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秋风萧瑟天气凉
秋风萧瑟天气凉,草木摇落露为霜。www.uu234.net
上界一日,下界一年,再见洛阳长街,已不晓得是不是凡界的百年之后了?长街如旧,长河仍旧款款向东而流,只是那长河两岸的垂柳已然生出条条萧瑟之气。
洛阳长街热闹不分四季,依旧灯火通明,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天下第一赌坊依旧在,天下第一楼仍然在长街的尽头。
天下第一楼那道乌漆麻黑的门槛依旧嘿高,迈过那道门槛,上得二楼,这不节不年的,二楼临窗的位置还空着。
彼时的夜白虽说还是一袭红得乍眼的衣袍,却比照着凡界时下流行的翩翩公子模样,变幻了一回,倚窗而坐,生出一副别一样的风情。
如今的小二哥言语简炼,再也不报那冗长的菜名了,递上菜谱。
“公子,您要来点啥?”
“小二哥,来一坛子醇香的女儿红,再将拿手的好菜上得一两道来。”
小二哥机灵,应了一声,欢快地去了。
一坛子女儿红下去了,盘中菜色似是未动半分。
唉,酒喝得十三分不尽兴,这女儿红也不如那日元宵佳节之时浓烈。
都是物是人非惹的祸。
酒也不喝了,坐在那窗前独坐了一回。
或许是秋风乍凉,天下第一楼今日客人不多。
也不知从啥时起,二楼只剩下夜白一人。
站在楼梯口的小二哥无聊的左脚搓右脚,时不时地朝夜白这窗前瞅上一回,夜白就招手唤来了小二哥。
与那小二哥拉了回子家常,了解了解凡界这风土人情。
“公子是在等人么?”
夜白点点头。
“这都啥时辰了,公子等的人会来么?”
夜白本就未报任何希望,只是在天宫里头憋闷的慌,上凡界来碰一碰运气。
“或许他是有事情耽搁了吧!我再等一回。”
小二哥是一个善言之人,与他聊天也聊得愉快。
这时间也好打发一些。
耳听得楼下酒楼的老板唤小二哥,该打烊了。
小二哥就不大好意思地站起身来。
“公子等的人怕是不会来了,本店也该打烊了,更深露重的,公子也不必再等了。”
出得天下第一楼,过几座拱桥,又去那长河之岸走了一遭。
如小二哥所说,这秋日的夜晚,更深露重,秋风乍起,就觉得阵阵凉意沁心尖。
长河两岸没得啥子人,却有一两个小摊贩在贩卖小物件。
其中有一个头上扎着两个发髻的小女孩,身着一件单薄深蓝色对襟衣,那对襟衣明显不合身,短小了一些,夜白就在小女孩的摊位上停了下来。
她卖的东西也都是一些寻常小东西。
小风车,糖葫芦,拨浪鼓,针线、胭脂水粉、团扇一些物件。
这杂七杂八的物件当中,居然还有一盏小小莲花河灯。
小女孩见有客人上门,双眼闪期许的光芒。
“这么晚了,妹妹怎么还不收摊。”
“今日生意清淡,未曾卖得半个铜钱,想要再等一等,公子看看有什么需要的买上一件两件的,也算是开个张。”
小女孩想来是久经商场之人,逐一将她那摊上的所有物件都推销了一遍,甚至那胭脂水粉也不放过。
“这胭脂水粉是上好的夜来香花蕊制作而成的,公子可买回去给姐姐妹妹用,不好不收钱,用得好下回再来照顾小玉的生意。”
原来这小女娃儿叫小玉,倒跟夜白有缘,有时也唤那紫狐狸叫小玉。
看看秋风一阵冷似一阵,又觉得这小玉做个小买卖不大容易,从袖袋里头掏了一锭银子递与小玉。
“这些我都买下了。”
这小玉的女娃儿性子却是奇特,这有人买下她全部的东西不是很好吗?
她却十二分的疑惑。
“公子确定要买这么多东西么,又确定都用得上么?再说,这你一锭银子远远超过了我这东西的价值,我不能卖给你。”
夜白就觉得这小玉前后判若两人,先是努力推销她的东西,后却又不卖是何道理?
“小玉,我买这些东西当然有我的道理,譬如这团扇与胭脂水粉,我家有个小九妹要过生辰了,正好送与她当寿礼。这个精巧的风车与糖葫芦,拨浪鼓正好送与我那馋嘴的小侄子。至于这针线包的活计,当然送与本公子家里那位娇俏可人的小娘子啦。”
小玉脸上闪过一丝绯红,咬了咬牙,做了决定。
“公子可否等我半个时辰,我找人换了碎银子找与你。”
夜白忙叫住小玉。
“小玉,不用找了,本公子不差钱。”
小玉一双眼睛犀利地瞅了夜白一眼。
“公子,廉者不受嗟来之食知道吗?”
唉,这女娃儿气性还十分的大。
算了,反正自己也无聊得紧,等上一回又有何防。
拿那莲花灯,看了看四下无人,拿手指尖尖点了灯,放入那潺潺的长河之上。
秋夜甚好,龙月将那天空布置得恰到好处,月明星稀。
双手合了十,闭上眼睛许愿。
一愿椒图能渡过此劫,二愿无名能知晓自己在找他。三愿身边所有的人都开心快乐。
睁开眼之时,那莲花灯已然顺水而去,漂去了老远。
长河两岸柳条掀起阵阵属于夜的声音,唉......夜白长这么大,头一次如此惆怅。
这许愿或许真的只是人们给予内心的一种美好愿望而已,灵不灵,且另说。
或许是自己不大虔诚,又或许是冥冥之中注定而已。
直到半个时辰之后,那小女娃儿小玉汗津津地跑来递给夜白一把碎银子的时候,那无名也没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无名呀无名,这人命关天的时刻,你为啥就不出现呢?
穿过七大街,八条巷,将小玉送到了家门口。
再回到长河岸之时,还空余那潺潺流水声。
满是失望的腾了朵云回到了云罗宫,大猫趴在床塌之上,稀牙漏缝的打着呼噜。
将那一堆东西放在角落,又去椒图宫里看上了一回,椒图与她走时并无两样。
未央与星辰架不住困意,趴在床头已然眯着了。
怕椒图出什么意外,只得守在床头,眼睛也不敢眨一下,盯着他那一张桃花面。
后半夜那张桃花面却不大安生,细细密密地冒起了汗珠,眉头紧锁,似是在忍受多大的煎熬似的。
夜白忙取了帕巾与他擦拭,他也渐渐地安静下来。
第212章 大猫夜抹胭脂粉
天色发了白,天帝爹爹悄无生息地出现在身后。顶 点 X 23 U S
“要是椒图知道夜白如此用心,内心必当万分欢喜。”
“唉,殿下也算是夜白在天宫里头顶顶要好的朋友,见着他如此受罪,夜白却无能为力,内心相当不安。”
“这,本就与你无甚关系,夜白无需自责,要怪也只能怪椒图自己太大意,着了那麻黑的道。”
正说着,那床塌之上的椒图却又不安分起来,闭着眼,身体呈扭曲之状,不停的扭动。
所有人皆被这动静给惊醒了,幸好天帝来得及时。
“恐怕是百会穴的魔力在作怪。”
天帝与混元老君也费了好大的力气,施了法术,终于让那魔气安分了下来。
天帝眉头紧锁。
“这魔气远比我们相像要厉害得多,我得去下界寻神农,不然椒图性命忧堪。”
天帝急急出了太阳宫,夜白也急急回了云罗宫,要让大猫来试上一试,兴许一夜之后,这大猫将那啥术记起来了也说不定。
云罗宫内,大猫醒了,正在那角落里头,将夜白昨夜拿出来的玩意,玩得不亦乐乎。
一只头上插着那火红色的风车,一只头上插着那拨浪鼓,摇头晃脑的,将那拨浪鼓给敲响到飞起。
更可笑的是,那胭脂水粉,夜白本打算送与龙月的。
这大猫,欠揍的个玩意儿,将那胭脂水粉糊了一脑门子都是,一只大白猫,又变成了一只大花猫。
再看那糖葫芦,这大猫倒不傻,知道那是吃的东西,此时只剩下一堆木棍了。
唉,夜白内心感叹。
无名啊无名,你到底送给我的是一个啥东西。怎么跟个孩子似的呢?我这算不算被你给讹了呢?
大猫正玩得兴起,被夜白强行给带到了太阳宫,还十分不高兴。
趴到了椒图的床塌之上,卧到了椒图的身边,将那张金灿灿的大床给占去了一大半。
混元老君又捋了长胡须,一副看热闹之态。
大猫心情不对,所以连舔一下椒图的脸都不愿意。
夜白手指尖尖冒了火。
“大猫,你要再不使那吸气之术,小心我用这红莲业火将你那身雪白毛给烧了。”
大猫估计是怕了这火,勉强懒洋洋地抬了头,伸了那口水长流的舌头,将椒图那张脸舔得犹如刚刚沐浴过后一般,湿答答的。
唉,大猫,就让你使个吸气术咋就那么难呢?
混元老君呵呵笑两声,还捋他的胡子。
“夜白小仙子,我看大猫这名子就没起对,大猫大猫,果真就只是一只大猫了。”
夜白无奈。
“嘿嘿,别小看我们大猫了,大猫只是未睡醒而已,等它醒来的那一天,定是这天下第一神兽。”
看来大猫不在状态,忙呼了大猫。
“大猫,下来,本仙子带你去放松放松。”
大猫巴不得,从椒图的床塌之上跳下来。
唉,本来是想给大猫一点眼色看一看的,但一想到这样可能影响大猫的心情,影响了它的心情,那吸魔之术就更加使不出来了。
将那气憋在心头,又带了大猫去那天河里对耍鱼,这戏鱼戏出精髓来,指不定大猫那尘封的记忆就回来了呢?
大猫日日戏鱼戏得累,晚上也睡得个香。
火神师父因着与天帝一起去了下界找那神农去了。
夜白也不用学那火系法术。
晚上照例睡不着,每每夜黑风高之时就溜出北天门,去那凡界洛阳长街之上走上一遭。
每日都要在那天下第一楼临街的窗户跟前坐到打烊,照例要来一坛子女儿红。
也去那长河之上溜达溜达。
愣是没有等来无名的一抹衣裾。
却眼见着那天下第一楼的小二哥变成了老二哥,娶妻生了子。
也见着那长河岸边摆摊摊的小玉变成了大姑娘,嫁了人,生了娃,变成了邻家大婶。
夜白也辛苦,每日去那凡界之前,总要变幻上好几回,也从一介翩翩公子模样渐渐变幻成一介老书生模样。
不同的是,总是那一身红得乍眼的衣袍。
天下第一楼的老二哥每回见到她来,面上总含有叹息之模样。
总来那么一句开场白。
“来了。”
夜白摸了摸下巴处一撮胡须,这一撮胡须就让夜白想起那南天门三撮毛将军来。
回了小二哥一句。
“嗯,来了。”
最后无事之时,老二哥总坐到夜白的对面,与她闲聊几句。
老二哥说。
“这,兄台这多年,每年这一天总是要来这天下第一楼等人。恐怕你等这人是不会再来了,为何你还要一直等下去?”
夜白摸了摸胡须。
“兄台不知,我等的这人来不来不重要,重要的是等待的那一种期待的心情,至少在心中还留有一线希望。总好过他留给你一句绝望的话,譬如你休要再等下去了,今生我是到死也不会来见你一面的,那一种无情的滋味好过多了吧!”
老二哥一声叹息,摇头表示不可理解。
“想当年,见到兄台第一面,一副风度翩翩,天下男人尽失色的模样。唉,岁月不饶人啊,如今也老了。听我一句劝吧!人生苦短,莫要再等下去,回家娶一房娇妻,生下一儿半女的,以享天伦之乐才是人之常情。”
夜白哑然失笑,她一介女仙子如何娶妻生子?
