸追责无论如何也不会太重,哪怕是致多人死亡的车祸,也不至于判处死刑,最多关上几年就得了。当然,这是和这起案件发生的时代有关的。在二十世纪初的时候,还没有以危险方式危害公共安全这项罪名,除非故意用车去撞人,否则还真没什么太大,太严重的后果。
因为撞车了就跑路,然后还一去不回,这种情况还真不是很多。为了躲避几年实刑就天南海北的躲着,这逃亡的成本和收益实在是差得太多了些。再说了,肇事司机家里本来就没什么钱,梁新华又负有代偿责任,说到底肇事司机面对这笔天价的赔偿款,也应该是虱子多了不咬,帐多了不愁的心态才是。
正是根据这两点,交管局局长希望天海市局的领导拿个主意,看看这起案件下一步工作该怎么办。
“你们什么意思?是让刑警队介入?还是直接通缉那名司机?”王春生不喜欢绕圈子,直接把话挑明了问道。
“哦……”交管局长明显的沉吟了一下道:“直接让刑警介入吧,可这起案子是涉及梁新华的。梁家在天海枝繁叶茂,搞不好梁家马上就会得到消息。如果万一这事梁新华身上真有事儿,那恐怕就打草惊蛇了。”
交管局局长也是公安出身,经验丰富,考虑事情自然想得比较周全,实际上他所担心的并非没有道理。如果梁新华在这起交通事故中真的有事儿的话,最恰当的方式是秘密进行调查。
“至于那名司机,现在就开始通缉吧。不管怎么样,找到他还是第一重要的事情。只要找到了他,这起案子后续的事情就都能处理了。”交管局长带着讪讪的笑容对肖、王两位局长说道。
“你这是把球踢给我们啦?是不是后续就没你们交管局什么事儿啦?”肖局长一听就知道交管局长打着什么主意了。交管局长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不想在这起案件中得罪梁家人,他也得罪不起。
“不是不管,不是不管,手续的事故处理我们还得跟上呢!怎么着也得把这起事故给平平安安的处理完了才行。至于具体的方向,还得请两位局长定夺。呵呵,呵呵……”交管局长陪着笑说道。不管怎么说,他把案件的主动权交到两位局长手里的做法确实有点不地道。
肖局长冷笑着看了看交管局长,转过头来望着王春生问了一句:“你看呢?”
“这起事故都查到这个地步了,要说大面上是没问题的。但是现在这些疑点却是客观存在的……”说到这儿,王春生也有些犹豫了。他倒不是畏惧梁家在天海的势力,就算梁文仲在天海有诺大的名声,但如果梁新华真的做了为非作歹的事情,丢人的也是他们梁家,最后出来收拾残局的又不是他王春生,他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
“对了,那几具尸体解剖了么?有问题没有?”王春生突然转移问话的方向,问起那几名事故中的死者来了。
“那两名后来的死者是本地的,是在吃饭的时候被撞死的。家属也算通情达理,已经不准备验尸了。现在正在和梁家派出来的代表谈赔偿的数额,估计很快就能谈下来。等签了赔偿协议之后,估计他们那边就完事了。”交管局长对这起案件的细节了如指掌,很快就给出了答案。
“不过那第一个被撞死的女子不是本地的,而且才刚刚十九岁。她的家属刚得到通知,正在往天海赶,估计过两天才能到。那个女孩儿是外地农村的,可能变数儿会比较大。”交管局长继续又补充道。
在场的人都是这方面事情的行家里手,自然知道交管局长后面的潜台词是什么。一些农村的家庭重男轻女,女孩儿在外面出了什么事,关心赔偿比关心人要重要。假如这个女孩子的父母也是这样的人,估计到天海之后会象征性的闹一阵,等他们拿到赔偿之后,估计这件事情也就了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这起案子就算是一了百了,再深入往下调查的话就是费力不讨好了。
当然意外也不是没有,毕竟那女孩儿才十九岁,也许人家家里当个掌上明珠也说不定。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这起事故的后续处理还会有波折,这却是谁也说不准的事情了。
“十九?还是个孩子呢!来天海做什么工作?”听到那个女孩儿那么年轻,已经上了几岁年纪的肖局长禁不住有些惋惜的问道。
“在酒吧工作,女招待。”交管局长脱口而出道,一边说一边小心的看着众人脸上的表情变化。
交管局长话一出口,屋里的众人一下子都安静了下来。酒吧?女招待?被跑车撞死!而事发当晚梁新华似乎正在酒吧喝酒?这事儿就有点不寻常了,
“你不会说,梁新华那晚正在她工作的酒吧里喝酒吧?还有,梁新华是不是认识那个女的?”肖局长一听交管局长这么说,立刻眯起眼睛问交管局长道。他现在已经感觉出来了,交管局长之所以厚着脸皮来见他和王春生,原因绝不像他之前说过的那么简单。说不定交警方面已经查到了些什么,只不过不好明说罢了。
“还有什么事情没说出来,别遮遮掩掩的。”王春生也听出来交管局长话里有话了,直接挑明了问道。
“呃……”交管局长这下瘪茄子了,上级直接问他话,他也就不好隐瞒了。
“事故后我们去那家酒吧问过,事发时梁新华确实包了个包间在里边,至于人在不在里边就不好说了,毕竟那地方总是很乱的,灯光也看不大清楚。至于那个女的,酒吧的人说她在那家酒吧干了大半年了,大约是四个月前认识了梁新华。后来两边似乎有过交往,但具体的事情酒吧里的人就不知道了。毕竟这些事情都是**,谁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交管局长竹筒倒豆子似的全说了。
“两边有什么矛盾没有?”王春生继续追问道:“发生事故的那天,那个女的和梁新华他们有直接接触没有?”
“没有!”交管局长继续回答道:“其实发生交通事故那天,那个女的不是去上班的,她是去酒吧办理辞职手续的。不过可能是因为离职工资的事情没谈拢,那个女的还撂下了句狠话,说酒吧的人会后悔的,然后就走了。结果出了门没多远,就出了事故。”
“辞职原因知道吗?”王春生连珠炮似的发问道。
“具体的不太清楚,只说是找到了更好的工作,觉得酒吧老板小气什么的。”交管局长答道。
“你说的这些事情谁还知道?”肖局长突然插话问道。
“除了我之外,就只有负责事故调查的人知道了。”交管局长自然明白肖局长问这话是什么意思,赶紧撇清道。
“那不是很多人都知道了。”肖局长轻轻的哼了一声道。
看着肖局长和王春生两人有些不善的神情,交管局长只好小心的陪着笑。
等交管局长走了之后,肖局长和王春生两人又研究了好一会儿,这才让人把刑警队长候立群和副队长种纬都叫到了会议室。
种纬的巡特警大队有自己的训练基地,所以种纬从那边赶过来比较耽误时间,等他到了的时候,两位局长和候立群已经等了一会儿了。
“你们手里都有什么案子,忙得过来吗?”王春生跟肖局长打了个招呼,开口问候立群和种纬两人道。
“我最近手里有几起侵财的案子,还有郊区两起故意伤害和斗殴的案子,有点忙。”候立群一听王春生发问,马上回答道。
第十八章 另有隐情?
王春生横着眼睛看了候立群两眼,候立群一见王春生这个样子,立马有些心虚的低下了头去。实际上候立群的这点小心眼儿可瞒不了王春生,现在天海的治安形势非常的好,重大案件几乎遇不上,小案子自然由下面的警察去忙着走程序,跟他候立群有什么关系?他候立群又怎么会忙?
候立群只是仗着身在市局大院里,耳目通灵。知道交管局长来向两位局长汇报工作的事情,可能已经猜出来那起棘手的案子到了两位局长手上,所以故意先在这方面动了个心眼儿,想把这件麻烦差使给躲过去。
王春生是什么人?那是在战场上杀伐征战出来的时候,行动坐卧都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也就是这些年当公安局长时间长了,他已经不太需要他面对什么危急的场面了,再加上作为上位者都需要通晓中庸之道,所以王春生给人的感觉比当年温和了不少,甚至都让很多人都不大记得起当年的瘸狼了。
但当今天候立群在王春生面前动心眼儿的时候,王春生的神情立刻就变得冷峻了起来。那闪着寒光的目光盯得候立群都不敢抬起头来和他对视。只能低下头去继续装鸵鸟。不过王春生为种短暂的神情变化很快就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平时人们最为熟悉的那种自信和**的神情,这总算让候立群觉得好受了一些。
肖局长也注意到了王春生和候立群之间短暂的情绪变化,不过肖局长却似乎什么也没看到似的,而是直接把目光望向种纬道:“种纬啊,你那边怎么样?忙么?”口气听起来很是温和。
种纬也注意到了王春生和候立群两人之间短暂的异常,只不过他没来得及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肖局长就在问他的话了。种纬便把注意力转了回来,对肖局长答道:“我那边还好,该做的事情都做了,该训练的都训练了。每天就是些日常的程序性工作,倒是不怎么忙。”
“好像再过一段时间林萍就要生了,怎么样?你这个快当爸爸的人做好准备了吗?”肖局长像是聊天似的和种纬说着话,根本理也没理候立群。任何领导都不会喜欢那些太会算计的手下,哪怕这个会算计的人是自己对手的手下,也很难有人对他感兴趣。一次不经意的对话,候立群的职业轨迹已经不稳了。
就在种纬和肖局长说话的当口,王春生不动声色的把候立群请出了会议室。候立群走出会议室的时候抹了把头上的冷汗,其实他知道自己得罪了王春生,同时在肖局长那边也没留下好印象。但那又怎么样?那也总比硬着头皮去碰梁家这棵根深叶茂,生长了近百年的大树要强得多。他候立群自认是个小人物,从来就没打算碰那些不该碰的势力。
“种纬啊,你现在虽然管着巡特警大队,但在刑警队毕竟还兼着一个职务。眼下有一桩案子,恐怕你要接手一下了。”等候立群走了,肖局长便把话题转到了正题上。
“什么案子,您就说吧,只要力所能及范围内的,我没二话。”种纬知道自己来活儿了,当下也没犹豫就答应了下来。
“这个案子不怎么急,你可以一边照顾着林萍一边查一查这个案子。”肖局长和颜悦色的解释道。接着,肖局长便向王春生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和种纬具体去说。王春生也不矫情,便一五一十的向种纬讲述了涉及梁新华这起案子的情况。
听完了王春生的话,种纬反倒为难了。因为论起公安局里谁和梁新华的关系最近,那无疑就是他本人了。别说当初他曾经和梁新华不打不相识,后来他们还在多起案件中都有过合作。那个时候的梁新华虽然有时会表现得比较浑,但总体来说还是说得过去的。
甚至在李旭团伙覆灭的时候,种纬他们在那起案子个面受到了来自案外的压力,最后还是梁大炮出面帮着联系,才让事情顺利解决的。而且就在那回,梁文仲还自己口头承认种纬是他的干孙子,还让种纬好好的提携一下梁新华这个干弟弟。
虽然这个事不算什么上得了台面的正式的关系,但当时天海有不少人都知道这个事儿的。后来种纬得暇的时候,还真去梁山镇帮梁新华他们训练过民兵。后来因为种纬工作调动,又上学什么的和梁新华的来往少了,但彼此间偶尔负面的时候,双方还是挺亲热的。
“肖局,王局,我知道你们两位领导的意思,可以这里面有个麻烦。我和梁新华的关系有些特殊,这个您二位应该是知道的,我是不是该回避啊?”种纬说出了自己的理由道。
王春生轻轻的摇了摇头道:“其实你和候立群比起来,你更适应接这个案子,原因就是你和梁新华的关系很近。至于回避问题,你不用考虑。回避的原因是为了防止以权谋私,对你本人的素质和思想,肖局长和我都是放心的。对于这起案子,你只负责查案,查清楚就可以。将来把案子查清楚了把案卷交上来就好,梁新华到底有事没事,梁家是动还是不动,不由咱们做主,明白吗?”
听到王春生的这几句话,种纬的脑袋禁不住有点发懵。怎么回事?难道上面要动梁家了么?没道理啊?梁家于国有功,梁大炮破家抗日的事情就不用说了。八十年代梁家还把原属于梁山镇的私港交给了国家,让天海有了一座天然深水良港。如果不是梁家这种深明大义的举动,天海又怎么能有今天的繁荣?
可是一想到梁山港,种纬突然一下子明悟了些什么。其实之前种纬就有些耳闻,梁山港那边有一些走私的传闻,并且已经传了许久了。有的消息说是往来梁山港的外轮上的海员会带来一些洋货,然后交给本地的一些水货贩子贩卖。但也有消息说这些水货贩子根本就是在搞走私,甚至梁山港海关还有些人涉案。韦婷婷的父亲韦关长当初也牵扯其中,只不过其中的秘密不为外人道,种纬这个层级的人根本没法知道其中具体的原因。
当然还有一些传闻传得更邪乎,那就是梁山港那边有一伙人在做着武装走私的事情,甚至在遇到边防的时候还曾经开过枪。当然,这些事情就更是没有证据没有办法得到证实了,种纬也根本没法信。
不过对于海面上可能有海盗,可能有人持枪走私这回事,种纬倒是相信的。毕竟海岸线这么长,如果真有些人有心干这些事情的话,光凭着一些海关缉私人员和边防也确实很难管得过来。
在此之前,如果有人说梁山镇有人持枪走私的话,种纬是绝对不会相信的。他总认为那是经过抗日战争洗礼的地方,从感情上认为断然不会出现那种事情的。但当今天他听到王春生用这么严肃的口吻跟他交待任务,肖局长也一脸严肃的在旁边充当见证人,他就知道自己可能太过天真了。
国家对枪支这个东西的管理还是很严格的,从上个世纪沈阳卓长仁“五五”劫机案和同年沈阳“二王”事件发生后,国家就认识到了禁枪的重要性。从上世纪九十年代开始,国-家就出台了《枪-支管理法》,并开始逐步收回一些违规发放的枪-支。进入新世纪,一些过去被认为是合法持-枪的国有大企业、民兵组织的枪-支开始收回,国家对民间枪-支的管理更为严格了。
而具体到梁山镇,那里的民兵有一个连之多,持有各类枪支近八十条。过去梁文仲身体康健的时候还好些,老人家根红苗正,精力充沛,自然会把这些枪支管理好。但现在梁文仲已经八十多岁了,身体越来越差,精力已经有些不济了。难道就是梁山镇的那些枪支,做下了什么事情,所以上面才有意通过这起交通事故动一动梁山镇?
