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母子同招
“伯母您别客气,我可当不起您叫什么大哥。www.uu234.net您就叫我大民,这是我二弟,阿纬;这是老三,您就叫他小国就是了。”王建民充满豪气的介绍着几个人,那神态简直是水泊梁山的及时雨复生了似的。
“哟,你们哥仨个长得可一点都不像!”一听王建民说他们三个是哥三个,小四儿妈还以为种纬和王家兄弟是亲兄弟呢!
“妈,大民哥和小国哥是亲兄弟,这位阿纬哥是他们的结义兄弟,就像桃园三结义那种!”小四儿一听他妈闹误会,连忙给他妈解释道。
“呵呵……小四儿哥,阿姨,咱们这事儿这样。”听到整个事情从王建民的嘴里说出来就越来越乱,王建国不得不出来替他哥把事情捋清楚:“你看之前让阿纬哥少给你们点吧,阿纬哥觉得对不起你们;让阿纬哥多给你们吧,这样你们又不好意思要,所以我大哥就想出来了这么个办法,让小四儿去我们新开的店里工作。我们那个店条件还算可以,后面还有员工的宿舍,像小四儿这样来往不方便的,就可以住到店里的宿舍。到时候每周歇一天,愿意留在店里,还是愿意回家来都随他。反正我们也有车,往来也方便,也就送一趟的事儿……”
整件事儿让王建国一说,立马就清晰了起来。之前种纬也不相信这个主意是王建民想出来的,直到王建国出来一说,他这才知道居然是王建国临时想出来化解眼下这个矛盾的。而且王建国这一弄,既让自己少花了买摩托的钱,也让小四儿找到了一个可供糊口的工作,顺便还让王家兄弟新开的店里找了一个员工。而且这个员工还是一个落难状态下的人,王家兄弟用这种方法把这个小四儿招到自己的店里,只要这个人不是十恶不赦的恶棍,就会对他们怀有一定的感恩之心,无论如何都对王家兄弟的这个饭店有用的。
说起来简单,可这却是一箭三雕的把戏呀。关键这事儿应该还是王建国临时起意想出来的,不然的话也不会让王建民一通乱讲,差点给弄得跑了偏。
“对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我这个嘴呀可不如我家小国的嘴好使。”王建民一听王建国替他分说,立刻变得从容了许多,他大大咧咧的说道:“小四儿,还有阿姨,别的不敢说,只要你好好干,我这店只要干一天你就有你一口吃的。只要我们哥几个能吃饱,就绝对饿不着你就是!”
一听王家兄弟这么说,不管是小四儿还是他妈妈两人都高兴了起来。找到了一份工作,总比一次性多赚几百块钱要好得多,这可是个长远的工作啊!虽然不如正经的国营企业有保证,但好歹是份营生不是?
而且小四儿可比他妈妈知道的多,这两年王家兄弟借着他老爹的关系可没少赚钱。那买卖虽然谈不上大,来钱的道道也有点不太好说清楚,可那总是份不错的工作啊!据说跟着王家兄弟混的那几个,现在都混得不错,至少都穿得人五人六的,吃喝不愁的。自己能跟着王家兄弟混,至少能有份收入,让自己怕父母过得轻松一点。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种纬也就不再矫情了。他接过了小四妈妈还回来的五百块钱,接受了两千块钱买下这辆事故摩托的价格。
种纬等人七手八脚的把这两辆摩托车往楼下搬,小四儿妈也兴奋的跟着忙前忙后。老人一边跟着众人把旧摩托车送下楼来,一边还有点不放心的向王家兄弟问这问那。
比如什么工作得晚不晚呐?店里都是些什么人啊?店面有多大啊?之类的问题,问得没完没了。
问来问去,把个王建民问得不耐烦了。王建民来了一句:“您要是不放心,干脆跟着小四儿一块儿去我那儿干得了,还能随时照顾着小四儿。”
“行吗?我一个老太太也能行?”小四儿妈一听这个,压抑着心中的狂喜问王建民道。她当然知道王建民这是随口说的,可要是真的能够变成现实,她们娘俩都能去一个地方工作,那就太好了!
小四儿妈这一问,王建民这才醒悟过来,自己说错话了,可此时他却实在没法开口了。说什么?说我不是那意思,你在家不用管你儿子,那儿是工作场合没人管他?用不着你?这话实在有点说不出口。
无奈,最后还是王建国出来打圆场道:“阿姨,您身体要是没什么问题的话,没有什么肝炎,慢性病,传染病什么的,回头就去我们店里集中,所有员工一起去做个体检。这个体检费可是您自己掏的,如果有问题体检完了没法上岗,这个钱我们可不报销的。”
“晓得,晓得!”小四儿妈一听真的能让她去那个饭店里工作,她登时变得更兴奋了,没口子答应着王建国的话。
说到这儿,王建国又想了想道:“算了,这样吧,我留您家一个电话,回头安排好了我派车来接您和小四儿,带你们一起上医院做个体检,体检完了才能上岗的。另外,小四儿手里有残疾人证没有,有的话也一块带上,我们招残疾人进来也得办手续的。”
听到自己真的能和儿子一块儿去一个单位工作,小四儿妈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了。到了她这个岁数还能图个什么?儿子受伤残疾了,注定没法恢复。自己的儿子没教育好,在外面惹祸变成了这样,这倒也怪不得别人,总比当初那个死掉的女朋友的结果要好一点啊!可这些日子她家过的是什么日子,眼看这个家一天天的败落下去,苦日子一直没个头儿。要不是为了自己的儿子,为了勉强维持这个家,她都没有坚持下去的勇气了。
谁知道如今苦尽甘来,一辆让家人苦恼了很久的破摩托不但卖掉了,还给他们娘俩都带来了一份工作。这哪是普通的工作啊?这是救命的良药啊!有了钱,这个家就能像点样子。至少在自己老到不能动之前,能给小四儿多存下一点钱。要是能有个女人再能嫁给自己的儿子,她就是死也能放心的死了。
看到小四儿妈一边帮着众人打下手,一边流着泪,大家也是一边忙一边劝。可小四儿妈的情绪已经压抑了最知道多久,眼泪一流直来就没个完。对大家不管是谁,也都是没口子的说着感谢的话。弄得众人心里也有一种怪怪的感觉,也不好再劝她了。
同一楼的住户进进出出的,看到小四儿妈流着泪帮几个人往外拉那辆旧摩托,还以为小四儿妈受了什么气似的,忍不住也上来询问了两句。结果小四儿妈脸上带着泪,却笑着告诉人家:“今天我家是来了贵人了,车卖了,小四儿和我都找着一份工作……”
弄得跟小四儿妈一个楼的邻居们,也跟着夸王建民等人办了件积德事儿,将来生意一定红火,发大财云云。不要钱的好话听到了一堆,倒是让王家兄弟也挺高兴的。
等搬完了自行车,王建国也要过了小四儿家的电话号码,约好这几天就通知小四儿妈体检的时间,然后一行人才上车离去。直到两辆车开出好远,小四儿妈还和几个邻居站在楼门口兴奋的聊着,目送着众人远去。
“什么时候定的要开个饭馆?之前没听你们说啊!”种纬在车上问王家兄弟道。
“就昨儿晚上定的,本来是有个兄弟开了个饭馆儿。可还差不到十天就要开业了,手头钱不够了,好多要办的手续也过不去,所以就想中途转给我们兄弟。”王建民大大咧咧的对种纬说道。
一听是手续没过去,种纬就禁不住怀疑是王家兄弟在这方面使了坏,故意让人家过不去的。只不过猜想归猜想,种纬却也没法起到什么实质性的作用,这件事情他还管不了。
“建国把小四儿母子招进去做事的决定还是挺好的,算是件积德的事儿!”种纬还不忘夸了王建国一句。
“你怎么知道是建国的主意?”一听种纬判断出了刚才出主意的人是王建国,王建民有些吃惊的问道。
“拜托,以后建国给你出什么主意,你照着说就好。别搞什么自由发挥,到时候说错了话,办做了事还得让建国给你擦屁股。”种纬故意打趣王建民道。
听到种纬这么说,王建民嘟嘟囔囔的接不上来话。本来就是这样,刚才他说了一半儿就跑了题,还是王建国不得不出来说话,再把整件事说圆。另外招小四儿妈去工作那件事儿,也是他随口那么一说的结果。最后又是王建国不得不出来替他打圆场,把小四儿妈也给招进了饭馆。
“那个,让小四儿妈去咱们那儿行吗?会不会年龄太大啊!”直到这会儿,王建民才想起来刚才一时口快的后果。
王建国一听这话禁不住白了王建民一眼道:“你话都已经说出去了,我还能拦着你不成?放心吧,一个老太太而已。重活儿干不了,摘个菜剥个蒜什么的总能干吧?实在不行,让好跟着出去买菜,到时候帮着还价就是了。”
第十八章 分配工作
“是啊!也只能这样了。”听到王建国这样说,王建民脸上带着一副吃了苍蝇屎般的表情说道。
“行了,也就你看不明白这里面的利害关系。”种纬看到王建民真发愁了,禁不住出来劝慰道:“招进这对母子,最起码你们哥俩能得个好名声。只要小四儿稍微念着点儿你们的好,就会认认真真的干好这份工作。而且小四儿是残疾人,不知道招进残疾人来工作的话,是不是有什么政策呢?”
种纬的最后一句话,倒是种纬问王建国的话了。
“哎,对啊!招进残疾人来还能免税呢!我怎么想不起来?干脆多招点,咱们可以多免点税。”王建民经种纬提醒,这才想起来招残疾人免税,立刻又精神了起来。
“打住吧哥!”一听自己的哥哥又要听风就是雨,王建国迎着就给了王建民一棒子:“全招进残疾人来谁炒菜啊?谁采买啊?谁上菜擦桌子做卫生啊?”
一连串的问话,一下子把王建民给问住了,他一下就不吱声了。
看到王建民不吱声了,王建国才对种纬道:“我们没打算招残疾人的,就是招小四儿这个也是临时起意的。招的残疾人达不到比例,也不会减多少税的。不过阿纬可放心,这个店怎么干我心里已经有数了。这个店本身就是老店,因为生意不好重装修的。老一拔的员工还都在,我再重金挖几个好厨子过来,应该生意不会太差,维持下去应该是没问题的。至于赚钱,不能着急,还是慢慢来吧!”
种纬看得出,王建国虽然说的低调,但却可以看出他的准备还是很充分的。论这一点,王建民三个加一块也赶不上他弟弟。而且种纬感觉王建国应该还有什么赚钱的窍门没说出来,只是种纬已经不方便再问了。
不得不说,王建国的头脑和办事能力还真是强。别看他没上过什么学,但早些年怂恿王建民惹祸练出来的脑系,还真是有些特殊的能力,让人不得不刮目相看。
“再过九天我们那家店就要开业了,到时候阿纬哥一定要来捧场啊!”说到最后,王建国笑着对种纬发出了邀请,种纬当然答应了他的邀请。
虽然种纬和王建国两人也算得上是相谈甚欢,但种纬明显感觉到王建国和自己有种若有若无的疏离感,和王建民一见自己就有的那种亲热劲头完全不同。如果不是自己有一种玄妙的第六感感觉在,或许他还真不容易发觉这种疏离感。
本来依王建民的意思,他还想让种纬跟他们一起到他们在生态岛的物业公司坐一坐,但种纬还是借口回来后还有好多的事情要办而推辞了。而且种纬还在黄老板的小货车要和王家兄弟的车分道扬镳的时候,让王建民叫住了黄老板的车。用他的话讲,等将来摩托车修好的时候他就应该去自己拿才对,不能总白用王家兄弟的车。随后,他就换到了黄老板的车上,跟着黄老板回了他的摩托车修理厂。
等种纬跟着黄老板走了,王建民还在车里抱怨了几句,怪种纬和他们兄弟太客气。不过王建国一边开着车,却一边对王建民道:“哥啊!我觉得我们还是和阿纬哥保持点距离的好。”
“为什么啊?”一听王建国这样说,王建民吃惊的问道。
“为什么?将来他是警察,咱们毕竟是捞偏门的,和他关系太近了不好。不光对咱们不好,对他也不好!”王建国一边开车一边淡淡的解释道。
王建民疑惑的看了看自己的弟弟,忽然哈哈笑了起来道:“咱跟阿纬保持距离可以,可咱跟咱老爹怎么保持距离?那可是咱亲爹啊!怎么保持距离?他还是公安局长呢!哪怕是个副的,可也是市局局长啊!”
王建国沉默了好久也没有说话,等到王建民自以为自己终于破天荒头一次说服了自己的弟弟的时候,王建国却突然悠悠的说了一句:“也许有一天,他也会和咱们保持距离的。”
正在嘻嘻哈哈的王建民听到王建国说的这句话,整个人突然一怔。他仔细地看了看自己阴沉着脸开车的弟弟,摇了摇头没再说话。
种纬不想和王家兄弟缠磨得太久,一是有种本能的提防心理,二是想跟着黄老板学一手。种纬是个喜欢学习的人,奉行的是艺多不压身。既然想把这辆摩托车作为自己的出行工具,自己不了解这辆摩托车,连一些最基本的修理的知识都不掌握还行?
更何况这辆摩托本来就是个二手货,还是个事故车,他可不想有一天因为辆车坏在外面,自己连车哪坏了都弄不明白。再有就是,黄老板这次看王家兄弟的面子替自己修了车,难不成将来有了麻烦还要空口白牙的麻烦人家?自己大致了解点摩托车的修理知识,总归还是能有点用的。
接下来的两天,种纬一直借口帮着黄老板打下手,泡在黄老板的摩托车修理店。弄得黄老板都不敢让手下的小伙计修那辆事故摩托,生怕手下的小伙计一句话说话,得罪了这位准警察和背后的王家兄弟。
由于有黄老板亲自上手,这辆撞坏的摩托修理的进度也快了不少,仅仅两天就用一种全新的形象站在了种纬的面前。直到这个时候种纬才注意到,这辆摩托车实际上才跑了一千多公里,几乎就是全新的。除了前轮辋被撞坏不能用了之外,其他的车身部件基本上都没有什么损伤。
此时再看这辆250毫升排量的摩托车——流线型的车身,略有些张扬的高高翘起的车座和排气管,闪着银光的车灯和车饰。发动摩托,手腕轻轻旋转油门,四冲程水冷发动机发出沉闷的啸叫声,显得非常有震憾力。听着发动机那颇有震憾力的轰鸣声,种纬也禁不住心潮澎湃,真想骑上去兜一阵风。
“种哥,这是这车的行驶证。”正在这个时候,黄老板客气的笑着,把一个摩托车的行驶证递了过来。
“还有行驶证?”一听有行驶证,种纬也小小的惊讶了一下。之前种纬就知道这车是水货,是不可能有行驶证的。这倒不是说种纬的法律意识淡薄什么的,眼下种纬一是手里没什么钱,二是社会上这种没有正规手续的摩托车比比皆是,种纬要是在意这种事情也就没法在天海市呆了。
种纬一边翻看着这本崭新的行驶证,那边黄老板手下的小伙计已经在给摩托车上牌照了。看看这行驶证,再看看那牌照,怎么也不像是假冒的东西。
“这行驶证,这牌照?是真的?”打死种纬也不相信这牌照是正规渠道出来的,水货摩托连检测线没上过,又怎么可能上得了牌照?
