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深山匪影1
根据熟悉当地情况的人了解,这条小溪名叫伏流河,属于半季节性河流。顶 点 X 23 U S夏季涨水时,一般的小船可以顺流而下,走上一百五十里就可以跳出山区。秋冬季节水量减少,只能是附近山民捕鱼摸虾的去处。
因此这么多年以来,除了少数当地人以外,一直没人考虑它的交通功能。而最后的两名匪徒中,其中邱国栋的弟弟就是罗山当地人,应该是他精心挑选了这么一条逃跑路线。
沿着伏流河流南下,出山后就是平坦的华北平原,再走上十几里就会有高速公路和铁路线。一旦这两名匪徒跑到这里,再想擒住他们可就难了。
而且,从他们携带的武器上看,这两个家伙的破坏力绝对在当年的“二王”之上。相比只有手枪的“二王”,如果这两个手持重火力的家伙跑出山去,一旦危害社会,两个疯狂的家伙会做下多少血案?又会付出多少人命?国家的损失又会有多大?这是人们不敢想象的。
现在人们能指望和能做的,各有一件事。
能指望的就是,希望匪徒们在这伏流河上逃跑的速度不会太快。这条山间的溪流之中,有一种独特的东西可以稍稍影响匪徒的逃跑速度,那就是——塘坝。
塘坝这种东西在北方山间并不多见,这是当地村民把溪流中的石头收集起来,在枯水季节的时候在水中垒起的像堤坝之类的一种东西。塘坝在夏季不会影响溪水行洪,到枯水季,尤其是春季的时候,塘坝内的存水就成了村民们生活和灌溉山间农田的重要水源。另外,塘坝围合的水源还为村民提供了一定量的鱼虾,丰富了村民的餐桌。
由于塘坝的关系,秋季伏流河的河水流速会变得很慢。据当地人讲,一般在水面上乘木筏一小时也就走十五六里左右,比人步行的速度快不了多少。再加上有塘坝的关系,很多地方筏子根本过不去,这也是当地人不用伏流河出行的原因。但是,如果匪徒使用的是充气轮胎的话,塘坝只能起到减慢速度的作用,而不能阻挡他们沿伏流河南下。
伏流河出山这一段的长度在一百二三十里,如果按十五里每小时的速度计算,再算上过塘坝会影响的速度,一小时也就十二三里的样子。
而早上发现邱国栋的时间,应该就是另两名匪徒下到伏流河里的时间,也就是早晨七点多,不到八点的样子。这样一算,两名匪徒已经在伏流河里走了接近六七个小时,走出了七八十里的距离,离走出山区也只剩下不到四个小时的时间。
不敢想象,如果不是邱国栋那句“打气筒”的提示,专案组还会耽误多少时间,走多少弯路,恐怕那个时候那两名匪徒已经扒上了火车,逃得无影无踪了。所以说,战士们对于邱国栋这个人到底是好是坏根本难下定论。总之,在大家眼里,这是个有些悲剧色彩的人物。
而目前由军警地三方联合组成的追捕队伍能做的,并且已经在做的,就是前堵后追,力争把两名期待消灭在山区。
现在,除特一连因为解决邱国栋而稍晚了一些外,特警团所属的二、三连、特务连、机炮连、侦察连等连队已经先期追了上去,工兵连已经在临时修葺伏流河旁边的山间小路,准备为大部队赢得更多的时间。
而伏流河沿岸的几个自然村已经得到了通知,让他们严密注意陌生的外来人。现在已经得到了一些信息反馈,不过还未得到最终证实。
另一方面,省公安厅已经调配了山外的部队和民兵,派往伏流河出山的山口附近堵截和封锁。高层已经下了死命令,要求坚决把这两个匪徒消灭在山区,不放出山去危害社会。
颠簸的山路越来越窄。
随着军用卡车车身的不断晃动,耳边不时传来路边树枝枝桠挂在军车上被折断的咔吧声。大约走了不足十五分钟,卡车便停了下来。
前面的路况实在太差,山区土路实在太窄,东风军卡车身太宽,根本不可能过去,战士们只能换乘其他交通工具了。
战士们跳下车来,开始列队集合。这时他们才看到他们将要乘坐的各色车辆。这都是些什么车啊?矿山运送矿石的柴油翻斗车,农用四轮拖拉机,破旧的不知用了多少年的吉普车……各种各样怪模怪样的车辆,停了长长的一大溜,显然是指挥部就近调用的社会车辆。
车辆的总数不是很够,许多车辆都要超载才行。往往好几名战士挤在一个翻斗里,还需要侧过身子给驾驶员让出视线,不过大家都知道这不是讲究舒服的时候,也都尽量坚持着。
车队陆陆续续的上路了。开始的时候,路面还稍稍像点样,车队的速度还能维持在每小时二十公里的样子。可越往后面路面越差,很多地方都需要战士们下车推行才能通过。
到了这个时候,柴油翻斗车和拖拉机的优势就变得很明显了。在很多看起来比较差,难以通过的路面面前,这两种车子的通过性都格外强,顺顺利利的通过了。倒是那坐着看起来挺舒服的吉普,多次爬不上坡,成了最碍事的车子。到最后被其他车子挤到最末尾,车上的兵们一个个苦着脸跳下车,徒手把车推过坑洼路段,等路况稍好时再上车。
车队在崎岖的山道上爬行了一个多小时之后,路越来越难走了。在一些困难路段,不时可以看到特警团留下的工兵和一些农民、工人模样的人正在修补路面,一个个脸上的汗水和着尘土都变成了泥,累得连腰都直不起来。
特一连和工兵们的心态是不一样的。平时工兵遇见特一连的兵,一个个都是表面上佩服,背后嘲笑他们特种连队整天介训练都累成了狗。如今,挤在车上的兵们看向这群工兵的,则是万分同情了。不过既然都在部队里,大家只是分工不同,脏活累活总得有人干不是。于是,双方看彼此的眼神都温和亲切了许多。
越往前走,路面质量越差。到最后,工兵连的人都用光了,附近的村民和调用来的工人也不够,前面的部队已经把特务连、机炮连,甚至一些军官都被留在了路上整理路面。没有趁手的工具,很多人就那样徒手搬运石块碎石,每个人都弄得灰头土脸的。
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兵们都沉默了。
这就是国家机器的力量!每个人,每个小团队都是这国家机器上的一份子。为了完成前面的那个目标,每个人都需要有一个岗位,一个任务。不管这个岗位适合不适合,你愿意不愿意,但为了让最适合的人去完成前面那个目标,就必须有人做出牺牲。
到了这个时候,坐在各式各样车上赶去执行任务的兵们再也没有一丝轻慢的神情。一声辛苦了,一声谢谢,都是对战友的最好表彰。
车队在一路颠簸中前行,士兵们也挤在这样的车上跟着颠簸了快三个小时,一个个苦不堪言。
山里的天黑得早,到了五点多种的时候,太阳稍稍接近山头,山路却已经迅速的暗淡了下来,眼见着顶多再过半个小时就要天黑了。可这个时候,车队离预定的集结点还差上两个小时的路程。
拐过一个山口,车队忽然停了下来。只见路边的高坡上,站着两名笑意盈盈的战士,那是营部的通讯员,他带来了最新的消息——一个多少能让人放下心的消息。
九十年代部队的通讯系统还是很落后的。平原地带步话机还能有20公里左右的有效范围,但在这种山地环境,通讯范围连五公里都不能保证。要想联系上指挥部或者前面的部队,通讯兵就得爬到山坡上去才行。所以这一路行来,特一连及指挥所一部和其他方面的消息都是完全断绝的,前方发生了什么一点都不知情。
现在,通讯员带来了前方的消息是:已经能够确定发现了两名劫匪的踪迹,并且还发生了交火。不仅如此,最后还及时地将两人封锁在了山区里。
不过让人哭笑不得的是,和这两名武装劫匪发生交火,最后把他们堵在大山里的人并不是哪支队伍上的人,而是两名拿着老式猎枪的山民。
之前指挥部通过和地方政府的联系,通知了沿线山村两名劫匪可能的逃跑方向,要求沿线村庄注意防范。
和部队通讯系统落后的情况类似,九十年代初地方的通信系统也让人无法恭维。很多人少的村庄根本连个电话也没有,都需要由较大的村庄派人跑腿通知。因此虽然接到了指挥部的通知,但真正把通知传下去,再反馈回来那已经是很长时间以后的事了。
还是要说那句话:天不藏奸!
虽然两名劫匪精心选择了逃跑方向,也一度成功骗过了同伙和专案组,但他们的好运也就到此为止了。突然出现在伏流河里的两个充气轮胎还是挺显眼的,就算两个劫匪拿着钓鱼杆装相,也让山民们起了疑心。
第十七章 深山匪影2
山里人吃鱼可没有这种作派,他们往往是直接下水摸鱼捞虾,效率更高。顶 点 X 23 U S而且这个季节也不对,塘坝里的还挺深,没见过跑来钓鱼的人划着充气轮胎一个劲的往前划的,那哪钓得着鱼啊!
虽然村民们起了疑心,但这毕竟是在荒僻的大山里,谁也不会把这两个人和背了几条人命的杀人犯联系在一起。直到接到上面的通知后,这个情况才引起了人们的注意。
劫匪跑得再快,也没有电话传递的信息走得快。结果劫匪还没到,前面的山民就有了准备。有一个村子在得到了消息后,迅速组织了家里有猎枪的两名山民,跑到伏流河边设伏。结果,劫匪的好运到头了,被他们凑巧堵了个正着。
当山民喊话让劫匪停下接受检查的时候,心虚的劫匪扔了从罗山镇抢了用来当做船浆的工兵锹,从包里拽出枪就打。
设伏的山民用的是那种前装*和弹丸的老式猎枪,本来没法和劫匪的制式枪支抗衡,但劫匪此时身在塘坝里的充气轮胎上。这时候别说你是民兵出身了,恐怕就是特一连左震这种集团军级别的枪手都一样会打不准。虽然连续放了十几枪,可根本没伤着山民私毫。
设伏的山民没经过过这种阵仗,也吓慌了。当先一个糊里糊涂就搂响了枪,一枪弹丸就不知道打到哪里去了。第二个山民是个经常打猎的人,枪法不错,耐心瞄了一阵儿才开的枪。
可惜枪法虽然不错,枪却不给力。明明瞄着人的,可弹丸没到跟前就下沉了。不过这一枪居然有了意外收获,“扑”地一枪,把劫匪乘坐的充气轮胎给打爆了。
这下把两名劫匪给惊着了,自己打了半天没什么战果,人家开了两枪就差点打中自己。而且充气轮胎这一爆,想走水路的想法一下子落空。两个家伙一边开枪压制着山民,一边爬上岸,钻进了山林里逃之夭夭。
其实这也是做贼心虚,凭他们手里的武器火力,如果真想要冲过去的话,山民手里的枪子弹还没装好他们就能冲到眼前。但做贼的人,不到万不得已怎么会有拼命的勇气,图财害命抢来钱不就是用来享受的么?没命还怎么享受?因此一旦遇阻,两名劫匪首先想到的就是逃!
至此为止,终于算是确定了两名劫匪的踪迹,指挥部上下这才算放下了心。没确定两匪的逃跑方向,一切努力都是摸着石头过河,如今要做的就如何将他们一网成擒。
虽然两名匪徒逃进了山里,但指挥部上下并不担心。目前,山外的封锁网已经基本成型,只要这两个家伙跑不出去,被消灭是迟早的事情。
而据当地山民讲,这一带虽然不算山高林密,但外来人闯进去想要顺顺利利地闯出去可不那么容易。当年日本人侵华时倒是来过,可到最后还不是乖乖退出去,任由游击队来去么?这两名劫匪进了这座山,十天八天走不出去也是正常,一个月两个月找不找路也不希奇。
目前的情况是,特警团主力的特战二、三连和侦察连一部和团部,已经进入到伏流河八十里处,并且在那里建立了临时营地。让特一连这边抓紧过去汇合,毕竟那边已经完成布防相对安全。
但是紧跟着,麻烦来了!营地是建立了,可一没吃的,二没盖的,战士们连露营的基本条件都没有。
这次出任务是特警团改编后第一次实战任务,早晨匆匆忙忙的出来了,后勤根本就跟不上。下午沿伏流河行进的时候,因为交通工具的关系,连背包都扔在了车上。毕竟追击任务是第一位的,不把局面控制住,谁敢想宿营的事情。
吃的事情山里的几个小村庄可解决不了,指挥部已经安排罗山镇负责,只是做好了怎么送进来现在是个麻烦。另外就是,目前进入山里的所有战士的背包,以及一些宿营装备也需要运进来。可眼下要想把这么多东西运进来,不但前方已经开进来的车队大部分要返回,包括特一连现在所乘的车队也需要原地调头,接下来还有近四十里的山路只能委屈特一连要徒步行军了。
从营部通讯员那里了解了基本的情况,团参谋谢金广和连长高俊岭带着通讯兵和步话机爬上了山坡。通讯员带来的消息是一个多小时以前的,他们需要了解最新消息和状况。
太阳一落山,山谷里的光线立刻就暗淡了下来,哪怕天边的云还是红彤彤的,可山体和林木的遮挡也让能见度迅速变差。特一连的全体战士坐在路边的半坡地上休息着,坐了两个多小时的车居然比跑步还累,这也是古往今来仅见的了。
从内心来讲,特一连连长高俊岭不愿意让部队在这个时候徒步行军,天已经黑了下来,夜晚行军有诸多不便。不要说下面的兵们,就连他的谢参谋也很少有夜晚行军的经验,更别提还是在这样一个完全陌生的山谷里了。
坐在那种突突的几乎是蹦着走的车上,战士们的体力消耗得很快。从早上出来,战士们只是下午正经吃了点东西,稍稍休整了一下。其余时间一直也没得休息,现在战士们已经非常疲惫了。而且就目前的路程来看,前面至少还有四十华里的路要走,按正常的行军速度这恐怕至少要走上四个多小时,等到营地还不得十点以后?至于晚饭、宿营,那更是想都不敢想。
谢参谋和高连长与指挥部的通话没持续多久,两人很快就做出了决定。现在已经不是你想不想的问题,而是已经没有别的路好走的问题。
首先,在方才的来路上,特警团陆续投入了太多的人力,虽然路面还是比较糟糕,可好歹还能让车队正常行进。可接下来的路,因为再没有足够的人手整修,只会变得更不好走。在这种视线情况下,如果特一连依旧乘车前进,发生意外翻覆的可能性很大,造成不必要的伤亡可就得不偿失了。
还有一个问题也是指挥部必须要考虑到的。地方上支援来的人员毕竟不是士兵,没法强制要求他们跟特警团一起战斗。这些人需要休息,需要轮换;那些来自于罗山矿,或其他地方的民用车辆,也需要修理、保养或补充油料;可这些在前方指挥部却是根本解决不了的问题。
夜晚在山区行军,这是避免不了的了。
运送一连来的地方车辆有三十多辆,分别隶属于不同的单位。谢参谋和高连长商量了一下,就把这些司机都召集起来开了个会。除了告诉他们指挥部的意思,他们可以就此调头回返的决定外。还希望这些司机有人能主动留下,部队需要留下四辆大灯比较亮的车。因为接下来的行军还要四个多小时,没有携带多少照明工具的部队,夜晚行军实在是多有不便。
老百姓还是通情达理的,三十个多位地方司机没费多少时间就决定了留下的四辆车。然后就是其余的车辆寻找路面宽阔相对的地方缓缓调头,重新集结成车队沿来路返回。而迎着返回的车队,一些白天被放在沿途修整路面的散兵,正借着马上就要消散的天光赶来与特一连汇合。
特一连重新开始整队。
前后仅仅休息了半个小时的功夫,天色已经完全的黑了下来。此时,一连后面已经跟上了一些其余连队的战士,他们将和一连一起连夜行军,向临时宿营地进发。
看到这些累了一天的兵,谢参谋和高连长不得已又分出一辆车给他们。一连明天肯定要参加搜捕任务,这次夜间行军是有时间限制的,不可能和他们一起慢慢走。如果这些人跟不上,也只好让他们自己组队前进了。
留下的四辆柴油翻斗车分布在整个行军队列里,为战士们照亮脚下的路。
过去人常讲:伸手不见五指。可直到今天,战士们才算真正体会这句话的含义。
今天晚上有些多云,很多时候天上的星星月亮都藏在云层里。这个时候,天空就是灰黑色的。身边的山峰、山谷,甚至包括河水也都变成了黑乎乎的一团,没有一点反光,让人分辨不出他们的距离和形状。
行走在队列里,只有前后两辆柴油翻斗车车灯的灯光,从战士们身边和腿脚的缝隙里散落下来。借着这斑驳陆离的灯光,人们勉强可以看清道路,不至于走到路基下面,或者掉到某个突然出现的坑洞里面,多少有了些安全感。
除了部队行军的声音,山谷里是非常静谧的,这难名激起人们一些神秘的联想。
走着走着,黑乎乎的山林间一个莫明其妙的光点向队列里冲过来。黛黑色的背景让人们的视觉变得怪异,搞得战士们无法判断这是什么东西,也分辨不清楚它的距离和速度,弄得好几个人一起紧张地挥手拍打,让队列小小的骚动了一阵。那一瞬间,种纬甚至联想起了聊斋里的某种妖怪。
第十八章 夜宿山林
最终,那个光点消失在种纬手里。www.uu234.net周围几个战士凑过来,却看到种纬里里趴着一只身材细长,看起来黑黑丑丑的甲虫,那虫子的尾巴还在一亮亮的。
原来只是只莹火虫!
