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比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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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建国神情兴奋地跑了回来,泡沫横飞地道:“没有想到青皮还是一个情圣。上午军训之时,教官发现苏三妹戴了项链,要求苏三妹摘下来。苏三妹说项链是奶奶给的,坚决不同意。随后就被教官叫出队伍罚站,在太阳下暴晒。结果悲剧发生了,苏三妹被晒昏了。青皮真是个情种啊,刚才冲到美术系那边去打教官。恰好教官站在沙坑边喝水。被青皮从背后抱住双腿摔了一个狗啃屎,青皮逃跑之前还踢了教官两脚。”
弄清楚事情原因,王桥立刻做出决定,“胖墩,你等会留在寝室里,密切关注事态发展,我去找青皮商量对策。”
杜建国道:“他跑远了,你怎么找?”
王桥神秘地笑道:“我知道他在哪里。“
太阳暴晒下,雀湖边上的树木都蔫头蔫脑。王桥来到几株高大密集鸭脚木前,吼了一声:“青皮,出来。“
果然,青皮从鸭脚木背后钻了出来,洋洋自得地道:“老子把教官打了。”
王桥走到鸭脚木后面的小空地,道:“为了苏三妹敢打教官,胆子不小,勇气可嘉,就是不长脑子,下一步怎么收场?”
“现场这么多人,大家都穿着军装,只要不被现场捉住,他们找不到我,是不是?”前面赵波振振有词,后面就显出心中发虚。
“教官又不是傻瓜,他们没有找到你,马上集合点名,除了十三连,其他连队都散了。我留了胖墩打探消息,赶紧过来商量对策。”
“这么简单就被发现了,完了,老子军训遭逑了。”赵波有些傻眼,不停地挠头。
“事已至此,必须快速解决。教官是年轻人,应该好说话,赔礼道歉,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赵波瞪着大眼睛,道:“凭什么?那个屁眼虫欺负苏三妹。”
王桥道:“客观来讲,教官没有错。军训开始时教官就强调戒指、耳环、项链必须全部取下来,苏三妹虽有特殊情况但也不能搞特殊。”
赵波不服气地道:“军训就是对大学生的一种锻炼,不过十来天,哪里用得着如此周武正王。”
王桥打断道:“军训动员时讲过,山南大学特别重视军训,军训不合格明年会重修。但是你现在不是军训不合格的问题,而是殴打教官,性质不同。殴打教官的后果是受处分还是其他?这个得问问有经验的高年级同学。”
赵波眨巴着眼睛,神情有点蔫,“有这么严重,反正他们没有抓住现形,打死我都不承认打过教官,就说我肚子饿了,训练结束一个人到外面加餐。”
“死不承认倒是一个办法,你赶紧从西侧门溜出校园,然后帮我们买点吃食,我和胖墩都可以帮你证明——你外出是帮我们买吃的。”
商量好对策以后,王桥回到男生公寓。
杜建国坐在楼底门卫处,见到王桥,急急忙忙地将其拉到外面的篮球场,道:“事情恶化了,脸上有沙的教官让苏三妹交代打人的是谁,苏三妹就和教官大吵了一顿,弄得很僵。”
“苏三妹承认是赵波没有?”
“承认了,还说和赵波是高中同学。”
王桥气得跺脚,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事怎么能承认,不承认屁事没有,承认以后就难办了。”
两人在底楼等了一会儿,赵波端着盒饭喜滋滋地回来,听闻苏三妹已经把底细漏出去,哭笑不得地道:“这事不怪苏三妹,她为人单纯,中了教官的诡计。蛮子,你有什么办法?”
王桥沉吟道:“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趁着事情还没有闹到学校去,向教官道歉。我们连教官康红是静州老乡,为人比较厚道,请他出面帮着搓和,看能不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杜建国道:“山南这边讲究空手不出门,要搓和,肯定得出点血,我去买几包烟,不知道够不够,不够就去买一条。”
“三包就够了,我们是学生,学生就要用学生的方式,和社会人不能比。”王桥又安排道:“赵波马上去找苏三妹,她目前最重要的是保持沉默,不要和教官争吵。”
在前往教官驻地时,赵波心有忐忑,嘴巴强硬得很,“就算学校给个处分,当个狗**。”王桥停下脚步,认真地道:“既然这样想,我们去不去找康红?”赵波讪讪地自嘲道:“能不给处分当然更好,蛮哥,我就是过过嘴巴瘾。”
在教师二食堂将康红找了出来。康红端着一个满是红烧肉的大碗,吃得满嘴是油,道:“找我有事?”王桥朝康红衣兜里塞了一包烟,道:“我的兄弟伙和九连教官有点小冲突,请康教官帮忙搓和。”
康红看着赵波,道:“你娃胆子不小,敢打教官,为了女朋友?”
王桥帮着赵波回答道:“赵波的女朋友在九连,因为戴项链被教官罚站后昏倒了,赵波是为女朋友打抱不平。”
年轻士兵结伙与地方青年打架是常事,只要打得赢,在部队里并非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只是想到张建钻牛角尖的性格,康红一阵头疼,道:“男人都有血性,为女朋友打架很正常,如果换作其他人,几句话就摆平。张建是连队里有名的一根筯,钻牛角尖,认死理,否则也不会强行要求女生将项链取下来。”
王桥把香烟递过去,道:“麻烦把这两包烟带给张教官,如果需要当面道歉,我们可以当面道歉。”
康红道:“我们是老乡,这个忙肯定要帮,我担心张建不买我的账,他是个怪人,人缘在连里最差,经常做出意外之举。”
王桥道:“赵波摔了教官一跤,买两包烟赔罪也是应该的。我和赵波刚入学,不想给学校留下坏印象,康教官一定帮我们通融。”
王桥身上有一种“大哥”气质,走到哪里都让周围人感到信服,不知不觉中总是选择相信他服从他。康红在潜意识之中就没有把王桥当成什么都不懂的新生,接过两包香烟,道:“我试一试,不一定得行。”
他进食堂找到张建,讲了前因后果,道:“需不需要他们来当面道歉,人就在外面。”
张建正在准备参加团里的大比武,素来对自己的武力超有信心,被赵波当众摔了一跤,感觉丢了极大的面子,不阴不阳地道:“康红是大班长,你的面子我要给,这件事情就不报给连队。学生逑钱没有,我不要他们的烟。但是我有个条件,那个学生要来跟我来一场正规对打,我用军体拳给班上女生们做个示范。”
康红劝道:“这些大学生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哪里能和团里的比武尖子对抗。军训十几天,你我拍屁股走路,何必同他们斤斤计较。”
张建坚持自己的意见,道:“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不施绝技,就用军体拳和他较量。那个摔我的人如果不敢来,他找个同学来也可以。”
周边几个吃饭的教官不停摇头,觉得张建不可理喻。
每个团队都有异人,张建就是他们连队的异人,身体粗壮,酷爱习武,总是喜欢找人较量武艺。而且认死理,咬着对方一点错就不放。
康红被折了面子,窝了一肚子火,走到门外,摇头。
赵波鬼点子多,打架却是菜鸟,苦着脸道:“我不可能和教官打架,鸡蛋不能和石头碰。我已经道歉,张建愿意接受就接受,不愿意接受就拉倒。这事说破天就是和教官有一点小摩擦,连打架都算不上。”
王桥伸手制止赵波,道:“张建说过,找谁和他打都行,那我来和他打。”
康红道:“张建是武疯子,脑壳不灵光,身手不错,在部队就经常找人对打,正准备参加团里的大比武。”
王桥道:“反正是切磋,点到为止。但是话要说清楚,不管切磋结果,此事到此为止,绝对不能捅给学校。”
康红道:“这点放心,张建还算条汉子。”
有人愿意切磋,张建高兴得如中奖一般。下午训练结束之后,他特意将美术系所有女生留下来,意气昂扬地道:“今天在操场上被摔了一跤,是被人偷袭,大意失荆州,不是我的真本事。现在我要和山大的大学生来一场堂堂正正的比武,让你们看一看什么叫做铁血军魂。”
(第八十九章)
第九十章苏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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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丽知道赵波身体素质一般,和教官比武是找死,急得变了脸色,溜出队伍就去找赵波。UU小说,www.uu234.com没有走几步,遇到了赵波和王桥。
苏丽急着嚷道:“赵波你疯了,怎么能和教官比武,你这个豆芽菜身材,几拳就被教官打趴下。”
赵波体会到苏丽的关心,心里美滋滋的,同时觉得受到了轻视,不服气地道:“豆芽菜身材怎么了,我还不是把他摔了个狗吃屎。”
苏丽道:“你那是偷袭,教官最恨这个。”
王桥不管两人斗嘴,一脸平静地走到队伍前面。
赵波知道自己打不过教官,指了指王桥,道:“蛮哥找了熟人去通融,教官都不答应,所以蛮哥帮我去打。”
苏丽看着王桥,道:“蛮哥虽然长得高大,但是,教官是练过拳的。我说就算了,大不了我去买束花,当着全班给教官道歉。教官也是年轻人,应该不会太过份。“
王桥道:“我已经答应了教官,打一场就打一场。”
苏丽担心地道:“你有没有把握。“
王桥轻松地道:“东风吹,战鼓擂,当今世界谁怕谁。就是教量一番,没事。”
王桥轻松的态度感染了苏丽,苏丽道:“不管打赢还是打输,我都请你吃饭。”
赵波急忙道:“这顿饭我来请。”
苏丽道:“算了,还是我请。”
王桥道:“要请客也行,不过要等军训结束。”
苏丽道:“一言为定。”
在操场上,张建见对手来了,表现欲被彻底激发出来,拉开架式打了一套军体拳。军体拳吸收了八极拳成分,简单实用,打起来虎虎生风,赢得了女生们一片掌声。张建脱下外套,只穿了一件背心,故意露出结实的肌肉,洋洋得意地对王桥道:“是你来比武吗,不要怕,友谊第一,比赛第二。”他又道:“你是自愿比武,不是强迫的吧。”
王桥道:“那我就和教官学习两招。”
王桥脱掉t恤衫和长裤,做准备活动。穿着外套时,他看上去并不结实,还稍显单薄,换成短装后,手臂、胸部露出结实的脻子肉,精悍有力。众美术系女生都是画画的眼睛,瞧见一身好皮肉,眼睛如百瓦灯光那么亮。苏丽更是紧张地用手捂着嘴,不眨眼盯着王桥。
“这位同学,开始吧,我会手下留情的。“
“教官请。“
张建两手握拳,前后拉开,左肘微屈,拳与肩同高,这是标准的军体拳起手式。动作摆好后,他见王桥不主动出招,大吼一声,弓步向前,右拳从腰间发力,旋转冲出,使出军体拳中的弓步冲拳。
王桥没有起手式,右手格住来拳,猛地用鞭腿直扫对方小腿。
“啪”的一声响,张建小腿处传来一阵疼痛,身体不由得产生偏转,差点摔倒。他将身体稳住以后便猛冲上前,接连使出弓步冲拳、上步砸肘两招,企图捞回面子。
王桥最擅长的招数是用直拳打击面部三角区,最历害的招数是胃锤,只是这两招都有点凶狠,用在教官身上不太妥当,他向后退一步,趁着对手招式用老,又一个鞭腿抽过去。
小腿同一个部位被踢中二次,张建痛得吸了一气,勃然大怒,也不用军体拳招数,冲过来抓王桥的衣领。
王桥再退,又是一个凶猛的鞭腿,击打在对手相同部位。
美术系女生们原来都以为中文系这个帅哥会被肌肉发达的张教官蹂躏,谁知交手几招,张教官反而接连中招。战斗开始之时,苏丽下定决心:“只要王桥挨了打,就冲上去阻止这一场荒唐的比武。”谁知场上形势和预料相差太远,她高兴得跳起来,喊道:“王桥,加油,王桥,加油。”
张建弯下腰,揉了揉大腿。三招之后,他收起轻视之心,不过仍然认为王桥不敢与自己硬碰硬较量。再次摆好架式,准备进攻。
王桥退出张建的攻击距离,道:“张教官,我甘拜下风。等我向康教官学了军体拳以后,我们再来较量,今天到此为止。”
张建急欲报仇,哪里肯罢休,叫道:“不能走,才开始打,怎么就退了,再打三个回合。”
较量再次开始,这一次是两人同时进攻。
两人交手即分开,张建抱着腹部蹲在了地上。王桥揉了揉被打中的肩膀,问道:“教官,没事吧。”他见张建纠缠不休,而且身体素质不错,便使出胃锤招数,用了三分力气。
张建捂着肚子站起来,道:“你打架厉害,在哪里学的,是什么招数。”
王桥道:“这一招叫胃锤,是警察打人的招数。我从小练过长拳,把胃锤结合在长拳里。”
“原来你是练家子,难怪。”张建自知不敌眼前的高个子,不愿意在美术系女生面前丢丑,有气无力喊了“解散”,一个人怏怏不乐地回营地。他是一个钻牛角尖的人,被人揍了一顿后,输得心服口服,就从牛角尖里爬了出来,不再提起此事。
此事的后遗症就是王桥在美术系女生威名大振,女生们一致认为中文系王桥很帅很男人。
较量完了以后,几个同寝室女生将苏丽拉到一边,叽叽喳喳如雀湖里的麻雀。
“苏丽,刚才那位帅哥是谁?”
“别人帮你打架,你不请客吗,请客我要作陪。”
更有爽快的女生直接道:“那位帅哥有男朋友吗,介绍给我们。”
“苏丽有赵波了,不准跟我抢男朋友了。”
苏丽红了脸,道:“帅哥是中文系的,有没有男朋友我不知道。谁说赵波是我男朋友,我们只不过是高中同学。”
王桥与张建的较量只是军训的小插曲,军训按照既定程序按部就班地进行着。
军训进行一半,请假的人越来越多,个别班级请假人数占了三分之一。军训部队向学校反映以后,学校决定凡是请假条都要校团委盖章,这才刹住了请假**。
军训过程中,同学们彼此渐渐熟悉,消解了陌生感,大家在一起训练,一起拉歌,不知不觉中加深了对班集体的认同度,减弱了思乡之情。
杜建国在军训前被认为百分之一百要昏倒和翘课之人,谁知他一路跌跌撞撞走来,完整地坚持了下来,一身肥肉没有减掉一两,反而因为食量大增而增重五斤。
身体素质出色的王桥被任命为十七连一排副排长,并在队列练习时担任旗手。军训结束时参加汇演,他举着红旗的身姿被拍成照片,出现在山大校报上面。校报在美术系女生中间被传看,王桥成为在美术系女生中最知名的新生。苏丽根据报纸画了一幅肖像,据说有参加新生画展的潜力。
十五天后,军训结束。
教官离开学校前,下起了蒙蒙细雨。
军训期间,教官颇为严格,初期时同学们很有抵触情绪。在集体生活的熔炼之下,尽管只有十来天时间,年轻同学们和年轻教官们建立起一种特殊的感情。
“胖墩,别跑这么快,以你的体重撞到人不得了。”王桥从卫生间出来,叫住了一路小跑的杜建国。
杜建国停下脚步,道:“教官今天走,班上同学要去送教官们,你不去?”
“我要去,送送康红。”
王桥到楼下买了两包烟,不紧不慢来到教官驻地。在细雨中,驻地前围了一圈同学,多数是女同学。大楼门口站着部队领导和学校干部,耐心地劝阻想要进入驻地的同学。副书记梁柏文苦口婆心地劝着近前几位女生,“同学们,昨天开了欢送会,大家已经表达了对教官们的心意,他们等会就要离校,为了维护正常的教学秩序,你们还是不要进去了,这也是部队的要求。”
苦劝之下,同学们停留在驻地外围。不知谁起了个头,唱起《真心英雄》:“在我心中曾经有一个梦,要用歌声让你忘了所有的痛,灿烂星空谁是真的英雄,平凡的人们给我最多感动……”
开始是几个人唱,后来是全场同唱,女生们感情更细腻一些,唱着歌,流着眼泪,现场出现一种特殊的离愁别绪。
由于不能进驻地,两包烟不能送给康红,王桥平静地站在远处听歌。看着哭得花容色变的同学们,觉得自己的心比他们要硬得多。
汽车喇叭乱叫,教官们隔着车窗挥手,雨中人群陆续散开。杜建国头发全部被淋得趴在头上,眼睛红红的,仍然张着嘴在唱“真心英雄”,一群男女生也跟着在吼。王桥在细雨中缩着脖子,快步离开送行的人群。
军训结束,正式步入学校生活。
(第九十章)
第九十一章看望
(明天出差,长途,第二章不知何时发出,莫等。UU小说,www.uu234.com)
军训结束有两天休息时间,王桥准备抽空回静州,去看望曾经帮助过自己的杨琏。当初如果不是杨琏帮助,他进不了静州一中。进不了静州一中,能否考上山南大学还是个未知数。因此,王家人都记住杨琏这个情。
王桥寻了公用电话打给杨琏。
“喂,我是杨琏。王桥啊,大学生活怎么样?”杨琏恰好睡在沙发上,听到电话响起,缓慢站起来,接过电话。
王桥原本想报喜讯,听到电话里传来的声音低沉无力,问道:“杨叔,生病了?”
