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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小桥老树     静州往事txt下载     静州往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七十九章选择

    邱家,全家人聚在一起召开家庭会议。UU小说,www.uu234.com

    邱大海拿着水壶在阳台细心地浇花。当大儿子回来坐在客厅以后,他才放下水壶,拍了拍手,回到客厅。

    邱宁刚望了妹妹一眼,道:“王桥调档案局去了?”

    李宁咏眼睛红红的,布满血丝,道:“昨天去报到了。今天早上我还见了他,昨天晚上他两个山南大学的同学过来看他,在静州喝的酒。他还找了城管委乐彬,说是要给档案局门口修路。”

    李珍英:“这人也是,自己碗里面的汤园都还没有吹冷,还有心思帮档案局修路。”

    邱大海道:“宁刚,你打听到什么情况?”

    邱宁刚在检察系统工作很多年,认识的朋友多,信息来源渠道很广,道:“这个案子比原先估计的要大,省纪委高度重视,常务副书记彭振纲亲自督战,我估计涉及到市这一级。”

    李宁咏急切地道:“这和王桥有什么关系,王桥上午接到电话,还要到市纪委去。”

    邱宁刚道:“我特意问过王桥的事情。纪委为什么三番五次要找王桥,是和静州矿业有关系。矿业集团的二涂都被控制了,据他们交待,王桥收过一张温泉城的贵宾卡。”

    李宁咏道:“不就是温泉城的卡吗,当时开业时涂成功到处发卡,我们办公室几乎每个人都有,就是打点折,没有什么大用。为了这事也要抓,得抓成百上千的人。”

    邱宁刚道:“王桥收到的那张卡和你们收到的卡不一样,是涂三旺专门给特定人群发的,每发一张就悄悄登记下来。目前整个静州市发了一十七张,目前这一十七张都是重点涉案人群。这十七人要么是领导,要么就是领导身边人,以及国土、财政等要害部门的人,王桥就是一十七人之一,被列人重点调查对象。县府办有三人有这个卡,杨春、王桥和章同国。”

    李珍英有点嫌弃地道:“宁咏。王桥是不是经常到温泉城这种乱七八糟的地方?”

    李宁咏高声辩解道:“王桥从来不去这些场所,至少我从来没有发现过。他接到这张卡时,还顺口给我提了一句,我敢肯定他不知道这张卡的价值,更是从来没有去过。他这人性格骄傲得很,由于与牛清德有矛盾,连牛部长的面子都不给。涂成功和牛清德关系比较好,所以他挺讨厌涂成功。涂三旺和涂成功大约觉得王桥的位置比较重要,对他们的态度又不太友好。因此有意收买他,所以就给了张贵宾卡。这些人混账,给卡就给卡,非得登记下来,以后谁还敢跟他们打交道。”

    作为王桥的未婚妻,她是最了解王桥的人,凭着自己的推测准确地还原了事情原貌。

    邱宁勇惊讶地道:“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收了一张卡,还从来没有用过。这点屁事值得这样大惊小怪。”

    邱宁刚道:“这种事平时在两可之间,就看办案单位具体的判断。”

    邱大海对大儿子的判断是认同的。道:“彭克出事的时候,我就意识到事情不简单,省纪委这种规格的办案组,多年都未见了。凭我的经验,这一次风向不对,静州市级主要领导要出事。这句话你们听到就行了。不要外传。”

    李宁咏道:“为什么丁原是那个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

    邱宁刚道:“丁原态度没有问题,他不愿意与王桥见面,有两种可能性,一种情况是确实有事,不方便见王桥。第二种情况是作为组织部常务副部长,从某种渠道知道了案情,不愿意在这个时间与王桥见面,算是回避。”

    等大家讨论了一会,邱大海道:“我们今天开这个家庭会,没有叫上外人,都是邱家人。你们要认识当前形势,规规矩矩,老老实实,把手中工作办好,不能掺到这件事里面去。”

    李宁咏听明白了是什么意思,拉长声音道:“爸,你要帮王桥。”

    邱宁勇道:“王桥这人不错,素质好,有能力,就是运气太差,别人跟着领导就顺风顺水,他跟着领导反而吃了洗脚水。”

    邱大海摆了摆手,道:“你们别插话,一点规矩都不讲。我这把年龄了,仕途也就差不多到点了。在退休前,我还要尽最后一点力,把你们三人安顿好。宁刚的事情我就不管了,宁刚在检察系统很有名气,这两年应该能转正,没有什么大问题。”

    邱宁刚没有说话,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很是沉静,和父亲邱大海巅峰时期的神情极为相似。

    邱大海指着邱宁勇道:“宁勇是个莽张飞性格,你要向大哥学一学,少喝点酒,少打点牌,平时读点书,把心思用在工作上。这一次彭克下台,高老头调整已经势在必行,我已经听到不少风声。你要用点心思在工作上,这段时间绝不能出错,可以跳起来争一争局长位置,局长和副局长只差半个级别,有本质的区别,区别在于拍板权和发展空间,副职往往一辈子就在局里工作,正职当县市领导的就多得很。”

    邱宁勇平时一幅大大咧咧的态度,听到父亲讲到这事,也严肃起来。

    邱家家庭会是一个老传统,凡是家里有重要的事,都通过开家庭会的形式让全家人参加,按邱大海的说法,这就是最基础的工作训练。把会开好了,工作往往就做好了一半,开会并非没有意义,而是一种高效率传达信息和统一思想的方式。

    讲完两个儿子的事情,邱大海又对李宁咏道:“宁咏啊,现在最头痛的就是王桥的事,我想来想去还是以静制动,暂时不调动王桥的工作单位,让他到档案局磨磨性子,年少高位并不一定是好事。等到事情明郎以后,再根据情况做选择。”

    李宁咏道:“爸,什么叫做事情明郎?”

    邱大海道:“如果我估计没有错,此案必然涉及到静州主要领导,等到此案结果出来以后,如果没有涉及到王桥,就积极活动,让他换个单位任职,甚至可以官复原职。”

    李宁咏脸色一阵发白,道:“如果涉及到王桥怎么办?”

    邱大海平静地道:“如果王桥涉案,就得壮士断腕,邱家这些年都是清清白白的,不要和涉案人员有牵连。如果王桥不涉案,就要看具体情况,现在不急于做结论。”

    李珍英道:“老头子何必遮遮掩掩,我就把话说透了。王桥跟错了人,做错了事,以后发展肯定要受影响,耽误几年,年龄大了,就没有多大的发展前途。宁咏和他分手,免得把你大哥和二哥影响了。”

    邱永刚道:“妈,现在是什么社会了,不搞以前株连这一套,我倒是看得起王桥,小伙子是个干事的人。”

    李珍英道:“能干的人多得很,不止他一个。为了你妹妹的幸福,所以我们要开这个家庭会。这些年我总结出一个经验,以前在台上的领导,凡是为子女辅了路的,晚年生活都幸福。凡是子女没有一官半职,没有经商办企业,日子过得就很惨。以前的静州老吴市长,在台上威风八面,去年儿子开车闯了人,想找点关系,结果硬是到处吃闭门羹。开车撞个人,不仅赔了钱,还被判了六年。老吴市长当年迂腐得很,没有为家里辅路,现在尝到后果了。”

    李宁咏想起与王桥在一起的柔情蜜意,心乱如麻。

    李珍英继续道:“与老吴市长对比的是财政局老江,论级别,老江和老吴市长差得远,现在老江的儿子在省委工作,位置重要,老江在静州处处受人尊重,都被尊称为江老了。我不想等到你爸退休以后,别人直呼其名,或者叫你爸为邱老头。宁咏,你长得这么乖,条件这么好,完全可以找个门当户对的。”

    李宁咏反驳道:“当初你还想把我介绍给王桥。”

    李珍英道:“以前他还是不错的,谁叫他现在不争气,此一时彼一时了,人要学着变。”

    李宁咏擦着眼泪水,道:“我也要变。我以前错在总是想依靠男人,多数男人都是靠不住的,好不容易找个好男人又要出事。爸,我要当官。”

    邱大海喝了口茶,道:“现在是新社会,女领导到处都是,没有人不准你为人民服务,关键是看你如何选择。”

    李宁咏道:“我不想在电视台业务部门工作,业务干得再好也没有意思。我想到办公室去干行政工作,以后好发展。”

    邱大海道:“这件事不难,到时我去说说就行了。丢了业务,你不觉得可惜。”

    李宁咏道:“我那个业务就是吃春青饭的,丢了就丢了,没有什么大不了。我有这个业务,当了女干部,能说会道就变成了优势。”

    “既然你有这个志向,当爸爸的就得鼓励,不依靠男人,这才是我们邱家人的性格。今天的会就差不多了,我们一家人找个好酒楼,喝点小酒,把家属娃儿都带个。”邱大海望着三个儿女,觉得很满意。大儿子沉稳老练,最象自己,肯定有出息。二儿子性格是莽撞一点,却也是有魄力的,磨练以后也能成器。老三性格要强,能说会道,以后不会差。

    李宁咏道:“我把王桥也叫上。”

    李珍英道:“开了半天会,你这个娃儿硬是没有懂起,暂时别喊他,成不成一家人还说不清。”

    李宁咏憋在心里的火气上来了,道:“我喜欢他,就要嫁给他。”

    (第二百七十九章)(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章选择(二)

    李珍英道:“当家长的是为你好,为什么就听不进去。~UU小说,www.uu234.com你的条件不差,明明可以找更好的男朋友,为什么非要在一颗树上吊死。”

    若是平时,这些话本可以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此时李宁咏心里乱成一团,闻言就炸出了气,赌气道:“你以前给我选的那些人,一个个象什么样,胖得象猪,瘦得象猴子,丑得象钟馗。我就看着王桥顺眼,就要嫁给他。”

    李珍英气呼呼地道:“我这是为你好,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李宁咏道:“是我找丈夫,又不是你找。”

    邱大海制止了母女俩斗嘴,道:“宁咏,怎么用这种态度和你妈说话?”他看着老婆,眨了眨眼,示意她别说话。

    李宁咏神情凄凉地回到自己房间。

    李珍英指着房门道:“宁咏是越大越不听话,完全被那个王桥迷住了。”

    邱大海批评道:“你这人一点都不讲究工作方法。宁咏和王桥谈恋爱是认真的,现在出了这一档子事,肯定心里不舒服。你越是着急,越要起反作用,我们能作的就是把利害关系给宁咏讲清楚,让她自己作出选择。”

    李珍英道:“如果她乱选,我们怎么办,管还是不管?”

    邱大海道:“我们家的孩子不笨,你要相信他们。客观来说,王桥在县府办主持工作,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全身而退,也算不错了。”

    李珍英道:“那你为什么不帮他?”

    邱大海低声道:“不是不帮,是在等待。据我分析,出事的应该是梁强。如果真是梁强出事,如果是杜立高当了市委书记,凡是与梁强一条线上的人绝对好不了。王桥在贵宾卡一事上总有污点。就算法律和政策上没有问题,在老杜心里就也会记个大疤。老杜这人性子阴,爱记仇,被他盯上的人绝对讨不了好。如是为了王桥把宁刚和宁勇的前途搭上去,就不值得了,只要出现这个情况。我们就要壮士断腕。”

    李珍英有些疑惑地道:“老杜当市长,职务这么高,难道还会和王桥计较,两者之间差得太远了。”

    邱大海道:“在市委里还有谭王八和我不对付,说不定会下烂药。我现在就要退休了,只能防守,每步都要小心。如果是省里调一个外人来当市委书记,那就无妨,我就可以帮王桥做工作。争取调动工作。”

    李珍英道:“老杜背景挺厚,真有可能当书记。”

    邱大海道:“但愿我是瞎想。”

    在屋里,李宁咏躺在床上哭了一会,坐起来给王桥拨通了电话,“你在哪里?到市纪委去谈了什么?”

    王桥刚刚走出市纪委不久就接到了李宁咏的电话,他觉察到李宁咏情绪很不好,道:“又是无妄之灾。他们在追问涂成功送的温泉城贵宾卡,我就实话实说。确实有一张卡,还以为是商店一般的打折卡。我一次都没有用过。”

    李宁咏脱口而出道:“听说那张卡值五万。”

    王桥惊讶地道:“你知道这事?”

    李宁咏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道:“我们全家都很关心你的事情,大哥专门找人询问了你的事情,目前一共有十七人有那种贵宾卡,府办杨春、你和章同国还有这种卡。”

    王桥前次从外地老招待所出来之时,对外面情况完全是两眼一抹黑。经过了这一段时间缓冲,他对当前形势慢慢有了了解。昌东县除了县长彭克、常务副县长吴永志被双规以外,还是县府办主任杨春、县政府办公室工作人员章同国和国土部门三人。

    他只是了解了大概情况,比较粗线条,谁有温泉城贵宾卡这种事情。确实还不清楚。

    “谢谢你,这个情况很重要。”王桥抬起头看了看天上太阳,回想起在纪委谈话的情况。

    在市纪委谈话即将结束时,进来一位老同志,坐在旁边听。当纪委同志要站起来时,他摆了摆手。

    老同志头发花白,态度严肃,坐在一边旁听。等到谈话结束以后,老同志递了一枝烟给王桥,以闲聊的语气道:“小王,当初为什么要收这张卡?”

    王桥猜到来者应该是级别比较高的领导,道:“这是正式询问吗?”

    作笔录的一位中年同志正要瞪眼,老同志用目光制止了他,道:“不算,就是闲聊。你看,钢笔都放在桌上,笔记本也关了。”

    王桥想了想,道:“真实原因是不知道这张卡其中的价值,还以为就是一张寻常的卡。现在很多商城都实行会员制,是一种商业手法,我误认为是那种卡。如果知道是什么卡,我绝对会拒绝。次要原因是涂成功毕竟是我县有名的企业家,三番五次拒绝他,一点情面都不给,也不对。”

    作笔录中年人作了冷笑的表情。

    老同志道:“省纪委在不同场合谈起过要注意与老板们交往的尺度,你们还是没有引起注意啊。重商并不意味着就要和老板们坐在一条板凳上,还必须得有合适距离。我们是有纪律约束的执政党,很多领导干部就在与老板密切交往中失去了原则,丧失了党性,教训非常深刻。”

    王桥一直以来都想保持与涂家的距离,没有料到一时疏忽,还是给自己惹出来大麻烦,道:“谢谢领导,以后我会更加注意。”

    老同志又道:“你是省委组织部的选调生,前途可谓远大,如果因为这张卡受到处理,想起来就令人十分惋惜。国家培养一个干部不容易,你个人要成长也不容易,你家人应该对你寄予了厚望,想一想这个成本有多高。”

    王桥辩解道:“这张卡虽然交到我手上,但是我一次都没有使用,而且也不准备使用。这种情况下,实际上等于没有接受这张卡。”

    中年人忍不住道:“根据温泉城相关记录,这张卡价值五万元。卡在你手里,这是事实。”

    王桥道:“我确实没有主观占有这张卡的故意,这说明我没有受赌的主观意图。其次,我个人认为这张卡和五万元不能划上等号,这张卡不是作为等价交换物的货币,必须且只能到温泉城实际使用才能体现其价值,没有使用的情况下,这张卡没有实现其价值。”

    老同志点了点头,对中年人道:“有点道理,你们要考虑这种情况。”

    王桥又道:“如果我这情况算是受赌,以后有老板要陷害某个领导,只需要随便送一张卡,然后宣布其价值几万、十几万,这不是显得很荒唐吗?”