方才还紧张兮兮的兵们一下子轻松了,各自低声嬉笑着,调侃着彼此的窘态,可种纬却一点都笑不起来。
看着这黑乎乎一团的山野,种纬一直在想:当年襄城团的前辈们是怎样在这种环境下行军打仗,最终打出“夜老虎”团的威名的?
自己在这有车灯照明的队列里行军还好。如果出了队列,走进那黑乎乎一团的山野,自己就是个有眼如盲的瞎子。在这种环境下别说打仗了,恐怕连走路都困难。如果自己是这样,那别人又是什么样呢?或者,自己是夜盲症?
“班长,你看得见那里的路吗?”正疑惑间,前面报牛柳说话了,这次牛柳的问话对象是班长韩旭。
“你能看见吗?”班长没回答牛柳的问题,却反问道。
“我看不见,我觉着多走几步都能掉水里。”牛柳实实在在的答道。
然后,他小声问了一个不仅仅是种纬,恐怕其他新兵们也都在疑惑的问题:“班长,我是不是眼睛有问题啊?咱们夜老虎团是怎么在这样的地方打仗的?”
“说实话,我也知道的不多,不过我听老兵说过,这是有方法的。”班长语焉不详,边走边说道。
“班长也不知道啊!”种纬忍不住脱口而出。
“废话,我也比你早来没几年,我也不是啥都知道。再说,你们以为夜老虎团的名号那么容易得来啊?真要那么容易,那不都成王牌了!”班长韩旭忿忿的回击种纬道。
“说什么呢?保持安静!”一个矮墩墩的身影从队列旁边走过,低声呵斥道。
是连长高俊岭!
兵们一下子全闭了口,连长的威名可不是盖的,谁要挑衅他的权威那可没好果子吃。
兵们不开口,连长高俊岭却没打算放过。不过,当他问清楚刚才众人的谈话主题时,情绪一下子转变了。
在队列行军里,扯些无关的当然要制止。不过既然是新兵好奇这方面的事情,他却要好好说一说了。
“第一,大家眼睛都是差不多的,除了个别的有问题,基本上都是一样的。只不过是很多人生活在明亮的地方习惯了,头一次夜间行军肯定不适应。只要专门进行这方面的训练,慢慢习惯了就好多了。”连长话匣子一打开,立刻吸引了周边战士们的注意。“第二,要想在这种环境下作战,是有一套战法和技巧的。当年朝鲜战场上,我们武器装备不行,白天干不过美国人,只能夜晚作战,总结出了一套战术战法。比如观察敌人时必须把自己尽量贴在地上,人往天上看,用天空当背景。那时候咱们的人都趴在地上,在天空上有影子的肯定是敌人……”
“就是观察天际线!”跟在连长身边的谢参谋忽然插了一句话。
“对,对。”高连长边点头边继续说道:“还有就是,眼睛不好不要紧,咱们是有偏方的……”说到这儿,连长忽然卖了个关子:“只要你们受得住。”
“不是受得住受不住,是必须受住!”谢参谋跟上补充道,似乎在和高连长说一件好玩儿的事情。
略沉一沉,高连长继续道:“眼睛不好就是缺乏维生素,咱们可是有法子的。一个是熬松树叶子水,一个是喝蛤蟆骨朵(蝌蚪)。就是把一缸子蛤蟆骨朵吞下去就好了。”
听到这儿,兵们都有点浑身冒凉气了,一个个都说不出话来。
而搞完恶作剧的连长和参谋,则踮踮地往前去了。
“逗你们呐!”战士们闷了好一阵,这才发现排长刘大成一直走在大家身边,估计是刚才跟谢参谋和连长一起都在,大家光听连长讲话了,都没注意到他的存在。
“那是在朝鲜战场条件太差时用的土法子,现在补充维生素就好了,谁还用那法子。”刘排长解释道。
“真不容易!”种纬开口赞叹道:“咱们的前辈!”
“是啊!”周围的兵们纷纷附合。
夜晚的行军速度确实和白天没法比,更何况是这种情况的路面。
途中,一连的官兵们还遇到了返回的车队。为了给这些车让路,全连不得不停下脚步,让出路来让对方先通行。光是寻找宽阔的地方将那四辆柴油翻斗车移动让开主路,大家就好一通折腾。中间有一辆柴油翻斗车还差点开到伏流河里去,战士们废了好大劲才把车弄出来,生生耽误了半个多小时的时间。
当黑沉沉的夜色中传来一声喝令:“站住,口令!”的时候,众人知道,宿营地终于到了。
所谓的营地,只不过是位于两座小山中间,一片相对平坦的林地。林地里面已经预先划分好了区域,各个连队互不干扰又遥相响应。现在大家什么都没有,大家只能互相挤在一起,背靠着树休息一下。
每个营区都有专门弄好的简易厕所,摸黑带路的战士特别提醒,只能在营区范围内活动,因为这是被确认过安全的区域。如果随便跑出去解手,说不定会掉到山涧或什么坑洞里,那样可就麻烦了。
列队行军的时候还不觉得,大家身上还微微有些汗,一点都不觉得冷。等到大家席地坐下休息时,才慢慢感觉到山里夜间温度变化之快。
白天的时候,山谷间差不多有二十五六度的样子,加上空气新鲜,置身山谷里感觉还是挺舒服的。可现在一入夜,空气温度一下子下降了十五六度,感觉也就十度左右的样子。而山脚下流动的伏流河,更让这里的空气凭添了一份阴冷。
开始的时候,大家还都分散着坐,有的已经开始打瞌睡。可时间不长,打盹的人就都被冻醒了。
初秋时节,大家穿的还都是单衣,再加上刚刚行军身上还略微有点汗。此刻山风一吹,战士们竟然被冻得直打哆嗦。没办法,战友们只能凑在一起彼此背靠背,肩挨肩的挤着取暖,却是再难睡着了。
好在战士们在这阴冷的山谷间只坚持了一个多小时,远处山间就传来了发动机隆隆的振动声,运送给养的车队来了。
事实证明,在这种特殊的山地地形和狭窄的道路上,只有柴油翻斗车才是最合适的。这次运送给养的车队就全是这种车辆组成的,运行速度明显提升了不少。
在柴油翻斗车的车斗里,是用棉被包好的一个个大罐子。平时这种罐子都是用来盛水的,这次里面盛的全是菜和米饭,有的是整罐的西红柿鸡蛋汤。
对熬夜行军和在山谷间冻了很长时间的战士们来说,这简直是无上的美味。而且,这些食物用棉被裹了放在柴油翻斗车的车斗里,战士们吃的时候还是微温的,连身上的寒气都跟着消散了不少。
吃完饭,领到了自己的背包,还有一些不知从何处征调来的帐篷,战士们这才开始进行一次像样的扎营。等借着柴油车上的车灯扎完营,各部纷纷歇下,已经是凌晨三点左右的事了。
第二天六点刚过,种纬的生物钟准时叫醒了他。
不过当他走出帐篷的时候,却被值勤的战士告知排长和指导员已经关照过,大家可以多休息一会儿。
不过种纬却睡不着了。一个人在山林里散步,顺便活动下身体。
山里的天黑的早,亮的也晚。此时的山间还没褪去夜色的外衣,依然还迷漫着一团团的灰色雾气,给整个山林增添了一种难言的神秘气氛。
忽然间,种纬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升起,觉得自己的头发和身上汗毛的竖立了起来。因为他突然发现,这片山林给他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就仿佛几天前在禁闭室梦见黑虎的那个梦境似的。只是梦里是沉沉的夜色,而现在却满是薄雾的早晨。
种纬不迷信,但却知道一些关于第六感和胎儿前意识的事情是经过科学证实的。他不禁疑惑地想,难道那个梦预示了这次任务会发生什么?
不管梦预示了什么,一切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
上午八点多钟,大规模的搜索任务开始了。
由于前一晚特一连太过劳累,因此这次搜索任务开始执行的第一序列是特战二连、三连顶在前面打头,一连跟随预备;侦察连、特务连、机炮连休整完毕后轮换。
在指挥部的协调指挥下,一些当地的山民作为向导参加了搜索行动。有了他们的帮助,整体搜索行动变得有序和高效了很多。不过,在面对着拥有制式武器的潜在敌人,参与搜索的全体人员都不敢掉以轻心,全体参战人员的压力还是比较大的。
虽然特一连被排在后面,但在连长和指导员的指挥下,一连全体还是按照一线搜索部队的行动要求,模拟进行了搜索演习,种纬很快就知道实战,哪怕是实战演习和平时训练的不同之处了。
第十九章 搜索行动
这种大规模的搜索行动,实际上还是耗费体力和精力的。
在搜索演习中,每个班都接照三三式原则进行队列排布,彼此配合掩护着展开搜索。最当先的小组按实战要求先控制制高点,然后后续部队迅速跟进,加强对某一区域的火力控制,然后再由后续部队展开细致、全部的搜索。
这种搜索,就是模拟一旦在某一区域有犯罪分子藏匿,搜索部队要力争做到先予发现,先发制人,先予打击,控制局面,减少伤亡。但是,想到做到这些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首先,每个班的战士都要按照实战要求,迅速观察即将展开搜索的区域;再以战斗小组方式低姿突进,迅速而准确地占领火力点或高地;完成控制后,再配合跟进的战友对目标区域进行细致的划分、搜索。而这一切,都是完全按照实战要求进行模拟的。
其次,既然是实战模拟,就必须随时保持战术动作的正确和准确。确保任何一处草丛、树后发现“敌人”时,能够在第一时间内做出反应,开火,直至控制局面。
这样的话,每一名战士都要相当长时间保持弯腰低姿动作的同时,保持行动的迅速和敏捷。手中的枪哪怕弹未上膛保险未开,也要能够随时指向自己负责区域内的可疑目标。战术动作一旦做错,或缓慢,或不标准,或与战友配合有问题,都会听到身后军官的呵斥和痛骂。
可不管是呵斥还是痛骂,任何一个参加模拟的战士也没有人敢提出任何异议。因为谁都知道这是最要命的时候,现在多熟悉一分,多熟练一点,都是在接下来可能出现的实战中保命和争胜的关键。
整个模拟搜索行动中,种纬感觉自己被点名的次数还不是很多,被骂得也不够狠。不少老兵,甚至一些班排长都照样被干部骂了,甚至职位越高被骂得也就越狠。
很快种纬发现,一些新兵或经验不足的老兵被骂后,往往会连累老兵和班排长被骂。被骂的原因无非是班排长没带好人,前面的人挡住了后面人的射界,三人战斗小组都挤成了一团,敌人一梭子就能全干掉一个战斗小组等等。
在别人看来,种纬是众多新兵,甚至老兵当中做的很不错的。可自家事自家知,种纬知道自己远远还达不到实战的要求。
尽管平时训练他做得不错,但这次完全按照实战要求实施战术动作时,种纬立刻就发现了自己的不足。既要在非常短的时间完成观察判断,又要以准确的动作运动到位,然后做好警戒和控制,等待后方战友跟进后配合……
这一套动作在迅速和严格的要求下做下来,时间一长种纬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是懵懵的,体力在迅速的流失着——实战和训练的最大区别就在于此!
因为你要在同样短时间段里,针对不同的地形地貌做出准确的判断;又要按实战要求以远超训练场上的速度,在各种天然地形和障碍中运动到位;而且每次动作都要尽可能追求最准确最好和最快,因为这每一秒和每一个动作都意味着自己和战友的生命,以及最后的胜利。
好几次,种纬都感觉自己的大脑都开始缺氧了,要不是平时基本功扎实,他也会像其他人一样扎煞着手陷入迷茫状态,或者忘记动作要领站直了身体成了连长口中的“活靶子”。
这就像一个拳手一样, 任你平时练得再好,当你有一天找到对手进行实战的时候,往往会无所适从,平坦训练水平能发挥个三四成都算是心理素质上佳的了。
现在,种纬对新兵不发实弹,老兵子弹不许上膛的要求彻底服气了,再也没有半点不满情绪了。在完成各种战术动作中间,种纬多次被树从中的鸟雀或者虫兽激惹,手指已经触到了板机。也有的时候他意识模糊,甚至怀疑自己的子弹是不是已经上膛,保险是不是已经被树枝刮开的想法。试想如果在实战的时候,这都有可能造成走火和误击,或者暴露目标,或者误伤战友。
多年后,当种纬给新组建的特警队进行培训,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警察大言不惭地说他们可以完成陌生地域的搜索任务时。种纬什么也没说,把他们带到了一处山地环境进行了一次模拟演习。演习的结果是,平均每人都至少犯了六七次足以被人开枪击伤甚至击毙的错误。
“你们以为是特么拍电影吗?还在那亮相摆poss?镜头能找着你意味着你已经凉了!”那一次,种纬把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一痛狠骂,骂得他们都怀疑人生。
这次实战条件下的演习是非常关键的,种纬通过演习看到了自己的真正差距,整个人也少了几分浮躁多了几分沉稳。
第一天的搜索行动,上下午各部轮换进行,没有什么意外情况发生。
下午时分,特警团接到指挥部通知,山外的部队也按要求加入了搜索行动。而且由于不存在交通和补给问题,从山外向山区内进行搜索的部队人员数量多于山区内,预计对整个目标区域的搜索将在三到四天内完成。
听到这个消息,轮到特一连连长高俊岭烦燥了,又多了一群竞争对手!
时间不等人,如果再拖下去,特一连将会站在后面看自己的战友拿下最后两名劫匪。虽然前面两次任务完成的不错,但难度不高的任务始终让他兴奋不起来,他可不想将来看到特三连连长许志利那副志得意满的嘴脸。而且,今天晚上团军犬连的几条最优秀的军犬就将到位,第二天不管是谁打头阵负责搜索都将如虎添翼。
当晚宿营的时候,特一连就被煽动起来了。各班排长开始向战士们痛陈一连和三连几十年来的“恩怨”,包括昨晚被近夜间行军几十里完全是三连因为妒忌一连立下的功劳使的“诡计”,为了争功三连已经调来了军犬,那可是用外汇打德国买来的军犬,明天一上阵,功劳妥妥是三连占了……
一通忽悠,特一连的兵们不干了,纷纷要去指挥部请愿。强烈要求加搜索行动,不能放着王牌不用,只做二线部队……
接着不知从哪传出来一个说法,大家应该用部队上常用的法子:写血书,向指挥部请愿!