杨琏咳嗽两声,“没事,热伤风。你不用过来,秧两天就行了。”
杨琏妻子和儿子均在国外,生病以后无人照料,王桥挂断电话急急忙忙来到客运中心。一个小时后,他出现在杨琏家门口。
九月底,山南天气依然闷热,杨琏穿着长袖长衣,满脸病容,开门后,有气无力地道:“王桥,学习这么忙,你怎么还过来。”
王桥见情况不对,道:“杨叔,我们马上到医院去。”
杨琏摆摆手,道:“基本退烧了,就是全身无力,不用去医院,养一养就行了。”
王桥扶着杨琏在沙发上斜躺着。杨琏闭目养神,道:“自己去倒水喝,我要休息一会儿。”
饭桌上放着一碗稀饭,已经带着异味,冰箱里只有可怜巴巴的两个干馒头和一盘咸菜。杨琏在静州算是社会名流,谁知光鲜背后过着冷锅冷灶的生活。王桥对其抱着深深的尊敬和同情,道:“杨叔想吃点什么,我给你做。”
“没有食欲,等会喝点稀饭就行,你别管我。”
王桥不由分说地道:“我煮锅粥,再去买点酸菜,熬点酸菜汤,解暑开胃。”
杨琏想起曾经吃过的酸菜黑鱼汤,禁不住咽口水,实在无法拒绝,道:“那就谢谢王桥了。”
“杨叔,说谢就生分了。如果去年杨叔不把我送到静州一中,我今年肯定考不进山大。”
“我不说谢,你也不要说谢谢。谢来谢去多麻烦。”
“你喝杯白开水,我去买菜。”王桥倒了一杯白开水放在桌上,然后出去买酸菜。他本想买黑鱼,无奈附近菜市没有一条黑鱼,只能买回草鱼和昌东酸菜。
回家后,他动作利索地剖鱼,又用菜油炒酸菜,不一会儿,屋里飘起油炒酸菜特有的香味。
杨琏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听着厨房传来的响动。自从妻儿到了国外以后,家里就少了锅碗瓢盆的响声,缺了温暖。厨房里传来的呯呯响声和越来越浓的香味,让杨琏感受到久违的家庭温暖,鼻子酸酸的。
午饭时,杨琏接连喝了两碗酸菜鱼汤,汗水从毛孔中争先恐后地钻出来,沉积半月的病减轻不少。喝完第三碗酸菜,他放下碗,感慨道:“按理说我的家庭应该幸福美满,两个儿子都在国外完成了研究生学业,一个读博,另一个进了著名实验室,在外人面前我应该是成功人士。但是,现在越来越感觉我的人生还不如单位看门师傅幸福。李师傅没有多少文化,三个儿子都是最普通的工人,住的是老房子,前些天我看见他们端了张桌子摆在家门口,一家人光着膀子啃猪蹄,喝啤酒,热热闹闹。我回家就随意喝点稀饭,冷冷清清,没有家的气氛。”
王桥道:“杨叔可以到国外去。”
杨琏苦笑道:“毛笔字、诗词、国画这些文化人喜欢的事情,外国人都不会欣赏,再加上半句洋文不会说。到了国外就成为没有任何用处的废人,我不想去。”他长叹息一声,又回到先前话题:“一个人在国内,生了病,没有人嘘寒问暖,还真不如门卫李师傅过得实在啊。这几年平时风风光光,每到年节之时,李师傅几个小子全都拖儿带女回家,大人喝酒,小人放鞭炮,这才是合家团圆。我一个人在家里,最多与儿子打打电话祝节日好,一点都没有年的味道。”
杨琏发了一顿牢骚,又觉身体无力,躺倒在床。王桥原本是想吃了午饭回家,见到杨琏状态实在不佳,觉得于心不忍,主动留下来陪伴。
杨琏身体多日不适,觉得家里特别冷清,没有拒绝王桥的好意,道:“我先去睡一会儿,客厅有电话,书房有书,还有毛笔、纸墨,你随便用,别拘束。钥匙在桌上,出去时带上。”
王桥轻轻将卧室房门拉过来半掩着,来到客厅。
客厅正面是一张全家福,照片中,杨琏夫妻俩约莫四十多岁,两个儿子都还处于青春时期。四人服装得体,精神饱满,用家和万事兴来形容这张照片十分准确。与照片相对应是家中环境,只有一个男主人在家,原本兴旺的家庭少了人气,不可避免显得冷清和没落。
王桥为了能让食欲不振的杨琏胃口大开,看了一会儿电视,他又到菜市场去寻找晚餐灵感。在菜市场买了一把豇豆,一块精瘦肉和青辣椒,正欲离开时,意外地看到市场角落有人在卖豆花,质量还算不错,而且是胆水豆花,这正是开胃的好菜。他便买了两块钱的豆花,再配上一块钱的佐料。
回到家时,杨琏还在沉睡,轻微打着鼾。
王桥和杨琏的关系最初是提携与被提携的关系,慢慢地演变成了忘年交,他对杨琏既有尊敬和感谢之情,也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亲近和怜惜之情。
康家书多,近半是介绍西方历史和社会的书,王桥随手抽了一本弗洛伊德的作品,坐在窗前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弗洛伊德认为被压抑的**绝大部分是属于性的,性的扰乱是精神病的根本原因。王桥久闻弗洛伊德大名,今天是第一次看原著,很快就被吸引住了,联想到自己这两年与吕琪和晏琳交往情况,再与书中理论对比,一会儿颇有心得地拍腿赞叹,一会儿又皱眉思索。
时间就在书页翻动中滑到了五点,杨琏来到书房门口,见王桥一动不动在看书,没有打扰,转身来到厨房,有心煮一顿晚餐。看着厨房里放着的食材,他琢磨着如何才能达到色香味俱佳的效果,想了几种方案都不太满意。
“杨叔,你别动,我来。”
王桥听到动静后来到厨房。他接过菜刀,利索地将精瘦肉切成细丝,用豆粉、豆瓣、料酒等佐料码味。码味时,将豇豆焯水,放在盘里凉拌。
杨琏站在一旁观看,不由得想起与妻儿在一起的日子,眼神中露出淡淡的伤感之色。当王桥扭头说话时,他脸上挤出些笑容,掩饰住内心真实感受。
雪白的豆花、青翠与金黄交错的青椒肉丝、白色蒜泥和青色豇豆,还有一盆酸菜汤,四个菜色、香、味俱全,杨琏坐在桌前,仿佛找到家的温暖,端起饭碗,道:“王桥手艺不错,我有食欲了。”
两人沉默着吃饭,杨琏夹起最后一点青椒肉丝,细细嚼了,放下碗,道:“王桥,进大学以后有什么打算?毕业后有什么想法?”
王桥笑道:“军训才结束,两眼一抹黑,暂时还没有规划。”
杨琏道:“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你是文科生,大学毕业不外乎五种就业途径,一是到研究机构做学问,二是进政府机关走仕途,三是进新闻媒体做记者,四是进学校当老师,五是到企业做经理,你考虑过最想从事什么行业,或者说内心深处最想从事什么行业?不用急于回答,仔细想一想。”
王桥想了一会儿,道:“我这性格做学问不太适合,也从来没有想去当记者和老师。从我内心来说有两个选择,一是进政府机关,走仕途,二是进企业,当企业家。”
杨琏道:“只能有一个选择,内心最想走仕途还是进企业?”
仕途和经商如鱼和熊掌,让王桥一时难以选择。从广南到复读班这一段经历如电影片段一般在王桥脑中快速闪过,有两个画面在脑中留下深刻印象,一是姐夫李银湘跳楼自杀时的情景,一年多时间过去,细节依然清晰如新;二是在看守所面临死刑的重压下,经历过炼狱般的一百天。
思来想去,王桥道:“我最想进的还是政府机关。”
杨琏道:“既然想进政府机关,山大确实是一个好台阶。我建议可以考虑入党,加入学生会组织,这对将来的分配极有好处。人这一生最关键其实就是几步,读大学算是一步,大学分配算是另一步,这两步走好了,人生大体上就步入正轨,这两步没有走好,将来必然会遇到坎坷。”
“入党?”王桥离开学校以来,一直位于社会边缘,“入党”距离他实在很远,他压根没有想到在大学入党这个问题,对这个建议有点发懵。
(第九十一章)
第九十二章协会
杨琏见到王桥略显懵懂的神态,道:“看来你还没有任何思想准备,从政只是模糊的愿望,并没有任何路径。●⌒UU小说,www.uu234.com依着山南传统,党委机关和政府机关是双螺旋上升结构,党委机关始终是权力核心。可以这样说,党委机关是中高级干部的摇篮,而党员身份是进入党委机关的前置条件。如果你打定主意走仕途,就得抛弃现在年轻人中叛逆的浅薄想法,站在主流社会的角度看问题。我亲身经历过一件事情,党组织想培养一位专业非常突出的年轻人,当党组织负责人找他谈话时,他居然很潇洒地说出不想加入贵党的玩笑话,结果可想而知,与他同时参加工作的年轻人纷纷走上领导岗位,他到退休都是一线技术人员。”
说到这里,他想起往事略有些失神,过了良久,才道:“不过,他也是因祸得福,由于一直在一线,最后成了全国有名的技术大师。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世事难料,谁能看得清楚。”
“我有同学去读中专,还当过学生会主席,在毕业分配时没有什么优势。”
“中专是中专,怎能和山大相提并论。”
拿到高考成绩单以后,王桥沉浸在兴奋之中,难免心浮气澡,此刻闻听老前辈的经验之谈,慢慢沉下心来。他真诚地道:“杨叔,以前一直把读大学当成目标,进大学光顾着高兴,没想更远的事。今天听您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得好好考虑下一步如何走,不能再像以前那么懵懂。”
“考进山大,高兴是自然的事。我只是想到你以后应该走什么路,给你提个醒。我老了,跟不上时代了,刚才说的话或许已经落伍,只能当作过来人的一种思路。”杨琏站起身,道:“严肃话题谈完,我们到书房写几个字,看看你的笔力有没有长进。”
这一次王桥拜访杨琏,原意是表达谢意,谁知恰巧遇到杨琏生病。他在杨琏家里停留了两天,一老一少在书房里切磋半天书法,结伴到静州游游泳馆玩了半天,等到王桥离开之时,杨琏身体痊愈,精神旺盛,一扫前些日子的萎靡。
从静州回来以后,王桥除了思考杨琏的建议,同时加紧推进小生意计划。他只剩下两百多元积蓄,再不行动,只得向姐姐或是父母伸手了。作为普通学生,读大学向父母伸手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可是作为王桥,他觉得向父母伸手是难以忍受的事。
山大校园外大小馆子云集,生意都还不错。相较其他行业,他觉得最适合山南大学和自己情况的就是餐饮业。在学校外围经营一家小餐馆,本小,利不算薄,不容易出现亏损,比较适合他当前的情况。只是门面属稀缺资源,一时半会找不到合适的门面。
10月6日,周五,下午。
辅导员黄永贵主持召开了中文系一班第一次班务会,全面系统地总结了军训经验和教训,最后道:“火车跑得快,全靠车头带,为了搞好一班的各项工作,临时指定班干部很有必要,等条件成熟以后再选举。班长秦真高,团支部书记蒋玲,体育委员朱方浚……”
军训期间,担任过副排长的王桥已经成为班上半数男生的“带头大哥”。秦真高军训时表现平平,缺少个人魅力,同学们都没有料到黄永贵会指定秦真高来担任班长。蒋玲是热心公务活动的美女,她担任团支书,大家没有异议。
下课以后,杜建国不屑地道:“没有搞懂,黄永贵怎么让秦真高当班长,随便选个人都比他强。”
黄永贵宣布班干部名单之时,王桥脑中便闪出了黄永贵与秦真高家人在老四川吃喝的情景,他清醒地认识到大学并不是封闭的象牙塔,有人的地方自然就有江湖,对于这个结果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反问道:“秦真高凭什么不能当班长?能考上山大,当班长一点问题都没有。只要有基本素质,能力可以锻炼提高,况且当个班长不需要太大能力。”
“我只讲客观事实。秦真高三棍子打不出个屁,组织能力不行,演讲能力不行,怎么当得好班长。如果蛮哥愿意去当班干部,肯定最称职,可惜你不愿意去当。”杜建国这个年龄还处于叛逆期,对于主流往往采取反对和鄙视的态度,想当然地认为王桥和自己的想法一致。
王桥与杨琏深谈以后,已经决定要成为学生干部,不管以后走什么路,先把基础打牢,于是反问道:“你怎么认为我不愿意?我其实愿意当班干部和学生会干部。”
杜建国夸张地道:“我靠,蛮哥,搞错没有,你居然会有如此堕落的想法。团支书蒋玲长得漂亮。蛮子想当班干部是不是想去追蒋玲,你们很般配,凑在一起正好狼狈为奸。”说到这里,他故意装出一副**模样。
在香樟大道两侧,学生社团纷纷摆起展台,向新同学发放宣传资料,以吸引新鲜血液。一路走来,王桥先后拿到了演讲协会、武术协会、摄影协会三个宣传单。杜建国怂恿道:“蛮哥打拳厉害,可以加入武术协会,说不定还能混个会长当当,这才是我们应该做的事,别想着当班干部,让人觉得可笑。”
王桥想起往事,摇头道:“武术是吃青春饭,更关键的是现在是法制社会,不流行拳头硬。自己坚持锻炼就行,没有必要和大家混在一起,混在一起容易走偏。”
杜建国没有王桥的经历,跟不上其思路,迷惑地道:“什么叫容易走偏。”
王桥用最通俗的语言道:“学武术总要惹着些花花草草,打烂些坛坛罐罐,若是不小心触犯法律,这辈子就只能当边缘人了。”
人看问题的角度跟阅历有直接关系,他进过看守所,与刘建厂黑恶势力血战过一场,打心底不愿意跟黑恶势力沾边。武术协会虽然与黑恶势力不沾边,可是这么多血气方刚的年轻人聚在一起,难免不惹事。他不怕事,也不愿意惹事,所以不想加入武术协会。更重要的是靠拳头赢得社会地位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特别是要进入仕途和经商,拳头更是降到了极为次要的位置。
杜建国嘟囔道:“敢和教官打架,不敢参加武术协会,还想当班干部,你的想法真奇怪。”
前方又出现一个展台,一位戴着眼镜的儒雅男生沉默地坐在展台后,专心看着书册。展台后面拉着“书法协会”几个龙飞凤舞的草书,桌上摆着一些书法作品。
王桥停在书法协会桌前,欣赏老会员的作品。杜建国越来越不理解王桥的行为,道:“蛮哥,难道你想进书法协会,这是老年人的协会。”
眼镜男生抬起头,打量着高个子青年和吨位出众的胖墩,从体形上来看,这两人似乎都不具备书法爱好者的标准相貌,于是又低头继续看书。十几秒后,他见两人还未走,就把书放下,道:“欢迎参加校书法协会,校书法协会是高端协会,要有一定书法基础,更要能耐得住寂寞。”
杜建国见眼镜男一幅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的态度,故意开玩笑道:“我基础不好,可是很喜欢书法,能不能加入?”