但仍然附和老二哥。
“怕是要辜负兄台一番劝解了,我乃执着之人,宁愿天下人负我,我决不负天下之人。兄台可听说,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之说。”
老二哥又一声叹息。
“那只是那些文人骚客无聊时的胡话,兄台且莫当真,当真你就输了。这不,你半生都输了。”
夜白笑笑不说话,拿了眼梢瞅了瞅那长街之上,人影渐稀,老二哥如今已是这天下第一楼的老板了,是该打烊的时候了。
果然,老二哥起身道。
“今儿的酒我请了,兄台等的这人来不来无防,这酒喝得尽兴才是第一等重要的。”
老二哥果然与夜白聊得来,这人生观点与夜白不谋而合。
知己啊知己。
可惜的是,不能与这老二哥敞开了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一回。
起身来,摸出一锭银子,放在桌面上,下了楼。
开门做生意,岂能占人家的便宜。
这石头天宫也用不着,天山就更用不着了。
第213章 夜黑风高寻妖娘
大猫日日在那天河里没心没肺的耍鱼,仍旧使不出那吸魔之术。www.uu234.net
椒图那病情却是一日沉重一日,那一张桃花面隐隐见着丝丝黑色萦绕其间。
这神农见首不见尾,天帝与火神去那下界有些时日了,总也没回来。
龙月也没有半分往日的活泼欢乐的样子。
夜白就更加着急。
某晚,这天下第一楼的女儿红喝得不是个滋味。
心中浮躁得很,酒没喝完,就在老二哥诧异的眼光中出得天下第一楼,在长街之上一阵溜达。
见到那说书的茶园子,长夜漫漫,总得有个打发时间的吧!踱了进去,挑了楼上一个僻静的雅间坐下。
小二勤快地上来添了茶,上了瓜子。
这天上都去了大半年了,凡界这光阴就更加快当了,少说也得几百年过去了吧。
那数数的事情,夜白头疼,不稀得去数它,管它多年呢,有戏听就足矣。
上回来时,那说书说得十二分顺溜的老者当然不见,他要活着那还不得是一个老妖精哇。
如今换了一个精神头不大好的中青年。
中青年说书十分有特色,因着他精神头不大好,所以说书也说得有气无力。
句句催人眠。
夜白喝太多茶,也没止住睡意,叼了颗瓜子趴在那桌面上睡着了。
这连日以来为椒图之事操心,没有睡得一个囫囵觉。
正睡得香甜,下头一阵叫好声十分洪亮,吓得夜白一个激灵,眨巴眨巴眼神。
那说书台上啥时换了一位娇俏的小娘子啦。
凡界须臾几十年过去了,这世道也变了,小娘子也出来说书来了。
怪不得下头一帮大老爷们来了精神头。
可那说书小娘子,隐隐觉得有灵气。
莫不是那个山头的小妖精嫌弃妖精做得不如意,改到凡界来说书啦?
那小娘子生得十二分的妖娆,声音也十二分的好听。
关键她讲的那故事,却是夜白想听的。
那小娘子小嘴叭叭的,说得十分生动。
“话说,太阳十子犯过天条,十日齐出游历太古洪荒大地,生灵涂炭。随后由于东皇责罚过轻,大巫夸父不满,行逐日之事,十大金鸟杀夸父。大巫夸父被杀后,大巫大羿大怒,举部落之力,加以巫族各种秘术,造箭射杀九只金乌。大羿射杀九只金乌后,又被众多妖神杀死。双方矛盾日益激化。”
靠,此小妖精讲的不正是那巫神之战的起因么,听龙月偶有提及过。
那小娘子讲得唾沫横飞。
“巫族十祖巫借了由头,一同杀上太古洪荒天庭。妖族有东皇太一,以及众多太古洪荒妖神十大妖圣,凭借周天星斗大阵、混元河洛大阵守护天庭。那家伙,场面那是相当之震撼,你想想啊,这巫界与神界这决一死战,是何等的惊天地,泣鬼神......”
那小娘子讲得起劲,夜白开了小差,她在想,那无名究竟是这小娘子口中巫界十大祖巫中的哪一位呢?
琢磨了半天,琢磨不出个所以然来。
再回过神来,呷了一口茶,嗑一几口瓜子。
那小娘子已然讲到了尾声。
“经此一战,太一、后土与祖巫俱身损,妖神、大巫死伤无数。剩余残存者有的隐退躲藏,有的散落洪荒星辰之中迷失方向。许多巫族残存者退隐幽冥地府......”
等等,她好像讲到了重点。最后一句,她应该是说那巫族残存者退隐幽冥地府。
也就是说,无名十有**在那幽冥地府。
怪不得上回,自己被那无名吓晕过去之后,神游了鬼门关,黄泉路。
莫不是无名带着她走上了一遭?
可笑的是自己居然还在这凡界没头没脑地看能不能遇上他一回。
眼见着那小娘子下了台,即将隐没于人群之中。
夜白急急下了楼。
夜黑风高,那一抹绿绿的身影在前头时隐时现。
洛阳城中,弯弯曲曲小巷子是一方特色,拐了无数把回,从城东头拐到了城西头,又从城南拐到城北,这好一阵绕,绕得大伤元气。
夜白非常之懊恼,那绿衣小妖精却是精明得很,居然在这一方破庙之前被跟丢了。
没想到在这繁华洛阳城中,居然还有一处如此破败不堪的小庙。
夜色如墨,这一方破败的小庙,犹如一团黑影立在周围密实的建筑之中。
夜白手指尖尖冒了火,在那庙内巡视了一番。
里面布满灰尘,蛛丝网牵得一张又一张,夜白半迈入门槛的脚收了回来,不像是有人住的样子。
唉,实在不行,去那幽冥地界碰一碰运气也无防。
刚拐过破庙的墙角,身后一个女声响起。
“公子,既然来了,就不着急走好吗?”
回头一看,那绿衣小娘们正倚在那墙头,朝着夜白展开了一个风情万种的笑意。
靠,追了整个洛阳城,本仙子快放弃了,你居然又出现了。
你这是属驴的么?
“你是谁?”
“公子莫管我是谁,你追了我一晚上,不就是为了寻个乐子么?只要公子出得起钱,本娘子就陪公子一宿,保管公子乐不思蜀。”
夜白立马展了笑颜,看来这娘们只要有钱就能办成事。
将自己沾在下巴处的胡须给拿了下来,双手煞有其事的甩了甩衣袍,向那小娘子展了一个魅惑人的笑意。
小样,我还不信我这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天山第一美女,哦不,第一美男,还能拿不下你这区区一介小妖精好吗?
果然,这张迷倒众生的脸从未让人失望过,那小娘子立马风情万种地靠了上来。
“公子容颜天下无双,何苦要粘那难看的小胡子呢。本娘子今儿个高兴,难得遇到公子这么俊的模样,也罢,不收银子也可侍奉公子一宿。”
夜白勾了勾那小娘子的下巴。
掏了一锭明晃晃的元宝在那小娘子的眼跟前晃了晃。
“本公子美冠天下,行事也坦坦荡荡,岂能让如此娇美的小仙子吃了亏去?”
那小娘子喜滋滋地接了元宝,嗲声道。
“不知公子家住何方,意欲带本姑娘去往何处,好方便行事。”
一身脂粉味特浓,就往夜白怀中靠来。
夜白忙躲了躲,这味可熏人了。
没想到这一躲还躲出事来了。
到底没有堤防住,夜白已然被控制在那娘了的手中。
那娘们不晓得拿了一个啥子东西,端端地抵在了夜白的脖颈之上。
第214章 夜诳老君大力丸
夜白到底还是单纯了一些,这万把千年的,天山不曾出得半步,这去天庭也须臾那么几个月而已,世态,人心都只是从大宽姑姑的故事里头得来的。www.uu234.net
此时已然着了那小娘子的道。
刚才还一副嗲死人不偿命的脆生生的声音,立马换了一副冷冷的腔调。
“说,大半夜的为什么紧追不舍?”
“小娘子别误会,本公子无聊在那茶楼里听娘子说书,一时为娘子美貌而倾倒,所以着了迷一般,魂不守舍就跟娘子而来。”
这一番话,那小娘子却并不相信。
“你骗鬼呐,要找美貌娘子,那春风楼里有的是,各色千秋都有。你居然对一个说书的穷追不舍,说,你到底有何居心?”
说完那抵在夜白脖颈之上的那冰冰凉的东西又用了力,顿时觉得脖颈隐隐一疼。
这女人要不是一个成了精的小妖精,若是一介凡人,夜白拿下她当然不在话下。
偏偏这小娘子力大无穷,夜白使了九牛二虎之力居然也没有挣脱开。
“春风楼里那些个庸脂俗粉,本公子如何看得上眼。不及得小娘子一根汗毛好吗?小娘子行走似弱柳扶风,动如脱兔之活泼,文彩精华,见之忘俗。实在是令在下神游太虚,如若见不得小娘子一面,只怕夜不成寐,食不知甘味。是也,才跟着小娘子转了大半个洛阳城,只是怕以后再也没有机会见到小娘子,留下终身的遗憾。”
靠,大宽姑娘说过,男人这个大猪蹄子幼稚万分,偏偏女人经不得幼稚男人那些个骗人的鬼话,胡乱说上一通,就能让女人着了魔似的乖乖地听男人的话。
如此看来半分木有假。
夜白瞎掰和一通,这小娘们果然松了手,她手中一抹银色的匕首已然见了血。
却仍然执了那匕首不松手,恨恨道。
“公子若是想要一夜风流,尽管去那春风楼里寻去,本小娘子不是你要找之人。”
说完将那锭元宝给仍回了夜白手中,转身急急地走了。
嗳,还真是一个妖娆而且有气性的小娘子,只是自己没能打听到那巫界在何处,如何去寻那无名?
还真是功亏一篑。
转身欲腾朵云回天庭,明日里再来那茶楼里寻那小娘子。
拿话好好哄一哄,她也许就说了。
转头却见刚才黑洞洞杵在那些建筑之间的破庙却不见了。
娘也,这是大晚上的见鬼了么?
擦了擦眼睛,再仔细瞅了一回,哪里有破庙,只是一块菜地,菜地边上一个破旧的小棚子而已。
夜白明白了,怪不得那小娘子身上有一股子似仙非仙,似魔非魔的气味。
都说了那巫界之人善变幻,而且她讲那巫神之战讲得又是如此头头是道。
如此看来,这小娘子铁定是那巫界之人,不是巫界之人也得是巫界之人的亲戚。
这么一来,夜白就一定要再找到那小娘子了。
无奈,那绿衣小娘子却跟人间蒸发了一般。
为洛阳城,夜白几乎翻了个个儿,也没有找到。
当下在那条临长河之处找了一间客栈住下,准备明日再去茶楼会一会那绿衣小娘子。
心里有事,辗转难侧,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又觉得那不娘们气性大,明日以降服不了她又咋办?
起身腾了朵云回了天庭,都说混元老君有一味丹药吃了之后力大无穷。
太阳宫内,混元老君正在椒图寝殿之中软塌之上打瞌睡,睡得那白花花的长胡须都打结了。
伸手在混元老君的袖兜里翻了又翻,丹丸确实不少,却不晓得哪一颗是那大力丸。
正踌躇要不要唤醒老君,向他讨要一两颗。
却见那混元老君嘟囔了一句。
“小仙子找啥呐?”
夜白吓一跳,以为老君醒了,忙将那些个丹丸放回了老君的袖袋。
谁知老君嘟囔了这一句后,仍然闭着双眼,呼吸均匀,俨然睡得十分香甜。
夜白计上心头。
答了话。
“老君,都说您炼得一手好丹丸,赠与我两颗如何?”
老君翻了个身。
“想得美,我这丹丸炼得不易,岂能随便送人。”
呃,看来这混元老君是一个十分抠门的老头儿。
“哼,不给就不给嘛,不过听说那大力丸是一个好东西,黄澄澄的非常好吃。”
“是哪个龟儿子说大力丸是黄澄澄的,明明的红通通的好吗?”