看到种纬明显迟疑了一阵,肖局长自然明白种纬可能想到了什么。肖局长冲种纬点了点头道:“种纬啊,梁山镇那边的事情很复杂,不是你我能够解决得了的。你只管去查这起案子就好,至于你和梁家的关系,我们相信你会处理得很好的。注意,你要关注的就是这起交通事故,其他的你什么都不要管,明白吗?”
种纬一头雾水的领受了任务,离开了局领导办公室,转头回了刑警队。他不可能带着巡特警大队那边的人去破案,两边的人职责不一样,能力也各有不同,他接手这起案子自然需要从刑警大队调人。
与此同时种纬也知道,只要他从刑警队一调人,恐怕梁家那边就会得到消息。梁家在天海经营了百余年,不肖说在天海,就是在省里,甚至东南几省都有许多人脉资源。说梁家是一条大鳄一点都不算夸张,只不过这条大鳄一直和国运捆绑在一起,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国家的事情,这才一直绵延至今。
第十九章 彼此试探
种纬来到刑警队,先见了队长候立群。候立群对种纬这个副队长倒是热情得很,一见种纬的面就是嘘寒问暖,说了不少表示亲近能拉近两人距离的话。不过话里话外,候立群便问起了种纬是不是接了什么任务,需要不需要他帮什么忙之类的话。
种纬知道,候立群这是在打听消息。不过既然肖局长和王春生把这个活儿派给了他,想必就已经猜到了如今的这个结果。这个消息是瞒不住的,所以与此费尽心机的瞒着,还不如故意泄露给候立群的好。
所以种纬在候立群打听这个事儿的时候,故意用有些神秘的态度向候立群泄露了他已经接下了梁新华的那辆车所发生交通事故的调查工作。只不过他没说别的,只说是应交管局的要求介入这起案子,搞清楚其中的一些细节问题罢了。种纬相信,说不定自己前脚从候立群这离开,很快这个消息就会传到梁新华耳朵里。
种纬和候立群聊了没几句,就提出来向候立群要几个人。现在种纬虽然还挂着刑警队副队长的职,但也就是每周开警务会的时候来参加一下,其他时间他基本上都不干涉刑警队的工作。候立群也乐得种纬当这个甩手大掌柜,所以才能和种纬这个不争权不夺利的搭档维持比较好的关系。
候立群那边对种纬的要求倒是蛮支持的,很快同意就把申洛和赵文江,以及另外三名原属种纬手下的干警调配给了种纬。这些人足够组成一个专案组,调查梁家的那起交通事故了。至于申洛等人的工作,自然有其他人接手过来。
谈定了这个事情,和申洛和赵文江他们约定明天在巡特警大队汇合,种纬便独自一人离开了市公安局。一出市局大门,种纬略一思考就拿出了手机,拨通了梁新华的电话。既然他认为梁新华此刻恐怕已经知道了他接手这起案子的消息,那么再瞒着也就没有这个必要了。另外种纬觉得,肖局长和王春生让他接手这个案子,恐怕也是想借他和梁新华的私人关系,反倒便于他介入此案。
电话刚响了两声便接通了,电话里传来梁新华听上去有点兴奋的声音:“阿纬哥啊,怎么才想起给我打电话了?是不是现在当了官儿了,又快当爹了,就把我这个当兄弟的给忘了?”
听到梁新华对自己用这么亲热的态度说话,种纬心里还是挺别扭的。对梁新华这个人,种纬的感情很矛盾。一方面,因为梁大炮的关系,种纬对梁家人很有好感。可另一方面,种纬对娇生惯养,而又行事无所顾忌的梁新华又有些微词。
梁大炮的为人倒是没什么说的,光明磊落,确实当得起一身是胆的英雄豪杰的形象。可老人晚年得的这个孙子却有些让人扼腕叹息,虽然梁新华对自己的孙子倒不怎么溺爱,时不时的还得打两下骂几句,管得倒还算严格。可梁文仲毕竟一把年纪,梁新华又是他唯一的孙子,老人疼隔辈人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所以就算老人对梁新华管得严格,但实际上真正在梁新华身上起到的作用却微乎其微。
再有,梁文仲是梁山镇的当家人,说是教父和精神领袖一点也不为过。爱乌及乌之下,人们对梁文仲的这个独苗孙子也都是百般的呵斥宠爱。年纪小的时候还好说,但随着梁新华年纪见长,他随性而为的性子在周围人们的纵容下就越来越明显了。别说别人管不了他,也不敢管他,就连梁文仲也渐渐拿他没办法了。
不然怎么会有后来种纬遇上麻烦的时候,梁文仲豁出老脸直接把种纬认成了干孙子,就是打算利用梁新华最佩服的种纬缘故,借机给梁新华加上一道枷锁。
梁文仲这招在开始的时候确实是管用的,梁新华似乎也有着那么点崇拜英雄的情节。他爷爷的故事是他打小听到大的,要说他没受到点影响和感召那肯定是不可能的。不过因为抗日战争早已经成了过去式,梁新华没法在现实生活中找到英雄主义在眼下这个时代的生存方式。直到遇到种纬之后,相仿的年纪,不同的人生态度和业绩,确实对梁新华起到了很好的引领作用。
尤其阴错阳差之下配合种纬参处理了两起案子,梁新华这两起案子中都获得了表现的机会,并且还都有出色的表现。过后在评功评奖环节,各方不管是根据梁新华的实际功劳也好,还是冲着梁文仲这尊大神也罢,都给予了梁新华很高的评价。这样一来,梁新华骨子里的那些英雄情节一下子被激发了出来,在人们爷爷英雄孙子是好汉的评论声中,他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变得积极向上,踏实肯干了起来。
在那段时间,种纬也正好抽出了一段时间帮助梁山镇训练民兵。在那段时间里,梁新华跟在种纬的左右,倒是踏踏实实的学了不少的东西,也让他在梁山镇百姓中的口碑变得正面了许多。如果这种情形能够继续下去,有了种纬的引领和管束,相信梁新华的将来肯定也不会差到哪去。只是这个时候种纬被调去了新红山,后来更是直接去省城上了警校,连续几年也没怎么见到梁新华。
而就在这几年里,渐渐被梁文仲以及各方信任的梁新华又开始故态复萌了。他开始渐渐不务正业,开始和他结识的那些各种朋友们频繁的出入娱乐场所,整天介花天酒地,游戏人生。偏偏这个时候的梁新华还学会了演戏,在自己越来越老迈的爷爷面前成功的塑造了一个乖孙子的形象,还借机基本上取得了梁山镇的大部分实际权力,行事也越来越乖张了起来。
只不过这个时候的梁新华除了结交了些不三不四的人之外,倒还没做出什么其他不可收拾的事情来,所以各方也就没把他近几年的行为和表现当回事。种纬倒是发现梁新华近年来的变化,可碍于梁家的实力和梁文仲的名声,再加上梁新华不知道怎么的也跟李天宇市长拉上了关系,所以虽然他对梁新华近年的行为有些微词,但也没表现出来。
毕竟梁新华和他只算是朋友关系,那个所谓的干兄弟关系根本就算不得数的。另外两人又都有各自的圈子和事情,种纬不可能介入梁新华的生活太多的。所谓各人有各人的活法,谁又知道谁到底是对的还是错的呢。
“你小子这是说的什么话?我这几年什么状态你又不是不知道。除了忙还是忙,忙得连结婚要孩子的事情都顾不上。你比我小了好几岁,可孩子都满地跑了。”种纬用半开玩笑的口气对电话那头梁新华说道。
早在种纬在省城上警校的时候,梁新华就把梁山镇一个姑娘的肚子给搞大了。不过这倒正合了梁文仲的意,在他的张罗下梁新华早早的就结了婚。如今重孙子也都五岁了,老人整天和重孙子腻在一起,小日子过得开心得不得了,哪里顾得上管梁新华这个正牌孙子的事情?
“嗬,老也不打电话,一打电话过来就训我,还有点哥的样子没?”梁新华一听种纬跟他开玩笑,当即也跟种纬贫了起来道:“我说哥呀,你这大忙人给我打电话,是私事还是公事啊?”
说了没三句话,梁新华就有意识的把话题往种纬的工作上问了过去。种纬明白了,看来果然有人向梁新华通了消息,梁新华这是在有意套自己的话儿呢!
“唉,给你打电话,既是公事,也是私事。公事在先,私事在后。”种纬知道瞒不住,再说这件事瞒也不是办法。
“嚯,什么事儿啊,这么复杂?”梁新华继续装不明白道。
“新华,我问你,你那辆车是怎么回事?非得买那么贵的车干嘛?太张扬了。现在倒好,出事了吧?那事故是怎么回事啊?能跟我交个底不?”种纬也不绕圈子,直接把话题转到了交通事故上面。只不过转话题的时候种纬注意了一下表达方式,从那辆车的价格角度入手,倒仿佛显得他并不在意那个事故似的。
所以这番话从种纬嘴里说出来,倒真像是个当哥的人在埋怨自己的兄弟似的。听到种纬不藏着掖着,电话那头的梁新华明显也放松了不少。种纬肯跟他交底的话,就证明事情没那么严重。如果种纬一点口风不跟她透露的话,那才让他紧张呢。现在种纬主动把电话打给他,还用这种亲近的口气问他的话,他自然就放心了许多。
“咋啦哥,那事故怎么转到你那去了?那事儿不是交警队管么?”也不知道梁新华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反正梁新华的口气倒像是刚听说似的,还带着点吃惊的口吻道:“哥啊,那事故正谈着赔偿呢,都谈差不多了,怎么又转到你手里去了?你可是刑警啊!有那么严重吗?”
第二十章 正式介入
“咋转我这儿来了,还不是交管局有些拿不定主意么!”种纬用有点抱怨的语气对梁新华道。不管这起交通事故的背后到底是什么原因,种纬都没办法和梁新华完全交心,他现在是办案的刑警,哪怕跟对方关系再好也不能透露他的真实意图。
“哎,交管局不是找到那辆车了,都跑到几百公里以外去了。我又接到了那小子的短信,交管局的人都说这件事基本上能定案了。到时候那些受害者家属拿完钱,这件事儿基本上就都了了。回头我再找保险公司报保险就是了,那小子什么时候抓着再处理那小子就是,可怎么交管局又找你了?”梁新华像是蒙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一个劲儿的向种纬报怨道。
“气,哪像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别光听下面那些人胡说八道。真要那么简单,交管局长也就不会跑市局向领导汇报了。”种纬说话的语气和立场似乎都在梁新华方面,这让梁新华倒是安心了不少。
“这事儿,不都了结得差不多了么?怎么又搞到市局领导那儿去了?这交管局的人也真是……”梁新华继续无奈的抱怨道。
当然得到市局那儿去啊!种纬用理所当然的口气道:“这起案子还有一大堆的疑点呢,怎么能那么简单的就划句号。不过你放心,这个案子既然市局领导交给我,那意思你还不明白么?都知道我和你的关系,但是该走的过场还得走,明白吗?”
“哦”梁新华听到这儿似乎这才开窍了似的拉长了声音感叹了一句道:“不过阿纬哥,这事儿到底该怎么办呢?我这边还让人和那几个家属谈不谈呢?”
“谈啊!该怎么谈还怎么谈。不过你呢?肯定咱们得见一面。你说你是来我这儿呢?还是我去你那儿呢?咱们得把这件事的很多细节弄清楚了,不然到最后肯定结案会比较困难。”种纬给出了他的意见,让梁新华自己选择。
“我还是去你那儿吧!不过阿纬哥,不会是去让我过堂吧?”梁新华很快就做出了决定,不过听得出他还是有些顾虑的。
“过什么堂?你要去也是去我的巡特警大队那边,我安排人给你做个笔录,把这起事故里的一些疑点给弄清楚了。”种纬安慰梁新华道。
“阿纬哥,你能给我交个底么?到底哪里有问题?”梁新华似乎有些不放心,想继续从种纬这里套话道。
种纬想了想,觉得梁新华这个案子中的很多环节都有泄密的可能,就算他想隐瞒也隐瞒不住。更糟糕的是,如果自己刻意隐瞒被发现的话,后面的一些工作将更难开展,于是种纬还是决定开诚布公了。
“哪里有问题?问题多了!”种纬故意用夸张的口气对梁新华道,吊足了他的胃口。
“我问你,那辆车撞了几个人你知道吗?”种纬继续问道。
“六个人。”梁新华直接答道。
“六个人,还撞了一堆桌椅板凳,那前风挡都碎成蜘蛛网了,怎么开出几百公里远的?”种纬反问梁新华道。
“我听交警说那小子把风挡给砸了,然后就那么开走的。那车烧了以后有现场有照片,警察也是这么说的。”梁新华虽然还在嘴硬,但底气已经明显不足了。
“呵呵,没风挡开几百公里你试试?再说了,没风挡的车开上几百公里,还开了一天半,怎么开的?路上不让人起疑么?”种纬连珠炮似的发问道,把梁新华问得哑口无言。
“再者,这几百公里开过去,不管是走国道还是高速,都有收费站。就算沿途的老百姓没人注意,收费站就没人发现吗?很多收费站都有交警值班的,那辆车怎么从他们眼皮底下过去的?”种纬继续发问道,梁新华那边是彻底没声了。
“还有,你那车底盘那么低,在市区这边还好些,可去南省这几百公里的路是怎么过去的?路面等级有那么高吗?你不觉奇怪吗?它怎么能开那么远的?”种纬继续提出他的疑问,梁新华那边是彻底的瘪茄子了。
沉默了半晌,梁新华才有些口吃的对种纬道:“就是一起交通事故,就算那小子跑了,可我也认亏赔了,可怎么还这么多讲究啊!哥啊,我没得罪你啊!”