眼镜男不急不躁地道:“书法需要天赋,你写两笔,我看你有没有可塑性。”
杜建国拿起笔,在一张白纸上写下军训时记熟的“政治合格、军事过硬”八个字。这几个字摊得很开,重心还算稳,就如胖墩的体形。
眼镜男评价道:“这八个字人如其字,很有本色,基础也行。欢迎你来到书法协会。”他见王桥眼光一直停留在书法作品上,道:“这位同学也来写两笔。”
王桥对书法协会还真有兴趣,也不矫情,提笔写道:“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雷成眼前一亮,心道:“没有想到新生中还有这种水平,在书法协会中都能排前三甲,我得提点批评意见,免得这位新生骄傲。”等新生又写一段,温和地道:“你很有功底,但是最近几年写得不太多。”他这样说是有道理的,刚参加完高考的学习,肯定不会有太多时间练习书法。
王桥并无逞能之心,心态平和,道:“这几年练习得少,高考结束以后,写过几笔。”
“业精于勤而荒于嬉,底子虽好,不经过反复练习和研究,也难以更上一层楼。”雷成对面前这位高个子很满意,自我介绍道:“我叫雷成,中文系93级,校书法协会服务人,希望你能加入书法协会。”
王桥知道中文系学生会主席叫雷成,只是一直未见到庐山真面目,不料在这种情况下认识,笑道:“原来是雷师兄,我叫王桥,中文系95级一班,愿意加入书法协会。”
雷成没有想到这个高手居然是本系师弟,笑容可掬地道:“你们两人填个会员表,书法协会有活动会出通知。”
在王桥填写入会申请表时,雷成又道:“书法协会在星期天要搞一个大型活动,协会大部分会员都去布置会场了,所以只有我一人来招收新会员。星期天的活动要请省内书法大家蒋春生老师讲一堂课,机会难得,新会员务必来听一听。活动结束时,王桥代表新会员写一幅字,没有问题吧。”当了两年书法协会主席,他对书协很有感情,招收新会员时,坚持要亲自挑选。
王桥道:“久仰蒋老师大名,我和父亲都喜欢他,能得到他的指点肯定会有收获。”蒋春生是山南书法届大腕,对于书法爱好者来说是可望而不可即的人物,居然能在大学轻易见到,他再次觉得考大学是英明之举。
拿着宣传单子回宿舍的路上,杜建国哀叹道:“从小我爸妈让我练书法,我用了消极怠工、装病拖延等办法,爸妈最终放弃让我学书法的想法。谁知读了大学,被蛮哥带到书法协会。天道循环,没有办法躲。”他对呵呵直笑的王桥提出一个新要求,道:“我陪你参加了书协,你陪我到音协,我要到美女如云的地方唱歌。”
进入大学以后,王桥在感情生活上一直处于疗伤状态,自我进行了封闭,对漂亮女子敬而远之,断然拒绝道:“我没有音乐和舞蹈的天赋,要去你去,我反正不去。”
杜建国见王桥大步朝前走,冲着背影喊:“蛮哥,我陪你到书法协会,你不陪我进音乐协会,不耿直啊。”
(第九十二章)
第九十三章爬山
男生一公寓楼下,王桥和杜建国被赵波拦截,然后一起来到数十米外的露天羽毛球场。UU小说,www.uu234.com
苏丽背着画板,正在场内走来走去,见到王桥和杜建国,便加快脚步迎了上来,用目光直视王桥,道:“经过我们117寝室商量,决定找一个中文系寝室作友好寝室,以后我们画画,中文系给我们题字。目前考虑和509结友好寝室,不知你们愿不愿意。”她特意强调道:“法学系有个寝室想找我们,我们寝室没有看上,你们可是幸运儿。”
素来交友好寝室都是男生主动,这一次美术系女生们主动相约,杜建国夸张地道:“我们509真是受宠若惊。”
在与教官比武后,王桥发现苏丽看自己的眼光总是火辣辣的,心存警惕,便有意装傻不说话。
美术系美女不少,杜建国巴心不得能和美术系女生结成友好寝室,举起双手,道:“我是509的室长,友好寝室的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以后你们有什么画就让我和蛮哥来题字,我们两个现在都是书法协会的会员。”
苏丽瞥了王桥一眼,道:“星期六,我们两个友好寝室搞个活动,去爬乌龟峰。”
乌龟峰位于山南城郊,海拔在七百米左右,是都市人群野游的最佳去处。山大距离乌龟峰约有公交车四站路远,素来是新生游玩的重点。在一次次游玩中,无数恋情勃然而生。
杜建国虽然不知乌龟峰是何处神山,依然大包大揽地道:“没有问题,我最喜欢爬山,别看我胖,爬山时身轻如燕。星期六两个友好寝室爬乌龟峰。”
事情定下来,苏丽告辞离开,杜建国急匆匆上楼宣布好事。
王桥和赵波站在篮球架下面抽烟,王桥很随意地问:“苏丽怎么想到找509做友好寝室?”他知道赵波正在疯狂追求苏丽,可是117寝室却选择与509作为友好寝室,而不是选择赵波的寝室,这很反常,反常则妖。
赵波压根没有感受到苏丽的反常,道:“你和教官比武获胜,于是成了117寝室的女生们的偶像,蛮哥要交桃花运了,据苏三妹说,她们寝室好几个女生看上你了。”
王桥想起苏丽火辣辣的眼光,暗觉不妥,只是个人的这种感觉只能意会不能言传,道:“桃花运不是好事,青皮,唯小人与女子难养矣,这是至理名言,你慢慢体会。”
赵波没有理解王桥话外之话,笑道:“我就想交桃花运,就怕被苏丽发现。”
王桥见赵波如此马大哈,也就不在深说。
杜建国兴冲冲上了楼,站在寝室门口高声道:“本室长宣布一个好消息,509寝室将与美术系117寝室结成友好寝室,117寝室美女如云,将于本周六一起共爬乌龟峰。”
寝室里坐着的四个人没有如意料中的响应,反而是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随后,魏兵等人将目光转向秦真高。
秦真高解释道:“今天我刚和蒋玲联系了,她们寝室愿意同509结为友好寝室,我们和他们约定星期六爬乌龟峰。”为了能与蒋玲寝室结交为友好寝室,秦真高找了蒋玲三次,终于成功说服了蒋玲,没有想到,半途杀进来一个程咬金。
杜建国急道:“现在怎么办,我已经答应了美术系117寝室。”
秦真高道:“我答应了蒋玲,你联系友好寝室,怎么不商量一下?”
杜建国在苏丽面前拍了胸脯,自然不愿意失约,他理直气壮地道:“我是大家推荐的室长,为本室联系友好寝室是室长的应尽之职。你虽然是班长,回到寝室就是普通室友,你联系友好寝室跟我们商量没有。”
秦真高作为班长,经常代表全班和外班联系,大家习惯了他的做法。此时听了杜建国一番道理,顿时醒悟班长还真管不了室长。
秦真高是不服输的性格,辩论道:“我们首先要和本班结为友好寝室,你们说是不是。”杜建国立马道:“为什么要和本班女生结为友好寝室,没有这个规定吧,兔子还不吃窝边草。”
王桥回寝室时,杜建国和秦真高还在僵持不下。
杜建国急忙找王桥作证兼评理,王桥道:“这个有什么争议的,谁规定一个寝室只能结交一个友好寝室,我们完全可以结交两个友好寝室,这也给光棍兄弟们增加一些选择的机会。至于星期六的事情,秦真高和杜建国抽签决定,谁输了,谁去给另外的寝室解释。”
当过军训时期的副排长,“蛮哥”树立起大哥威信,威信如磁场,无影无踪,却又真实存在,在不经意间决定着周围人的看法和观点。
此举赢得魏兵、裴勇和张跃祥的齐声支持。
抽签结果出来,杜建国胜出。秦真高一脸晦气地出门找蒋玲解释,在门口,暗自腹诽:“魏兵、裴勇和张跃祥都是两面派,受王桥鼓动就投敌变节。”
星期六,天刚微亮,杜建国穿着裤衩到卫生间方便回来,把大门敲得呯呯作响,道:“起床了,赶紧吃早饭,要爬乌龟峰。今天气温高,大家都可以穿短裤t恤。”
在寝室诸人一致臭骂下,杜建国站在门口用唱起了“今夜无人入眠”,一分钟不到,隔壁510寝室响起“胖墩,唱个锤子”的川骂声。王桥道:“胖墩,中午饭怎么解决,我们是男生寝室,总得主动点,建议一人出资三十元,180块钱,在郊区找个馆子也就够了。”
杜建国觉得有理,站在寝室中间宣布集资,同时讲了放长线钓大鱼的道理。张跃祥经济条件最差,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出资三十元很肉疼,等到大家都交了钱,才咬着牙关交钱。
早上八点钟,六男六女在校门口汇合,彼此介绍一番后,坐上公共汽车朝南郊走。出了城,校园美景变成了田园风光,再生稻绿油油一块连接一块,坡地上有三三两两的老年人在劳动,贴了白色瓷砖的小楼点缀在竹林之中。
杜建国是本地人,自告奋勇地当起了向导,“你们别瞧不起农村人,现在郊区农村人发财得很,这些小楼房很多都是城里人建的,他们在城里住腻了,在城外来安家,享受山清水秀的环境。”
裴勇质疑道:“宅基地不准买卖,城里人怎么能在外面来建房?”
杜建国没有农村生活经验,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答不出裴勇的问题。
王桥在这方面颇有经验,帮着杜建国解释道:“这个很简单,比如我租个地搞种养殖业,承包十年二十年,然后在承包地上修个临时看守房,其实就是可以使用十年二十年的住房。”
杜建国连声应和,指着一处小院道:“你看那边院子里有许多小车,肯定是城里有钱人,说不定还是当官的。”顺着杜建国手指方向看去,能看到农家小院停了好几辆小汽车,六七人站在院外。王桥觉得其中一个年轻人似曾相识,正要细看,公共汽车转了弯,几株树将农家小院遮住了。
乌龟峰所在山脉与静州323厂同属于巴岳山脉,平均海拔约七百米,广布绿树,鸟虫种类繁多,历来都是山南大学男女学生恋爱前奏曲的最佳演奏地点。六男六女沿着土路走到了林间小道,裴勇仰头看山,道:“以前说登泰山而小天下,真是井底之蛙,来到了山南这边,随随便便一座山就超过了泰山。”王桥道:“山不在高,在仙则名,泰山就是有仙的山,乌龟峰如何能比。”
苏丽站在王桥身旁,脚边放了一个大包,她对王桥撒娇道:“509的男生要有风度一点,帮女同学背包。你们男生一个个都是大马哈,在山上的吃的、喝的肯定没有准备,谁不背包,上了山不准吃喝。”
众男生只想着集资吃饭,确实没有想到要带食品和水上山,在美女们的要求下,乐呵呵地接过了女生的包。
王桥觉得背上的包沉甸甸的,道:“背包里装了什么东西,这样重?”苏丽一脸神秘地道:“现在不告诉你,等会就知道了。”
杜建国属于身材灵活的胖子,背着另一个大包,一路走来,与一名叫柴采的女生有说有笑。
走过一段山路,传来轰轰水声,一条小溪赫然出现在眼前。小溪清澈,溪底是被磨去棱角的青石。苏丽、柴采、钟红梅等117寝室的女生见溪心喜,脱掉鞋子,站在小溪里玩水。苏丽兴奋地道:“我有个好想法,等会我们不走山路,沿着这条小溪向上行,看最终能走到什么地方。”
杜建国最先响应,如一颗重磅炸弹一样跳下小溪,溅起一片水花,惹得女生一片惊叫。柴采率先发难,朝着杜建国踢水。站在水边的秦真高也跟着遭殃,衬衣被溅起的溪水弄湿。王桥等人为了爬山方便舒服都穿着短袖t恤,只有秦真高坚持穿衫衣。在美术系女生面前,他不好发火,悻悻地躲到一边整理衬衣。
杜建国一人在溪边独战六女,不一会儿就变成了快乐的落汤鸡。
打闹一会儿,大家沿着溪流上行。上行一段,树木越发高大茂盛,阳光被树叶遮住,天空明显暗了下去,偶尔有大鸟在密林深处啼叫,显得阴森森的。苏丽眼瞅着不远处的王桥,加快脚步,紧跟其身后。又上行约百米,溪沟里一块大石挡住去路,男生各自主动伸手牵着身边女生。
王桥爬上大石,伸手握住苏丽的手,轻轻用力往上拉,身材娇小的苏丽如飞燕一般跨上大石。站在大石上,苏丽脚踩着清澈小溪水,用**辣的眼光看着王桥,道:“我听他们都叫你蛮哥,我也可以叫你蛮哥吗。蛮哥,你练过武术吗?连教官都不是你的对手?”
(第九十三章)
第九十四章书法
王桥是经历丰富的过来人,感受到苏丽眼光中的热度,没有与其眼光对接,轻描淡写地道:“小时候调皮,打架多,熟能生巧。←UU小说,www.uu234.com”
苏丽娇滴滴道:“那你给我讲一讲小时候打架的故事。”
王桥突然说了一句:“小心,滑。”
一把拉住踩着青苔差点滑倒的苏丽。苏丽不敢再去踩溪水,坐到一边将背包翻开,然后悄悄塞了一块巧克力给王桥。
王桥也算是阅女无数,很清晰知道了苏丽眼神中的意思,但是他从内心深处已经拒绝了这个眼神。赵波是原因之一,但是并非主要原因,而是确实没有谈情说爱的感觉。
他与苏丽聊了几句,便找个借口来到杜建国身边,不再单独与苏丽在一起。
秦真高帮助的是体形丰满的女生钟梅,他个子瘦弱,拉着胖女生着实有点吃力,脚下打滑,呯的一声,他从大石上摔了下去,和钟梅一起跌坐在溪水中。钟梅穿了短裤和t恤,站起来抖抖、擦擦就利索了。秦真高身穿长裤衫衣,站起身时衣裤里兜了水,衣衫零乱,狼狈不堪,众人见他的糗模样都笑作了一团。秦真高尴尬地把裤腿挽起,暗自恼怒,又不能发作,只能强作笑颜。
至山顶,体力最好的王桥尚精神抖擞,其余人累得跟狗一样,恨不得把舌头伸出来喘气。稍作休息,女生们拿出了零食和水,杜建国抓起一瓶水,在山顶迎风狂呼,大声唱“真心英雄”。一曲罢,女生们则唱军训时学会的“打靶归来”。
日落西山红霞飞
战士打靶把营归把营归
胸前的红花映彩霞
愉快的歌声满天飞
米嗖啦米嗖
啦嗖米都唻嗖
愉快的歌声满天飞
这首歌极为适宜合唱,最初只是女声唱,后来男女生一起唱。爬山活动消除了男生女生之间微妙的尴尬,两个集体变得融洽起来。
爬了山,唱了歌,众人肚子饿得咕咕叫,传说中的山顶农家乐始终没有找到。中午一点半时,终于遇到一户农家,王桥找到女主人,给了50块钱,作为午饭钱。女主人接过钱,遂开始动手煮饭。两点过几分,馒头出笼,红苕稀饭端到桌上,另外还有炒鸡蛋、炒空心菜、刚从咸菜坛子里取出的泡姜。
累饿交加的男男女女顾不得说话,将大锅稀饭和大笼馒头一扫而光,均觉得稀饭和馒头无比美味,远远超过了食堂水平。
这是一次成功的快乐的友好寝室联谊活动,回到校园之时,两个寝室的同学彼此都熟悉了,谈笑风生如多年老友。深夜,熄灯十分钟的自由论坛时间,寝室同学热烈地评价着美术系几位女生,杜建国洋洋得意地道:“幸好我们下手得早,山大狼多肉少,如果晚几天,肯定会被其他系的男生盯住。大家商量商量下一次的活动,今天集资180元,还剩130块,干脆再搞一次爬山活动。”
秦真高是唯一对此次活动感到沮丧的人,落入溪水中,不仅狼狈,而且将最贵的衣衫弄上一大片灰绿渍印,怎么洗都洗不掉。他躺在床上,闷声道:“还剩130块钱,我们和蒋玲寝室搞活动,这是事前说好的。”
蒋玲寝室也有美女,只是大家都在一个班上课,天天看见,相较之下美术系女生更有神秘感。短暂冷场一分钟,厚道的裴勇最先响应:“那就安排在下星期,我们每人再出10元钱,凑成190元,争取又到农民家里去吃饭,好吃又节约。”
杜建国道:“下星期去玩,我没有意见。难道又爬乌龟峰吗,我建议另选一个地方。”
寝室众人开始热烈地讨论下星期游玩的地点。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争论不休。这时,传来轻微的几下鼾声。
“谁在打鼾?”
杜建国道:“是蛮哥。”
魏兵被鼾声感染,道:“今天我最倒霉,小杨背了六瓶水,背包沉得像块石头,肩膀都勒痛了。我睡觉了,明天再说友好寝室的事。”杜建国大呼小叫地道:“小杨,魏兵叫得好亲热,是不是有了啥想法?”