夜白窃喜。
“嗯,红色的好,红色的好看。”
遂又从混元老君的袖袋里头掏了那一把丹丸出来。
嘿,果然有好几颗红色的丸子。
将那几颗红色的丸子留下,剩下的又放了回去。
再瞅了瞅床塌之上的椒图,一张粉白面黑色儿已然占了上风。
这救人如救火,她夜白可不想以后有一个入了魔的朋友。
急急地腾了云直奔北天门,火急火燎地往下界而去。
这时间也忒它娘的神奇了些,这才回天庭偷了一回大力丸的工夫,这凡界又是一个晚上来临了。
那长街之上又热闹非凡,不过正好,那茶楼里此时也应该热闹非凡才对。
进了那茶楼,还是挑了昨日的雅间。
靠,还是昨日那位懒眉日眼没得精神头的中青年在那边讲故事。
半句也不曾听得进去,倒令人昏昏欲睡。
可不,那楼下大厅里对,已然睡倒一大片了。
夜白不敢打瞌睡,害怕这睡过去,错过了那位小娘子咋个办?
只得强撑着,在那边一颗一颗地嗑瓜子。
这一阵硬撑倒也没有白撑下去,特么的不容易,那位中青年终于下去了。
那位绿衣小娘子果然候了场,上得台面上来。
今儿个她倒是没有讲那巫神之战的故事,却也万变不离其综,讲起了八仙过海的故事。
还别说,这小娘子还真的有一套,说书说得那个绘声绘色,楼下大厅里头也没得人打瞌睡了,时不时还得来一通喝彩之声。
掏出一颗大力丸就着那茶水喝了下去。
嘿嘿,老君的丸子还真不是盖的,味道不错,吃下去还精神百倍。
八仙过海的故事还不算长,小娘子说完之后,如昨日一般遁得快当。
夜白忙付了茶钱,下了楼,拐过拐角,眼见着那位小娘子找了一个僻静之地,腾了朵云直直往南而去。
夜白急急招了一朵云,远远地跟在那小娘子的身后。
第215章 夜探地府寻一人
夜色了了,耳边夜风呼拉拉地刮着耳刮子,那绿衣小娘子腾云却是快当得很。
夜白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勉强能远远地跟在后面。
穿越千山万水之间,脚下那朵云也累得呼哧呼哧喘粗气。
眼见着一片茫茫大漠在那云头的下方,前那那一抹绿衣身影却不见了。
以前大宽姑姑讲故事有关于那地府的虽说多如麻,却从未曾提得那幽冥地府究竟在何处?要如何才能去得。
当然,人死后是可以去的,但现在夜白一个活生生的仙子,魂魄也不曾闻得仙身,当然也就不能去那地府走上一遭了。
只是那绿衣仙子跑得快当,便夜白眼神也还好使,她确确实实是在这大漠之中不见得。
如果夜白没有猜错的话,那绿衣小娘子如若是巫界之人,那么此地还真有可能是入那巫界的入口。
可这大漠一望无际的飞沙,并无异常之处,哪里才是那巫界的入口?
茫茫然在大漠之中寻来寻去,却是不得要领。
正不甘心地寻着,后脖颈却着了道,挨了一记闷棍子。
扑到那沙地上,吃了一嘴的沙子。
勉强抬起头来,眼帘朦朦胧胧见着那绿衣小娘子。
“说,你为什么跟着我?”
夜白张了张口,脑仁疼得厉害,说话也打起了结巴。
“小,小娘子可是巫界之人?”
那小娘子立马一脸警惕。
“你怎么知道?”
“小娘子,我,我没有恶意,只是,只是想寻一位巫界友人。”
“巫界友人?姓甚名谁?”那小娘子仍然万分警惕。
夜白却傻眼了,无名这个王八蛋,他姓甚名谁,夜白并不曾晓得。
“他,他不曾告诉我,但我给他取了一个名叫无名,他对这个名字也十分的乐意。”
小娘子手中却并不是一根棍子,却是一把铁折扇,怪不得劈在夜白的后脑仁上,疼痛不已。
此时她手中的铁折扇往夜白跟前又挪了半分,胆显不相信夜白所说。
“既不晓得他姓甚名谁?又何来的友人之说,快快交待你的目的,不然休怪我手下无情。”
夜白觉得那脑仁越来越疼,说话也十分吃力。
“真,真的,无名他还送于我一只九头大猫,并一枚龙珠。小娘子若不相信,那龙珠还在本仙子的身上。”
没想到此举却是惹怒了那小娘子。
“大猫?龙珠?小仙子?你是一个女的?”
夜白勉强扯了扯唇角。
“如假包换,本仙子天山小仙女夜白,烦请小娘子告知无名,我夜白有十万火急之事要找他。”
那小娘子一张白面瞬间涨得通红。
“巫界哪里有什么大猫,无名,龙珠?我看你是神界派来的奸细吧!”
“不,不是......”
那小娘子却不再给夜白机会,挥了那铁扇又朝夜白脖颈上来了一扇子。
这大漠之上的黑沉沉的天空再也不见。
醒来之时,好巧不巧,有道是众里寻它千百度,得来全不费工夫。
夜白发现自己不在那大漠之中,已然身处那森罗殿之中。
前方拿着那狼毫笔,黑得透亮的大胡子不是那传说中的阎罗王么?
靠,传说中的阎罗王大公无私,没想到却是一个软耳朵,刚才似醒未醒之即,模模糊糊听得那阎罗君将自己当作凡界某位女子的魂魄给拿下了。
不光不及时纠正不说,还大有要将错就错之势。
夜白内心一股火腾腾地往上冒。
想她堂堂天山小仙子,天帝是她认的爹,火神是她的师父,岂能由着此幽冥界的判官欺负。
特别是阎罗手中的那根狼毫笔在自己个眼跟前晃得眼晕,伸手拿来随手就给折断了。
内心独白相当丰富,好你个阎罗老儿,这差得如此不尽职,回对一定要在天帝爹爹跟前参他一本,定叫他这阎罗当不下去。
再看那当差当得糊里糊涂的黑白无常,居然将自己的魂魄拿错了,还不知悔改。
她天山夜白小仙子如何受得这个罪。
混元老君的大力丸还真它娘的好用得很,夜白手爪爪瑟瑟生风,将那黑白无常给海扁了一顿。
揪了那白无常的长舌头。
“说,巫界之人在哪个地界?”
白无常抖抖嗦嗦半天也说不清楚,倒是那黑无常结结巴巴道。
“美,美人,自从那巫神大战之后,巫界之人去了哪里,却是没有人晓得。”
夜白十八分的失望,本以来来了这地府,铁定能知晓那巫界之人在何处?没想到却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大半夜白还空遭了这么一遭罪。
看来还得去找那绿衣小娘子,方能一探真相。
急急地要出得这地府,前往那洛阳城。
偏偏这个时候,地府的地兵地将却将她给团团围住,大有脱不了身的势头。
靠,这都火烧眉毛的工夫了,还总是它娘的事多。
当下也顾不得那么多,挥了爪爪使了那红莲业火,东一点,西一点。
又使了龙卷火,这大力丸确实是神助攻,那些个丑得不要不要的地兵地将们全给卷到了龙卷火势里头,直直地往地面上窜。
哈哈,这一招还真管用。
地府被那龙卷火给洞穿了。
这样也好,省事了,也不用费事去找那通往凡界的出口了。
招了一朵云,直直地出了那通往凡界的洞口,急急地朝那洛阳都城而去。
唉,接连好几日,夜白都长街之上的那间茶楼里候着。
这茶水都将那肠子给洗了无数把回,却是再也没见到那绿衣小娘子上得台来说书。
问了上茶的小二哥,小二哥却说这小娘子向来来无踪去无影的,想来则来,想走则走。
老板看她说书说得不错,所以也就由着她了。
夜白明了,这小娘子怕是躲着她呐。
内心虽说急如火,却也无它法。
又腾了朵去那大漠之中转了无数圈,始终未曾找到通往巫界的入口。
垂头丧气地回了天宫,径直去了太阳宫。
椒图还了无生气地躺在那里,混元老君这瞌睡打得时间也忒长了一些。
自己去这凡界已然是数十日过去了,他居然还睡得十分香甜。
唉......凡界之人都说做神仙好,哪里知道神仙也是有许多无奈。
天宫夜色沉静,星河依旧璀璨。
云也索性不腾了,去那天河的十里河岸溜达了一圈,心中那一股郁闷已然不得排解。
第216章 海棠树下会故人
枝间新绿一重重,小蕾深藏数点红。爱惜芳心莫轻吐,且教桃李闹春风。
云罗宫,海棠花一如既往地随着夜风悄然绽放。
今夜却是绽放得格外的红艳,新绿丛中一点红。
唉,世事总是如此造化弄人。
这无名,自己在凡界寻他千百度,此刻他却淡然若是地背立在那海棠树下,白衣飘飘在点点绿绿红红之间,整个人似凤轻云淡至极。
想是他由来已久,他脚边的大猫已然趴在花丛中睡意盎然。
一身雪白毛在月色下莹润透亮。
巴巴劫劫,汲汲皇皇,孜孜汲汲,裂裳裹足,百爪挠心,百感交集。万般词语也不能形容夜白此时的万种心情。
只觉内心一阵狂喜。
当然,万事具备,只欠东风。
这椒图入不入魔,只在无名的一念之间。
只需要他让他的那只九虎,稍稍努力皆可。
犹如紫宵宫中的那只龙猫一样,敛着脚步,脚下那双红色的云履悄无声息。
嘿嘿,此时的心情犹如拨云见日一般通畅,而那花间之人却是让她连日以来不顺畅的源头。
一步,两步,三步,四步,五步......
那身影即将触手可及,掂起脚尖,伸手抚住他的双眼。
学着凡界那绿衣小娘子的声音,嗲声道。
“猜猜我是谁?”
那人似乎隐忍着笑意。
“嗯,未小仙子?”
夜白再换一个腔调。
“再猜。”
“是太阳宫内娇俏可爱的未央小仙子?还是星月宫里的未羽小仙子?”
夜白一张脸顿时失了色,好你个无名,枉费我为了你受师父罚背心经;枉费我夜夜上那凡界去寻你;枉费我上了那地府与地兵地将大战一场。
你到好,居然将天宫里头的小仙子记得十二分的牢靠。
莫不是我这辛苦寻你之时,你却使了啥子巫术,与仙界的小仙子们打得如此火热。
松了双手,再也不吭声。
思忖着该如何惩罚这个家伙。
无名的声音又响起。
“难道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天山夜白小仙子?”
靠,这惜字如金,面如冰霜的无名花美男,居然是万年铁树开了花,也懂得戏耍人了。
遂提高了嗓门。
“无名,你太过分了。”
无名的肩膀隐隐抖动,转过身来,唇角隐隐一丝醉人的笑意。
“傻瓜,这天宫除了你,我还能认识别人吗?”
“那未央,未,未羽又是怎么回事?”
无名就觉得夜白这一张生气的脸,脸上红霞飞起的模样甚是讨人喜。
“唉,动动你那蠢笨的小脑瓜吧!这些小仙子的名字不是你上回滔滔不绝地讲给我听的么?”
夜白细想,觉得他说的还算是有道理。
无名将他那白衣飘然的身影移到了琉璃桌前,伸手捋了捋夜白额前散开的发丝。
脸色瞬间恢复清冷,却又带着丝丝春风般的温暖。
“听说你在找我?”
“嗯,这么些时日你都去了哪里啦?还有上次,你悄没生息地来了,又走了。害得我被师父罚背那难背的心经,又被那夫子日日打手心,十指连心啦,可害苦了我啦。”
“如此说来,我还真是罪过,得好好补偿夜白一番的,只是不晓得你想要个什么?但凡我能拿得出手的,必定拿出来给你。”
夜白想要问无名的问题忒多,在心里例了个一二三四五六,譬如回回都想问他的,从哪里来?要去往哪里?姓甚名谁?以后夜白要去哪里才能找到他?
一时间,仿佛有十万个什么?却不晓得哪个占先,哪一个排在后头。
此时无名突然问她需要个什么,窜入脑门的当然是大猫究竟会不会那吸魔之术,他究竟有没得有良方让那大猫使出那吸魔之术。
不过,这神界与巫界向来水火不容。
而夜白初见无名之时,无名那个凄惨样,必当是拜神界所赐。
所以,若说是那天界椒图殿下需要这大猫这吸魔之术来帮忙的,无疑是让无名十三分的为难。
眼下只得委婉再委婉。
“其实嘛,我在这天宫里头,想要啥有啥,天帝爹爹必当会满足我所有的要求。所以一时之间还想不出要个什么?不过,和一帮仙子们八卦的时候,听她们说起这大猫会个么子吸魔之术,还会个什么化伤之术。我一直有个疑问,所以想找你问一问。”
无名一双眼睛深邃得不见底。
“你真的只是问一问那么简单?”