“是真的,都是真的,交管局都有底儿可查的,连钢号都有的。”黄老板嘿嘿一笑道。
直到这个时候种纬才算真正明白,为什么黄老板对王家兄弟那么俯首贴耳。这个黄老板经营的这个摩托车修理铺绝对涉及许多来路不明的,没手续的摩托车洗白的事情,不然他也不能那么方便和大胆的做这个生意。
不过这个事儿细追究起来,黄老板顶多就是这里面的一条小鱼,那么多来路不明的摩托车,还有可以办下来正规手续的渠道,才是黄老板背后最大的支持。在没有搞清这里面的水到底有多深之前,种纬可不敢贸然踩进这个沼泽里面去。
此时的种纬虽然已经马上要穿上警服了,但在社会经验和阅历方面,他还稚嫩得很。
修好这辆摩托车总共才花了七百多块钱,黄老板一再表示只收个七百块钱,剩下的就当交朋友了。种纬和黄老板推辞了半天,黄老板也不敢收剩下的零头。最后搞得种纬没办法,又到外面花两百块钱买了两条比较不错的烟,硬塞给了黄老板。
黄老板看到香烟已经买了,想退也是不可能了,无奈便收下了这两条烟,转手却又送给了种纬一顶全盔和一双手套。用他自己的话说,自己人不说两家话,这个头盔和手套放到外面卖,怎么也得三百多块钱,但实际上进价加一块才一百多。要是种纬不收这两样东西,那两条烟他宁肯扔到大街上去。
反正这两样东西也要花钱去买的,既然黄老板愿意送,自己也给了对方两条烟表示了一下意思,种纬也就收下了这两样东西。
收了种纬的两条烟之后,黄老板对这个不仗势欺人的未来的警察观感不错。看到种纬准备骑上车离开,就忙迭的嘱咐道:“这个摩托的发动机挺有力的,注意尽量别超速。注意路边突然冲出来的车和人,也尽量别逆行超车。毕竟……安全第一!”
说到最后,黄老板知趣的没说小四儿的事情,反正种纬也知道小四儿的事。看种纬的行事也比较沉稳老练,应该不会发生象小四儿那样的事吧?
种纬把这辆摩托开回家的当天,民政局的通知就到了:种纬被分配到了公安局,他很快就将是一名正式的警察了。
第十九章 初入红山
接下来的几天,种纬忙起来了。他先通过王春生帮忙联系了一个驾校,交了一百多块钱准备插班考个摩托车的驾驶证。此时的种纬手里边可是没有驾驶证的,他的驾驶技术也是在特警团里学的,根本没有取得正规的驾驶证。
在部队的时候没人查,这个时候种纬可不敢大意。因为往红山去的两条路,一条是高速,一条是国道,随时会有人查驾驶证的。自己要去红山查案,没有驾驶证可不行。
虽说是插班考试,但交通规则考试和桩考路考的考试流程最起码都要过一遍。所以种纬尽管对摩托车驾驶的相关知识和技能基本上都掌握,但最起码的临阵磨枪却还是必须的。
所以这几天,他除了每天早晚两次的体育运动之外,白天就是闷在家里看交通规则考试的教材。偶尔闲下来没事的时候,也会骑着摩托外面散散心。几天下来,种纬对这辆摩托的操作基本上都已经很熟练了,对交通规则考试顺利通过也基本上有了把握。
很快,种纬在民政局的手续也已经办妥了,下周一他就要到公安局去报道了。至于公安局会把他分配到哪个部门或单位,却是他眼下没法弄清楚的了。
周末,种纬还按老妈的吩咐赶场见了三个姑娘。这三个姑娘一个是护士,一个是中学老师,一个是市电视台的工作人员。这三个姑娘之中,除了那个护士的学历是个职专学历,和种纬相仿之外,其余两个都是大学学历,比种纬的学历要高出一些。
尽管三个人是分别在不同的地方见的,但在听完种纬的自我介绍以后,那个中学老师和市电视台的工作人员两人明显是一事不太满意的模样,几乎用类似的语气问起了种纬是不是还会在学业方面有什么理想和规划。
种纬没有隐瞒,实话实说的告诉对方他确实有些想法,但那必须得等他安定下来以后,才能考虑什么夜校或才高自考的事情。还有一个原因种纬没法说,谁知道红山县那案子到底怎么样?会不会牵扯种纬的精力也说不准。总之,在种纬看来,自己接下来的生活充满了变数,在充满变数的情况下他是没法给对方一个确切的答复的。
种纬是实话实说,不过在听完种纬的回答之后,那位中学老师和电视台的工作人员都流露出了一种嫌弃的意思。毕竟从双方见面握手开始,种纬那双长满了老茧的双手给他们的印象就不怎么好。虽说介绍人说种纬马上就要当警察了,可在这两位的眼里,警察似乎也不是什么有出息的职业。
在接下来的交流和问答中,种纬很快就发觉自己变成了鸡肋,就是那种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东西。这还是估计自己老爸国企老总的身份还起了一点作用吧?不然的话那两个姑娘恐怕掉头就走了。
实际上,这两个女孩都是今年刚毕业的大学生,走上社会参加工作的时间不过才两三个月,论起社会经验和阅历来讲比种纬差远了。可这个阶段的女孩子正是还在做梦的年纪,对这个时候的种纬自然是不太满意的。
其实这种类似谈生意似的相亲,种纬也有些无奈和厌烦。他来参加这个所谓的相亲,更多的是为了完成母亲的要求。三个女孩子之中,唯有那个学历较低的小护士给种纬的感觉还好一些,最起码能平等交流,倒也算是谈得来。最后的结果也是这样,除了那位小护士之外,那两个女孩儿都勉强表示回去再考虑一下,显然是礼貌的拒绝了种纬这个刚从军营退伍,看起来没什么出息的人了。
周六见过了三个女孩子,完成了老妈的相亲任务,周日就是种纬自己的了。再三考虑之后,虽然现在种纬的手里还没有驾驶证,但他还是想去一趟红山县看看。谁知道上班以后还会有多少时间留给他查红山这件案子?这个时候再不有所运作,恐怕将来更难挤出时间了。
周日一早,种纬带上侦察连连长朱进拿给他的,据说是侦察连战友给张长海家里的一千来块钱捐款。穿上了自己已经穿习惯了的作训服,口袋里还装上了自己的退伍证以防万一。然后骑上摩托,直奔通往红山县的国道而去。
周末的时候,还是有不少人携家带口的往红山县去旅游的。红山县靠东南的部分紧临东湖,在那里逛山景,划船,钓鱼,然后再在农家乐吃个饭,感觉还是挺不错的。
虽然市区通往红山县的国道上有交警设卡,但显然警察们的注意力并不在摩托车上,他们更多注意的是那些载重货车。所以身上没有驾照的种纬瞅了个机会,趁交警不注意的时候,偷偷从车流中过了交警的值勤点,直奔红山而去。
一旦上了国道,就显示出这辆摩托车的好处来了。直道的时候,这辆摩托可以轻松跑到每小时一百公里以上,一点不弱于那些四轮的机动车,而且感觉还有很大的速度提升空间;等到了盘山路地段,这辆摩托车的加速性能和灵巧的特性就更显露了出来。即便种纬因为不太熟悉路况的原因,为了确保安全刻意减慢了车速,可依然把那些走山路车速只有三四十公路的车超过了一个又一个。
事先种纬已经细细的查过了地图,等到开出去二十公里左右,找到一处三岔路口的时候,种纬向左一拐就进了红山县的深处。
往右拐,是青山绿水的红山县,红山水库连接着东湖,烟波浩渺,风景如画。而往左拐,是红山县连绵的山区,虽然也是蓊郁苍翠,青山连绵,但山势却多了几分雄奇和凶险。
当年日本人打到这里的时候,也是连续几年付出了巨大的伤亡,却仍然不得寸进。除了占据了几条交通要道和少数据点,大片大片的山区仍然是由游击队控制的。甚至到了抗日战争的最后几年,由于游击队的游击战术和封锁战术发挥了极佳的效果,留守在山里的鬼子连吃的都得不到。这些鬼子再也不复抗战初期的威风,不得不拿着枪械偷偷和游击队换起了粮食,以勉强熬过最后那两年的严冬。
种纬是有实战经验的军人出身,一进山不感觉到了这里的不同。用军事眼光看,进到了这片山区之后,那是处处遍布天然火力点,满眼都是伏击阵地的地形。别说在那个年代,就是以特警团如今的武器装备想要进攻这里,山头上的守军只要枪法还算过得去,那特警团一方也要付出巨大伤亡,才能攻破这里的。
可攻破这里有什么意义么?一片出产贫瘠的山区而已,除了可以保障当年鬼子的海上交通线,根本没有实际的战略意义。就算这片山里有矿,那也是七八十年代才发现和勘探出来的,几十年前的鬼子要命也不知道红山县的深山里还有矿藏。
不过据种纬知道,红山县的矿业虽然发展得还算不错,但却大多是当地政府和山民集资的采矿企业在采掘。因为七十年代末期国家的一个勘探队曾经来过这里,发现和探明了两处铜矿和一处低品位的金矿。
有矿虽然是好事,但有关单位算了算帐又放弃了。因为如果是以国家投资进行开矿的话,在现代化的采掘技术下,这里的矿藏储量也就够开采十几年,二十几年的。这点矿藏资源对国家来说,储量实在是太小了。
再加上如果是国家开采的话,还需要在红山县里开山铺路,这成本和人工都太大了。还不如把矿位和矿脉都标出来,让当地老百姓去采呢!反正最后矿石也是国家去收,税费也少不了国家的。
自八十年代末红山县开始开矿后,红山县也曾经把一批矿石卖给国家,但有关部门收购矿石之后一化验,这矿石品质也太差了。因为矿石品质差,因此加工提炼的过程就比较烦琐,成本也就会比较高。也就一些没法买到高品质矿石的中小企业,才会买这种矿石去进行提炼,国有大型企业根本看不上这样的矿石的。
不过大企业看不上,红山县的老百姓却把这些低品质的矿石当成了宝。他们在卖出了第一批矿石后,发现直接卖矿石实在太不划算了。于是就在赚到了第一笔钱后,拿着这笔钱再加上全县老百姓的集资,在红山山区和临县交界的地方自己建了提纯企业,进行第一轮简单的粗加工。经过对开采出来的矿石进行选矿和漂洗,再进行简单的提纯,便可以获得相对价值较高一些的粗炼金属。这种粗炼产品卖出去,却比只简单的卖矿石要赚得多多了。
就这样,连续数年下来,红山县依靠旅游和采矿两个营生,迅速让红山县的经济变了个样。全县老百姓的收入也连续翻了几番,一跃成为了全省数得着得经验强县。连续有数任在这里主政的领导都得到了很高的评价,陆续升迁的有好几位。升的最高的最快的,已经升到了副省级。
第二十章 路遇盘查
最近几年,所谓“红山模式”在全省上下叫得都很响。顶 点 X 23 U S种纬虽然刚回来时间不长,但收集红山方面的资料的时候,还是很快就找到了关于这方面的报道。显然红山县的经济发展模式已经成了一个典型,全省上下都在努力的包装和颂扬这种发展方式。
说来也不奇怪,红山县虽然沿海,但因为地处深山交通不便,多年以来经济一直都是全省倒数。好不容易发现了几处矿藏,还都是谁都看不上,连开采都懒得开采的矿脉。就在这种情况下,红山人不等不靠,经过自己的努力,自筹资金。全县上下一起努力,劲儿往一处使,居然真的把红山的经济给搞上去了。
就那几处没人看得上眼的低品位矿,在红山人堪称精耕细作的操作方式下,居然也实现了巨大的产出。原来一些大企业还看不起红山这几座矿,现如今红山的矿产已经根本不愁卖家了,甚至还有相当数量的矿石还出口到了日本和欧美一些国家。
除了红山的矿藏,红山旅游也是相当有名,依托红山的山水自然景观,红山东部区域的老百姓把主要精力都放在了发展农家乐旅游上。周边几个县市的老百姓,凡是家里条件还算说得过去的,都会在合适的季节到红山水库一带来悠游一番。
就这样,红山东部地区以发展旅游和渔业产业为主,红山西部的山区则以发展采矿和基础加工生产为主。一个县发展两大支柱产业,经济自然实现了腾飞式的发展。
在说到红山模式的时候,人们难免会提到另一个词,那就是红山精神。很多人都会把如今红山经济上的成功,和当年红山人抵抗日本侵略者的壮举联系在一起说。把红山人这种顽强不屈,自强自立的精神,统称为红山精神。用官方常用的表述方式说就是:正是因为有了红山精神,才造就了红山模式的成功!
其实红山模式用老百姓的解释方式最简单最直接,很多老百姓都说:红山人当年跟鬼子打得那么惨烈,几乎家家戴孝,家家都有人死在战场上。如今红山人的日子好过了,这都是老一辈红山人给儿孙们积的德!
一边想着关于红山的这些事情,种纬一边骑着摩托深入到了红山矿区。
前面又是一个三岔路口了。顺着向西的路口走,就是红山和临县交界处的矿石提炼厂,而向着朝北的路口北上,就是红山矿区的新红山城了。
红山本来只有一个县城,就座落在原先的红山湖,如今的红山水库边上。日军侵华时红山县城几乎完全被摧毁,大部分老百姓逃进深山后,便建立了如今的新红山城。后来解放后红山县城得到了重建,再之后小小的红山湖被扩建成了红山水库,并与下游的东湖相连接,成了重要的水上船运通道。再后来红山旅游发展起来后,红山县城便成了旅游景点之一。
而解放后人去城空的新红山城,在八十年代初采矿业的催生下,逐渐兴盛了起来。
不过这座深山中矿业小城完全不同于原先的红山县城,县城中的居民大多来自于新红山周边山区的百姓。他们虽然也居住这新红山城经过修葺的房子里,但却呈现出了很大的流动性。山民们在县和各村的矿上劳动,从事各种与开矿和矿石运输有关的营生。而等到山货收藏的季节的时候,大量的山民就会返回他们的住所,采摘一年的山货。
那是因为这些新城的居民大多名下还有自留地,自留山,再加上新红山才刚刚发展了十余年,人们的思想还停留在做靠山吃山的山民思维方式上。让他们完全脱离山区和土地,还有些不太适应。
另外最关键的一点就是,当初的勘探队下的结论是:红山县的矿藏总体较小,开采个十几年二十年也就枯竭了。就算勘探队是按照国有大矿的开采能力来概算的,换成红山如今的开矿方式,人们也相信红山这些矿产资源可供开采的年份不会太长。到时候等到矿山挖空了怎么办?那时让那些放弃了山林,守着新红山空房子的老百姓喝西北风啊!