    老同志本来是经过这个办公室,随便听一听情况,没有料到眼前这个年轻的府办主任面对省市联合调查组居然不卑不亢,谈话有理有据,比起很多身居高位的领导同志的心理素质要强得多。他暗自分析,一方面是王桥除了这张卡以外,应该没有其他事情,另一方面说明王桥心理素质还是不错的。

    走到大街上,王桥在脑中迅速回忆起老同志的相貌,对李宁咏道:“今天谈话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同志,应该是省纪委的领导,这次调查的规格不低,带队领导是谁?”

    李宁咏道:“听说是省纪委的常务副书记彭振纲,他有五十来岁年龄,在省里很有些威信。”

    听到这个职务,王桥断定跟自己聊天的老者十有**就是彭振纲,他有些奇怪地问道:“彭克的案子让省纪委常务副书记出面有点超规格吧,依着彭克的级别顶了天也就是省纪委第二纪检室主任出马就行了。”

    李宁咏道:“大哥说,现在正在搞党员教育,出了**案,省纪委当然很重视,才由彭振纲出面。”

    王桥道:“算了,电话不聊这些事。我们见一面,见面细谈。”

    李宁咏道:“你现在在哪里?”

    王桥道:“刚从市纪委出来。”

    李宁咏拿着包走出房门时遇到父亲,道:“王桥从市纪委出来,我去见他。”邱大海道:“他在市纪委谈了什么?”李宁咏道:“大哥的情报很准确,今天纪委就是让王桥谈温泉城贵宾卡的事情,谈了一个多小时,似乎彭振纲亲自出面谈了。”

    邱大海眉头皱成一团,道:“王桥谈话后就回家,这说明事情不严重。王桥这点事情用不着彭振钢出面啊,这是什么原因?”

    “我也想不出原因。”李宁咏又道:“明天、后天我和王桥到昌东。”

    邱大海道:“去吧,给王桥说,别想太多,该来的始终要来。”李珍英闻讯走到客厅,道:“你还要到昌东?这一段时间就少见点面。”

    李宁咏最不喜欢听母亲说这话,头也不回就出了门。

    李珍英气得捂着胸口道:“你看,你看,女大不由娘,翅膀还没有硬,就不听话了。”邱大海道:“我们再等一等,只要老杜不任书记,还是可以继续和王桥交往。王桥这孩子总体来说还是挺优秀的。”李珍英道:“到时女儿不分手,你未必来硬的。”邱大海道:“我相信宁咏是理智的。”

    李宁咏开着车很快就来到了市委大楼,远远地看见王桥站在一株胡子树下,正在用手扯胡子树的须根,不觉眼泪水就出来了。

    (第二百八十章)(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一章选择(三)

    王桥上了车,见到李宁咏满脸泪水,笑道:“你哭什么哭,我又没有缺胳膊少腿,就是到市纪委谈了话,这个无所谓。¥℉UU小说,www.uu234.com人这一辈子哪里能永远顺风顺水,有点小灾小难也是人生常态。”

    李宁咏道:“这怎么能算是小灾小难,这是大灾。”她说到这里,就想要靠在坐在副驾驶位的王桥怀里。

    小车停在市委大楼旁边的小道上,小道本来就不宽,另一测还停着不少车。小车停下就堵了路,后面的车不停地按喇叭,催促前车。

    王桥朝后看了一眼,道:“开车吧,找个宽敞的地方说话。”

    李宁咏用手臂擦了泪水,发动汽车,道:“你这人没心没肺,为了这事我难受死了,几天睡不着觉,你这个当事人反而象个没事人。”

    王桥道:“你想要我是什么表情,难道哭哭啼啼就能挽回局势,既然哭不能挽回局势,我为什么要哭。我现在庆幸是当时判断正确,没有陷得更深。”

    李宁咏道:“我总觉得你应该主动一点,找各种关系,摆脱困境。”

    王桥道:“这次案子很奇怪,虽然是在党员教育,可是省纪委副书记亲自找我这种级别的人谈话,仍然不同寻常,说不定还有牵出人来。这种时候我无论做什么都没有用,只有等案子了结以后,才能有机会。所以,趁着这个时机,我准备休息一下,多读点书,多打打篮球。多写写书法。”

    小车启动,沿着静州大街上漫无目的地开着。李宁咏有些犹豫。现在这个情况将王桥带回家,与家人见面说不定尴尬。特别是母亲态度肯定不好。至少不热情,说不定还会得罪王桥。王桥是个犟拐拐,真要在这种时候受了气,以后就不好相处了。

    正在犹豫之时,王桥道:“单位有事吗?如果没有事,干脆回昌东。”李宁咏同意了这个提议,掉转车头,朝昌东开去。即将出城的时候,王桥道:“今天我来开车。我觉得你心绪不宁的。”李宁咏叹息一声:“我没有你这么没心没肺,想起这事,我就心烦意乱。”

    王桥接过钥匙,顺势还亲了亲李宁咏,安慰道:“别想得太多,你的精神状态不好,眯一眼就到了昌东。”

    确实如王桥所言,李宁咏坐在副驾驶位上,闭着眼。在小车轻微颠簸中,奇异地睡着了。这一段时间她总是睡不着觉,身体和精神都疲倦了,一阵小睡。精神好了许多。

    下车后,王桥道:“我们去买条鱼,想吃什么味道。麻辣味还是酸菜味。”李宁咏道:“现在吃什么都没有胃口。”王桥道:“必须要选择。”李宁咏道:“那就麻辣味,狠狠地刺激一下。”

    参加工作以来。不管是在城管委,还是在县府办。王桥都处于忙碌状态,现在身处逆境,反而有一段轻闲的日子。

    在王桥在厨房做菜的时候,李宁咏在卫生间冲洗。热水顺流而下,轻柔地抚摸着全身,使她涌起了一阵强烈渴望,希望能够痛痛快快吃点麻辣鱼,又能痛痛快快地做床上运动,她暗想着王桥的话:“王桥说的还是有道理,既然现在无法解决问题,就不必吊着死鱼脸。就算以后要分手,在一起的时间也要过得高高兴兴。”

    从卫生间出来以后,李宁咏一扫这一段时间的萎靡,主动要了一瓶啤酒,吃麻辣鱼,喝啤酒。

    然后,然后两人就离开了餐桌,直接到了床上。两人都有一种久违的感觉,互相撕扯之后,就互不服输地运动起来。

    高朝之后,两人不着一丝地躲在床上,任微风轻轻吹拂着身体上的汗水。

    “我们有一段时间没有运动了吧。”

    “嗯,出了事以后,我内心泌都失调了。”

    “今天怎么样,内分泌失调的问题治好了吗?”

    “差不多了。但是,等会我还要一次。”

    “谁怕谁啊,等过了不应期,我们立刻来战。”

    休息了半个小时以后,战鼓重响,一阵山摇地动,再归于沉寂。

    李宁咏终于真正在放松了下来,沉沉睡去。王桥休息了一会,拉起薄被单盖在李宁咏身上。盖上前,他在床边坐了一会,细细地注视着依然是如此美丽的身体,目光在平坦的光滑的腹地逡巡,又掠过高峰,再滑下低谷。

    给她盖上薄被单后,他就站了起来。

    窗外传来了“砰、砰”的篮球声响,这是电力局爬电杆的一些棒小伙子在打篮球,他们经常在球场捉对撕杀,总要打得日落西山才结束。王桥和这些棒小伙子年龄基本相当,甚至还要略小一些,但是他自我感觉比电力局一线工人心思复杂一些,活动更累一些。

    今天,王桥准备主动去参加集体活动。生活除了工作还有很多美好一面,只是人们陷入生存之中,有意无意忽略了生活中的单纯快乐。

    换好读大学时穿过的球鞋,将衬衣变成了短衣裤,王桥觉得青春似乎又突然回来了。在府办当副主任时,他觉得心态朝中年人靠。换上篮球场上穿的衣服,他觉得心态又朝年轻转换。

    他写了一张纸条:“我在下面打篮球。”然将纸条放在床头柜上,轻手轻脚出了门。

    到了篮球场,电力家属院的工人们在分组打半场,他们球技一般,但是体力都不错。王桥扫了一眼局面,走到一个坐在篮球架下的年龄稍大的小个子面前,道:“我能不能和你们一起打。”凭着直觉,他判断小个子应该是这群人中的头领。

    小个子喝了一口矿泉水,道:“你住里面,以前没有见过你?”

    王桥道:“我是租在里面的,今天是第一天来打球。”

    小个子道:“你是那个单位的?”

    王桥道:“我在档案局工作。”

    小个子有点惊讶道:“档案局是文化人的地方,你看起来不象是文化人啊。”

    王桥笑道:“文化人应该是什么样?”

    小个子道:“身体单薄,瘦弱,戴个眼镜,说话还有点酸。”

    王桥道:“你这是傲慢和偏见啊。首先在档案局工作不一定是文化人,其次文化人中莽汉不少。”

    小个子道:“你是文化人中莽汉?”

    王桥道:“算是吧。”

    几句话后,王桥与小个子便聊到了一起,参加到了坝坝球比赛中。虽然说有一段时间没有打球了,但是深厚的功底还是很快变成了犀利的进攻,王桥如出入无人之境,在球场上纵横驰骋,没有一点保留。

    当第二局又以12比零将另一组屠杀之后,小个子双手叉腰,道:“我操,你是啥子人哟,到底是体育局还是档案局,打得这么好。”

    旁边有人介绍道:“这是我们李局。”

    王桥在府办工作时,与电力局打过交道。电力局有两个李局,大李局是正职,小李局是副职,看来眼前这位应该是小李局。王桥笑道:“我确实是档案局的。”

    小李局道:“十月全市电力系统要打篮球比赛,特邀你参加我们电力队,打比赛的时候每天五十块钱的补助。”

    王桥笑道:“好,成交,到时随时可以参战,反正档案局又不是太忙。”

    小李局道:“你住哪套房子,平时好找你。”

    王格指了指自己租住的房间,道:“就在那边,窗口站着女的那间房。”

    李宁咏已经醒来一会。在睡觉时,她做了一个噩梦,梦中王桥在前面使劲走,自己想去追她,可是迈不动脚,越想走,越是没有力,眼见着王桥越走越快,终于不见了踪影。醒来时,她还在哭,泪水将枕头完全打温了。

    看到纸条以后,她来到窗前,正好可以清楚地看到篮球场。王桥在场中个子最高,球技最好,整场球完全是他一个人在表演。她看得痴了,一刻都不愿意离开。当王桥和另一个人视线转过来的时候,她朝着场中人挥了挥手。

    打过篮球,又提了半边西瓜上了楼,进门就有一个温香软玉扑进怀里。

    王桥道:“等会,全部是臭汗。”李宁咏道:“汗水怕什么,去洗了就行。”她深深地呼吸着健康的汗水味,觉得这个味道是如此好闻,一点都不引人反感。

    在王桥洗澡时,她又去切了西瓜。将切好的西瓜装成小盘,拿到卫生间,递到王桥嘴边。不一会,她的衣服被打温了,干脆脱了衣服,也进了卫生间。

    等到再次从床上睁开眼睛之时,天已经完全黑了。王桥道:“起床吧,我们找个大排档,吃点江湖菜,不能再留在家里。”李宁咏道:“为什么不能再留在家里?”王桥道:“如果再留在家里,将要打破一天运动次数的纪录了。”

    两人换上新衣服,步行出院。

    刚在大排档坐下,李宁咏的手机响了起来。

    来电是大哥的电话。邱宁刚平常很少打电话过来,每次打过来肯定有事,不会随便聊天。李宁咏声音发紧,道:“大哥,什么事?”邱宁刚道:“梁强,被双规。”

    此事在民间已经有许多传言,传言成真时,还是让李宁咏感到震惊。挂了电话,李宁咏定眼瞧着王桥,道:“梁强,被双规。”

    (第二百八十一章)(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二章工地生活

    “我一直觉得省纪委来得奇怪,果然还有大鱼,这一下要引起昌东的连锁反应了。UU小说,www.uu234.com”他王桥看着李宁咏严肃的神情,道:“双规梁强,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李宁咏答非所问地道:“我希望从静州以外调来一个领导,否则静州容易乱套。”

    王桥道:“静州的事层次太高,与我们联系不大,我还是安安稳稳等到案子结束。”

    李宁咏道:“神仙打架,凡人遭殃,静州谁来当市委书记,和我们关系大得很。”

    李宁咏和王桥信息是不对称的。

    对于王桥来说,双规县长彭克对自己有直接影响,双规市委书记梁强则与自己相隔太远。

    对于李宁咏来说,双规梁强则意味着生活将充满更多变数,只是这个变数将决定着与王桥的关系走向,暂时无法与他明言。

    得到此消息后,李宁咏在昌东留不住了,急匆匆回到静州。

    这一次昌东会面,两人都憋着劲疯狂,离别时都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送走了李宁咏,王桥没有回电力局家属院,骑着摩托车直接回家。每次陷入人生低潮时,家总是会给人以安慰。回家其实什么事也做不了,主要是精神上得到放松,能让自己暂时平静下来。

    刚进家门,母亲杜宗芬回头对着屋里喊:“老头,二娃回来了。”王永德穿着一件干净的旧衬衣,手里还拿着一本薄薄的小册子,神态平静地道:“你进来。我问你事情。”

    进了屋,王永德把手中小册子放在了桌上。拿着水杯出去续水,准备与儿子谈事。

    王桥拿起薄册子。居然是一本《党员纪律处分条例》。从外地老招待所出来以后,王桥立刻就去找了一本〈条例〉仔细研读,没有料想到父亲也在看这本书。

    王永德续水进屋,道:“这本条例你看过没有?”王桥道:“看过。”王永德道:“那你用一句话来总结。”王桥想了想,道:“手莫伸,伸手必被捉,这样总结行不行?”王永德点了点头,道:“还可以补充一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那你讲一讲这次到是怎么一回事?”

    听罢事情经过,王永德道:“你还算谨慎,没有陷得太深。但是还做得不够好,所以中了暗算。从你的描述来看,涂家是有意拖你下水,想用糖衣炮弹腐蚀你。涂家也许看中你现在手里的权,也许看中将来手中的权,所以有权一定要谨慎。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这一次经历对你以后的人生应该有好处。”

    王桥自嘲道:“这种经历最好不要。以前在看守所来过一次,现在又被人从任上拉下马,我这些年所受的挫折比同龄人多得多,到组织部谈话以后。不往心里去是假的,只是不想让别人觉得我很难受。”

    王永德道:“比起绝大多数同龄人,你的境遇已经很好了。不必把社会看得阴风惨惨,该做什么就继续做什么。”他又道:“邱家对于你这事是什么态度?”