听着梁新华有种无奈和讨饶的口气,种纬禁不住在心中苦笑。从刚才一番话里面,他已经能确定交警里面确实有人给梁新华通风报信。当然这种通风报信的行为未必是恶意的,可能就是某种讨好的意思,可这种行为也是不合法且危险的。
而且从目前王春生转告给种纬的那点情况,种纬就可以分析出这么多问题,换个人来查呢?除非换来的那个人一开始就立场有问题,对很多问题视而不见,否则这个案子就不可能这么糊里糊涂的办下去,漏洞实在是太多了。
这也就是候立群不敢接这个案子的原因了。不查吧,肯定是办案人员的责任;查吧,费力不讨好,凭白的得罪了梁家人;查得不认真吧,回头有人翻出案卷来也是个事,早晚查案的人也得倒霉。
其实这些问题同样也摆在种纬的面前,只不过他没候立群那么多顾虑。按部就班的查下去就好了,查出问题来往市局领导那一递,该怎么办由不得他说了算。甚至假如这起交通事故真有问题,梁新华是直接责任人,究竟该怎么办恐怕也不是市局两们局长能够决定得了的。
不过眼下,种纬还得安慰梁新华一下,不能让他心里面有抵触情绪:“得了,我就先说这么几句,你心里怎么想的我大致清楚。你把心放肚子里面,这起案子要办成铁案,就得把事情查清楚。不单你需要得到清白,我同样也需要,你明白吗?回头明天你来我这儿吧,咱们一步步的办着来,争取早日把事情弄明白。省得万一死者家属闹将起来的时候,这些问题都是麻烦,明白吗?”
“明白,明白。”梁新华在电话那头似乎听懂了,一迭声的说道。
挂断电话,种纬又直接去了趟交管局。找到交管局长,堂而皇之的把那起交通事故的案卷复印件要到了手里边。相信他接了梁新华这起案子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得满城得知,他想隐瞒也隐瞒不住,还不如公开出来大张旗鼓的去做。
一下午的功夫,种纬其他什么事情都没做,就研究这起事故的案卷了。他发现这起事故的很多问题确实比较麻烦,比如梁新华和那第一名死者可能认识的事情,比如梁新华的司机为什么没和梁新华他们在一起,而是突然开着车上了路,再比如梁新华的司机到底逃往了何处?他的家人和社会关系到底有没有什么问题?还有那个司机这一段时间靠什么生活?他手里一没身份证,二来出逃的时候应该没带才能现金,他怎么能逃那么远?他又能往哪儿逃?
这些疑问,都需要种纬带着人一个一个的解开。而与此同时,这起交通事故的工作还在处理的过程当中,死者家属究竟是什么意思,遗体是否还进行解剖,这都是未知的。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申洛和赵文江等五个人就来到了巡特警大队向种纬报到。种纬直接把那份案卷给他们,让他们尽快熟悉一下。
等到上午十点多钟,梁新华也如约来到了巡特警大队。种纬没有和梁新华私下沟通,而是直接安排人给梁新华做了次笔录。
在这次笔录中,申洛和赵文江主动问起了梁新华和几名事故受害方是否认识的问题。这个问题在之前的交通事故笔录中是不存在的,只是在提到车主梁新华的时候,才提到事故发生的时候他在酒吧里喝酒。而那第一个死者,曾经是那家酒吧的员工,之前刚从那家酒吧离开。
对于这个问题,梁新华的回答是他确实认识那个女子,但两人也仅限于认识而已,并没有深交。梁新华确实是给过她几次小费,那个女子对梁新华这个出手大方的金主倒是客气得很,不过两人之间的交际也就至此为止了,并没有其他特别之处。
倒是梁新华的那个司机小李对那个女子颇有好感,似乎还对那个女子动过心思。至于他们之间有没有什么具体的关系,那就是梁新华所不知道的了。因为他每次去酒吧不是带朋友娱乐,就是和人谈事情,确实没太关注这方面的事情。
谈到那名司机小李,梁新华只说他是和他一起长起来的弟兄,为人还算老实可靠,驾驶技术也算是很不错的,要不然也不会把自己的跑车让他来开。而且梁新华说,他买那辆跑车主要就是用来撑门面的,偶尔从梁山镇开出来到市区这一段路上,他在路面清静的时候才会飚一飚高速。等到回程的时候,因为他往往都喝大了,所以一般是由司机小李来驾驶的。用他自己的话说,他现在也是有钱人了,当然不会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开玩笑。
第二十一章 还有一人
“据周边的目击说说,事故发生前看到那辆车里有两个男人,开车的是司机的话,你知道那另外一个人是谁吗?”赵文江神色严肃的开口问道。他可不管梁新华会不会对他不满,他知道自己只不过是个小角色,他只要做好他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
其实最让人意外的是,尽管有目击者说事故发生时那辆车里有两个人,但后来交警方面的问询笔录里却没人深究这个问题,这让刚刚组成的专案组众人很是不解。既然种纬事先交待过就按正常程序办理,他们自然要把这个问题问出来了。
听到这个问题,梁新华先是楞了楞,显然他没料到种纬这边会问得这么细,这么不给情面。他禁不住把目光望向了种纬,那神情颇有点求助的架势。
“没事儿,有什么就说什么吧!要想把这起案子办成让人信服的铁案,就不能有漏洞。”种纬开口安慰了梁新华一句道。虽然他的口气挺温和,但却没给梁新华提供实质性的帮助。
梁新华有些失望的看了看种纬,只好无奈的沉吟了一下才回答道:“车里当时确实有两个人,另外一个人叫梁新义,算是我同辈的兄弟。之前交警那边也没问这个问题,反正事儿都已经出了,有他没他都一样,我也就没说。”
“梁新义,能让我们见见那个人吗?我们有问题需要问他。”申洛紧接着问梁新华道。
“当然!”梁新华点了点头道:“不过今天不行,他没在天海。明天吧,明天就应该能回来了。”梁新华一边回答着,一边眼神在种纬和申洛等人身上游移着,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既然梁新义当时在车上,他后来跟你说没说当时是怎么回事?你那个司机为什么会突然开车撞了人?那个小李可是有五年驾龄的老司机了,肯定不是什么误操作什么的原因吧?”赵文江步步为营,继续追问道。
“唉,梁新义后来跟我说,司机小李喝了酒,在车上说什么那个被撞女的不跟她好之类的话。”梁新华叹了口气道,似乎对自己现在要说的话很为难:“然后他们就看到那女的出来了,接着小李开车就追过去,想干什么也没人知道。反正那车速一下子就飚了起来,一下子把那个女的就撞飞了,车子也失控了。后来小李开着车子直接拐了个弯,梁新义想让他停他也不听。结果没开出去多远又撞了人家的路边摊,这回两人就更不敢停了,一直开车跑到郊区才停下。”
“然后呢?那个小梁新义的也没跟你报告?跟着那个司机小李一起跑了?”赵文江继续追问道。
“没有,梁新义没跑,他跟司机小李闹僵了,也就下了车。再然后司机小李自己开着车跑了,去哪儿他就不知道了。”梁新华继续答道:“后来梁新义是自己回的梁山镇,那个时候我已经喝大了睡过去了。那小子胆小怕事,想找我把这事儿说清楚,可我又在家里睡着,他怕别人知道这个事儿挨揍,就一直没敢说这个事儿。等第二天早晨跟我说这个事儿的时候,事情已经闹大了,交警都找过来了。那时候我挺生气的,就让他带人去工司机小李,我这边就派人拿钱解决事故去了。”
“梁新义去哪儿了?他还说了些什么别的没有?”申洛紧跟着追问道,一点都不给梁新华缓口气的机会。
“唉!”梁新华长长的叹了口气道:“梁新义去了南省,他是知道了我那辆车在南省被烧了,自己跑过去的。说是知道小李在南省有亲戚,他去那边找小李去了吧。”梁新华有些不确定的答道。
“那你怎么确定他会明天回来?”赵文江步步紧逼道。
“小李在南省的亲戚家就那么几家,他挨个找完没什么情况,就只好返回来了。现在应该已经上路了,今天晚上应该就到天海了。”梁新华答道。虽然他对申洛和赵文江两人连珠炮似的发问有些不满,但至少回答起这些问题来倒都挺顺畅的,基本上没有犹豫和答不上来的情况,看起来很正常。
“司机小李跑的时候说去哪躲了么?和梁新义透露过吗?”申洛继续问道。
“没说具体去哪躲。”梁新华一边回忆着一边道:“只是提过南省他有亲戚,梁新义就是问过了李家人才知道他家的亲戚在哪里的,然后才紧跟着追了过去。”
“这个事情之前为什么没跟交警说?”赵文江对梁新华隐瞒当时车里还有一个车祸目标证人的情况有些不满,继续不舍的追问道。
“交警那天来的时候光查那辆车了,后来就说事故后果多严重,然后我也给吓得不轻,尽忙着嘱咐他们别把这事儿闹大,省得我爷爷知道以后被气到,所以也就没顾上说。”梁新华有些无奈的道,看起来倒真像很担心他爷爷似的:“后来我拆兑出两百万块钱来,警察们也就轻松了不少,也顾不上问许多了,带着我派出去的人就走了,我当时也就没把这事儿说出来。后来想想,这事儿没说就没说吧,反正事儿都已经这样了。如果后来再说的话,说不定梁新义还得跟着倒霉。虽然那家伙当时在车上,可是真没法管什么用。既然事情已经出了,那就先解决事吧。”
“除了梁新义和司机小李外,车上还有没有别人?另外,知道梁新义也在车上的人有几个?都是谁?”申洛很细心,对梁新华所说的内容丝毫细节都不肯放过。
“车上没别人了,那车上只能坐两个人。跑车嘛,都只能做两个人的,泡妞专用!”梁新瞪大了眼睛,用一种看见了恐龙的眼神看着申洛开玩笑道,显然是在笑话申洛不懂行。申洛被梁新华给鄙视了一下,也禁不住撇了撇嘴,不过却没说话。
“至于其他人知道这个事儿的嘛?倒还有两个,都是我身边的人,我没瞒他们。”笑话完了申洛,梁新华继续回答道。
“请把他们的名字都写下来,我们要找这些人问话。”申洛把一张纸和一支笔推到梁新华的面前,丝毫不受刚才的小插曲影响,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情。梁新华也表现得很配合,在纸上写下了几个人的名字。然后又按照申洛的要求,把这几个人的联系方式也都写上了。
拿到了这些人的联系方式,哪怕梁新华的笔录还没完成,但申洛仍旧把这张纸交给了旁边的助手,安排他给这几个人打电话,要求他们下午就来巡特警大队做笔录。
这就是申洛的细致之处了,这个时候通知这几个人来做笔录,可以避免梁新华和他们对口供。如果这桩交通事故真的有什么隐情的话,通过这种方式可以发现很多问题。不过从现场梁新华不以为意的神情来看,种纬估计申洛应该查不到什么有意思的东西。
这次笔录一直做了快一个小时,时近中午的时候才做得差不多了。不过在笔录快做完之前,赵文江暗地里向种纬发了个信号,把种纬叫出了办公室。
等出了办公室,赵文江才对种纬交底道:“种队,中午您是不是招待梁新华一下,跟他吃个饭?”
“合适么?咱们正在调查他呢!”种纬一听赵文江这么说,有些疑惑的望着他道。
“您别那么看着我,我就是担心梁新华在中午的时候和下午来做笔录的那些人统一口径。您跟他去吃饭,这个问题不就解决了么?”赵文江满怀信心的道。
“那要是中间他出来打个电话,或者上个厕所,我都跟着吗?”种纬一听赵文江这样说,当时就笑了。赵文江的想法是好的,但却太流于表面,并不太好实现。
“呃!”一听种纬这样问,赵文江语涩了。确实,如果只有一个人陪着梁新华的话,肯定照顾不过来。更何况完全存在梁新华来之前就和其他人对过了口供的情况,如果是那样的话,即便中午陪着梁新华,让他没有和别人联络的机会也没意义。
“那,那要不就算了。”一听种纬这么说,赵文江有些气馁道。
“算了?干嘛算了?”种纬一听赵文江打退堂鼓,当即反问他道:“这样吧,呆会儿我请梁新华吃饭,你们都坐陪吧!”
“啊!调查案子请被调查的人吃饭?这有点说不过去吧?”赵文江一听种纬要这么做,当时就有些傻眼了。
“啊什么啊?少林寺里还讲究‘酒肉串肠过,佛祖心中留’呢!咱们只要规规矩矩办案,任何办法都是可以采用的,不要大惊小怪。”种纬才不把这事当回事呢,特事特办,更何况他让申洛和赵文江等人陪他一起去和梁新华吃饭,这样也避免了将来个别人找他麻烦的可能。
“这样啊!那好吧!”赵文江一听就明白种纬是什么意思了,这是要麻痹梁新华一下啊,同时也可以洗清种纬身上的疑点,当下赵文江就点头答应了下来。
第二十二章 畏罪自杀?