种纬顺着修葺过的山道开了没多远,就看出了红山采矿给这片山林带来的巨大改变。
首先,是这里的山梁很多地方都有着各种各样人为开采的痕迹,山坡上到处都是开采矿石之后所留下的矿洞和光秃秃的石头山坡。和方才经过的层层叠叠的绿色山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倒好像是一片青翠山林间,突然有一些山林得了皮肤病似的,裸露出恶心的溃疡痕迹。
其次,是这里的道路明显是近些年才开挖和修建起来的,道路等级着实不怎么高。很多窄路和弯路,估计两辆货车会车都很困难。这也怪不得红山这里的政府和百姓们,在山间修路本就成本巨大,真要是修出来一条高等级的国道出来,恐怕把整个红山县山区的矿藏都填进去估计也不够。
另外,种纬注意到这条山区公路的路面虽然还算干净,但路边的排水沟里时常会看到一些散碎的矿石。显然这是在运输矿石的过程中,从运货的车上掉落下来的。在这么窄的路上有矿石落下,真不知道这条路上会出多少交通事故。只是种纬这一路走来,居然一辆运送矿石的车都没有出现,这倒让种纬有些奇怪了。
往新红山方向走了没多远,山间的路边就出现了一座警务站,路上还横着道杆,几名警察和联防队员正在路边的树下聊着天。种纬的摩托车马达轰鸣着还没到跟前,就已经有几个站起身迎了过来。
“停下!干什么的?这里是新红山,不是旅游的地方。”一名联防队员上下打量了打量种纬,不甚客气的对种纬说道。看来他把骑着这辆有些拉风摩托的种纬,当成了来红山县旅游的人了。
“我不是来旅游的,是来找人的!”种纬没想到红山县这里管得这么严,山道上还横着道杆,他想不停都不行了。
“找人?你找谁啊?说出来我听听!”后面一个歪戴着帽子,敞着领口,有些警容不整的警察站出来问道,看那样子还颇有几分警惕的神情。
听到这句问话,种纬禁不住感慨红山的民风确实剽悍,哪怕就是和平年代这些山里的警察的警惕性都挺高。随便一个人过来,他们都要小心谨慎的问上几句,可见当年日本鬼子在这里吃苦头,也并不是什么意外。
“我找张长海!”种纬随口就把张长海的名字说了出来。
“张长海?张长海不是死了么!”听到种纬说出的人名儿,一直坐着的一位警衔最高的警察皱着眉头站了起来。他这一站起来,刚才坐在那里的所有人都站了起来,而且还非常自然的用一个半月形把种纬给包围了起来。
看到这一幕,种纬禁不住在心中苦笑。如果自己真是个为非作歹的人,手上没有个硬家伙的话,这架势自己还真是绝对闯不过去。看来,这红山县的百姓还真不好惹。
“不是说张长海是失踪,没说他死了啊!”种纬一听对方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连忙开口辩解道:“我是张长海在一个部队上的战友。我刚才也没说清楚,我退伍的时候我们团的战友托我给他家带点东西来,所以我是来找张长海的家人的。”
“去年秋上坐车掉山沟里了,其他几个都死了,就他的尸首没找着。除了掉到红水河里了,还能怎么着?”为首的警察说话很不客气,语气也有些生硬,似乎在他眼里张长海肯定已经死了。
“这位师傅您认识张长海?怎么这么肯定他已经死了?”种纬装出一副疑惑的样子问道。
“这新红山总共才多大?总共还不到四千人,粘边挂拐很多人我都认识。何况他们还是在这条路上出的事儿,尸首我都看见了。”为首的警察面色严肃的说道。
“你有驾驶证么?”说完张长海的事情,为首的警察并没有半点的放松,他目光炯炯的盯着种纬,逼问种纬道。
“我刚退伍,还没办下地方的驾驶证呢!这是我的退伍证……”说着话,种纬把自己的退伍证递给了对方。
“刚退伍?怎么这个时候退伍?这也不是退伍的时候啊?”即便拿到了种纬的退伍证,为首的警察仍然不肯放松。
“部队缩编了,我在部队呆着也没什么发展,家里又给联系了工作,就提前退了。”种纬把早就准备好的说辞说了出来。
“联系了什么工作?”为首的警察锲而不舍的问道。
“警察,过两天就要上班了。”种纬从容的答道。
“哦,怪不得!找着好工作了就不在部队干了呗!”听到种纬这话,边上一个老警察带着些揶揄的口气对种纬说道。看样子这位很看不起那些凭着家里的关系路子,给自己谋发展的人。
“你是天海人?”为首的警察看清了退伍证上的内容,开口问种纬道。
第二十一章 山里规矩
“是!”种纬点头称是道。
“你去张长海家送什么?”为首的警察并没有因为种纬的回答而放松警惕,他把退伍证还给了种纬后,又继续问道。
“团里和战友们凑的一点慰问金,不多。”种纬稳稳当当的回答道。
“在哪儿呢?有部队介绍信没?”那名警察继续追问道。
“在这儿,没部队介绍信,就有一张大伙签名的纸条,上面写着谁捐了多少多少钱。大家都不富裕,回头把这钱给了张长海的家人,我还得要回执呢!”不然没法跟部队上的战友们交待啊!种纬的回答天衣无缝。
“拿过来我看看!”这名为首的警察直接伸手冲种纬要那些慰问金道。
“凭什么给你?那是战友们给人家张长海家人的!”种纬一听对方居然要这个,当时就有些不乐意了。
“我不要!但是我得看看是不是真有那东西,是不是你骗我!”那名警察说话完全没有一点商量余地,私毫也不退让。
“怎么没有那东西!我还至于因为这事儿骗人?”种纬从怀里掏出来那沓零散的钱,挑衅似的朝对方晃了晃,就是不交到对方的手里边。
“嘿嘿,自打我们红山开矿发财了之后,就经常有心怀不轨的人跑我们红山来探亲访友,实际上哪有什么亲友可访,都是憋着跑我们红山来发邪财的!”那个警察私毫不隐瞒他的真实意图,看那意思还是真把种纬当个犯罪嫌疑人对待。
“喝!你这说的,有我这样的带着退伍证的坏人吗?得得得,你不就是要看那东西吗?我还得防着你呢!那是战友们凑的公款。这样,我拿着那钱,你看战友们签名的那张纸不得了么?”说着话,种纬打开那个印着部队信箱号码的信封,取出了包着那一沓钱的纸包。
打开纸包,种纬先把那一沓钱跟防贼似的先收进了怀里,然后把那张记录了战士签名和捐款数额纸展示给那几个人看。那张纸上记录着八十多名侦察连战士捐款的情况,多的上百,少的只有十几块。在那张纸的最下面,还写着:“兹派遣退伍战士种纬,将战友捐款送达张长海家人手中,望家属写下回执为盼”的字样。
“侦察连?才不到一百人?这么少?”为首的警察看着那张部队专用的信笺,当时就信了七八分,不过他还是对侦察连的人数提出了置疑。
“没办法,缩编缩的!本来有一百五六十号的,一下走了三分之一。”说起缩编,种纬的情绪也低落了下来,当初特一连也有不少人被缩编了。
“钱真少!你们团里才给了五百!”旁边一个联防队员看清了那上面的钱数,用有些揶揄的口气说道。
“给了就不错了!他才当了多长时间兵?再说穷当兵的穷当兵的,你不知道当兵的穷?”种纬毫不客气的给那人顶了过去。不过让种纬意外的是,这次却没人和种纬斗嘴了。
“你认识张长海家在哪儿吗?”为首的警察示意种纬把那张纸收好,口气已经明显没了敌意。
“知道,来之前给过我地址,说是张庄乡,水楼村……”种纬凭借记忆答道。
“小叶!你给这位战友送长海家去,省得让他乱跑!”为首的警察吩咐道。“就凑他摩托去吧,回来蹓跶回来。”
那个被称为小叶的年轻联防队员利索的答应着,站到了种纬的身边。
扭回头来,为首的警察对种纬笑了笑答道:“长海他们家里人现在住在新红山城里,你要是往水楼跑,非跑冤枉路不可……”
“哦,谢谢,谢谢!”种纬一听对方是好意,连忙道谢,然后翻身骑上摩托车,载上了那个叫小叶的联防队员,按他指点的方向往前开去。
新红山城实际上是散落在山间谷间的一座小城,整座小城才几千人而已。之所以被称为城,一是因为历史的沿革,借用了红山县城的名字;二是因为自从红山开山采矿之后,一些暂时脱离了散居在山林里的生活方式的人们,觉得还是居住在新红山这里比较方便。不然山路难行,光从自己居住的地方走到矿井那里就需要四五个钟头,还怎么开矿工作?
新红山这里有大片相对还算平坦的山间谷地,还有一条穿山而过的红水河,也有新修的,还算标准的盘山公路,这一切都让新红山的生活条件要优于深山之中。
假以时日,如果山中的矿藏能够多开采些时间的话,这座新红山城就将真正发展成为一座山间小城,也将培育出一批脱离山林而生的新市民。而现在,这座新红山城更像是一片建在露天矿场的一个大的居民聚集点。靠山堆放的大量如山般的矿石,更是强化了种纬的这番感觉。
“你来的还算早,要是再晚来一点的话,你恐怕进山都进不来!”一边骑着摩托往新红山城走,跨坐在摩托后座小叶在种纬的后面跟种纬说道。
“怎么呢?怎么会进不来啊!”种纬有些好奇的问道。
“等中午一过就开始往山外运矿石了,那车队一开起来,整个盘山道上全是拉矿石的农用车。这盘山路就这么宽,你要是那时候进来,堵到山路上算是好的,要是被哪个车蹭一下,你就得掉到山涧里去。要是有人看见你掉下去还好,还能把你救上来。要是没人看见你,唉呀,那就什么也别说了。”看得出来,这个小叶是个自来熟的性子。再加上红山县本来就隶属于天海市,来自天海的种纬也不算是外地人,两人聊起来自然也就没什么沟通距离了。
“怎么非得中午过后运啊!上午不往外运矿石岂不是耽误时间?”种纬继续套小叶的话道。
“唉!别提了,这山里就得这样运!”小叶有些无奈的说了一句,然后又解释道:“山里雾气大,上午一直到十来点钟山路上的潮气才能完全散了去。要是一早就运矿石,那拉矿石的车个个都是超载,一个不留神非得掉山涧里不可!你刚才说的什么叫长海的那个小子,他们一车几个兵就是因为上午想要出山,结果开车技术还不行,滑到山涧里去了,一个也没上来啊!”
“张长海那事儿你也知道?”种纬继续追问道。
“知道!”小叶理所应当的答道:“这事儿去年闹得挺大,上面还来人查问过。正好赶上他们几个都是奔丧回来的,这前一个丧事儿还没处理完,这几个年轻人又都没了,这事儿整个新红山谁不知道啊!”
“哎,对了,呆会儿你去长海家办完事,顶多吃个饭就得赶紧走,别到时候被堵在山里头。那运输车队一开起来,暴土扬场的,那山路就看不见人影儿。你要是走晚了,还真有危险。”小叶刚说完张长海的事情,又善意的提醒了种纬一句:“喏,就是那些车往外运矿石的,柴油三码子车。”
种纬顺着小叶的指向往路左一看,好家伙!路左的一片矿石堆旁边,停着大小数百辆农用柴油三轮车。看那车农用车上积累的厚厚灰土污垢就知道,这些车每天都是在什么环境下运送矿石的。
“我刚才过来的时候,看那山路上挺干净的啊?”种纬继续向叶子打听道。
“嘿,那是上午上面组织人清理过了。不然的话没几天功夫,那路上就没法走车了。上午不运矿石一个是派人维护路面,一个是让山里运送东西的人和车能进来。不信呆会儿你看,等会儿吃完饭不相干的人就都走了,整个山路上就全是矿石车和土了。”小叶不厌其烦的为种纬解释道。
“哦!唉,对了,小叶,去年张长海他们那个事儿,你去现场了吗?我怎么听说死的几个人都是部队上的?这事儿我也只是听说,不清楚来龙去脉,你跟我说说呗?”种纬看小叶没什么心眼儿,继续从他嘴里套着话。同时按照小叶的指示,把摩托驶进了座落在山间的新红山小城。
新红山城里的建筑很一般,砖房很少有,大部分都是用石头垒砌起来的石头房子。可能是因为这里的石头多,就地取材吧!
这里的街道也不是很平直,更没有正南正北的,倒像是依旁边的红山河而建,渐渐的形成了道路也依河势而走的局面。种纬现在骑行的这条路就在红山河边,从山里流淌出来的河水顺流而下,最后汇入了东湖。
“我去看过,唉,挺惨的。五个后生,就有四具尸首,张长海现在还没找着呢!”小叶叹了口气对种纬说道:“那个地方是个胳膊肘弯儿,估计你来的时候看见过。可能是他们下山的时候车速太快了,早上山路又滑,头天掉的那矿石渣还没清理,就因为那滑下去的。”
说完这番话,小叶又对种纬解释道:“这儿拉矿石掉的矿石,大点儿的,成堆的都扫起来收起来了,轧成土的都积在路边了,要是赶上下小雨,那灰土一散开,那路才滑哩。”
第二十二章 越俎代庖
“嘿,到了到了,就是路北这家!”说着话,小叶就指着路北的一栋房子道:这就是张长海父母家。m.www.uu234.net自打去年张长海没了之后,矿上就把张长海父母接到城里来了,给他们老两口安排了工作,老俩口这也算因祸得福了。
“张伯,在家么?”说着话,小叶伸手就去拍临街的院门,谁料一拍之下这才发现院门是虚掩的。小叶见状干脆推开了院门,对着院子里喊道:“张伯,长海部队上来人了,”
“谁呀?”随着院子里传来的问话声,已经停好摩托走到门口的种纬就看到一个头发花白,穿着一身旧裤褂的老人走到了门口,正向院门口的种纬和小叶迎过来。
“大伯,这是长海部队上的战友,说是给您家送慰问金来了。”向张伯介绍完种纬,小叶又向种纬说道:“得咧,哥,我送到地儿了,我这就回去了。不过哥你可得记住喽,最晚别过一点就得走,不然晚了想出山都都废劲了。”
说完这句话,叶子和种纬打了个招呼,就徒步往原先值勤的卡点走过去了。
“大伯,我是张长海部队上的战友,我是天海人。这次退伍回来,张长海连里的战友让我给您家帝点慰问金来,你收一下。”一边跟张长海的父亲说着话,种纬一边取出了包着慰问金的那个纸包,交到了老人手里。
“唉呀,这怎么好,还让战士们破费……”张长海的父亲一边说着感激的话,一边把种纬让进了屋里,又是忙着让坐,又是忙着倒茶,又是忙着让烟,忙的不亦乐乎。这个时候,张长海的老伴也从厨房里走了出来,老两口带着山民特有的紧张神情跟种纬打了个招呼,就陪种纬在堂屋里坐了下来。
“大伯啊!您这儿还有张长海的身份证什么的没有,或者您的身份证什么的。我需要记一下,然后您再写个回执,我也好把钱送到的回执寄回部队去。”种纬一落坐,就跟张大伯解释道。
虽然这只是一次数额不算大的慰问金,但还是需要种纬把回执寄回特警团的,否则一千多块钱怎么证明已经送到了张长海父母的手上?钱虽不算多,但亵渎战友情的事情种纬却是不会去做的。
“哦呀!我们不认字啊!”一听还要写回执,张长海的父母都发愁了。
“啊!那您先点点钱,看看钱数和那张单子上写的一样不一样?要不您这儿有什么村委会,还是有什么负责的人没有。让他们给我出个手续,做个见证,再盖个公章也行。”见两位老人都不识字,种纬只好想了个变通的办法。
“这个啊!”张长海的父亲一听还这么麻烦,不禁露出了点惴惴不安的神色。
“张叔,家里来人啦?”正在这个时候,院门外传来了一个人的问候声。随着问话声,一个人已经从没有关闭的院门口走了进来。
来人四十多岁,身体健壮,看外表就是个典型的山民形象,但穿着却是得体干净,像个干部的模样。而且看这人的举手投足和行动举止,种纬明显感觉对方应该有过参军的经历,那种气质是遮掩不住的。另外这个人的气色看起来很好,完全不似张长海的父母那样面带风霜劳作之色,显然这个人近期的生活条件应该是不错的。
“呀,张主任来啦!”张长海父母一看来人,马上站起身来和来人打招呼。种纬一听来人是什么主任,也站起身来和对方打招呼。
“这位是?”来人一看堂屋里有个陌生的年轻人,马上微笑着问张长海的父母。
“噢,这位是长海部队上的战友,给长海送慰问金来了。”张长海的父亲忙替两人介绍道:“这是这新红山居民点的主任,也是我们张庄乡的副乡长。”
种纬闻言便与对方握手打过招呼,也就算认识了。
“这小同志是部队上的?来看长海父母的?呀!部队上的首长真是有心了,长海走这一年了,还劳首长掂记着。”双方打过招呼刚一落座,这位张主任便没完没了的说了起来。看到张主任开始讲话,张长海的父母都低眉顺眼的坐着,似乎把和种纬沟通的事都交给了这位张主任。
“哦,我是天海市人,今天临退伍的时候领导知道我住得离红山不远,就委托我把这些慰问金送来,顺便看看张长海的父母。等回去以后,我还得回去跟部队上汇报一下呢。虽然说已经退伍了,可毕竟也在部队上呆了那么多年。和张长海虽然不是一个连的,但也算是一个团的战友呢!这点小事儿不算啥。”种纬向对方表明了身份,适时的让对方知道自己和张长海的关系并不近。
“原来是这样啊!这也不容易啊!从天海到这儿得快三十多公里了。你这一道儿是骑摩托车过来的吧?也够辛苦的啦!”张主任用有些夸张的神情对种纬赞叹道。
“不辛苦,不辛苦,就当来旅游一趟了,这山里的空气还有景致还是不错的。”种纬也有一句没一句的和张主任客气着:“哎,对了,张主任,一会儿能不能麻烦您在这个单子上面写个回执?再盖个章?就当您做个见证,回头我好把回执寄回部队上。总不能接了部队上派下来的差使,连个始终都没有吧?”说着话,种纬从张长海父亲的手里拿过那张写着捐款名单,递给张主任道。
“这个啊?没问题!”张主任说着没问题,从裤子口袋里取出了一个小巧的黑色手机,直接拨起了电话。
看到这一幕,种纬禁不住小小的吃了一惊。这个时候有手机可不是件太容易的事情,此时随便一个手机的价格都在三千元左右,而一个普通工人半年的工资恐怕才能买一个手机。种连胜的手机都是他就任天海房地产的中层领导后,上级才给他配发的,寻常人此时还没有实力购买手机的。所以说,这个时代的手机绝对算是件奢侈品。
一边打着电话,张主任一边注意着种纬的一举一动。看到种纬对自己手里的手机感兴趣,张主任自得的笑了笑道:“我这是今年夏天才买的,要不是移动在这山头上竖了信号塔,手机在这儿根本就没用……”
“喂,哎,是我!给我拿笔和纸来,再把公章和印章也拿来,我在……”说话的时候电话通了,张主任便向电话那头的人吩咐道。
借着张主任打电话的时机,种纬向张长海的父母搭话道:“大伯,您老两口这一年过得好不好?您是一直在这新红山城里住么?”