    对于这事。王桥用语非常慎重,道:“这是省纪委办的案子。邱家插不上手,就算想出力也不行。”

    王永德道:“邱大海对这事的看法?”

    王桥想回忆了一遍近些天来发生的点点滴滴,道:“他没有什么明确态度,估计要等事情明郎以后再说。”

    王永德喝着茶,想了一会,道:“不管邱家是什么态度,我只是想说一句老话,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只有自己最可靠。”

    杜宗芬一直站在门口听父子俩对话,插话道:“你和小李都要结婚了,邱家帮助自家女婿,这是天经地义的。”

    王永德道:“没有结婚,不算女婿。”

    杜宗芬不想和丈夫争论,免得刺激本就受了磨难的儿子,道:“二娃,晚上想吃什么,妈给你弄。”

    王桥道:“随便弄点什么,反正妈做什么都好吃。等会我要去河边游一圈,洗洗晦气。”

    杜宗芬道:“这个天气,水都很冷了。”

    王桥站起身,道:“无所谓,以后我还想练习冬泳。”

    王桥从小就在河里翻滚,家人都习惯其回家就下水,等着儿子拿着泳裤出门,王永德继续研究条例,杜宗芬想着晚上的伙食。

    “老头,晚上我杀只鸡。”

    “现在是什么年代了,你儿子成天在外面大鱼大肉,主要问题是营养过剩。”

    杜宗芬站在门口,用手在围裙上擦,道:“二娃这些天心焦得很,最伤身体,我要杀只鸡给他补一补。外面的东西再好,也比不过我家在林子里散养的鸡。”她做出决定后,就去捉了一只鸡,开始为儿子补身体做准备。

    王永德看了一会书,开始心神不宁。他放下书,将盖在电话上的布套取下,拨打了女儿电话:“大妹,回山南没有?”

    这一次考察之行对于王晓来说几乎等同于蜜月之旅,她刚从酒店游泳池里起来,头发还湿漉漉,正由赵海帮着吹头。电话响起,赵海就将吹风关掉,顺便低头亲了亲王晓的脸颊。

    王晓飞快地回吻了赵海,道:“爸,我明天就回山南,你有事吗?”

    王永德原本想谈一谈王桥的事,话到嘴边,想起女儿这些年受的苦,又强行咽了回去,道:“你什么时候给王家谈赵海的事情。”

    王晓道:“这事没有想好,不知道怎么开口。”

    王永德鼓励道:“迟早都要开口的。这事你要理直气壮,你越是不敢开口,越让李家觉得你理屈。你对两位老人好,并不意味着要牺牲你的幸福。”他在这事上一直立场鲜明,支持女儿另外选择婚事。比老婆杜宗芬的态度还要坚决。

    “李家对我不薄,我最怕伤他们的心。伤他们的心。最终伤害的是安健。我会选择一个好时机,想一个尽量让他们能接受的方式。”王晓以前觉得父亲很古板。随着阅历增长,她越来越发现父亲很有些智者的风采,之所以显得古板,是因为现在有太多人是假聪明。

    聊了几句,王晓挂断电话,走到桌前倒了一杯水。

    赵海拿着吹风,坐在一旁看电视,把电视声音调得小小的。突然,他用力按着音量调节健。调电视声音调大。王晓正要做一个小声点的手势,眼睛也被电视画面所吸引。

    山南电视台的新闻节目正在播放昌东县县长彭克和常务副县长吴永志被双规的新闻,新闻很短,转眼就过了。

    王晓目不转睛地看了新闻,对赵海道:“我没有听错吧,是昌东县的县长和常务副县长?”赵海道:“没错。”王晓道:“平时我爸很少主动给我打电话,今天打了电话,又没有什么事,肯定是弟弟被牵连进去。他想给我说,又怕影响我。”赵海安慰道:“你别着急,王叔既然没有提起你弟弟的事,应该没有什么大事。”

    王晓立刻拨通了王桥电话。拨通后却无人接听。她有点不放心,又继续拨打。越是打不通,越是心惊。与赵海说话时带着哭腔了。

    赵海道:“别着急,你给家里回个电话就清楚了。”

    王晓立刻给家里拨通了电话。道:“爸,昌东县是不是出事了?”

    王永德道:“你怎么知道的?”

    王晓道:“山南卫视都播放了。县长和常务副县长被双规了。”

    王永德道:“不仅昌东县,就连静州市委书记都被双规了。二娃没有什么大事,被纪委叫去关了七天,出来后被免职了,调到档案局工作。刚刚都在家里,在外面游泳去了。”

    王晓道:“等会弟弟回来以后,一定让他给我回个电话。”

    王晓挂断电话以后,继续由赵海给自己吹头。她不眨眼地盯着手机,等着弟弟回电话。

    过了半个多小时,手机再次响了起来。王晓抓起手机,痛斥道:“王桥,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姐姐,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居然不给我说一声。我是怎么知道的,从山南新闻中听到的。”

    王桥痛痛快快地在小河里游了泳,一直积郁在心里的烦恼似乎随着河水散去了,听着姐姐的唠叨,道:“这么些年,大姐都在为儿子活着,好不容易为自己活一次,我不忍心拿这些破事来打扰你。其实我爸也是这么做的,他挺支持你和赵海在一起。”

    王晓道:“你下一步怎么办,邱家有什么想法?”

    与邱家的关系是一个必须要回答的问题,在姐姐面前,王桥就畅开了总是关闭着的心灵,说了直实情况,道:“出事以后,邱家总体上显得比较冷淡,我不知道他们的真实想法,等着看吧。李宁咏对我还可以,星期六在昌东住了天,今天回的静州。我不会热脸去贴冷屁股,也不会做出伤害感情的傻事,还是那句话,等着看吧。”

    王晓道:“是否需要到省里去找关系,暂时可以不用找李家,赵海也有不少朋友。”

    王桥道:“据我分析,这事对于我最大的后果就是免去县政府副主任职务,现在已经是最严重后果了,那有什么好怕的,暂时谁都不要找,等到静州案子基本告一段落以后,再谈以后的事。我准备请工休假,到工地上去住几天。”

    王晓惊讶地道:“你到工地做什么?”

    王桥道:“档案局刘涛局长说了,我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让我自由。我准备先请几天病假,出去散心,见识一下工地生活,算是体验另一种人生。”

    王晓道:“你的想法与常人不同,很奇怪。”

    王桥笑道:“当初数学摸底测验考九分的时候,所有人都认为我的想法是不切实际的,人这一辈子要做不同的尝试,这才不虚渡这一生。更何况,我天天到档案局上班,刘涛不一定会领情,还会被他小看。”

    (第二百八十二章)(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三章工地生活(二)

    份《关于加强机关、企事业单位档案工作指导服务的通知》,王桥看了一眼题目,道:“刘局有什么安排?”

    刘涛解释道:“以前档案管理工作不规范,很多单位的档案工作都没有及时归档,经领导批准,我们准备对全县机关和企事业档案工作进行全面摸底,了解单位档案管理、收集、整理、归档、保管、利用和移交等情况,还要通过现场调研,针对发现的问题进行业务指导。△↗頂UU小说,www.uu234.com局里分了五个大组,你在挂一个档案局督导员的名义,到各单位去督导我们派出去的小组,平时不用来坐班。”

    所谓督导,实质上就是给王桥一个闲事挂着,这种安排最符合王桥的现状,纯属照顾性质。王桥没有想到刘涛是这样一个妙人,笑道:“既然刘局给了任务,我肯定会好好完成。”

    三言两语讲定了近一段时间的主要工作安排,王桥连自己办公室都没有进,拿着文件,转身就离开了档案局办公室。离开办公室时,他打定主意,若是有朝一日自己翻了身,必定会给刘涛以回报。

    从理论上,他们这种做法是不正确的,是上不得台面的。而在现实生活中,刘涛如此安排具有其合理性。在刘涛眼里,王桥这么年轻,只是暂时落难,以后必定会重新当大官的,与其把他当做普通工作人员来使用,不如给其最需要的自由。

    王桥回到电力家属院,取出摩托车,清理一番。发动以后,朝静州之外的陈强的新工地开去。经过近一年发展。新公司正式更名为山南辉煌建设集团。经过第一个项目以后,公司实力虽然还弱。但是雄心已经起来,改了一个响亮的名字。

    更关键是现在的人总觉得“集团公司”的名头很高大,比工程公司、建筑公司要更有档次。既然大家都喜欢在名字上做文章,新公司也就跟了一番潮流。

    新的建筑工地位于成津境内。

    成津与昌东相邻,在历史上有一段时间还曾经同属一府。去年成津县委由侯卫东带团到昌东县考察学习以后,两县商定共同打通成津和昌东交通,改建成昌公路。

    今年虽然彭克、吴永志都被双规,但是没有影响已经招标的工程,工程还得继续上马。陈强分包到的路段是成昌公路的一个标段。这个标段处于山区。一部分在昌东,一部分在成津,属于骨头多肉少的路段。

    对于陈强来说,蚊子腿再小也是肉,自然也不会挑三捡四。除了赚钱以外,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目的,就是利用工程来锻炼队伍。只要队伍成熟了,相关设施逐渐配齐,积累一定资金。以后就可以承接大型工程,而不是如现在这样只能分包一小段。

    王桥作为府办副主任时曾经跟着宫方平一起视察过这个路段。宫方平要去视察前,府办专门与施工方提前进行了联系。当宫方平来到时,承包方总经理亲自陪同。很是隆重。王桥作为陪同人员,也受到了工地极高的礼遇。

    此一时彼一时,这一次他不是以官方身份前往工地。自然是另一种概念。

    骑着摩托车,离开县道不久。便进入工地区域。大型工程车进进出出,带起了扑天盖地的灰尘。特别是大型渣土车经过时。灰尘更大,达到了让人窒息的地步。

    王桥幸好习惯戴头盔,否则肯定会变成土行孙。

    来到标着辉煌集团标志的工段,王桥暂时没有与陈强见面,而是停下摩托,取下头盔,边喝矿泉水边打量着工地。此时王桥看工地的角度与作为府办副主任看工地的角度又不一样,他在辉煌集团有股份,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将为他创造价值。

    这也是他在面对逆境时心有底气的重要原因之一。

    在施工现场旁边的小山上写着“施工现场,人人有责”和“安全防范精细到位,质量管理精益求精”两条标语,还插着红旗。在毛坯路面上有很多白色石灰划成了横格线,有的横格里面还放在黄土。

    王桥多次到过垃圾入场道路的工地,与这个新工地相比,工地现场质量水平明显提高,很有些国有企业的管理风范。

    “哎,你谁啊,不能骑进去。”

    王桥正要发动摩托车进入工地,有一个穿着印有辉煌字样的工人走了过来,大声喊叫。

    王桥等到工人走过,道:“我要去找陈总。”

    工人脸上晒得很黑,说话很直很硬:“找陈总也不能从这里过,你从这里过了,我就要被扣钱。”

    王桥知道与工人打交道的方法,发了一枝烟,道:“我是王总的弟弟,过来找陈总。”

    辉煌集团是以王晓为董事长,但是在现场负责的都是陈强,很多工人只认识陈总,不知道王总。工人接过烟,也不抽,夹在耳朵上,道:“哪个王总?没听说过。”

    王桥道:“就是那个女老板。”

    工人这才反应过来,态度热情了些,道:“你不能走上面,从那条小路绕过去,陈总在那边。”

    王桥不急于离开,问道:“我不懂工程,是外行,问个事你别笑话,你们在公路上划格子做什么?”

    “这是陈总的办法,我在外面打工好多年,还是陈总技术最好。”工人夸了一句,又解释道:“划格子是为了控制土方填筑量,每个格子用好多料,都是定死了。我们好操作,老板也好管理。我们这个标段是做得最好的标段,施工指挥部还组织了所有标段来参观我们的做法,有几个标段被要求重新做。”

    说到自豪处,不由自主挺了挺胸口。

    王桥一路过来也看过其他的标段的情况,随口道:“木秀于木风必催之。”

    工人没有听懂,道:“你说的啥子?”

    王桥道:“你们工地做得太好,就要被枪打出头鸟。”

    工人听懂了这句话,不以为然地道:“各做各的工程,怕个锤子。”

    王桥对工地现场非常满意,现在的工地比修建垃圾场入场道路时的感觉好得太多,又递给工人一枝烟,才驾驶摩托车朝后山绕去。

    工人抽着烟,道:“不好意思啊,陈总要求得严,有人在毛坯路上骑车,要罚我的款。陈总说话算数,罚起款来黑得很。”

    王桥笑道:“罚款高,给钱也痛快,从来没有扣过工人的工资。”

    工人道:“这是实话,发工资也爽气。”

    王桥骑摩托车是在旧乡田坎路上练成的,走乡村道路非常在行,很快绕到了工棚处,令他没有想的是居然见到一整排铝制的标准工棚。

    陈强正在房间里看图纸,听到王桥声音,放下手中活,惊讶地道:“蛮哥,你过来也不打个招呼。”王桥道:“最近没事,到工地看看,找你聊天。”陈强已经从女儿那里知道王桥的事,道:“这里山清水秀,足够你散心了。”

    进了屋,王桥道:“上次来看,工棚都很破烂,怎么突然就变得这么高大上了。”

    陈强道:“以前的一个下属,现在是国企老总,听说我重出江湖,专门来看望我。房子是他借给我的,这个工程做完以后要还给他。”

    王桥道:“我现在无所事事,想在这里住几天,有地方睡觉没有。?”

    陈强道:“这是我的办公室,也是卧室,等会让他们收拾一间床来,我们两兄弟睡一间房。”

    王桥环顾四周,道:“虽然条件改善了,还是艰苦。”

    陈强用文件柜子里干净陶瓷茶杯倒了一杯茶,道:“这是秀雅给我带的茶具,从来没有用过,以后就用这个喝水。你别管我,我就用太空杯,提起来方便。”

    聊了几句,就有技术员过来找。陈强道:“蛮哥,你就在这里坐一会,我去现场看一看压实度。”王桥道:“我跟你一起去看,顺便学两招。”

    在前往检验地时,陈强介绍道:“压实度就是夯实度,是路基路面施工质量检测的关键指标之一,我们工地要求得严,比质检站的要求还要高。以后我们公司要做到质检站只要听说是我们施工,就会认定没有问题。”

    来到现场后,技术人员已经弄出了一块平坦表面,打扫得干干净净,又有人拿来一个灌砂漏斗,正要开始操作时,外面响起了一阵叫骂声。

    陈强很厌恶地抬头看了一眼,道:“我们继续做,别理他。”

    王桥在垃圾场做过乡村工作,听到叫骂声就猜到了大体是怎么一回事,道:“周边村民找麻烦?”