夜白点了点头。
“不过,大猫除了打瞌睡,舔酒之外,我观它似乎啥也不会。如今天界与魔界正剑拔弩张之际,大猫要是会那吸魔之术与化伤之术,当然是再好不过的啦?你不是让大猫来保护我的么?”
无名一张脸在夜风下变得白煞煞的,沉默了半天不说话。
“其实,九虎是会这两个术法的,只是当日我将它这两个术法给隐去了,毕竟那魔界的魔法无孔不入,如大猫吸那魔力上了瘾,我害怕会伤害到你。况且,它那吸魔之术,不光吸魔也吸仙术,我怕它呆在你的身边将你那少得可怜的仙术都给吸光了。”
夜白内心一喜,面上却佯装得十分恬淡。
“我看,不如,你就将那两个术法给恢复了吧!说不定有一天会用得着呢。”
“我说了,但凡我拿得出手的,必定都会给你。”无名并不看着夜白,只是看着前面那簇星星点点的海棠花。
“即使你不是为了自己,我也会全力以赴的。”
夜白了然,都说巫界之人巫术了不得,想来椒图中了魔王麻黑的刻印之术,夜白千方百计寻他都是为了那椒图的事情,他都一目了然了。
遂搓了搓手,一副做错事的样子。
只是他说了可以为了自己全力以赴,想必是因着当日在那天山之上,她救他一命的缘由吧!
“其实,你都知道了。”
无名并未否认。
“如此说来,你夜夜去那凡界,洞穿地府来寻我,只是为了天庭那位中了魔王刻印之术的殿下而已。”
夜白嗓子哑了哑,有些底气不足。
“当然不是,其实,你好久未来看大猫,虽说大猫只是一只神兽,我想它也会时时地想你的吧!你看,自打你上次走之后,大猫好似瘦了不少。”
第217章 长袖善舞拢广袖
大猫浑身上下雪白毛抖了几抖,连带着一圈两圈三圈肉也跟着颤了颤。m.www.uu234.net
无名哑然。
“九虎果然是瘦了,脖颈之上都添了两圈肉。”
大猫又眯了眯它那十八只眼睛,又继续打它的瞌睡。
风神娘娘大概又打瞌睡去了,风和云淡的夜晚,蓦地来了一阵妖风,一晚上都十分皎洁的弯月,此时躲进了云层之中。
夜白看不出无名的神色,但听得他道。
“只是九虎时时想念我这前主人么?夜白可有偶尔那么想见上我一面?”
尽管碧莲姑姑时常教导,女娃儿家家的要矜持矜持再矜持。
此时夜白却不想说慌。
“我,有时也想,想咱们在天山对酒当歌的情形,远比这天宫的日子要好过多了。”
又一阵妖风刮过,拨云见月之间。
夜白终于看清了无名脸上的神色,也还不是那么难看,隐隐有着一抹欢欣。
只见他脸上似是欢欣,又似是落寞,两种神色变幻交替,夜白猜不透。
“夜白要救那位殿下,我自当陪你走上一遭。那椒图虽说身份特殊,到底我与他也还有一面之缘,对他虽说不上好感,但也无甚恶感。只是......”
夜白欣喜,但这无名总是话里有话,说半名吞半句的,实在是令人着急得很。
“只是什么?”
“只是你为何对那椒图这么上心,你一心要救他却是为何?难道夜白对他动了什么心思?毕竟他可是天界唯一的殿下,不光身份了不得,更生得仪表堂堂,一副迷倒众生的样子,想必这天宫的一众小仙子们一颗心都系在这殿下身上了吧!”
无名这是十万个为什么么?只是救个人这么简单,他却为嘛扯出七大姑八大姨的,费劲得很。
“那是,椒图殿下确实生得一表人才,也确实讨一众小仙子们喜欢。但这要是入了魔,我可不敢保证那些小仙子们还能喜欢他入了魔的样子。所以我救他一方面,是因为他是我上这天庭里对认识的第一人,也算得上是谈得来的酒友。另一方面,更是因为他是龙月的十哥,也是天帝爹爹的至亲。龙月与天帝爹爹对夜白巴心巴肝,夜白与情与理都得救上一救。再来......”
“再来什么?”无名似有紧张感。
“再来,就如你所说的,也是为了天宫里一众思了春的小仙子们,为了不让他们失望,也为了她们心中的天界第一美男,我必当要全力以赴咯?正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但凡有一线希望,夜白当然都得一试。更何况,这大猫果真会那吸魔之术,对你对我不过都是举手之劳而已。”
无名的巫术果然了得,也不晓得他暗中使了啥术,椒图的太阳宫上上下下一众仙子仙倌们全都迷里迷瞪的打起了瞌睡。
混元老君理所当然还靠在那软塌之上,流了一袖口的哈喇子。
大猫瞌睡没睡醒,拖了一身肥肉,无精打采地跟在无名的身后头。
大猫看来对它的前主人是十八分的敬仰,虽说不大情愿,无名只唤了它的名字,就乖乖地跟在了后头。
不像夜白这个新主人,要是它耍起了懒的时候,还只能手指尖尖上腾了那红莲业火它才有所惧怕。
距夜白前次来看椒图之时,也才去了约摸半个时辰而已。
那麻黑的魔力果然厉害,此时已然占了上风,一条又一条的黑色纹路,顺着椒图的百会穴,犹如凡界长河尽头那一棵千年老榕树一般。
无数条粗细不一的枝枝蔓蔓,阡陌交错,往四肢百骸之处无限蔓延开来。
吸魔之术迫在眉睫。
长袖善舞,如此来形容此时的无名却是最恰当不过的。
只见他那白色的广袖瑟瑟生风,卷起一阵风波,殿中那盏百鸟朝凤灯盏就晃了两晃。
大猫顿时来了精神,十八只耳朵都来了精神。
立马窜到了床塌之上,整个庞大的身躯全然覆盖在了椒图的身上。
还从未见过大猫有如此威风凛凛的样子。
只见它九只脑袋围成一团,将那椒圈团团围在正中央,鼻息异动之间,一缕缕黑烟顺着椒图的各道穴位风起云涌般涌动出来,直直地窜入大猫的那粗大的鼻孔之中。
大猫神色迷离,似是每日夜白与它舔那桂花之酒的神情一般贪婪。
那魔气一缕缕,一道道源源不断。
卯日星君的府邸传来雄鸡高吭的第一声啼叫。
椒图身上那黑色的枝枝蔓蔓渐渐消失,只余百会穴上一片还有点点黑色,最后汇聚与面色之上。
椒图一张桃花粉面,瞬间黑黢黢一片,犹如夜白在那地府见到那阎君一般黑。
也只是一瞬间而已,大猫的九只鼻子最后一发力,最后一团黑烟窜入大猫的鼻翼。
大猫似乎还意犹未尽,只见那百会穴之处腾腾地冒出一缕缕青烟,似凡界那烟火之气似的,直直地往大猫鼻翼之处徐徐而来。
大猫一脸陶醉状。
“九虎!”
无名一声厉喝,犹如当头一棒,大猫瞬间睁开了十八只眼睛。
心不甘情不愿的瞅了无名一眼,将那九颗头给收了回来。
“你看见了,这大猫吸起仙气来远远比吸那魔气要来得陶醉得多,所以这吸气之术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启封。”
无名收了广袖。
“哦,没想到这吸气这术这么厉害,你还是将它给封印了吧,这大猫日日与我同塌而眠,我这仙气来之不易,可不想让它全给我吸了。”
只是眼见着椒图身上的魔气都给吸收了,为嘛他还了无生气的样子,脸色煞白煞白如一张白面皮一般。
“椒图怎么样,没啥事吧!”
“伤筋动骨一百天,何况他被那魔气缠绕了那么久,一时半会是醒不过来的。至于他胸口的伤,让大猫替他疗伤即可。”
大猫的化伤术也果然神奇。
只拿了爪子放在椒图的胸口,刹时腾起一阵又一阵白烟。
那一道白烟散去之后,椒图一张煞白的脸又恢复了片片桃粉之色。
“这化伤术好用,无名,大猫这术法不能封印,以后指不定我会用得上,早知道大猫会这一术法,上次挨夫子藤条的时候,那十指钻心的疼,让大猫给我疗一疗多好,也不用受那罪了。”
第218章 月落尽头欲寻君
时间如流水般快当,只此这么一番折腾,雄鸡已然叫了第二遍。
夜白知道,无名这又是要走了的意思,心中立马无限惆怅,犹如大猫的爪子在挠着心口一般,上窜下跳,奇痒无比。
相见时难别亦难,这句话来形容夜白与无名这一见一别之场景,再贴切不过了。
太阳宫内的太阳花一向都是开得热闹,一溜向着阳咧了嘴开着。
无名一袭白衣在前头,行云流水般走着。
夜白与大猫踮了脚跟在后头。
舍与不舍,见或不见,都在一念之间。
与其要别,为何要见?
见与不见之间就是这么矛盾的纠结体。
向来八面玲珑的夜白,此时又如着了那无名的道似的。
记得刚见到无名之时,那十万个为什么他一个也没有回答。
而此时的夜白,却全然忘记了那十万个为什么是什么?只余一片空白。
无名驻足在那太阳花旁边,回过身来看着夜白,一双眼睛仍旧深不见底。
夜白心乱如麻,猝不及防,直直地撞进了那一方清冽的怀抱中。
“你,永远是这么冒冒失失的。”
夜白回过神来,尴尬地嘿嘿两声,绞了绞十个手指头。
“那个,你,你就不能歇一日再走么?”
讲出这句话,夜白就觉得是奢望,他,断然不可能在这天宫里头久呆的。
果然,他唇角十分不容易绽了一丝笑意。
“夜白,这天宫里头有我呆的地方吗?”
夜白就觉得来了希望。
“有啊,有啊,我住的云罗宫还有好几间偏房,够你住的了。”
“云罗宫内虽说不大,仙侍也不少,你是让我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来来去去么?”
“那个,你不是会巫术吗?不如,来个隐身术?”
“你呀,那只是一些个障眼而已,瞒不了别人的。”
夜白一脸失落。
“不过,有一个地方,我倒想住上一住。”
哈,又一抹希望腾上了夜白眉梢之上。
“哪里?”
无名一双眼睛更加深不见底,如雾里看花似的。
只见他伸了那修长的手指,指了指夜白的心窝口。
“这里可住得下我?”
夜白高兴。
“住得下,一定住得下的,你不是会巫术吗?变个蚊虫歇在我这心口的莲花花瓣之间,有人之时,你就闭目养养神,无人之时,再出来陪我聊聊天,饮一壶桂子酒,赏一赏这天庭里头的月色,岂不是人生一大美事?”
那女娃子一脸的灿烂。
没曾想,无端却若得无名一声长叹。
“夜白以后得少喝点,那酒小酌即可,喝多了伤身,亦伤你这脑子,本来就不大灵光,越发地笨了。”
夜白不敢苟同,一张脸急得通红。
“人人都说我天山夜白小仙子,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冰雪聪明,只你一人说我笨,天理何在?”
唉.....
无名不晓得今儿是为了啥子,总爱叹个气。
只见他捞了夜白双手,在月色上瞧了几回。
“那夫子的藤条着实是厉害,都留下疤痕了,还疼吗?”
靠,夜白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啥时见过无名这么温柔了,温柔得像碧莲姑姑似的,小的时候摔下胶,磕个头呀什么的,姑姑总是这么一副心疼得要死的表情。
“这都好几个月去了,早就不疼了好吗?”
要说无名的巫术着实厉害,只在十指之上如春风拂过一般,这么撩撩绕绕地一吹,夜白的十指又恢复了阳春白雪一般,了无痕迹。
“你呀,真傻,不晓得躲一躲么?”