“嗯,好,还好!好着呢!”张长海的父母憨笑着回答种纬道,神情中有些紧张和木讷,却没有看到儿子的战友之后应该有的悲伤的情绪,倒像是不太愿意与种纬交谈似的。
“唉,张叔老两口子是真不容易!”正在这个时候,刚刚打完电话的张主任便接过了话头,他主动向种纬介绍道:“去年矿上出了点事,张叔老大没了。这老三回来奔丧,结果老三也没了。要不是老大已经有了两个儿子,这老张家还不得断了根哇?唉,要我说,这都是命呐!”
接下来,从张主任的介绍中,种纬这才了解到张长海家的全部情况。
张长海的父母有四个孩子,两男两女,老大已经成家,还有了两个儿子;二姐已经出嫁另过去了,四妹才刚刚十六,还在谈婚论嫁之中。
本来一家人情况挺好的,谁料去年张长海的大哥在矿上出了公伤,张长海这才急匆匆从部队赶回来。可不幸的是,等张长海到家的时候他大哥已经咽气了。等三天后张长海的丧事办完,张长海和几位部队上的战友一起乘车外出,似乎是准备去买火车票的。结果路上不慎发生了交通事故,四个人当场就没了,只剩下张长海掉进了红水河里,搜寻多日却连个尸首也没找到。
这位张主任介绍得倒是挺细,所说的内容除了种纬不知道的张长海兄妹几人的情况外,其他的情况种纬之前都掌握。不过,虽说张长海父母可能都是朴实的山民,可能拙于言辞,但也不能凡事都让这个张主任越俎代庖啊?尤其是当几乎所有的回话都由这位张主任代劳的情况下,种纬怎么都觉得这位张主任有点抢话的意思。只是张长海的父母无论这位张主任说什么,也一直是小心翼翼的嗯啊这是的答应着,从来不主动发表自己的意见。
想到之前看到的资料里,似乎这里人武部的人也是向部队上派下来的人说着类似的一套说辞,这就让种纬没法不对这个张主任的动机起疑了。
更何况这个张主任出现的时机太巧了,几乎就是自己刚进张家的门,他后脚就跟来了。虽然他摆出了一副闲逛的姿态,但这大白天的他一个居民点的主任别的事儿没有,怎么逛到这儿来了?而且遇上自己这个部队上派来的人之后,他也不回避也不联系当地武装部,直接就替张长海的父母接待起自己来了,难道这里的人都这么好心么?
第二十三章 热情接待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工作人员模样的女人出现在了张家院门口,象征性的随手敲了敲院门就拿着东西走了进来。m.www.uu234.net直接来到张主任面前,把纸笔和公章之类的东西递了过来。
这个女人二十多岁的样子,虽然一看就知道是出身于山里的人家,但一身服饰和装扮却很有些大城市女子的味道。上身穿着宽松的长袖薄t恤,腿上穿着深蓝色紧身牛仔裤。脸上化着淡淡的妆容,略圆的鹅蛋脸上还明显敷了粉,留着时下城里时兴的披肩长发。只是她的眉毛画得有些细,和她那看起来略显粗犷的脸庞和体型有些比例失衡,倒显得这个女人有了几分凌厉之气。
在红山县这种看起来比较封闭和落后的地方有这样的姑娘,这样的装束,确实是有些少见。尤其是这姑娘的这身装束和张主任的一身干部装,以及张长海的父母那一身简陋的山民服装凑在一起,显得十分的不协调,给人以一种极强的差异化感觉。
看到种纬认真的在看自己,那个女人流露出了一种羞涩的神情,忽闪着还算耐看的眼睛多看了种纬两眼,然后还很自然的做出了一个将披肩发甩到背后和理鬓角的运作。这一系列动作做起来似乎很自然,却让种纬察觉到了一丝别样的意味。种纬赶紧把眼光从那名女子身上离开,关注起张主任写回执和盖章的动作来了。
很快,张主任便把回执证明写好了,交给了种纬。种纬向张主任道过了谢,然后小心的把回执折好,收到贴身的口袋里。
办完了这件事,种纬又坐了下来,摆出了一副拉家常的样子道:“大伯,婶子,最近过得怎么样啊?长海没了,大哥也没了,生活方便不方便?虽然长海不是在部队上出的事,可您也别顾忌什么。有什么要求和想法就和我说,回头我转达给我们部队的领导,看看他们能有什么安排没有。”
张长海的父亲抬起头来,看了看问话的种纬,又看了看坐在一边的张主任,明显的流露出了一丝犹豫和求救的神情,似乎还想让张主任替他回答似的。
“哎,张叔啊,你老公母俩吃饭了没有啊?这小同志跟这么远来看你们,人家是代表部队首长来看你的,你总不能光用点茶水打发人家吧?”张主任这回没有直接替张长海的父母回答问题,倒是插话问起了吃饭的问题。
此时的时间已经是上午十点多了,按理根本就不是饭点,张主任的这番话让种纬越发的起疑了。难道这位张主任是想遮掩些什么吗?
似乎察觉了种纬的疑惑,张主任没用种纬问就给出了解释:“咱们山里人平常一天就两顿饭,过去农忙的时候才三顿饭的。现在为了开矿,大伙这生活习惯也跟着变了一点。像张叔他们两口子吧,打两个儿子过世之后,咱们新红山居民点不把他们两个接到新红山来,给他们安排了工作,张叔在矿上道路养护队工作,婶子负责给矿工们做饭。老两口子一个月也能挣个一千块钱吧?”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张主任却是在向张长海的父母求证了。两个人一千块钱已经不少了,这个时代一些普通城市工人的工资差不多还到不了这个数呢!生活在大山里的两个没什么技术的老人就能挣到这么多钱,不能不说红山县的老百姓真的富了。
“对,一个月,我们两人一千一。”张长海的父亲终于开口回答了,只不过他回答的时候脸上全是满意和满足的神情,没有一点因为失去了两个儿子才换了这份工作而应有的伤感。莫非红山县的人承受力都这么强?两个儿子一个死了一个失踪,就算上面给他们两个安排了工作,他们还一点愁苦的神色都没有?种纬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他只是本能的觉得这样有点不正常。正准备吃早饭呢
“他们两口子现在都是早晨早早的起来忙,等忙过了早晨那阵儿,也就不忙了。上午十点来钟就回家吃早饭,等吃完了饭也就没什么事了。也就婶子还是中午,晚上过去再忙一阵儿。不过活儿也不多了吧?”张主任一边继续替种纬讲解着,一边问着张长海的母亲道。
“晚上我不去,我就早晨中午两顿饭忙一忙。”张长海的母亲更改着张主任话里面的错处,甚至还朝种纬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这笑容让种纬更觉得不正常了,一对失去了两个儿子的老人,因为得到了一份轻闲的工作就笑得起来?这也太夸张了吧!
心里边虽然这样想着,但种纬嘴上却没这么说:“好,好,这就好!回头我把这个消息报告上去,相信领导那边也会为二老高兴的。也谢谢张主任,没有你们的照顾,两位老人的生活也不会过得这么舒心。”
听到种纬这说评价自己的工作,张主任也禁不住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哎呀,小同志,你看都这个点啦。等你回天海也得下午一两钟啦,也错过饭点了。干脆你也入乡随俗,既然来了也按咱们的吃饭点吃顿饭得了。咱们一边吃饭一边聊,也别生份了。”
也不等种纬应允,张主任便微笑着问张长海的父母道:“张叔家里做准备什么好饭了?我也跟着麻烦一顿饭,行不行啊!”
“就是一点家常饭,拿不出手!”一听张主任问这个,张长海的母亲露出了一丝好意思的神情回答道。其实一看他们两人身上的装束就知道,这两位老人的衣着极为朴素,显然是过惯了简朴生活,把自己的生活支出压缩到了最低的程度。
“哎呀,你说你们老两口一个月也一千多块钱!你们自己也不知道吃点好的,就知道省!省那么多钱干啥哩?”张主任一听这个,禁不住开口埋怨道。
“呀,看你说哩,咱们这儿现在吃的东西好多都是外面运来的,忒贵了!还得攒几个钱给孩儿娶媳妇呢!”张长海的父亲说起家常的时候,随口就提到了娶媳妇的问题。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种纬的心中禁不住一动。仔细看过去的时候,种纬也发现张长海的父亲在刚才那话出口的瞬间,神情也明显的紧张了一下。
“嘿!你那两个孙子才多大!这还多少年的事儿呢!人们两个先把你们的身体养好喽,等将来孙子长大了,咱们乡里还能让他们两个没活儿干,挣不着钱?”听到张长海的父亲提起娶媳妇的事情的时候,张主任说话的声音陡然加大,听起来似乎是对张长海父母舍不得自己消费有些不满。然而对于种纬来说,他却感觉这里面有些欲盖弥彰的味道。
不过种纬见过的大场面可比眼下这个场面大多了,他的心理素质自然早就强于同龄人了。所以在张主任说这番话的时候,种纬还是一事看热闹的样子,微笑着听着张主任埋怨张长海的父母,神情上完全没有一点破绽,似乎根本就没注意到刚才言谈之间的异常。
话说到这里,气氛陡然有些尴尬了起来。张长海的父亲那边一个劲儿的附和着张主任,表示今后会吃点好的。只是他们夫妻二人言语之间意思转换的那份匆忙,却让种纬起了疑惑:莫非,张长海没死?只不过所有的都在瞒着这件事?可他们在瞒什么呢?
“那个,咱们这样!”张主任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他话锋一转吩咐那个年轻女人道:“刘秘书,你回去找食堂准备一桌菜,像点样儿的。就八个菜一个汤吧!再搬几把桌椅来,这叔这日子过得是太省了。再弄两瓶好酒,让他们一块儿送过来,一会儿你也过来陪一下。”
“好!”那个刘秘书,微笑着答应了一声,扭头出了院门。在她临出院门的时候,还若有若无的回头望了望种纬。
接下来,种纬又问了问张长海父母生活上的一些事情。什么闺女孝顺不孝顺啊?两个孙子都多大了,上没上学之类的问题。只不过这些问题大多都由张主任替这两位老人回答,两位老人大多数时间都是憨笑着陪座着。
“张主任似乎对张长海家庭情况很了解啊!你们都姓张,莫非?”种纬对张主任这种越俎代庖的行为有些不满,但他还是客气的问道。
“哎!你算问着了。说起来,长海是我的堂弟,张叔那是我正正经经的堂叔哩!你说他家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我不照顾谁照顾?”张主任摆出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答道。
正在这个时候,院门外的大街上传来一阵摩托车的引擎声,接着一个人一边说着话,一边直接迈步走进了这个院子:“我说张主任,我打老远一听声音就知道你在这儿呢!”
来人正是在进新红山的时候,拦着种纬检查的那个为首的警察。这人摆出了一副自来熟的模样,先和张长海的父母简单的打了个招呼。扭头又热情的向种纬伸出了手道:“怎么样小兄弟,我这让人领路领对了吧?要不然你现在都已经到水楼那儿找人呢!恐怕找到今天天黑也找不到人。”
第二十四章 事故现场
种纬一边和这名为自己安排人领路的警察握了手,一边向他道了谢。
两边坐下一聊才知道,这位警察姓刘,就是这本地出身的警察。而且新红山张刘黄是本地的三大姓,这张庄张姓张的最多。
“我说老刘啊!你这鼻子够灵的,这饭还正准备着呢,你就闻见味儿来了?你属啥的?”有了这位刘警官出现,院子里的气氛陡然活跃了起来。张主任和他两个人插科打诨,就把院中众人的话题给带偏了。种纬再想问些张长海父母些问题,已经不太好找到说话的机会了。
功夫不长,那位刘秘书带着几个工作人员用三轮拉来了张主任要的桌椅和饭菜、盘碗之类。等到那几个工作人员把菜摆上种纬才发现,这哪是八个菜?八个菜只是热菜的数量,除此之外还有八个凉菜呢!
“怎么这么多菜啊?咱们吃不了吧?”全算上院子里的几个人总共才六个,怎么吃得了这么多的菜?种纬一看这么多菜,禁不住有些感慨张主任的热情。
“没事儿!咱们吃不完就给张叔两口子留下。他们老两口子平时也舍不得吃好的,这菜剩下的就全给他们了。现在山里晚上一点也不热,这些菜还能放几天。”张主任丝毫不为这一大桌菜发愁,他似乎早就想好了解决的办法。
桌椅饭菜都摆上了,那几个工作人员转身就离开了。等种纬被张主任和刘警官强行按到了主位上,那位刘秘书却已经主动坐在了种纬的身边。这一来,本来想坐在种纬身边和种纬喝几杯的刘警官就没了位置。
不过刘警官不以为意,他抬手就开了一瓶白酒,伸手刚要拿种纬的杯子给种纬倒酒。不过他的手还没碰到种纬的杯子,不防却已经被刘秘书抢先给抢走了。
刘秘书一手拿着种纬的杯子,一手拿着并饮料道:“人家是骑摩托来的,你还想让人家喝得醉醺醺的骑摩托回去啊?多危险!”
听到刘秘书出言维护种纬,刘警官神色怪异的看了看种纬和刘秘书道:“你这家伙行啊!小兄弟来了没几个钟头吧?怎么就把咱们新红山第一美人儿的心给勾走了?”
“嘿,你别说,我看小种同志和刘秘书还真登对。他们俩要是真能成了,这还真是一段佳话呢!”听到刘警官拿种纬和刘秘书打趣儿,张主任也来了精神,和刘警官两人一唱一和着开起了种纬和刘秘书的玩笑。
就算这两位说得有些过火,可那位刘秘书倒也不着恼,她只是脸色微红着依然故我。除了客客气气的为种纬倒饮料布菜之外,还不是的还击张主任和刘警官一句。显然,这位刘秘书别看年轻,可也是在酒桌上久经考验的人物,在这方面的经验看起来相当丰富。只是这么一来,种纬再想在酒桌上问张长海父母一些问题可就更难了。
闲话少说,一顿说中午不是中午,说早晨不是早晨的酒席吃了足有两个钟头,终于在十二点半左右结束了。此时的张主任和刘警官两人都已经是满脸通红,脚步浮浮了。
不过看他们两个那意思,他们完全还可以再喝上一会儿呢!只是此时已经接近一点,运送矿石的车队就要启程,种纬呆会要是再不走的话,山路上就更不好走了。
看到种纬准备启程,张主任和刘警官两人也不喝了,忙不迭的起身相送。张长海的父母还从屋里拿出来了一大包山货,说什么也要酬谢种纬大老远的跑了这一趟。还没等种纬推拒,那位刘秘书却细声细气的说早就为种纬准备了一份,然后说着话便从刚才装桌椅食材的三轮车上拖下了一个沉重的包裹,份量显然比张长海父母准备的那份量要大得多了。
看到这一幕,喝得醉醺醺的张主任和刘警官更来劲儿了,两人一边往种纬的摩托车上捆山货,一边打趣着种纬和刘秘书。刘警官还来了句:“要不我回头跟刘秘书家里头说一声,你跟小种回天海得了。”
这话一出口,少不得惹得满脸绯红的刘秘书重重的捶了他几拳。
不过嘴上花花的刘警官显然也不打这个当回事,他居然昏头胀脑的骑上了门口的一辆挂斗摩托,非要送种纬一程不可。看他那醉醺醺的模样,真要让他把车开出去,呆会儿新红山的人们就得到红水河里面去捞他了。
最后还是同样醉醺醺的张主任打电话喊来了一个会骑摩托的联防队员,让他开着摩托载着刘警官送种纬一程。经过这么一闹腾,时间很快就指向了一点钟。这回用不着种纬急着走,几乎所有人都在催促着种纬离开了。
种纬骑着摩托和刘警官两人的挂斗摩托并排行驶在公路上,刚一出新红山就远远的看到了矿场上一幅堪称壮观的场面:
几百辆柴油三轮车已经陆续启动,前面的一辆已经装满了矿石,停在矿场的路边等待着上路。上百辆柴油车的引擎一同轰鸣着,形成一波巨大的声浪,发动机喷出的烟气弥天而起,把整个矿场都给笼罩在了烟雾之中。
再往远处看,差不多每堆矿石堆下面都有人和机械忙碌着。或者直接用人力在装车,或者在用工业机械在装着车。整个矿场一片忙碌,就像一支即将出征的军队似的,忙乱而又有秩序。
此时,站在矿场门口的几个工作人员已经抬起了矿场门口的道杆,眼看着成片的矿石车就要开出来了。
“别,别让他们上路,他们一上路老子得吃一堆土!”刘警官半躺在挂斗摩托的车斗里,醉醺醺的向开车的联防队员喊道。
联防队员闻声亮开嗓子向远处喊道:“等一会儿,先让我们过去!”