    陈强道:“完全是无理取闹,我让老廖去跟他们聊。”

    王桥不懂施工技术,却熟悉做人的工作,主动跟着老廖去看情况。

    来到骂声响起处,一个拿着锄头的社员站在公路边,道:“你们修了路,以后发大水就要淹着我家的田土,这事要赔钱。不赔钱,我就找人来拦路。”

    老廖道:“还没有发生的事,你现在说有什么用,而且我们会做好防护工作,绝对不会出现你说的情况。”

    (第二百八十三章)(未完待续。)

忙中出错,补起前面一段

出于对档案局这个地头蛇的尊重,王桥在上班的时候还是来到档案局。他先到外面查看了修路的情况。从施工进度来看,乐彬和杨阳都还是比较重情义的人,没有因为王桥离职而马虎了事。

    王桥站在公路边看着工人施工,散了几枝烟,这才走进档案局。他没有到二楼角落的办公室,而是直接进了刘涛办公室。

    刘涛听说王桥要请病假,笑道:“你不用请病假,请病假又请不了几天,你先看看这份文件。”(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三章工地生活(三)

    村民与老廖对答太过熟悉,听到王桥耳中如昨日重现。∈♀UU小说,www.uu234.com

    作为曾经的昌东县城管委副主任,王桥非常熟悉当前这种矛盾。不同之处在于以前他是作为政府部门的领导来处理这类事情,现在是站在企业工作人员的视角来旁观。

    野外山风吹来,带来了田野的鲜活味道,王桥抽着烟,饶有兴致地听两人争执。

    扛扛着锄头的老村民指着公路道:“这里原本有一条水沟。每年夏天都会有大雨,这个坡的水都要顺着水沟流走。你们现在把水沟堵上了,以后下大雨肯定要淹到我的田土,损失大得很。这个事情没有解决的时候,你们不准修路。”

    老廖哭笑不得地用浅显语言解释道:“公路正在施工,还没有修正规的水沟,我们挖了临时排水沟,过水没有任何问题,今年夏天下了好几场大雨,没有淹着你的田土吧。等到把毛坯路面修好以后,肯定要修完整水沟,这是修路的基本规范。你随便到任何地方去看一看,从来没有哪一条公路没有修水沟。水沟修好以后,排水绝对没有问题,这个你就不要担心,这是修公路的基本规范。”

    老村民将锄头从肩膀上取下,提在手里,恶声恶气地道:“我才不管你什么几巴规范,到时候你们施工队伍走了,我找谁拿补偿,只有搬起石头打天。我今天把话扔在这里,你们不拿钱赔偿损失,别想修路。到时别怪我不客气。”

    老廖试探道:“你说怎么赔?”

    老村民道:“这块田有二十挑谷子,以后肯定每年都要被水淹。你们按产量赔三十年。”

    老廖被气得笑了起来,道:“你这是狮子大开口。”

    王桥太熟悉这些对话。在垃圾场堵场的日子里。他曾无数次被村民们围攻,尽管两地相隔甚远,阳和村民的逻辑和语气与这个老年村民如出一辙。

    每个人立场不一样,看待问题的角度就不一样。

    从老村民的角度来说,他们是本地人,最了解当地的气候和地形,知道什么地方容易发生灾害。如果现在没有处理好,施工队离开以后遭受损失,他们连找人赔偿的地方都没有。

    对施工队来说。想法又不一样。在他们的施工经历中,每个修桥修路的施工队都是唐僧肉,会被无数村民施压,施压的理由往往莫名其妙。

    在老廖眼里,村民提的这事完全不能成立,他们肯定要修水沟,而且修的是标准化水沟,这样才能保证公路安全,所以说老村民提出的问题根本不存在。现在谈补偿款约等于敲诈勒索。

    谈了半天,两人各持观点,无法谈拢。

    谈崩了以后,老村民就发了狠话:“以后你们别想在这里施工。别怪我没有打招呼。”说完狠话后,他扛着锄头离开了。

    从村民离开后神情,王桥知道必要有隐患。道:“老廖,你们以前遇到这种事情怎么办?”

    老廖也是老江湖了。道:“没有更好办法,只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算要打架也无所谓,在外面施工遇到这种事很平常。”

    王桥站在政府干部的角度道:“你们为什么不找当地政府,通过座谈解决问题?”

    老廖苦笑道:“当地政府的屁股都和村民坐在一条板凳上,他们十有**会和稀泥,要求企业拿钱免灾。有时候你不把事情搞大,他们根本不管。这条路是成津和昌东两个县的政府工程,闹事以后自然有人替我们收场,如果一味将就,闹钱的事肯定越来越多。 ”

    他挽起衣袖,道:“你看我手臂上的这条伤疤,就是上一次做工地和村民打架时留下的。我们和当地政府谈好了补偿,把钱给了政府,据我所知政府的补偿也已经到位。但是村民和政府之间因为其他事情有矛盾,他们不去找政府,反而阻挡我们施工。工地都是有成本的,每耽误一天,我就要多发工资,还要付设备租用费。我被逼得忍无可忍,就带着工人与村民打了一架,打架后以后我被治安拘留了。”

    他的胳膊上有一条长长的伤口,又粗又长。

    “这个工程做完以后,我基上没有赚到钱,还小亏了一点。陈总是我的老朋友,他知道我日子不好过,就把我叫到这里来。我来时给陈总说我还是搞技术,陈总不同意,他说搞技术的人有,还是要让我搞协调。”老廖自嘲道:“我是工程队里唯一与政府机关和村民都打过交道的人,算是稀缺人才吧!我其实最烦做这些事,技术才是我的本行。但是论技术我无论如何都比不上陈总,所以只能来搞协调。”

    老廖是在自己人面前吐苦水,没有掺杂什么夸大言辞。

    王桥对他的说法深有感慨:“现在做什么事情都难,没有什么事能一帆风顺。”

    老廖道:“那些当官的就可以坐地发财,动动嘴皮子,什么事情都有人给他办好。”

    若是放在一年多前,王桥或许会认同这种观念。他如今当过城管委副主任和县府办副主任,体会又不一样,“你只看过当官的吃肉,没有看见当官的受罪。这一次,昌东县的县长和常务副县长都被双规了,还有很多二级部门的领导也被双规,这对于他们来说是毁灭性的打击。”

    老廖道:“你是做哪一行的?我看陈总对你客气得很。”

    王桥道:“前一阵子我还陪着宫方平副县长来看过工地,现在被贬到档案局工作,无所事事,到陈总这边散心。”

    两人说着话走回到工地。

    陈强背着手,守着技术人员做压实度实验,神情十分专注。

    以前他在看守所的时候处于非常弱势的地位。任由人侮辱欺负。来到工地上,他作为技术权威和掌舵者。是工地上的王者,气场十分强大。所有工人在他的指挥下一丝不苟地工作,没有任何人懒散和嬉笑。

    陈强看到老廖回来,问道:“事情处理的怎么样?”

    老廖讲了村民提出的要求,道:“我估计还有麻烦,那个村民是一根筋,不论怎么解释都不会听。”

    王桥又提出建议:“陈总,可不可以找政府协调?”

    陈强神情很是无奈:“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找政府协调没有什么用,现在政府也很难,政府说的话。村民可以听也可以不听,没有什么约束力。我最怕的是开了一个头,把钱给了村民,以后沿线所有村民都照着葫芦画瓢,这事就没完没了。我们暂时放一放吧,看他怎么闹,他出什么招我们就出什么招。”

    王桥道:“村民才是真正的地头蛇,能避免冲突就避免。如果他们那闹得过份了,我还是出面找镇政府解决。虽然我现在落难。凭着以前的余威,或许还管点用。”

    陈强没有接受这个建议,道:“蛮哥有更大用处,就不要在这些小事上牵涉精力。”

    王桥自嘲道:“我已经没有什么正事了。也起不到什么大作用,帮着工地解决具体事就是最正的正事。”

    “如果真闹大了,蛮哥再出面。有时打一架也好。增强凝聚力,也锻炼了队伍。”陈强又对老廖道:“等会把老张、老刘和王三几个人叫上。我们一起到镇里吃饭,给蛮哥接风。”

    陈强和王桥说话时的语气与用词总让老廖感到奇怪。陈强年龄超过五十。曾经在省交通厅担任过总工,技术霸道,还坐在监狱,在工地上很有威信。但是他这种资历和王桥说话之时是发自内心尊重,并没有表演和调侃的成分。

    就算王桥是政府官员,职务也肯定比不上交通厅总工,更何况还有更高级别的官员来过工地,陈总都没有如此恭敬。

    老廖尽管觉得奇怪,也没有多嘴,王桥是王晓的弟弟,几个公司高层的事情很复杂,关系很微妙,说求不清楚。

    工地上事情多,陈强来到工地以后,不停地有员工汇报工作。陈强总是第一时间去现场,及时、准确、简洁地下达指令。终于忙完了杂事,陈强换好衣服,带着几个骨干到镇里面吃饭。平时陈强总和大家一起在工地吃饭,为了招待王桥,他才特意安排在镇里面餐馆,

    “我这人做工程有洁癖,最看不惯工地里面各种设备设施摆得乱七八糟,摆得乱七八糟说明心中无数,计划做得不好……”一行人沿着小道穿过好几个标段,陈强一边走一边给身边的技术人员指点其他工地的得失。

    王桥当过城管委副主任,检查过城管委施工队的施工现场,不完全算外行。仔细听了陈强对几个标段的评价,才明白城委管施工队确实是土八路,自己当初选择与陈强合作实在是英明之举。

    边走边谈,很快就来到场镇。这是一个与旧乡非常类似的偏僻小镇,时光仿佛还停留在八十年代。施工队熟门熟路地来到取名为新兴饭店的小食店,这是一个专门卖豆花和蒸菜的小店,又脏又破,但是生意兴隆,客人绝大多数都是附近工地的人。

    老廖是熟客,进来以后就道:“在屋外面摆一张桌子,每人一碗豆花,一个肥肠大笼,一个排骨大笼,弄点镇里酿的高粱酒。”

    老板娘热情地道:“今天我们杀了猪,有新鲜的肠旺汤,要不要。”

    老廖道:“要,来一大份。”

    老板娘又道:“你们几位老板还是喝点好酒,我有瓶装酒。”

    老廖道:“哪个喝你的瓶装酒,我们就喝本地高梁酒,不上头。”

    豆花和蒸笼都是现成的,摆在座上散发着腾腾热气,香气十分诱人。王桥骑摩托车到工地,又在工地转了一大圈,肚子早就饿扁了。他放了一块肥肠在嘴里慢慢嚼,一股奇异香味就在口腔里呯呯爆炸。

    老板娘用盆子装来一斤高粱酒,在高粱酒里面放了些米饭。据说用这种办法就可以除掉高粱酒里面的杂质,在昌东喝酒的人都喜欢这样做。

    老廖给每人倒了一土碗酒,然后又专门为陈强找大蒜。

    陈强举碗道:“蛮哥,我们哥俩碰一个。”

    王桥举碗一饮而尽,发自肺腑地道:“今天跑工地感觉很不错,在大自然里做工程,比每天坐在办公室里勾心斗角要强的多。”

    陈强道:“各有各的苦处,这也是没有办法的生活。长期生活在偏僻的地方,与家人无法团聚,人会变得非常糙,我老婆开玩笑说我在劳改队里气色比现在还要好一些。其实,能团在这里的人每个都有故事,老廖打架被拘过,还有王三,老婆跟人跑了。我们几个人不想胡乱混一辈子,都想把公司做好,也扬个眉吐口气。人活一口气,这口气我一直憋着,他们几个也差不多。”

    大家喝着酒正在聊天,从里屋走出来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其中一个骂道:“陈强,你他马的,装什么逼,把我们的成本全部弄高了。听说你是贪污犯,在监狱呆过,是不是还没有呆舒服?”

    (第二百八十三章)(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四章工地生活(四)

    骂声响起的同时,几个啤酒瓶“嗖、嗖”地朝着陈强这一桌飞了过来。UU小说,www.uu234.com

    袭击来得很突然,陈强等人都没有防备。

    王桥回望来人时,恰好看见一个啤酒瓶朝着自己飞过来。他敏捷地偏了偏头,躲过这个啤酒瓶。

    人倒霉时,喝水会塞牙、吃饭会被呛、牙齿会咬舌头、屋漏会遇上连蓬雨。王桥躲过了啤酒瓶子,额头上却是一阵疼痛,随即鲜血顺着额头流了下来。血流不止,很快就弄得满脸鲜红。

    击中额头是不是啤酒瓶,而一块碎瓷片。飞来的啤酒瓶砸中桌上土碗,土碗裂成了许多碎片,其中一块碎片飞将起来,不偏不倚地划伤王桥额头。伤口不长,却是既阔又深,血流满面,吓人。

    王桥从在旧乡踏入江湖以后,在旧乡、在看守所,经过无数次血战,从来没有刚一见面就吃亏。他不理会叫嚣的人群,拿了一张餐巾纸,擦脸上的血,很冷静。

    辉煌集团老张、老廖和王三跳了起来,拿板凳、提酒瓶,挡在陈强身前,与来人对峙。他们都是混工地的汉子,虽然人少,又被围住,还是没有马上服输。

    陈强不以武力见长,也就没有参与打斗,站在三人身后,对王桥道:“有没有事?”王桥活动着脑袋,又用手感受了一下伤口,道:“应该没有问题,这些人是什么人?下手好狠。”

    陈强道:“腾飞工地的人,就在我们旁边。这个标段和社会人有牵联,里面的大多数管理人都像黑社会。”

    “他们为什么会找茬?”