“你才傻,我要是躲了,夫子的藤条下一刻会挥得更带劲了。”
无名又叹了一口气,放手之时。
“我走了,你保重。”
“哎......”夜白似是还有话要说,却不晓得从哪里说起,向来十分灵光的舌头打起了结。
眼见着无名那一抹白衣飘飘的身影,腾上了云端往北天门而去,只是那身影影影斜斜的,行云也行得不大流畅似的。
北天门风起云涌,一片又一片白云风涌而上,那白衣身影就飘进了那一片云雾之中。
待得那云雾散开之时,那一抹身影半分未曾犹豫,直直朝着天边那一轮即将落下的弯月而去。
雄鸡恰如其分地啼叫了第三遍,那弯月从西而落之时,一轮圆日从东头顺势磅礴而起。
北天门之上,夜白总算是开了窍,见那无名的身影往北天门而去之时。
脑子里一阵激灵,腾了大猫立时追了上去。
她倒要看一看,这神秘的巫界到底是在何方。
大猫大概是魔气吸多了,精神头不济,穿云破雾之间就有些力不从心。
夜白追得心急如焚,却也不得不看着前方那一道白色的身影越飘越远,直直消失在那弯月落下的云头里。
唉,弯月落下的云端空留夜白一声长叹。
茫茫云海,他,究竟去向了何处?
风云变幻,天边云海一阵翻滚。
身边悄无生息地来了一个人,伸了手往夜白的双眸前晃了又晃。
夜白仍旧无动于衷。
“嘿,女娃子,傻了吗?”
龙月啥时来了也不晓得,夜白一个激灵。
“龙月?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好吗?”
“谁吓你了,是你看啥看入了迷好吗?”
夜白好似被人戳中心事一般,急于掩饰。
“没,没看啥,只是觉得这弯月下去的云头太美了,所以腾上来看一看。”
“唉,我说呐,我正要收工的时候,看到你这女娃子一袭乍眼的红衣飘在云头之上,所以上来瞅一瞅,看你这是抽的是啥子风。”
“抽啥风?还不是连日以来为椒图殿下忧心,都说站得高看得远,这不上来透透气要好多了。”
龙月一张脸黯淡了下去。
“嗳,十哥这回怕是无药可救了,火神叔父与父帝去找神农依旧未归,而大猫......”
“唉,丫头,打起你的精神头来好吗?椒图殿下要是有事,我还能没心没肺地在这云头上看风景么?”
“你是说,十哥他没事啦?”
“是的,昨夜,不晓得广寒宫的桂子酒好喝还是怎的,大猫喝了那桂子酒之后突然开了窍,嗅得这天宫之中有魔气,去那太阳宫将殿下一身的黑气都给吸得个精光,还用化伤术替殿下疗了伤。不过,殿下想是昏迷的时间太久了,现在也还未醒,以后还得多调理才对。只怕一时半会替你当不了那值了。”
“那有什么,只要十哥能好起来,龙月日日当值又有何防?”
第219章 龙月欲当俏红娘
龙月瞬间恢复了往日的活泼样,抱了夜白在那云朵之上转起了圈圈,让夜白本来就乱如一团麻的脑仁,更加地乱如麻。顶 点 X 23 U S
好不容易放了手,大猫已然被转得快跌落下云头了,还好夜白眼急手快,将大猫给捞了上来,变做一只玩偶挂在腰带之上。
对龙月嘿嘿一笑。
“大猫忙活了一晚上,给累得够呛,回头你可得好好奖赏奖赏大猫。”
龙月手一挥,犹如那东边刚升起的日头一般,豪气万丈。
“那有啥,这广寒宫里头的桂子酒,以后由着大猫喝就对了。”
太阳宫里头,那一园子的太阳花今日里绽放得尤其娇艳。
合宫上下,一改往日的阴霾,从上到下一派喜气洋洋的样子。
去往下界寻找神农的天帝与火神,虽说是空手而归,却也回来的是时候。
见着椒图无事,终是松了一大口气。
尤其是天帝,看夜白的神色那是万般的慈爱。
“要我说,还得多亏了咱们夜白用心了,终是不负所望让开明兽施展了那吸气之术,方能解椒图一身的魔气,若是再晚一些,只怕椒图的仙命就到了头了,待得椒图醒来,一定要让他好好谢一谢夜白。”
夜白嘿嘿一笑。
“其实,我啥也没干,都是大猫的功劳。”
呵呵,天帝是不晓得大猫吸了椒图不少的仙气,要是晓得了,不晓得还能跟夜白如此客气不?
夜白这笑还没有尴尬地合上,那位传说中的太阳女神又金灿灿的飘来了太阳宫。
与以往不同的是,这太阳女神眼梢不再那么凛冽,看夜白的眼神似乎温暖了那么一丢丢,但也只是一瞬,稍纵即逝。
夜白觉得这太阳女神是名不对人,太阳那么温暖的一个圆球,为嘛太阳女神冷得跟一块冰似的呢?
椒图着了魔这许多天以来,椒图他娘太阳女神倒是日日而来,寻着个没人看见的地儿垂了两滴泪。
夜白觉得这太阳女神气场强大,不大好相处,知道她皆是白日里来,夜白就瞅着夜间的工夫去那太阳宫里看上椒图一回。
这女神瞅着椒图一张桃花粉面恢复了以往的气色,似是松了一大口气。
半个字未说,坐了一会子,起身走了。
其间与天帝眼神都未曾交流过,浑身上下冷的跟结了冰似的。
走过夜白身前,似是飘过来一丝丝冷意。
椒图这被大猫吸了不少的仙气,夜白就觉得过意不去。
拿了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腾着大猫回了天山,天山已然飘了雪。
从那雪窖里头掏了无数坛雪莲酿来,又趁着夜色从那北天门溜回了云罗宫。
椒图殿下有太阳宫一帮仙子仙倌们伺候着,虽说还未曾醒来,但那气色一日好过一日。
云罗宫又开始门庭若市,大猫照旧耷拉着脑袋日日卧在云罗宫门前,见了来讨酒的仙人自然先把关,再放进来。
如此这般,夜白白日里去毗沙宫跟师父修炼,晚间就开门迎客。
这不,天宫那些好喝的仙人们宝贝还真多,不过,夜白这回吩咐大猫,仙人的宝贝不论贵贱,只挑有增长仙力的宝贝的仙人进来讨酒。
嘿,天宫的仙人们喝起那酒来,真当之快当,可夜白的酒却是有数量的,不出半月,那酒也就没了。
夜白就将那些个宝贝通通搬到了太阳宫里头,又通通放到了椒图的床塌之上。
好家伙,椒图的床塌之上没得一寸空地儿。
这红的绿的,花的白的,一溜的仙家宝贝,散着光辉,仙气缭绕的。
椒图围在一团仙气之中,那仙气不涨天理不容。
龙月入得太阳宫来,看到那一床塌的宝贝,话里似有话。
“夜白,我看你对十哥,却是比我这亲妹妹来得上心多了,你该不会是?”
“是咋的啦?”
“不会是看上我哥了吧!”
夜白妩媚一笑。
“你说的啥话,你十哥可是天界第一美男子,是个仙子都看上了好吧!我夜白小仙子是一个视觉仙子,爱好一切美好的东西,当然包括你哥这一位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美男子了。”
说完又拿她那风情万种的眼梢死死地盯了龙月一回。
龙月打了一个冷战。
“你真的喜欢我哥?”
“嗯,真的喜欢。”
床塌之上无半点生息之人,眼角似乎喜悦地动了一动。
夜白觉得是自己看花了眼,揉了揉眼睛再仔细瞅了一回,莫不是这殿下要醒来了?
再一瞅,那张桃花粉面相当冷静,动也未曾动一下,双目仍旧紧闭。
再看了看龙月那一张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八卦脸。
“嘿嘿,龙月,我只是说我喜欢一切美好的事情,你那笨脑瓜不要想太多了好吗?一切美好的事物,包括这太阳宫里那一片灿烂的太阳花,也包括未央那位可人的小仙子,还有那俊俏的星辰小仙倌......当然,也包括你这位人见人爱的天界公主好吗?”
夜白又似乎瞟到了椒图的眉梢似乎又动了一下,再看,又没动静了,只是那一张白脸似乎黯淡了一些。
龙月的八卦脸仍然不甘心。
“说,你为什么对我哥这么好?”
夜白就嫌龙月这女娃子话太多。
“好啦,起开了,这回是你哥病了,下回换做你躺要床塌之上起不来,我也会这样对你好吗?”
龙月一脸地失望,仍然不死心。
“夜白,其实我哥吧!号称天界第一美男,你呢,号称天山第一美女。不如你们凑成一对好啦,还真的是俊男配美女,天造的一双,地设的一对呢。不如,今儿个我就做一回月老,撮合撮合你与十哥好不,以后你做了我的嫂嫂,再也不用离开这天庭,咱们就是亲上加亲,以后咱们也能日日作伴,那岂不是一箭双雕,美事一桩?”
夜白一脸笑意。
“嗯,龙月,你说得有道理,我会认真地考虑一下你的建议。不过,眼见着天色就要暗下来了,你不去当值,还在这里跟我瞎扯淡个啥子,回头天帝爹爹罚你个当值不得力,我可不给你求情。”
龙月做了一个万分难看的鬼脸,从太阳宫里头遁了。
打发了龙月这个瞎操心的死女娃子,夜白摇松了一口气,遂又将椒图床塌之上的那些个宝贝换了个位置。
这仙气受得均匀一点才算是好。
第220章 浮云流转日日春
天界浮云流转,日日如春。顶 点 X 23 U S凡界与天山又是一年春来到。
太阳宫和风煦暖,如此小半年,夜白每每从毗沙宫下学之后,总要匆匆赶往太阳宫,瞅一瞅那椒图醒来没有?
说来也奇怪,这椒图不晓得为啥,只不过是被大猫不小心吸了一丢丢仙气而已。
居然如大病沉珂似的,久卧床塌之上,日复一日,月复一月,总不醒来。
椒图这一日一日醒来,夜白日复一日越发地歉疚,日日都要将那些个仙家宝贝变着方地拿出来围在椒图的身边,以期许椒图的仙气早日恢复过来。
某些个急躁的日子,夜白就咬咬牙牙,将自己那少得可怜的仙力渡给椒图一些。
不想这椒图跟大猫的吸气之术似的,只管日日吸气,却不管醒来。
夜白无聊之时,就坐在椒图的床塌边上,自言自语,大多时候,都讲她在天山之时的那些个糗事。
又讲天山三剑客打光屁股之时起,那些个见得人,见不得人的事情都拿出来念叨两三遍。
讲到自己与火凤为了争一块鹿肉吃而打得头破血流的时候。
又讲到与紫玉在寒冬腊月之时,跑到天山那断崖边上掏那秃鹫窝时,被那只凶猛的母秃鹫追得满天山跑的情景。
每每讲到有趣之时,夜白不晓得是不是自己眼花了,总感觉椒图那一张脸上似乎绽了一丝笑意。
不过,那笑意总是稍纵即逝,是以夜白总觉得自己是看花了眼。
眼见着年跟前就要到了,夜白就日也愁夜也愁。
本想着天山的新春即将到了,自己个好回天山欢欢欣欣地过个大年。
只是这椒图总是不醒,毕竟他这昏睡着自己是占了一大半的功劳,抛下他与龙月自己个回天山热闹,好像太不人道了一些。
是以,这日日晚间与大猫趴在椒图的床榻边,讲那童年趣事也时时心不在焉,断断续续的,又好似得了那凡界说书之人的真传一般,每每说到精彩之处,总是停顿好半天,好似故意卖个关子似的。
就这么心不在焉之即,夜白又好似看见椒图的眉眼之处皱了皱,再一看,又恢复了原状。
夜白看了看那整日里所无事事,时时皆在打瞌睡的大猫,又觉得一定是那殿中的白玉凤凰灯晃的。
拿了针挑了挑灯芯,那灯就明晃晃的,亮堂堂的,映了椒图一张桃花粉面。
就长叹了一口气,无比焦虑道。
“唉.....结巴,土豪金,椒图,殿下,祖宗,三足鸟.....你是睡神投的胎么?睡了这么久,还不醒?你这可是害苦了夜白,要是大年夜你还不醒来的话,我可不管不顾,回天山去了啊!别怪我没给你打招呼。”
此一番话说出去,好似扯了那椒图的尾巴毛似的,本来还安安静静地躺在那床塌之上的椒图急躁了起来,又似是有什么东西束缚住似的,左翻右动的,却无论如何又翻不起来,急了一脑门子汗。
这给夜白好一顿着急,急急地拿了那方巾替他擦拭汗水。
“唉......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你至于吗?你想睡还继续睡你的,没得人逼你醒来。”
椒图折腾了一番,在夜白精心的照料之下,安静了下来。
这,夜白咋觉得自己被这椒图给赖上了呢?