那几个工作人员看到快速驶来的两辆摩托车,赶紧用身体拦在已经蠢蠢欲动的矿石车的车流跟前,挡住了矿石车队出发的趋势。可那突然轰鸣起来的一片柴油发动机的引擎声,还是如同一道无形的声浪墙一样扑了过来,震得种纬心头直颤。
不过借着几名工作人员的阻拦,两辆摩托车还是快速从矿石车队面前冲出过去,顺着山路离开了新红山。等种纬和挂斗摩托刚刚离开了矿场,身后一片柴油车马达的轰鸣声便重又响了起来,只不过已经被种纬他们甩得远远的。
很快,两辆摩托开到了那个检查点,种纬和那辆挂斗摩托都停了下来。种纬和挂斗摩托上的刘警官打了个招呼,双方就此作别。
踏上返程的道路,种纬却把摩托开得很慢。背后的山路上一片柴油发动机重锤一般的轰鸣声缓缓跟着他,在山峦之间回响成了一片。
种纬此行似乎已经完成了他的任务,他不仅把慰问金送到了张长海父母的手里,还和张主任等人相谈甚欢。最后不但吃了顿饭,临走还捎上了一大口袋山货,似乎也算不虚此行了。但种纬却知道,他此行几乎是两手空空,没有查到任何一点有用的蛛丝马迹。
目前唯一的发现,也就是张长海父母有些过份冷静的情绪反应了。可这种情绪反应根本就不能算是什么重大发现,因为从这里面种纬什么关键信息也找不到,根本没法开展他的调查工作。就这么走吗?种纬真有些不甘心。大老远的跑来,只吃了顿饭,啥也没查到,难道就这么回去吗?
忽然,种纬想起来小叶告诉自己的一番话,张长海他们是在一处胳膊肘弯儿的山道上出的意外。五个人乘坐的柴油三轮车翻下了盘山道,当场死了四个,张长海就此失踪。
种纬一路行来遇到了好几个地形险要的弯道,但在过了红山县城之后,走上通往新红山的道路之后,类似的地形似乎只有两处,其中一处离他现在的位置似乎不远。想到这里,种纬加大了油门,迅速向那外弯道驶去。过了没几分钟,他就到达了那处记忆中的弯道。
来的时候种纬并没太注意这处弯道,等回来的时候因为有了意识,种纬便仔细的观察了这处弯道——这确实是一处比较急的盘山公路弯道,弯道夹角最小的地方,也就有三十度左右。
只不过这里的路面似乎并不窄,甚至比只能容两辆轿车错车的普通山道加宽了足有二分之一。看来修这条路的时候,修路者也注意到了这处山道的凶险,刻意加宽了弯道的路面宽度,让开到这里车辆的风险降低了不少。
也许正是因为如此,种纬来的路上几乎没太注意到这个弯道,因为他似乎没怎么降速就顺顺当当的把车开过来了。倒是下一处靠近红山县岔道口的那边,那个弯道显得更凶险一些。
站在山道边上,种纬用双腿支撑着摩托车,观察着山道最外围的山坡下面——别说,还真的被他发现一片山坡下树木损毁折断严重的地方,似乎这里就是车子翻下盘山道的地方。
只是这里损毁折断的树木可不止一棵,似乎怕不得有十几棵,几十棵之多?翻下去一辆车就造成了这个结果?这也太邪乎了吧?
第二十五章 第二现场
再往山坡下看,山坡下是一处四十多度的碎石坡,再往碎石坡往下大约三十多米,便是一道四五米宽的山间溪流。顶 点 X 23 U S
不对啊!车辆如果从这里摔下去的话,虽然肯定会翻车,但这个坡度又怎么可能让车上的人全都死掉?其中居然还有一个人掉到那条山溪中失踪了。
种纬记得自己看过的资料,去年的事故发生的时间差不多就是现在,九月底不到十月初的样子。这个时候雨季已经过去,山溪中的水量和现在应该也类似。就这种类型的水流强度,除非人受了重伤,否则很难被溪流冲走。
再看路边,柏油的路面边上有个半米到一米左右宽的路肩,路肩是用三合土堆成的,最边上靠近山坡边的是码放不规则的石块,显然是用来给盘山路打地基的。而这条路的路面微微的向山坡下倾斜着,应该是为了排放雨水而故意修成这样的。这样的话,路边又怎么会积下矿石渣?而且事故发生的时间在上午十点左右,而作为养路工一员的张长海的父亲,十点钟就已经下工了。那岂不是已经完成了道路清扫和养护工作?那么,那辆柴油三轮车又是怎么轨到矿渣失控翻下山坡的呢?而且损失还如此之重?
越想种纬越觉得这件事情蹊跷,他有心下到坡下去好好看一看。可经过一年时间的雨水冲刷和矿渣的堆积,去年的车祸现场还能剩下什么?恐怕这里剩下的关键信息,还不如自己在特警团看到的那份文件里的内容多呢。
只是那份文件里虽然也有事故的现场图片,但种纬的脑子再好,也没法把事故现场的图片和如今真实的事故现场结合起来。除非他现在手里就有一份事故报告,那样他就可以对照着看。
事故报告?等等,像这种类型的事故算是群死群伤,按理安委会那边应该有记录的。而公安局和交管局的领导也是安委会的成员之一,也算是正管单位,应该也有一份存档的。那么,自己能不能通过王春生把那份事故报告搞到手里看一看呢?
可是,自己接受的这个调查失踪士兵的案子是在保密状态下进行调查的,一旦这件事被外人知道。特警团和背后支持调查此事的领导肯定会面临巨大的压力,包括那个出身红山县的将军,恐怕也会对有人在他家乡搞事而不满。那样再想查出什么真相来,恐怕就是天方夜谭了。不过,王叔会泄露这个秘密吗?他可是李武伟的战友啊!
算了,先不想这个了。回头把这个情况先向李武伟汇报一下,如果他同意自己向王春生求助的话,自己再动不迟。
这个时候,种纬已经没法再停留了。背后的山间,矿石车队发出的隆隆声响已经离他越来越近,再在这儿呆下去会被对方发现的。虽然运矿石的人不大会对自己不利,但只要被他们看到自己,看到自己骑的这辆特别好认的摩托车,新红山城只要是接触过自己的人就会知道那是自己。那样的话,将来再想调查些什么就更困难了。
这样想着,种纬启动了摩托车顺着盘山公路向前开去,一直来到那处连接天海和新红山城,以及邻县矿石加工厂的三岔路口处。从这里种纬需要往东走回天海,而运送矿石的车队却要往西走,一直把矿石运到矿石粗炼厂去。
种纬的车速要比运矿石的车队快很多,所以他有时间在这里整理一下思路。种纬可以一加油门就此离开红山,但他总觉得跑了这么远的路,却没什么实在是有点不甘心。
四下观望了一下,种纬又把摩托往通往天海的那条岔路上开了一小段,然后把摩托停在了距离三岔路口约有七八十米远的一处山弯位置。从这个位置他只要一回头就可以看到运送矿石的车队,而送矿石的人们因为需要往右拐,却不在容易会注意到他。即便有人注意到种纬,种纬也可以解释为自己有点好奇,想看看红山人是怎么运送矿石的。
种纬停车之后不久,柴油三轮车发动机特有的突突声就传了过来,整个山谷里面全是杂乱的突突声。若大一片安静的山林,转眼间就变得喧嚣了起来。
很快,运送矿石的柴油三轮车出现了。这种柴油三轮车看上去挺简陋的,但载重量却挺大,柴油发动机也很耐操,很受农村和山区进行货运很受欢迎。
眼下这些柴油三轮车每辆都是满载,整个车体都被压得很低,上坡转弯的时候柴油发动机发出巨大的爆破音,很多车尾后面都是浓烟滚滚。哪怕种纬离着这个车队保持着近百米的距离,但只不过几分种功夫,柴油发动机尾气的呛人味道就飘了过来。而滚滚的车轮带起的灰土和烟尘,很快就弥漫了山间。
不时的,还有一些矿石掉了下来,有的滚到了路边或山坡下,有的直接掉在了路中间,然后被来来往往的车辆轮胎轧上,不多一会儿功夫,矿石就变成了矿石渣儿,再过一会儿就变成了弥散在空气中的烟尘。
这个时候如果有一辆车子要想进新红山,估计真的会是寸步难行的。哪怕是种纬开着占地不算大的摩托车,也是不愿意在这些载重的柴油三轮车旁边冒险穿插的。只要有一辆车子不小心,交会的时候摩托就会被挤到山坡下去,后果实在难以预料。
看了一会儿,种纬觉得没什么好观察的了,准备骑车离开。可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觉得自己似乎错过了会么。摘了档扭过头去再看,这次他终于发现了异常。原来除了一些车上散装矿石,不时往下掉矿石的车外,还有一些车上装的东西进行了苫盖,根本看不到车上拉的是什么货物。
而且看那些进行了苫盖的柴油车,车况和外形似乎也比其他装运矿石的车子要新一些,似乎车上半载的货物也比那些拉矿石的车子要轻了一些。至少爬坡和加速的时候,那些车子要轻松一些,拐弯的时候车体的倾斜也没有那些拉矿石的车子歪斜的那么严重。
也许这拉的不是同一种矿石?种纬在心中推测着,可是什么矿料要盖得那么严,那么宝贝呢?这又是一个疑点。
种纬骑上摩托车,踏上了返回天海的路上。
正午时的盘山路,少了几分早晨的清新,多了几分午时的燥热。种纬的车速不算快,他一边开一边解开了领口,好让自己稍微凉快一点。
可走着走着,种纬又遇到了一个急弯,也就是这一路上遇到的两个急弯中的一个,这里距离通往红山县和天海的三岔路口已经很近了。种纬走到这里的时候速度不算慢,因为这里虽然算是个急弯,但道路平整,弯道也得到了加宽,安全系数还是很大的。
种纬拐过弯道的时候,已经换成了低档,等刚过弯道种纬就加大了油门,准备加速离开。可就在这个时候,种纬鬼使神差的往右侧了下头,往弯道外面的山坡下面看了看。
谁料就这一眼,种纬却迅速的刹停了车,并且退回到山路拐弯的地方仔细的向山坡下观察着。山道外面是一个坡度不大的乱石坡,坡度也就三十度左右,横生着无数的树木和灌木。而真正引起种纬注意的,是坡下十几米外几棵明显折断和歪倒的树木。
种纬再把摩托车往后退,当他退到一个合适的位置的时候,那些折断和歪倒的树木,正好连成了一条直线!
怎么回事?这里也曾经有车辆掉下去过?上一个弯道凶险一些,损毁的树木也不是这样整齐的一条线,看样子更像是好几辆车从那里掉下去过。不过这并不意外,像那些运矿石的车辆那样的载重程度,稍有不慎掉下几辆车还是很有可能的。新红山的采矿已经持续好多年了,那个地方恐怕就是个事故多发地。
而这个位置呢?运送矿石的车子并不走这边,那么是什么车子从这里掉下去过?
种纬在山路上想了想,还是把摩托推到了靠近山道的护坡里,然后用一些灌木把摩托给遮盖了起来。然后他走到山道边,对着坡下树木损毁严重的那条线,仔细的观察着。
路边垒放的地基石明显被碰撞过,虽然后期被人重新放回了原位,却与旁边比较规整的石块有明显的区别。再往山坡下看,靠近山路边缘的灌木丛不够茂密,与旁边的灌木丛有明显区别,显然这是后来移栽过来的,而且移栽的时间不太长,也就一年左右。如果照这样再过两年,恐怕谁也不会发现这丛灌木是移栽过来的,这里的灌木丛曾经被破坏过。
分开有些稀疏的灌木丛,种纬趟过脚下的草丛,来到了灌木丛后面的山坡上。没有了灌木丛的遮挡,呈现在种纬眼前的,是一处经过了修补,却又修补得不甚彻底的事故现场!
灌木损毁了可以移栽,那东西生长得也快,很快就可以档住人的视线,但树木可就不行了。
第二十六章 新丁报道
尤其是山坡上的树木,你就是补种上几年,这里的树也会让人看出补种的痕迹来。顶 点 X 23 U S没办法,树木本生就生长得慢,再加上树根部明显有人为培土和固定的痕迹,更让种纬能够笃定的判断出来这些树补种的时间也就在一年间。而且这些树刚补种的时候,还有人细心的给小树浇了水,培了土。
再往山坡下看,碎石土坡形成的山坡除了有些坑坑洼洼之外并不陡峭,人徒步走下去都不用废多大事。山坡下横躺着几棵断掉的树木,一看就是被外力撞断后,被人砍下扔在这里的。至于树木上较细一点的枝桠,已经被人砍了下来用来固定那些小树了。地面上还留下了一些还没枯死的树桩,齐地生长出来的树叶和树木的断茬似乎在向种纬控诉着当初有人对它们犯下的罪行。
种纬顺着山坡往下走了十几米,就来到了一处接近半圆形的地块上。这块地的地表上植物稀疏,证明这里曾经是那辆从山坡上冲下来的车子的葬身之地。周边被损毁和锯断的树木,是来解决事故的人们为了把那辆车拖上山道,而不得已锯断的。而从这里再往山坡下走上大约五十米,就是静静的红水河。
难道这里才是真正的事故现场?种纬没有证据,只能猜测。
这道山坡并不陡峭,如果那起事故真的发生在这里,当车子从坡上冲下来的时候,冲到这个位置时就已经被横生的树木拦住了去路,然后便翻倒在了这里。这样的话,车上的乘员顶多受点伤,被撞晕,或者骨折什么的。想要在事故中死人,除非这个人运气不好到从车上摔下,然后被冲下坡的车子轧到才有可能出现这种情况。可是,这种情况发生一个两个有可能,四个人怎么可能?
种纬的眼前似乎出现一幅画面:一个身形矫健的人从正在从山道上冲下山坡的车子上跳了下来,然后看着车子冲下了山坡,接着他拿着某样武器从山坡上冲了下来,把因事故受伤或受困的几个人悉数杀死!
如果种纬推演出的画面真的发生过了的话,那杀人者非张长海莫属。那么张长海现在在哪里?他为什么要杀死同乡的几名战友?这个事故现场的又是谁收拾的?谁都看得出从这里出交通事故是死不了人的,那么又是谁在替他隐瞒,把杀人案说成是交通事故?整件事情的幕后主使又是谁?