大家轮番逼问魏兵,这时门外传来值班老师的声音:“还不睡觉,闹个啥子?”等到值班老师脚步声远去时,寝室诸人都沉入了梦乡。
转眼到了星期天,王桥没有睡懒觉,七点起床到足球场跑步,出了一身大汗,身体和心情格外舒畅。回到寝室,他将杜建国从床上拖起来,先吃饭,然后一起参加书法协会的活动。
走到楼下,遇到垂头丧气的赵波。杜建国促狭地道:“青皮,怎么回来了,不陪苏三妹。”赵波道:“她要去写生,不准我跟着。你们两人到哪里去,把我一人丢在寝室。”
王桥道:“我们到书法协会参加活动。”
赵波道:“我也去。”
杜建国模仿雷成的口气,道:“书法协会是高端人士聚会的场所,你以为想进就进。”
赵波反唇相讥:“胖墩,你这个癞蛤蟆戴起眼镜装斯文,我今天就要进书法协会。”他又悻悻地道:“练了书法,以后我在苏三妹的画上题字。”
山大办公区分为两个部分,校长、书记们集中在行政一楼,校团委等机构在行政二楼。行政二楼分布着大、中、小型数个会议室,人来人往,比行政一楼热闹得多。
书法讲座在中会议室进行,有四十多人听讲。校团委和中文系都派了教师象征性地参加活动,具体事务都是由书法协会操作。
主持人雷成身穿雪白衬衣,打了一条鲜红领带,激情四射地道:“今天有幸请到了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山南书法家协会秘书长蒋春生先生给我们讲课,请大家欢迎。对于书法爱好者来说,能听到蒋先生讲课是一个千载难寻的良机,希望大家集中精力,认真听讲。在讲座结束以后,书法协会的会员可以现场写字,由蒋先生给大家指点。”
王桥注意到雷成称呼蒋春生一直用先生,如此称呼很有文化味道,不俗气,想道:“雷成是中文系学生会主席,待人接物水准很高,我要多和他接触,尽快成为朋友,以实现进入学生会的计划。”
讲台上,蒋春生清了清嗓子,谦和地道:“今天不是什么讲演讲座,是个座谈会,我与爱好书法的同学们一起讨探和研究,我先发言,算是抛砖引玉……有人问我是什么体,想来想去,我自己都不知道叫什么体,早年临过不少帖子,现在全忘光了,怎么舒服怎么写……书法是记录语言的符号,书法的功能是写出来,让别人认得……”
王桥的书法出自家传,并没有过多涉猎书法理论,他原本以为蒋春生先生要讲高深技法,没有料到他的讲座深入浅出,很对胃口,于是端正坐姿,拿出笔记本,快速记录。
杜建国没有什么书法基础,听课时总是走神,觉得时间难熬,心道:“以后坚决不到书法协会来活动,坐在这里受罪,还是参加音协的活动更舒服。”
讲课结束,雷成陪着蒋春生来到两张课桌拼起的方台前,台上放着笔墨和白纸。雷成对几位协会老会员道:“机会难得,谁先上来写,请蒋先生点评。”
协会老会员们略有踌躇,随即有人走上前来。上前者长了一对小眯眯眼睛,笑起来眼睛就成了一条缝,自我介绍道:“我是中文系九二级的陈刚,请蒋先生指点。”
听到陈刚名字,王桥不由得多看了两眼,中文系学生会里的主要干部大部分都由大三同学担任,大四的前任主席范正勇、副主席钟明等人早就急流勇退,唯独学习部部长是由一名大四的叫做陈刚的担任,因此他印象深刻。
陈刚在大学里练了三年书法,其水平在书法协会里算得上前几名,他笔走龙蛇,写了一首杜牧的《山行》。
王桥将要作为新生代表上场,最初摸不清楚老会员的水平,陈刚水平不错,但是还是不如自己,心情轻松起来。
(第九十四章)
第九十五章嫉妒
(今天要长途,只有一章,抱歉)
陈刚写完作品,很有几分自得。UU小说,www.uu234.com
蒋春生点评道:“这篇作品写得很流畅,字的结构也很讲究,颇具书卷气,就我个人而言有几点建议共同商榷。一是“远上寒山石径斜”依次写下来,只有书写者发现了它们之间确实存在着呼应的关系时,才能把字写好,使之呼应在一起,或笔连、或笔断意连,让欣赏者看出流动而又一体的感觉……二是笔画的粗细变化再加强一些,看上去会有跳动的感觉、音乐的起伏……”
王桥能看到陈刚书法中的不足,可是要准确阐述出来并不容易,听了点评,方知盛名之下无虚士。
随后又有两位老书协会员写了作品,蒋春生眼光如炬,将书写者的问题看得很准确,评点得很到位,被评者皆服气。三人以后,没有人敢于上台演示。
雷成看了王桥一眼,道:“蒋先生,书法协会招了些新生,你给新生指点指点。”
蒋春生背着手道:“新生就算了,再练习两年估计才有看头。现在的学生都没有多少书法底子,和你不一样。”
雷成坚持道:“选个代表,让蒋先生指点。”
王桥知道雷成是让自己上场,主动上前道:“蒋先生,请你指点。”
蒋春生个性随和,见新生己经上场,就背着手观看。
王桥默想几秒钟,提笔写道:“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以前他最喜欢写李白的《宣州谢朓楼饯别校书叔云》,进入大学以后,他不想再写那首让人心酸的“弃我去者”,选了苏东坡的《定风波》。
蒋春生仔细看着王桥书写,作品完成后,评点道:“这位同学有较好的草书底子,用笔灵动而有生机,注意到了轻重、浓淡、虚实、疏密、大小的关系依存。若说不足,这幅作品整体上略显浮躁,如果能将心再往下沉,停稳了,还有提高的空间。”
苏轼写《定风波》时,因乌台诗案被贬在黄州(今湖北黄冈)已整整两年了,在黄州处境十分险恶。此词反映出作者面临逆境时处变不惊、不随物悲喜的超脱人生观。王桥选此词时,潜意识想向先贤学习,振作精神,告别过去。蒋春生的眼光很锋利,他从字里行间看到了王桥从复读班到大学校园里还没有完全调整到位的心态。王桥真诚地道:“谢谢蒋先生,我正在努力调整心态。”
蒋春生道:“运笔前丢掉杂念,再写一幅字,我看看。”
在赵波和杜建国眼里,王桥刚才写的那幅字已经超级牛逼,根本看不出一丝所谓的浮躁。王桥再次提笔之时,他们屏气凝神,不眨眼看着那支粗大毛笔。
第一个上前写字的陈刚心里觉得不是滋味,在他心目中,除了雷成的水平能与自己相提并论以外,其他人皆不足论。可是从蒋春生评点以及再写一遍的要求来看,明显更为看重这位新生,他不服气,还有点酸溜溜的嫉妒感觉。
王桥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想象着让胸腹的气体下沉,再睁开眼时,不紧不慢地拿起毛笔,重写了一遍《定风波》,在写书时,他想象着苏轼独自一人走在雨中,在树林中漫步,真正有了“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的风骨。
蒋春生暗自评价道:“王桥的悟性高,不亚于雷成。”他将赞叹隐于胸中,用平淡的语气道:“这一次要好一些,作品的内容与诗的意境结合起来了。今年书协的作品展,小王的作品可以列于其中。”
雷成颔首道:“知道了。”
一直以来,王桥对自己的书法自信心很足,写出来总能得到喝彩,进校以来得到蒋春生指点,这让他意识到自己确实存在着缺陷和不足,再次感慨道:“大学毕竟是大学,接触人的层次高,能增加见识,开阔眼界,在其他地方,很难听到如此真灼见。”
讲座以及交流结束,雷成送蒋春生离开前,将王桥叫到身旁:“下午如果有空,三点钟到协会来一趟,商量书法展的细节。”
赵波是第一次参加与书法有关的活动,一件件风格各异的书法作品让其眼花缭乱,目不暇接。下楼后,大发感慨:“我是屁股朝天——有眼无珠,没有想到蛮哥居然是书法家,今天必须请客啊。”
赵波层出不穷的歇后语总是能给大家带来欢乐,王桥笑道:“我的字一直写得不错,这个理由牵强,没有说服力。”
杜建国是吃货中的战斗机,附和道:“青皮的理由够强大了,我坚决支持。开学那天吃了老四川,回想起来做梦都在流口水,今天蛮哥书法家请吃老四川。”
王桥盘算着所剩资金,想到无论是否请客都改变不了资金的窘迫,干脆大大方方地道:“就算请客也不在老四川,那个地方贵得咬手,换个地方。”
杜建国道:“老四川对面是有一家特色小吃店,不知味道如何,我们今天去扫荡一番。”
“行,就在特色小吃店。”在老四川对面是一楼一底的小吃店,挂着“特色小吃”的招牌,生意向来不见得好,王桥在门口转过几次,只是没有进去消费,今天恰好是良机。
三人从会场出来,直奔校外的特色小吃店。小吃店门前冷落,人影稀疏,走进大厅后,几个服务员懒洋洋地坐着,没有人过来招呼客人。
李末琳和陈秀雅母女在一楼餐厅里,桌上摆着蒸饺和抄手。
李末琳抽周末时间来见女儿,母女俩屁股刚坐稳,她就见到了最不愿意见到的人。她前些日子到监狱探视,丈夫陈强得知王桥居然考上山南大学,嘴巴惊得闭不拢,连称奇人。想起初到看守所的艰难日子,眼泪汪汪地道:“当初在三看,如果没有蛮哥照顾,我的日子肯定生不如死,你要替我多谢他。没想到啊,他居然能考上山南大学,蛮哥是天生的老大型人物,前途不可限量。”
尽管丈夫对王桥称赞有加,李末琳仍然对看守所出来的男人深具戒心,严厉告诫女儿在大学期间不准谈恋爱,也不准与王桥过多接触。
见到王桥后,李末琳脆弱的心顿时揪紧了,她又不能假装没有看见,只得迎了上去,挤出笑脸道:“王桥,你们想吃什么,我帮你们点。”
王桥同样不太愿意跟李末琳坐在一起,道:“我和同学们来吃饭,还没有商量好吃什么。你别管我们,我们上二楼。”
杜建国眼睛一直在陈秀雅和李末琳身上打转,上楼以后,道:“蛮子,你还藏得深,从来没有说过认识陈秀雅。”
(第九十五章)
第九十六比赛
(重要说明:为适应互联网传播需要,《静州往事》即将改名,名字暂定为《大亨风云》)
赵波疑惑地道:“刚才那位美女是你们班的?”
杜建国道:“陈秀雅是我们班的,性格内向,平时不怎么说话。…≦UU小说,www.uu234.com”
三人在二楼等了七八分钟,才有一名面目呆板的服务员过来招呼。赵波发起牢骚:“我们等了十来分钟,你才上来服务,难怪没有啥生意。”服务员没好气地道:“老板做这个店一直在亏,他早就不想做了,连我们的工资都拖欠起,你说能有什么好态度。”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王桥顿时对眼前这个特色小吃店留了心。这个店位置极佳,场地条件也好,只是他原来的计划是开一个二十来平方米的小餐馆。特色小吃店楼上楼下至少两三百平方米,前期投入绝对不少。另外还有谁来具体管理的问题,他是在校生,不可能天天守在店里,要管理这种中型店必须得另寻他人。
杜建国顾不得说话,一口一个蒸饺,吃得满嘴是油,不亦乐乎。
赵波嚼着饺子,莫有所思地问道:“楼下女同学的妈看到蛮哥表情有点怪,既想表示热情,眼神又有点冷,到底是什么关系。”
杜建国咬着饺子唔唔地道:“就是,就是。陈秀雅是我们班上的,我从来不知道蛮哥和陈秀雅认识。是不是藏着秘密,说不定还是青梅竹马。”
王桥不想谈及广南第三看守所那段历史,道:“你们两个不是居委会的老大娘,别疑神疑鬼。”
三个年轻人接连吃了五笼蒸饺,三碗抄手,杜建国还额外吃了一碗炒面。南方和北方都有炒面,味道各不相同。这一家特色餐馆比较偏北方口味,习惯较重口味的山南本地人会觉得味寡。再加上特色餐馆的价格普遍高于小面馆,故此生意清淡。
王桥到前台付钱时,一口黄牙的老板没精打采地道:“楼下那女的帮你们付了。”王桥试探着问道:“你这店要打出去?”老板翻了一个白眼,道:“我这餐馆做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打出去,什么意思。”王桥道:“你这里的味道不错,合我的胃口,如果打出去就可惜了。”老板放松了警惕,恢复懒洋洋的神情,道:“暂时不关,能做几天算几天。”
回到男生一公寓,王桥在门卫室拿到吴重斌从上海寄来的信。凭着对吴重斌的了解,此信中肯定有晏琳的消息。
他拿着信没有急于打开,斜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十多分钟,这才打开信。信上果然讲了晏琳的情况,“晏琳选择在北京读自费本科,历史专业。”他还转述了刘沪的话:“其实,晏琳心里还想着王桥,去北京上学前,特意到红星厂静州办事处坐了半天,王桥曾经写的便条、信件全部都带到身边。”
看完信,想起一意孤行的晏琳,王桥只觉得一股怒气上涌,又无法发泄,只能恶狠狠抽烟。
秦真高和体育委员朱方浚走进寝室,秦真高手里拿着一个皮篮球,大声道:“喂,谁会打篮球,今天我们班上和三班打比赛。”他在寝室里人缘一般,和大家都能说上两句,也能凑在一起聊,但是和谁都不交心。当上班长以后,忙于班上活动,在寝室里的时间相对更少,寝室几人都没有马上回答他的话。
秦真高拿着皮球站在门口,见自己寝室无人应和,显得有点尴尬,他眼光扫过个子较高的张跃祥、裴勇和王桥,首先问最好说话的张跃祥,道:“张跃祥,打不打篮球?”
张跃祥很想去打球,由于家庭条件不好,暂时还没有球鞋,一时半会又没有余钱去买,推诿道:“班长,我不会打篮球。”
秦真高又问:“裴勇打不打球?”
裴勇只比王桥稍矮,身体壮实,有着山东汉子的彪悍,道:“我踢足球,不打篮球。”
秦真高最后才把目光转向王桥,道:“王桥打不打球,今天这场球很重要,校、系学生会体育部的头头要来看。”
前一段时间军训,同学们累得没有力气打篮球。正式开课以后,篮球场才热闹起来。王桥见到同学们在球场上乱抢乱跑乱投,水平实在不敢恭维,一直没有下场显身手,因此同学们都不知道班上还有一个篮球高手。
王桥接到吴重斌来信之后便心气不顺,加上三点钟与雷成有约,道:“我下午有事,无法参加,下一场比赛我参加。”
朱方浚来到王桥床边,鼓动道:“三班几个家伙放大话,说是能够赢我们班上二十分。你这个身高是标准中锋,能不能克服一下,把下午的时间调一下。”
朱方浚是班里的乐天派,人缘不错。王桥将信件塞到枕头下,翻身坐起来准备解释。无人响应号召,秦真高已经感觉丢了面子,眼见着朱方浚说了两句,王桥就翻身起床,还以为他答应打球,顿觉被扫了面子,赌气道:“和三班打篮球不是我们班干部的事,也是一班全体同学的事,为了一班荣誉,会打球的都应该站出来。”
听到秦真高说话时夹枪带棒,王桥连解释都免了,对朱方浚道:“今天我不参加了,如果打输了,改天报仇。”
秦真高灰着脸,到其他几个寝室作动员,终于凑齐了队伍。
团支书蒋玲等在篮球场上,见班上来人不多,带着几个美女进了男生楼。在山大,男生进入女生公寓就如缺少重武器的游击队想打鬼子炮楼,难度不小。女生进入男生公寓则如百万大军过长江,轻而易举。蒋玲沿着寝室敲门,被动员的男生们全部如打了鸡血一般前往球场当拉拉队员。
蒋玲敲开509室的门,道:“今天我们班和三班有一场比赛,女生都要去加油,你们别在寝室里偷懒。”
王桥无意与班上同学格格不入,道:“我今天下午有事不能打球,如果我们班上打输了,改天我参加,保证能够报仇。”
蒋玲听出了话外之意,道:“这么说来你肯定是篮球高手,参加就能打赢吗?”