    “辉煌和腾飞两个工地靠在一起。我们按规范施工,他们乱搞。后来甲方下过通知,要求他们必须以我们的标准作为施工标准。否则他们立刻停工,估计就是这事惹到这伙人了。”

    对方一个长得和牛清德极为神似的黑长汉子吼了一声,来者开始朝着老廖等三人动手,“乒乒乓乓”的声音四起。

    打起来后,立刻就出现了一边倒局面。腾飞公司的人战斗力明显更强,人数也占优,把老刘等人被打得没有还手之力,几下就见了血。

    王桥用纸巾把眼睛周围的鲜血擦掉,对陈强道:“轮到我出手了。你不是打架的人,躲远点。”

    这时一条花胳膊汉子越过老廖,提着啤酒瓶,冲着陈强就过来了,骂道:“老子最恨贪污犯,今天要让狗日的见血。”

    王桥霍地站了起来,上前一步,伸出左手,准确地抓住花胳膊握酒瓶的手。然后狠狠地用一个“胃锤”打了过去。

    花胳膊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最柔软的小腹就被重拳打中。

    王桥额头被打破,引爆了近一段时间积累的阴郁之气,因此这一拳打得极重。

    中拳的花胳膊如虾米一样弯着腰。鼻涕和眼泪齐飞,失去了动手能力。

    打倒花胳膊以后,王桥觉得身心非常之爽快。忍不住朝天吼道:“谁来和我打。”

    另一个干瘦的汉子从腰里抽出了刀,朝着王桥捅了过来。王桥此时战斗力全开。不等干瘦汉子近身,抬腿就是一个正蹬。

    来者本身就比较干瘦。所有才喜欢用刀。他被蹬在胸口,只觉一股大力袭来,再也站不稳,朝后面连退了七八步,轰然倒地。

    早在广南第三看守所时,陈强就知道王桥战斗力强悍。可是毕竟隔了好几年,记忆中强悍的身手有些模糊了,再加上王桥如今是政府官员,平时总是衣冠整齐,文质彬彬。这种形象给了陈强以误导,以为王桥的战斗力肯定下降得很快,就算打得赢对手,也要费些劲。没有料到王桥打了一拳踢了一腿,就将两个社会人干净利索地打翻在地,而且被打之人马上就失去了抵抗能力。

    陈强端起桌上的半碗豆花,朝着倒地的瘦汉子砸过去,然后对王桥道:“我操,古人在书中说赵云在万军丛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我还不相信,今天看见蛮哥打架才知道此言不虚。”

    王桥心情十分舒畅,笑道:“这是黄鼠狼拉门帘——只露了一小手。”

    陈强以前在交通厅当总工,以技术见长,实际上没有真正独立管理过大型队伍。在组建辉煌公司时,他下意识地沿用了当总工的思维,偏好技术型的工程人才,不太喜欢能打架斗殴的复合型人才,在这种思想指导下,整个队伍偏文弱和书生气。他看见王桥三下五除二就扭转战局,道:“以后我们也要考虑执行力很强的人,否则遇到这种情况总要吃亏。”

    长得像牛清德的黑汉子发现桌边情况不对,提着啤酒瓶也冲了过来。陈强打架不行,脑子灵光得很,道:“这人是头,射人先射马。”

    王桥最看不惯与牛清德长相类似的人,接了一句:“擒贼先擒王。”他准备用最迅猛的招术将来者打倒,结束这场突如其来的纷争。

    来者是经常打架的人,举起啤酒瓶朝王桥头上凶狠地砸来。如果这一酒瓶砸实,绝对会将王桥脑袋打开花。

    王桥原本还想控制尺度,见对方心狠手辣,也就不留手。他稍稍侧身,让过酒瓶,上前半步,左拳狠狠地迎面击在黑汉子鼻梁上。鼻梁发出咔嚓一声,鼻血喷涌而出,黑汉子被打懵了,头脑一阵昏眩。王桥不等他回过神,右拳抡圆了,用了小摆拳,“呯”地一声,结结实实地砸在黑汉子脸颊上,一颗血就溅了出来。

    王桥没有罢手,又抡起拳头,对准他的腹部狠狠打过去。前两拳打得黑汉子满脸开花,形状极惨。后一拳“胃锤”则打在腹部,拳力极重,将黑汉子五腑六脏都打得挪了位置。

    “谁他马的还打。”王桥威风凛凛地又吼了一嗓子。

    这场打架发生得很快,结束得也快,辉煌这一边完胜。

    挑衅者灰溜溜地离开了小馆子,黑汉子被打得很惨,连最后提虚劲的力气都没有了。

    搞协调的老廖、被拘留过的王三,采购加司机老张,都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光看着王桥。经过剧烈运动,额头上的血水流得更多,将王桥弄成大血脸。他擦着脸上血,道:“别用这种眼光看我,我受不了。”三人一起竖起大拇指,老廖心悦诚服地叫一了声:“蛮哥”

    腾飞公司几个人狼狈而走,陈强颇有忧虑地道:“这一伙人有涉黑嫌疑,以后恐怕还要闹事。我们两个工地靠在一起,躲都没有办法躲,遇到这种事情,最麻烦。”

    王桥捂着流血的头,道:“在昌东,黑道在我面前翻不起大浪,这一点我还是有把握的。我不怕闹事,不怕明火执仗,最怕暗箭伤人。”

    他是指的“政治”,陈强是另一番理解,道:“我也怕他们来阴的,破坏工地,搞烂设备,我们时间和金钱都折腾不起。”

    王桥道:“那就报警,让警方来处理这事。”

    陈强道:“我们两方打架,报警不好,江湖事江湖了。”他以前是政府官员,绝对不会说出“江湖事江湖了”这种话, 在看守所和劳动队呆了几年后,他将自己政府官员的身份强行忘掉,把自己当成了普通一员。

    王桥笑道:“我们又不是江湖人,是正儿八经的企业,不用跟他们讲江湖规矩。这事肯定要报警,用警方的力量去限制他们的势力。”

    陈强道:“能涉黑的企业,后面都有人撑着。”

    在昌东地界上,对付这种不守规矩的企业 ,王桥还是有自信心的,拿出手机就报了警。

    陈强看王桥血流的厉害,道:“好好一顿饭吃不成了,我们找诊所去看一看,把伤口处理了,免得感染。”

    王桥道:“这是挨打的铁证,得给警察看一看。小李的二哥是公安局副局长,没事的。”

    辉煌的工地在成津县内,餐馆所在地泸东小场镇在昌东境内,出警的是昌东公安局泸东派出所民警。

    一个协警和一个中年民警来到餐馆,见到狼藉一片的现场,道:“谁在打架?谁报的警?”

    王桥道:“我报的警。我们几个是辉煌集团的,正在这里吃饭,腾飞公司的几个人莫名其妙就提着啤酒瓶来打我们,周围的人都可以作证。”

    中年警察见王桥血流满面,问道:“你伤的要不要紧?”

    王桥强调道:“他们砸啤酒瓶,把我弄伤了。”

    “你们这些做工地的人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成昌公路开修以后,案子直线上升。” 中年警察有点不耐烦地道:“腾飞的人到哪里去了?”

    王桥很从容地道:“他们打了人,走了。”

    中年警察见其他几个人都没有明显伤痕,道:“镇里有一家诊所,你把伤口处理了,如果没有什么事,就算了。”

    王桥道:“这事怎么能算了,我挨了打,是受害者,总得有个说法,给个交代。”他坚持警方出面,就是想让警方压制腾飞的人,免得自己离开以后,辉煌公司没有人能压得住对方,会吃亏。

    腾飞公司初来时,公司专门请泸东派出所的民警到县城霸道鱼庄吃了饭。当时作陪的有县公安局政治处的副主任,后来办公室袁主任还过来敬了酒。中年警察有意抹稀泥,道:“一个巴掌拍不响,你们这是打架斗殴,如果要处理,双方都要受到处理。反正没有打出事,我说算了。”

    王桥坚持道:“派出所一定要主持公道,我跟你到派出所作笔录。”

    中年警察怒道:“你是不是蹬鼻子上眼,惹火了我,把你拘了。”

    (第二百八十四章)(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五章工地生活(五)

    从街角又走来一个身穿警服的人。

    中年警察看到来人后,对王桥道:“你小子等着。”

    协勤迎上前去,与新来的警察低头说了刚才的情况。

    虽然王桥受到昌东案牵连,不再担任府办副主任,但是仍在体制内,又因为杨洪兵、邱宁勇等人关系,见到派出所的人很是从容。

    “蛮哥,我先帮你擦擦。”老廖到餐馆要来开水,又到隔壁买了一条新毛巾,用开水烫了新毛巾以后,仔细地将王桥脸上的血迹擦掉。

    新来警察看着王桥,听协警报告。最初见到满脸血迹的王桥时,他没有什么表情,当王桥脸上血迹被热毛巾擦掉以后,新来警察表情发生了奇怪的变化,上前几步,道:“你是王主任?”

    王桥道:“我是,你认识我?”

    新来警察自我介绍道:“我是王亚平,以前在公安局防暴大队工作,在垃圾场执勤的时候,我见过你。”他补充了一句:“我那一次是跟邱局长一起去的。”

    协警在一旁介绍道:“这是我们王所长。”

    意外遇到熟人,而且与邱宁勇有旧,这对王桥是好事,至少免得自我介绍身份。王桥笑着寒暄道:“王所长是什么时候要到这里的。”

    “我到这里有半年时间了。原本以为到泸东可以轻闲一些,结果成昌公路开建,七八个工程队涌到了泸东,事情比以前多了好几倍。”王亚平见王桥头上还在流血,道:“王主任。你先去包扎处理伤口。我们先做调查,一定会将肇事者捉拿归案。给王主任一个交代。”

    王桥道:“我什么时候来作笔录。”

    王亚平道:“不急,把伤口处理了再来。”

    中年民警见所长这样表态。就退到一边,不再提及“把你拘了”这件事。等到陈强陪着王桥去处理伤口,提醒道:“那边是腾飞。”

    王亚军收敛了笑容,道:“最爱惹事的就是腾飞,真把派出所当成自家开的,让他们碰点钉子,才知道天高地厚。这人背景深,就让他成为碰腾飞的钉子。”

    镇里诊所医生见到满头鲜血的王桥,吓了一大跳。道:“你这是什么伤,还朝我这里送。”王桥在血色脸面中送出一个微笑:“没事,看着吓人,受伤应该不重,否则我就要被抬着进来。”

    诊所医生拿着酒精棉棒清理了伤口,道:“伤口不浅,需要缝合。”

    王桥被疼得不停吸凉气,道:“那就缝。”

    陈强观察着清理出来的伤口,见到伤口处皮开肉绽。很是吓人,道:“医生,你暂时帮他处理一下,我们还是回县城缝针。”

    诊所医生就将医用纱布压在头顶。做了简单包扎,暂时将流血止住了。

    走出诊所,陈强道:“我们到县城去处理。这个医生看起来就是赤脚医生,如果处理得不好。头上留个疤,我就对不起蛮哥了。”

    王桥道:“反正伤口没有流血了。我们到派出所把笔录做了,再回城,免得来回跑。”

    泸东派出所,王亚平给王桥倒了杯茶水,道:“腾飞那一帮人真tm手黑,老子早就看不惯,必须要弄他们。”

    既然已经得罪了腾飞,就要显示出实力,王桥道:“谢谢王所,改天请你喝酒。”

    王亚平笑道:“这里有野兔和野鸡,我安排人弄点野味,我们抽时间一起到邱局家里去。”

    王桥道:“那就说定了。”

    做笔录时,中年警察态度变得很好。王桥如实讲述了事情发生经过,只是淡化了自己痛打三人。做完笔录,王桥离开。王亚平将三份笔录对比着看,对中年警察道:“你是怎么看这事?”中年警察道:“事实很清楚了,腾飞挑衅打人。他们这群人继续闹下去,迟早要弄出大事。”

    王亚平掌握了基本情况后,将此事给昌东公安局副局长邱宁勇汇报。

    邱宁勇接到电话,很是惊讶,道:“泸东是个狗不拉屎的偏僻地方,王桥怎么会在那里去打架,搞错没有?”

    王亚平道:“邱局,我怎么会搞错。我在垃圾场执勤的时候见过王主任,确实是他。他还到派出所作了笔录,现在回城处理伤口。”

    邱宁勇道:“到底怎么回事儿?你一口气说完,别象羊拉屎,一点都不痛快。”听罢事情经过。他断然道:“这些人不知道天高地厚,欺负到我们家了,给我弄人。”

    王亚平道:“邱局,我知道怎么办了。”

    邱宁勇道:“怎么办,还用问我,自然是以法办事,你也别因为是我妹弟,狗日的就乱来。”邱宁勇当所长时,王亚平是所里民警,两人私交很是不错。因此,邱宁勇说话没有掩饰,表态非常明确。

    向常务副局长汇报以后,王亚平立刻到腾飞工地带人。

    腾飞参加打架的三人刚被带到所里,立刻就有关系户将电话打了过来。王亚平说的很直白:“老兄,不是我不帮你,关键打错人了。被打的人是王桥,当过县府办主持工作的副主任,他是邱老虎的女婿,是邱局的舅子,这事必须处理,否则我过不了关。腾飞办事也有点过分,在泸东惹了好几次事,弄得我这个所长里外不是人。现在搞个治安拘留,让腾飞的人留点教训,免得以后惹出大麻烦。”

    打电话的人道:“那我就给姚总讲实话,姚总平时总犯浑,实际上是人精。”

    王亚平道:“你也劝劝姚总,生意都做起来了,少用点社会人,这些人迟早要给姚总惹事。”

    打电话的人道:“王桥也不是省油的灯,听姚总说,他一人就干翻了三个,就是被带到派出所的三个,其他人都暂时闪了。”

    等到民警给腾飞三人作完笔录,王亚平又将腾飞三人分别带到办公室,慢条斯理地询问当时打架的情况。

    三人中受伤最惨的是黑汉子,鼻梁贴成了花脸,脸上红肿一片,悲愤地讲起被打经过。

    听完打斗细节,王亚平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道:“打你的人当真有这么厉害?”黑汉子早就没有了嚣张气焰,垂头丧气地道:“他肯定是练家子。揍我一顿,我还被拘留,太冤枉了。”王亚平道:“不打勤的,不打懒的,专打不长眼的,你就是那种不长眼的。”

    随后,王亚平又给王桥打电话,告诉了处理结果,征求意见。

    “我没有意见,处理了就好,希望不要再发生这种事情。”王桥回到县城处理了伤口,他剃了一个大光头,额头上用纱布包扎着,活像老虎头上有一王字。

    陈强对这个处理结果很是满意,道:“得饶人处且饶人。我们是生意人,真的把对方惹急眼了,事情并不好办。”

    王桥和陈强步行走到昌东街上,行人见到带着“王”字的光头大汉,都行注目礼。王桥被盯得不好意思了,道:“算了,我们马上回工地,这个样子实在太丑。”

    三人坐着工地的车返回了工地。

    陈强是一个谨慎的人,回到工地以后,召集几个骨干开会。他简单讲了派出所的处理结果,强调道:“腾飞不是一般公司,这次吃了亏,说不定会报复我们。各个小组都要高度警惕,双人值班,谨防有人来搞破坏,特别是几台设备,价格很贵,不能有一点闪失。”

    陈强正在布置工作,王桥接到了李宁咏的电话。

    李宁咏道:“听二哥说,你在泸东和人打架,还把头都打破了。”

    王桥道:“我不惹人,人家偏偏要来惹我,只能防守反击了。”

    李宁咏道:“你怎么在泸东?”