站在事故现场的中心,想着这里曾经有四个人被冤杀,种纬禁不住浑身发冷。山风拂过周围的一草一木,发出沙沙的呜咽声,似乎是几条冤死的魂魄在向种纬哭诉他们的冤情。哪怕此刻是山区最燥热的时候,种纬也难以体会到一丝热意了。
种纬不知道自己的判断是不是真的,他在现场又仔细的查看了一遍,除了断折的树木痕迹外,现场处理得很是精细。甚至车辆翻倒的地方还培上了一些土,似乎是要把地面上的痕迹全都遮住似的。
种纬有心翻开这些土壤再仔细的查看一番,可他并不是专业的刑侦技术人员,想着自己贸然动手只会破坏这里残存的证据,种纬只好作罢。
不过临走的时候,种纬还是先返回自己的摩托车那里,取了自己从父亲那里借的数码相机,重新下来又拍了好几张照片。
等忙完这些返回山坡上,种纬再次跨上自己的摩托车。临走的时候,他重新又回望了一眼这处可疑的地方,暗暗的记住这里的一草一木,这才启动车子离开。
一个小时后,种纬顺利的回到了天海市的家中。
车上载的山货种纬交给了母亲处理,种纬则一头扎进了自己的房间,开始整理今天一天的收获和发现的疑点。
目前来看,张长海父母的反应的确是值得怀疑。两位失去两个儿子的老人应该是什么状态种纬不太清楚,但他至少觉得不应该是今天自己见到的那个样子。从两位老人身上种纬只看到了木讷和小心,却找不到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凄楚,这算是第一个疑点。
第二个疑点:那位张主任出现得太及时太热情了。如果没人事先通知他的话,他怎么会那么及时的到场?而最后那位刘警官的出现,和张主任的一顿插科打诨,更是让种纬没有机会再和张长海的父母多说话。
第三个疑点:那场交通事故到底是在哪儿发生的?小叶说那个事故现场是有矿渣的地方,也就是说他看过的那个事故现场是在种纬看到过的第一个现场,而种纬后发现的那个事故现场根本不是矿石外运的通道,是不可能有矿渣的。
另外,看第一处事故现场的情况,应该有不止一辆车从那里翻下过山坡。既然是这样的话,这里的人都应该知道那个地方的凶险,张长海等人又怎么会不知道?更何况载重车开到那里的时候容易出事故,张长海他们那辆车上载了五个人,又怎么那么容易翻车出事故?
不过要想完全弄明白这个问题,种纬需要想办法弄到那起事故的最终报告,再找到相关的人问清楚,才能彻底弄清楚原委。怎么弄到事故报告呢?恐怕只能找王春生帮忙了。
此时的种纬还不是警察,也没有什么刑事侦察的知识和技能。虽然他也参与过一些案件的破获,但那多少有些运气的成份在里面。如今独自面对这么一起扑朔迷离的案子,他还真有些头痛。
梳理完上面的几个疑点,种纬继续思考着今天上午在新红山的一幕幕场景,希望能够找到更多的疑点,以指导自己下步的调查工作。你还别说,搅尽脑汗的一通想,种纬又发现了两个疑点。
一是张长海的大哥死于矿难,那起矿难是怎么回事?没有那起矿难,那五个红山籍的战士也没法凑到一块儿去啊!那到底是起什么矿难,怎么专挑军属的家人出事?看来关于那起矿难的事情也得查一查,还是得麻烦王春生。
另外,张长海的大哥死后,不是说留下了两个儿子吗?那两个儿子和他大哥的遗孀住在哪里?似乎并没和张长海的父母住在一起啊?按照农村的规矩,这种情况那女的似乎应该和张长海的家人住在一起才对啊?照顾两个孩子可不是那么轻松的啊!
还有,张主任自称和张长海是堂兄弟,那么他们之间的关系有多近?是不是有直接的血缘关系?这件事是不是和他们之间的有关系有关?想要弄清楚这个问题,恐怕还要多次深入新红山才能了解了。可是,又该找什么理由再次去新红山呢?
噢,对了,还有那些装载不同矿石车。为什么有的车上的矿石裸-露,有的车却苫盖得很精细呢?那些矿石有什么不同?是不是该弄几块矿石看看?可自己并不懂这方面的知识啊!就是弄来了矿石,也不知道那具体成份是什么。
洋洋洒洒的在笔记本上写了上千字,种纬列出了很多疑点,却悲哀的发现自己进行不下去了。如果还想把这些疑点弄清楚的话,他需要大量的时间泡在红山那边,和红山那边的人进行深入细致的沟通,然后一点点的挖出自己需要消息。可这可能吗?自己明天就要去公安局报道了,又哪里抽得出时间干这个?
没办法,还是先顾眼前吧!明天先去公安局报道。然后再抽机会向王春生求助,争取看到那起事故和矿难的相关资料,然后再决定该怎么向李武伟那边汇报。
一夜无话,第二天种纬起床后依然是雷打不动的锻炼,等吃完早点后才收拾东西去公安局报道。种纬报道的地方是市公安局,至于最终被分配到哪里却是得看人家那边的安排了。
拿着事先准备好的各种资料,种纬在公安局门卫那里登过记之后,按照门卫的指点很快就找到负责报道的科室。等种纬把自己的资料递上去,负责接待他的一名中年警察却沉着脸看了他半天也没说话。
就在种纬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的时候,这位警察终于说话了:“你面子够大的,居然能在这个时候插进来。”
说完这话话,这名警官就不再理种纬了,而是低下头看起了种纬的档案。种纬这个时候也不好说话或者询问什么,只好暗气暗憋把对方的抱怨当成了耳边风。
那名警官看着种纬的档案没过一会儿,就被档案上的内容给震惊了。他禁不住开口问道:“拿了好几个二等功,真的假的?”
他这话一出口可刺激到种纬了。对种纬来说:对面这个警察对他个人甩个脸色倒没什么,但置疑他立过的功劳可不行!种纬想也没想,张口就回对方道:“真的假的可以向我的部队核实,如假包换。”
说这话的时候,种纬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对面的这个警察,根本不把自己放在一个新入职的小警察的位置上。
“嚯!行啊,看来还真是个人物!”这回这名中年警察对种纬有点刮目相看了。
第二十七章 独往云州
尤其是山坡上的树木,你就是补种上几年,这里的树也会让人看出补种的痕迹来。没办法,树木本生就生长得慢,再加上树根部明显有人为培土和固定的痕迹,更让种纬能够笃定的判断出来这些树补种的时间也就在一年间。而且这些树刚补种的时候,还有人细心的给小树浇了水,培了土。
再往山坡下看,碎石土坡形成的山坡除了有些坑坑洼洼之外并不陡峭,人徒步走下去都不用废多大事。山坡下横躺着几棵断掉的树木,一看就是被外力撞断后,被人砍下扔在这里的。至于树木上较细一点的枝桠,已经被人砍了下来用来固定那些小树了。地面上还留下了一些还没枯死的树桩,齐地生长出来的树叶和树木的断茬似乎在向种纬控诉着当初有人对它们犯下的罪行。
种纬顺着山坡往下走了十几米,就来到了一处接近半圆形的地块上。这块地的地表上植物稀疏,证明这里曾经是那辆从山坡上冲下来的车子的葬身之地。周边被损毁和锯断的树木,是来解决事故的人们为了把那辆车拖上山道,而不得已锯断的。而从这里再往山坡下走上大约五十米,就是静静的红水河。
难道这里才是真正的事故现场?种纬没有证据,只能猜测。
这道山坡并不陡峭,如果那起事故真的发生在这里,当车子从坡上冲下来的时候,冲到这个位置时就已经被横生的树木拦住了去路,然后便翻倒在了这里。这样的话,车上的乘员顶多受点伤,被撞晕,或者骨折什么的。想要在事故中死人,除非这个人运气不好到从车上摔下,然后被冲下坡的车子轧到才有可能出现这种情况。可是,这种情况发生一个两个有可能,四个人怎么可能?
种纬的眼前似乎出现一幅画面:一个身形矫健的人从正在从山道上冲下山坡的车子上跳了下来,然后看着车子冲下了山坡,接着他拿着某样武器从山坡上冲了下来,把因事故受伤或受困的几个人悉数杀死!
如果种纬推演出的画面真的发生过了的话,那杀人者非张长海莫属。那么张长海现在在哪里?他为什么要杀死同乡的几名战友?这个事故现场的又是谁收拾的?谁都看得出从这里出交通事故是死不了人的,那么又是谁在替他隐瞒,把杀人案说成是交通事故?整件事情的幕后主使又是谁?
站在事故现场的中心,想着这里曾经有四个人被冤杀,种纬禁不住浑身发冷。山风拂过周围的一草一木,发出沙沙的呜咽声,似乎是几条冤死的魂魄在向种纬哭诉他们的冤情。哪怕此刻是山区最燥热的时候,种纬也难以体会到一丝热意了。
种纬不知道自己的判断是不是真的,他在现场又仔细的查看了一遍,除了断折的树木痕迹外,现场处理得很是精细。甚至车辆翻倒的地方还培上了一些土,似乎是要把地面上的痕迹全都遮住似的。
种纬有心翻开这些土壤再仔细的查看一番,可他并不是专业的刑侦技术人员,想着自己贸然动手只会破坏这里残存的证据,种纬只好作罢。
不过临走的时候,种纬还是先返回自己的摩托车那里,取了自己从父亲那里借的数码相机,重新下来又拍了好几张照片。
等忙完这些返回山坡上,种纬再次跨上自己的摩托车。临走的时候,他重新又回望了一眼这处可疑的地方,暗暗的记住这里的一草一木,这才启动车子离开。
一个小时后,种纬顺利的回到了天海市的家中。
车上载的山货种纬交给了母亲处理,种纬则一头扎进了自己的房间,开始整理今天一天的收获和发现的疑点。
目前来看,张长海父母的反应的确是值得怀疑。两位失去两个儿子的老人应该是什么状态种纬不太清楚,但他至少觉得不应该是今天自己见到的那个样子。从两位老人身上种纬只看到了木讷和小心,却找不到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凄楚,这算是第一个疑点。
第二个疑点:那位张主任出现得太及时太热情了。如果没人事先通知他的话,他怎么会那么及时的到场?而最后那位刘警官的出现,和张主任的一顿插科打诨,更是让种纬没有机会再和张长海的父母多说话。
第三个疑点:那场交通事故到底是在哪儿发生的?小叶说那个事故现场是有矿渣的地方,也就是说他看过的那个事故现场是在种纬看到过的第一个现场,而种纬后发现的那个事故现场根本不是矿石外运的通道,是不可能有矿渣的。
另外,看第一处事故现场的情况,应该有不止一辆车从那里翻下过山坡。既然是这样的话,这里的人都应该知道那个地方的凶险,张长海等人又怎么会不知道?更何况载重车开到那里的时候容易出事故,张长海他们那辆车上载了五个人,又怎么那么容易翻车出事故?
不过要想完全弄明白这个问题,种纬需要想办法弄到那起事故的最终报告,再找到相关的人问清楚,才能彻底弄清楚原委。怎么弄到事故报告呢?恐怕只能找王春生帮忙了。
此时的种纬还不是警察,也没有什么刑事侦察的知识和技能。虽然他也参与过一些案件的破获,但那多少有些运气的成份在里面。如今独自面对这么一起扑朔迷离的案子,他还真有些头痛。
梳理完上面的几个疑点,种纬继续思考着今天上午在新红山的一幕幕场景,希望能够找到更多的疑点,以指导自己下步的调查工作。你还别说,搅尽脑汗的一通想,种纬又发现了两个疑点。
一是张长海的大哥死于矿难,那起矿难是怎么回事?没有那起矿难,那五个红山籍的战士也没法凑到一块儿去啊!那到底是起什么矿难,怎么专挑军属的家人出事?看来关于那起矿难的事情也得查一查,还是得麻烦王春生。
另外,张长海的大哥死后,不是说留下了两个儿子吗?那两个儿子和他大哥的遗孀住在哪里?似乎并没和张长海的父母住在一起啊?按照农村的规矩,这种情况那女的似乎应该和张长海的家人住在一起才对啊?照顾两个孩子可不是那么轻松的啊!
还有,张主任自称和张长海是堂兄弟,那么他们之间的关系有多近?是不是有直接的血缘关系?这件事是不是和他们之间的有关系有关?想要弄清楚这个问题,恐怕还要多次深入新红山才能了解了。可是,又该找什么理由再次去新红山呢?
噢,对了,还有那些装载不同矿石车。为什么有的车上的矿石裸-露,有的车却苫盖得很精细呢?那些矿石有什么不同?是不是该弄几块矿石看看?可自己并不懂这方面的知识啊!就是弄来了矿石,也不知道那具体成份是什么。
洋洋洒洒的在笔记本上写了上千字,种纬列出了很多疑点,却悲哀的发现自己进行不下去了。如果还想把这些疑点弄清楚的话,他需要大量的时间泡在红山那边,和红山那边的人进行深入细致的沟通,然后一点点的挖出自己需要消息。可这可能吗?自己明天就要去公安局报道了,又哪里抽得出时间干这个?
没办法,还是先顾眼前吧!明天先去公安局报道。然后再抽机会向王春生求助,争取看到那起事故和矿难的相关资料,然后再决定该怎么向李武伟那边汇报。
一夜无话,第二天种纬起床后依然是雷打不动的锻炼,等吃完早点后才收拾东西去公安局报道。种纬报道的地方是市公安局,至于最终被分配到哪里却是得看人家那边的安排了。
拿着事先准备好的各种资料,种纬在公安局门卫那里登过记之后,按照门卫的指点很快就找到负责报道的科室。等种纬把自己的资料递上去,负责接待他的一名中年警察却沉着脸看了他半天也没说话。
就在种纬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的时候,这位警察终于说话了:“你面子够大的,居然能在这个时候插进来。”
说完这话话,这名警官就不再理种纬了,而是低下头看起了种纬的档案。种纬这个时候也不好说话或者询问什么,只好暗气暗憋把对方的抱怨当成了耳边风。
那名警官看着种纬的档案没过一会儿,就被档案上的内容给震惊了。他禁不住开口问道:“拿了好几个二等功,真的假的?”