王桥道:“差不多。”
蒋玲嫣然一笑:“你吹牛吧,个子长得高和篮球打得好是两个概念,别混为一谈。”
王桥道:“我何必吹牛,吹牛不是我的风格。另外提一个意见,组织这种比赛得提前出通知,不要临时动议。”
杜建国道:“蛮哥不要假装文雅,应该说不要屎胀了才挖厕所。”
“我也不知道要打球,是秦真高刚才给我说的。”蒋玲又道:“杜建国在女生面前讲话太不文明,要严肃批评。王桥有事,你应该没事吧,跟着我到球场去当拉拉队,江湖上有句话叫有人出人场有钱就得出钱场。”
杜建国能欣赏蒋玲的幽默,屁颠颠地跟在美女团支书身后,去给班级篮球队助威。
(第九十六)
第九十七章训练
(《静州往事》是小桥喜欢的名字,但是,在当前情况下,还得改名字,希望大家理解。↗UU小说,www.uu234.com以后就要叫〈大亨风云〉,名字虽然有点那个,内容仍然不会让大家失望。
………………
王桥在寝室里翻看了一会儿《管理学导论》,两点半,准时离开寝室。下楼时,他看到篮球场人头攒动,走到场边瞧了瞧。班级篮球赛水平确实不怎样,他实在没有太大兴趣。
星期天,行政二区没有上班。王桥在中会议室门口等了十分钟,雷成和韩萍才拿着书法卷轴走了过来。韩萍是音乐系大三学生,身材高挑,相貌出众,在校内回头率超高。她和雷成是一对地下恋人,只能借着书法协会的活动才能够在公众场所同时出现。
山南大学对学生谈恋爱持宽容态度,不提倡也不反对。但是前任校党委书记和现任校党委副书梁柏文都主张校、系学生会干部不准在校期间谈恋爱,梁柏文的观点是:“学生会主席都是能山大重点培养的人才,管不住男女关系绝对难以成大器。”
雷成是中文系学生会主席,自然不能公开谈恋爱,为了前程只能压制着炽热的恋情,和韩萍保持地下党式恋爱关系。
“这一次书法作品是在省教育厅展示,重要性不言而喻。自古文人相轻,山大书协的作品绝不能让教育厅的人挑出毛病。”雷成指着堆在办公桌的卷轴,道:“我们采用优、良、差的评价体系,三人独立评价,如果一幅字有两个差评,暂时就不要到教育厅展示。为了免得协会产生不必要矛盾,若有作者问起,统一口径说未能展示作品的原因是展位不够,在第二期再展。”
由于涉及作品能否获得在省教育厅的展示机会,三人高度负责,每幅字都细细地看。近一个小时才完成最后评价工作,有四幅字得到两个以上差评,其中雷成和王桥共同评差的有三幅字。
随后就由雷成和王桥抄写标签,韩萍抓紧时间采购布展用的小物件。在抄写标签时,王桥试探着问道:“雷主席,我想加入学生会,为同学们服务,不知道在山大要通过什么途径?”
雷成道:“我正想给你谈学生会的事情。按学校惯例,每学期秋季,校、系学生会都要招新干事,你各方面条件都不错,应该主动争取加入学生会。在学生会工作可以锻炼各方面能力,更重要在分配时能占得先手,省市政府机关招人一般来说都要从学生会干部中挑选。”
王桥字斟句酌地道:“雷主席,我有两个问题,一是校系两级学生都同时招人时,应该如何选择,是以校学生会重点,还是系学生会为重点;二是学生会有学习部、组织部、宣传部、纪检部、体育部等,我应该选择哪一个部门。”
听到“两个如何选择”,雷成便明白王桥事前打听过,确实是有心到学生会工作,耐心地讲解道:“校系两级学生会都可以报名,互相不影响。但是,山大毕业分配向来以各系为主,所以我认为工作重心还是应该放在系里。我觉得依你的条件选择宣传部比较合适。”
王桥道:“我原先还以为到校学生会更好,现在明白了。”
雷成又问道:“你是班干部吗?”
“不是。”
“与黄老师熟悉吗?”
“暂时还没有接触。”
“在系学生会工作必须得到系里分管学生工作领导以及辅导员的支持,否则很难。别瞧不起在学校行政体系中处于底层的辅导员,学生的命运往往就被辅导员掌握着。平时在系里注意团结同学们,所有活动都要靠同学们参与,没有同学支持,学生会干部啥事都干不成。”
雷成的介绍简明扼要,王桥马上领悟到大学学生会和看守所有着相当多的一致性:一是要有官方支持,否则啥事都做不成,看守所的官方代表就是警方,学生会的官方代表就是老师;二是自身要有本事,提拔提拔,领导要提,自己要能爬;三是要能团结一帮人为我所用,否则当一个光杆司令没有用处。
他由衷地道:“听雷主席一番话,我豁然开朗,知道应该怎么做了。”
聊至兴头上,韩萍提着塑料包从外面回来,关于学生会的话题暂时告一段落,三人集中精力制作卷轴所需标签。
这是一个收获极大的下午,王桥从雷成那里淘到当学生干部的真经,他决定停止观望,积极主动参加系里和班上的各项活动。
忙了一下午,中午吃进肚子的特色小吃早被消化干净,王桥从行政二区出来,穿过林荫小道回寝室。经过学生三食堂时,被浓浓菜香引得肚子一阵吼叫。他快步回寝室取饭碗,在寝室听到同学们口水横飞地议论与三班的篮球大战。
杜建国是王桥当然拥趸,道:“这是四个班的循环赛,我们班才输一局,有什么大不了。只要王桥参战,定然把二班杀得落花流水。”
魏兵实诚地道:“王桥打过篮球吗?”
杜建国道:“就算球技不行,凭他的那个身高,肯定能压住二班那几个兔崽子,把篮板球抢到手。”
新生班级联赛是辅导员黄永贵的主意,具体实施就交给一、二、三、四班的班长。一班班长秦真高是由老师任命,他一心想做出成绩,证明自己这个班长名副其实。接受任务后,虽然准备时有点磕碰,总算还是顺利完成了第一场比赛。听着室友议论,他暗自总结道:“第一次组织比赛缺少经验,队伍组织得不好,宣传工作也没有做够,没有打海报,没有开动员会,同学们对整个比赛没有了解。王桥今天不参加比赛,拆我的台,以后要提防着他。”
杜建国虽然时常说些叛逆的言语,实际上集体荣誉感挺强,见王桥回来,积极介绍道:“蛮哥,这一次篮球比赛是班级循环赛,我们班上输了第一场,还有扳回来的机会。你到底会不会打篮球?”
王桥道:“会。”
秦真高在心里念了一遍“大小不记小人过”以后,道:“明天我找来体育系同学作教练,王桥一定要来参训。”
王桥压根不想和一帮水平很臭的同学训练,实打实地道:“打比赛时我肯定参加,以我的水平,训练就免了。”
秦真高道:“训练还是要参加的。二班有几个同学打得很好。下一场比赛如果输了,我们班就得不到第一名。”
王桥到目前为止还不知道此次比赛是什么性质,开玩笑道:“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得不到第一名肯定也在前四名之内。”
秦真高对新生联赛看得很重,见王桥无所谓的态度,感觉面子又被扫了一遍,敛了笑意,阴沉着脸道:“大家都是一班成员,总得有集体荣誉感,能争第一名为什么不争。”
王桥不愿意和小心眼的秦真高一般见识,瞥了一眼,不再理睬他。
星期一下午没有比赛,秦真高请来体育系老乡担任一班篮球队教练,开始搞赛前集训。黑脸老乡姓唐,绰号叫黑唐,他与秦真高是街坊,从小看不惯奶油小生秦真高。这一次接受邀请的原因是他恰好想进一步提高自己带队伍的水平。黑唐还带来一个助理,同班女同学吕一帆。
在黑唐指挥下,班上几个篮球好手专心致志地训练,这让秦真高有了再战的信心。唯一令其感到不快的是王桥当真没有来训练,他暗道:“王桥真是不给面子,人敬我一尺,我还人一丈,找个机会扫扫他的面子。”
黄永贵途经男生一公寓时,见新生正在篮球场上训练,顺便过来看看。秦真高按照父亲传授的经验,找到机会就向黄永贵汇报自己的工作:“黄老师,我从体育系请了一个老乡作教练,提高同学们的水平,争取比赛打得好看。”
黄永贵背着手看了一会儿,问道:“你们班上个子高高的王桥怎么不来训练。”
秦真高抱怨道:“他这个人骄傲得很,打比赛不参加,让他训练也不来。”
黄永贵以为王桥不会打篮球,道:“不打篮球,浪费一米八的身高。新生要单独组织一个年级队,你负责挑队员。”
秦真高挺着胸脯道:“我尽快报一个名单过来,送给黄老师。”
黄永贵离开篮球场时,嘱咐道:“打班级赛是练兵,重点是在全校新生联赛比赛,你要心中有数。”
得到老师重用,秦真高双眼发光,踌躇满志地在场边走来走去,心道:“王桥不来训练,不来打比赛,以后上不了新生联队的大名单,怪不得我。”
(第九十六章)
第九十七差距
黄永贵步行回青年教师楼,经过行政二区,迎面碰上了从书法协会出来的王桥。…≦UU小说,www.uu234.com他向王桥招手。等到王桥来到身边,黑着脸道:“你怎么不打篮球,白长这么高的个子。”
王桥从雷成处知道了大学辅导员的重要性,在黄永贵面前态度保持良好态度,笑道:“我会打篮球,水平还不错。”
黄永贵道:“既然会打篮球,为什么不愿意参加新生篮球比赛和训练?”
王桥知道肯定有人在黄永贵面前说了小话,说小话者十有**就是秦永高,他实话实说道:“打新生班级篮球赛没有事前通知,临时到寝室来喊人。我那天恰好要到书法协会帮助雷主席挑选参展稿件,这是早已经定好的事情,所以没有去。”
黄永贵与雷成关系密切,知道书法协会即将参展之事,喔了一声,算是接受王桥解释,又问:“今天为什么不参加训练?”
王桥信心十足地道:“打班级联赛,不需要训练。”
黄永贵上下打量了王桥两眼,道:“敢说这话是真有实力还是骄傲,谦虚使人进步,骄傲使人落后,话虽然普通,意义不普通。学校最近有意图组织全校新生篮球联赛,班级赛是提前练兵。中文系长期被其他系污蔑为娘们系,这一次要打个翻身仗,把压在我们头上的娘们系的丑陋帽子去掉。你若真有本事,校级联赛就拿出吃奶的劲。”
“黄老师,现在没有看到其他系新生的水平,不敢保证拿冠军,但是打进前三名应该没有问题。”
“是骡子是马,得先拉出来溜溜,现在别吹牛。”
“明天我们班要和二班打比赛,我要参加,请黄老师临战指导。”
虽然没有看见王桥打球,黄永贵感受到他的强大自信心,潜意识里面相信了他的水平,笑了笑,道:“我明天一定来看你打球,希望不要吹破牛皮。”
王桥笑道:“牛皮不是吹的,火车不是推的,请黄老师相信我。”
黄永贵经历过寝室抽烟事件,又听了秦永高两次反映,对王桥心里有了不良印象,今天与王桥面对面谈话,对其有了稍不同以往的新印象。
星期二下午,班级联赛继续进行,一班对阵二班。
二班携战胜四班的气势,在赛前发出了必胜一班的口号,男女同学倾巢出动,到球场助战。相较之下,一班气势弱了许多。蒋玲到现场看了以后,赶紧回寝室,将不喜欢打篮球的女同学全部动员起来,在场边大呼小叫,还未开战,两个班级的拉拉队便碰出火花,都希望在气势上压倒对手。
秦真高越看越没有信心,问:“唐教练,我们班能赢吗。”
从体育系请来的唐教练面色黝黑,双手抱在胸前,神情严肃地道:“说不准,得看临场发挥。打完这场比赛,根据场上情况由吕一帆作训练安排。”
吕一帆一米七一左右,人高腿长,穿着体育系的旧训练服,青春洋溢,活力十足。她是校队成员,球技出众,但是从来没有带过队伍,这一次是跟着同学唐勇学习指导球队。
吕一帆对一班队员同样没有信心,道:“黑唐,他们这种情况用什么战术?中锋战术不行,没有合适的中锋;三分战术,他们球性都不熟,二分都没把握,更别说三分了;还是普林斯顿战术、23联防、1-3-1联防?
黑唐从大二开始就帮着普通系带队伍,经验丰富,道:“这些战术都用不上,在场下练得好好的,上场就乱。经过实践证明,唯一算得上战术的是采用最简单的档拆,中锋提上来帮后卫,后卫突破可投可传,然后就靠体力乱轰。”
吕一帆撇了撇嘴,笑道:“这就是黑唐的带队技术啊,没有什么科技含量。”
黑唐道:“不管黑猫白猫,抓住老鼠就是好猫,我的招数虽然简单点,可是有效果啊,否则也不会请我来当教练。”
场上队员开始作准备活动,王桥慢条斯理走进球场。他穿了一身没有标志的球服来到篮球场。球服、球鞋是参加曾经参加静州联赛时配置的比赛用品,虽旧却很正规,与班上几位穿戴业余的球员形成了不小的反差。
黑唐看见王桥体形和专业穿戴,明显愣了愣,问身边的秦真高:“那位是你们班的吗?怎么没来训练。”
秦真高语带讽刺地道:“他是我们班上的,自认为水平高,不用来训练。”
黑唐走到球场边,拍了拍手,将队员叫到身边,安排最简单战术。王桥站在外围,听着黑脸教练安排,暗自评价:“靠谱。”
吕一帆拍了拍夹板,大声道:“你们在场上不要慌,听我指挥。”
王桥认出女教练就是初入校时曾经见过的10号篮球女将,球技着实不错,人也长得漂亮。
裁判一声哨响,两支球队入场。
黄永贵踩着哨声来到球场。
从中师开始,王桥参加过无数赛事,这种低级别的比赛让他没有兴奋点,跟着班队缓步走进球场。
凡是有强大实力的动物总是充满自信,行动沉稳,比如动物界中的老虎狮子,无一不是如此。只有处于弱势的动物才随时准备逃跑,比如羚羊、猴子。此时王桥行走于班级联赛上,就如非洲雄狮出现在羚羊群里。
争球时,与王桥对峙的二班中锋神情紧张,全神贯注地盯着篮球。哨声响起,裁判将皮球抛向空中,二班中锋正要往上跳起,却发现篮球已经被敏捷的对手轻轻挑到队员身前。
王桥接过队友传回来的篮球后,运动到两分线附近,干脆利索地跳投。篮球刷过篮网,发出“嚓”的一声响,一班助威的同学兴奋地发出喊叫声。吕一帆是识货人,猛拍夹板,喊了声:“好。”
黑唐对黄永贵道:“一班这位中锋动作标准,绝对经过正规训练的,打野球的人没有这个手法和水准。这场比赛没有悬念了,一班赢了。”
黄永贵道:“王桥果然没有吹牛皮。”
说话间,两队交锋数个来回,王桥基本没有使用犀利的突破上篮,只是在两分线附近接球和投球,动作十分简单。负责防守的二班队员明显跟不上王桥的节奏,总是喘着粗气,眼睁睁看着篮球“刷”地应声入网。
20比零,开场不久后形成的一边倒比分极大地刺激了一班的拉拉队们,在团支书蒋玲带领下,“一班,加油”“一班,加油”的呼喊声此起彼伏。
半场后,二班个子最高的队员为了防守王桥,付出大部分体力,直接累瘫了,下半场无法上场。
两队实力相差太远,这不是在比赛,是一方在蹂躏另一方。下半场时,比分差距惨不忍睹。两个班级的加油声都明显减弱。一班加油声弱下来的原因是分数差距太大,用不着加油了。二班则由于分差大而没有加油的意义。
女教练吕一帆放弃了场外指导,这种分差下,指导失去意义。她和黑唐商量以后,直接将王桥换了下来。
吕一帆打量着喝着矿泉水的王桥,道:“练过?”