就在特一连全体战士们嚷嚷着准备写血书,向指挥部请愿时,团长袁以刚和政委王坤来了。
看到团领导来了,特一连的兵们一下子看到了希望,纷纷找到团长诉苦,顺便“状告”特三连小人行径,为了争功背后使坏,害特一连行军到半夜,用这种见不得人的把戏想把一连挤出这次的搜索行动。
看到一连求战**很高,团长袁以刚本来还挺高兴的。等听到后面抹黑三连什么小人行径,指挥部被三连蒙蔽之类的话,袁团长一下子火了。
“高老狗!你给我滚过来!”急切之下,火爆脾气的袁团长可不给人面子,直接把高俊岭的外号叫了出来。
这些谣言的始作俑者见势不好,正躲在一边。听到袁团长发火叫自己,只好硬着头皮来到近前。
“这些主意都是你出的吧?你高老狗怎么也开始用这些见不得人的招数了?”袁团长一点情面不讲,指着高连长的鼻子就开骂。
“没,没,哪会那样,我们一连和三连那君子之争……”平时对兵们颐指气使的高连长在团长和政委面前,就像是个偷腥被逮到的猫,低着头一脸贱笑解释着。政委王坤见状,不动声色地挥了挥手,让各级军官把准备写血书的战士们带了下去休息。
“放屁!你一连的事儿我还不知道,你不发话他们底下哪个小鬼敢跳出来唱戏?”团长怒气不减,哪怕一连的兵们走出很久却还听得清清楚楚。
高连长唯唯诺诺,一直陪着笑脸,脸上露出似乎人畜无害的笑容。
突然间,好半天没说话的政委王坤忽然恨铁不成钢似的叹了口气道:“这次和团长过来,本来打算看看一连的士气如何,准备安排你们一连明天上的。现在看,既然你们情绪不稳,出了乱子也不知道是谁干的,那还是算了吧,你们还是出局吧!”
“对!自己的队伍都管不好,明儿你们还是歇歇吧!”团长袁以刚迅速反应了过来,半真半假似的说道。
“哎,别啊!”明知政委这么说是一计,可由不得他高俊岭不上当。
“怎么?承认了?”王政委这下抓到把柄了。
没办法,无路可退的高连长只好认帐,承认了自己为了能够出任务,授意下面军官煽动战士写血书的鬼主意。
“你看看你干得好事!平是一副光明磊落的样子,背后净使些见不得人的鬼主意。”政委王坤对高连长好一顿训斥。“你动动心眼也没什么,可不该骗战士们说三连背后搞小动作!让你们连夜行军是指挥部决定的,你有意见吗?”
兵们别的不知道,只知道那天晚上被训了十几分钟的连长高俊岭挺高兴的,一点被挨骂的消极情绪都没有。
第二十章 喋血山林
“领导骂你,那是因为你还行,还有上进的机会。www.uu234.net要是哪天领导看见你跟没看见一样,理也不理你,那就证明你完了,连骂都不值得骂了。”事后,高连长煞有介事的总结道,完全没有一点认识到自己错误的觉悟。不过,听到他这话的所有人都觉得连长讲的这话很有水平,还是很有道理的。
第二天的轮换果真有了调整,特三连被排在了上午,下午就轮到一连上阵。
从一些参谋和干事那里,兵们也听到了一些从挥挥部传出来的消息。比如二连技战术水平低,有个别人甚至在搜索中摔下了山坡,还要等别人救援等等。据说此战回去以后,特战二连的相关人都要受处分之类。
其实大家都知道,二连的战术水平实际上还是不差的。只不过由于原来的连长被调走以后,代理连长还不能完全管起二连的事情,所以各方面表现不稳定也是可以理解的。更何况,这么多年大家都习惯了一连三连争功,二连总是陪太子读书的角色。最优秀的军官,最好的装备,最好的新兵,都往这两个连队集中,其他连队又怎么能不先天不足呢?原来的连长何尝不是感觉在二连无出头之日,才愤然离开!
也许是由于军犬加入,也可能是受特一连下午就要轮换上来的消息刺激,特三连整体表现得都非常兴奋,上午搜索的速度和效率明显超过昨天。以至于专案指挥部和团指都要求他们注意速度,不要出现不必要的伤亡。
意外还是出现了,不过却不是出在人的身上,而是出在那些用外汇买来的军犬身上。
这些来自德国的军犬看上去真的很不错,一个个长得精神健壮,连叫起来的声音都和国内的狗不一样,发出的叫声都是“欧-欧-”的声音。
本来上至指挥部,下到普通战士都希望这些军犬能起到关键作用,能够通过灵敏的嗅觉找到两名劫匪的踪迹,同时避免突然遭遇时的伤亡。可惜的是,这些无言的战友让大家都失望了。
原来,这些犬买来时都比较小,大部分犬龄都在一岁以内,还没有经过最基本的训练。上级的意思是,特警团可以根据自己的需要训练这些犬,将来还可以作为种犬,繁殖更多优秀的犬。
可现阶段这些犬,还是相当于没有训练的新兵,光凭着本能在进行搜索。往往山坡上出现个鸟儿,蹦过个蚂蚱,这些犬都要开心地追上去仔细看看,完全没有一点军犬的样子,倒象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再有就是,这些犬还是太小,各方面明显表现出了水土不服。比如这些犬不适应这里的山地环境,有几条犬的爪子被山石磨得鲜血淋漓。而有的则好像不适应这里的水土,居然拉起了稀!弄得当初兴冲冲接下任务的军犬连上下郁闷不已。
指挥部权衡再三,终于撤回了军犬连。与其让这些不成熟的军犬上阵打草惊蛇,还不如让特警团的战士们上。再者,这些军犬毕竟是拿外汇买的,金贵得紧,还是练好了再上阵吧!
军犬撤下去以后,特三连的搜索速度并未减慢,似乎比刚才还要快了些。
上午十点半刚过,好消息传来,发现了劫匪留下的踪迹。
在一处背风的凹坑里,细心的搜索战士们发现有人在此休息过的痕迹。除了人的脚印和坐卧痕迹外,还从土里找到了被埋起来的食品包装纸。从土壤的新鲜程度上看,留下这些痕迹的人刚离开不久。而那些食品包装纸上的生产日期也是最近的,不可能是以前留下的。再加上欲盖弥彰的埋藏方式,已经证明搜索的队伍离这两名劫匪已经不远了。
从上到下,大家都是非常兴奋的,从案发到现在已经三天了!
整个华北地区调用的军队、警察和民兵,总数已经数万,只为消灭这两个亡命之徒。上级已经催问了多次,可这两名匪徒小小露了一面就再无踪迹,弄得所有人都心神不安。如今既然发现了他们的行踪,最后解决他们的时间也就不远了。
不经意之间,被发现匪徒踪迹刺激到的三连又加快了搜索速度。
下午一点就要轮换,如果不能早点找到这两名匪徒,很可能这个功劳又要被特一连拿去。听说昨晚特一连为了能够顶上来,还用了些见不得人的招数。想到这一节,三连长许志利就有点暗自憋气。自己能不能在高老狗那家伙面前抬得起头来,三连能不能继续和一连抗衡就看这一战了。
想到这里,他不免又对前面的搜索进度催促了几句。他一个连长都如此,其他连排主官有样学样就更是如此了。
三排长骆振光是从其他单位调来的优秀排长,是三连重点培养的连级干部后备人选,同时也是种纬和牛柳在新兵连时的连长。这会儿,这位踌躇满志的年轻排长正仔细观察着眼前这座怪模怪样的小山峰。
眼前的这座小山峰,高不过一百五六十米,却是周围这一片小山丘中差不多最高的。如果登上这座山峰,设置上两个观察哨,半山腰再设置上三个机枪火力点,周围至少五公里方圆的范围都能够被控制住。接下来对周边的搜索就将顺利不少,这意味着搜索到两名劫匪的机会又增大了几分。
一声令下,两个班的战士分别从东北、西北两个方向搜索上山,他也提枪跟着往山上而去。
这是一座高大的石山,不时凸出的大块岩石无法绕过,让负责搜索的战士无法展开队形,不得不沿着差不多同一条路前进。
石山的半山腰有一座山体崩塌留下的碎石平台。据引路的向导说,这个地方原来叫“老鹰岩“,后来因为地震山石崩塌,就改名叫“老鹰屁股”了。
“老鹰屁股!”一边登山一边搜索警戒的战士们都被这个名字逗乐了。就在这种轻松的气氛下,五班差不多大半个班都登上了老鹰岩。
站在这个差不多有两个篮球场大小的平台上,平台上的景物一揽无余,这时候战士们才知道这里过去为什么叫老鹰台。
只见半山腰间,山体硬生生被横切进一大块,被横切的平坦台上满是大大小小的圆滚滚的山石,还真有点像老鹰的蛋。看得出来,这些山石都是从山上滚落下来的。走在平台上,人不得不随着地形的起伏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行走,还要随时当心别被绊倒。
“那就是‘老鹰屁股’”向导指着平台最深处的山体道:“原来那是个山洞,叫老鹰窝,后来日本鬼子和游击队在这儿打过一仗,用*炸过,前些年地震又崩塌了一部分……”
副班长顺着向导指引的方向望过去,只见一个小小的仅容一人侧身进出的山洞深深地镶嵌在山体上,猛一看还真像某种动物的屁股。
“啪嗒!”一块小石头落地的声音传来,正是在那山洞里传来。
“卧倒!”副班长一伸手把向导按倒在地,与此同时那个山洞里喷出了一条火舌……
突如其来的枪声在山谷间回荡,正在山林里迤逦前进的战士们都惊住了。
开火了!终于发现这两个匪徒了吗?
特一连的战士们小小的兴奋了一下,情绪却又迅速的低落了下去。这时候发现,肯定是三连的功劳了,一连这次只拿下了几个笨鸟,注定要被三连看不起了。
可接下来的事情让大家觉得不可思议了。
枪声一直在响着,先是带着“突突突”声音的,略有点沉闷的连续射击的枪声;接着便是几声带有明显81式的“嘟嘟嘟”声音的长点射的声音。这下不管新兵老兵都听出来了,这是三连和匪徒们发生了遭遇战,直接交上火了。
枪声还在持续着,在山谷间显得相当刺耳,惊得周边几座山上的鸟雀一通乱飞,却又久久不肯落下。
忽然间,轰然一声大响,突然响起的*爆炸声,把正在四处乱飞的鸟儿们惊飞得更高,叫得更加凄惨。
随着*的爆炸声,枪声一下子沉寂了下去。山林间一下子回复了宁静,只是这宁静带着一丝令人窒息的感觉。
忽然间,又是连续两声*的爆炸声。紧接着,枪声再次激烈的响了起来。这次明显是81杠的枪声更多更大,显示三连似乎已经占了上风。但仔细一听,夹杂在81杠的枪声中的,那种有些沉闷的枪声却依然连续地响着,显见得对方一直在顽强的抵抗着,而且一直是在用连发的方式进行扫射。
这次连续射击进行了足有一分多种,然后枪声就毫无征兆地停了下来。安静得仿佛山林间根本没发生过什么。
“咱们的人吃亏了!”六班的人正聚集在一起听着枪声,副排长的一句自言自语让大家猛然醒悟了过来。
那突突突的枪声始终在持续着,哪怕*爆炸声响起,也没能让它停顿多久,这表明劫匪一方的人始终活着,而且没受到大的伤害,依然可以开枪反抗。
第二十一章 凶险局面
至于三连一方,明显是和对手交手了两次,至于战果可就不好说了。顶 点 X 23 U S毕竟这种遭遇战对搜索一方是很不利的,如果劫匪一方占据了有利地形,三连恐怕是要吃一些亏的。不过,三连兵强马壮,想来很快就会发动第三次攻击,消灭最后两名劫匪这份功劳应该非三连莫属了吧?
让众人失望了,三连的第三次攻击始终没能发起。山林里恢复了平时的宁静,受惊的鸟儿渐渐的又开始归巢。
这是怎么回事?
正疑惑间,一阵杂乱的跑步声自前方的山林间响起,听起来倒有几十人的样子,直接向西边伏流河方向去了。听声音应该就是处在搜索位置的三连的人,往伏流河去了。他们在干什么?发生了什么事?
“好象不妙!”种纬说出了自己的判断。自枪声响起,一连各班排也集结了起来。毕竟匪徒已经现身,再进行模拟演习是没意义的。
“为啥啊?班长?”牛柳离种纬最近,直接开口询问道:“是不是抓住那两个家伙了”。班长韩旭神情复杂的看了种纬一眼,没有任何表示,班里其他老兵看向种纬的神情则透着紧张和严肃。
“刚才枪响了两阵儿,咱们的枪声始终没法完全压制对方,三连应该是吃亏了。刚才那群人往河边跑……”种纬顿了顿才继续说出了他最不想说的判断:“有可能是有伤员……”
说完自己的判断,种纬才回答牛柳的问题道:要是真抓住了那两个家伙,哪怕一个,哪怕击毙,你觉得三连还会是这动静吗?早喊得震天响了……
“就你话多!”种纬的话还没说完,后面的话就被人噎了回去。不用转头种纬就知道这又是那死人脸的左排副说话了,他不由得缩了缩脖子,转身躲到一边去了。
扑扑扑的跑步声响起,接着团部通讯员的声音跟着响了起来:“高连长,高连长在哪儿?”有人给他指了个方向,通讯员一边转身往那边跑一边对大伙说:“一连的,集合吧,马上轮到你们啦!”
一连的气氛立刻紧张凝重了起来。别看昨晚大家闹着写血书求战时热情都挺高涨的,但真的要和劫匪真刀真枪开干了,大家也都紧张了起来。
重新集结起来的一连被人带领着,向一座不高的小山峰赶去。那座小山峰远看似乎和其他山峰并无不同,近看才发现那山峰的中央似乎被一股无形的神力砍了刀似的,在半山腰形成了一个不大的平台。
山脚下,其他连队的战友目送着特一连登山;而在山路上,则是零零星星撤下来的,三连的战士们。
三连的兵们都沉默着,看向一连的目光透着无奈和复杂的眼神,很多人都紧紧的抿着嘴唇,神色疏离。
不用说话,只看三连战士们的神色就知道,三连遇上了麻烦,吃了大亏。任一连和三连平时有多不对付,还经常对着干,可大家毕竟都是一个团的战友,私下里搞点小动作是难免的。可真遇上麻烦,大家的兄弟情谊还在。
“三连的,打起精神来!一连兄弟给你们撑腰!”特一连的队列里,不知哪个兵牛皮哄哄地说道。
谁知道,回应他的是三连战士饱含愤怒情绪的冰冷眼神,把那个**兵后边想说的话直接给噎了回去!
“谁在说话,闭嘴!”一连队列前方传来严厉的呵斥声,那个说话的兵立马不吱声了。大家都听得出来,出言呵斥的是特一连“两狗一飙”之中有“疯狗”之称的一排长国勇超的声音。
特警团有个说法:特一连是动物园,下连当兵像牲口。练好了象疯狗,练不好不如狗。连长是老狗,贪吃护食又护崽儿;一排(长)是疯狗,全排训练累成狗;尖刀班长是飙子,浑拙闷楞有一手!
实际上,这“两狗一飙”正是特一连最牛最**,却也最让其他连队不得不服气的三位。
连长高俊岭,外号“老狗”。高连长出身武术世家,据说还是山东一个武术门派的掌门人。打十几岁当兵时起,就是全集团军闻名的牛人,军事训练没人敢和他叫板。有人评论他:当兵时象狼狗,谁不服就咬谁;带兵时象疯狗,谁不行就朝谁汪汪;当连长时变成了老狗,对上面厚着脸皮什么好要什么,对下面的兵像对小狗,练好了当宝护着,练不好就呲牙。
一排长国勇超,外号“疯狗”。一排长是高连长带出来的兵,也是自幼习武出身,进了军营谁也不服的主儿。结果不幸到了高连长手下,白天还乍乍乎乎的和人叫号呢,当天晚上拉着高连长搞了点友谊切磋,第二天就学会作人了。打那儿以后,国勇超就取代了高连长当连长以后带兵不方便干的事。由于他姓国,叫白了就变成了“狗”的音,再加上他说话办事的作派,时间不长他就戴上了疯狗的帽子。私下里,兵们都叫他狗排。
三班长张彪,外号“飙子”。民间有“九狗一飙”的说法,张彪这个外号也是由此而来,也暗指特一连的狗性一脉相承。张彪倒没从小习过武,但自幼就身强体壮,在家乡掏鸟揭瓦,打架惹祸的事情没少干。进了军营却仿佛找到了自己的家一般,在一排长手下历练多年。凭借着带点虎劲儿的管理方法,把作为全团尖刀的三班带得风声水起,把一帮从各班排抽调的刺头老兵管得服服帖帖。
有了狗排长这声呵斥,一连的战士们都安静了许多。然而接下来看到的,却让兵们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接近半山腰那个平台的时候,地面上开始大量出现一些斑斑驳驳的黑红色斑块,离平台越近就越多。这些斑块洒落在山路上,有些已经被上山下山的脚步弄乱,有些似乎被人为遮盖已经模糊不清,还有些则隐藏在路边的石缝杂草从中。
当战士们的目前仔细看过去时,那些落在杂草叶片上的颜色,清楚地表明了他们的身份——血!