    王桥道:“我在档案局就是个闲人,啥事没有。干脆请了假,到姐姐的工地上来转一转,工地就在泸东。谁知遇到无妄之灾,额头受过伤,但是不严重。”

    李宁咏道:“什么叫做不严重,听说额头被打了一啤酒瓶,这还不严重。”

    王桥道:“这点儿小伤真没有什么。”

    李宁咏道:“我觉得你这是回避矛盾,躲避是没有用的,还是要想办法主动找人,这样才能解决你的问题。除非你不想在政府工作了。”

    李宁咏语气中颇有责备之意,不太顺耳,王桥声调稍稍提高,道:“静州的案子没有办完,我的事情就没有终结,这不是回避,现实就是这样。我到工地去,是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免得日子不好过。”

    两人聊了几句,不是太投机,始终聊不到一个点上。

    电话另一头,生了气的李宁咏半天没有说话。

    王桥缓和了口气,道:“我也不是没有想办法。听说静州要来一位副书记,他是杨涟的学生,到时我可以走一走他的关系,或许能有用。”

    李宁咏道:“听说?消息可靠性有多少,我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

    王桥道:“没有正式文件出来,只能是听说。”

    李宁咏情绪果然有好转,道:“有这事,那当然好!这件事的关键还是要看谁来当这个市委书记。当然,如果真有一位市委副书记是杨涟的学生,肯定对你有好处。”

    前一段时间王桥一直没有向李宁咏透露邓建国的事,毕竟能不能来还有不少变数。到了这个地步,王桥反复思考后,还是决定将这件还有变数的事告诉了李宁咏,给她增加点信心。

    这时,老廖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道:“腾飞的姚总带人来了,就在外面。”

    (第二百八十五章)(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六章工地生活(六)

    王桥看了一眼老廖,走到一边,继续与李宁咏通话。

    王桥很平静地道:“杨涟的学生只是和杨涟有关系,和我就只能算是转弯关系,所以这只是一条线,不能寄予所有希望。”

    李宁咏的父亲本身就是市领导,对这一点认识得更清楚,道:“多一条路算一条路,反正死马当成活马医。你赶紧回来,别在工地上打架斗殴,不符合你的身份,传出去让人笑掉大牙。”

    王桥苦笑道:“我现在是什么身份?就是档案局的副主任科员,到工地跑一跑,学一点技术,说不定以后还成为安身立命之术。”

    李宁咏道:“别说这么丧气的话。还没有到那一步。”

    王桥道:“其实到工地并不掉价,说句官方语言,这才是社会主义建设生力军。”

    李宁咏道:“就这样吧,我挂了。”

    打完这个电话。李宁咏坐在屋里半天没有说话。她觉得现在的王桥和最初见到的王桥完全不一样了,前者健康阳光充慢活力,后者居然混到了工地上打架,完全是一幅社会失败者的做派。闷坐了一会,她才想起自己没有问受伤是否严重,想再打电话,拿起手机,又放回桌上。

    王桥心里同样不太舒服,自己受了伤,女友不关心伤势,只是关心自己的官职。他清醒地认识到在李宁咏的心目中,官位是一个男人是否成功的标志,没有了职务的男人就会归入失败者行列。他是那种具有强烈独立意识的男子,外人很难干扰其思想。不想用讨好别人换取接纳,也不想按着别人的指挥棒转。

    在这次事件中。两人的心渐渐变得远了,一条无影无踪又实实在在的鸿沟出现在两人之间。

    陈强见王桥在打电话。便走到门口,等着姚建军。老廖略显紧张地道:“姚总过来想做什么?难道又要找麻烦?”

    陈强道:“真要找麻烦,就不该由老总出面,和腾飞姚总见面也好,免得底下人啰嗦不清。”

    腾飞姚建军也就30来出头的年龄,斯斯文文,举止颇为精干。他与陈强打个招呼:“陈总技术太好了,比我这种野路子出身强得太多,你们的工地做得真漂亮。以后教我两手。”

    陈强见姚建军这个态度,放下心来,道:“我们都是皮毛技术,大家一看就会,关键是能不能认真执行。”

    姚建军竖起大拇指,道:“这话说得有水平,难怪我们怎么弄都是乱七八糟的。”他看到一个头上受伤的长大汉子打完电话,就走了过去,很江湖比抱了抱拳:“以前不知道蛮哥在这里。得罪啊!”

    这句话一说出来,信息量很大,王桥打量姚建军两眼,直言道:“叫我蛮哥的都是老朋友。请问姚总怎么知道我的绰号”

    姚建军道:“我和宁勇局长是好朋友,今天听说手下没长眼,把你打伤了。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

    王桥依然摇头道:“不对。二哥不知道我的这个绰号。”

    姚建军神秘地笑道:“我对蛮哥可是久仰大名,神交已久。我和斧头是老交情。”

    斧头是杨洪兵在旧乡时的绰号,知道的人不多。姚建军知道“蛮哥”和“斧头”,说明确实与与杨洪兵关系不错。他神情轻松下来,道:“你的手下不知轻重,要给你惹事。”

    姚建军道:“今天伤了蛮哥,还是要有交代的。韩风他们三个被治安拘留了,这也是给他们一个教训,免得以后做事不长眼。这是1万块钱,算是给蛮哥赔个礼。”

    王桥看都没有看一万块钱,道:“治安拘留是公安的事,我管不了。这一万块钱就不要拿出来臭摆了。既然姚总都说大水冲了龙王庙,拿这个钱也太小看了我。”

    姚建军没有啰嗦,把钱收了回去,道:“今晚喝大酒,到静州去喝,蛮哥要给个面子。”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这个姚建军与杨洪兵有着不浅的关系。王桥与陈强对视一眼,互相点了点头,王桥便对姚建军道:“走吧,晚上喝一个,得把斧头叫上。”

    姚建军随即又与杨洪兵联系,在小钟烧烤定了包房。

    走出铝制板屋,姚建军指了指工地边上停着一辆宝马车,道:“坐我的车。”

    陈强指了指远处的一辆皮卡,道:“我还是坐皮卡,吃完饭各走各家,方便一些。”

    姚建军歪着脑袋对陈强道:“陈总,你也去弄的好车啊。开着这辆破车,以后工程都不好弄。”

    这句话倒是实话,做工程的人都要讲究包装,就算经济再紧张,也得弄辆好车装点门面。这是用豪车来显示实力,让甲方放心。任何甲方都不希望与实力不行的公司打交道,公司实力不行,意味着在施工过程中会发生很多意外情况。

    每个银行的门脸都非常豪华,从理论上与建筑老板总开豪车有类似之处。

    陈强明白这个道理,无奈实力有限,买不起好车。用这个皮卡车符合当前经济状况,约济又实惠。他没有在姚建军面前暴露公司真正实力,淡淡地道:“这是以前我在交通厅工作时留下的坏习惯,以前在交通厅工作的时候,厅里配了小车,我从来不坐,只坐皮卡车,在山南做交通工程的十个有九个都知道我这个习惯。现在让我做小车跑工地,还真不习惯。”

    这一段话很委婉地点出自己在工程领域有广泛关系,用不着豪车来撑门面。这话不软不硬,很有高级领导人的风格。

    王朝在心里暗暗赞了一下。

    姚建军哈哈笑两声,道:“那我就上车,在前面带路。”

    两辆小车风驰电掣地驶向静州,直奔最热闹的大排档一条街。

    “蛮哥,刚才你们说斧头,那是谁?”在皮卡车上,陈强回想着姚建军态度转变的原因,问道。

    王桥道:“小钟烧烤的老板是我在旧乡时的好友,现在在静州刑警支队工作。我之所以愿意起来吃饭,就是这个原因。”

    陈强道:“经过今天这顿饭,我们和腾飞算是和解了,他们不应该再挑事。”

    王桥同意这个看法,道:“姚建军是一个聪明人,八面玲珑,见风使舵,以后说不定还有合作的机会。工程上的事可以合作,但是其他事情一慨不要参与。”

    陈强道:“我听说他涉黑,不知道他在静州的江湖势力怎么样?”

    王桥摇摇头,道:“我这些年远离了江湖,对他们不了解,真不知道姚建军的底细。”

    陈强原本是想安安静静地做技术,可是真正把队伍拉起来以后,才发现自己这种想法太天真。社会是复杂的,凡有大利益的地方就有无数黑手,要想做好工程,难免要和三教九流打交道,否则将会寸步难行,这就是当前现实。

    如果王桥能够在公司里面,他专心做技术,由王桥应付江湖事,这是一件多么美妙的事情。王桥管江湖事,自己管技术、赵海管投资,有这个铁三角组合,辉煌集团绝对能够实现真正的辉煌。对这一点他深有信心,甚至比王桥本人还有信心。

    小钟烧烤二楼的服务员认识姚建军,轻车熟路地将姚建军带到二楼最好的包房。进了房间姚建军就开始给杨洪兵打电话。

    过了一会儿,杨红兵就出现在房间外面。他看见王桥的模样,稍稍愣了愣,随即哈哈大笑:“蛮哥,你剪光头发型很酷啊!更像带头大哥,不像政府官员。”

    王桥摸了摸大光头,道:“带头大哥都没有好下场的,算了,还是不做带头大哥。”

    两人几乎同时说了一句共同的台词:“阿sir,我不做大哥很久了。”这是《英雄本色》中宋子豪的台词,充满了很多无奈与沧桑,是当年王桥和杨洪兵的最受。

    杨洪兵又对姚建军道:“你的屁劲很大呀!连蛮哥都敢揍,他是我们朋友里战斗力最强的。”

    姚建军笑道:“我早就领教过了。我们公司有8个人和辉煌那边打架。当时以多打少,想围攻陈总。那时还不认识陈总,别见怪啊,大水冲了龙王庙。”

    陈强道:“不打不相识,以后还请姚总多多关照。”

    姚建军继续道:“原本是想人多占便宜,没有蛮哥和陈总在一起,结果占便宜的人被蛮哥打得落荒而逃。斧头认识韩风,那家伙打架还算厉害,平时牛皮哄哄的,结果鼻梁被打折,掉了一颗牙齿。韩风是个死心眼,打架从来不留手,他和蛮哥是面对面交手,没有任何花招,凭实力说话,输得心服品服。”

    杨洪兵道:“能把蛮哥的脑袋打破,说明韩风打架还算可以,掉颗牙齿也算值。”

    姚建军道:“我问得很清楚,蛮哥受伤是意外,啤酒瓶砸在桌上的碗,碗被打烂了,碎片跳起了伤了蛮哥。韩风和蛮哥交手时根本没有还手之力,这一点,他是认帐的。”

    王桥道:“别说这些烂事了,上酒。”

    啤酒上桌,大家刚喝了几杯。王桥听到走道上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姚建军听到这个声音,脸色变了变,下意识站了起来。

    (第二百八十六章)(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七章工地生活(七)

    “老板给我找一个雅间,就是三四个人。UU小说,www.uu234.com”这是赵海的声音,语调总有些不阴不阳,辨识度很高。

    随后有脚步声传了过来,从脚步声来听,应该有好几个人。

    王桥听出赵海的声音,目光通过半掩的房门看着走道,准备打招呼。

    洪平、赵海、老五等人从门口走过。洪平无意中朝包间看了一眼,见到一个熟悉又陌生的面容望着自己。他停下脚步,转身走进门,定眼看着王桥,哈哈大笑,道:“谁敢太岁爷上动土,居然打到蛮哥头上了。”说完之后,他看见杨洪兵坐在王桥身边,拱了拱手,道:“杨队,借蛮哥的酒敬你一杯。”

    洪平走到桌前,端起王桥的酒,主动与杨洪兵碰了一杯,仰头喝了。

    杨红兵道:“你让那几个兄弟到隔壁去坐,你过来喝酒。”

    一直没有说话的姚建军让出一个位置,杨洪兵就毫不客气坐了他的位置,问王桥道:“你的头是怎么回事?”

    王桥指了指姚建军:“是他干的好事。”

    姚建军听到这句话惊了一下,挤出笑容道:“洪哥,是韩风不懂事,我正在给蛮哥陪罪。”

    洪平斜看了他一眼,道:“狗日的胆子大,蛮哥是我的老大, 当年我们一起打过架的。”

    姚建军赔笑道:“以前不认识蛮哥,韩风已经被教育了。”

    陈强看到这个场景感觉一阵风中凌乱。在他心目中姚建军是涉黑的社会人物,没有料到又来一个比姚建军还要强悍的洪哥,而洪哥又自认王桥为老大。

    王桥在一众社会人物面前毫不客气地大刺刺坐在上席。没有否认洪平称其为大哥的说法,显然与洪平关系很铁。这种自信不是杨洪兵这个警察能带来的。想必是以前发生过什么事情。

    陈强暗道:“蛮哥还真有江湖大哥的气质,否则也不会在看守所短短时间就坐上头板。他如果不当官。绝对是江湖上呼风唤雨的一条大哥。可惜了,蛮哥选了宋江的路。”

    杨红兵作为有特殊任务的警察,当然认识如今在江湖上声名鹊起的洪平,只是没有想到洪平和蛮子关系很深。他准备与王桥长谈一次,免得王桥陷进去。他心里有另外的打算,表面上却是一副江湖警察的神情,豪气地道:“别老顾着说话,端酒。”

    喝酒时,王桥也很有些感慨:五年前。他在静州读复读班,被刘建厂团伙追打。如今,刘建厂团伙烟消云散,刘建厂被判刑入狱,包强成了厨师。而来自昌东的复读班同学洪平却崛起为静州大哥。世事之奇,莫过于此。

    喝了几瓶啤酒,王桥到楼下方便。

    在卫生间门口,一个年轻人迎面而出,他见到王桥稍有愣神。随即嘴唇露出些讥笑,道:“昌东的土农民进城了。”

    出言不逊的是削瘦的有些病态的年轻人,王桥在记忆中里迅速搜索了一遍,很快就想起与此人有过一面之缘。去年夏天他骑摩托车回昌东。路上与李宁咏偶遇。当时李宁咏小车坏掉,正准备坐王桥的摩托车回昌东。这个病态年轻人开车恰好经过,想让李宁咏坐他的小车。被李宁咏拒绝。这事只是生活中极小极小的浪花,他和李宁咏后来一次都没有谈起过这个年轻人。若不是这个年轻人病态的神情太过显眼,王桥早就将他忘得一干二净。

    “滚。”王桥不想理睬他。骂了一句,转身上楼。

    年轻人喝了些酒,见王桥态度还是如此嚣张,上前拦住王桥道:“听说你倒霉了,被贬到档案局。你翻不了身了,以后离李宁咏远点。”

    王桥本来就与李宁咏关系颇为微妙,听到这话,一肚子火就往外冒。他克制住自己,道:“走开,没有时间和你鬼扯。”他顺手划拉了年轻人,那个年轻人与王桥相比较完全不是一个数量级,踉跄着退下楼梯,如果不是后来还有两人,铁定会摔倒。

    一个黄头发叫道:“谭哥,这谁呀!弄他。”

    病态年轻人谭平指着王桥道:“这个土农民眼睛长在屁股上,还想跟老子抢女人。”

    另一个胖子闻言便炸了,道:“妈的,这个傻儿还抢谭哥的女人,弄他,必须弄他。”

    三人站在楼梯下面吼叫,就是不敢上前一步。

    王桥虽然处于闲散状态,毕竟是主持过县府办工作的人,心思很是灵敏,听到谭字,立刻就联想起了市委副书记谭星海。这个年轻人脸色发白,脸颊削瘦,与谭星海有几分神似。

    在这个时间点,王桥不想与谭星海发生冲突,继续上楼。

    黄头发原本有点怕这个光头汉子,见光头汉子不声不响地走,显然心有顾忌,胆子便壮了,几步上前,挡住王桥。

    王桥教训了姚建军的人,火气发泄了大半,真不想再打架,对黄头发道:“别闹事,谁有心思和你们争女人,吃饱了没事干。”

    黄头发伸手去抓王桥衣领,道:“有种别走,给谭哥道歉。”

    这些人就是牛二,如牛皮糖一般,胜之不武,不打他们又很烦人。王桥道:“别给脸不要脸。”他伸手抓住黄头发胸口衣服,轻松地把他提在半空中,扔到跟上来的谭平身上。

    谭平和黄头发长期吃喝嫖赌,身体早就被掏空了,两人如滚地葫芦一般,从楼梯上摔了下去。

    王桥轻蔑地看了他们一眼,头也不回地上了楼。

    跟在谭平身后的胖子见光头汉子身材高大体型魁梧目光锐利,知道这是光凭体力惹不起的人,不敢上前,骂骂咧咧地将谭平扶了起来。

    谭平从地上被拉起来,甩掉胖子的手,生气地道:“你们平时一个一个都很牛,关键时候就变软壳蛋。”

    胖子悻悻地问道:“这人是谁,这么凶,在哪里混?”