苍天啊,这殿下一日不醒来,夜白这一日脱不了身。
要是他就这么躺着万把千年地不醒来,是不是自己将终身都要给搭进去啦?
莫非这要遂了龙月的愿?天数要定下她天山夜白小仙子做那龙月的嫂嫂?
呃,不,我这大好的年华,还没有真真正正的将人生第一大事好好领略一番,岂能将这大好年华困在这天宫一片云雾之中,那岂不是太没得意思了。
是也,就算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一定要这椒图恢复得生龙活虎。
所以软硬兼施。
软的,哄上一哄,大宽姑姑说过的,男人这个大猪蹄子十八分的幼稚,只需要像哄小孩似的哄上一哄,万事皆好商量。
譬如。
“椒图,殿下,你快点醒来,你要啥子我夜白小仙子都答应你,譬如上河里头捞鱼,下海去给你捞鳖。再譬如上凡界的春花楼去给你拐一个二个漂亮的小媳妇来陪你都可以。”
椒图却跟吃了秤砣似的,日日不动声色,依旧睡他的。
硬的,夜白晓得。
譬如。
“椒图,殿下,你要再不醒来,天山夜白小仙子不伺候了,直接回天山去了,定叫你数万年再也找不到本仙子,我这欠下你的你也就无处可讨去。哼哼,定叫你后悔都找不到门去。”
一通话说完,夜白觉得这硬话放得不够硬,又补上两句。
“真的,我夜白小仙子向来说话算话,要是在旧历年的大年三十之前,你还不醒来的话,呵呵,莫怪我夜白不顾昔日咱们一起喝酒的情面。咱们就此分道扬镳,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也不晓得是夜白这软的管用,还是这硬话放的管用。
这软硬兼施总之是一个十八分好的方法,以后可得发扬光大。
仙历十三万三千一百五十一年腊月二十九日,也就是俗称的大年三十头一天。
这一日,天宫依旧云雾缭绕,仙气够够的,卯日星君当值十二分尽职,太阳跟了时辰照旧从东边探出了头,太阳宫内的太阳花依旧一个二个的笑嘻了脸。
与往日没得啥子不一样。
要说有不一样的,还真有不一样的,那就是从那椒图寝殿里头传来了未央小仙子脆生生的一声惊呼。
“殿下,你醒啦?”
靠,还真的是天大的好消息,一时之间,太阳宫如其名,热哄哄的热闹极了。
龙月高兴,天帝爹爹高兴,火神师父高兴,太阳宫里头仙子仙倌们高兴,天庭里有仙阶的,没仙阶的仙子们都嘿高兴。
天庭里对犹如过大年似的,喜气洋洋。
当然,夜白也高兴,顿时觉得压在心里头那一块沉重的石头落了地,一身的轻松,浑身上下通体舒畅。
火神师父一挥手,如此好的消息,今儿个给夜白放假一天。
夜白更高兴了,这日也操心,夜也操劳的,也不着急去那太阳宫看椒图。
先回了云罗宫内将这数月以来没睡好的觉给补上,才是正道。
大猫这只懒猫也顺毛爬上了床塌,挨到夜白,半秒之后就打起了呼噜。
第221章 十里长岸迤逦夜
忆眠时,春梦困腾腾。www.uu234.net展转不能起,玉钗垂枕棱。
天宫日日春,皆日日春困,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睁眼之时,云罗宫内点了灯,眼色朦胧,大有不晓得今夕是何年的意思。
床塌之前坐了一尊金灿灿的身影,晃得夜白眼色儿更朦胧了。
大猫的大脑袋将夜白的手臂枕得酸麻麻的,欲撑起手来揉揉眼睛,看清楚眼跟前那金灿灿的一团,是天帝爹爹?还是那太阳宫昏睡了许久的椒图殿下?
“哎哟......”不想这手臂麻得很,抬也抬不起来。
那团金灿灿的人影发了声。
“这手臂是发了麻么?”
夜白心里头一激灵,这声音不用分辨,不是那椒图殿下还能是谁。
这椒图一改往日冷得如一团冰块似的,伸了手捉了夜白那只发了麻的手臂,给揉上了。
夜白怔了,半天回不得神,这,好像哪里不对劲。
手臂渐渐地回了春,夜白也回了神。
忙下了床塌,将椒图给扶到了一旁的软塌之上。
又将那盏白玉桃花灯给亮了亮,似不着急,又似着急。
将椒图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确定未少一根汗毛,脸色也十二分的正常,终于舒了一口气。
又十分体贴地倒了一琉璃盏温水递于椒图。
“你呀,也老大不小的啦,不晓得这大病初愈,应该静养的吗?这东跑西跑的,回头又昏睡过去,实在又是夜白的不是了,真的是罪过呀罪过。”
夜白当然后怕了,这好不容易醒了,明儿个就可以开开心心回天山过大年了,要是这殿下又睡过去了,岂不是鸡飞蛋打一场空。
夜白这么一阵唠叨,椒图似是开心了,居然咧开嘴笑得跟个孩子似的。
夜白又摸了摸椒图的脑门,这没发烧呀,莫不是睡了这么数月,给睡傻啦。
伸了一根手指拇尖尖。
“说,这是啥?”
“夜白的手指啊?”
椒图一脸困惑,夜白就更着急了。
“手指你个大头鬼啊,我问这是几?”
“二啊!”
夜白胸色暗了下来,还真傻了。
“二?我看你是二傻子了。”
椒图不光傻了,还十分调皮。
“认识夜白这么久,还不晓得号称天山第一仙子的夜白居然不识数?”
“你才不识数呐,你全家都不识数,我这明明是一好吗?”
夜白将她那手指头定定地伸到了椒图的眼跟前。
“好好看看,这是几?是一?还是二?”
这内心凌乱得啊,心跳急急如律令。
“是二没错啊?”
椒图一脸茫然。
“这明明是一好吗?哪里来的二?”
夜白气急败坏,伸了手指拇尖,准备敲敲椒图的脑门子,这个时候,她倒是能体会玄都夫子拿那藤条抽手板板的心了。
椒图却笑眯眯地捉了那只手,伸到了夜白的面前。
靠,这急火攻心,这乌龙闹得,说那越急越乱就是如此个说法。
刚才自己内心明明是想伸一个手指头的,却伸了两个手指头而不自知。
这该如何圆场?堂堂天山第一美仙子,如果被传出不识数,岂不是砸了自己的招牌?
嘿嘿一笑。
“嘿嘿,你这昏迷了一场,我是考考你,有没有睡傻?没想到,你还挺正常的,一点也不傻。”
椒图一脸灿烂,呃,这一场病生得好,从冷色调,直接给转到了暖色调的。
并不拆穿她。
“夜白莫要再试了,我这好端端的,何来二傻之说?不过......”
“不过什么?”夜白着急,就怕这椒图留下后遗症。
“不过,看你这么担心我,我实在是欣喜。听龙月说,我昏睡不醒的这些日子,你日日守在床塌边,我也十分欣喜。其实......”
“其实什么?”
这椒图说话也它娘的太费劲了一些?
“其实,这些时日,我在睡梦当中,也时时听得你在我身边讲那些个趣事,有你在身边,便觉得安心好多,常常觉得如果长此以往睡下去,也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情。”
这殿下,还说他不傻,连个傻子都不希望自己个跟个死人似的,长睡不起好吗?
“唉,说那些个做啥,在这天庭里头,除了龙月,就数你与夜白还算合得来,咱也算是好哥们,好朋友啦,你也不需要内疚,或者过意不去。如果你实在是过意不去,适当给我一点好处也未不可,我可是来者不拒。”
椒图一双眼睛充满了水汽。
“在夜白的心里,我只是你的好哥们么?”
“当然不是。”
椒图双眼一亮。
“还是顶要好的朋友啦?”
椒图一双眼又溢满了水汽,似着了魔似的,怔怔道。
“唉......夜白想要些什么?尽管跟我开口,但凡你想要的,就算是拼尽了全力也要拿来给你。”
夜白就觉得天下的男人是不是都这样,那无名如是,如今这椒图也如是,是不是她要天上的星星,这两人都要给她摘下来么?
唉,真是烦恼得很,眼下也不晓得自己个想要什么?先让他们欠着这人情。
也让这些人偿一偿,背着人情债那万般难受的心情。
“嘿嘿,现下我也不晓得想要什么,等有一天想起来要什么了,必定不会客气,一定会讨要的。我夜白向来不爱欠别人债,也不爱别人欠我债,所以这债该还之时,必得还,该得讨要之时必得讨。”
看那椒图怔怔地望着夜白床棱上放着的那一玫龙珠出神。
内心十二分的心虚,咳了咳嗓子。
“那个,殿下,天宫夜色凉如水,你大病初愈,不如我扶你回太阳宫歇息吧!”
椒图回了回神,答道。
“我这数月躺在床塌之上,这周身的骨头都快散了,来时看那天幕之上月色甚好,不如夜白陪我去那天河之岸走上一走,舒一舒筋骨如何。”
唉,夜白虽然觉得自己这觉没补够,本想着这殿下回太阳宫之后,再接着美美地补上一觉的。
不过,这病者为大,再说了,这殿下确实应该必定是躺得太久了,他也确实需要出去走上一走,不然,这脑瓜必得不大灵光。
天河之岸,永远是天宫最适合散步的好去处。
天宫的仙子们无聊时去那边走上一走,聊聊八卦。那些欲恋还没恋的,失意的还是没失意的,或者恋得一片火热的仙子与仙倌们更得去那天河边上走上一走。
那十里桃林深处,还真真曼妙得很,风光迤逦。
第222章 盈盈一水界东西
天河如旧,月色撩人。m.www.uu234.net
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十里长岸,椒图一抹金灿灿的身影背手行于前,夜白一袭红衣,眼色迷离脚步微踉跟在后头。两人之间,大猫一身白亮亮的庞大身躯将两人犹如隔成了对岸。
盈盈一水界东西,两岸桃林树色迷。
这桃色确实迷人眼,迷得人昏昏欲睡。
踏上这天河十里河岸之时,夜白就悔得肠子都青了。
殿下看来脑仁恢复了,又恢复了以往冷俊之态,惜字如金。
空余他那细碎的脚步声在前,声声催人眠。
夜白上眼皮不满下眼皮,两只眼皮打起了架,如火如荼,不得停歇。
偏偏这椒图殿下今日晚间心情大好,在那天河长岸走起来就没完,似乎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夜白这上下眼皮打架打个没完,连带着身前的大猫四只爪子也行得不大顺当。
踉踉跄跄的,还差一点将夜白给绊个一跤。
看那椒图没有田回头的意思,索性趴在那大猫毛绒绒的背上,如此眯上一觉大概那椒图也不会发觉。
殊不知,才将将要梦周公之即。
身下的大猫却蓦然乍了毛,生生地将夜白给摔了下来。
娘也,爬起来正准备训一训这大猫,最近脾气有见长了,是时候让它那虎虎生威的脾气收敛收敛了。
却不见大猫此时却临大敌似的,九张大口皆咧了獠牙。
嗷嗷地一声虎啸。
再看大猫怒目而视的前方。
靠,啥时出现了一只浑身带火的火鸟?
莫非是那椒图现了原形?