一切都明了了,三连受到了伤亡,而且伤亡不小。
一连连沉默着替换下了顶在最前面的三连,进入了预定位置。
直到这个时候,战士们才近距离看到那个平台的样貌,众人的心里不由得一下子沉了下去。
只见在崎岖的山路尽头,一方四面陡峭的山石平台横嵌在山体上,上下平台的唯一一条山路不过三米来宽。平台其余几面山石陡峻,坡度几乎都在八十度左右,想要攀上去难度很大。
从远处看,平台深处就是同样陡峻的山体,据说在那片山体上有一处被称做“老鹰屁股”的狭小山洞,斜对着连接平台的山路。刚才三连正是在刚刚上到平台上时,和藏在山洞里的匪徒发生了遭遇战,结果三连吃了个大亏。
一连到的时候,营长和教导员也已经赶到了平台位置。教导员正带着几个营部的战士,用山路边的土试图遮掩地上的血迹。仅从那几个战士有些青白的脸色上看,三连吃的亏着实不小。
跟随一连过来的团部谢参谋和几位营连干部正围在那里商议着什么,三连长许志利和一名向着便装的向导也赫然在烈。只不过与三连长那黑得象锅底的脸色不同的是,那各便装向导则是一脸的惊恐,整个人都是微微的哆嗦着,显然方才突然爆发的战斗让他受惊不少。
一连的人不少,全连都挤在平台下面约五六十米的山路上,很快就施展不开了。后续团部还有人陆陆续续的赶来,一时间弄得平台下面的山路上人挨人,挤做了一团。有些战士不得已,已经被挤下了山路,站在陡立的山坡上,只能靠抓着山坡上生长的小树和灌木才能勉强稳定住身体,保持着平衡。
很快,团长袁以刚、政委王坤及此次剿匪指挥部的一班人也来到了现场。
团长看了看现场纷乱的环境,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和一群大大小小正在商量情况的干部们一商量,就传下了命令:除了留下一个班的守卫力量,扼守住唯一通往平台的山路路口,其余的所有单位人员和特一连全体指战员一律往下退,退到距离山腰平台约两百多米的一处缓坡处待命。
命令一下,山路上很快安静了下来。
大约过了不到五分钟的样子,山腰平台位置传来电音喇叭的喊话声。大致意思还是告诉劫匪,你们已经无路可逃,立即投降,接受审判云云。不过大家都知道,这是大战之前必走的过场,谁也不会相信杀害了那么多人,又和三连大战一场的匪徒,会这么简简单单的放下武器出来受死。
一开始,平台上还响起了几声56式连发的射击声,几句歇斯底里的骂声回应喊话。到最后,藏在山洞里的匪徒似乎也明白了过来。再也没开一枪,没发出一点声音,摆明了是要顽抗到底了。
十几分钟后,一群军官来到正在休息的一连战士们当中。随后,一连以排为单位召开“诸葛亮会”,讲解当前形势,分析下一步的具体战法。与此同时,一队工兵连的战士拿着各色工具也赶了过来,他们超越了一连的位置,往山腰平台去了。
第二十二章 诸葛亮会
团部的参谋因陋就简,在地上用水和泥土很快就弄出了一个简易沙盘。m.www.uu234.net看到这个沙盘,很多官兵都直咽口水。这地形,太特么凶险了!
根据目前掌握的情况,这个山腰平台地形很是特殊。如果要发起强攻的话,目前除了那条仅仅三米左右的山路外,别无他途。现在工兵已经上山,就是希望能找到一处能架设云梯的位置,拓展出另一个,或另几个攻击点。但目前为止,已经看完地势的各级军官都对这个设想信心不足,在山林间架设云梯的难度实在是太大了。
不仅如此,据向导讲述和已经观察过平台地势的三连长许志利讲,由于那个平台略带缓坡,那个叫“老鹰屁股”的山洞里面的匪徒现在算是占据了绝佳的地形,任何人想要登上平台都会处在山洞火力的射界之中。
平台两侧倒是有一些山洞射击的盲区,但这些盲区下面是十几米高的陡壁,工兵连架云梯的难度实在是太大。即便架设好云梯,人上去了,平台两侧遍生的荆棘也会给进攻的战士造成很大的麻烦,这时只要山洞里扔出颗*,上平台的战士根本就是无处可躲。
不仅如此,据那名向导讲,当年日军侵华时还在这个平台与游击队发生了一场战斗。
大约是在抗日战争后期,有一小队游击队员被日军追赶,上了这个平台,然后同样躲进了山洞里。日军追至后,动用了一个小队的人马攻打,结果死伤惨重。
日本人不甘心,又调来了一个中队携带重火力对山腰平台一通猛攻。可结果是除了把一些山石从山上崩了下来,还是一无所获。
从白天一直打到晚上,疯狂的日军又组织了敢死队去炸山洞,在付出了相当大的代价后,好不容易把山洞洞口炸塌。等清理完洞口才发现,游击队员已经趁夜色从后山的另一个洞口成功退走了。
损失惨重的日本人气急败坏,为了防止这个山洞再被游击队利用,他们在山洞里放置了大量*,把山洞前后山的洞口全部炸塌,这才带着一堆死伤日军退走。
这个山洞被炸坏以后,一封就是几十年。一直到后来地震,山体再一次坍塌,这个平台上的山洞入口才再次露出来。
再次出现的山洞格局和原来有很大的变化。现在从山洞入口进去,左拐只有一个三十十多平米的山洞可以进人。从山洞到后山那个出口,则还是一直被山石封死的状态,倒是不用担心两个匪徒逃跑。
现在最大的麻烦就是:这个山洞的入口是个喇叭口形状,开口大,洞口却很小。洞口只有不到一米的宽度,高不过一米八几。但在洞里向外看射界却很宽阔,几乎能够控制平台全部的宽度。想要采取强攻,其难度比当年日本人进攻的难度还要大。而且进山洞两米到底后,左拐三十多平米的山洞可供匪徒藏匿。何况子弹打进去不能拐弯,匪徒只要躲在那个拐角位置向外开枪,就能伤害所有强攻的人员。
同样别扭的是,这座小山不高不低,从相邻的小山上用远程火力进攻这里,往往很难准确威胁到山洞。即便是可以看到山洞,也会因为弹道太远,会受到树林和灌木丛影响射界和射击效果。
讲解到这里,基本上所有的情况就都告诉大家了。而开诸葛亮会的目的,就是要大家开动脑筋,群策群力,共同想出克敌致胜的办法。
诸葛亮会是解放军自建军以来的传统,也是非常有效的战术工具。尤其是在通信落后的年代,充分的战前沟通和情报分析,能够让每一名士兵都站在指挥员的高度理解战场,从而避免因信息沟通不便造成的战场混乱。这一点,就连跟志愿军交过手的美军都予以承认和学习。
用*炸、用火箭筒、用*、从山顶扔柴禾烧……
战士们很快就出了一大堆主意,唯独没人提强攻的主意。谁都不傻!不管是军官还是战士都看得出三连吃了瘪,大家也都有意回避着三连的伤亡情况到底如何。但从军官们的态度上看,三连受的损失让他们根本不再想强攻的事情。
用*炸?用人送*吗?那就等于强攻,伤亡不可避免,不采纳……
用火箭筒?对不起没带,只带了几门可以曲射的迫击炮,用不上,不采纳……
用*?平台边缘距离山洞有五六十米,远了扔不准,近了徒增伤亡,不采纳……
从山顶扔柴禾烧?这是秋天,你要把这一大片山林都烧了么?不采纳……
……
一来二去,战士们提出的若干想法都被一一否决,现场渐渐有些冷场。
种纬一直盯着那个简单的沙盘,他心理已经有了一个大胆的办法,但他却一直没说出口。
他在心里不断盘算着自己的设想,思忖自己的战术办法是否可靠可行。一连进行了几遍推演,觉得希望还是很大的,他望着排长刘大成开口了。
“排长,我有个想法”种纬怯生生的道。
“说!”刘大成的回答只有一个字
“我想,我有一个条件,不知道能不能……”种纬踟蹰地说道。
“说说看!”刘大成的话音透着催促。
“如果我的方案能够通过,能不能让我去执行?您看我这儿还在禁闭期呢……”种纬期期艾艾的道,面上表现出的那种可怜的样子,和他之前好兵苗子的作派完全不同。
刘大成目光沉稳地盯着种纬,脸上没有一点情绪表达。许久,他才缓缓开口道:“你的办法能不能过是一回事,谁执行更是另一回事,我说了都不算!”看到种纬有些要泄气的样子,他又略顿了顿道:“假如你的方案不错,哪怕别人执行,相信连里排里都会记你一功,你明白么?”
看种纬点了点头,刘排长鼓励道:“说吧!”
“嗯……我没看到实际地形,仅仅从这个沙盘看,我觉得还是可以来个从天而降……”种纬指着那个粗糙的沙盘道:“从这里用攀登绳垂下去,到达这个位置,这是洞*击的盲区,然后再用*包……”
“不可能!你知道那儿多高?”刘大成还没说话,一个营部的干事就打断了种纬的话:“二十多米,七八层楼啊!谁行啊?这可不是攀登训练,保险绳什么的倒是都有,可一个不小心……就完了!”
“我觉得我行!”种纬对干事的诘问还是有准备的。
“切!”干事鄙视地对种纬道。他知道种纬是新兵中少见的牛人,但他仍旧不认为种纬能完成这个任务。毕竟特警团改编时间才刚一年,练攀大绳这种特战技能时间可不长,应用到实战中的机会更是一次都没有。因此,他还是想找一个稳妥些的战法。
不过他刚表达完自己的不满,还没来得及说别的,旁边的刘大成就拍了拍他的腿,和他耳语了几句,这个干事后面的话就没来得及说出来。
刘排长是知道种纬的攀爬水平的。
虽说种纬是新兵,但由于整个特警团也是自改编之后才开始接触特种战法,攀登训练才开始不久,所在新兵老兵在这方面几乎是同一起跑线。而由于种纬从小就非常系统地练习单双杠,身体的核心力量和协调性远比寻常战士强得多,因此在攀登一项一直是特警团顶尖的水平。
不过即使这样,刘排长也不太赞同种纬这个听起来有些疯狂的主意。他打断干事的话,主要是不想打消种纬和其他人的积极性。
“你要是下来以后被洞里的家伙发觉,一颗*你就完了。”一直冷着脸的左排副在一边说话了,他已经在思考这个方案的细节了。
“有两个办法。”种纬显然已经深思熟虑了:“第一,可以先从山顶上往下扔柴禾,未必点着这些柴禾,但只要把他们丢下去,那两个家伙肯定会被影响,也会影响他们的视线;第二,可以安排狙击手远距离向洞*击,一将三慌啊!只要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我只要一下到下面……”说到最后,种纬看到左排副那张冷冰冰的脸色依然,但眼神已经放松了许多,显见大佐是被自己说动了。
“不行不行,这个招儿还是太冒险了,一旦出现意外,那是必死……”营部干事还是不同意,只是说到“死”字时还是停了口没往下说。
“风险有点大!”排长刘大成说了五个字,然后就陷入了深思。
“排长,我觉得我们还是实地再看看,再决定,还是有机会的。”种纬不死心,把全部希望都放在了还在犹豫的刘排长身上。
“我觉得有机会!”僵持了好一会儿,排副左震还是用以往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说话方式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要不然再看看?”排长思忖了一下,转头问营部干事道。
“好吧,一会儿让你们全都死心!”营部干事有些不满众人的态度,自己可是在为他们的安全考虑的啊!
第二十三章 实地勘查
排长刘大成、营部干事、排副左震、种纬和他的班长韩旭几个人站起身来,一起向临时指挥部走去。现在现场已经被控制了起来,私自上去看现场是不被允许的,必须要征得领导同意。这样也好,他们可以顺便向领导汇报一下本排刚才开会的结果,提出自己的作战方案,看看领导是什么意思。
二排长刘大成带队到达临时指挥部时,其他几个排的排长和骨干也都到了,大家正围成一个大圈子商量着下一步的具体行动方案。不过,看他们一个个脸带愁容的样子就知道,大家都没什么特别好的主意。
当刘大成代表二排把诸葛亮会的研究出的方案向团长等人汇报以后,众人积极的反应也是瘳瘳。
“太冒险了!”团参谋谢金广连连摇头:“这和直接强攻没什么区别。”
“不可控因素太多了,不好办,关键是没法配合!”另一位参谋也明了表态度。
紧跟着,另位几个连排的军官也表达了自己的担忧。主要问题还是这种战法和强攻无二,以前从未干过,把握不大。看着众人大多持否定的意思,种纬站在人群的最外围却插不上话,只能干着急。
看到反对的意见占绝大多数,二排长刘大成也有些不坚定了起来,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是继续坚持好,还是主动放弃自己刚才的意见好,只能看着聚拢在一起的众人一起保持沉默。
现场一时冷了下现,没一个人主动答话。
“这主意谁出的?”冷场中,忽然有人开口问道,那种不屑的口吻和慵懒的讲话态度,大家不用看就知道是有着“疯狗”之称的一排长国勇超。
这位疯狗排长在面对众人的时候,大多数时候都是这种懒洋洋的,略带点鄙视的讲话态度。除了面对团长、政委,和一手把自己带出来的一连长高俊岭,对其他人,这位疯狗排长看谁都是带点鄙视的意味。没办法,人家也确实有鄙视其他人的资本,很多科目成年到头也看不到人家练,但只要一上手就是集团军标兵级别的,那成绩就是他牛气冲天的底气所在。
见到疯狗排长询问,二排长刘大成虽然看不惯对方的态度,但也不能没有表示。他略略侧了和侧身,扭头望向站在最外圈的种纬。
见排长向自己示意,种纬急忙身前靠了靠,开口答道:“报告,是我想出来的办法。”
“哦,是你啊!有点意思。”看见种纬现身,狗排长先是小小的意外了一下,接着脸上居然露出了一比微笑。弄得众人都觉得很是意外,这条疯狗到底怎么了,没见过他向除了团长政策和高老狗之外的谁露过笑脸啊!
狗排长为人虽然狂傲,但对于有两下子的人,还是会保持起码的尊重的。种纬在新兵连的表现就非常耀眼,到了作为全团尖刀的特一连后更是突出,甚至有几次训练中还让他一排三班的老兵小小的吃了几个暗亏。
他已经盯上种纬了,只要时机合适他就准备把人“抢”进三班。在他眼里,全团的尖刀只有他的一排三班。三班的兵必须和他一样,是全团,乃至全军都最**最牛的兵。
见国勇超这副嘴脸,二排长刘大成哪里还不明白他想得是什么!可是他纵有不满,也没法在这种环境下表现出来。当下只是不动声色的侧向移动了一点,把种纬严严实实地挡在了身后。
注意到了刘大成的这副表现,狗排长国勇超私毫不以为意,甚至脸上还露出一种流氓般挑衅似的笑容。
“哎,哎,你是说人有点意思,还是说这个方案有点意思,说清楚。”看到国勇超这副表现,一手把他带出来的连长高俊岭哪里还不明白他脑子里盘算着什么。只不过他对国勇超心里的小算盘不感兴趣,这个时候主要目标是两名劫匪,其他都是后话。
“噢,我是说这主意有点意思,虽然难度大了点,但至少比强攻强。那里头两支枪啊,谁不服谁上,反正我不会让我的兵去送死!操,咱们又不是日本鬼子。”这家伙讲话百无禁忌,什么死啊活的直接就讲了出来,听得在场的军官们都暗暗摇头。
对于种纬提出的作战方案,由于有了一排长国勇超的强力支持,这个方案一下子就变得重要了起来。尤其是在各排都研究不出什么好办法的情况下,这个方案就值得大家好好讨论一下了。
众人自然而然的分成了几个级别,不断互相沟通交流着,分析着这种方案执行的可行性到底有多大,难度,配合等等相关问题。
许久,团长袁以刚用手中的树枝敲了敲眼前的地面,打断了众人的自由讨论道:“老贾,你那边怎么样了,能支撑几个点?”