第一章 畏罪自杀?
“不过,吃饭归吃饭,吃完饭之后你得去跑个腿儿。”种纬朝赵文江笑了笑道。
“我就知道,种队的饭不是那么好吃的。看看,吃出麻烦来了吧!”赵文江故意做出一种即将吃亏上当的样子来道,实际上他和种纬都知道他这个样子是在开玩笑,这也是兄弟们彼此亲近的一种表达方式。
所以种纬也没把赵文江的反应太当回事,他凑近了赵文江道:“做笔录的事情交给申洛他们干就足够了,呆会吃完饭你带人拿着照片,去找当初那个目击了出事前的兰博基尼的那个人,给他认几张照片。一定要加上梁新义、司机小李和梁新华三个人的照片,看看他能认出谁来。”
认照片当然不是只拿梁新华三个人的照片去认,一般都是提供一组照片,当目击者从里面找的。这样就避免了当事人接受心理暗示会错认的可能,更大程度上保证目击线索的可信度。这方面赵文江自然是驾轻就熟,当也也没犹豫就答应了下来。
等种纬他们再回到办公室之后,梁新华那边的笔录已经做完了。种纬也不避讳众人,直接来到梁新华身边道:“公事干完了,怎么样?这都到中午了,我请客,一起吃点吧?”
梁新华本来觉得有种纬接手他的案子,他应该会受到些照顾的。可刚才看做笔录那架势,种纬始终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弄得他心里有点凉凉的感觉。种纬任由手底下那些警察为难自己,自己却始终不做表态,难道这是要玩儿铁面无私吗?自己白喊这么好几年哥了。
可如今刚办完事,种纬就当着那些警察的面过来邀请自己吃饭,看来自己误会种纬了。想来种纬是警察,接手这个案子也有些难言之隐吧?而他手下那些个警察看到自己的上司请自己,应该也会知道接下来怎么办了吧?心里这么想着,梁新华本来有些阴郁的心情马上就变好了。谁知道接下来,种纬的举动更让他小小的吃了一惊。
只听种纬对在场的专案组众人道:“呆会儿都有什么事儿没有,没有的话一起去吃个饭吧!这些日子我光在巡特警大队这边忙了,把你们这些老人扔在刑警队一直没管,不会抱怨我吧?”
一听种纬这么说,在场的警察们除赵文江这个已经知情的人之外,都有些不知所以。哪有办案的警察请案件当事人吃饭的道理,最起码的避嫌都不讲了吗?还有,种纬和梁新华的关系本来就模糊不清,理当回避的,可最后这个案子还给了种纬这边,难道这里边……
“你们都别乱想啊!今天请你们吃饭也是请,请新华吃饭也是请,所以我就把两顿饭放到一起了。不过公事是公事,私事是私事,这个不能混到一起的。”种纬欲盖弥彰的对众人说道。其实他最后不说这一句倒好,最后这一句一说出来,其他人脸上的表情更古怪了些,那表情尴尬得不得了。不过这样一来,梁新华倒是轻松了许多,也觉得自己有底气了。
不过就在种纬站在门口把人往外让的当口,种纬忽然不着痕迹的把申洛拽了一下。早有疑惑的申洛立刻会意,赶紧站到了侧面跟种纬说起了别的事情,种纬趁机把别人让到了楼道里。
借着众人都在门外,而种纬和申洛在屋里别人没法看见的机会,种纬也没和申洛说话,而是伸手指了指梁新华刚才坐的位置桌上的烟灰缸,对申洛做了一个用手指夹的动作。申洛一下子明白了,种纬这是在让他取证,自己的队长并不是有什么徇私的举动,而是别有用意的。因此等种纬转身离开,申洛便从公文包里取出随身携带的取证工具,从烟灰缸里把梁新华刚抽完的两个烟头给装进了证物袋里。
刚开始吃饭的时候,专案组的警察们心里还是有些疑问的。依他们对种纬的了解,自然觉得种纬不应该会做太过份的事情的。之所以种纬把办案的警察和当事人请到一块儿吃饭,必然是有原因的。虽然这个原因暂时他们想不明白,但该告诉他们的时候种纬自然会说。
等到申洛返回和众人会合后,众人很快就知道了种纬刚才吩咐申洛取证的事情。大家一下子就确认了众人心中的怀疑,当下也就彻底的安下了心来,一起陪着种纬和梁新华去吃饭了。
开始的时候,这顿饭大家吃得还是有些拘谨的。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众人渐渐也品出了些滋味来。种纬既没有刻意的亲近梁新华,也没有刻意的疏远谁,而是一副弥合双方分歧,拉近双方距离的样子。慢慢的大家也都意会了种纬的意思,渐渐放松了下来,开始试着以朋友的姿态和梁新华交流。
梁新华倒是兴高采烈的很,从一开始吃饭就说个不停,不管什么好吃的都不够他张罗的。他一边跟众人,尤其是种纬套着近乎,一边一个劲儿的吹嘘他能低价买到货真价实的进口的货。不仅牌子正,质量好,还价格便宜,而且都是从海船上带下来的,都是真品。只要大家听说过的知名牌子,他肯定能弄到,点得出来就能给大家淘换来,让大家有需要的时候尽管跟他开口。
一边说着,梁新华还一边给大家散了一圈名片。那名片上梁新华的头衔印得是某某贸易公司董事长的身份,而不是他在梁山镇现在那个一文不名的公职。
梁家在天海的确是个极为特殊的存在,一般政府工作人员肯定不能去做生意的。但整个梁山港原来都是人家梁家建起来的,就算同意拿出来无偿送给国家,但国家也不能就一声不响的收下不是?为此国家将梁山港的一部分股份划给了梁家和梁山镇,就算梁家人什么也不干,那也是天海头**的巨富。
更别说现在梁山港真是达到了日进斗金的程度,梁家和梁山镇都在梁山港的发展中得到了实惠,虽然还没达到全民小康的阶段,但已经是想去不远了。在这种情况下梁家在梁山镇搞点什么投资什么的,那还真没人能说什么。
“你小子,胆子太大了吧?当着我的面向警务人员行贿啊?这都够拘你的。”看到梁新华如此举动,种纬半开玩笑似的对梁新华说道。梁新华只当种纬是在和他开玩笑,也不以为意。
这顿饭吃得众人心情舒畅,宾主尽欢。等到完全吃完饭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和那几个来做笔录的证人约定的时间已经快到了。而在这期间,梁新华一直在饭桌上和大家吃饭聊天,偶尔出去上厕所也有人暗中跟出去,确实没有和什么人打电话对口供的行为。
等吃完饭出来,喝得半醉的梁新华直接上了自己的车,让司机直接回梁山镇,也不管下午来做笔录的另外那几个人了。种纬一直把梁新华送上了车,挥手而别。等梁新华的坐车走远了之后,他才示意众人开始自己的工作。
一组人去给另外几个证人做笔录,一组人拿着照片去让车祸现场的目击者确认照片。可等种纬他们刚回到巡特警大队不久,交管局方面便打来了电话,说是车祸撞死人逃逸的那个司机小李找到了。不过,人却已经死了。
司机小李是在距离被烧毁的兰博基尼不远的一座山丘上被人发现的,发现他的是附近务农的一位老农。老农家的田地就在那座山丘下,临近中午的时候,在地里干了大半天活儿的老人拿着自己的午饭来到那座山丘下,打算找处树荫休息吃饭。结果走到山丘下向山丘上看的时候,正看到一棵树上挂着个人,他赶忙打电话报了警。
当地警方赶到现场后,很快就从死者的贴身衣兜里发现了一封遗书,同时也确认了死者的身份。接着电话就被打到了天海交管局,然后才转到种纬这里。据当地警方法医现场勘验,基本确认死者是自杀的。
人找到了,却已经畏罪自杀了,这条线一下子断了。种纬挂断电话之后半天没动地方,一直在那里思考着。对于这个案子,种纬矛盾得很!
一方面,梁文仲老人对他多有提携,虽然老人本质上还是为了自己的孙子铺路,但客观上也确实在一些事情上帮了种纬不少忙。如果不是梁文仲在关键的地方使劲,种纬一路走来不会那么顺。
另一方面,种纬和梁新华的交情虽然不算深,但也不能算浅了。两人自第一次闹过一回矛盾后,关系还算不错。梁新华多次帮了种纬的忙,既为种纬,顺便也为他自己挣得了不少的脸面和好处。在随后的日子里两个人虽然不常见面,但两人之间的关系维持得还算不错。
不论这件案子种纬接手的背景是什么,单论这起案件本身疑点就不少。而如今这起案子最重要的关键人死了,这个案子不是可以顺利结案了,而是性质愈发的严重了。
第二十三章 说了假话
“怎么个情况,具体说说。”种纬神色凝重的开口问道。
“事故发生后,那几个目击者都跑到路边去围观和打电话报警了。这个时候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几个人,一边察看地上被撞得没了动静的女人,一边忙着打电话联系事情。因为当时现场乱轰轰的,目击者们倒没听清他们在电话里说的是什么。只不过从那几个人的行为举止上看,那几个人明显认识倒在地上的那个女人,所以有几个目击者就记住了他们。”赵文江继续向众人讲解道,看得出他收获不小:“可后来那几个人突然间一下子就消失了,也没有打电话报警,或者叫救护车什么的,就那么一转眼就不见了,和他们之前看到撞人后的积极劲完全不同,所以目击者们对他们都有印象。我们让几个目击者认了认这些照片,结果他们很快从里面认出了梁新义,至于司机小李和梁新华两个人,倒没人认出来。当然,这几个目击者都是交通事故的目击者,和看到那辆停着的兰博基尼的目击者不是一回事。”
又是一个疑点!如果之前司机小李出现在副驾驶座上的事引起了众人的注意的话,现在按梁新华说的应该在那辆兰博基尼车上的梁新义,却出现在事故后的现场,这就更引人生疑惑了。另外大家还注意到了更重要的一点问题:按梁新华的说法,此刻梁新义正在返回天海的火车上,而他此行是去找那个“肇事逃逸”的司机小李的。
当然,现在种纬还没把司机小李已经“自杀”的事情说出来,如果他把这个问题再告诉大家的话,恐怕在场的人们就会直接把怀疑的矛头指向梁新义和梁新华了。现在围绕着梁新华的疑点实在是太多了,按照常理专案组已经可以把梁新华留置下来开始调查了。可是这样做可能吧?梁新华可不是普通的嫌疑犯,真要把梁新华羁押起来,难保有人不会为了保住梁新华而狗急跳墙。
“刚才做笔录那几个人的照片有吗?拍了吗?”种纬没就这件事表态,而是问刚才给那几个梁新华的手下做笔录的申洛等人道:“把照片转给文江,文江把照片弄出来,再让那几个目击者看一看,看看还有没有别人在事故现场出现。”
“好!”赵文江没有犹豫,直接痛快的答应了下来。
“申洛,呆会儿直接去找局里的法医王辉,你带个人和他一起去趟南省。”种纬想了想,还是做出了安排道。
“去南省有什么事?”申洛不知所以的问道。
“那个司机找到了。”种纬像是自言自语道。
“找到了?”众人一听种纬说这句话,立刻来了精神,连忙追问道。
“找到了是找到了,但人已经死了。”种纬一句话又给众人泼了满头的凉水,瞬间就把大家刚刚高涨的热情给熄灭了:“据当地县的法医说,初步判定人是自杀。”
“自杀?跑几百公里自杀?在天海不能自杀吗?”听到重要人物自杀了,赵文江立刻变得口没遮拦了起来。其实也不只是他,其他人也都跟他持同样的想法,只是没立刻说出来罢了。
“干好你的工作!”种纬对还想说怪话的赵文江道:“明天配合交管局做好那个女死者的家属工作,尽量让她家属同意尸体解剖。如果她家属不同意的话,那就狸猫换太子。种纬直接给出了自己的意见。如果这桩案子真有问题的话,那可能就是涉及四条人命的大案,他实在没办法等闲视之。”
根据交管局转过来的卷宗显示,那辆兰博基尼是在直道上以近百公里的时速,在没有私毫刹车的情况下撞上那个女子的。而在撞击过后,兰博基尼猛的进行了一次高速过弯,结果因为速度过快而失控。弯道虽然拐过去了,但却直接冲进了路边的大排档里,又撞了一堆人和桌椅,又导致了两人死亡的恶果。如果说那个女子和后来的司机小李死因存疑的话,那两大排档里的两个人就死得太冤了,简直是受了池鱼之殃。
种纬这边刚刚安排完工作,他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拿起手机一看,来电显示显示的正是梁新华的名字。看来这位梁大少也得到了某些消息,急不可耐的来问种纬意见了。
种纬示意在场的众人不要说话,然后按下了接听键,并且直接开了免提。种纬是在用这种方式向在场的人再一次表明自己的态度,他是在认认真真的查案的,他和梁新华的关系和案件本身无关。
梁新华当然不知道种纬会这么做,电话一接通他就对种纬说道:“阿纬哥,听说那小子自杀了?那是不是你那儿就不有调查了?”