他这话一出口可刺激到种纬了。对种纬来说:对面这个警察对他个人甩个脸色倒没什么,但置疑他立过的功劳可不行!种纬想也没想,张口就回对方道:“真的假的可以向我的部队核实,如假包换。”
说这话的时候,种纬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对面的这个警察,根本不把自己放在一个新入职的小警察的位置上。
“嚯!行啊,看来还真是个人物!”这回这名中年警察对种纬有点刮目相看了。
第二十八章 不凡之人
种纬在警校学习这段不是主线,不会着笔墨太多,毕竟种纬的主舞台还在天海市。m.www.uu234.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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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晚上,种纬已经把该通知的人都通知到了,除了李武伟那边因为实在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内容,种纬暂时没有给他打电话。
早晨吃过了早点,把行李在摩托车上捆扎好,告别了依依不舍的父母,种纬骑着摩托融入了早晨上班的车流。
种纬家在南岸区,但南岸区却是在天海市的东湖以南而得名的。所以南岸区是在天海的北在的,也是天海空气最好,风景最好的居住区。现在种纬要去云州,就要几乎横穿大半个市区,然后直向西行,等走出八十多公里以后,再能顺着往北的国道直赴云州。
前面就是出市区的最后一个大路口,种纬正在路后等灯。忽然侧面传来一阵汽车引擎的轰鸣,一辆红色的法拉利跑车轰鸣着停到了种纬的身边。停就停吧,这跑车司机把车停到种纬身边的时候还轰了下油门,低沉的引擎轰鸣声听得人血脉贲张。
种纬扭过头去一看,开车的是个短发的年轻女司机,看样子挺干练挺飒利的。看那女司机的年纪也就二十岁左右,模样看上去虽然不能算是绝顶标致,但略有些圆润的脸庞看上去倒是挺甜美的。
虽然种纬没什么恶意,但这个年纪能开得起跑车的,这个年代除了靠父母也就是靠讨好干爹了。看到这么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开着跑车招摇,种纬还是忍不住在心里腹诽了几句。
种纬戴着头盔在看那个女司机,那个女司机也在偏过头看着种纬。这辆洗拉利跑车在路上显得招摇,那是因为车子的颜色和品牌,以及车里面的美女带给人们的无限联想。而种纬骑在他那辆摩托上,本身就很炫酷的一辆摩托,种纬又穿着全套的骑行服,戴着全套的护具,背后还横放着一个大大行李,也容易让人对种纬的身份产生无限的联想。所以那个开法拉利的美女司机也禁不住往种纬这边多年了几眼,只是种纬戴着全盔,她是没法看清种纬的容貌和长相的。
轰——法拉利女司机看到种纬看自己,不知怎么的冲种纬又轰了一次油门。按一些飙车族的圈内规则,这就是要赛一赛车的表示了。按理种纬也该轰一下油门向对方示意一下,这样飙车的约定就算是形成了。只是这个女司机不知道,种纬可不是什么玩飙车的人。
等种纬扭回头去的时候,红灯已经变成了绿灯,种纬挂档松离合,摩托车便迅速的冲了出去。直接冲上了前往郊区的国道,那个女司机反应慢了一拍,等她提速的时候种纬已经消失在了滚滚的车流之中了。
摩托车冲上省道,绝尘而去。种纬掀开了头盔的面罩,让迎面吹来的风直接吹到了自己的脸上。此时的种纬心情格外的舒畅,与在特警团只能居于一隅相比,现在的他是完全自由的,三百多公里的路程可以用几个小时跑完,然后便是更广阔的一片天地在等着自己。
“云州,我来了!”种纬仰头朝天空喊了一声,一吐近来胸中的郁气,心中豪气顿生。
种纬的车速不慢,路况好的时候他就跑得快一点,路况差的时候,路过居民区的时候他就放慢车速,全程只用了不到四个小时,他就顺利的到达了云州。
新警培训班在省警察学校开办,而省警察学校在云州西郊,种纬按照规划好的路线穿城而过,驾车往警察学校开去。可刚开出去没多久,他就被一名警察给拦了下来。
“外地的?驾照!”这名警察显然是看清了种纬的摩托车牌照是外地的,于是拦住了种纬。
“抱歉,没有!”种纬没打算撒谎,实话实说道。
“没有?是没带?还是根本没有驾照?”警察显然被种纬的实在给唬住了。
“没有,还没来得及考呢!”种纬彻底让对面的警察死心了。
“你胆真大!遇上警察查驾照还敢说没有?”这名警察头一次遇上无证驾驶违章还理直气壮的。
“我刚复员,被分配到天海公安局的,这次是来省城参加警察培训班的。因为复员的时间太短,所以根本没来得及取得驾驶证。可从天海到省城的车次不凑巧,要是耽误下去,我这次培训就不能及时参加培训班了。本来我就已经晚了,算是插班生了,所以不想再往后拖了,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开着摩托车来了。不过你放心,我驾驶技术还是相当不错的,只要参加考试肯定能过。”种纬一边解释着,一边把自己的退伍军人证和警察培训班的入学通知书递给了对方。
实际上来之前种纬就想好了,路上只要遇上警察查车,他除了这么干之外没别的办法。除非他采取坐长途车和火车的办法来云州,可那一耽误就在一周的时间,他拖得太久就是态度有问题了。
“你这刚退伍不到一周啊!”这名警察拿着种纬的证件看了看,然后把证件还给种纬道:“幸亏你这是遇见我了,这要是遇上个规矩大的老警察或者队长什么的,非扣你车不可。得了,你也别进市了。警察培训班现在在警察学校郊区的分校区呢!你要往市里走,不但白跑一趟,说不定遇上个管得严的,还把你车扣了呢。”
一听这个,种纬忙不迭的向这名警察道了谢,然后按照他给指的路,往分校区找了过去。
中午十二点以前,种纬风尘仆仆的赶到了分校区。
几名培训警官刚要准备去食堂吃饭,就被找来的种纬堵在了办公室里。
“插班的?退伍兵出身?”为首的警官皱着眉头看了看种纬的各种证件,有些不满的嘟囔了一句。像这种插班的情况几乎年年都有,但时间过了一半儿才被塞进来的却从来没遇见过,这家伙的关系得多硬?
“这培训都快进行一半儿了,你还来干什么?混日子?干脆回去得了,明年春天还有一拨呢!”一个年轻点的警察很不客气,直接给种纬甩了个脸子。
“报告!我看了入学通知里面的课程设置内容,我认为在剩下的十二周时间里,我能顺利学完所有课程。因为各种枪械的使用,大部分警械的使用,防卫术和擒拿格斗训练,对人员的捆绑和制约训练,不同地形的搜查搜索和人员间的战术配合,这些我都学习过,而且还在实战战场上进行过考验。”种纬用军人标准的立正姿态答道,配上他现在身上的迷彩作训服,倒是让几名警察教官也挑不出毛病。
“实战战场?口气太大了吧?现在哪儿有实战战场让你考验?”一名警察认为抓住了种纬话语里的漏洞,出言讽刺道。
呈立正姿态的种纬闻言,马上把目光转身了说话的那名警察。两人的眼神一对,那名警察就感觉到了种纬与常人的不同——这小子确实经过见过世面,那冰冷如刀的眼神,就像一把未出鞘的利刃,让和他对视的人极不舒服。
“报告!”种纬看了看那名警察放慢了语速道:“我上过真实的战场,但我们当时执行的是保密任务,很抱歉我不能用我的语言证实我参加过一场使用了战术*的低烈度战斗。因为即便在我的履历和嘉奖纪录里面,那也只是一次行动代号。”
听到种纬说出这么一番令人寒气直冒的话,办公室里所有的培训警官互相对视了一眼,都不知道该如何评价眼前这个退伍兵。
“你开枪杀过人?”为首的警官老诚持重一些,听到种纬能说出这番话来,对种纬的态度自然就重视了几分。
“是的!”种纬保持着军姿回答道。
几个?警官继续问道。
“报告!不好计数。在其他行动中的击毙的目标可以计数,但在后来参加那场低烈度战争无法计数准确的毙伤敌人人数。”种纬**的回答道。
办公室里的几个警官鸦雀无声,都不知道说什么好。插班生他们之前倒是遇到过,但说话这么牛的插班生他们还是第一次遇上。
“还参加过哪些类型的任务?”为首的警官再次问道。
“报告,反劫持和解救人质,搜捕和击毙持枪杀人犯,抗洪救灾,抓捕盗窃案案犯,设卡拦截和抓捕逃犯,破门抓捕武装贩毒分子,协助公安部门侦破枪案……”说到最后的时候,种纬沉吟了一下才继续说道:“还配合国家安全部门破获过一起间谍案,这个案件也是保密。可以告诉你们我参与过这种案件,具体内容和过程不能说。”
听到种纬说完这些话,这些警察中的大多数已经闭不上嘴了。如果眼前这个退伍兵说的都是真的,那这家伙经历过的事情比他们当中绝大多数人经历过的都要多了。
“领导问的是你参加过哪种类型的任务,不是你受过哪些训练。”一名年轻些的警察认为种纬会错了意,以为种纬回答的是他接受过的训练。
第二十九章 插班测试1
种纬扫视了那名警察一眼道:“报告,刚才我回答的就是我参加过的实战任务。m.www.uu234.net从军四年多,我参与执行过十余起案件的侦破和抓捕工作,荣立二等功三次,三等功和嘉奖多次。”
“你这么出色,那你们领导为什么还让你退伍?”那名警察有些不服气的逼问了种纬一句。
谁想,他这句话直接刺痛了种纬,种纬的眼光一下子刺向了他,这名警察被种纬有些寒冷的眼神看得一楞,禁不住有些遍体生寒。沉了一小会儿,种纬才一字一顿的说道:“报告!我们连队里比我出色的还有,该退伍的依然需要退伍,该调离的还是要调离,这就是军队!”
话说到最后,种纬已经带上了些怒意,这一点在场的诸位警官都听得出来。
见此情景,为首的那名警察轻咳了一声说道:“这样吧!下午一点半,我们对你进行一下测试,如果你军事训练方面的一些水平真的足够高,我们可以破例允许你中途插班。如果你的军事技能一般般,我们确认你无法在短时间内跟上所有人的进度。那对不起,你只好从哪来回哪儿去。等到明年春天再开班的时候,那时候你再加入进来就是。”
这名警察的说话相当有水平,他既没说什么样的水平是足够高,也没说水平高就一定能够插班。甚至按他的话,允许种纬插班就是破例。这样一来,他可以说把不知情的种纬逼到了没有退路的地步。即便水平足够高留下了,那也不是种纬水平高的原因,而是他们这些教官“破例”的结果,让他们这些教官始终立于不败之地,没一点毛病可找。
种纬当然不太清楚这里面的道道,他只能先跟着为首的那名教官去了食堂。这里的食堂采用的是用充值卡消费模式,种纬还没交钱办入学手续,手里根本没有充值卡,结果还是那位教官帮他刷了卡才买了饭。
种纬本想把钱给对方,但这名为首的李警官根本不收种纬的钱,而是嘱咐种纬吃完饭后好好的休息一下,因为下午还有一系列的考验等着种纬呢。种纬向对方道了谢,然后端着饭随便找了个地方吃了起来。
此时的食堂里已经聚满了人,除了警官学校本身在此训练和就读的学生外,大部分都是这次新警入职培训班的学员们。这些学员位的出身不像那些正常通过高考考试考进警官大学,需要在这里进行四年正规大学学习的警校生一样,他们往往由表现不错的协警,退伍军人,各大单位调来的保卫人员组成的。在这里经过二十二周的培训后,考试合格才能成为见习警员,再经过一年的工作这后,才能成为正式警员。
不过,虽然这些人的地位不如正牌警校生,但在面对种纬这个插班生来说,多少还是有些心理优势的。而且众口铄金,种纬的身份在众人嘴里传来传去,就变成了一个来头很大,靠关系路子中途挤进来的后门货色。
这样的角色定位便于大家建立统一战线,对种纬形成同仇敌忾的态势。很快,就在种纬吃饭的桌子周围,形成了一个空白的无人地带,人们有意无意的都躲开了种纬的身边,似乎离他近了会沾上晦气似的。而且离着种纬近一点的人们都毫无顾忌的对着种纬指指点点,肆意谈笑,仿佛不这样就是立场有问题,就是对恶势力低头了似的。
如果换一个人,在这样一个环境里能吃下饭去都成问题,但对种纬来说这全不是事儿。种纬一个人自顾自的吃着饭,很快就把眼前这一份饭吃得干干净净的一点儿都不剩,总共用时也不超过七分钟。
等吃完了饭,还了餐具,种纬便来到众培训教官中为首的那名警官道:“报告,我吃完饭了。我打算到操场边上休息一会儿,等会儿时间到了您派人喊我就行。”
众培训教官此时大多才刚吃不到一半儿,看到种纬这么快就吃完了饭,多少有些意外。等听明白种纬的意思后,都不置可否的望着那位为首的警官,等他来处理这件事。
“哦,好吧!你去吧!呆会儿时间到了我让人叫你。”为首的李警官看了看在场的众人,知道这些人都想和种纬划清界限,让谁给种纬弄个休息的场所现在都有难度。不过既然种纬已经提出来到操场上休息,那也就只能随种纬去了。
在得到了李警官的同意之后,种纬背着行李就去了操场边的花坛边。他找了处太阳晒不到的树荫,把行李当枕头,身上盖了件外套,然后就和衣躺在了花坛边的水泥台上,功夫不大就睡着了。
睡觉也是一项重要的生存技能,随便找个地方就能睡着的人,都是心理素质超强的人。作为经历过沱江抗洪,在泥水里就能睡着的人;作为在异域作过战,在距离敌人不远的地方就可以露营的人,种纬当然拥有极为出色的心理控制能力。他现在就是在努力恢复着驾驶摩托狂奔三百多公里而消耗的精力和体力,以应付呆会儿对他的考核。
看到那个插班的家伙躲到花坛边上睡着了,食堂里吃饭的人们都有点小小的惊讶。学员们都觉得种纬是在装样子,而教官们当中有的人却已经看出些端倪了。
“这家伙,看样子应该有两下子。”先前总是置疑种纬的那名警官说话了。
“我看未必,这岁数有两下子也是样子货。我估计那任务都是别人完成的,他也就跟着打一晃而已。还说什么参加过低烈度战斗,还保密的,吹吧!现在哪儿还有这种任务啊!”另外一名警官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你忘了平远缉毒么?”李警官斜了那名警察一眼,随口给了个答案。
“可,那是武警为主干的啊,没他们特警团什么事的。”那名警官反应倒也不慢,开口就排除了那种可能。
“去年,哦不,是今年春节前,南疆省通报过的那个案子还记得吗?也是牺牲了好几个人的。还把几个大毒枭击毙的击毙,枪毙的枪毙,可到最后也没说到底是谁执行的任务。”李警官对情况通报上的一些信息很关注,几乎就被他猜中了种纬参加瓦弄之战的情况。当然,他不可能知道瓦弄之战的具体信息的,通报上也不会说那些。
“对,好像有那么个事,南疆边境的什么村子里,抓获了个大毒枭。然后没多长时间,他老子也在邻国给击毙了,然后他儿子一帮大小毒枭才执行的死刑。”经李警官这么一提醒,另外一名警官也想起来了。
“还有,颂猜武装随后没多长时间就倒了,向邻国政府投降了。紧跟着,金三角的天也变了。”李警官的联想能力惊人,几乎把种纬的老底都猜了个**不离十。
闻听李警官的这番话,众警官都有些讶异的望向躺在花坛边休息的种纬,这个退伍兵真有那么牛?难道他参与过那种级别的大事?
没有人叫种纬,种纬就醒了。因为正在睡梦中的种纬忽然发觉身边聚集了很多人,他一下子就从梦中警醒了过来。
翻身起来的时候他才发现,周围已经零零散散的聚集了一些人。几名学员刚抬来两张桌子码好,另外几个学员正在往这两张桌子上蒙桌布。
“醒了?还休息么?”李警官和另外几名警官就站在离种纬不远的地方,和蔼的问种纬道。种纬摇了摇头,打了个哈欠就坐直了身体,靠着行李舒缓着精神。
“这是给你准备测试的东西呢!你一会儿可得好好的练一手!”另外一名警官凑趣儿的对种纬道。
种纬看了看众人,点了点头没说话。
还没到一点半儿,参加这届新警入职培训的学员们都聚集了过为,并且列队站好。今年全省能加警察入职培训的有三百多人,百分之九十以上的都是男的,只有不到百分之十是女学员。
一点半,时间到了。此时操场上的学员们都已经完成了列队,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种纬的身上。
为警官先给大家简单的讲了几句话,意思无外乎激励大家努力学习,努力提高自已,将来好为人民服务等等。话锋一转,李警官就说到了种纬。他将种纬说成了是一名优秀的退伍兵,被上级特殊照顾送到这期培训班里插班的。由于种纬军事技能出众,本人愿意率先通过一些科目的考核,然后把主要精力放在其他科目的学习上云云。
李警官这番话说的相当有水平,同时又包藏祸心。如果种纬呆会儿考核考得不错,那他现在这番话就是理所当然,一点毛病都没有。如果种纬呆会儿考砸了,那打的不仅是种纬的脸面,还打了背后把种纬塞进来的那个领导的脸面。那样这届培训班就是不收种纬,上面谁也说不出别的来。毕竟当着这么多学员说出了这番话,种纬要是没本事的话就根本接不住他这番话,不收种纬也说得过去。
第三十章 插班测试2
尤其是山坡上的树木,你就是补种上几年,这里的树也会让人看出补种的痕迹来。www.uu234.net没办法,树木本生就生长得慢,再加上树根部明显有人为培土和固定的痕迹,更让种纬能够笃定的判断出来这些树补种的时间也就在一年间。而且这些树刚补种的时候,还有人细心的给小树浇了水,培了土。
再往山坡下看,碎石土坡形成的山坡除了有些坑坑洼洼之外并不陡峭,人徒步走下去都不用废多大事。山坡下横躺着几棵断掉的树木,一看就是被外力撞断后,被人砍下扔在这里的。至于树木上较细一点的枝桠,已经被人砍了下来用来固定那些小树了。地面上还留下了一些还没枯死的树桩,齐地生长出来的树叶和树木的断茬似乎在向种纬控诉着当初有人对它们犯下的罪行。
种纬顺着山坡往下走了十几米,就来到了一处接近半圆形的地块上。这块地的地表上植物稀疏,证明这里曾经是那辆从山坡上冲下来的车子的葬身之地。周边被损毁和锯断的树木,是来解决事故的人们为了把那辆车拖上山道,而不得已锯断的。而从这里再往山坡下走上大约五十米,就是静静的红水河。
难道这里才是真正的事故现场?种纬没有证据,只能猜测。
这道山坡并不陡峭,如果那起事故真的发生在这里,当车子从坡上冲下来的时候,冲到这个位置时就已经被横生的树木拦住了去路,然后便翻倒在了这里。这样的话,车上的乘员顶多受点伤,被撞晕,或者骨折什么的。想要在事故中死人,除非这个人运气不好到从车上摔下,然后被冲下坡的车子轧到才有可能出现这种情况。可是,这种情况发生一个两个有可能,四个人怎么可能?