老贾叫贾天宇,是工兵连长。听到团长发问,他赶忙回答道:“难度挺大的,现在只能做出两架云梯,而且上面横梯只能供四五个人上去,多了实在不安全,毕竟太高了。”
“四五个人?!能顶什么!”袁团长闻听皱了皱眉,有些不满的摇了摇头。
面对团长的不满,贾连长没法回答,只好不说话。他也是没办法,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竖起两架七八米高的云梯,横架上供人行走的横梯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事了。但要在这样的地形上靠这个发起进攻,他也觉得实在是不靠谱,危险性太大。
“你们那个,想的挺好,能成吗?”沉默了一下,袁团长又转过头问二排长刘大成和表露出支持想法的一排长国勇超。
这个问题很大,也很笼统,让他手下的这些军官们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
“现在已经派人去弄火箭筒了,还有*……”团长慢条斯里的说道:“就算今天到不了,明天应该也差不多了。我的想法是:不差这一天。”
“可是,上边的意思是尽快解决,闹得太大了。”旁边的一个参谋见状,小心翼翼的插话道。
“我管他呢!我只对自己的兵负责。”袁团长的回答**的:“再说了,这俩家伙都封在洞里了,饿也能饿死他们。早晚的事,急什么?哦,就为了他们向上面汇报好听,我就得往里掂人?那不傻b么?老子才不干呢!”
一听团长又开始爆粗口,政委王坤不由得苦笑着拍了拍腿,算是制止自己的老搭档跑偏。毕竟旁边还有指挥部的人跟着,虽然他们没法直接控制和命令部队,但哪个嘴碎往上面传几句话,总归是对特警团不好。
“这个地形,恐怕就算是火箭筒到了也不好弄。毕竟太近了,顶到鼻子跟前打,射手的安全一样没法保证。”政委王坤语气平和的提出了自己的意见,特警团里能公然和团长袁以刚唱反调的,也只有他了。
“还有,*还是要慎用,一旦搞不好,这片山林……”说到这儿,政委王坤摇了摇头,极为温和的否定了团长的意见。
政委否定了团长,一时现场又出现了冷场。
“报告!”种纬实在憋不住了,这可是他将功赎罪的好机会啊,他怎么能放过?
一声报告,把众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袁团长斜了种纬一眼,对这个平时表现极好,却又惹下祸来的新兵这时候插话颇为不满。
“有什么事?说吧!”政委王坤倒是面色如常,温和的向种纬道。
“我认为,我们可以到现场再具体看一看,评估一下刚才的方案。”种纬大着胆子说道,心脏在胸腔里扑通扑通的跳个热闹,这可是关系着自己前途的作战方案啊!
“也好!”沉吟了一下,政委王坤转头对袁团长道:“反正咱们还没亲眼看地形呢,现在工兵已经架好了,正好过去一块儿看看。”
政委用的是商量的口气,同时还表明是“顺道”过去看地形,“正好”工兵也架好了的云梯。一番话,给足了团长面子,又委婉地把团长想把战斗推到明天的想法放到了一边,避免有人急急忙忙给上面打小报告会对特警团造成的麻烦——这就是说话的艺术。
“好!走——”袁团长和政委相交多年,自然明白王坤的意思。当下他也不再坚持,带着一众人等往山腰平台走去。
当众人走到距离山腰平台还有二十余步时,工兵连贾连长带着众人向左一拐,就走上了一条刚刚搭好的木质栈道。
由于时间仓促,这木栈道是用四根树木捆扎制成的,下面用木桩钉在了山岩土缝之间。由于这木质栈道承载力不够,所以人一走上去便会微微的晃动,一次只能上去四五个人。
第一拨上去的,是团长、政委、参谋长和一连长高俊岭。几个人顺着木栈道向平台左侧走去,然后再手脚并用地爬上云梯,爬到最上面又爬上一个横悬在半空中,用云梯和几根立木架起的另一条木栈道上。站在这条木栈道上,稍稍直起身,就可以看到平台上的情况。
第二十四章 方案论证
几位领导认真的看着,不时低下头来悄声交流几句。www.uu234.net现在他们正处在匪徒的枪口之下,只要稍不留神露出头去,匪徒就可以在五六十米的距离外的山洞中开火。
在这个距离上,枪法已经不如运气重要了。更何况他们几人一个都没戴头盔,中弹的后果人所共知。好在,直到他们下来匪徒都没能发现他们,一声枪响也没响起。几分种后,他们几人顺利返回。
“你们几个也去看看吧!有什么话呆会儿再说。”团长袁以刚的脸上看不出悲喜的对一排长国勇超和二排长刘大成道。
一排长国勇超跟刘大成和种纬示意,几人都摘下了泛着光的钢盔,然后当先走上了木栈道。钢盔在这时候是会造成麻烦,让匪徒更容易发现他们,所以他们和刚才上去的几位领导一样,都没戴钢盔。
守在木栈道口的是外号“飙子”的一排三班长张彪,他把种纬让过去后,还不等刘大成迈步,膀子一晃就堵住了他的去路。然后第三个走上木栈道,把刘大成硬生生给挤到了第四位,和种纬分离了开来。
刘排长在后面气得直喘粗气,可这个时候实在不是争这个的时候,他只能暗气暗憋。不过他也看出来了,飙子这是在给一排长和种纬创造沟通的机会。根据以往经验,一旦疯狗国勇超动了心思,八成自己是留不住种纬了。
很快,四人到达位于平台下方的木栈道上,纷纷小心翼翼地微微站直身子往平台上张望着。
这个平台呈扇形,他们所在的位置是扇形最下面那条弧的最左侧位置。对面的山洞正对着右侧的山路,侧向对着他们几人的位置。山洞看起来黑黝黝的,象一个随时会择人而噬的鬼洞。
那个洞的洞口呈椭圆形,不过却是窝在山体深处三米多的深处,从洞口到山体外边呈现出一种喇叭口的形状。乍一看起来,还真有点像某种动物的排泄位置。
看形状分析,估计这个洞口原来是个山洞的洞室位置。随着山洞外面的部分崩塌,新露出的山洞洞口就呈现出了这种窝在山体里面的格局。
整个平台的地势呈内高外低的样子,最里面的洞口与平台的最外沿估计有个两米多不到三米的高差。好在这个高差还算均匀地分布在半径五六十米的扇形面积上,人站在平台上,倒不容易发生从平台上滚落的现象。
也许正是因为有这个高差,这个平台上才没有存留太大块的石头。不过,这平台上触目尽是大大小小的碎石,人走在上面根本不可能走快。如果真要强攻的话,进攻一方速度快不起来。再加上内外高差,使洞内的匪徒可以从容的以上打下,强攻的困难可想而知有多大。
种纬注意到,在一些平台的石块上,留着清晰的黑红色痕迹,那应该就是三连战士留下的。只不过由于种纬他们站的角度太低,无法看到更多的战场痕迹。
再抬头向上望去,朝向平台这一侧的山岩倾斜角度约有七十多度的样子,高足有二十五六米,山体可以说是相当陡峭。山岩上只有不多的一些藤蔓和横生的小树,由于数量不多,营养不良,这些植物都不大会影响从山顶滑降下来的人员,但一些枝叶的掉落却有惊动洞内匪徒的可能。必须要想办法解决这个麻烦,种纬心中暗想到。
整个平台上,百分之九十多都处在洞口的射界之中。只有洞口右侧,贴近山岩那片狭小位置可能避开洞口的火力打击。现在他们几人所处的木栈道位置正好在那片狭小空间的侧对面,可以比较完整的一览全貌。
那是一处面积只有大约三四十平方米的半月型地带,地面上从生着荆棘和藤蔓。按照种纬的设想,他如果从山顶滑降下来,必须准确的落在那片洞口的盲区中。然后做好调整,把足够的*扔进那肛门一样的山洞中,就算大功告成。
几分钟过去了,站在木栈道上的四人谁都没说话,都在认真的观察着。
终于,领头的一排长国勇超低声问几人道:“都看清楚了吗?”
几人都小心的尽量用最小的声音回答道;“看清楚了。”
“那咱们下去吧!后面一帮人等着呢!妈的,都是光动嘴皮子不上阵的,就会给老子找麻烦。”国勇超嘴里抱怨着,眼睛还停留在那山洞上。就在其他几人转人欲往回走的时候,他忽然没头脑的说了一句:“妈的,什么老鹰屁股,简直是个b么!”
一句话出口,除了种纬这个顶多算个大男孩儿的兵外,其余两人都忍不住嗬嗬嗬……地笑出了声。
几声不高的低笑,却足以惊动洞里的匪徒。
“哒哒哒哒……”
一梭子子弹横扫过来,吓得几人本能的一低头。子弹的弹着点离四人极近,溅起的石子和小砂粒被扬起来,落在几人头顶还真有点生疼的感觉。
其他三人还好,都算是从军多年的老行伍了,低下头继续往下走就是了,种纬却被这近在咫尺的枪声吓的不轻。以前只在靶场上听枪声,今天自己却是在靶子的位置上被别人瞄着,说没心理压力那绝对是骗人。别看他一心想戴罪立功,可真到了真刀真枪的场合,体会生死就在一线间的感觉时,他的心里没法能够保持从容了。
“你还行么?”哪怕短暂的犹豫和彷徨,也被他身后的一排长国勇超发觉了。他弓着腰,脸上带着一丝看笑话似的冷笑问种纬道。
看到国勇超那副皮笑肉不笑的嘴脸,种纬忽然感觉被刺激到了。他知道,如果自己此刻表现出丝毫的犹豫,这个任务就不是自己的了。自己之前的设想恐怕也不会有人去实现,一切的一切都将归零,自己还将是那个犯了错误在禁闭期的兵……
想到这儿,一股舍我其谁的豪气冲上了种纬的大脑:“没事儿,第一次给人当靶子,有点紧张。”
他知道,自己这个时候若要表现得太过沉稳就不太现实了,象国勇超这样经验老道的军官最不喜欢的就是别人骗他。
果然,国勇超非常不礼貌地从侧面盯着种纬的眼睛看了几秒后,终于收起了审视的目光道:“正常,再正常不过了。我头一次被人拿枪指着的时候,魂儿都快飞了。结果我一拳就把那家伙的下巴打骨折了,比你那一*狠多了!”
这边正说着话,只听见头顶的平台上忽然响起两声*的爆炸声,接着山路位置传来几人“冲啊,杀啊”的呼喊声,紧跟着便是八一式的射击声。
这是要强攻了么?种纬吓了一跳,刚刚还在担心伤亡呢,现在怎么就要强攻了?
看到种纬爬在云梯上一脸紧张担忧的表情,国勇超歪着嘴笑了笑,痞子似的道:“这是三班弟兄们逗那俩小子玩呢!哼,要不是上面逼得紧,我那些弟兄能把这两小子逗弄疯了,让他们把子弹都打空喽!”
从云梯上下来,种纬才知道刚才真的是守卫平台口山路的三班在佯攻。原来他们一直都在准备着,当听到平台上枪响的时候,立刻向平台上面佯攻,吸引两名匪徒的火力,为种纬等人创造平安返回的机会。等种纬等人安全返回,他们那边的枪声也就跟着停了。
听到这些,种纬——这个训练上的尖子,实战上的菜鸟,禁不住在心里赞叹。这种不需要下命令的佯攻,与这边配合之好,简直天衣无缝,显见多好的心理素质和战术意识。
但,佯攻……种纬心里的两扇门忽然打开了,刚才一直想着的如何在不惊动洞内匪徒的情况下,成功滑降的办法已经有了。
既然种纬这一组惊动了匪徒,团长袁以刚就没再安排人上去看。用他的话说,看沙盘也是一样的。看到一堆参谋营连干部吃瘪的样子,种纬忽然想起了刚才国勇超在上层木栈道时的抱怨:都是光动嘴皮子不上阵的,就会给老子找麻烦……
难道,国勇超刚才是故意惊动那匪徒的?
想到这里,他向国勇超望过去,正看见国勇超那一副毫不遮掩的幸灾乐祸表情。难道是真的?可这也太嚣张了吧?这是不把所有人放在眼里的感觉啊?
“怎么样?你们看得怎么样?还有想法吗?那个兵!你呢?还有胆子吗?”一见袁团长就连珠炮似的发问。
“报告!”种纬很守规矩的立正答道,听到团长稍息的发令后才放松自己的身体,但仍以标准的立正回答道:“这确实是一个易守难攻的死地,强攻难度很大!”
“哦?”袁团长心里已经有了些主意,却没料到种纬会直接承认这个地形的危险。他以为此刻种纬该表现得信心十足,并且勇于争先的戏码才是。
“怎么?打退堂鼓了?”政委王坤眯着眼睛,在一边和气的问道。
“报告!没有!”种纬把心一横道:“我认为按照我刚才的设想,机会很大。”
“呵呵,看完了现场还嘴硬?说说!”这下袁团长觉得有意思了,但他还是冷笑了一声道。
第二十五章 最终人选
“报……”种纬正要第三次报告道,却被袁团长直接摁了回去:“直接说!”
“是,目前我在一连攀登成绩是在前三名的,滑降这面山崖,我有把握在一分种内完成。www.uu234.net下到地面后,只要找机会把一包*扔进洞去,基本就解决了。”种纬的话一旦出口,干脆也就放开了。
“切,小马乍行嫌路窄啊!”袁团长看着信心十足的种纬淡淡的笑了。成不成放一边,他就喜欢看自己手下的兵信心十足的样子。
接着,他的脸色忽然一变道:“我问你,快三十米的滑降距离你怎么能保证落准位置,落在射界里你就死定了。”
“我已经有办法了!”看过现场的种纬已经有了足够的信心:可以在山顶和山下安排步话机,一旦我偏离位置,山上山下都可以用旗语通知我,让我调整方向。我就可以顺利的落到预定位置上。
“还有!”不等团长发问,种纬继续道:“我在下降的过程中,可能会碰落一些枝叶,可以安排其他战友在下面佯攻,吸引匪徒注意,这样我就可以在不惊动匪徒的情况下成功落位。”
二排长刘大成面上严肃,心情却是不错的。虽然还没来得及和种纬沟通,但种纬这番回答也是可以拿高分的。
谁知道听到这些,团长袁以刚脸上浅浅的笑容却慢慢的消失了,他继续问道:就这些?语气却已经转冷。
还有什么?种纬快速地在大脑中盘算着,却再难找出什么值得说的东西,一时语塞。
“还是个新兵啊!”看到种纬再说不出什么让人感兴趣的,团长转头对其他人道:“你们几个呢?一起说说吧!”