“你从哪儿听说自杀的?我才刚知道。”种纬不动声色的对梁新华道。
“嗨,咱不是有人吗?交警那边有哥们,以前托我买过东西,所以有点什么事都给我透个信儿。”梁新华也没隐瞒,直接就把他在交警队有内线的事情给撂了:“哥啊,你说那小子跑那么远还自杀了,这不就算我这个案子该结了吗?开车的撞人自杀了,被撞的死的死伤的伤。我这边反正也认这责任,谁让这车是我的呢?我花钱补偿那些挨撞的人不就得了,这案子是不是就可以结了?你说我这整天提心吊胆的,总是怕让我爷爷知道这事儿。回头老头知道了骂我是轻的,提着拐打我我也得受着。”
“新华,这个案子还是比较复杂的。现在既然刑警队已经接了,就算是正式立案了。在没有把事情查清楚之前,这个案子肯定没法完全了结的,这可不是我能说了算的,你得理解我啊!不过交警队那边的事情我们管不着,具体的你可以问问交警队,你说好不好?”种纬没有明确给梁新华答案,也没提验尸的事情,就把这事儿给模糊了过去。
相信梁新华在听到种纬的解释后,会把注意力放到交警那边,这就等于给种纬他们顺利破案赢得了足够的空间和时间。等到外围的几件事查清楚了,交通队即便结案了也一样可以翻过来。当然,搞不好梁新华在听到种纬的话之后,会把目标转移到尽快把死者尸体火化这件事上,那样种纬他们就要赶紧做好准备狸猫换太子了。
申洛和赵文江两路人马又分头忙去了,种纬独自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思考着眼下这桩复杂而又棘手的案子。其实这桩案子的案情并不复杂,但由于梁家这个特殊的存在,种纬他们搞什么都需要小心再小心,否则如果梁新华真的在这桩案子上有问题,他绝对会利用梁家在天海人脉和资源来给专案组找麻烦。
下班之后,第二次去见目击者的赵文江传回了消息。那几名目击者证实,事故发生后确实见过下午做笔录的这几人出现在了当时的事故现场。这些人当时正和那个叫梁新义的人在一起,都围在那名车祸死亡的女性死者身旁。但他们出现的时间很短暂,不一会这伙人就迅速的消失了。
疑点再度被证实,种纬的心情越发的沉重。目前表露出的这些情况表明,这桩所谓的交通肇事案疑点太多,背后很可能隐藏着很多不可告人的事情。自己一旦把这些事情揭出来,后果将会很严重很麻烦。可作为一名刑警,他又想不出自己还有什么办法防止这种麻烦的发生,除非他徇私枉法。
当天晚上,申洛带人会同法医王辉离开了天海,去往南省对司机小李的尸体进行尸检,而种纬则安排赵文江等人负责配合交管局事故处理的警察应对那名女死者家属的工作,要求他们尽量做通女死者家属的工作,可以让他们对那名女死者的尸体进行解剖。当然,种纬也考虑到了最极端的情况,一旦受到阻挠的话,他也可以有办法完成对女死者尸体的解剖尸检工作。只不过这种极端的办法尽量不要用,否则在将来的举证环节也会面临检察院的诘责。
等安排好这些工作之后,时间就已经很晚了。就在种纬准备下班回家的时候,这几天忙于巡特警大队工作的李建齐却冒了出来。考虑到现在巡特警大队还有不少工作需要做,种纬就没让李建齐加入到这个工作组里来,现在李建齐找过来的意思很简单,他也想加入专案组,想和刑警队的弟兄们一起再过把破案的瘾。
没错儿,破案这种事情是容易上瘾的。这就仿佛远古人类根据动物留下的足迹等信息,捕捉猎物的感觉有点类似,每当能够成功侦破一个案件的时候,直接参与者都有一种满足感。否则那不会有那么多的警察愿意干这种既危险,又辛苦的工作了。而反过来,凡是从事这种工作的人,在气质和举止上都非常的成熟庄重有担当,还非常的有男人味儿,那些小鲜肉和小白脸无论如何也不会拥有这种气质。
第二十四章 疑点再增
直线距离不到一公里,走大路拐弯过去也不到两公里。哪怕是这些退役赛马一路小跑过去,也不过是两分多钟,不到三分钟的时间。
等杨欣他们抵达案发现场的时候,两伙隔路而对的民工已经动上手了,虽然现场算不得是血光崩现,但也已经有几个人受伤倒地,有些人正持械往前冲呢。
反观杨欣她们这边,她们几个人的武器除了警棍以外就剩下马鞭了,根本没有什么强力的武器能阻止眼前这一幕惨剧的发生。而且这几个小姑娘平时连遇上个虫子都怕的要死,什么时候见过几百人拿着各色武器要拼命的样子?说她们不怕,那当然是不可能的。
不过到了这个时候,这些女孩子们也顾不得这许多了。为了她们这些女骑警的尊严,也为了不再让别人看轻她们,她们决定博一把。
虽然种纬之间让她们到案发现场后远远的游弋就好,不要和当事双方发生什么直接接触。但由于这个案发现场路面情况特殊,两边都是工地的围墙和围档,两人参与斗殴的人员就在路两侧聚焦,然后少部分人在路中间已经接触动手了。
如果杨欣她们在外围游弋的话,她们就只能远远的停下来看着,任由双方在她们眼皮子底下动手拼命。可那样一来,她们这些骑警的气势和优势也就没了。杨欣她们可是记得种纬说过的话,骑兵最大的优势就是他们的机动性,一旦骑兵排成一排如墙而进的话,没有强力武器的步兵绝对要面临被屠杀的命运。
现在杨欣她们虽然只有五人五马,但排成一小排还是可以看的。而且对面动手的两方也没有*,所以杨欣她们至少在理论上还是具有足够大的优势的。
几个还是小姑娘的女骑警一商量,干脆博一把,直接从发生斗殴的两伙人中间冲过去,直接把他们分隔开。当然她们这五人五马必须排列好队形,保证不能有一人落单和掉队,只有这样她们这五人五马的气势和威力才会做到最大。
于是,几个小姑娘马也没停,就那么在行进中排列了一下队列,彼此做到齐头并进。然后杨欣一边通过步话机向上指挥中心报告着,一边指挥着女骑警们一路喊着口号就纵马冲了过去。
指挥中心那边听到杨欣的报告后吓得魂都要飞了!几个小姑奶奶,还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不?难道真的要纵马往人群里冲吗?回头打架没伤几个,再被你们的马给撞死几个,踩废几个,那还不乱了套了?万一你们当中有人掉下来,落到那些杀红了眼的暴-徒手里边,那还了得?
于是指挥中心一边试图阻止杨欣她们的冲击行动,一边赶紧再联系种纬那边,想让他这个直接指挥官再联络杨欣她们这就暴露出来目前指挥系统的问题来了。
只有指挥中心的总台功率是最高的,种纬他们的步话机的信号需要通过巡特警大队的和指挥中心的中继通信才能联络上杨欣她们。而此时种纬已经在赶赴案发地的路上了,他的步话机根本收不到指挥中心的信号!指挥中心再想给种纬打手机,但时间上已经来不及了。
杨欣她们那边也没法停下来了,战马已经小碎步的跑了起来,再勒停就会停到那些斗殴的人群里边,那局势只会更加的不利。再加上刚才决定冲击之后,杨欣已经把步话机收了起来,指挥中心那边模模糊糊的声音虽然传了过来,但在得得儿的马蹄声中,杨欣等人根本没听清那边在说什么。就这样,五个刚穿上警服不到半年的女警,学会骑马还不足两个月的女骑警,就这么朝着几百个拿着镐把和木棍斗殴的人群中央冲了过去。
案发现场斗殴的两伙民工中的一部分其实也发现了这五名女骑警,不过他们当中的大多数人基本上都不读书也不看报,甚至不知道这几个骑着马的小姑娘是干什么的。再加上由于他们人数众多,中间的人都已经动上手了,所以很多人根本也顾不上注意这五名女骑警的出现。
但当杨欣她们骑着马,以三十多公里的平稳速度向这两伙民工压过来的时候,这些还沉浸在仇恨和怒火中的民工们就都发觉了。那越来越近的马蹄声,沉重的踏在郊区未经修葺过的土路上,带来明显的震动,也带起了一片迷蒙的尘土。
一匹马的体重在四百多公斤的样子,再加上马上的女骑警,一人一马就在五百公斤左右,五匹马就是两吨半。而这两吨半的重量就落在二十只马蹄上,地面上的震动不明显那是不可能是的。
再加上这些退役的赛马都身高体壮,平均肩高都在一米七左右。再加上马颈和马头的高度,每匹马和马上的骑警都是两米四五高的样子。行人近距离面对她们的时候,那种被压迫的感觉是非常的强烈的。这就仿佛是曾志伟面对姚明的时候,那种无力感是发自内心的。
同理,当杨欣她们驱马向案发现场压过来的时候,这些民工们再迟钝的也都看到她们了。开始这些民工们还有些发懵,没从争斗中清醒过来。但当她们听到杨欣她们娇呼着:“骑警办案,不许斗殴!都住手!”然后五人五马像一面短墙似的压过来的时候,就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距离近一点的,本能的就向两侧退了开来,给杨欣她们五人五马让开了一条通路。中间反应慢点的,受了点伤的,脾气犟一点的,却仍然站在路中,试图用身体挡住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女骑警。
可到了这个时候,女骑警们也都知道她们不能停下来,一旦停下来落了单,那她们可就真的是任人宰割了。所以五个小姑娘虽然心里面怕得要死,但还是互相鼓励着咬着牙、狠着心、喊着话,催马往人群里面撞了过去。
什么叫麻杆打狼,两头害怕?这就是了!
别看五个女骑警挺害怕的,但那些纠集起来动手的民工们心里也没底!他们平时其实都是老实八交的农民工,本质都是不坏的。往往就是因为一点琐事,或者因为同乡之间的煽动而聚焦起来的,头脑一热之下,说不定真的会做出什么流血事件来。可当他们冷静下来之后,他们也会后悔的。
如今看到几名女骑警骑着马冲过来,本来有人还有心死要面子的撑一撑,也许这些女骑警不敢撞他们呢?可当他们看到这些女骑警真的敢撞过来,而且挡在他们前面的其他人都向两侧退开了的时候,他们也撑不住了。
人都是有从众心理的,跟着别人一起吆喝着打架的时候,自己的胆气自然也就壮了起来。但等着身边的人都作鸟兽散的时候,他们的行为也会影响到身边的人。于是乎刚才还打得眼红的民工们连连后退,剩下几个受伤了动弹不得的,也被他们的同乡给拖到一边去了。借着这个机会,杨欣等五人骑着马在人群中趟出一条胡同来,一直冲到了案发现场的另一边才停下来。
等女骑警把马圈回来,再次面对这些民工的时候。这些民工们已经打不起来了,他们只剩下隔着路面遥遥相对着,然后还远远的望着这五名坏了他们好事的女骑警,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乌合之众就是乌合之众,人再多也是没有战斗力的。几百个农民工彼此鼓躁之下头脑一热,真的是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的,破坏力确实也挺可怕的。但当他们遇上真正有实力的队伍的时候,马上就会露出战五渣的真面目来的,哪怕这支小小的队伍只不过是五名刚穿上警服不久的女骑警。
看到这些农民工如今的样子,再想想刚才纵马压迫过来时的那种威势和成就感,几名女骑警的信心渐渐高涨了起来。她们偷偷的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开始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干的问题来了。
现在虽然两方暂时不再斗殴了,但谁敢他们等会儿不会再斗起来。最关键的是,这两伙人现在正乱着,还搞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如果给他们时间把事情捋清楚,说不定他们还会搞出什么事来呢?或者首恶分子借机逃跑了,或者其中有几个胆大包天的家伙设置什么路障,放点火什么的,那事情就更难以收拾了。目前增援的警力还在路上,她们要尽可能有稳定住局势,等待增援警力到达。
几个女骑警彼此鼓励着击了击掌,然后嘴里喊着“宜将剩勇追穷寇”,然后便第二次纵马冲了出去。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女骑警们的胆量明显大了许多,连带着马匹奔驰的速度也跟着提高了不少,两匹马之间的间距也增加了不少,这样她们就可以在这两伙人之间趟开更宽的一条隔离带来。
农民工们完全被吓破胆了,这次女骑警们冲过来的速度简直就像是在赛马一样,谁要是躲不开的话保不定会被撞飞的。于是等这次女骑警们如墙而至的时候,那些还在试图和对方比试一下的人也彻底的清醒了,忙不迭的向后面连滚带爬的退了出去。
第二十五章 殡仪馆内
考虑到李建齐本人的积极要求,再确认过他手里的诸般工作确实基本已经落实了。种纬便答应了他的请求,将这桩案子的卷宗交给了他,让他连夜研究一下。当然,种纬也没忘了嘱咐他,注意做好案件的保密工作。
第二天一早,种纬带人赶往交管局,准备面见女死者的家属。至另两名死于大排档的死者,专案组认为他们是受了池鱼之殃,所以倒是不用专门的解剖尸检工作。
等种纬一行人到了交管局,找到负责处理此案的交警才知道,原来死者家属一早就把梁新华的手下给接到了。此时他们已经将死者家属安排住进了一家四星期的宾馆里面,已经开始私下商谈赔偿和尸体火化事宜了。
失策了!听到这个消息后种纬扼腕暗叹,早知道交管局里有梁新华的关系,专案组就应该抢在梁新华等人之前控制死者家属一行。
不过再想想,种纬又放弃了自己的这个假设。通知死者家属的事情是交管局做的,自己那个时候还没接手案子,自然知道这件事的时间就比较晚了。而梁新华他们介入得比自己和早多了,自己如果早早的插手进去的话,反而会引起他们的注意,那样双方的矛盾就直接摆到了桌面上,这起案子就更不好办了。
想到这里,种纬留下几个人在交管局等消息,然后带着剩下的人赶往市局法医办公室。
来到法医办公室和欧阳法医见面,种纬把基本案情向欧阳法医交待了一番。欧阳法医随即带两个助手收拾好了尸体解剖所需要的工具,随时准备出发。同时,种纬让人从市局宣传科借了一台便携式录像机,准备好应付接下来的工作。
上午大约十点左右,留守在交管局的人传来消息,死者家属已经和梁新华的人谈妥了赔偿事宜,且基本达成了一致,现正在前往交管局事故科的途中。估计等他们一到交管局,就会签下一系列的法律文书,这桩蹊跷的交通肇事案就要盖棺论定了。