    谭平道:“他不是社会人,是昌东档案局的一个芝麻粒干部,马上要抓进去的贪污犯。”

    听说光头大汉是昌东档案局干部,并非社会大哥,黄头发激动起来,叫道:“把老八叫来,他在这一带罩得住,让他收拾这个档案局芝麻官,芝麻官都算不上,就是小吏。”

    谭平道:“他以前在昌东县府办工作,是梁强案子的漏网之鱼,很快也要进去,是一只死老虎,猖狂个屁。”他原本想说公安局桑铁汉去职就与光头汉子有关,话到嘴边,怕吓着两人,便没有说出此事。

    三个年轻人都是官家子弟,以谭平父亲职务最高。以他们的眼光来衡量昌东县档案局的普通干部确实是芝麻小吏,如今又受到静州大案牵连,确实是一条“死老虎”。

    黄发头拿起电话给认识的一个社会人老八打电话。

    如果光头大汉真是社会人,他们三人还真不敢惹。现在知道真相,畏惧心尽去,就坐在楼下等着老八。老八是这一带颇有资格的社会人,据说跟新近崛起的洪哥走得很近,由他出面,在静州将王桥这个死老虎收拾一顿,实在是举手之劳。

    王桥是体制内人,与社会人打架,吃了哑巴亏,连伸冤的地方都没有。

    韩星海和邱大海在当年是昌东两条深海,争斗多年。

    两人都住在县委大院里面,虽然大人不和,谭平、李宁咏这些小字辈还是在一个圈子里,时常有接触。谭平一直在追求李宁咏,无奈郎有情妾无意,李宁咏从来不**他。拒绝得非常直白。

    自从知道李宁咏男朋友王桥牵涉到梁强案以后,谭平高兴之余又开始动起了心思。

    今天他没有在小中烧烤吃饭,而是在附近烧烤摊吃了烧烤喝了啤酒,来到小钟烧烤店是到卫生间方便。

    大排档一条街建设有一个缺陷,没有设计公共厕所。只有小钟烧烤等大店才有卫生间,其余摆在外面的摊子就无法给客人提供入厕的地方。开业之初小钟烧烤不准许非本店客人方便,后来小钟觉得把客人拒之门外,有可能得罪客人,而且让客人进入小钟烧烤店以后,能闻到小钟烧烤的味道,看到小钟烧烤的菜品,应该能增加潜在生意。

    放开卫生间以后,小钟烧烤人来人往,很是热闹,生意一天比一天好。

    以前小钟最为关注夜总会,觉得来钱快,后来觉得烧烤利润也很高,而且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她又将部分精力转移到烧烤店。

    今天谭平刚从小钟烧烤店方便出来就遇到王桥,这才有后面这一出戏。

    在下面等了一会儿,绰号老八的社会人终于带着几个人到了。他刚吃完饭,咬着牙签,流里流气,道:“谭公子,找我有什么事?还打了几个电话来催。”

    谭平脸色阴沉沉的,道:“遇到一个烂人,收拾他一顿,敢不敢?”

    老八道:“是什么人,收拾到什么程度?”

    谭平道:“是昌东档案局的一个干部,但不是当官的,打一顿,让我出气。”

    老八原本有两手打算,如果惹到谭平的是有来路的“恶人”,自己借故就闪人,如果是自己能对付的,就帮着谭平打人,顺便捞点好处。此时听说是昌东档案局的干部,就开始讨价还价,道:“打他一顿没有问题,只是他毕竟是干部,会不会惹麻烦。”

    黄头发知道老八是什么心思,道:“上次你找我的事,我想办法给你办了。”

    老八这才痛快地道:“你们就跟着看好戏吧。”他取一根甩棍拿在手里,就随着黄头发上楼。

    (第二百八十七章)(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章工地生活(八)

    黄头发许诺道:“老八,等会给我使劲打,那个人牛皮哄哄,看着就烦。”老八道:“我的事也得办,现在混社会不容易,大家都得用钱。”黄头发道:“好说,只要今天打得爽。”

    老八得到基本满意的承诺,道:“你就等着看好戏吧,是哪一个房子?”

    黄头发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反正他在楼上。”

    老八嘴里叼着牙签,单手扛着甩棍,带着两个兄弟神气活现地上楼。

    老八是社会人里面的边缘人物,算是人见人厌的烂滚龙,根本进不入真正的圈子核心。圈子大哥们都知道这家店是杨洪兵家的,一般都是来照顾生意,从来不在此地打架。他没有接触到这种信息,一点都不知情,稀里糊涂的就闯了进来,还不停地推门。

    接连推开两道门都没有见到光头大汉,推开第三道门的时候,终于看见了一个头上有伤疤的光头大汉。

    黄头发指着王桥,喊道:“就是这人,就是这人,头上有伤的光头,弄他。”

    老八见到在里面吃饭的人,顿时就愣住了。一条头上伤口的大汉则坐在圆桌的主位。在老八心目中,档案局干部都是弱不禁风的书生,谁知这个档案局的干部却是一条威猛汉子。这是让老八发愣的一个原因,更关键的是里面的吃饭人有大哥洪平,有搞建筑的姚建设,这两个人物都是他惹不起的。

    老五倒是认识这条烂滚龙,道:“老八,你有什么事儿?”

    老八虽然与老五在名字上听起来很接近。但是两人一点关系都没有。老五是昌东帮圈子里的悍将,老八在社会人圈子里算是块烂泥。

    老八朝黄头发看了两眼。直接将人出卖了,道:“他叫我来的。不知道洪哥在这里。”

    洪平不愿意搭理此人,直接示意老五打发他。老五道:“你来喝酒,带着甩棍来敬酒。”老八赶紧将甩棍收了起来。老五提高声音道:“走啊,非得在这里现眼。”

    黄头发看到这一幕有些傻眼。他原本以为老八是有面子的社会大哥,可是进了这屋,明显大家都用看傻子的目光看着老八,他暗道:“马的,还有人招摇撞骗扮黑社会。”

    洪平见老八还站在屋门口,道:“你跟他啰嗦什么。”

    老五作势就要站起来。老八吓了一跳,赶紧道:“对不住,打扰了,各位老大慢慢喝。”退出走道,他恼羞成怒地踢了黄头发一脚:“你他马的不知道洪哥在上面,害得我丢面子。”

    黄头发看到老八在面对真正社会大哥时的窝囊劲,便去了对社会人的敬畏之心,被老八踢了一脚,立刻就还了一拳。道:“马的,你是什么大哥,完全是个歪货。”

    两人在过道上扭打起来,一时之间谁也占不了上风。老八带来的两人也不帮忙。站在走道上袖手旁观。

    老八在多年前是以前大哥老胡的小弟的小弟。如今大哥老胡早就上岸做起生意,不太理会江湖上的事。老胡的核心人员都跟着做生意,外围人员四散零落。各奔东西。老八属于外围的外围,没有大哥罩着。混得跟狗屎一般。

    老八靠着混社会时间不短,围了三五个不入流的小兄弟。在外面骗些吃喝,东拉西扯地混日子。

    黄头发、谭平这些年轻的官家子弟涉世不深,掌握的资源不够多,与黑社会更是两条道上的马车。谭平和黄头发偶然间认识了老八,被其花架子骗住了,便想收为己用,想利用老八做点平常正规渠道不好解决的事。他们独立出来做事的时间不长,还没有形成自己的社会关系,找老八是被蒙,也是根基尚浅的原因。

    老八早年跟着跑过土建工程,主要是挖土方,黄头发的父亲恰好管着这一块事情,老八便想着让黄头发搞点小土建。

    两条原本不相交的线交在一起,形成比较松散的关系,能够互相利用,但是没有形成利益共同体。

    与老八扯虎皮作大旗骗吃骗喝不一样,洪平的核心圈子都是从昌东来的人,被称为昌东帮。这几年发展得非常快,在道上的风头早就盖过大哥老胡。昌东帮最大的特点是组织严密,精于计算,做事踩着法律的红线,没有特别劣迹,没有民愤。但是他的对手会觉得非常难受,又无可奈何。

    洪平初到静州时成立了一家建筑公司,争夺业务时与姚建军有过一次冲突。冲突以后,姚建军当时正在施工的工地的必经之路被周边村民莫名其妙挖断,韩风带人与周边村民打架每次都吃亏;县政府还总是能收到村民有理有据的告状信;兄弟们去夜总会就被人举报,赌点钱也被抓;

    这些手法都不是典型江湖人的做法,却又阴损得很,让姚建军恨得牙痒。

    但是,这些事情都不足以让姚建军害怕。让姚建军怕到骨子里的事情发生在三月前,他刚陪建委领导喝了酒,又做了按摩,刚回到小区门口,就被人蒙了头,然后被扔到一处水池里。不停地被拉起来,又不停地被扔进去,麻袋里的姚建军喝了一肚子水,陷入恐惧中,不停地求饶。求饶时,外面只有几声冷笑。最后这伙人解开麻袋,无声无息地离开。姚建军从麻袋里爬起来,才发现自己就在一个小区附近一百米左右的街心公园的水池里,水池不过半米左右,却足以吓破姚建军的魂魄。

    整个过程除了几声冷笑,没有任何人说话,也没有提任何要求。

    姚建军明白是谁出的手,从此根本不再敢与洪平争锋。他以前与昌东帮多次谈判过,熟悉几个核心人物的声音,因此听到赵海声音才有如此反应。也正因为此事,他成了惊弓之鸟,每到夜晚,只要出门活动,身边总有保镖跟着。而在此事之前,他向来都是孤身活动。

    走道外,黄头发和老八扭打一会,才被拉开。两人都被打出了鼻血,扯破了脸颊,极度狼狈。

    房间里,大家正在高兴地喝酒。

    王桥知道杨红兵与黑社会有交集,多次和杨洪兵讨论为什么要与黑社会接触?以及如何才能保护自身的问题。

    杨洪兵有特殊任务,这事绝对不能给人任何人说,包括王桥。当王桥提起这个问题时,

    他说道:“我们在刑警第一线,看到了许多别人看不到的格外阴暗的事情,对于人性的黑暗了解的更深刻,对社会的黑与白界限已经分得不是太清楚。”

    王桥道:“这不是理由,你是猫,可以调戏老鼠,但是把自己 变成老鼠就不行。”

    杨红兵道:“这是比喻,不是真实描述。你放心,这个分寸我会把握好,无论如何也不会把自己陷进去。陷进去无非两件事。一是与黑社会完全同流合污,做坏事,二是从黑社会里捞钱。我开餐厅开歌厅,这些都是合法正当的收入。由于我的工作性质,与社会人喝几杯酒,还真不是问题。”。他心里非常清楚,惟有真挚的朋友才会三番五次在不同场合提醒自己。

    他心里有一本账,劝自己与黑社会少来往的目前就寥寥数人,这几人者真正的对自己好。妻子小钟由于早年的生活经历限制其眼光,没有认识到与这些社会人物交往中潜藏的危险,反而觉得有这层关系在社会上很风光,做生意比较安全,这也是在那个特殊年代形成的特殊的价值观。

    谭平、黄头发和胖子很郁闷地离开了烧烤一条街。之所以郁闷,是原本来给王桥一点教训,结果老八进了房间就立刻现出了原形,屁都不敢放一个。

    黄头发鼻子上塞着餐巾纸,免得继续流鼻血,“没有想到老八是个烂仔,压根不是大哥。他狗日的最后还要了五百块钱,说是车马费。”

    “幸好被识破了,否则还要被他骗。”谭平削瘦的脸上现着疑问,道:“你是说王桥与几个黑社会大哥坐在一起,他们很熟悉吗?”

    黄头发回忆着当时的场景,道:“光头是坐在正中间,几个大哥都围着他坐,看起来光头就是真正的大哥。”

    谭平道:“不可能,我知道光头的底细,他是山南大学毕业的,省委组织部的选调生,后来当了昌东城管委副主任,这次是陷在梁强案里,他没有可能成为黑社会大哥中的大哥。”

    黄头发道:“你要相信我的眼睛,那个光头就算不是大哥,也肯定与那些人关系很深。”

    谭平看着黄头发鼻青脸肿的狼狈样,道:“你跟我到家里去,咱们去阴一下王桥。我爸这人太地原则,从来不听家里人的话,但是我们装作可怜 ,给王桥捅刀子。”

    回到家里,三人就在家时等着谭星海回家。

    等到晚上十点,谭星海和夫人一起回家。谭星海看见黄头发鼻青脸肿的样子,道:“小邱,你又到外面惹事?”

    黄头发道:“谭叔,我没有惹事,是被人打了。”

    (第二百八十七章)(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一章工地生活(九)

    谭平知道父亲的性格,如果没有特殊方式切入,在他面前说小话会被鄙视,而且没有效果,便与黄头发进行过一番演练。UU小说,www.uu234.com

    谭平用非常自责的口气道:“这事要怪我,本来和邱渭没有任何关系。”

    谭星海解开外套,放在衣架上,道:“你有做了什么让人恨的事?”

    谭平道:“我和邱渭一起在烧烤一条街道吃烧烤,遇到了李宁咏的男朋友王桥。”

    谭星海母亲陈红梅道:“李宁咏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你别老去找她。”

    “王桥坐在我们邻桌,男男女女七八个,语言和举止都很轻浮,女的象是小姐,男的乱七八糟什么人都有。我本来不想理睬他们,后来他们越来越不像话,王桥和一个女的喝起交杯酒。我忍不住就说王桥你是小李的男朋友,怎么能和其他女人在外面这样乱搞。”

    谭平曾经追求过李宁咏,这在谭家不是秘密。谭平就利用这一点将自己扮成小白兔,将一盆脏水泼在王桥身上。

    谭星海原本想进卧室,听到这里就停住脚步。

    “那几个女的是什么人?”陈红梅显然喜欢八卦,兴趣浓浓地问道。

    “那几个女的都像是小姐,从穿着打扮和行为举止猜的。我其他没说,就是想到小李有些可怜,指出王桥是李宁咏的男朋友,不能在外面乱来。”

    陈红梅道:“李宁咏眼光也太次了,那个男的是做什么的?”