听到袁团长吩咐,几位对平台环境有过深入研究的军官和刚才看过平台格局的几个军官开始陆续发言。随着众人的分析和判断逐渐展开,种纬渐渐明白了袁团长刚才那句——“你还是个新兵”那句话的含义。
自己想得太片面了,视角也太窄了。自己所想的那个所谓的方案,和这些军官和参谋们所研判出来的内容和方案相比,简直连十分之一的内容都到不了。自己唯一被众人肯定的,就是从山顶滑降爆破的进攻方式,算是独辟蹊径,而其他方面的错漏之处则被众人一一补足了。
很快,几轮讨论下来,一个全新并且完备的作战方案呈现了出来。接下来,就是这个方案最重要的执行人选择了,种纬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哪怕自己是首个提出滑降方案的人,也并不能直接确定为执行人。
特一连的攀登高手被选出了三人,这些人也是全团攀登前五名的好手。除了种纬以外,其余三人被人带着登上木栈道,实地对平台的地形查看了一番。
等他们三人一返回,便和种纬一起成为候选人,由几名军官分别问了一大堆问题。比如:从山顶滑降爆破的可能性有多大?对自己执行这个方案的把握有多少?和其他人相比你是否觉得自己是最好的人选?等等之类。
而熟悉这几人情况的班排长和被连长高俊岭叫到团长政委跟前,对几人的平时表现和战术水平进行最后的评判。
四个人兵里面,很快就淘汰了两人。其中一个是即将退伍的班长,甄别军官认为他心态有些不稳定,放弃了。另一个兵则是手臂有伤,对从这么高的高度进行滑降没信心,也放弃了。
最后,只剩下了另一位班长和种纬两个人。他们两人水平相近,各有特点。那名班长胜在入伍多年,经验丰富。种纬则胜在是他率先提出的作战方式,外加年轻气盛。不仅是他们两人,他们两人所在的排和班也叫上了劲儿,都在力挺两人,希望能够让自己的人最终执行这项任务。
而指挥部经过考察和比较,也认为两人各有特点,一时还没法确定最后的执行人选。最终决定让他们两人一起登上山顶,从高处查看地形后再做最终决定。
气氛瞬间紧张起来了,一连各部已经按照最终作战方案重新分配了任务。除了那位班长和种纬外,其他人都被要求忽略各班排界限,要无条件全力支持这次行动,力争一次解决两名嚣张的匪徒。
马上就要上山了,种纬和那名班长被叫到一起。连长高俊岭递给他们纸和笔,和颜悦色地要求他们分别给家里写点什么。
此前特警团未改编,执行这种急难险重的任务也是极少的。但如今部队性质已变,他们两人成了特警团第一次被要求写遗书的人。
直到拿到纸和笔,种纬才最终意识到自己将要去做的,是一件极可能丢掉性命的事情。他的心里一下子变得空落落的,仿佛此时自己已经站在了空无一人的山顶,随时可能掉下去似的。
可自己还有退路吗?选择放弃?放弃自己提出的作战方式,那以后还怎么在特警团呆下去?放弃?难道仅凭提出的那个不成熟的作战方案,团里就会替他这个临战打退堂鼓的兵解决掉失手伤人的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仅仅是略一犹豫,种纬就打定了主题。想要实现军校的梦想,想要出人头地,自己就必须跨出这一步了。拿起笔,草草写下几笔向自己的父母道别,然后将信交给连长。便迅速起身整理装备,准备上山。而此时,那名班长还没写完。
沉浸在写遗书心态里的两人都不知道,指挥部的几名军官的眼睛一直盯着他们,将他们的一举一动收入眼中。
几件武器摆在了种纬和那名班长眼前,任他们挑选。另有一个*包工兵已经准备好,但那要到山顶最终决定由谁执行的时候,才会给谁。
*、手枪、长枪、匕首……种纬拿起了两枚*和匕首,那名班长拿起了手枪和一枚*,拿起匕首后他犹豫了一下,最终又放下了。
“种纬,你是第一执行人,你是第二执行人!”团部谢参谋忽然走近两人,最终宣布了结果。
“为什么啊?”那名班长被突如其来的淘汰结果惊住了,和他的排长忙不迭的反问道。
“第一,你写信时间太长,看得出你顾虑太多;第二,你拿了手枪,放弃了匕首……”谢参谋答道。
“那,那又怎么了,拿手枪又怎么了?匕首没用啊!”班长不死心,继续追问。
“种纬,你来回答他!”谢参谋不再回答,直接把问题交给了种纬。
“班长,我觉得手枪对付匪徒的长枪是没用的,再者战友们会掩护我们的,关键时候还是*管用。”种纬没有胜利者的态度,认真答道:“还有,匕首在滑降的时候能处理一些麻烦,落地以后也可以割断打节的绳索。”
那名班长一下子醒悟过来,整个人怅然若失。他之所以拿手枪,其实就是因为手枪能给他带来的那么一点安全感。他的排长在身后暗暗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道:“你还是第二执行人,做你该做的。”
半个班的工兵负责护送两名执行人到山顶,种纬两人被工兵们围在中间保护着,而他们刚选出来的武器也被工兵带在身上,似乎这一点重都有可能让他们有发生意外的可能。
临上山,班长韩旭和牛柳突然要求加入上山的队伍。随队联络指挥的参谋问了一句,班长韩旭只回了一句话:“我是他班长,他是我的兵。”参谋便大手一挥,让他们加入了上山的队伍。
从平台到山顶是完全野生状态下的环境,根本没有路可走。好在工兵已经提前登上了山顶,然后在便于登山的位置上用系在树木上绳索开辟出了一条道路来。上山的人抓着绳索上山,虽然有些吃力,但却也远胜自己徒手爬山。
用了十多分种时间,这一行人登上了山顶,山顶已经有一个班的工兵在作业了。种纬的排长刘大成和营教导员不知什么时候也已经到了山顶,正在和工兵一起忙碌着。
山顶是一处较为平缓的马鞍形土坡,面积有一百七八十平米左右,一行人站在山顶倒不显得拥挤。山顶上遍生着一些手臂粗的小树和杂草灌木,只是现在除了一些小树以外,其他的东西都已经被工兵们清理完毕,杂草和灌木还被打成了十几捆柴禾,整齐的码放在一边。
看到他们一行人登上山顶,教导员和刘排长迎了上来。
“来,看看怎么样!体验一下!”简单打了个招呼,他们便带着接下来的两位主角来到了呆会将要实施滑降的悬崖边。
种纬和那名班长都被系上了安全绳,由四名同样腰系安全绳的工兵护持着,向悬崖边走去。
这个悬崖并不是影视剧中常见的,山顶边沿和下面石壁呈现九十度左右的悬崖样式。而是像个龟背似的缓坡,开始走的时候还像正常的下坡似的缓缓向下,待走出十余步后,才会发现前方的坡变成了近乎直上直下的山壁,山壁上遍生着杂乱的草木。再往下看,就是那个山腰平台。
第二十六章 死亡滑降
种纬和那名班长被安全绳拉着,只能勉强走到看到平台的地方,再向前走一步都不再可能。www.uu234.net
站在悬崖边,感受着大地万有引力对自己身体的吸引,感觉着从下面山壁上折射而上的气流,种纬心里还是难免地升起了一丝凛然的紧张感。
二十多米的滑降,接近八层楼左右的高度。根据调整完的作战方案,要分两次完成下降。最后在不惊动期匪徒的情况下把*包扔进洞去,这难度不可谓不小。
悬崖到平台的高度虽然只有二十多米,但整座山却比旁边的山体还要高上一百多米。这是种纬第一次站在这样高的地方向下看,这和在训练中攀爬营地那个十米左右的攀登楼完全是两种感觉。
当种纬探头仔细观察那个山腰平台的时候,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那平台上几处触目惊心的红色印迹!
那是血,三连战友留下的血!
平台上的血迹没有人践踏,也没人掩盖,对直接观望的人产生了巨大的冲击。种纬现在仿佛就站在一条生死线上,往前一步就是生与死的边缘。但现在,他知道自己已经无路可退了。
“看到了?怎么样?”等两人一退回来,教导员和刘排长就迎上来问道。这次最后的考验,是对人心理承受力的考验,不能坚持住的依然要被淘汰。
“没问题!”种纬首先答道。只要他没问题,这个任务就是他的,谁也抢不去。
看到他坚定的态度,第二执行人的那们班长有些遗憾的点点头,安心的做起他替补的工作。
最后确认完毕,工兵排长将一枚裹成椭圆形,大小像小号排球似的*包拿到了种纬跟前。帮种纬把*包、*和匕首,都紧紧的捆扎在身上。
然后一边检查着紧固程度,避免影响呆会的滑降行动,一边对种纬道:“一公斤*,我们在里面加了些人为的破片,总重不超过1.5公斤。记住尽量把*往洞的深处扔,破片一飞起来,那两个家伙就会被打成筛子。*的时间是五秒,比*长一秒,可也别太放松,一扔进去立即躲开那洞口,记住了?”
“这个形状扔的时候好扔,不用担心对方会扔回来,落地时它会滚几下,等对方抓住它的时候,基本也就该响了……”工兵排长把*包绑好,用手像拨动长在藤蔓上的果实。
“这么多*,不会把山洞炸塌吧?”摸着腰间的*包,种纬由不得不紧张几分。一枚*的装药才四十克左右,这个家伙就等于二十多颗*的爆炸威力!
“放心吧,我们还在山顶上,真要炸塌了也是我们先倒霉!”工兵排长笑眯眯的说道:“主要是考虑那个耳洞在拐弯的位置,不得已。这边的山体结构还是挺稳定的,花岗岩也足够硬!”
说完这番话,工兵排长对种纬身上的装备也检查完毕。他站起身来,伸出双手拍在种纬的肩膀上,用力一按道:“好了,小兄弟,注意安全!呆会儿命令一下来,我们送你下去!”
头一次,有一名少尉军官能够和种纬拍着肩膀论兄弟。种纬当然知道这是工兵排长对自己去执行这样一个危险任务的关心,当下点头感谢。
山下,陆续传来树木被伐倒的声音,最后的行动开始了。首先,先由工兵清理了平台下方一些碍事的树木,为邻近山头的火力点扫清射界。
山头上,种纬和其他战士们隐藏在安全的山鞍部,等待着最后的命令。
十几分钟后,平台斜对面一处山顶上,轻机枪连续的点射声响了起来。谁都知道从六百米外的山顶向山腰平台最里侧的山洞射击,根本不可能有什么精度可言,但敲山震虎的步骤必须要做,这也是吸引洞中顽匪注意力的重要一步。
轻机枪的子弹射击在山石上,不时发出吱吱扑扑的声音。偶尔会有一发曳光弹击中山石的角度正凑巧,带着一道光华跃过山头,向半空飞去,转眼不知去向。
稍倾,轻机枪的射击声停了下来。狙击步枪的枪声不紧不慢的响了起来,行动的第二个环节开始了。
由于山体高度的原因,从六百米外的另一个山头发射的子弹只能射进那个山洞的上沿。轻机枪的射击只能算是给匪徒增加些心理压力,而狙击步枪的射击却可以实实在在地将子弹送到山洞深处。虽然子弹难以直接命中匪徒,但那些击中岩石折射的跳弹,却可以带给匪徒造成巨大的威胁。
在狙击手的掩护下,山头上的工兵们开始动作了。他们腰上系着安全绳,拖着攀登绳来到悬崖边,按着山崖下方旗语的指示,一边调整着位置,一边迅速将绳索送了下去。绳索的最低端离地面还留有五米左右的距离,这样便于种纬滑下去后,可以根据地面实际情况最后再调整一下落地位置。
与此同时,另两名工兵同样在下方旗语的指示下,将一捆用绳索捆扎好的柴禾缓缓放了下去。柴禾一路放下时,不断带到一些崖壁上横生的灌木和树枝,把一些干枯的枝叶带得落向了下方的平台。
打进山洞的子弹,不断落下的枝叶,都给了藏身洞中匪徒大难临头的感觉。
终于,心理接近崩溃的匪徒开始向洞外射击,扫射、点射,一切有可能出现进攻队伍的地方都是他们重点关照的目标。
当柴禾放到离地不过四五米高的位置,基本能确定落下的柴禾不会影响种纬呆会的行动时,山头上的工兵割断了系住柴禾的绳索。带着细碎的山石和枝叶,柴禾掉落到了平台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突然从天而降的物体让匪徒更加紧张。尽管狙击步枪还在不紧不慢地射击着,但匪徒的两支枪还是同时响了起来,拼命向外倾泻着子弹,打得刚刚落地的柴禾碎枝叶乱飞。直到一个长点射打完,匪徒这才发现上了当。立刻停下了射击,不再无谓地浪费子弹。
可没等多久,第二捆柴禾也落了下来。还是落在山洞前五六米的位置,挡住了洞口望向平台边缘的视线。
匪徒似乎明白了,这是进攻方要用柴禾阻档他们的视线!一旦进攻部队从平台边沿发起进攻,他们视线受阻就不能准确击中强攻上平台的人员。可是,柴禾不能阻挡子弹,强攻就面临着重大伤亡。难道进攻一方真的不怕死?愿意付出这样的代价?
匪徒们的枪声再次响起,这次却仅仅响了几声就停了下来,匪徒已经有些无所适从了。开枪,只会浪费子弹。不开枪的话,洞口的柴禾就会越积越多,等他们的视线完全受阻后,强攻就会开始。他们是亡命之徒不假,但他们显然不想就这么轻易地去死!
不过此时,洞中匪徒的脑子已经不够用了!他们不知道,这环环相扣的布局才是把他们送上绝路的最好武器,才是此次突击行动真正值得称道之处。
“轰!”“轰!”两枚*被从洞口扔了出来,炸得平台上的两捆柴禾碎木乱飞。可硝烟过后,那两捆柴禾依然在原来的位置上呆得好好的,虽然柴枝损失了不少,但仍旧阻碍着洞中匪徒的视线。
“叭!”又一捆柴禾扔了下来,继续倔强的阻拦着匪徒的视线。
只是这次,匪徒学乖了,没有打枪也没有扔*。
他们知道,他们已经改变不了眼前的局面了。他们只能作为绝望的困兽守在洞里,节约弹药,等着进攻部队强攻的时候,集中火力给进攻部队造成尽可能大的杀伤,争取在黄泉路上拉上几个垫被的,仅此而已了。
何况在这个时候,狙击步枪的枪声依旧在不紧不慢的响着。匪徒想要朝洞外射击和扔*,都要冒着送命的危险才行。这对打定了主意顽抗到底的匪徒而言,显然是不划算的买卖。
“再扔点碎木头、石头子儿!”负责和指挥部联络的教导员又传来了命令。
碎灌木和小石头子陆续扔下去了,下面的匪徒已经打定了主题,再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种纬,下!”关键的时刻到来了。
种纬来到悬崖边,用手拉住攀登绳上的滑降器,同时用双脚夹住攀登绳。一边的工兵给他挂好保险绳,保险绳的另一端有四名战士正在控制着。
悬崖上的兵们把目光全都聚集在他的身上,种纬向众人点了点头。紧握住滑降器的手略略轻放松,整个人便缓缓地向山崖下滑去。
所有的人,不管是山顶的,还是平台边缘负责观察的,多少颗心随着种纬的下滑,立时提了起来——成败就在这一瞬了!
山风在种纬耳边呼呼的吹过,山石和遍生在崖壁间的灌木和藤蔓在眼前一闪而过;远方的红日正缓缓向西方转过去,山间的雾气茫茫然萦绕在群山之间……
就在这短短的不到半分种的时间里,种纬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一句诗: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第二十七章 生死一掷
种纬也知道自己不应该在这个时候胡思乱想,但人的情绪有时候就是那么的难以控制。好在就在种纬稍稍有些走神的时候,一捆柴禾直接从种纬头顶上飞了下来,超过了正在下滑的种纬。
“哗啦——叭!”落下的柴禾落在平台边沿位置,摔得七零八落,巨大的声音完全掩盖了种纬下滑带到的枯枝落叶。
种纬一下子警醒了过来,他知道这是崖壁上的工兵在看到平台边沿的观察哨的旗语后在提示他:他马上就要落到绳端了。
种纬双手渐渐加力,握紧滑降器减慢了下滑速度,同时双脚夹紧……
终于,他双脚传来攀登绳端头绳扣反馈上来的力,他滑到了绳头。与此同时,远处山头向山洞里一直在射击的那支狙击步枪也停了下来。种纬知道,接下来就全看自己的了。
种纬夹踩住绳扣,腾出一支手来拉了拉头上的保险绳。慢慢的,他感觉到了攀登绳缓慢而又均匀的下降。
直到此时,他才完全松开滑降器,用手攀着攀登绳继续下滑,直到握住最下端的绳头。同时,他的双脚踩住崖壁,抬起头来看着头顶上的旗语,按照旗语的方向调整着身体缓缓下落。不仅如此,他还要不断注意脚下,尽量避开大棵的灌木和小树,尽量不踩落大块的山石。
就在这最后五米的滑降中,山头又陆续扔下了两捆柴禾。幸运的时,山洞里的匪徒似乎已经打定了主题,未发一枪,未扔一弹。
终于,种纬的脚落到了平台上。
脚下,是不大不小的一片拉拉藤。这种藤蔓是北方最常见的藤科植物,还有一个名字叫“拉狗蛋”。不论藤蔓还是叶子上面,都遍生带倒勾的荆刺。不管路过的是人还是动物,都会被它挂住,一拉就是一大串的枝叶。
而过了这片拉拉藤,就是那个山洞洞口的右侧边沿。种纬只需要走过这片拉拉藤覆盖的,大约七八米的距离,把*包扔进洞去就算完成了这个任务。
种纬松开绳子,从腰间取下*包,转过身来打算横穿这片拉拉藤,到达山洞左侧的位置准备发起进攻。
种纬不知道,他在这里犯了个错误。一个的确不算不上大,却足以致命的错误。
拉拉藤的生长是需要泥土的。而在这个外低内高,总又被雨水冲刷的石头平台上,又怎么会有足够的泥土滞留下来,供拉拉藤生长呢?种纬没有想这个问题,也来不及有人提醒他这个问题。
按行动前的估计,他下到平台上以后应该有半分种左右的时间是相对安全的,他应尽量在这半分种内把*包扔进山洞里,才算完成任务。这个时候狙击步枪必须要停止射击,以防误伤;而山顶的工兵也会停止往下扔柴禾,以防出现意外砸到种纬的情况。
但是,长时间的安静无疑会让山洞中的匪徒发觉异常。这个时候,如果种纬不能及时把*包扔进山洞,或者不巧弄出什么声响,匪徒只要往洞外扔一颗*,他就将前功尽弃。或者匪徒留意到了种纬的动作,等他出现在洞口的一刹那果断开枪,种纬绝对会有死无生。
种纬一脚踩进了拉拉藤的藤蔓中间,然后高抬腿,轻落足,一步步向前走去。在他看来,相对平坦的石头平台上,拉拉藤得不到什么营养,不会长得太茂盛,只要小心一些就会走过这几米距离,完成任务。
种纬想错了!