种纬的眼前似乎出现一幅画面:一个身形矫健的人从正在从山道上冲下山坡的车子上跳了下来,然后看着车子冲下了山坡,接着他拿着某样武器从山坡上冲了下来,把因事故受伤或受困的几个人悉数杀死!
如果种纬推演出的画面真的发生过了的话,那杀人者非张长海莫属。那么张长海现在在哪里?他为什么要杀死同乡的几名战友?这个事故现场的又是谁收拾的?谁都看得出从这里出交通事故是死不了人的,那么又是谁在替他隐瞒,把杀人案说成是交通事故?整件事情的幕后主使又是谁?
站在事故现场的中心,想着这里曾经有四个人被冤杀,种纬禁不住浑身发冷。山风拂过周围的一草一木,发出沙沙的呜咽声,似乎是几条冤死的魂魄在向种纬哭诉他们的冤情。哪怕此刻是山区最燥热的时候,种纬也难以体会到一丝热意了。
种纬不知道自己的判断是不是真的,他在现场又仔细的查看了一遍,除了断折的树木痕迹外,现场处理得很是精细。甚至车辆翻倒的地方还培上了一些土,似乎是要把地面上的痕迹全都遮住似的。
种纬有心翻开这些土壤再仔细的查看一番,可他并不是专业的刑侦技术人员,想着自己贸然动手只会破坏这里残存的证据,种纬只好作罢。
不过临走的时候,种纬还是先返回自己的摩托车那里,取了自己从父亲那里借的数码相机,重新下来又拍了好几张照片。
等忙完这些返回山坡上,种纬再次跨上自己的摩托车。临走的时候,他重新又回望了一眼这处可疑的地方,暗暗的记住这里的一草一木,这才启动车子离开。
一个小时后,种纬顺利的回到了天海市的家中。
车上载的山货种纬交给了母亲处理,种纬则一头扎进了自己的房间,开始整理今天一天的收获和发现的疑点。
目前来看,张长海父母的反应的确是值得怀疑。两位失去两个儿子的老人应该是什么状态种纬不太清楚,但他至少觉得不应该是今天自己见到的那个样子。从两位老人身上种纬只看到了木讷和小心,却找不到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凄楚,这算是第一个疑点。
第二个疑点:那位张主任出现得太及时太热情了。如果没人事先通知他的话,他怎么会那么及时的到场?而最后那位刘警官的出现,和张主任的一顿插科打诨,更是让种纬没有机会再和张长海的父母多说话。
第三个疑点:那场交通事故到底是在哪儿发生的?小叶说那个事故现场是有矿渣的地方,也就是说他看过的那个事故现场是在种纬看到过的第一个现场,而种纬后发现的那个事故现场根本不是矿石外运的通道,是不可能有矿渣的。
另外,看第一处事故现场的情况,应该有不止一辆车从那里翻下过山坡。既然是这样的话,这里的人都应该知道那个地方的凶险,张长海等人又怎么会不知道?更何况载重车开到那里的时候容易出事故,张长海他们那辆车上载了五个人,又怎么那么容易翻车出事故?
不过要想完全弄明白这个问题,种纬需要想办法弄到那起事故的最终报告,再找到相关的人问清楚,才能彻底弄清楚原委。怎么弄到事故报告呢?恐怕只能找王春生帮忙了。
此时的种纬还不是警察,也没有什么刑事侦察的知识和技能。虽然他也参与过一些案件的破获,但那多少有些运气的成份在里面。如今独自面对这么一起扑朔迷离的案子,他还真有些头痛。
梳理完上面的几个疑点,种纬继续思考着今天上午在新红山的一幕幕场景,希望能够找到更多的疑点,以指导自己下步的调查工作。你还别说,搅尽脑汗的一通想,种纬又发现了两个疑点。
一是张长海的大哥死于矿难,那起矿难是怎么回事?没有那起矿难,那五个红山籍的战士也没法凑到一块儿去啊!那到底是起什么矿难,怎么专挑军属的家人出事?看来关于那起矿难的事情也得查一查,还是得麻烦王春生。
另外,张长海的大哥死后,不是说留下了两个儿子吗?那两个儿子和他大哥的遗孀住在哪里?似乎并没和张长海的父母住在一起啊?按照农村的规矩,这种情况那女的似乎应该和张长海的家人住在一起才对啊?照顾两个孩子可不是那么轻松的啊!
还有,张主任自称和张长海是堂兄弟,那么他们之间的关系有多近?是不是有直接的血缘关系?这件事是不是和他们之间的有关系有关?想要弄清楚这个问题,恐怕还要多次深入新红山才能了解了。可是,又该找什么理由再次去新红山呢?
噢,对了,还有那些装载不同矿石车。为什么有的车上的矿石裸-露,有的车却苫盖得很精细呢?那些矿石有什么不同?是不是该弄几块矿石看看?可自己并不懂这方面的知识啊!就是弄来了矿石,也不知道那具体成份是什么。
洋洋洒洒的在笔记本上写了上千字,种纬列出了很多疑点,却悲哀的发现自己进行不下去了。如果还想把这些疑点弄清楚的话,他需要大量的时间泡在红山那边,和红山那边的人进行深入细致的沟通,然后一点点的挖出自己需要消息。可这可能吗?自己明天就要去公安局报道了,又哪里抽得出时间干这个?
没办法,还是先顾眼前吧!明天先去公安局报道。然后再抽机会向王春生求助,争取看到那起事故和矿难的相关资料,然后再决定该怎么向李武伟那边汇报。
一夜无话,第二天种纬起床后依然是雷打不动的锻炼,等吃完早点后才收拾东西去公安局报道。种纬报道的地方是市公安局,至于最终被分配到哪里却是得看人家那边的安排了。
拿着事先准备好的各种资料,种纬在公安局门卫那里登过记之后,按照门卫的指点很快就找到负责报道的科室。等种纬把自己的资料递上去,负责接待他的一名中年警察却沉着脸看了他半天也没说话。
就在种纬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的时候,这位警察终于说话了:“你面子够大的,居然能在这个时候插进来。”
说完这话话,这名警官就不再理种纬了,而是低下头看起了种纬的档案。种纬这个时候也不好说话或者询问什么,只好暗气暗憋把对方的抱怨当成了耳边风。
那名警官看着种纬的档案没过一会儿,就被档案上的内容给震惊了。他禁不住开口问道:“拿了好几个二等功,真的假的?”
他这话一出口可刺激到种纬了。对种纬来说:对面这个警察对他个人甩个脸色倒没什么,但置疑他立过的功劳可不行!种纬想也没想,张口就回对方道:“真的假的可以向我的部队核实,如假包换。”
说这话的时候,种纬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对面的这个警察,根本不把自己放在一个新入职的小警察的位置上。
“嚯!行啊,看来还真是个人物!”这回这名中年警察对种纬有点刮目相看了。
第三十一章 插班测试3
在场的人都看出来了,种纬可能在绝对力量上比不过这位大汉,但他的速度力量和身体的协调性结合得非常好,运用起来没有一点滞涩,完全是大师级水平的格斗高手。m.www.uu234.net
“约束!”李警官的口令再次喊出了口。
种纬抬头看了眼李警官,随即伸手拢住大汉的另一条手臂,同时他嘴里说道:“兄弟配合一下,不然你会吃苦头的。”
说着话种纬用膝盖一撞这大汉的腰眼儿,虽然种纬这一下还算有节制,但这大汉还是痛苦的“啊”了一声。趁着这大汉分神的功夫,种纬迅速把大汉的另一条手臂也拧了过来,死死的扣在了背后。
接着种纬把手伸到了大汉的胸前,迅速就解开了大汉胸前的几个钮扣,然后把大汉的作训服往后一扒,直接用作训的上下摆把大汉的双手给反绑在了身后。
等做完这一切,种纬这才单腿跪在大汉的背上,对李警官报告道:“报告,完成!我还可以用鞋带和皮带约事他,但他毕竟算是战友,就算了。”
在不同环境下利用不用物料对抓捕对像实施约束,这是老兵和老警察们亲手示范教给种纬的,他用起来自然驾轻就熟。
“好了,起来吧!这项你也通过了。”李警官脸上没有流露什么情绪,只是单纯的宣布种纬通过了这项测试。
“对不起啊兄弟!”种纬站起身来,同时也伸手把趴在地上的那条大汉也拉了起来,嘴里还向大汉赔礼道。
这个大汉现在狼狈得很,他上身的衣服都快被扒下来了。浑身上下满是土,胸前的衬衣上也粘了不少土。最关键的是这个亏吃得是太大了,他连还手的机会就被放倒了,还没种纬压在地上直接给捆上了。往常他都是让别人吃这种亏的,没想到今天自己却也被一个身高和体重都不如自己的人给料理了,他能不别扭么。
在被种纬拉起来的时候,这条大汉的脸色已经有些泛红了。也就是这家伙肤色比较黑,看起来脸红的还不是那么明显罢了。看到他这个狼狈相,列队而立的众学员们一阵哄笑。
“解开,解开,快解开。”这家伙一站起来,就催促着种纬把捆住他的衣服解开。种纬一边向他赔着礼,道着歉,一边把他的衣服给解开,放开了他。
“战友,我叫魏万贵,小名儿魏三,当了五年兵。”这条壮汉刚被解开,就冲种纬伸出了手道:“兄弟,你这身手真厉害,出手太快了,我当兵这五年还真没遇上出手像你这么快的,以后咱多切磋,多交流。”
被种纬弄得丢了面子的壮汉并不记恨种纬,显然也是上见过世面心里素质不错的,他和种纬握过手打过招呼之后,就返回学员的队列中去了。面对学员们对他的奚落,这个魏三还一脸满不在乎的说道:“你们懂什么?要想打人先学挨打,不跟高手过招,自己怎么成高手?”
“不错!”李警官走到种纬面前道:“前两项就算你通过了,接下来是实弹射击,不过在实弹射击前,你需要先跑上个一千五百米和一个两百米障碍,这两项也是记成绩的,怎么样?有问题么?”
“没问题!”种纬朗声回答道。
李警官这边跟种纬交待完,吩咐众学员们解散,然后留下两名教官监督着种纬跑一千五和两百米障碍,然后他们一众教官就蹓踊跃跶的往射击馆走了过去。
种纬答应了,教官也走了,但底下的众学员们却有些替种纬抱不平了。实弹射击啊!就是直接让你打都未必能打得准,还得跑完了一千五和两百米障碍再去测试枪法,怎么可能?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这教官也太差劲了吧?莫非这个人得罪了这些教官,他们就是不打算让这个人进到这个培训班里来?
虽然已经宣布解散了,但众学员们还是聚拢在操场上不肯走,希望能够看看种纬到底能不能通过这次测试。
种纬倒没觉得李警官在为难他,因为比这还为难的训练他也见过,而且也已经习惯了。更何况特警团训练的时候哪有跑一千五百米的?哪次不是五公里起步的?跑障碍也是四百米的,两百米的障碍还真没跑过,小意思。
感觉没问题不等于盲目的上。种纬问清了这两项测试的合格标准,然后选择先跑两百米障碍,最后再跑一千五百米。因为两百米障碍是需要做出一系列攀爬和悬挂动作的,这些动作都不利于呆会儿的实弹射击。而且在跑的过程中,种纬就按照合格标准控制了一下速度,这也为他能够在呆会儿实弹射击保留了体力和精力。
“老魏,你说他能通过测试吗?”一个学员总在刚才在格斗测试中输给了种纬的那个魏万贵道。
“按能力吧,应该是能!”魏万贵看着在跑道的飞跑的种纬答道。
“哎,对了,你说你也是,你这么大块头非得上去跟人家比试。赢了还好,结果输得灰头土脸,你说你图什么啊?”这名学员想起了刚才魏万贵被种纬按在地上捆成一团的糟糕形象,禁不住挖苦他道。
“你当我愿意啊!我这么大坨欺负人家小个儿,你觉得我不觉得丢人啊!那不是马教官让我上去的嘛。谁知道这家伙挺厉害,是个强手,结果丢人丢大发了。”魏万贵无奈的抱怨了一句道。
“啊?怎么是提前安排的啊?为什么啊?难道教官不想让他过?”这名学员听到这个内幕消息,禁不住有些吃惊的问道:“对了,中间教官还故意让他往枪里装实弹呢!装完了实弹就让他把枪放下。要是我在他那个位置,非着了道不可。这家伙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了,教官们这样整他,就为了不让他参加这届培训班?”
那谁知道。魏万贵抱怨了一句道:“看,他跑完了。走,咱过去看看去。哎,对了,咱们多叫点人。万一这兄弟要是考过了,教官们还是找碴不收他,咱们就给教官们来一哄!”
这些参加警察培训班的人都是年轻人,都是参过军或是工作过的,都没有耀眼的学历。类似的经历让他们很谈得来,也对已经露了一手的种纬很服气。看到几位教官联起手来要“陷害”种纬,越来越多的学员围到了射击馆内。
“别停,别停!直接进射击馆打靶!”一名教官远远的迎上来,催促种纬跑步进射击馆进行测试。
在他的督促下种纬的脚步确实没停,确实一直是在跑,但种纬却暗中降低了跑步的速度,努力调整着呼吸。
等跑到射击馆门口,一名教官把刚才的那支七七式已经递了过来,另外还递上了一个弹匣:“不要停,三号靶位,五发三十米,半分钟内打完。快!”
种纬边跑边上好弹匣,在看好三号靶位的时候就已经子弹上膛了。等他站到靶位上之后,却没急于扣扳机,他一边调整着呼吸让自己的双手稳定下来,一边双手持枪观察着这个射击馆里的情况。
三十米半身靶,靶位上灯光照明效果很好,半身靶很清楚;再观察一下手里的这支七七式,不熟悉,当已经没办法选择了,只能用前两发子弹试试了。
“砰!”第一枪枪响。三十米外的靶子上绽开了一小片纸花,种纬依稀看得到弹着点——有占偏了,也就六七环左右。
这枪的准星有问题吧?种纬心里起疑惑,又试着开了一枪,这回比上回略好一点,但依然是向左下方偏。这枪不是本身就有毛病,要么就是提前让人做了手脚,但此时的射击时间只有半分钟,他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这个时候只能凭枪感了,好在靶子只有三十米。
“砰”,“砰”,“砰”,连续三枪打完,种纬虽然看不清靶纸上的弹着点,但凭感觉后三枪应该可以。
“再拿五发子弹,往前走,二号射击路线,五个活动目标,同样是半分钟完成射击。”一名教官已经跟在了种纬的身侧,他塞给种纬一个*,然后指挥着种纬往射击馆深处走。
现在大半个射击馆的灯光都是黑的,除了右侧的一排小窗口透进了太阳光,还露出了一排看热闹的学员的脑袋外,只有左前方的一条二十多步的射击道是明亮的。种纬顾不得顾及其他的情况,一边向前走一边装填好子弹,把枪口指向了前方。
第一个靶子从左侧的一个箱子后面竖了直来,种纬据枪稍稍瞄准,准确击发。两秒钟的功夫,靶子又倒了下去。再往前走了几步,第二个靶子贴着地面出现,再次命中。
第三个,第四个,都顺利的命中。
最后,第五个靶子在距离头顶两米多高的半空出现了,可这个活动靶真的是活动着,从它落下来的那一刻起,它就一直大角度的摆动着。
种纬稍稍一楞,他还没见过这么样动的活动靶,但他很快就发现了这个靶子运动的规律,立刻把枪口压在了靶子摆的轨迹上。靶子摆动的最高点,靶子会有一瞬间的停顿,那就是击中靶子的是佳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