王桥点了点头,道:“嗯。”
吕一帆道:“这种比赛,你没有必要上场了。”
(第九十七章)
第九十九章前三
比赛结束后,一班同学群情激昂,聚在王桥身边,一群人有说有笑。√∟UU小说,www.uu234.com蒋玲特意拿了矿泉水慰劳功臣王桥。观战的二、三、四班同学则无趣地散开,一班因为有王桥这种超级高手,班级联赛失去了继续进行的意义。
黄永贵看到了中文系摆脱“娘们系”的机会,特意把王桥叫到身边,道:“王桥,打得不错,没有吹牛。”
王桥用手臂擦了额头的汗水,道:“对手太弱,没有意思。”
黄永贵道:“今年我们要搞全年级新生对抗赛,你有没有信心。”
王桥道:“因为没有看到其他系的水平,现在不好说能拿第几名,但是依据常理来推算,进前三应该没有问题。”
黄永贵强调道:“我说是的全校,包括理工科。”
王桥道:“如果没有体育特招生加入,我敢肯定能进前三。”
黄永贵道:“体育系都是内部比赛,不参加系际比赛,如果他们参加,比赛就没有悬念了。你好好打,争取把娘们系的帽子撞了。”
95级班级联赛的组织者秦真高孤零零站在球场边,他辛苦组织了班级联赛,风头被王桥夺走。看着悬殊的红色比分,看着黄永贵与王桥有说有笑,忧伤地想道:“我辛苦做事,最后为王桥做了嫁衣,真是划不来,老子不干了。”
“不干了”只是一时愤激想法,黄老师想搞第一届新生篮球对抗赛,秦真高必须得顺着他的心思去做,还得将王桥放到主力位置,否则前功尽弃,他转身回寝室时,感叹一句:“人在江湖真他妈的身不由己。”
从这时起,一粒嫉妒的种子埋在了秦真高的内心深处。
不管秦真高是什么想法,黄永贵是发自内心高兴。
山南大学中文系女生比男生多,阴盛阳衰,被好事者称为“娘们系”。黄永贵最讨厌这个绰号,一直寻找“阳刚”的机会,无奈中文系体育人才匮乏,在运动会和专项比赛中总是保持着垫底的位置。这一届新生报到以后,他意外地发现95级新生中有好几个一米八左右的高个子,于是产生搞一场山大新生篮球比赛的想法。
具体操作上,黄永贵比较谨慎,他首先利用中文系新生班级篮球联赛检验新生的水平,结果意外地发现了篮球好手王桥。
于是,黄永贵下定决心正式向校方推销“山大新生篮球比赛”的想法,先找到校团委付远涛书记,再找校党委梁柏文副书记,经过数次争取,校方同意举办山大首届秋季新生篮球联赛,校团委为主办方,交由黄永贵具体执行。
副书记梁柏文发了话,黄永贵算是拿到了尚方宝剑,在星期五将系学生会体育部长陶宗和新生四个班长叫到了办公室,由陶宗负责组织新生篮球队,篮球队长由王桥担任,秦真高负责组织拉拉队。
得到任务,秦真高略为失落,转念又想道:“中文系四个班长,黄老师只给我安排了任务,说明我在他心里还是有地位的。王桥就是新生篮球队长,篮球打完,他的职务就免了,应当不会成为我的竞争对手。”
想着王桥在同学中的号召力,他开始忐忑不安,到公共电话亭给父亲打了电话,谈起自己的顾忌。
秦怀彪骂道:“我走时给你留了钱,平时花点小钱请同学、老师吃饭,多交几个朋友,还怕以后的选举,你怎么笨得这么厉害。我最近手里事多,过个十来天,我再到学校来一趟,天下没有不吃腥的猫,老师们都穷,好摆平。”虽然被父亲骂了几句,想到他将要来摆平老师,心里又踏实起来。
秦真高在校园里胡乱转了几圈,想着拉拉队必须得有女生,就径直来到女生宿舍,准备找蒋玲出谋划策。
女生公寓楼下是个警惕性极高的中年女人,她用雷达一般的眼光扫射着秦真高,粗声问:“找谁?”
在看门大妈面前,秦真高耍不起威风,恭敬地自我介绍道:“我是中文系九五级一班的班长,想找我们班的团支书蒋玲商量点事情。”
“星期五晚上谈啥子卵子工作,想约女生谈恋爱就谈恋爱,还不敢承认。”看门大妈抬起额头,一副看不起人的模样。
秦真高臊了个大红脸,结结巴巴地解释道:“我真是有工作,阿姨,帮忙呼一下。”
看门大妈这才走到呼叫器旁,道:“你女朋友在哪个寝室,叫什么名字。”她按住通话器,吼了一嗓子:“蒋玲,楼下有人找。”
过了一会儿,蒋玲到了传达室,冷冰冰地道:“秦真高,找我什么事情?”
秦真高一本正经地道:“刚才黄老师开了会,学校准备搞新生篮球联赛,中文系的目标是前三名,黄老师想法是要把拉拉队弄得有点特色,显示我们中文系的水平。”
蒋玲是个直性子,气呼呼地道:“你是班长,我是团支书,第一次我们和三班比赛的时候,你事先不与我商量,也不跟我说清楚是四个班循环赛,害得我兴冲冲找三班谈三打两胜制,弄得别人向看怪物一样看我。你既然这么能做事,那就自己去组织拉拉队。”这件事憋在她心头好些天,今天终于在秦真高面前发泄出来。
“这个女人还要跟我争领导权,他妈的。”秦真高在心里骂了一句,脸上还是带着笑容,道:“这是系学生会体育部的安排,出现误会确实和我没有什么关系。”四个班打循环赛,系体育部并没有参加,只是为了熄灭蒋玲的怒火,他将责任推到体育部身上。
蒋玲余气未消,“你是班长,是具体召集人,怎么和你没有关系。有什么事情至少可以通知我一声,别让我去出丑。”
古代有个“丹凤含怒”的词,用来形容漂亮女人生气。秦真高只觉得蒋玲生气时特别漂亮,一时之间心神慌乱,嗫嚅不能言。
蒋玲发过一通火,胸中些许不快消退了,道:“这次就算了,下次注意沟通。作为惩罚,你得请我们寝室吃饭。”
秦真高大大地松了一口气,高兴地道:“我们两个寝室是友好寝室,还没有在一起搞过活动,明天是星期六,我们去爬乌龟峰。”
蒋玲道:“我个人没有意见,只是一个人不能把所有人的意见都代表了,回去得同姐妹们商量,明天早上再联系。”
秦真高兴致勃勃地回寝室,宣布了明天要爬乌龟峰的事。
下午下课以后,王桥抽空到姐姐家去了一趟,回家以后接近熄灯时间,听闻要和友好寝室爬乌龟峰,遗憾地道:“明天我有事,去不了。如果要凑份子,我照常凑。”
杜建国光着膀子在寝室练哑铃,道:“蛮哥必须要去,你不去不好玩。”
王桥道:“明天书法协会要到教育厅看展厅,雷主席让我一起去,我不好推脱。”
秦真高听闻王桥要与学生会主席雷成一起到教育厅,不参加友好寝室活动,既气恼王桥不给面子,又嫉妒王桥和学生会主席雷成关系密切。
星期六早上,509寝室男生们兴致勃勃再爬乌龟峰。
王桥独自去了行政二区,在中会议室门口等了一会儿,雷成和韩萍一前一后来到中会议室。三人坐在一起聊了几句,宣传部原任部长吴湘也来到行政二区。
中文系本届学生会是在1995年6月改选,当时吴湘已是大三末期,按照系里的游戏规则,她没有继续担任系学生会宣传部长。只是在黄永贵的建议下,仍然在学生会工作,算是超期服役。
雷成入校时曾经在宣传部当过干事,曾是吴湘的部下,两人关系甚佳。现在吴湘虽然不再任部长,遇到宣传工作的重大事项,雷成还是最信任吴湘。
“吴湘,给你介绍一个新人,中文95级王桥,书法协会的新人。”
吴湘抿嘴一笑:“我比你先认识王桥,他是我接的新生。”
王桥道:“在山大第一个打交道的人是师姐,所以对山大印象极佳,对学生会干部有新认识。”
雷成向吴湘介绍道:“那一次书法讲座你没有来,王桥的书法水平受到蒋先生赞扬,在新生中数一数二。”
韩萍道:“不仅是新生,王桥在老生中也算优秀。”她和雷成谈恋爱瞒过了大多数人,但是在吴湘和王桥面前却没有隐瞒,吴湘是即将毕业的老生,王桥是刚刚进校的新生,彼此没有利益冲突。更关键的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彼此看得顺眼才会经常在一起相处。
雷成道:“昨天我去展厅,发现展品有些少。等会我和王桥分别补两个小幅,装裱后送到展厅。这次书法展代表着山大的书法水平,马虎不得,等会我们到教育厅最后去看一遍展室。”
(第九十九章)
第一百章门卫
雷成即将进入大四,大四意味着毕业,毕业则必须考虑分配。UU小说,www.uu234.com他打算在半年内发起一到两场有影响的活动,为毕业分配增添砝码,书法协会作品展览是第一场活动。能到省教育厅一楼办书法展,活动已算成功了一半,另一半则靠书法作品的质量。在他心目中,书法协会中水平最高的是自己和王桥,因此各写两个小幅以增加书法展的含金量。
雷成写完后,王桥站在大桌前,如练习气功那般深吸一口气,想象气息慢慢地沉入丹田,提笔再写《定风波》:“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
吴湘赞道:“真不错,王桥是下届书法协会主席的不二人选。”
王桥状态极佳,两幅字都不错,一气呵成。
“我猜你们都在这。”陈刚走进办公室,手里拿着两个卷轴。
见陈刚进屋,韩萍不自觉地与雷成拉开了距离。陈刚见桌上摆了一幅字,眯着小眼睛看了看,道:“王桥写得不错嘛。这幅字也要展出吗?”
雷成道:“让王桥写了幅字,补点位置。”
陈刚把手里的卷轴放在桌上,道:“我重新写了两幅字,准备替换上次写的。如果还要补位,这几幅字都可以用。”
在陈刚心里,他的字在书法协会中排名不是第一就是第二。可是雷成一直不欣赏陈刚的字,认为匠气太重,灵气不足,因此在展厅需要用条幅来占位置时,他选择了王桥的字。
雷成对陈刚道:“等会我们要到教育厅看展厅,一起去吧。”
陈刚再次指着卷轴道:“我专门送条幅过来,如果需要补位,这两幅都还行。我还有点事,就不陪你们了。”
离开办公室以后,他脸色阴了下来。王桥这个新生,自以为能写几笔烂书法,就开始蹬鼻子上眼,居然要代表书法协会补位置。更关键的是吴湘,这个和自己同年级的女生,为人极为狡猾,和黄永贵以及系里领导关系都不错,是自己留校的主要竞争对手。大四是过得最快的一年,现在已经是十月份,还有两个来月就是1996年,寒假过后部分系面临着实习,这也就意味着分配季到来。击败吴湘,这是迫在眉睫之事。
想到这里,他回过头朝大门处望了望。
雷成等四人已经走出校门,在公交车站等车。
省教育厅与省政府相隔不远,在几年前,王桥初中毕业时是作为静州优秀学生代表曾经到过这里,这次他是以山南大学生的身份来到这里。这几年时间对于教育厅来说极为短暂,对王桥却有极为特殊的意义,他面临过生与死的考验,经历过复读班的艰苦,终于梦想成真,成为山南大学的学生。
四人在进入教育厅时遇到了麻烦,门卫根本不看递过来的学生证,道:“今天是星期天,不办公,你们进去做啥。”
雷成道:“我们是山南大学的,要在省教育厅底楼展厅做一个书法作品成果展,与办公室联系好的。”
门卫脸色黑黑地道:“我没有接到通知,上班时间再来。”
吴湘温言道:“帮帮忙吧,我们大老远地从山大跑过来,就是看看展场里面的具体情况。”
门卫是个不解风情的汉子,面对美女软语相求亦无动于衷,道:“不得行就不得行。”
王桥见门卫手指黑黄,桌上有一个满是烟头的烟灰缸,转身到附近烟摊买了一包云烟。他径直走进门卫室,道:“师傅星期天还值班,辛苦了。”门卫正想发作将来人赶出屋,忽然感觉手掌里多了一包烟,低头看,是一包还算不错的云烟。见来人懂事,脸上黑云淡了些,道:“是哪个学校,山大的,登记一下,你们进去吧。”
四人走进了安静的教育厅大门。雷成感叹道:“真是宰相门前七品官,传统的门子制度依然畅行于**的机关里。以后如果有机会,我一定要在能力范围内改掉这个陋习。”
到了底楼,四人又傻眼。
雷成看着吴湘,吴湘摊了摊双手,道:“我上个星期和办公室崔姐联系了,她说底楼展厅从来没有锁过,让我们随时过来看。”
四人轮流透过展厅大门缝隙朝里看,缝隙太窄,看不清楚里面的内容,雷成无奈地道:“今天只能乘兴而来,扫兴而回,好事多磨嘛。”
韩萍主动道:“明天我翘课,早一点到这边来。”
正在离开时,王桥在底楼照片栏上忽然看见了林玥熟悉的面孔,道:“稍等,我认识里面一位同志,我出去打个传呼,你们在里面稍等一会儿。”
来到门卫室,王桥扔了一支烟给门卫,道:“我出去打个传呼,马上回来。”门卫道:“怎么这么麻烦,快点。”王桥听到门卫说话时带着些静州腔,就用静州话道:“听你口音,静州人吧。”
门卫道:“你也是静州的,哪里的?”
王桥道:“我是红星厂的,读书在静州一中。”
他乡遇老乡让门卫态度明显变化,指了指桌上电话,耿直地道:“出去做啥,我这里可以打。”
王桥啪地打燃火机,给门卫续了个火,道:“没有想到遇到个老乡。”
给林玥打过传呼以后,王桥与门卫聊起静州这些年发生的事,主要聊黑社会打打杀杀比较刺激的传闻,聊得口水横飞。几分钟后,电话响起来。
“林姐,我是王桥。”
“这个号码很熟悉,你是在哪里打的电话。”
“我在门卫室。”王桥简明扼要讲了展厅之事。
林玥道:“你等一会儿,我马上同办公室小崔联系,她就住在附近,应该能联系上。”
王桥放下电话时,门卫态度好得出奇,道:“你认识林处长?”得到肯定答案以后,门卫道:“林处长为人真好,楼里的当官的见到我们这些保安都是鼻孔朝天,只有林处长每次经过之时都要打招呼。”
雷成在大厅等了一会儿,还没有消息,走到门口,见到门卫室里放了一条长板凳,门卫和王桥坐在长板凳上,说说笑笑,吞云吐雾。
“王桥,怎么样?”
“已经联系上崔姐,她马上要过来。”
门卫转身回屋端了张长椅,道:“平时底楼的那个展厅都没有锁,不晓得什么原因被锁上,你们坐一会。”放下长椅时,门卫还发了一支烟给雷成。
雷成装模作样刚抽一口烟,一位年轻女子走了进来。
年轻女子道:“你们是山大的同学吧,你们要办展览,我专门请人彻底做了清洁,怕又被弄脏,我才锁了门。”她又问:“哪位是王桥,你是林处长的表弟。”
王桥道:“您是崔姐吧,我是王桥,今天麻烦你了。”
崔姐笑道:“小伙子人长得帅,又是山大高材生,前途无量。”
展览厅打扫得很彻底,各项设施都很完备。雷成拿出卷尺,将每面墙上的尺寸都细细地量了一遍,记在小本子上。
崔姐家里还有牌局,她干脆将钥匙交给王桥,道:“我就不在这里等你们了,办完了事,锁门就是,钥匙放到门卫那里。”
王桥接过钥匙,将崔姐送至大门,再次表示感谢。崔姐道:“林处长是我的大姐,你跟我客气就是见外。”
门卫看见办公厅管事的人专程来送钥匙,站在一旁陪着傻笑。雷成、王桥等人从教育厅出来后,门卫拿着刚才收的那包云烟,挨个发烟,还邀请众人到门卫室喝水。
走出教育厅时,吴湘道:“王桥,我觉得你很成熟老练,真不像是新生。门卫刚才态度这么恶劣,你怎么把他变得像老朋友。”
王桥道:“其实很简单,这些门卫都是挺正常的人,良言一句三冬暖,再送点好处,拉拉近乎,很快就能和他们打成一片。我来自乡村,最了解和熟悉他们。”
雷成道:“从本质上来说,绝大多数城里人都来自农村,唯一差别是晚一代或早一代而已。”他又道:“我看你烟抽得不少,还是少抽点,别弄成烟鬼。王桥素质不错,到学生会以后好好表现,大二可以考虑竞选系学生会部长或者主席职务,有了这种经历对你以后谋职很有好处。上任书法协会会长是历史系的学生会主席,如今在省委宣传部很受重用。中文系前任主席分到沙州市委办公室,至于到各地县政府机关工作的学生会干部就数不胜数。”
韩萍打断道:“王桥才入学,你就别长篇大论了,要留给王桥充分的思考以后发展方向的时间。”
王桥进入大学以后,劝他从政的人不少,比如杨琏等,劝他创业的也有,比如林海等。对于从政还是创业,他一时还拿不定主意。
(第一百章)
第一百零一章莺歌燕舞
四人离开省教育厅,来到距离省政府不远的省美术馆,恰好有免费画展。+UU小说,www.uu234.com看罢画展,吃了街边小吃,兴尽而归。
王桥回到寝室,屁股没有坐热,赵波找了过来,道:“不是我请客,是苏丽要请客。上次你和教官打架,苏丽一直记着心里,说了几次要请客。”
王桥想着苏丽多情的眼神,找借口推脱道:“晚上没空,已经有安排了。是真话,不骗你。”
赵波道:“你得给我一点面子,完不成苏三妹的任务,又要挨批评。”
王桥对于赵波在爱情上的愚钝感到不可思议,旁敲侧击地道:“你和苏三妹是青梅竹马,现在关系发展到哪一步。”
赵波摸着后脑勺,苦恼地道:“我们太熟了,反而不好下手。”
王桥道:“这层窗户纸终究在捅破,你得拿出点男人气魄,把话挑明了,能成就成,不能成拉倒,现在不明不白没有意思。”
赵波身体扭来扭去,颇有些不自在,道:“我找机会试一试。”
王桥鼓励道:“你们这么熟了,直接说吧,要象个男人一样。”
下午无事,王桥来到图书馆。图书馆窗明几净,同学们专心看书,窗外香樟林上的麻雀不停地叽叽喳喳,衬托得室内格外安静。嗅着淡淡书香,王桥心情宁静,不知不觉看了三个小时。
到吃晚饭的时候,由于婉拒了赵波的邀请,王桥不便回寝室吃饭,他沿着图书馆侧面的香樟小道,走出校门。
围绕在山大校园四周是各种各样针对学生服务的小生意,从衣、食、住、行到书店、花店,凡是王桥能够想到的生意都有。其中最火爆的是小食店,从川菜馆到拉面馆,至少有四五个菜系的馆子出现在山大周围。
“我必须要做生意,再不想办法就要坐吃山空、朝父母伸手了。”王桥打定主意要自食其力,一个多月时间过去,还是狗咬乌龟找不到地方下口。
走到左侧门花店,一个穿着运动服的女子正在专心致志地扎花,她取了几枝白色百合花,配上两枝红色百合花,再加上四枝玫瑰,手脚利索地将花扎好。旁边站着一位买花的客人,眼光不停地偷看扎花的女子。
王桥认出了眼前女子,招呼道:“吕教练。”
吕一帆朝王桥略为点头,回头喊道:“老板,收钱。”
从门店深处出来一位精瘦小个子男人,身高只到吕一帆耳朵处,他数了数花篮中的百合花和玫瑰,向顾客报了花篮总价。吕一帆的任务是做花篮,从来不收钱,她走出店门,道:“别叫我教练,直接叫名字就行。你一个人在这里瞎逛?”