起初的两米还好,种纬并没受到太大影响,走得很顺利。但当他走到三四米距离上时,他突然感觉到脚下的平台居然凹了下去。也就是说,这里有一个坑!
因为有了坑的关系,种纬脚上缠的拉拉藤一下了多了起来。当他走到四米左右时,脚上的藤已经缠得他寸步难行了。
种纬一下子停了下来,站在那里楞了足有两三秒,便立刻把*包咬在嘴里,抽出匕首割断了脚下的拉拉藤,然后抽出脚来继续前进。这个时候时间已经不允许他换一个方向前进了,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走完眼前剩下这三米多的路。
五米了,种纬脚下一空,他左脚踩进一个没膝的坑里,整个人也险些栽倒。只是勉强凭借着强悍的身体,这才保持住了身体平衡没有倒下,也没弄出声音。可这个时候,他已经是进退维谷了。
无论是往前,还是寻找其他路,都难免不弄出声音。目标就在眼前两三米的距离上,动静稍大必然被匪徒发现。该怎么办?
“哗哗拉”一阵响,头顶上及时地落下了一片杂乱的灌木枝,有的甚至直接还落到了种纬的头上。好在虽然种纬为了避免发出异常声音没带钢盔,但由于这些柴禾是被拆散了的,所以即使打在身上也不怎么疼。
哗啦啦声音还在持续,种纬一下子明白了。这是上面的战友在策应自己,给自己创造脱身的机会!
趁着柴禾落下的声音遮掩,种纬用匕首连续割断缠在脚上的藤蔓,又寻找到了踏出坑去的路,又勉强踏出一米多的距离。
离洞口边缘就差不到两米的距离了,只要再向前一步,他就可以出现在洞口,直面两名匪徒!
马上就要到达可以扔*包的距离了,种纬却再次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境地。
脚上的藤蔓尽管割断一部分,但还有大量藤蔓粘在裤子上,依旧阻碍着前进的步伐。而此刻又距离洞口的边缘近在咫尺,倘若自己弯腰整理脚上的藤蔓,恐怕立刻会被洞内的匪徒发现异常。再加上此时自己在平台上呆的时间已经接近了一分种,风险越来越大!
时间不等人,机会稍纵即逝!
种纬的心脏在狂跳,他必须迅速做出决断!
关键时刻,种纬忽然冷静了下来。
他把匕首轻轻插回,从口中取下了*包拿在手中。此时,山顶上的柴禾已经不再掉落,整个平台上出现了死一般的寂静。
深吸一口气,种纬拿着*包在手中观察着,右臂则有规律的曲伸着,调整着……
终于,种纬把*包合在两手中间,然后右手拉燃了*——1秒!
*呲呲的冒着烟,种纬双手却象要投篮似的比划着,摸拟着投篮的动作——2秒!
忽然,种纬向着前方横身扑倒,然后在空中侧过身来正对着那个黑洞洞的山洞,将手中的*包象投篮球似的投了出去——3秒!
在这一瞬间,种纬仿佛觉得时间已经无限被拉长。他看到冒着烟的*包缓慢转动着飞向洞口,然后蹭在洞左的石壁上,接着又象个打到板的篮球似的打着旋儿,飞进了洞口深处。
忽的一下,种纬扑倒在拉拉藤的藤蔓中。不等身体完全落地,种纬又奋力一推。借着这一推之力,种纬一拧腰,强行把身体向左转了九十度,躲开了洞口的火力范围——4秒!
种纬摔在了洞口的安全地带,他顾不上手臂和脸面被拉拉藤的倒刺挂得火辣辣的疼,也顾不上弄懂洞中传来的惊慌的喊声。他只来得及用手肘将胸腹撑离地面,用手捂住了两个耳朵——5秒!
轰!
一声巨响,种纬的耳朵“吱儿——”地一声叫了起来,让他再也听不见其他的声音。身下坚硬的山体好象某种被刺激到了的巨型神兽似的,猛地抽搐了几次,接着便又重新陷入了沉寂。
成功了!种纬被爆炸声震得胸口发闷,爆炸气流喷出洞外的各类杂物虽然没有直接打到他身上,但那股爆炸的罡风裹胁着的一股热流,还是把一股砂尘碎木扫到了他的身上,打得他皮肤生疼、甚至打出血点。
不过,此刻的种纬已经根本顾不上什么疼痛了。他只知道自己成功了,自己解脱了,戴罪立功的目标实现了,军校梦保住了。
伏在藤蔓中的种纬不知道的是他错过了这几天来最震撼的场景——一团滚滚热流喷出山洞,还带出了半条人体手臂残肢和半支连着枪带的破烂五六式,落在洞口外五六米的地方!
种纬的脑袋晕晕的,两只耳朵还在吱儿吱儿乱叫,整个人的意识都有些散乱不清。
他不停地晃着脑袋,努力使自己的头脑清醒起来,却白白被眼前的拉拉藤多刮出了十几道血痕。
他看见几条身影从平台边沿窜上来,几只穿着作训鞋的大脚从眼前跑过,跑向了山洞方向。当他扭过头去看时,看见有两个兵先往洞里扔了些什么,接着两声低低的声音传来。
“扔的是*么?一点也不响呵。”种纬心里幽幽的想道。不知怎的,他忽然有一种想躺倒下来,大笑一阵的冲动。
山洞里没有一点其他的声音,几个兵打着手电迅速钻了进去。不一会儿的时间,三班长张彪灰头土脸地钻了出来。他一边拍打着身上的硝烟,一边咳嗽着向洞外的人们打出安全的手势。接着,另外几个兵也陆续钻出山洞,同样被呛的一个劲的咳嗽,手中各自拿着一些缴获到的物品。
这一切,在种纬的眼里几乎都是无声的。全团最牛的一连一排三班!平时一个个都**的不行不行的,如今一个个的那副狼狈相儿,在种纬眼里怎么显得那么搞笑?!
第二十八章 三连伤亡
“呵呵呵……”种纬忍受不住,竟然真的躺倒在拉拉藤的藤蔓里笑出了声。m.www.uu234.net
一双大脚来到种纬身边,朝种纬说了几句什么,种纬却根本没听见。那双脚的主人没办法,直接用作训鞋大脚踢了踢种纬的大胯,种纬这才反应过来。
仰面看去,原来是一排长国勇超!
“你怎么样了?有没有事?”国勇超弯下腰来,语气还算和蔼的对种纬道。
种纬的耳朵恢复了一些,能勉强听见国勇超的问话,但对方的声音还是像从下水道里传出来的,模糊不清。
想到堂堂一连一排的疯狗排长说话声音象下水道,种纬更想笑了。他干脆不理国排长,继续躺在地上“呵呵呵”个不停。不管国勇超怎么问他,他都假装耳朵还没恢复,只会呵呵呵的傻笑。
国勇超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事情,他瞪着躺在地上的种纬自己自娱自乐却又无可奈何。毕竟眼前这个兵漂亮的完成了任务,现在是说也不是,打也不是。
“他怎么样?受伤没有?”团长袁以刚和政委王坤也来到了平台上,他们顾不得去看三班战士从洞中清理出的物品,直接来到躺在地上的种纬身边,问一直呆立在一边的国勇超道。种纬毕竟刚刚立了功,然后又一直倒在地上呵呵了至少三分钟,他们也不明就理。
“不知道,不知道这小子怎么了,吓傻了吧。一个劲的呵呵呵呵。”国勇超郁闷地答道。
“你怎么样?受伤没有?”团长袁以刚蹲了下来,关切地问种纬道。
种纬的耳朵已经恢复了大半,脑子却似乎真的出了点问题。面对着团长的问话,他居然脑筋短路,脸上依旧带着傻笑的表情,不经思考就答道:“唔,伤了。”
“哪受伤了?我看看!”袁团长不知底细,伸拉住了种纬的手道。
“这儿,这儿,还有这儿,让拉拉藤剌的……”种纬把手上,胳膊上,还有脸上被藤蔓划出的血印展示给团长看,却没料到团长袁以刚脸上关切的表情却转眼间便不见了,倾刻间就黑得如暴风雨来临前的黑夜。
“来人!把他跟烈士放一起,都拉太平间去!”脸黑得如锅底的袁团长终于爆发了,把周围的人吓得不轻,把种纬更是一下子吓醒。
“烈士!”一听到这两个字儿,种纬忽地一下子醒悟了过来。在自己身边不远处就是那一摊摊殷红的血,三连肯定有伤亡存在。对比之下,自己刚才的表现是多么的不合时宜,多么的蠢!自己这是怎么了?
“老袁!注意情绪!”在一旁的政委王坤赶忙出言制止。
袁团长没有继续说话,只是狠狠地瞪了种纬一眼就转身处理自己的事情去了。政委王坤看着被吓得不知所措的种纬叹了口气,道:“你呀,你呀!”便也转身离开了。
“行了?清醒了?”还没及离去的国勇超揶揄道:“还活着没?用担架吗?我还以为得盖上块白布拖下去呢……”
他的话还没说完,已经目睹了全部经过的排长刘大成暗自叹了口气,把他推到一边。然后让两个自己的兵把种纬搀扶了起来。
种纬受的伤真的没什么,除了被拉拉藤划伤了一些,就是一些被爆炸气流打出的血点,皮里肉外,几乎都不用包扎。可不知怎么,接受完检查的种纬比执行任务之前的精神还差,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种纬一直在心里暗暗自责着。自己这是怎么了,刚刚算是戴罪立功,怎么又在团长政委面前出那么大的丑?会不会前功尽弃?
接下来的事情不,轮不到种纬这样的小兵操心了。
打扫现场,向指挥部和上级部门汇报,清点战利品,安排部队返回营地……一系列工作都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着。
等到部队集结起来返回罗山镇,天就已经全黑了。这个时候走山路返回驻地实在是不*全,再加上即将撤销的指挥还要组织人员连夜开一个总结会,于是参加任务的特警团战士们都被留在罗山镇休息了一晚。
白天一天都在忙碌着,直到晚上种纬才打听到三连究竟出了什么状况——三连真是吃了大亏!
原来,白天执行搜索任务时,有一个班率先登上了那个山腰平台。就在那个向导向战士们讲解这个山洞曾经发生过的日本人与游击队血战故事的时候,不知何时藏在山洞中的匪徒发出了些响声,被最靠前的那名副班长发现。结果匪徒见行迹败露,便趁其他人不备悍然开火!
那名向导似乎把自己当成了导游,根本忘记了自己可能面对的危险。是那名走在他身边的副班长救了他,一个虎扑把他扑倒在地,才没让他受伤。可在他们两个后面的其他人,反应可不都象这个副班长反应一样快。
有几个老兵迅速扑倒,没有受伤。另有几个兵反应慢些,则直接被子弹扫倒。有一个和种纬同年的兵,看到战友被打倒,居然还傻楞在那里不知所措。
本来他的班长已经卧倒了,但当发现这个兵居然还傻站着的时候,这个班长为了救这个新兵又站起身来把他扑倒。结果这名班长不幸胸部中弹,很快就牺牲了。
那名副班长看到平台上环境非常凶险,赶忙组织人员往下撤,可还没等撤完,匪徒就从洞里扔出了一颗*。这名拖在最后的副班长被*炸伤,当场晕迷了过去。
另外有一名老兵想要救助副班长,结果自己也受了伤。他和那名副班长一起被匪徒的火力压制在一块稍大的石头后面动弹不得,没法撤下去。
退下来的三连战士几乎人人带伤,非常狼狈。幸好没受伤的,赶紧找到三连处于最前沿的军官——二排长骆振光报告,让他赶紧组织救援。
其实这个时候,这个骆排长有很多种选择。他可以先弄清平台上的地势、人员伤亡情况等等问题,或者暂缓救援,先向指挥部报告,等待新的命令。可惜的是,在这个最关键时刻,谁知道这位骆排长居然手足无措了起来,居然楞了几分种也没对前来报告的战士说出个所以然。
听到平台上匪徒的枪声还在响,前来报告的几名老兵有些急眼了。他们几个对这名刚从其他部队调来不久的排长连挖苦带卷,结果骆排长面子上挂不住,头脑一发热,带着匆匆集结起来的两个班,也没向任何人请示报告,直接就冲上了那个要命的平台。
后续的战斗太过惨烈!也太过混乱!种纬只能从一些老兵们转述的话语中弄个大概。三连战士是英勇的,但那个要命的地势没有给这群头脑发热的战士一点机会。连续冲上去的几拨战士都被打倒,三连只能凭借着*的烟幕,勉强把被压制在平台的战友解救下来,只可惜那名副班长被救下来不久就牺牲了。
眼看着冲上平台的战士都被打倒,受伤倒地需要救护的人越来越多,骆排长越发慌乱不知所措。不过好在他脑海里还有一丝清明,在看到受伤的人越来越多之后,他终于判断出这里不适合强攻。忍着战士们的奚落和羞辱,强行终止了向平台上的进攻,只允许几名老兵在平台边缘与山洞中的匪徒对射,吸引对方火力,直到三连长许志利赶到现场。
三连长许志利的经验还是非常丰富的。尽管他也没有类似的实战经验,但这并不妨碍他做出准确的判断。
在从几个上过平台的老兵那里了解了平台的地势后,他立刻就明白再盲目进攻只会徒增损失,于是强行下令暂时停止救援。命令一下,已经因为战友牺牲打红了眼的三连战士又对许志利不满意起来。
但许连长不为所动,他带着几个老兵从平台的山崖下边采取爬树的方式抵近观察这个平台。在发现受伤的战士大多是刚冲上平台不远就被打倒,大多未受致命伤的时候,他有了主意。
他指挥战士们把绳子扔上平台,由几名伤势不重的战士把绳子系在受伤战士的身上,然后把受伤战士挨个从平台上拖了下来。
直到把受伤的战士全从平台上救下来,许志利才弄清楚三连的伤亡情况——三死十六伤!而且除了第一拨登上平台的那个班是两死四伤外,其余伤亡都是第二拨进攻造成的。
看到这么惨重的伤亡,三连许多战士都要求许连长组织反攻,为战友报仇。可当许志利看到三连战士们一个个双眼通红,失去理智的样子时,他果断拒绝了战士们的要求。他一面安排人抢救伤员,一面向指挥部报告具体情况,并且主动要求指挥部把三连从主攻位置上调下来。
许连长这一决策是正确的。但却又是不被别人理解的,在后来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他都被三连的兵私下里称为“逃跑连长”,受尽了屈辱。不过这是后话,暂时不提。
实际上,三连的伤亡还在继续扩大着。由于部队位于山区,伤员需要辗转一个多小时的山路才能送达山外的医院。再加上由于伤员数量多,普通的小医院根本没能力救治这么多、伤这么重的伤员。等真正到达条件较好的医院时,又有一名伤员因伤重不治。
第二十九章 政委谈心
而其他受伤的伤员由于枪伤本来就难以治愈,再加上一些人受伤的部位特殊,延误的时间太长,都或多或少的留下了终生难以治愈的残疾。www.uu234.net至于后期还会不会有人死亡,那都是说不准的事情。
目前听到的小道消息就是:四死十五伤,其中至少六个人是伤残!