此时那只火鸟亦长啸一声,一张尖喙喷了火直直地要朝大猫的虎眼上啄来。
靠,如此啄下去,大猫的虎眼儿子不得报废了哇。
夜白顺手折了一根桃枝,立与大猫身前,毕竟是自己的庞物,主人必定要保护一二的。
实在打不过,必定先遁这上策。
想来也是打不过的,这火鸟如真是椒图的真身,就算是十个夜白怕也不是他的对手。
一面挥那桃枝,一面招呼大猫。
“大猫,快跑。”
大猫早说平日里懒了一些,贪杯了一些,此时却展现了它对主人忠贞的一面。
拱了它那虎脑袋,将夜白给拱到了它的身后,将那虎爪爪在地上刨了又刨,立时刨了一个坑。
夜白湿了眼眶,还真是患难这处见真情哇。
此时不帮大猫一把如何行。
“椒图,殿下,我不晓得你为啥现了原形,但你得以醒来,却实实在在是大猫帮你吸了那魔气,不说有功劳也有苦劳在,你这么对你的救命恩虎,实在是不厚道。”
夜白脑子转了一圈,莫非这是殿下这魔气没吸干净,此时它魔性占了上风?
那火鸟瞪圆了一又鸟眼,仍然长啸不已。
扇了一双火翅,作势要朝大猫呼来。
夜白有了刹那之间的恍惚,这火翅如此大烤之下,撒点孜然胡椒就可以下酒了。
正在千均一发之里,那火鸟身后传来了椒图威严十足的声音。
“毕方,住手。”
那火鸟才收了它的火翅,退了回去。
天!万幸,不是椒图入了魔。
只是他身边何时养了这么一只火鸟,自上天天庭以来从未见过。
火虽是火了一点,一身的火气,却还不如火神师父后院梧桐树上那只火凤凰来得好看一点。
居然还有那么难听的一个名字,譬如人家喜鹊,凤凰,孔雀,杜鹃,黄鹂皆鸟如其名。
这只火鸟就应该叫个火鸟,或者火鸦什么的。收了那火,可跟那难看的乌鸦没什么两样。
夜白伸手摸了摸那火鸟的火翅,那火鸟气性相当大,怒目而对。
夜白内心独白。
瞪什么瞪,小心我将你那对烤翅给下酒吃了。
面上却笑扯了。
“殿下有这么一只宠物,夜白倒未见过。”
椒图面上波澜不惊。
“才养的。”
这椒图行事却是雷厉风行,这才醒来,就养一只火鸟,想是在病塌之上呆得太久了,闲的。
椒图又道。
“此鸟乃魔奴。”
“魔奴?怪不得个头小,脾气倒嘿大。”
“其实它也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魔奴,它之前火神叔父养的宠物,这一次火神叔父将我身上根种的魔奴之气引渡到了毕方的身上,所以它如今也算是我椒图的宠物了。”
夜白明白了,记得那一日火神师父说过,这数月之后,夜白居然将这茬给忘记了。
只是师父何时有这么一只火鸟?夜白却不晓得,早知道拿出来玩一玩,拼个火啥的也还不错。
椒图命那火鸟不许耍火,大猫才将它那九张大嘴给闭上。
经此一折腾,夜白不困了,打算好好地陪这殿下散一回步。
不曾想,这步却散不下去了。
这大猫与那火鸟好似前生有仇,今生有怨似的。
各看对方哪哪都不顺眼,哈,这天河十里长岸热闹极了,一只火鸟在前头飞着,一只大猫腾了四条腿,绕着天河狂追那火鸟,将那只火鸟撵得飞起,落了一地的黑毛。
那火鸟一双狭长的双眼,怨恨地瞅了它主人一眼,似是恨它主人不让它使那火,不然它何以被一只大猫给穷追不舍。
这大猫也是,夜白咋喝也喝不住,见着那火鸟露个头就稀了牙。
椒图苦笑一回,似乎十分体谅了夜白一把。
“这样闹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不如咱们回去吧!”
夜白巴不得殿下发了话,忙招了大猫,腾到了大猫的背上。
“如此,我就先走一步了,省得它俩打架。”
天河十里长岸,空留殿下一声叹息。
那火鸟立于肩头,满眼的火气,瞅了瞅渐行渐远的一猫一仙子,掩也掩不住的寂寥。
太微玉清宫,天帝与火神执了茶盏,看着那一方水月镜之中,十里长岸。
天帝饮尽盏中茶,一场叹息。
“这椒图,好不容易开了窍,却是如此笨拙,看来他这脑袋里榆木已然成林了。”
火神倒是恬淡了许多。
“陛下多虑了,你也得体谅体谅殿下,这数月以来装昏迷装得辛苦是为了什么?”
天帝哑然一笑。
“就此一招,亏得他如此沉得住气。”
火神放下茶盏,起身道。
“只怕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又得添一桩憾事。”
天帝怔怔地望着飘飘然出了太微殿的火神,半晌。
难道造化真的如此弄人么?
不行,他得助椒图一臂之力。
第223章 月上柳梢黄昏后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m.www.uu234.net
送君如昨日,檐前露已团。
天界数月匆匆过,凡界百年逝流水。
凡界之长街,花市灯如昼。
长街尽头,天下第一楼果然名不虚传,百年之后,已然如这长街一般,繁华热闹依旧。
酒楼仍然乌漆漆半米高的门槛,夜白一袭红衣,仍然一副公子哥的派头,跨过门槛拂袖上了二楼倚窗即可见人流川息之长街。
寻寻觅觅,恍恍惚惚,彷彷徨徨忐忑,想见未见时候,最难将息。
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暮。
那日之灯火辉煌之时,犹如昨日。
却不知,长河之水已默然向东而流几百年。
天界数月匆匆过,瑶池桃花又再开。
又是一年元宵佳节,瑶池仙宫依然热闹,知道天山的元宵闹得别天生面。
天帝大发慈悲,着了椒图与龙月来了天山凑热闹。
天帝当然打得一手好算盘,此举不正是给椒图趁热打个铁,添上一把火,期许他早日讨得媳妇归。
椒图临上天山之时,天帝还特意嘱咐了椒图几句。
语重之心长。
“椒图啊,你可长点心吧!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椒图一张桃花粉面,由粉及桃红,由桃红及玫红,刹时这间飘上了一朵火烧云,一时不知所措。
天帝觉得还得提点提点。
“傻孩子,我把话说明白一点,该出手时就出手,风风火火闯九洲,你不出手别人就出手了。”
嗳,这可是天帝的心声哇。
遥想当年,若是他早太一一步在瑶姬的眼眸里留下惊鸿一瞥。
还有那东皇啥事啊!
也不会生出这许多遗憾之事。
所以说,真理就是,及早出手乃是上上策。
唉,说多了都是泪,挥了挥手让椒图快当点去,追妻这条路不好走,及时走才是正道。
看着椒图那一抹身影朝南天门而去,长叹了一口气。
“椒图啊椒图,当爹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有没有幸抱得佳人归,全看你的造化了。”
天山今年的花灯比起去年来,丰富了不少,这还得于去年,天山三剑客去了那凡界长了见识,各式各样的花灯,花鸟鱼兽,想得出来的样式,皆来一个。
有了天庭龙月公主与椒图殿下在,这节日的气氛比往年也要热闹了许多。
夜白却满怀心事,一早就想着,晚间要找个什么样的借口,独自一人去那凡界赴无名一年之约。
直至龙月与椒图的身影飘到了天山,觉得好行事多了。
有了天庭两位贵客,夜白中途溜个号,怕也没有人会发现。
是以,饭桌上,一众仙子们兴高采烈,杯光交错之即。
夜白借口酒喝得有点多,得上个茅房。
偷摸从后门翻了墙,爬上了一朵低调的灰云,直直地朝凡界而去。
本以为那天下第一楼临窗之前,无名的那一抹白衣飘飘的身影铁定已然在那了。
却是满眼的失望,都说了不迟到,不早退,是一位翩翩君子该有的情操吗?
这男人,不光来无踪去无影的,这约好的事情,居然也会迟到。
这天下第一楼所处这长街黄金地段,这几百年之内,老板也不晓得换了几茬,却也有它百年不倒的精髓所在,小二哥仍然俊朗好客,一张脸面天生自带一股笑意,随时随地和风煦暖,如沐春风,令人通体的舒畅。
先是来一杯热茶,嘴上跟抹了蜜似的。
“这春暖乍寒,公子先喝上一口热茶,暖和暖和身子,要什么菜式,公子先琢磨琢磨,琢磨好了唤在下一声,随叫随到。”
自上次见到无名,转眼已是数月而去,元宵之约,他断没有再失约的道理。
这一盏茶都凉了,无名那一抹身影连半片衣袂都不曾展现。
这等得辛苦,一颗心起起伏伏。
来之时,那一级级台阶迈得有诗为证: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挥手叫小二哥先暖了一坛子女儿红来。
这一坛子女儿红下去,又有诗为证: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
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
左也愁,右也愁,愁来愁去愁更愁。
就差一头青丝变白发了,大宽姑姑的故事里头就是这样讲的,说某位小娘子,日日上西楼,等意中人远归,总不遂心,等得头发都白了,也未曾等得。
此时的夜白就觉得自己已然变成了那位青丝变白发的小娘子了。
靠,不见就不见,见面也不过是喝两杯酒,唠个家常什么的,换谁喝酒不是喝?