按预定方案办,看看能不能从死者家属中找人签字,我们现在就去火葬场。种纬对留守交管局的命令道,然后便通知欧阳法医一行直接赶往火葬场。
女死者的尸体在事故发生后先由法医鉴定中心的法医进行了初检,确认了死因。死于交通事故的结论是没问题的,然后死者的尸体就被安置在了天海市火葬场的殡仪馆。现在种纬他们赶过去,就是准备在殡仪馆对死者的尸体进行一轮解剖的。
其实大家都清楚,死者的尸体里面未必有他们想要找到的线索,但如果不这么做的话,死者的尸体一旦火化,所有证据都将随着火焰付之一炬失。那么如果死者的死有什么冤情隐情的话,她的真正死因就将永远难见天日。这就是刑侦工作的难处,哪怕只有一线希望,办案人员也要尽力去做。
快到十一点的时候,种纬他们到达了殡仪馆,并且见到了那具女尸。尸体的头面部伤情最重,整个头骨都有些变形了。相信死者家属来看尸体的时候,也是不会直接这么见的,应该会给死者整整容的。那么给死者整容的这个时间,就是种纬他们有可能取得死者亲属合法手续的时间。
有合法手续和没有合法手续的区别还是很大的,如果没有取得合法手续,将来哪怕到了法庭上,警方的办案程序也会受到检察院和被告方代理人的置疑,那样警方的证据就会减色不少,搞不好证据再不被法庭采信,麻烦就大了。当然,种纬他们也做好了准备,万一真的没办法取得死者家属的同意,他们就只能搞个狸猫换太子的手段了。只不过那是最后的手段,不得已的时候才用的。
在种纬他们赶到殡仪馆的这段时间,交管局那边的消息还在陆续的传过来。死者家属已经签署了赔偿协议,并且同意火化尸体,现在他们一行人正往火葬场赶来,留给种纬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而且说出来让人咋舌,梁家给出的死亡赔偿金竞然达到了五十万!五十万什么概念?二十一世纪初的时候五十万已经可以在天海买两套面积不大的房子了。这个时代一名普通人一个月的收入就在千元左右,达到两三千的都是高收入人群了。以每年收入两万元记,一个年轻人需要不吃不喝干上二十五年,才能挣到这个数。
而此前同样发生交通事故死亡的,天海市本地人的赔付也就在十五万二十万之间,对外地农业户口的赔偿额就更低了。而如今梁家给死者家属开出了这么高的赔偿金额,确实是出乎很多人的预料的。
双方当初怎么谈的这个赔偿额,种纬他们是不知道的。不过他却通过留在交管局的人了解到,当事人家属脸上的确没什么悲戚的神情,强装出来的沉痛表情背后,是一种掩饰不住的窃喜之色。在处理事故的交警询问是不是要尸检,以最后再确认一次死因的时候,死者的父母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种纬派过去的人不能太过明显的劝说,只是程序性的建议了一下,见对方家属明确放弃尸检,也就没再继续深谈。不过赵文江等人却发现死者的一个哥哥明显有些不悦的神情,对自己父母的行为似乎有些微词。
暗中观察的侦察员还听到他们之间模模糊糊的对话,死者的母亲对死者的哥哥曾说道:“这还不是为了你,你娶个媳妇儿得花多少钱?还能给你起个楼……你也没白疼她,你妹没福气……”
根据这几句话,赵文江他们判断死者的哥哥还是有机会争取的。只不过梁家派出了好几个人跟着死者一家人,赵文江他们始终没机会单独和死者家属沟通。不过他们没有放弃,仍旧在等待着机会。
上午十一点刚过,死者家属一行人在梁家人的陪同下到达了殡仪馆,准备最后见死者一面。不过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告诉他们,死者的身体遭受了巨大的撞击,面容破坏得非常的厉害,建议他们还是不要看了。实在要看的话,就要进行一次尸体美容,美容的时间还是比较长的。但按照火葬场的工作惯例,下午两点以后就不接待家属了,所以家属要有什么选择还需要尽快。
围在接待台前的一众人互相看了看,梁家派来的人里面,一个为首的人马上就发了话:“给安排吧,给那个妹子做个美容,让大叔大妈再好好看自己闺女一眼。老两口是外地来的,早办完事儿还得早回去呐。别让两位老人等着啦,咱逆事顺办,给妹子美容的钱我们都掏啦!你们几个都忙和忙和,把给咱妹子整的那些个花儿啊纸人纸马的都弄来,咱们顺顺当当的把妹子送走!”
随着这个人的一通张罗,在场的人全都动了起来。该办手续的办手续,该筹备葬礼一应物事的也都忙着整理东西。就在这个稍稍忙乱的时候,一名穿着殡仪馆工作人员服装的人员在现场出现了,他先是指导着众人该去哪休息,该去哪干什么事,看起来正常得很。可就在众人不太注意的时候,这名工作人员忽然把一张纸条塞进了死者哥哥的手里边,还用眼示意了对方一下。
死者哥哥一直沉着脸注视着眼前的这一切,抢劫亲人的痛苦让他的神情变得有些木然。当这名看似殡仪馆工作人员的人把纸条塞到他手里的时候,他先是楞了楞,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他看了看在场陪着他们的梁家人,推说自己要去上厕所,就独自走出了殡仪馆接待大厅。不过等他走出接待大厅的时候,梁家的一个人已经跟了上来,也打着上厕所的旗号跟上了死者的哥哥。
“麻烦,怎么把这家伙引开?”种纬在附近的一间屋子的窗口看到这一幕,皱着眉头道。
“我去吧!这小子我认识,以前打过交道。”正在这个时候,赵文江的一名助手主动开口道。
而在另一边,死者的哥哥在厕所的隔间里,偷偷的打开了那张纸条。只见纸条上写着:我是警察,你妹妹的死有疑问,警方需要你们家属同意才能解剖尸体。如果你愿意配合,请用手指揉太阳穴,我们会想办法让你见到死者,并且签署尸体解剖知情同意书。
死者的哥哥看完了这张纸条,悄悄的把它撕碎扔进了下水道里,然后开打节门把纸片冲进了下水道。谁都不傻,自己的妹妹被一辆价值几百万的豪车撞死,赔偿金直接开到了天价,身边还一直有人如影随形的陪着……但凡有点头脑的人都能感觉出这其中的问题。只不过自己的父母见钱眼开,居然真的答应对方草草了结此事。他作为死者的哥哥,又怎么能愿意?
过了一会儿,死者的哥哥揉着太阳穴从厕所里走了出来,迈步往家属休息室方向走去。而在他的身后面,紧跟着一直盯着他的那个梁家人。
第二十六章 珠胎暗结
正在这个时候,迎面一个人急匆匆的走过来。眼看着两边对行的人都已经错过去了,迎面那个人却突然转身回来,一把拉住了一直跟在死者哥哥身后的那个梁家人。
“梁子,我了个去,你小子怎么跑这儿来了?”那个人拉住那个梁家人问道。
被拦住的梁家人一楞,马上也认出了来人,赶紧客气的跟对方打起了招呼。
死者的哥哥回头看了一眼,谈谈的说了一句:“你们聊,我自己回去。”就独自往休息室方向走了回去。
被拦住的梁家人不方便脱身,见这里离休息室咫尺之遥,拐个弯就可以到。再加上此刻火葬场已经没多少人了,便也就没有再跟着,一边看着死者的哥哥往休息室走过去,一边跟来人说着话。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死者的哥哥刚转过一个弯,就被人给拉到了旁边的一条走廊里。紧接着,死者的哥哥被人带着三拐两拐,就来到了种纬他们所在的屋子里。而这间屋子,正是给尸体进行美容的化妆间,也是种纬他们临时选定的尸体解剖场所。
没用什么废话,死者的哥哥主签署了《尸体解剖检查家属知情同意书》。看得出,这个哥哥很在意他的妹妹,也对他妹妹的死抱有疑问。既然警察要对妹妹的尸体进行检验,做哥哥的还是愿意做这个主的。
签字过程由种纬等人见证,旁边的干警也用便携式摄像机把这一幕都拍了下来。未来这些视频也将作为证据,有人查问起来的时候警方不至于陷于被动。在死者哥哥签字的同时,法医和负责给尸体化妆的化妆师一起动手,揭去了包裹死者妹妹尸身的的裹尸袋,将尸体取了出来。
一见妹妹的尸体,死者的哥哥悲从中来,眼泪眼看就要止不住的落下来。种纬在旁边一见,马上上前一步扣住了他的手臂道:“控制情绪,你也不想被其他人发现你的异常吧?忍一会儿,等再见到你妹妹的时候你再哭不晚。”
说着话,种纬让人过来把死者的哥哥带了出去。死者的哥哥向种纬他们连连道谢,带着为妹妹洗清冤屈的希冀走了。
老郑是火葬场的化妆师,是为死者做最后一次美容的人。他服务的客户都是死人,不是死于交通事故,就是死于意外。尸身不是变形得没法看,就是支离破碎得恐怖骇人。一般人别说干他这个活儿了,就是在旁边看一眼都毛骨悚然的,没点胆子根本连站都不敢站在老郑的身边。老郑也自诩自己的脑子大,平时吃饭喝酒的时候没少嘲笑别人。
可是今天,老郑算是见识到什么叫真正的胆子大了。他在死者的头部这边忙着化妆呢,那边的两位法医已经动手把尸体的腹腔给切开了,旁边还有一个法医和一名干警一边拍照一边录像。看到尸体的皮肤和肌肉,以及黄黄的奶油一样的脂肪被他们掀开,然后就在死者的腹腔里开始取样切片做标本,老郑的心里就是一阵翻腾。
别看他干了这么久的尸体美容,可他还真没亲眼看见过把法医线尸体做解剖的情形呢!哪怕他刻意转过头去不看,但眼睛的余光仍旧难免看到一点正在和自己同步进行的工作。听着法医们手里器械的碰撞声,彼此沟通交谈的声音,以及弥漫在鼻端的那股尸体内脏所发出的腥气,老郑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
老郑头一回感觉到了紧张,感觉到了怕,他在给尸体塑形时的手都在微微的发抖,整个人都在跟着微微的战栗。他不得不多次停下来,努力的调整着自己的心态,咬牙把工作进行下去。
老郑这回算是服了,他这点胆和眼前这些警察和法医比起来,简直都得扔到泥里去。要说就是几个法医胆子大也就罢了,可旁边那几名警察也跟没事人似的就那么站在旁边看着。老郑禁不住在心里暗叹,这帮警察可真不是一般人,怪不得民间都说鬼神见了这些警察都要退避三舍呢!
欧阳法医的动作非常的快,解剖尸体的工作进度甚至比给尸体做美容的速度还要快一些。很快他就完成了对死者胃内容物,各脏器的外观检查。检查的结果让他有些失望,因为他并没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就算胃内容物需要进一步化验才会有最终的结果,但仅凭经验欧阳法医就可以看出来,死者的身体健康得很,根本没什么异常。
种纬站得远远的,这倒不是说他不愿意再近一点,而是他担心自己离得太近会影响欧阳法医的工作。他一直关注着欧阳法医的一举一动,当他看到欧阳法医微微皱眉的时候,就知道欧阳法医遇上了难题。
“欧阳老师,这女人的妇科需要检查吗?”种纬只是尝试着建议道。
没想到此话一说,欧阳法医立刻抬起了头来,瞪大了眼睛望着种纬,被挡在口罩下面的嘴模糊不清的说了一句道:“还真是,蒙住了。”说完这句话,欧阳法医手中的镊子就指向了死者的小腹。
这回,欧阳法医很快就有了发现。当欧阳法医从死者的小腹部分取出一个小小的,如同桔子般大小的东西的时候,在场的所有人都被惊住了那是一个隐约可见人形的胎儿!
在场的人们不论胆子多么大的人,都露出了凛然的神情。这已经不是胆子不胆子的问题了,而是对人性和人伦的敬畏和愤怒!眼前这个女孩儿怀了孕,已经是一个孕妇了!
孕妇意味着什么?没有比警察再了解的事情了。连国家法律都规定,怀孕和哺乳期的妇女不得收监,以及判处实刑。这是法律对人性的尊重,对生命的敬畏。可眼前,这个已经怀了孕的女子,却和她肚子里的胎儿一起,就这么凋谢了。
老郑不巧也看到了,看到那带着血的胎儿,老郑腿一软,差点就直接坐到地上。还是旁边的一名干警手疾,伸手就把他给扶了起来。
“老师傅,坚持住,您还得完成您手里的工作呢。”种纬冲老郑微微的笑了笑,尽量用和善的证据对老郑道。
“明白,明白。就是不知道是哪个畜牲干的,连怀孕的女人都杀。”老郑不知道这桩案子是不是谋杀案,但他看到这么多警察在场,气氛如此的严肃,就理所当然的认为这是谋杀案了。说完了这句话,老郑扭过了头去,认真的给死者做起最后的美容去了。
老郑不知道具体的事情,但他说的这句话却是对的,杀害孕妇真是只有畜牲才做得出来的事情。别说是孕妇了,就是怀孕的母兽,讲究的猎人也会刻意的错过动物孕子的时间,那也是对生命的尊重和敬畏。就如同后来某起醉酒驾车所造成的交通事故似的,当警方为一名孕妇收尸的时候,她腹内的胎儿从她残破的身体内流出的镜头震憾和刺激了所有的人。以至于让国家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对酒后驾车做出了以危险方式危害公共安全罪的司法解释。不为别的,只为这份对人性的尊严和尊重,人们没有别的选择理由。
看着欧阳法医把那个胎儿作为样本收了起来,种纬的心里就是一片冰凉。虽然他现在还没有确切的证据,但他已经大致有了一个推断。一旦他的推断成为了现实,在天海攒下了诺大声名的梁家就将名誉扫地,那个梁家的独苗就得被推上断头台!而他,就将成为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种纬不想这样,但他现在就站在这个关键的节点上,想不做都不可能。他为难,因为他总觉得梁文仲老爷子真的很好,不管是为人,还是对自己的提携都没的说。可他又无奈,他是一名刑警,除了按照法律条文履行自己的职责外,他想不出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沉默了好一会儿,种纬才扭头对赵文江道:“让留守的人把梁新义稳住,等尸体检验的结果一出来,还有申洛他们那边的消息一传回来,就对他采取措施。”
赵文江点头答应,转身出了化妆间去打电话通知去了。
种纬不知道自己现在该不该向肖局长和王春生两人做汇报,也许这个进展还不够大,等待最后实锤的结果出来以后再汇报也不晚。可是,这个案子真的是一个雷区啊!当这个案子的消息曝出来后,整个天海都要震三震吧?