不过,这些还只是三连可见的伤害,三连其他方面受到伤害远不止如此。
由于大量伤员被战友护送着送走,三连的建制现在已经乱了。但比建制还要乱的,是三连的人气和士气。
首先一个,三连的战士对那个临战胡乱指挥,举指失措的排长骆振光非常不满。认为就是因为他在第一时间时处理不及时,指挥思想混乱才导致了恶果。甚至有人直接说他贪生怕死,组织强攻抢救战友的时候一直畏缩不前,导致他指挥的排出现了重大的伤亡,很多战士已经嚷嚷着要把他送上军事法庭治罪了。
另外一个,就是三连长许志利临战制止三连强攻,甚至还主动要求把三连调下来的事情。在很多三连官兵的眼里,三连一直是襄城团的一把刀,多年没吃过这样的亏。即便现在吃了亏,也得由三连自己找回场子。可最后的结果却是,让一直和三连不对付的一连派了个刚一年的新兵解决了战斗,这让三连的脸往哪搁?以后还怎么抬起头来做人?
知道了这里的原委之后,种纬也不由得深深的叹息。
对于这个骆排长,种纬还是比较熟悉的。他是从外单位调来的标兵排长,种纬在新兵连时,就是这个骆排长带的他。那时候这位骆排长非常看中种纬,一直想把他留在自己手下。只不过后来由于种纬风头太盛,骆排长敌不过一连长高俊岭卡人抢人的本事,结果弄得种纬被留在了一连。
说起来,种纬对骆排长的印象还是很不错的。有文化,思维清晰,说话办事非常有条理,对待新兵的态度也很温和,教导起新兵来也很有耐心,总体来说是个很不错的人。 可谁能想到,就是这样一个各方面都交口称赞的排长,仅仅一天之间就颠覆了人们对他的印象,还弄得要被送军事法庭的程度。
种纬非常想去看望一下骆排长,可他打听到的消息却是,骆排长已经被关了禁闭,等闲人是见不到他了。
一想起禁闭,种纬不由得自己也有些烦心。自己的禁闭到底会不会因这次立功解除?按有些战友的说法,种纬这次少不得要立个三等功了,已经有人嚷嚷着让种纬请客了。
当然,也少不了一些战友缠着种纬,要他讲山洞爆破的细节。不仅仅是同年的新兵战友,就连一些老兵对待种纬的态度都谦恭了不少。就连全团的刀锋——一连一排三班的老兵们,都拍着种纬的肩膀送给他一个“虫子”的外号。
种纬的姓,种应该念chong,很多人不知道这个字在姓氏中的念法,往往念成zhong(重)的音。三班的几个老兵在种纬执行完爆破任务,和种纬交流的时候才知道这个字的念法,随口就给了种纬一个“虫子”的外号。
在其他人看来,三班的老兵是全团最**的存在。凡是被他们看中和认同的,那在特警团也绝对会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早晚也会被三班选进去。
在罗山镇休整了一晚,第二天早晨,已经在外征战了几天的特警团战士们,终于踏上了返程的征途。
一路征尘,最累的还是特警团的几位主官。
几天来,他们和特警团的每一天普通士兵一样从早忙到晚。不但要完成全团的作战指挥任务,还要配合地方公安沟通整个案件涉及案犯的搜捕和围歼工作,还要联系地方各级政府处理特警团的好后勤和伤员的救治工作。好不容易等到匪徒被解决,罪犯伏法以后,还要配合上级部门召开总结会。昨晚一直耗到晚上十二点才休息,累得着实不轻。
这还不算完!等回到部队驻地,全团还要召开部门内部的总结会,总结分析这次战斗的得失,分析不足,找出问题所在。毕竟根据现在部队的编制和职能,以后这种类型的任务还会有。而部队在这次战斗中暴露出的许多问题,所受到的伤亡,都让特警团的两为主官忧心不已。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尽管这次战斗算是胜利完成,可在特警团团长袁以刚和政委王坤看来,这次出任务只能算是惨胜,而且是得不偿失的。两人坐在同一辆吉普车里,一路走来不断就这次任务的事情交流着。
当他们的吉普车带领整个特警团的车队,拐上通往到营门的林荫大道时,政委王坤忽然让司机靠边停车,然后和团长打了个招呼就要下车。
“干什么去?”团长袁以刚很意外的问道。
“去一连,找那个兵聊聊。”政委王坤的脸上带着难掩的疲惫之色。
“嗨,一个小兵的事儿,也值得你操心!”团长袁以刚看着老搭档疲累的样子有些不忍。
“嘿嘿,别忘了,你也是打小兵那阵儿过来的。”政委王坤脸上露出和煦的笑容道:“我看人的本事,你放心!”
“那不一样!”听老搭档又提起他当年的事,袁团长面上有些不好意思了,但还是关心道:“差不多就行了,早点回去歇歇!”
“砰”地一声,政委王坤关上了车门,朝司机挥了挥手。
还没进营门,种纬所乘坐的忽然车停了下来。接着坐在驾驶室的军官敲着小窗喊道:“种纬,下车!”
种纬不明就里,赶忙从后厢跳下车来,这才发现政委王坤和连长高俊岭正站在路边。政委和连长高俊岭说了几句什么,就见连长转身紧跑几步跳上刚刚启动的军车后厢,随着车队一路驶向了营区大门。
“政委好!”种纬有点忐忑地向政委王坤敬礼道。
“你好!别那么拘谨,咱们走一走,随便聊一聊,好不好?”政委眯着眼睛微笑着对种纬道。
王政委看起来有些消瘦,脸色有些苍白,再加上脸上戴着副黑边眼镜,一看就是个有学问的样子。王政委在特警团的口碑极好,特警团近两千号人,他能叫出大部分人的名字,很多人的情况和家事往往可以脱口而出。面对这样一个把你的事情放在心上的主官,随时随地都可以聊上一阵子的领导,广大官兵没法对王政委颇有好感。
不仅如此,王政委还经常性的下到各连巡查,哪个兵睡不好了,感冒几天了,训练受伤了等等情况,他都是第一时间掌握,第一时间问询。有的战士家里出了问题,家人生病,老家遭灾,王政委知道以后也是妥善安排解决,或派人帮忙,或安排经济救助。
在全团干部战士看来,团长袁以刚就是一个只擅长打仗的,线条有些粗鲁的悍将。在他的带领下,特警团肯定会是一条可以乘风破浪的大船,什么险滩大浪都敢闯。但如果没有了王政委,特警团这条船就会像是没了掌舵人,别管他开得再快,也早晚会出问题。由此可见,王政委在特警团的地位之高,在官兵心目中的份量之重。
“你的姓读chong对不对?”王政委一开口,真的像是在拉家常,种纬赶忙回答称是。
“那你这个姓有什么历史没有?应该是有些渊源的吗?”王政委问道:“比如说,你们家有什么家谱没有?”
“家谱倒没有!听我父亲说,我家这一支的确有些历史渊源,祖先原籍最早是从陕西出来的,应该是北宋的种师道和种师中同族中的一支。但历史太久了,实在没有什么切实的家谱证明。”种纬老老实实的答道。
“唉呀!我就说么!名将家族嘛!”王政委高兴了起来,看那神情确实是真真切切的为种纬高兴,倒是让种纬这个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名将之后的人有些汗颜。
王政委倒没把种纬的拘谨神色当回事,继续道:“记得小时看《水浒传》,里面鲁提辖就说:洒家小种经略相公麾下提辖官……”
说着话,王政委还真的摆出一副鲁提辖的作派,惹得种纬也不由得笑了起来,方才一直紧绷着的紧张心情一下子放松了不少。
无论是谁,不论隔了多少代,只要被人提前祖先的荣耀,都会很快地拉近双方的距离。除非你祖上为非作歹,那只要一提起来,都会让双方迅速增加恶感。
“可惜啊,当年徽宗昏庸无道,不听老种(师道)相公的话,结果才有了靖康之耻。”说到这里,王政委话锋一转又为那段悲哀的历史叹息道。
“是啊!”种纬也受到了王政委的感染,叹息道:“其实,华夏几千年以来,很多次战火弥漫,生灵涂炭,都不是国家的武人不堪战,而是统治者鼠目寸光,文官往往在背后施加影响力,导致内斗不断,内耗过多的原因。”
“说得很好啊!很有见地嘛!”王政委转过头,望着种纬脸上带着惊叹的神情道。
第三十章 种纬家事
“也不是啊!这话是我父亲告诉我的,他从小教了我很多……”种纬有些脸红的道。www.uu234.net
“哦,我倒是看过你的简历,知道你父亲在部队里工作了十八年,说说你父亲是怎么个情况……”王政委脸上始终带着微微的笑容,让种纬没法拒绝。
他整理了一下思路,讲起了父亲和自己提起的一些事情——父亲十八年的从军经历中,有一个大大的遗憾!
种纬的父亲种连胜,是个没什么身份、背景和学历农家子弟。参军以后,他硬是凭着一身强悍的家传功夫,过硬的军事素养,出色的表现被保送了军校,随后一路顺风顺水地打拼到了师参谋的位置上。
在那个年代,军人讲究更多的出身、勇气、精神、军事技能之类,军事策略相对却要差一些。不过这一点,直到七十年代末的对越自卫反击战时,人们才会认识到。
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末的那场战争,永远留在种连胜的记忆里。就在那短短十几天的时间里,种连胜从师级参谋的位置上,一路跌落了下来。伴随他陨落的,则是众多年轻士兵永远不可挽回的生命。
在战役准备期,种连胜和他同为参谋的战友们,负责制定的是老街-谅山一线的作战方案。
当时的人们,并未觉察出这套作战方案有什么不妥。*的余温还在催化着人们的神经,统帅至上的思想让人们根本无法认识到思想樊篱的可怕——直到开战后的第三天,人们才确认确实出了大问题。
预定的作战目标根本无法实现!各部协同出现严重的问题!同时伤亡太过巨大!大到了各方面都不能接受的程度!
为此,战役总指挥亲抵前线召开军事会议,要求找出问题,及时纠正。
可是,让战役计划的制定者否定自己显然是困难的,即使知道开会的同时前方仍旧有人在流血牺牲,但后方的军事会议还是无可避免地陷入了扯皮和官话、套话中。
不过,幸好不是所有的人都这样,终究会有人站出来。
一位原本没有资格参加军事会议的副师长忍无可忍,提着自己的勃朗宁,来了次“怒闯中军帐”。
在古代,这种闯帐的故事完全是说书讲古的人臆想出来的。因为凡是那样做的,都是准备用自己的性命挑战军营中铁一般的秩序的,往往胜算无几。这位师长同样也面临这样的局面,只不过他义无反顾,没有丝毫的犹豫。
“只要给我十分钟就足够!等我说完,如果确定我说的不对,就用我的手枪毙了我!”副师长把勃朗宁子弹上膛,拍在桌子上,义无返顾地说道。
“给他十分钟!”总指挥应该也听厌了那些官样文章,制止了其他人的非议。
十分钟的陈述,让所有的人始料不及,大跌眼镜。
副师长的演讲没有一点没用的废话,毫不客气的直言作战计划哪里出现了问题,应该如何制定。各部为何进展差异如此之大,为什么不能形成有效支援,火力配备哪里出了问题。越南北部的地形特点是什么?应用什么方式推进……
接着,他提出了自己的作战计划,全新的作战思路,完全颠覆了原有的作战方案。尤其是他表现出的对越南北部交通、地理、重点目标的了解程度,更显示了他是做足了功课的。
原来,这位副师长曾在六十年代“援越”近十年,对越北的山山水水了如指掌。只是因为他娶了一们越籍华人的妻子,便在*之中靠边站,管起了后勤。
十分钟的时间很快过去了,却再也没人叫停他。他成功了,副师长成了代理师长,却担负起了整个战役方向的指挥。
与此同时,原有的战役指挥者却靠边站了,种连胜就是其中的代表人物。
十几天后,当大军胜利凯旋时,种连胜脱下了穿了十八年的军装。
种纬就是在那个时候,和父母一同来到天海市落户。
初到天海,种家一穷二白。加上种连胜是以一个犯了错误的身份离开军营的,因此组织上对他的工作待遇也就不怎么上心,只被安排到了一家国营建筑公司,当上了某个不知所云的材料仓库的经理。
屋漏偏逢连夜雨,种纬的奶奶在老家突然又得了癌症。种连胜作为家中唯一的儿子,自然要担起责任来,把母亲接到身边看病照料。可即便是借遍了亲朋战友同事,老人的身体也没能好起来。等老人撒手西去的时候,只给种家留下一堆足够还上十年的债务。
奶奶去世不久后的一天,种连胜突然醉醉醺醺的提前到了家。种纬清楚的记得那一天,哪怕那时的他还只是个上幼儿园的孩子。因为他清楚的记得,从那一天开始,他的童年便提前结束了。
种连胜把种纬叫到跟前,红着眼睛问种纬道:“小纬,你是个男子汉不?”
“我是吧?!”种纬被父亲的样子吓到了,糊里糊涂的答道。
“你将来长大了,是想窝窝囊囊的过一辈子,还是想出人头地?”爸爸没头没脑地继续问。
对此时的种纬来讲,窝窝囊囊和出人头地两个词都太高深了些,他犹豫了一下,突然开口道:“我想当兵!”
在种纬儿时的记忆里,一身戎装的种连胜才是最威风和最让他崇敬的,完全不似如今转业之后的萎顿模样。他更希望将来的自己也能像当初军营里的父亲那样,一身戎装,积极向上。
“哈!”种连胜突然狂笑了一声,一把把儿子拉进了怀里,那铁钳似的手掌抓得种纬的肩膀生疼,可他却拼命忍着不叫出声来。
因为种纬发现,种连胜口中在笑,眼角却已经洒出了泪。
“好小子!”种连胜赞叹道:“你跟爸小时候一样,穷怕啥……咱只要拼,就没什么做不到的……长大了,上军校……有爸教你,你不会犯爸犯的错儿……”说到最后,种连胜一头栽倒在床上,沉沉地睡去了。
种连胜后面的话,种纬记不清了。他只知道从那一天开始,他的童年便结束了。
种连胜为他制定了一整套的训练计划,完全按照一个准军人的标准训练他。从那时起,少年种纬的生活里除了文化学习,便是跟着种连胜习武,进行各种身体素质训练,还要有不时看一些种连胜从各种渠道弄来的与军事有关的书籍。
慢慢的,种纬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奶奶去世后,种家的经济状况已经差到了极点。沉重的债务负担,让种连胜只能勉力维持着把种纬养大,却没法再为他创造更好的求学条件。
种纬唯一的出路就是:当兵,上军校——这条路也正是种连胜成功走过的一条路。而且从个人情感来讲,要强的种连胜未尝没有一点不愿服输的个人情绪在里面,内心里也希望种纬能够实现他自己都没能实现的梦想。
与其他同龄孩子天真烂漫,可以肆意开心玩乐的童年不同,童年的种纬简直是一个少年版的“斯巴达汉子(斯巴达克人从小接受严格的体能和军事训练)”。每天完全是单调的重复:严格的作息、学习、身体素质锻炼、各种课外书籍的阅读,几乎占据了他所有的时间。
时间一长,少年种纬的性格与他的真实年龄表现出了极不相符的特征。不要说外人,就连种连胜都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逼得太狠,都开始担心种纬将来会不会出问题。尤其是种纬的青春期的时候会不会变得更加叛逆?会不会出现抗拒?
让种连胜意外的是,他所担心的事情根本没有发生。甚至到后来,种纬根本不用他督促,完全是自觉自愿的磨炼身体,砥励精神,强悍意志和品质。
学习,一如既往的优秀,身体素质,越发的强悍,知识和眼界,远超同龄人,思维的逻辑性和判断力,远超同龄人。无论种纬走到在哪里,都是长辈和老师喜欢,同龄人羡慕忌妒的优秀少年。
种连胜并不完全清楚种纬到底经历了什么?如果他知道的话,也就明白种纬为什么根本不用他担心了。
原来,幼时的种纬完全是在被动的听从种连胜的命令,按照他的“军人养成计划”在行事。等到种纬渐渐懂事了,他却忽然发现自己已经远离了同龄人。别人喜欢的电子游戏、服装、歌星之类,他根本不知道几样。而他所坚持和擅长的,也和周遭的一切显得那么的格格不入。
为了避免尴尬,种纬有意的减少和同龄人的交流,这样一来也越发显得他的沉默和孤僻。而在同龄人眼中,这个坚韧深邃的少年,则显得格外的神秘和高傲,往往被小伙伴当成同龄人之中的楷模来看待。
其实只有种纬自己知道,他已经没了退路。
营门口的林荫大道,有差不多一公里,种纬和政委就这么一边走一边说,已经走进了营区大门。
“我不能输,一旦输了,就什么都没有了!”说到最后,种纬的情绪忽然流露出一种绝望的人才会有的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