王桥道:“你在花店帮忙?”
吕一帆道:“你们衣食无忧,当然可以安安心心读大学,我还得赚点小钱,补贴生活,否则就要喝西北风。”这时又有顾客过来看花,她便去招呼客人。
王桥见吕一帆挺忙,打了声招呼,继续胡乱逛街。
走回学校,天色已黑,王桥离开香樟大道前段,走到雀湖边上。湖面泛起点点灯光,远处香樟树被路灯勾画些朦胧影子,他漫步在湖边,享受独处的快乐。
“蛮哥,你怎么一个在这里。”湖边传来苏丽快乐的声音。苏丽吃了晚饭,来到湖边唱卡拉ok,刚从香樟大道的中段踏上湖边小道,她就见到独自散步的王桥。
王桥外出吃饭主要目的就是回避苏丽,岂知躲了半天,居然又在湖边遇到苏丽,道:“我在外面吃了饭,回来在湖边走一圈,帮助消化。”
苏丽娇嗔道:“我们要去唱歌,蛮哥必须参加啊。”
赵波、杜建国、柴采、钟梅等人身影出现在湖滨小道上,杜建国隔着老远就喊道:“苏三妹,位置订好没有。你是故意逃酒,必须惩罚。”
晚餐时,杜建国豪气勃发,端着酒杯,一人独战美术系所有女生,苏丽最怕喝酒,浅尝小半杯,借着要到卡拉ok订位置,逃之夭夭。她回家换了衣服,这才慢慢来到湖边。意外遇到王桥,苏丽兴致格外高涨,用撒娇的声调道:“女孩子有迟到的特权,胖墩不能咄咄逼人。”她特意叮嘱王桥道:“你不准跑啊,我马上去订位置。”
面对面相遇,王桥只得答应去唱歌。等杜建国走近,他问道:“胖墩,你们的活动搞完了,没吃饭?”
杜建国抱怨道:“下午五点就回来了,大家各顾各,没有人管饭。”
今天是509寝室与同班蒋玲寝室结为友好寝室后的第一次活动,活动地点仍然是乌龟峰。早上八点出发,由于中途时间没有控制好,联系农家又没有成功,回来时已是下午五点,女生们累得够呛。秦真高提出共进晚餐时,几个女生乏得腿都提不起,蒋玲揉着腰道:“这一顿饭先欠着,改天再吃。”秦真高看着蒋玲凤眼里的笑意,浑身舒坦,豪气地道:“这顿饭我请定了,只要你们肯来。”蒋玲道:“又不是鸿门宴,本姑娘什么时候嘴馋了,什么时候来吃饭,不过时间和地点要由我们来定,到时别反悔。”
秦真高又叮嘱道:“蒋玲,记得帮我组织拉拉队啊。”蒋玲道:“你啰唆,像个女人。”
被蒋玲调侃一句,秦真高没有生气,反而觉得很甜蜜。
在爬乌龟峰时,秦真高向女生们谈起了新生校际篮球联赛,女生们对组织新生拉拉队相当支持,出了不少好点子。得到以蒋玲为首的女生支持,秦真高对组织优秀拉拉队的信心大增。
吃过晚饭,秦真高来到教师楼,准备向黄永贵汇报组建拉拉队的思路。
黄永贵正与几个年轻老师围在一起喝酒,道:“秦真高,坐下来整两杯。”秦真高在老师面前颇为拘束,犹豫着不肯坐下来。黄永贵拿着筷子,指着空位,道:“读大学了,别像个中学生,找我有啥事。”秦真高道:“黄老师交给我组织拉拉队的任务,我有点想法,向黄老师报告。”
秦真高父母是经过辛苦拼搏的生意人,早年进城时,走街串巷摆摊,后来生意做大了,在城里置门面,买房子,生儿子。从社会最低层变成经济上宽裕的生意人,在发财的过程中,他们被各种人欺负过。在儿子成长时,秦真高父母便将“当官”灌输成了秦真高的理想。秦真高来到大学,开始努力实践父亲传授的社会经验和理想。
对于老师们来说,组织拉拉队是非常小的事情,他们瞧着秦真高一本正经的样子都觉得无趣又有趣。黄永贵没有打击秦真高的积极性,道:“喝两杯,边喝边说。不知道小秦酒量好不好,今天检验你的酒量。”
烈酒顺着食管一路下行,秦真高感觉腹部升起暖洋洋的一团火,紧张的情绪慢慢消解,再喝一杯酒以后,端起酒杯,主动向各位老师敬酒。敬完一圈,秦真高打着酒饱嗝告辞了诸位老师,迈着还算稳定的脚步走在校园里。
“这个新生酒量还不错,至少喝了六七两酒。”
“现在的学生比我们当年成熟,我们当新生的时候,哪里敢到老师家里喝酒。”
“抓学生工作,学生干部就是牛鼻子,抓好了,事半功倍。抓孬了,事倍功半。我们暂且不管秦真高的能力,这个态度就值得鼓励。能考上山大,智商肯定不低,至于能力则可以一步一步培养。秦真高是个不错的好苗子。”黄永贵抿着小酒,自得其乐,在新生中培养得力学生干部是出成绩且减少工作量的重要方法,在座之人都懂,只是操作水平各有高低,他自认为在喝酒几人中算是翘楚。
在老师们的议论声中,秦真高身影没入黑暗中,躲在拐角暗处,心道:“今天我在黄老师面前没有丢脸,喝醉也值了。”酒意不断上涌,他“哇”的一声吐了出来,一股酒臭迅速弥漫在草丛之中。
大吐特吐以后,秦真高在路边条石上坐了一会儿,头脑清醒过来。经过雀湖之时,湖面上灯光粼粼,有着与白天不同的美丽,他大口呼吸着带着水腥味的新鲜空气,将酒气尽量吐出去。
绕湖小半圈,远处树林上挂着一串串的闪光小星星,透过小星星可以看到半岛卡拉ok厅的闪光牌子。
“小河弯弯向南流,流到香江去看一看,东方之珠我的爱人,你的风采是否浪漫依然,月儿弯弯的海港,夜色深深灯火闪亮……”这几年来,卡拉ok厅以极快速度横扫山南大街小巷,给全民进行了一场广泛的音乐普及,在普及过程中,各种各样的跑音方式折磨着大家的耳朵,偶尔遇到不跑调的,必然会赢得众多掌声。
杜建国在平时看上去完全不像个艺术家,谁知拿起话筒后,顿时给人一代宗师之感。他宽大的胸腔天然就是一个音箱,发出强大共鸣声,十分浑厚。一曲唱罢,如雷的掌声响起。杜建国优雅地将话筒交给吧台服务员,交出话筒后,回到人群中,他立刻就由宗师变回了胖墩。
秦真高透过树与树的间隙看过去,见到一群男女聚在一起,有杜建国、王桥,法学系赵波,以及几个花枝招展的漂亮女生。他不愿意与杜建国和王桥在这种场合见面,利用树木阴影作掩护,沿着湖滨道快步离去。
“妈的,我在为系里拼命工作,这些人莺歌燕舞,快活得很,这不公平。”
他转念又想道:“以后大学毕业,我要当大官,让你们这些人都匍匐在我的脚下。”
(第一百零一章)
第一百零二章旧乡老友
走了很远,秦真高还能听见音乐声,灯光倒映在湖面上,闪烁不停。¥℉UU小说,www.uu234.com
半岛卡拉ok厅里,几个女声开始起哄,一身紫色长裙的女生柴采道:“王桥敢和教官打架,怎么唱首歌的勇气都没有,今天我们寝室全体女生请你唱歌,必须得唱一首。”
在卡拉ok厅朦胧灯光下,经过精心打扮的苏丽、柴采、钟梅等女生显得既漂亮又清纯,既活泼又温婉,在她们的一致要求之下,王桥拿着歌单寻找自己能唱的歌,翻来选去,点了一首郑智化的《水手》,这首歌在读中师时曾经流行一时,广播天天轰炸,他能完整地唱下来。
“苦涩的沙吹痛脸庞的感觉……”王桥唱歌的水平明显不如胖墩,只是曲调还是基本准确,没有明显的黄腔走板,也赢得了掌声。
两首后,轮到柴采唱歌,她唱了一首孟庭苇的《冬季到台北来看雨》。在读复读班时,王桥经常听到这首歌,在熟悉的旋律中,脸色沉静下来。
苏丽走到身旁,道:“王桥,你是男生,得有点绅士风度,请我们女生跳舞。”
王桥将情绪掩藏起来,礼貌地伸出手,将苏丽带到了简陋的小空坝子里,在音乐和闪光灯打造下,平时简陋的小空坝子变成颇具校园色彩的校园舞厅。
握着女生细腻的手掌,缕缕若隐若无的女生香气随风钻入鼻孔,王桥头脑中迸出了“暖风熏得游人醉”的诗句,他将所有思绪赶走,沉醉于单纯轻松的浪漫青春之中。
跳舞之时,苏丽不时仰起脖子,用多情火辣的眼光看着面部线条刚硬又俊朗的王桥。王桥能够感受到苏丽对自己的热情,这种热情不仅仅是单纯的同学关系,里面包含着年轻女子对异性明显的好感。
“王桥,你有女朋友吗?”苏丽问。
王桥不想给苏丽机会,但是也不愿意撒谎,道:“没有,暂时没有谈恋爱的想法,我想进学生会,学校不赞成学生会的干部谈恋爱。”
苏丽有点失望,又觉得很有希望,道:“我们寝室有女生觉得你很有男子汉的味道。”
王桥道:“谢谢。”
苏丽又道:“我听说很多学生会的干部也在暗地里谈恋爱,我们系的就有,大家都心知肚明。”
王桥用眼睛余光看了一眼赵波。赵波正与钟梅在谈笑风声,快活得紧。
这一曲结束以后,王桥便主动出击,轮流与苏丽、钟梅、柴采等女生跳舞,还主动唱了歌。
回到男生一公寓时,恰好是熄灯时间。带着酒意的杜建国最为兴奋,一路哼唱着“今夜无人入眠”的调子。
寝室里,室友们正在热烈议论篮球赛。裴勇作为班级球员谈得格外兴奋,见王桥回来,道:“蛮哥,听说要打新生篮球联赛,你估计中文系能得第几名。”
王桥客观地道:“没有看到其他系打球,不知道底细,难讲。”
裴勇乐观地道:“有蛮哥这种超级武器,肯定能拿前三。”
秦真高道:“系里很重视新生联赛,黄老师明天要去找体育系,正式协商唐教练来指导我们。黄老师是希望我们能打第一名,洗刷娘们系的污名。”
王桥心道:“我一直和黄老师有隔阂,关系不融洽,这次篮球比赛是一个契机,争取能得到黄老师的正确评价。”
果然如秦真高所言,黄永贵为了提高中文系新生队的篮球水平,特意找到体育系卞主任,请求体育系支援。
这算是半官方半私人的行为,老卞爽快地答应了黄永贵的请求,同意唐勇和吕一帆任中文系新生队教练,在新生联赛期间可以向系里请假。
得到老卞首肯后,黄永贵把黑脸教练唐勇以及助理吕一帆请到办公室,泡上好茶,道:“两位教练,你们觉得今年中文系新生水准如何,这次新生联赛能得多少名?”
体育系同学相较普通系学生更加社会化,在老师面前不太拘束,黑唐接过香烟,道:“按照往几年水平,中文系能打到八、九名。今年中文系出了一个妖孽,弄得不好能打到前三名。”
黄永贵心知肚明地笑道:“妖孽,具体指什么?”
黑唐道:“妖孽是指王桥,他的篮球水平比一般学生高得太多了,就算在体育系也能打上主力。”
吕一帆点头同意这个说法。
王桥能在体育系队里打主力,其水平自然不言而喻。黄永贵道:“王桥打得确实不错,不过进校队恐怕还有点难吧。”黑唐道:“班级赛水平不高,王桥应该没有用全力,如果在正规比赛上,水平还要高一些。”
黄永贵欣然道:“唐教练,既然有了种子选手,我们就要争取更大的目标,能不能拿到第一?”
黑唐道:“这要看其他队员配合,加紧进行训练,可能性极大。”
与黑唐和吕一帆沟通以后,黄永贵对于新生联赛信心倍增,恰好秦真高过来汇报工作,就吩咐他带话让王桥到办公室来一趟,他要亲自鼓励这个妖孽,力争夺得新生联赛冠军。
第一场篮球赛以后,秦真高已经将王桥视为自己的竞争对手,真心不愿意他与黄老师过多接触。可是他没有理由阻止黄老师召见王桥。
回到寝室,没有见到王桥,杜建国躺在床上看书。在这一段时间里,王桥与杜建国犹如孟良与焦赞,孟不离焦,焦不离孟,秦真高奇怪地问:“杜建国,怎么没有和王桥在一起?”
杜建国光着上身,用手拍打着肥厚的腹部,随口道:“我为什么一定要和王桥在一起?”
秦真高道:“有事找他,他到底到哪里去了。”
杜建国道:“他长得有腿,我怎么知道他到哪里去了。
秦真高暗自松了一口气,下午上课时,他到系办找到黄永贵,道:“黄老师,王桥不在寝室,下午上课也没有来。”
黄永贵面容严肃地道:“现在正值备战新生联赛的关键时期,王桥跑哪里去了?你给我盯着他,只要露面就叫到我这里来。”
秦真高领命而回,他巴不得王桥连逃两天课,给黄永贵留下点坏印象。
此时,王桥骑着摩托驰骋在昌东县到旧乡镇的县道上,满天灰尘与93年没有太大区别,戴着眼镜和头盔依然挡不住无孔不入的灰尘。驶过红星厂,他没有进去,而是朝红星厂附近的场镇骑了过去。
这次急急忙忙旧乡有两件事情,一是花椒已成熟,他要委托马蛮子采摘,同时用花椒钱抵扣马蛮子的管理费;二是他对暗洞黑鱼还抱着几分奢望,如果老天有眼,出现奇迹,羊背砣暗河能够重新有水。有水就会产出黑鱼,他就有了做生意的本钱。
回到姐姐家,取出久不使用的摩托车,到修车店加油和检查。细致地做完准备工作后,王桥骑着摩托车开始百里走单骑。从山南到旧乡,坐客车要转三次车,而且有时间和班次限制,骑摩托车虽然辛苦,好处在于来去自由,不受限制。
太阳落到山坡顶上时,旧乡场镇升起了无数道炊烟,在半山上拖曳,灰头土脸的王桥出现在旧乡场镇。
时间仿佛在旧乡场镇停滞下来,场镇还是没有任何变化的老房子,人们无论从精神面貌到穿着都一如从前。魏官妈妈面无表情坐在柜台前,不知望着什么地方。商店旁边的小饭馆里有一桌客人,正在划拳喝酒。
鹰钩鼻赵海被判刑以后,王桥在很长一段时间不愿意和旧乡的一群朋友打交道,如果不是确实有事要办,很难再回旧乡。他骑着摩托车直抵小餐馆,在小餐馆前面停下,揭下头盔。
“王桥,好久没有见你。”见来人是王桥,杨关妈妈脸上表情生动起来,大声地打招呼。
赵勇、李梅、邱大马等一些留在旧乡的老朋友闻声走了出来。赵勇笑道:“今天我就觉得耳朵痒,就知道要发生事情,没有想到你小子回来了。”
李梅道:“赵勇,你还是让王桥坐在桌上才问话。有客人来了,是不是加个菜。”
邱大马嘿嘿笑着,主动对餐馆老板道:“炒个青椒肉丝,再弄两笼肥肠。”
等王桥落座以后,赵勇道:“蛮子今天不回去吧?喝个痛快。”
李梅道:“吕琪和你好了没有,她在哪里?”