化妆进行完了,欧阳法医的解剖也进行完了。关键的标本和取样工作已经完成,剩下的就是实验室里的活儿了。不过欧阳法医看着几名殡仪馆工作人员给死者换上家属带来的衣服,却低声对种纬道:“尸体能留下尽量留下吧!我们这就回去做检测。”
种纬当然也想让尸体留下,毕竟这是关键的证据,但这却是他所没法决定的。种纬还不知道,在家属休息区的门外边,刚才那位负责跟着死者哥哥的人被他们为首的老大重重的扇了两个大嘴巴。
第二十七章 出结果了!
不因为别的,就因为负责盯着死者哥哥的这家伙回来的时候,死者的哥哥却并没回来。而且他们好几个人找了半天,都没找到。最后虽然死者的哥哥回来了,但他消失的十来分钟的时间里去哪儿了却谁也不知道。死者的哥哥说他买烟去了,而这个为首的人却清楚的记得死者的哥哥此前从来没抽过烟。
梁家派来了事的人自然是有些本事的,他立刻嗅出了一种不同寻常的气息。怎么就那么巧遇上了熟人?刑警队的人在交管局出现了一会儿,提出了解剖的建议被死者家属拒绝后就真的走了?那刚才那个当警察的熟人是怎么回事?听说那个熟人也是刑警队出身,真的是巧合么?
看到给死者化妆的工作迟迟不能完成,为首的这个人越发的焦燥了起来。连番五次的跑到化妆工作间门口催问,工作人员想拦都有些拦不住。终于,化妆间的门在他的百般催促之下打开了,两名化妆师将已经重新塑完形,化完妆的女子推了出来。
看到尸体重现,尽管那面容看上去明显不太真实,但梁家人还是心下一松,也许他们担心的意外并没有出现。死者家属再次见到了自己的亲人,便都围上来一通抱头痛哭,至于到底谁是真哭谁是假哭,那就只有自己心里才知道了。
不过等到遗体告别仪式进行完,死者家属却又提出了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要求,他们要送死者最后一程,直到亲眼看到尸体送进火化炉为止。
听到这个要求,在场的殡仪馆工作人员都有些瞠目结舌。他们在这个地方工作这么多年了,还没遇到过一个提出这种要求的家属来。别人都唯恐避之不及的事情,他们居然上赶着往上贴?看看那几个家属口不应心的样子,这些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就知道这个事透着邪性,所以也就没敢贸然答应他们。工作人员一边说要请示领导,一边暗中向种纬他们通报了消息。
怎么办?显然对方有所察觉了,可是这尸体到底要不要保呢?要保尸体的话,说不定要和对方有正面的冲突;如果不保尸体的话,尸检结果总不是那么完美。
没办法,种纬赶紧给欧阳法医打去了一个电话,询问如果保不住尸体怎么办?欧阳法医那边犹豫了一下,还是给出了自己的回话:“如果实在保不住就不保了,否则那就可能要打草惊蛇了。好在现在他们该取的样本都已经取得齐全了,接下来就看样本检测的结果了。”
种纬这边刚有结果,殡仪馆那边就传来了上级领导的指示:既然客户有这个要求,自己也没什么讲究和顾忌,那就尽量满足对方吧!果然,看来梁家人的门路果然够厉害。
就这样,以梁家为首的那个人为主,几个梁家人陪着死者的哥哥把死者的尸身一直送到了火化炉前。至于死者的父母,早就躲得远远的了。
看到尸体被送进火化炉,死者的哥哥痛哭失声,几近晕厥。在场的梁家人这才变得轻松了起来,他们一边假模假式的安慰着死者的哥哥,一边轻轻的舒了一口气。
尸体火化了,拿到钱的自然离开,完成了任务的轻轻松松的回去复命。种纬等人则回到巡特警大队,继续等待相关方面的消息。尽管没留下尸体有些遗憾,但没有打草惊蛇也是件值得庆幸的事情。
梁新义如约来到巡特警大队做笔录了,种纬安排人去接待他,慢条斯里的问着问题,顺便等着其他各方传回的消息。
大约一个小时之后,南省方面的消息终于传了回来:申洛和王辉看到了死者司机小李的尸体,也去所谓的自杀现场看了看。王辉所作出的结论与当地法医做出的结论不同,他并不认为这是一起畏罪自杀的案子,而是一桩伪装巧妙的谋杀案。
据王辉对死者颈部的勒痕进行分析,虽然表面上那条勒痕确实只有一条痕迹,像极了自杀只留下一条勒痕的情况。但王辉根据勒痕的角度分析,那条勒痕是被人从背后勒住所造成的。只不过司机小李死后那个活套绳套并没放松,然后就被直接挂在了高处,这样才伪装得比较像自杀现场。
唯一的区别就在于,真正自杀的人颈间的勒痕是斜上斜下的,符合人体颈部的生物角度,而绝对不会像是目前的勒痕这样,更像是垂直的套在死者的颈间似的。造成这种勒痕的可能只有一个,那就是死者平飞在半空,然后头钻进了绳套,最后才会形成一个几乎与地面接**行的勒痕当然,这是不可能的。
除了颈间的勒痕外,王辉他们还注意到了司机小李脸上和手臂上有一些不规则的伤痕。看那伤痕的分布和走向,王辉认为这是在汽车撞击的过程中,死者的脸被破碎的汽车风挡玻璃撞击后所形成的伤痕。结合那辆被焚毁的汽车照片,那辆兰博基尼撞击最严重的部位就是发生在车辆的右部,也就是车辆副驾驶的那一侧。这从另一个角度证明,当时司机小李并没坐在驾驶座上。
至于所谓的自杀现场,由于当地警方勘验现场的时候不太在意。加之当地老百姓围观所造成的破坏,现场已经没什么值得勘查的价值了。不过申洛还是从当地警方拍摄的照片上发现了一些异常,那根吊着死者的绳子并没直接系在树上,而是从一根粗树枝上绕过,然后系在了位置比较低的一根树枝上。这种系绳子的方式很不稳定,确实有些能证明王辉法医死者是死后,才被人拉着蝇子挂上去的结论。
现在就剩下法医那边对那个未完全成形的胎儿的dna鉴定结果了,一旦那个结果出来,这桩案子也许就算破了一半儿了。
就在众人等待着最后的结果的时候,李建齐来到了专案组临时工作的会议室。昨晚虽然他研究了半宿的案卷,但因为今天的工作早就分配好了人手,所以早晨种纬他们出发的时候也没叫李建齐。等李建齐上班后才知道,专案组的人早就忙自己的事情去了。没办法,李建齐只好继续干他自己的事情,直到现在才刚刚忙完。
李建齐一进来,就埋怨种纬早上怎么不喊着他。弄得大家都有的事忙,他却还在家里睡懒觉。对李建齐如此主动的要分担工作的态度,刑警队的兄弟们都对他抱有十足的好感,随便的客气了几句就聊起了案情。
当李建齐听到那具女尸已经怀了孕,腹中已经有了一个刚刚成形的胎儿的时候,吃惊得合不上嘴。瞠目结舌了好一会儿才问道:“查出来那个胎儿是怎么回事了吗?能不能鉴定dna?要是能查出来dna结果,这个案子应该就能破了吧?”
“查出来dna也不能算破,只能算是进一步指明了破案方向。”种纬沉吟着说道:“现在梁新义已经在做笔录了,如果呆会儿确定了dna结果,真是……那咱们就可以直接在他身上打开突破口了。”
话说到半截,种纬没说出梁新华的名字。众人都知道种纬和梁文仲和梁新华的关系,知道他做出这个结论真的是挺难的,也以也就没有捅破这层窗户纸。谁都知道,如果种纬的这个假设成立的话,对天海全市的老百姓的心理是个什么冲击?一直被人们推崇信任的一尊丰碑会倒下去,一位被人们近乎神化形象会不复存在。
该来的还是会来的,李建齐进到屋里跟大家讨论案情的时间还不足二十分钟,种纬的手机就响了起来,电话是欧阳法医打过来的。
“什么结果?”电话那头的欧阳法医只叫了说种纬,就卡住了。种纬的心头的不祥之感立刻升了起来,他知道要坏事了,但还是把疑问问了出来。
“确定了,那个胎儿的dna和你转给我们的那个烟头上的dna完全附合生物学遗传规律,梁新华就是那个胎儿的父亲!”欧阳法医沉声在电话里说道,显然也非常清楚这个结果对梁家意味着什么:“鉴定报告正在出,两个小时之后我让人给你送过去,你,做好你的事情吧!”
随后,欧阳法医就挂断了电话,而种纬则拿着发出忙音的电话,久久保持着一个姿势。最担心,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梁新华涉案,这个案子绝不是普通的交通事故那么简单!
“种队?”李建齐和赵文江全围着种纬,等待着种纬的回答。
“突审梁新义!把那几个昨天做过笔录的人都找来,回了梁山镇的派车去接,就说还有些事情要问他们。”种纬没说dna鉴定的结果,而是直接对接下来的工作进行了安排,一直等到他说完了这些话,才在最后沉声说道:“那个胎儿就是梁新华的!”
听到这个消息,屋里面鸦雀无声,好几秒没人说过。过了一小会儿,众人才开始无声的忙碌了起来,开始着手准备各自的工作。
第二十八章 愁云密布
各位书友,家里的网络断了,老手机传的,晚了一点
一方面有人打电话,让那几个昨天做过笔录的人再到巡特警大队来。另一方面把梁新义带上警车,直奔市局刑警队。巡特警大队没有专门的预审室,做做笔录没关系,正规的审讯必须在正规的场所进行,否则这桩案子的办理过程一样会受到外界的置疑。
与此同时,种纬也准备去市局一趟,他倒是不是为了突审梁新义,而是需要向市局的两位局长汇报目前案情的进展。
案情到了这一步,基本上已经算是有了大致的结果。这起交通事故肯定不是简简单单的事故,背后肯定涉及刑事案件,区别只是梁新华在这起案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涉案多深,罪行多重的问题了。作为死者腹中胎儿的父亲,梁新华又怎么可能是干净的,没问题的?
种纬他们一行人乘辆车到达市局,其他人负责把梁新义带往刑警队突审,部分人负责完善这起案子的卷宗,种纬则独自前往局领导办公室,求见肖局长和王春生两人。
种纬到的时候肖局长不在,说是老局长这几天身体不好,在家休息了。种纬无奈,只好直接面见了王春生。
等把目前的案情进展向王春生做了汇报,王春生也沉默了。这种事情怀疑是一回事,但知道了确切的结果后又是一回事,现在的麻烦不仅仅是这个案件本身了,而是梁家在这件事后会怎么样?高层怎么解决梁家在这起案件后可能发生的问题。
梁山镇可以说是梁文仲以一己之力建立起来的,整个梁家在梁山镇和梁山港的发展建设中功不可没。包括后来将梁山港这样一座半私港,半集体产业的港**给政府,整个梁家和整个梁山镇的百姓都是于天海,于国家有功的。
而梁文仲和梁家更是政府多年前就树立起来的一杆旗帜,不管是战争年代他们流血牺牲所付出的,还是和平年代所贡献的,都是值得表彰和大力宏扬的。现在梁新华出了事情,这个大-麻烦不仅是梁家的麻烦,也是整个天海的麻烦。这不仅仅只是倒了一面旗帜,还意味着整个梁山港的危机,半个天海市的危机。
梁山镇走出了多少人?这里面有在本省本市从政为官的,也有去其他省市工作和生活的官员。别看他们的职级大多不高,可他们的根都在梁山镇,再加上他们都非常的抱团,一旦联合起来这股力量谁也不敢小觑。别的不说,就是梁山港里,现在港务局一半以上的工作人员都是梁山港出身。在梁山港作业的工人里面,本地人的比例更是超过六成!
梁山镇的百姓民风剽悍,急功好义,对外又非常的团结抱团,乡党意识浓厚。在战争年代他们面对侵略者的杀戮豪不畏惧,团结一心给敌人造成的麻烦不亚于正规军。和平年代在遇到什么灾害和事件的时候,他们更是可以集体出动,起到普通百姓不可能起到的作用。就连种纬在遇到麻烦的时候,往往都会想到梁山镇的民兵这支准军事组织。没办法,谁让这支民兵组织的凝聚力是太强太好用了,谁不会用这把剑来帮助自己呢?
可是,这柄剑也是双刃剑!