算了,等人不是她天山第一美仙子的风格。
起身正准备拍拍屁股走人,眼光往那长街之上瞅了一瞅,靠,一颗心差点秃撸出来了。
按了按胸口,将一颗心给安放回了原处。
长街之上,那灯火通明处,几个乍眼的白面书生有些面熟。
其中一个紫衣公子那紫袍的下摆之处惹隐惹现一紫狐狸尾巴。
细看,一金,一火,一紫,一月牙色。四尊翩翩公子,皆人手一把折扇,在那长街之上摇得个飞起。
娘啊,这春暖乍还寒的,你几个女娃子莫要给那折扇子扇出风寒来了。
眼见着那几个公子哥儿乍乍乎乎地往这天下第一楼而来,数米就是这酒楼的前门。
忙招呼小二哥给了酒钱,问了二哥茅房在何处。
二哥指了指二楼楼道的尽头。
急急如律令。
这天下第一楼的茅房也还可以,干净整洁,不似某些不可描述的地方,脏乱差。
关键吧,那里有一扇窗户,又关键之关键,那扇窗户正对着的那一面正是那长河之岸。
唯一不足之处,此时正有一食客正在解决内急。
这肥头大耳的食客满身酒气,不晓得喝了多少女儿红,那内急哗啦啦半天也解决不完。
夜白比他更急,要不是男女有别,她差点提拉着那人的衣襟直接给扔到某个不知名的墙根边去了。
捏了鼻子,耐下心来,起码半刻钟,那肥男终于扭着圆滚滚的身躯挤出了茅房那扇木门。
夜白爬到那窗户之上,纵身一跃。
到底是一年一度的元宵佳节,那长河岸边今日也热闹非凡,卖河灯的,买河灯的,放河灯的,人挤人,人堆人。
夜白无处落脚,半空中变回了原身,一株芝草不偏不倚落在了那草丛中。
嘿嘿,与周围一溜绿草相得益彰,无半点不各谐之处。
哈哈,真不愧是天山第一聪明小仙子,果然聪明。
内心啷里个啷,唱起了大戏。
第224章 欢乐极兮哀情多
箫鼓鸣兮发棹歌,欢乐极兮哀情多。顶 点 X 23 U S
果然是乐极生悲的道理。
正欲瞅了瞅没人注意的时候,变幻回个人形。
一个跟大人出来玩耍闲得无事,就喜欢东瞅瞅,西望望的小红孩。
凡界的小孩都是如此打扮,新春都喜喜庆一些的,穿着个大红棉袍,头顶上扎两个发髻。
再配上红扑扑的脸蛋子,果然是喜气得很。
那红孩子脆生生的声音响起来,生生地将夜白又给憋了回了原型。
“娘哇,好大一个蘑菇。”
一位大婶凑了过来,眨巴眨巴眼睛,靠近瞅了一回。
“哇!真的是好大一个蘑菇,肉也还肥嫩。狗蛋,采了回去,娘明儿个给你做肉炒蘑菇。”
靠,蘑菇你妹啊!你全家都是蘑菇。
按理说,这洛阳城在凡界来说已属繁华之地了,大宽姑姑故事里头的情节多半都来自这嘎达。不应该呀不应该,不应该有如此见不得世面之人,一个小屁娃儿就算了,他娘也居然将这一株名贵的芝草当成了一株蘑菇。
然后,一只胖乎乎的小手,不带犹豫半分的将这株芝草当蘑菇给采了,拿在手里头当花灯耍,还嘿兴奋。
“嗯,我最喜欢娘做的蘑菇炒肉了,特别特别地香。”
狗蛋大概馋得很,哈喇子立马就流了下来,流了一手都是,顺带着照到那株大蘑菇劈头盖脸地流下来。
哎呀,这个糟心哇。
好在,这狗蛋就是那个传中的捡了芝麻,丢了西瓜的傻猴子。
举着她这一株蘑菇绕着这长河溜达了一圈之后,在一个卖河灯的摊摊之前,停下来就不走了,两只眼睛就跟定到了似的,瞅到老板手里头的一只兔子灯就移不开眼。
狗蛋拿出了他的十八般武艺,软硬兼施,顺带在河边的草坪上打了几了个滚。
他娘被折磨得没得法,最后那个兔子灯就到了狗蛋的手中。
狗蛋有了好耍的,就忘记了好吃的。
这兔子灯玩得开森,就将这蘑菇给丢到了河边边上,搞忘记个了。
这蘑菇瞅了一个空档,滚到那长河之中,翻来覆去地顺流而下,顺便洗了狗蛋子的哈喇子。
奈何这长河方圆十里,都它娘的是人,夜白想瞅个没人的地儿自那河中爬上来都不得很。
春日的长河水,冰倩冰倩的,冻得人打哆嗦。
无赖,只得在那河底下滚了一滚,现了人形,在那一盏又一盏的河灯之间探出头来。
偏偏这一袭红衣乍眼得很,不大一会儿,成功吸引了那长河岸放河灯的人。
人群之中不晓得哪个砍脑壳的喊了一声。
“不好了,有人跳河了。”
你娘个背时的,你娘才跳河,你姐你妹,你全家都跳河。
只这一人不合适宜的喊了一嗓子,这长河两岸热闹非凡。
嘿多人看热闹。
立马也有几个见义勇为之人纷纷跳到了河里头,七只手八只脚的,不大一会儿又纷纷在河岸边的草坪上躺到起了。
不晓得是哪几个背时的,自己个不会游泳,偏偏要冒皮皮,冲个假把式来救个人。
娘啊,夜白本来没得事,结果愣是被这些个旱鸭子搞出事情来了。
小的时候,因为总是疑心自己个的爹娘是那瑶池当中的一株莲花,所以总去那瑶池边边上耍水。
被淹过好几回,有一回碧莲姑姑派来看住她的仙童们一个没看住,夜白掉下去大半天才发现,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就直接去见了阎王。
碧莲姑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还度给了夜白好些仙气,那口气总算出了上来。
夜白醒来之时,姑姑就笑话夜白。
“你个芝娃儿,要是这一口气没上来,你就是这天下第一个被水给淹死的仙子。”
后头夜白不光学会了游泳,还学会了那难背的避水诀,就怕人家拿她不会水来笑话她。
这不,这一个二个的旱鸭子纷纷跳下河来救夜白。
反而是夜白一个二个,在河里头了好几个来回,又呛了好几口冰冷的长河水,总算将那些个五大三粗的爷们们给拖到了岸边上来。
趁到那几个傻儿躺在那草坪之上喘气的工夫,赶紧一身湿答答地在众目睽睽之下溜了。
要在以往吧,夜白总爱往那热闹的地儿凑,今儿个却是反起来,这洛阳繁华之地,想找个僻静之处都难得找到。
娘哎,咔咔角角都是人。
好不这容易找到一个小巷子深处的树底下,背阴之处,抖了抖一身的河水。
哆哆嗦嗦地念了一个诀,总算是又恢复了一介翩翩公子模样。
再一次回到长街之上,瞎溜达一通,觉得甚是无聊,那天下第一楼是断然回去不得。
此时,即使那无名那里对等她,她也去不得。
转了又转,鬼使神差的,就又转到了长街之上那一家茶楼。
这茶楼也真是神奇得很,这多少年过去了,居然还开着呐。
夜白低调,也不缺银子,照例,二楼找了一间雅间。
都说这凡界的戏园子,茶楼是最享受的地儿,也是文化娱乐的最佳场所。
没想到,这茶楼说书的,一代不如一代。
此时在那说书台上,懒眉日眼的却是一个说话都在打瞌睡的小年青。
长得也还算是周正,只是那一双眼睛,耐人寻味。
夜白二楼这个雅间吧,视线算好的,使劲瞅了几回,也不晓得那小年青的眼睛是睁起的还是闭起的。
起初夜白还以为他是一个瞎子,却不想到人家只是眼睛小而已,睁到起跟闭到起没得啥子区别。
只是他双眼这么一闭不睁的,搞得一众听书的,也跟到起眼色儿迷离。
夜白也是如些,捧了那热茶壶,喝了嘿多茶水。
都是那长河之人给冷的,需要回回暖。
这一回暖吧,就想打瞌睡。
水喝多了,就起身上了一回茅房。
回来的时候,那说书台上换了人。
夜白没有想到的是,这人吧还是一个熟人。
也算不得熟,反正认得。
可不是仙历数月前,夜白急到找无名的时候,跟踪到了大漠之中,并着了她道的绿衣小妖精。
这一颗心激动得哇,这绿妖精在,还怕找不到那无名哇?
夜白的瞌睡虫都给赶跑了,正欲下去使了那红莲业火,捉了那妖精,拷问拷问。
第225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
屁股也还没有从椅子上抬起来,又觉得不妥。www.uu234.net
如今又没有十万火急的事情,这无名只是一个爽约之人。
这没得诚信之人不交也罢,只是大好的人生之中少了一个说话喝酒的美男子而已。
哼哼,夜眼仙界,恐怕想要跟夜白喝个酒,闲聊的男人怕是排队都数不过来。
碧莲姑姑说过的,一个女娃儿家家的,须得矜持矜持再矜持。
管他娘的无名,管他娘的爽不爽约的。
只管自己个听书,喝茶,嗑瓜子,打会子瞌睡就行了。
那绿衣小娘们不是一个好惹的主,还是少惹些个麻烦事来得好。
遂又闲淡的喝起了茶。
这绿衣小娘们说书不得不说还真是有一套,此时倒是没有说那个什么巫神的传说,改说那地府大鬼小鬼的故事。
一帮胆大的听得阵阵喝彩,胆小的咬了牙,听到热闹之处也拍两个巴掌。
夜白对那些个鬼呀怪的不大感兴趣,又歪歪斜斜的打起了瞌睡。
这一个没注意,一头磕到了桌子上,顿时一个激灵。
这一激灵,发现了了不得的事情。
那说书台上,绿衣小娘子还没有撤。
雅间那回廊之上却见到了一个令人精神头一震之人。
一身白衣,那衣角一株十分淡雅的雪莲花。
这个人,数月过去,他是不是不换衣袍的?咋个每回见到他都是这一身呢。
不过,这一身夜白看着舒服。
此时那一身白衣的主人,一张好看得要命的脸上,正朝着夜白微微笑着。
夜白高兴,回报一脸灿烂的笑意,正欲起身朝他招招手,让他快当点过来。
这一夜,教她等得如些辛苦,一会子还得罚他喝上两壶茶才算得。
这屁股到底没能抬得起来,打后方回廊之上又来了一抹金灿灿的身影。
这金灿灿的身影来得快当,在夜白欲起身还未起身之即,就转到了夜白的跟前,生生将夜白那欲抬起的屁股墩儿又和那椅面亲上了。
这椒图殿下到是神通广大,居然寻到这茶楼里来了。
他难得幽默一回。
“这位公子,今日茶楼人满为患,在下一人,可否与公子同坐一处。”
夜白心内一黑,面上却笑嘻了,双手抱了拳。
“当然可以,公子随意,不过.....”
椒图面上一窘,似是难为情,似是想坐却又不大敢坐之态。
“不过,这茶水钱得公子付了,再添一壶新茶上来,这茶楼上好的点心也需得上些来,方才显得公子有诚意一些。”
椒图这一张脸风云变幻,阴转晴,松了一大口气。
“这个自然。”
随手招来了小二哥添一壶西湖龙井,什么龙须膏,桂花膏,如意膏都摆些上来。
是也,椒图堂堂天界殿下,当然不差钱。
小二哥添茶的工夫,夜白眼瞅着回廊的前方,无名停下了脚步,倚了那桐色柱子,朝着夜白没心没肺地笑了又笑。
夜白只能干瞪眼,却见那无名笑过之后,就近找了一处雅间坐了下去。
隔着那窗户格子,夜白也正好可以瞅见无名的半颗头与她对向而坐。
他倒是恬淡得很,似是瞅着夜白这边,又似是专心地在喝茶。
嗳,如坐针毡。
椒图向来话不多,今儿个却是没话找话说,前言似是不搭后语。
夜白虽说平日里话忒多,今儿个与椒图有一搭没一搭的,也似前言不搭后语。
就这么,聊着,也聊了一壶茶的工夫。
譬如,开场白。
“夜白如此喜热闹的性子,今儿不知为何一个人跑到这凡界听书来了?”
“嗯,啊?热闹?呃,不,我喜欢清静。”
“是吗?看来是我不够了解你,一直以为你喜好热闹。”
椒图今儿个不晓得是那女儿红喝多了还是怎的,唇角那一抹笑意就下不去了,盯着夜白一直露了那一口整齐的大白牙。
“嘿嘿,我,我喜欢闹中取静。”
说话之间又偷摸瞅了那窗户格子的无名。
呃,无名也展了笑意,也露了一口齐整的大白牙,朝夜白举了茶杯,眉眼之处仿佛心情大好似的。
这两排大白牙晃得夜白眼神不好使,脑子也跟到不好使。
“蝉噪林欲静,鸟鸣山更幽。这洛阳繁华之境,这一方闹市中的茶楼确实是一处闹中取静的所在,还是夜白更懂得享受。”
椒图今儿个开挂了,还懂得拍马屁。
不过夜白没听明白其中的意思,这大好的闹市都城,跟那鸟蝉与山林有个毛的关系哇。
再说我为嘛来了茶楼,还不是躲着你们的哇,没想到还是没有躲过。
举了茶杯,朝无名示意,如饮酒一般,展了一个迷人的笑意,干了。
对面的椒图会错了意,亦举了杯干了。
“嘿,嘿嘿,并不是,哦,是,只是找个地方打瞌睡而已。”
“呵呵,夜白说笑了。”
夜白内心狂躁。
好你个椒图,大晚上的跑出来坏我的好事,谁跟到你说笑。
今儿个晚上,一楼那戏台子上的绿衣小娘们却大有不下台这势,一个鬼话本说完,又来新的鬼话本。
那底下一众老爷们听得如痴如醉,眼睛盯到那台上,不带眨一下的,生怕错过一个字,漏掉一个情节似的。
上回元宵佳节,听那老者说书说得相当之好,这情节迷人,一环扣一环,环环相扣。夜白当时也是如那底下一帮老爷们一样的表情。
只是今日,这小娘们虽说声音好听了一些,但那故事林林总总,却是万变不离其宗,大都是某个女鬼恋上了凡界某位书生,或者某位书生恋上了某个绝色女鬼。
到底人鬼殊途,其中必得要各种磨难,总究是一个生离死别悲情似的结局。
夜白不大喜欢这些个鬼故事的悲情结局,人生在世,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当及时行乐,何苦要为了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弄得死去活来的,折腾自己,也折腾别人,岂不是累人的慌。
夜白寻思了半天,不可理解。
言语道。
“靠,这鬼故事有那么好听么?”
椒图是天宫一介殿下,虽说有时候看不出脸色以外,但脑子清明。
“那鬼故事当然乏味,夜白没瞧出来,那底下一帮着迷的爷们,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夜白恍然大悟。
“咳咳,这小娘们生得确实妖娆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