邱大马道:“你在哪里发财?”
三人几乎同时发问,王桥道:“那我先回答哪个的问题?”李梅瞪着眼,道:“你们一点都没有绅士风度,怎么和女士争?”
王桥知道回到旧乡就回避不了吕琪,道:“吕琪还在广南。”
李梅着急地问:“那你们好了没有?”
“没有。”
李梅好奇心被强烈勾引上来,道:“为什么没有好,你们是郎貌女才、天造地设的一对。”
王桥把内心的真实感情掩盖在平淡的表情中,道:“我们没有在一起。”
赵勇道:“李梅别问那些酸不溜秋的问题,我来问点正事,蛮子在做啥。”
王桥从口袋里取出一个校徽,递了过去。赵勇接近山南大学校徽,翻来覆去看了几遍,诧异地道:“怎么是山大的校徽,谁的?”
王桥道:“这是我的校徽,我今年考入山南大学中文系。”
王桥之语如孙悟空的定身术,将赵勇、李梅、邱大马三人定住,赵勇最先回过神来,道:“我没有听错吧,蛮子考入了山大,还是中文系?”王桥道:“我这是回炉,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没有必要假冒。”
赵勇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将几人吓了一跳,他抓起酒杯,道:“有出息的人就是有出息的人,蛮子考上了山大,这是我们曾经混社会人的骄傲,喝一杯。”
(注明:有些人物估计出来的比较突然,可以参看前传!与前传相比,设定略有变化。)
(第一百零二章)
第一百零三章羊背砣
同桌还是几个年轻人,他们耳朵里灌满了王桥痛打牛老七等英勇故事,以及吕琪与王桥在在旧乡的爱情故事,在他们心目中,王桥是虎背熊腰的大汉,岂知见面才发现王桥是文质彬彬的山南大学生。…≦UU小说,www.uu234.com
李梅指着几个年轻人道:“留在旧乡的人都没有出息,你们几个学学蛮子,跳出旧乡天地宽,留在旧乡只能在小饭馆吃豆花饭,喝高粱酒。”
酒至三巡,大家都有醉意。在大家盛情邀请之下,王桥将摩托车寄存在杨关妈妈的小店里,跟随众人来到久违的旧乡老院。
聊天喝啤酒,两个小时后,他才告辞离开。
带着酒意离开学校,走上场镇公路,回过头时,他脑中浮现出与在旧乡的点点滴滴,忧伤和思念如大海一样涌上心头。
以前他和吕琪偶尔发现一个融洞,并承包了后山,以种花椒掩护那个能涌出黑鱼的暗河。在这期间,与宿敌牛清德以及街上的流氓发生过多次打斗。
最后一次打斗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
“王桥所料不差,静静地等了一个多小时以后,屋外传来了扑通扑通数声。他料到是牛清德带人来报复,束紧了皮带和运动鞋鞋带,提着水桶来到了大门前。
五条黑影中有三人滑倒在王桥有意制造的湿滑小道上,爬起来时,被摔得七荤八素,锐气先失。来到了门前,其中一个人伸手就来摸铁锁。王桥早就等在门后,他将水桶提在手里,朝着大门泼了出去,外面的人没有料到门内会有一桶水泼过来,来不及躲闪,顿时被泼成了落汤鸡。
旧乡虽然在长江以南,寒冬腊月的温度仍然在零下几度,被淋成落汤鸡的滋味着实不好受。牛清德霸蛮性子显露无遗,站在门外,破口大骂:“王桥,你给老子开门,今天不弄死你,我不姓刘。”
牛老七最倒霉,刚上坡就摔了一跤,然后从头到脚又被浇得湿透,冷风过后,牙齿不争气地打起抖来。
牛清德就如疯狗一般,恶狠狠地道:“我们翻门进去,今天晚上一定要把王桥收拾了,否则我们老牛家还有什么资格在旧乡混。找两个人翻门,我们拿石头砸,打死了我负责。”
王桥头脑异常清醒,当两人翻上铁门时,他意识到守不住门了,劈头盖脸地将水泼完,直接退回到屋内,直上二楼。
在上二楼时,他将二楼楼梯的电灯打开。
牛清德爬过了铁门后,一马当先朝二楼楼梯冲了过去。
刚到楼梯口,一股瀑布一般的大水从天而降,五人一个也没有躲过,当先的牛清德和牛老七更是从头顶到袜子都被冷水打湿。
在楼顶,王桥站在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楼梯狭窄处,手里提着一把铁锹,铁锹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着寒光。他冷冷一笑,用铁锹猛拍墙壁,吼道:“谁敢上前来,打死了活该。”铁锹拍在墙壁上,发出震耳的响声,墙上落下了很多粉末,随风飘荡。
牛清德是带着一股怨气而来,此时站在楼道上,看着王桥毫不退缩的神情,他明白,若硬往上冲,绝对会发生流血事件,这不是流鼻血的事件,而是断手断脚开脑袋的大事件。可若是这样退走,他将在王桥和牛老七等人面前丢了大面子。
牛老七见势不对,他拉着牛清德,道:“哥,到外面去,我说两句。”犹豫中的牛清德借机退了出去,北风吹过,他忍不住打了寒战。
牛老七劝道:“哥,好人不跟疯子斗,今天弄不好要出大事。王桥就是一个疯子,哥现在有家有业,生活过得逍遥自在,何必跟这个疯子打斗?”
牛清德打了一个喷嚏,道:“我就不信,在旧乡治不了这个小崽子。”
牛老七跟着打了个喷嚏,劝道:“这个小崽子在旧乡,我们还愁找不到教训他的机会,现在大家的衣服都打湿了,再弄下去,全部要得病,赶紧回去,再拖下去小事变大事了。”
牛清德彻底清醒了过来,猛地打了一个喷嚏,道:“今天就便宜了他,我们退吧。”在离开之前,牛老七为了显示他的地痞劲,跑到王桥屋里砰砰乱砸一气。
王桥原来的计划是将牛清德逼走就完事,没有料到牛老七居然砸东西,他火气上冲,蛮劲大发,打定主意跟这群人不罢休。
牛老七将王桥的屋子砸了个稀巴烂,得意扬扬砸铁锁时,隐忍多时的王桥冲了出去,他是打定主意下狠手,就闷头冲了出来。俗话说咬人的狗不叫,打人的人也不会乱喊乱叫,只听得一声闷响,一个混混的大腿被铁锹拍中,惨叫一声,抱着腿在地上鬼哭狼嚎。
王桥一击得手,迅速跑回到楼梯最窄处。他打人时倒拿着铁锹,实际上是用木棍打人,这一棍敲在对方的小腿骨上,硬碰硬,小腿不断都要痛得脱层皮。
牛清德此时是骑虎难下,他深刻体会到王桥的难缠和凶狠。他带着刀,站在楼梯下与王桥对峙,却没有再踏上楼梯的勇气。这时,牛老七走过来,道:“哥,锁砸开了。”牛清德道:“腿断了没有?”牛老七暗自庆幸:“还好,没有断。”牛清德狠狠地看了一眼王桥,虽然心有不甘,还是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走。”
王桥眼见牛清德退走,蛮劲发作,提着铁锹抄小路追了上去,埋伏到一个三岔路口。牛清德等人离开了羊背砣,他们的衣服全被淋湿,在冷风下牙齿发抖身体发颤,小腿被砸中的那个混混走在中间,一瘸一拐,骂人时犹带着哭腔。
第四人走过三岔路口以后,王桥从竹林中冲了出去,对准最后一位混混就是一棍打去,这一棍不是迎面打在小腿骨上,而是拍在小腿肚子上。被打中的混混号叫着扑倒在地上,等到其他人回过神来,王桥早就在黑夜的掩护下,不见了踪影。
牛清德被弄得欲哭无泪,暗自叫苦,开始后悔今天晚上的行为。附近院子的看家狗听到响动,狂叫起来,狗叫声如星星之火迅速蔓延,沿途院子里的狗都跟着叫了起来,还有一条狗叫得如狼嚎。
五个人浑身冻得发僵,狼狈不堪往回撤,此时他们最大的愿望就是赶紧回到镇上,换上干衣服,至于报仇,那是以后的事了。
王桥没有罢手,他如野狼一样紧紧跟着五个侵略者。在一条长田坎处,他再一次抄近路赶到了五人前方。
王桥以百米赛的速度冲了出去,对着最后一人猛地一推,然后转身就跑。扑通一声响,牛老七摔进了冬水田里。跑了一段,王桥一头钻进附近的林子,沿着小道又爬上一处小土坡。站在小土坡上,他看见了落水之人从冬水田里爬了起来。这是他能实施的最后一次袭击,再往前走,就到旧乡场镇边缘了。
牛老七浑身**地从水田里爬了起来,满身是泥,长吁短叹地对着牛清德道:“哥,这人已经疯了,以后我们和他井水不犯河水,要不要得?”牛清德转过身,望着黑暗处,狠狠地跺了跺脚,一言未发。
回到家里,他铁青着脸,对老婆道:“啥都别问,赶紧给我烧水,我要洗澡。”换掉了湿衣服,裹在大衣里,仍然牙齿不停地打战。等到老婆烧好水,他就去卫生间洗澡,脱下衣服一看,前胸有大块的青黑肿块,摸着就疼。
洗完澡,喝了杯自制的药酒,这才上床睡觉。
在旧乡这种山乡小镇,有点钱的人都喜欢泡点舒筋活血的药酒,药酒用材越高档则越有身份。牛清德的药酒里有五步毒蛇,还有海马,算是土洋结合,中西合璧。
半夜里,牛清德不停地做着噩梦,在梦中,王桥五官扭曲如鬼子,提着一柄铁锹要杀人,他使劲地想跑,却无论如何也躲不开,最后,雪亮的铁锹砍进了脑袋之中。他从梦中被惊醒,睁眼看见老婆关切的眼神。老婆伸手摸了摸牛清德的额头,道:“你发烧了,还说胡话,有谁要杀你?”牛清德自己摸了摸额头,也觉得烫手得紧。
而在羊背砣,王桥裹了床被子,提着铁锹坐在楼梯口,眼睛盯着任何人想上来,都要有一次血拼…….”
天色漆黑一片,沿途看院狗不停狂叫,一如两年前的情景。绕过羊背砣院子,到马蛮子院子时,一只大黄狗扑了出来,王桥喷着酒气,喊了一声“滚”。大黄狗身形明显停了下来,尾巴猛地摇晃起来,扑到王桥脚前,用头不停地蹭着其大腿。
“这个狗东西,还记得我。”王桥在羊背砣院子时,与马蛮子经常握酒言欢,时常喂食这条大黄狗,算得上老朋友。他俯下身,抚了抚大黄狗,走进院子。
“哪个?”窗里传来粗声。
“我,王桥。”
屋里灯光打开,隔了一会儿,嘎的一声响,客房门打开,马蛮子粗豪地道:“婆娘,起来弄点吃的,蛮子来了。”
“不用,我和赵勇他们吃过。”
“我要和你喝酒,喝个安逸。”马蛮子又吼:“懒婆娘,搞快点,炒几个鸡蛋,灶头老腊肉割一块。”他将王桥拉近屋,在堂屋坐下,抓了一把花生,用粗碗倒了酒,在昏暗灯光下,开始碰碗。
大黄狗激动得在屋里窜来窜去,等待主人扔下来的热食。
“我才喝了酒。”
“你是侯蛮子,到我马蛮子家里来是看得起我,一定要喝。”
“好吧,喝完好好睡一觉。”
等到马蛮子婆娘炒了鸡蛋过来,王桥和马蛮子已经喝了一大碗酒,马蛮子婆娘不停使眼色,马蛮子只当没有看见。
吃完腊肉、鸡蛋,王桥只觉酒精不停地朝大脑进攻,头脑昏昏,即将到达醉酒边缘,他捂着酒碗,道:“酒不喝了,我方便一下就上床睡觉,花椒地的事情明天说。”
马蛮子正要说耿直的话,被婆娘一把扯住,然后马蛮子婆娘道:“你们都睡,有啥事明天说。”
王桥在院子角落哗哗方便后,站在羊背砣院墙边,探头朝里看。羊背砣学校二楼上安装着一盏昏暗路灯,在浓重雾气下,如鬼火一般暗淡和幽深。二楼顶上竖着一个大桶,这是王桥当年为吕琪建造的简易淋浴设施。建成这个设施以后,他和吕琪能在偏僻旧乡洗上简易淋浴。为了这件小事,两人兴奋了许久,似乎觉得羊背砣生活有了许些色彩。
看着淋浴桶隐约的轮廓,位于旧乡的王桥突然格外思念远方的吕琪,暗道:“我为什么不能去广南寻找吕琪,讲一讲在第三看守所的苦,问一问她为什么离我而去。”随即又想道:“这样做有意义吗,她有了亲密男友,我何必去讨人嫌。”
在围墙缺口站了一会儿,心情忧郁的王桥回到马蛮子客房,用井水冲了脚,倒床就睡。床上异味被酒精驱散,一点都没有影响他睡觉。
第二天天未亮,王桥独自进入暗洞,遗憾地发现溶洞暗河只剩下浅浅一股流水,老河道留下几条黑鱼的白骨。通过暗洞黑鱼赚钱的希望被毫不留情击碎,他只得借钱来启动还没有想好的生意。
山坡上,在马蛮子夫妻的看护下,花椒林长得极好,小苗子已有近人高,腕口粗,花椒特有香味弥漫在空气中。在山顶上默坐一会儿,马蛮子和他老婆跟了上来。王桥知道马蛮子的心思,不等其开口,道:“马蛮子,我平常不来,这片花椒都是你来照顾,长势很不错。我这次来就是和你商量此事,以后由你来采摘花椒,管理费、承包费由你来付,我啥都不管。”
后坡花椒进入丰产期,每斤鲜花椒收购价在五六块钱,扣除管理费和承包费,这一片花椒每年有五六千块钱的赚头。马蛮子婆娘知道王桥不可能常来,一直想把这块花椒转租过来,她的理由是:“没有我们俩人,王桥的花椒颗粒无收,凭什么我们费力打工,他啥子都不干就赚钱。”马蛮子不同意,理由是:“这里的花椒本身就是王桥种的,他请我们两个干活给了工钱,你怎么黑了良心。”为了此事,夫妻俩吵架无数次,马蛮子喝醉酒后痛打过她老婆,这才相安无事。
今天听到王桥如此耿直,马蛮子倒觉不好意思,只是七八千的赚头让他无法抗拒,搓着手直道:“蛮子,这怎么好。”
王桥说了实话,道:“我根本没有时间来管,没有你们,这片花椒林只能废掉。或者你们两人管理松一点,花椒林也没有这么好的收成。”
马蛮子婆娘恭维道:“侯蛮子在外面找了大钱,当然看不起花椒林这点小钱。”
王桥又道:“我话要说到前头,这片林子的经营权还是我的,只是暂时交给你们夫妻俩来管理,我什么时候回来,这片林子就得交还给我。”他这么说,还是寄希望暗洞重新出现大流量地下水,那时候黑鱼自然会重新出现。
马蛮子婆娘道:“我们没有想要你的林子,能做几年算几年。”
王桥急着回去上课,也不多讲。到马家喝了红苕稀饭,啃掉两个老窖馒头,挥手告别马蛮子夫妻,骑着摩托回省城。
一路疾驰,回到山南已是十一点钟,王桥将摩托车放回姐姐家,坐公交车回到山大。
旧乡和山南大学,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世界。看着山大的灯光,王桥感到一阵温暖。
(前传很精彩,如果喜欢,可以寻来读。)
(第一百零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