梁山镇的民兵是配备了枪支的,再加上那里民风剽悍,乡党氛围很浓。一般有什么治安事件的时候,都是民兵先上,然后镇派出所再去补齐合法手续的。什么人犯了错,该受什么处罚,往往镇派出所说了不算。梁文仲等一干家族老人的一句话,镇长等人就得屁颠屁颠的去执行,谁也不敢有二话。
如今梁文仲最亲的孙子出了事,这事会怎么办?如果梁新华真的涉案,这个人该怎么办?抓还是不抓?不抓的话,法律放在那儿是当摆设的么?抓的话,梁山镇和梁文仲会有什么反应?梁新华那是老爷子的心头肉啊!谁敢动他?真不怕老头子端起他那支三八大盖儿玩命么?
可如果事情真的闹大了的话,这件事情又该怎么收尾?梁山镇在天海又该怎么自处?梁山镇的百姓,以及梁山镇和梁山港未来将会如何发展?别的不说,那支一百来人的民兵连该怎么处置就是个大-麻烦。
八十年代末至九十年代初,全国范围内出现了多宗涉枪严重暴力犯罪案件,种纬也亲身经历过其中的一些案件。只不过由于这个时代的媒体还不够发达,再加上政府层面的媒体管制,所以老百姓还没意识到涉枪案件的危害有多严重,还生活在相对平和安宁的环境和心态下。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当个小老百姓还是挺幸福的,至少在自家遇到那种恐怖的事情之前,自己还可以享受平和安乐的生活的,而不用整天价担心自己会被飞来的弹头击中丧命。
可现在国家已经收紧了对枪支的管理,一些大企业和民兵组织的枪支已经被收缴,准军事组织也已经解散。唯有天海的梁山镇这支民兵队伍,因为他独特的历史原因和地理原因得以保留了下来。这是政府对梁山镇和梁文仲的信任,也算是对梁山镇百姓的一种放权和褒奖。可当麻烦真正到来的时候,这支队伍却成了横亘在天海与梁山镇百姓之间的一道危险的鸿沟。
“跟肖局长汇报这个事了么?”沉吟了半晌,王春生却突然问出了这么一句。
“还没有,本来想向两位局长一起汇报这个事的,结果说肖局长这几天不舒服,回家休息去了。”种纬答道。
“哦,对了,这几天他看说身体不好的,这一忙起来我把这事儿都忘了。”王春生嘴里咕弄了一句,然后又说道:“你给李市长打个电话吧,汇报一下这个事,看看他什么态度,就在这儿打。直接告诉他你在我这儿,肖局长病了的事情。”
“好!”种纬也没废话,直接抓起桌上的固定电话,拨通了李天宇的电话,汇报了这起案件目前已知的案情。当然,他也没忘说他现在在王春生这里,肖局长病了的事情。这些事情都是他必须做的,因为现在到了李天宇该做决定的时候了,王春生也是在用这种方式向李天宇表明态度。
电话那头的李天宇同样的沉默了。如果说之前他来到天海,排除万难拿到天海的权柄是跨过了一条河的话,那么今天所发生的事情就是他李天宇在面对着一片海,处理难度是他来到天海之后所仅见的。一个处理不好就会满盘皆输,甚至会对他的政治生涯有影响,李天宇当然会一时间委决不下。
沉默了好一会儿,李天宇才哑着嗓子问种纬道:“现在留置的那个关键人怎么样了,出结果了么?”
“还没有消息,还在突审,有消息之后会很快报上来。”种纬答道。
李天宇又沉默了,看来这个决定真不是那么好做出的。又过了一会儿,李天宇才终于道:“呆会儿我把班子召集齐,去市局咱们面谈,另外……”
说完这句另外,李天宇又停了下来,仿佛做了很大决定似的道:“种纬,把你的巡特警大队都动员起来吧,养兵千日用在一时。你要时刻准备好,能不用当然是最好的,但是需要的时候要求马上就能动。另外我会去和边防和驻军打招呼,以防万一吧!当然,边防的人恐怕和梁家……”
这句话还没说完,李天宇就挂断了电话。他也说不下去了,因为他也知道眼前的麻烦有多大。边防天天驻扎在梁山镇那边,整天和梁家人打头碰脸吃吃喝喝的,谁知道他们的立场会不会很坚定?
放下电话,种纬和王春生两人相对无语。过了一小会儿,王春生才冲种纬笑了笑道:“好了,忙你的去吧!天塌下来砸个儿大的,这个事再怎么闹也算不到你的头上,去把你该干的事情干好。”
种纬一言不发的点了点头,起身回了刑警队。在走回刑警队的路上,种纬就用电话通知了巡特警大队,让把除值勤人员外的留守人员都动员了起来。并且要求把车辆和武器都准备好,把实弹分配到每辆突击车上,暂不下发,但要求能够随时拉出去,随时能够应付突发警情。
刑警队里,突审梁新义的工作已经展开了,李建齐带着人正在啃这块硬骨头。不过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梁新义这个家伙是死硬死硬的,咬死了他就在那辆兰博基尼迪上。无论如何也不承认案发后他在事故现场的事情,还表示他可以和目击者见面对质。
对于这一点,种纬一点都不意外。如果种纬猜得不错的话,司机小李就是死在梁新义手下的,梁新义可是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的罪行有多重的。咬死了不说梁家人还有可能救他,如果他现在说了,那他不但必死,梁新华闹不好也保不住。最后不但梁新义自己保不住,甚至他们家都要跟着吃瓜落,那种后果他是绝对不愿意看到的。
第二十九章 保护证人
第二更!
一想到梁家还有可能救梁新义,种纬猛然想到一种可能。他马上叫过赵文江,让他赶紧带人去把那几个目击者保护起来,说不定梁家此刻已经得到了消息,正准备以那几个目击者为突破口毁灭证据呢!别看现在案件的嫌疑指向了梁新义,但种纬他们还缺乏直接批评梁新华的证据。
现在的证据只能证明梁新华涉案,和死去的那名女子以及她肚子里的孩子有关,却没法说梁新华指使其他人谋杀了那名女子。再加上司机小李已经死了,指证梁新华的人选又少了一个。假如此时梁新义咬死了口,非说开车撞死人的就是司机小李,因为他和梁新华争风吃醋,或者和那个女人有私仇,这才开车撞死了那个女人,警方还真没什么有力的证据证明小李不是杀人凶手。
再反过头来,梁新义出于某种原因一力承担了杀死司机小李的罪责,那就可以把梁新华洗得更干净。哪怕从推理和分析上都能说明梁新华在这桩案子上的所起的作用不一般,但在缺少相关有力证据的情况下,检察院和法院将无法指证和判决梁新华的罪责。
种纬现在只能指望这桩案子的情况还没外泄,他和专案组的成员们可以及时的将几名梁新华的手下捕获,并最终突破他们的心理防线,从他们的嘴里掏出有用的东西。但种纬知道,梁家在天海的根实在是太深了,目前这桩案子的进展应该瞒不了多久,一旦消息泄露出去,专案组的工作就被动了。
种纬来到审讯室隔壁,准备旁听一会儿李建齐他们对梁新义的审问。可就在这个时候,他的手机又响了起来。拿出手机一看,正是派去梁山镇准备把那几名梁新华的手下带回来的那路负责人的电话。种纬按下了接听键,把手机放到了耳边。
“种队,我们给围在镇派出所了,别说把那几个人带回去了,连镇派出所的门都根本出不去啊!”电话一接通,便听到那名带队的警察有些焦急的声音从一大堆杂乱的背景音里传了出来。
“怎么搞的?闹得那么厉害?外面有多少人围着你们,有人受伤没有?”种纬一听眉毛就皱起来了,看来越担心什么还是越来什么,显然梁山镇方面已经得到了消息,专案组刚刚有所突破的信息已经泄露了。
“围着的人倒不多,一百来人吧。受伤的人倒是没有,就是汽车玻璃被砸了。现在这些人就聚集在镇派出所门口,正堵着门骂我们呢!”那个负责人带着成分委屈和不甘的口气向种纬汇报道。
“他们骂什么?你们没跟他们说清楚你们是去干什么的?你们是去找相关证人取证的,又不是抓人!”种纬还咬死了先前的说法,试图让这名负责人蒙混过关。
“种队,我们是这么说了,可门口那帮上岁数的根本不信啊!非说什么有人看上了梁山港这块风水宝地,准备让梁山镇变变天呢!说什么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还说什么上面出了奸臣,要杀精忠岳飞呢!您看我们怎么办啊!”那名负责人向种纬诉苦道。
“什么飞鸟尽,良弓藏?这话也是梁山镇那边老百姓能说得出来的?”种纬可是在梁山镇那边呆过一段时间的,要说那儿的老百姓会摔跤,会武术,种纬倒是相信的。但要说让那边的老百姓吊个书袋,讲两句古文,那可就太难为他们了。讲文化和讲道理那可不是他们的强项,那边的人相对还是比较粗线条一些的,动手的能力可比动嘴的能力强的。刚才那些话,分明是有人授意教给他们的,目的就是要把事情搞大,好浑水摸鱼。
“不要紧,你们别和当地人冲突就好,人带不回来就先不带。让镇派出所的人去和当地老百姓交涉,你们不要参与。然后你们在镇派出所呆着,有情况随时向我汇报就是。我去向上级领导汇报一下,如果不行的话就天黑后撤回来,车扔在那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保证人的安全才是第一位的。”听完那名负责人的汇报,种纬一边安慰他一边给他想着办法,然后便准备去向王春生那边汇报情况。
挂断电话,种纬沉吟了一下整理了一下思路,正准备去向王春生汇报工作。可正在这个时候,种纬的电话又响了。拿起来一眼,却是赵文江的电话,难道目击证人那边又出了事情。
“种队,你知道我们碰上什么情况了?”电话一接通,电话那头便传来了赵文江有些兴奋的说话声。种纬一听赵文江这种略带兴奋的声音,刚刚悬起的一颗心一下子又放下了大半。不用赵文江说别的,仅凭他这兴奋劲儿种纬就知道不是坏事。
“说吧,出了什么情况?”种纬没心情跟赵文江打哑迷,直接向赵文江问答案。
赵文江聪明得很,一听种纬的语声无喜无悲的,马上就知道种纬那边遇上麻烦了。当下他也不再吊种纬的胃口,而是言简意赅的汇报道:“我们刚才刚见到这边的几个目击者,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呢,梁新华手底下那几个人就气势汹汹的找来了,其中就有那几个事故当天。我们几个一看也没二话,直接把他们都摁这儿了。不过种队,这边一共有十来个人,您得赶快派人来支援一下,要不我们现在人手少带不走他们,时间长了怕发生意外。”
十来个人!种纬心里一核计就知道事情紧急,当下他也不再犹豫,马上挂断了赵文江的电话就呼叫巡特警大队在街面上值勤的摩托骑警,让他们马上增援赵文江他们。然后又给巡特警大队下令,调集两辆防暴车,配合两辆警用面包车,驰援赵文江他们。要求他们尽快把赵文江他们控制住的犯罪嫌疑人带回来,同时将目击证人保护起来,带到市局招待所。
命令一下,天海街头立刻就乱了起来。像这种规格的命令和运动都是非常显眼的,七八辆警用摩托组成了一个车队,摩托上的警灯和警笛边闪边叫,从滚滚的车流间呼啸而过。车上的摩托骑警配枪持盾,携带着各种防暴武器如临大敌。弄得市民们也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大事,只能遥遥望向摩托警车驶向的方向,在心里面疑惑着,祈祷着。
紧接着,巡特警大队的轮式防暴车也开了出来,一路闪着警灯拉着警报往市中心猛赶,后面几辆警车同样闪着警灯紧紧相随。虽说这种黑色的,看起来极为威严的防暴车出现在天海街头有一段时间了。但平常市民只看到这些防暴车慢悠悠的行驶在街道上,早习惯了它人畜无害的样子。
对普通老百姓来说,与其说这是种具有强大威摄力的武器,倒不如说它是象征着平安祥和的道具。如今,当这些轮式防暴车拉着警报呼啸着行驶在街道上的时候,当防暴车上的警员用警报器发出有些蛮横的声音催促着社会车辆让道的时候,人们才第一次感觉到了它的恐怖力量。大吨位车辆高速行驶证街上那种独有的震动,黑色的全封闭车身给人一种神秘的感觉,都让目睹这一幕的市民们心里发紧。
而此时,天海街头的一幕更骇人眼球。十几条壮汉被控制在地上,个别想抬头反抗和四下观察的,马上就会被摩托骑警手里的防暴棍教训一下。地上散落着棒球棒、长刀、匕首之类的凶器,一看就知道是这伙不怀好意的壮汉们身上的家伙。在离这伙人不远的地方还聚集着几个看起来有些面露惶恐的普通市民,他们被几名便衣警察保护着,走也不能走,留又不想留。
而在更远一些的地方,是大量围观的市民,他们正带着好奇而又紧张的神情向现场张望着,全然不知道他们的围观有可能带给他们自身的风险。好在这个时候,警笛由远及近,两辆轮式防暴车和两辆十人座面包车组成了一个小小的车辆,隆隆驶了过来。
可就在警车车队开到离现场还有五六十米远的时候,一辆斜着违停在路边的轿车挡住了整个车队的去路。轮式防暴车超宽的车身根本开不过来,这下就尴尬了。
不过还没等人们起了看热闹的心思,防暴车和警用面包车的车门打开,二十多名全副武装的特警鱼贯下车。带队的刘学义等人稍一分配,马上就有十多名特警队员向事发现场跑步增援了过去。
而剩下的十余名特警队员一下子围在了那辆违停的轿车车边,还没等人们反应过来,只见十余名特警队员一起发力,直接把那辆轿车给抬到了便道上,塞进了两棵行道树的当中。随后赶来的车主看着这一幕瞠目结舌,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把车从那个狭小的地方挪出来才好。
围观的市民们远远的看到了这一幕,不但没人替这个倒霉的车主抱不平的,不少人反倒都幸灾乐祸了起来让你没事总乱停车,自己怎么省事怎么来,该,这回遭报应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