    黄头发眨着被打肿的眼睛,道:“她男朋友以前是城东县政府办公室副主任。牵涉到梁强案子里面,被贬到档案局当普通干部。他不但不改过自新。反而变本加厉,带娱乐场所的小姐在公共场所玩。刚才谭哥还在替他隐瞒。当时他那个形象简直不堪入目,把一个女人抱在怀里,坐在腿上,一边吃酒一边亲吻。”

    陈红梅最信任小邱,总认为小邱象大白兔一样纯洁,最不喜欢胖子,认为胖子品行不端。所以到谭家的只是小邱,胖子回避了。陈红梅幸灾乐祸地道:“小李不是眼光高到天上,怎么看上了这么一个人。”

    黄头发小邱接着说道:“听说那个王桥挺会演戏。平时道貌岸然、一本正经,实际上却满肚子脏东西,上一次桑叔被调出公安局,就和他有关。”

    陈红梅道:“老桑调出公安局和王桥有关?”

    谭星海就点了点头。

    陈红第道:“这个王桥还真不简单呢!是邱家的一条好狗。你的脸伤又是怎么回事?”

    黄头发小邱继续说道:“当时谭哥看不过去了,就招呼了两句,说得也很客观。那个王桥根本不听劝,很凶狠的骂我们多管闲事。还扑上来打我们,我的鼻血、头发都被他打伤了。这人长得高大,我打不过他。”

    谭平在一旁道:“别说了。我们自认倒霉。小李要和这样的人谈恋爱,和我没有一点关系。如果不是当时小邱挡着我,我也要挨拳头。”

    这一套说辞是经过研究的,专门针对父亲和母亲的弱点。如果很直白地说王桥的坏话。或者说泼脏水过于明显,会让人生经验丰富的谭星海怀疑。他们利用与李宁咏的纠葛来抹黑王桥,这就达到了很好的效果。

    谭星海原本就和邱大海有矛盾。对王桥本就没有好感。此时知道王桥还和不三不四的女人勾搭,还动手打自己儿子。以前是没有好感。现在是很有恶感了。

    原本处于谭星海这个位置,王桥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小人物。以前完全没有放在眼里。现在被儿子添油加醋的摆了一道,他对王朝的印象变得很深,知道了他牵涉到梁强案子,现在被贬到了昌东档案局。

    这对于王桥是极为不利的。

    在父亲面前给王桥撒了药,也就达到了谭平的目的。谭星海不仅是自己父亲,还是静州市委副书记,参加书记会和市委常委会,有发言权的。他们平时并没有多少机会参与到静州政治生活,但是处于权力人物的身边,能用一些迂回的办法来影响一些人的命运,这就是权力人物身边人的可怕之处。

    在有些人的想象中,官员子弟是天生就具有权力。每个人都有难处,官员子女同样如此,他们想发挥“衙内”的威力,也需要磨练和成长。平时在大家耳中听到的只是少数手段了得的官员子弟,但是生活中有更多默默无闻的官员子弟,随着时代波浪在飘浮。

    早些年,山南市县领导要为儿女谋私利,主要做法是把儿女们送到国有工厂。随着时代变化,后来把儿女放在政府机关。市场化大潮涌起后,有少数官员子女凭借父辈影响力在市场上淘到了第一桶金。这些淘金者给后来的官场子弟们作出了一个榜样,官员子女经商者的数量开始多了起来。

    谭平和邱谓这类官员子弟也正在努力地形成自己的势力和圈子,这个过程也很难,并非一蹴而就,并非想象中那么容易。依赖父辈的权力是有局限的,毕竟只能通过间接的方法获得能力,而且父辈任职是有年限的,一旦权力过期他们也都成为过时人物。

    谭平将邱渭送出家门时,邱渭道:“这一下够王桥喝一壶,如果你爸将王桥打入另册,至少在你爸任职内,他很难翻身。”

    谭平在路灯光下脸色显得更加苍白,苍白得很是阴沉,他双手放在裤子口袋里,道:“弄了王桥,我还是没有成功的感觉。现在那些社会人都能开公司赚钱,老八还想着找你爸要渣土工程,我们也别鬼混了,筹款搞一个公司,利用老爷子们还在岗位上,多赚钱,免得他们下台后, 我们全都歇菜。”

    王桥完全没有料到一次偶然发生的小事,会深深地影响到自己。他只是在心里猜了猜姓“谭”的身份,很快就将这事丢在了一边。

    黄毛和老八离开两个小时以后,晚餐才结束。

    王桥有些犹豫自己的去向,要么回工地,要么在静州和李宁咏见面。在卫生间小解的时候,他做出了回工地的决定。如果与李宁咏见面,谈的肯定是如何找关系调动单位,如何寻找向上爬的机会,在梁强案没有结束的情况下,邱大海作为市人大副主任都没有办法,自己更没有过硬的关系改变命运。

    将宝押与邓建国身上同样不靠谱,邓建国还没有在静州到职。就算来到静州,一个理性的领导人也不会轻易去碰梁强案,等到邓建国站稳脚跟,再等到人们对于梁强案逐渐遗忘,至少得有三四年时间。

    三四年时间以后,静州形势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还真说不清楚。

    王桥是很有个性的人,不想屈服于现实,也不想屈从于某个人。既然暂时无力改变现状,就改变自己,到工地就是为了另一种生存方法做试探。到目前为止,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只是觉得自己还能够适应,甚至有如鱼得水的感觉。

    有了这种感觉,王桥对被贬到档案局工作就没有太多的怨念。此地不由爷,自有留爷处,他有这个自信。

    回到工地天已晚,陈强让人准备一些卤菜,提来几瓶啤酒。

    “我们哥俩再喝几杯。今天吃烧烤时,我觉得你很克制,没有尽兴。”陈强坐在硬木板凳上,用牙齿咬开啤酒盖,倒进了杯子里。

    王桥很实诚地道:“我确实需要克制。虽然杨洪兵和洪平都是老朋友,但是人会变的,以前的老朋友到底会发展成什么样,我心里也没有底。如果单独在一起,我会很放松,现在全部聚在一起,反而得警惕一些。更何况还有不熟悉的姚建军,我更需要保持一点理性和警惕,不想在他们面前喝多。”

    陈强道:“那个黄毛是想来找你,老八就是黄毛叫来的,你有什么事惹到这些人?”

    王桥想起谭星海白皙的脸,道:“无聊事,不谈也罢。”

    两人端着啤酒杯,碰了一碰,慢慢地喝。

    陈强道:“蛮哥,你知道我最难受的日子是在哪里过的?”

    王桥道:“大约是在看守所的时间吧!”

    陈强道:“那确实是我最难受的时间。出事前我是省交通厅的总工,不管走到省内什么地方都是很受尊敬的,不能说应者如云,也到处是鲜花掌声。一夜之间,交通厅领导基本全军覆没,我从人上人一下就变成了阶下囚。想着以前风光的日子,又想着以后艰难的日子,我想死的心都有了。支撑我活下去的是妻子和女儿。熬过了看守所漫长的等待,到了劳改队后。我才慢慢适应了自己成为阶下囚的真实状况。女儿考上山南大学。给了我很大安慰,也是努力要活下去的最大动力。”

    王桥知道陈强是想用自己的经历安慰自己,没有多语,举杯喝酒,静静聆听。

    正在两人谈心之际,老廖气急败坏地推门而入。

    (第二百九十一章)(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二章终结(一)

    陈强看到老廖的模样,道:“这么晚,又发生了什么事?”

    老廖生气道:“今天铺的水管被人敲了两个大洞,肯定是那个老农民干的,那人是一根筋,估计我们没有理睬他,便想出来敲我们水管的笨主意。UU小说,www.uu234.com”

    陈强是老工地,对这些事情太熟悉不过,道:“笨主意?我最怕这种不计成本的笨主意。纠正一下,他没有成本,我们成本高得很。到底有多大的洞,有几个洞,涉及到几根水管?”

    老廖道:“应该有几根水管,我是得到报告,也没有去看。现在有几个人在管道那里守着,害怕那人又来砸水管。”

    陈强听到这些事情便心烦,揉了揉太阳穴,道:“你去找几支强光手电,我们到现场去看看。”

    老廖急匆匆去找手电。

    王桥道:“这事在工地应该很常见。”

    “没有办法,这种事情无法避免。”陈强又道:“我们接着刚才的话题继续聊,我离开劳改队以后,又重新适应这个社会和自己完全不同的社会角色。很久都没有定下后半辈子以什么为生。如果不是你来邀约,我或许永远就离开这个行业了,以新身份重新做工程,也觉得日子蛮好。”

    说到这里,陈强眼睛湿润了。

    王桥端起酒,与陈强碰了一杯。

    陈强道:“最初被双规之时,我只觉得山崩地裂、日月无光,生活完全陷入黑暗之中,仿佛世界末日到了。经过了震惊、彷徨、崩溃、适应的过程,现在回想当初的日子。又觉得没有那么可怕。”

    王桥知道陈强是想用他的人生经历来安慰自己,很领这个情。也敞开心扉,谈起自己的经历,道:“我当初考大学是为了实现自己的人生梦想,考上大学以后,也曾经有过徘徊,当时我有两种想法,一种是从政,另一种是经商。在现在的体制下,从政只能有一次机会。过了大学毕业的时机几乎就无法入政界。经商没有时间地点限制,随时都可以进去。所以我当时选择了从政,试一试这一条路,我在学校还算顺利,加入学生会,入党,成为省委组织部的选调生,在分配时受了点挫折,但是也分到了城管委副主任出任县府办副主任。这是很多人一辈子都达不到的高度。”

    陈强在等着老廖拿手电,抬手看了看时间,五分钟过去,老廖还没有找到强光手电。

    王桥继续道:“现在社会和以前不一样了。为人们提供了多元化选择,这是一个巨大的社会进步。我对从政是一颗红心两手准备,如果实在不能从梁强案的阴影中脱身。还真有可能转而经商,这是很现实的人生选择。并非赌气而为。”

    “凭你的能力。真要经商绝对会混得风声水起。”

    “每个行业都有难度,没有进入前谁都不敢说狠话。”

    陈强望着王桥头上的伤疤。道:“你刚才有一句说得很好,我很赞同,现在的人们能够有多元化的选择,真是社会的巨大进步。我们那一代往往无法选择自己的人生,成为官员是一种很有尊严的活法,能得到周围人的尊敬,我当年成为阶下囚,最痛苦的是觉得人生价值被完全摧毁。如果不是意外改变我的人生,我仍然以当官为最正统的选择,就如两千年所有知识分子的选择一样。”

    讲到此,他陷入了当时的情境之中,忘记了老廖和强光手电,道:“在这次人生磨难中,我最感谢的是我的妻子。她陪我走过了漫长的苦难,这是我人生中最幸运的事情。现在我最重要的人生目标就是作自己的新事业,回报妻子和女儿。”

    王桥叹了一口气,道:“相对你而言,我的人生目标很含混。”他犹豫了一下,道:“除了父母以外,谁又值得我终生回报?”

    陈强道:“小李不行吗?”

    王桥道:“我现在的遭遇就是对我们关系的考验,虽然我最讨厌拷问人性。因为人性是经不起考验的,任何考验人性的做法都是非常愚蠢的,但是目前状况下却不得不如此。”

    老廖带着三根强光手电来到了房间,结束了两人之间的对话。

    来到现场,老廖和工地安保人员带着陈强和王桥来到被损坏的管道处。一位安保人员介绍道:“应该是用二锤敲的,洞口足有十来公分,有两个洞。今天是我值班,听到响声就过来,看见一个朝那边跑了。”

    陈强在工地上就很有专业精神,容不得差错和马虎,对破坏工地的行为深恶痛绝,朝着远方的灯火骂了一句:“他马的,不得好死。”

    此时工地已经开始安装管道。这条管道是为了保障昌东城区用水的重要干线,从泸东水库直达昌东县城,如果县城面临干旱时,这条水道就是最为重要的补充水源。

    最初是商定由县水务部门安装这条管理,预算出来以后,又觉得价格太贵,就交由各标段负责,作为工地的附属部分,用这种办法既能完成管道安装,又能节约钱。

    这是保障城区用水的管道,交由各工地做,但是质量要求非常高,由水务部门专门成立检查组,天天在各工地上巡视。

    老廖用手点指着管道补充道:“我还没有睡觉,听到响声就朝这边跑,值班安保已经到现场了。”

    被敲出来的洞虽然不大,水管也就报废了。还要重新挖起来,换上新管道,从材料到人工花费着实不小。费用是一回事儿,关键是耽误事。

    陈强安排道:“老廖,还是老办法,首先组织学习工地安全保卫制度,看我们有没有按规程操作;其次,多加几个人在沿线守着,以后不要留死角。”

    老廖叫苦道:“标段这么长,管道没有验收,始终暴露在外面,全线守着要加派多少人手?守到什么时候?”

    陈强道:“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明天必须要守,直到我们找到解决办法。”

    从工地回来,陈强和王乔继续喝酒,刚开始时他们只是谈人生,现在就聊起具体问题。

    陈强道:“明天还是报警,你和王亚平所长认识,找他出个面,帮助解决。”

    王桥道:“报警没有什么意义,解决不了问题,泸东派出所根本没有精力和技术能力解决这种事,就算他们有能力解决也会睁只眼闭只眼。但是我们还必须报警,报警的作用就是提供了一个记录。”

    陈强道:“我们增派人手在晚上守工地,要增加不少开支,但是不一定守得住。与其如此,不少直接把钱给那个老村民,给他提条件,花钱消灾。”他随即否定道:“如果花这一点钱能解决问题,那就好办了,我最担心形成示范效应,给了钱,说不定这种事情越来越多。”

    一般来说,解决此类问题有三种办法,一是报警,由警察作为社会治安案件处理;二是由镇政府和村两委出面协调;三是直接找当事人谈条件。

    王桥想着三种办法解决问题的可能性,突然问道:“如果换作姚建军,他会怎么去处理此事。”

    陈强道:“威胁村民,这也就是涉黑的前奏了,我不想采用这个办法。”

    王桥打了个哈欠,道:“今天不管明天事,明天我们兵来将挡,水来土淹。”

    第二天天明,工地报了警。派出所派了一个民警到工地看了现场,道:“就是两根水管,报什么警。”

    老廖将抢修单子递给民警,民警匆匆看了一眼,道:“那就按程序走,能不能破案,我可没有保证。”

    老廖从派出所回来以后,讲了报案结果。

    陈强早就料到这个结果,对王桥道:“如你所言,差不多就是一个记录。”王桥主动道:“我去会一会那人,老廖带路。”

    老廖建议道:“陈总,我们还是给一点钱吧,花钱免灾。”

    王桥否定道:“这是一个原则问题,随意给钱,以后肯定有麻烦。”

    老廖又道:“那我们学姚总,用黑社会吓一吓他。”

    陈强立刻否定道:“不行,这也是原则问题。”

    老廖就只能苦笑了,道:“这个社会乱了套,我们正正规规做生意,反而寸步难行,姚总那种乱章法,反而如鱼得水,风平浪静。”

    王桥道:“怪话不必说,我们出发吧。”

    王桥、老廖和安全员离开工地,一起朝老农民家时走去。

    刚走出工地,王桥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县纪委打来的电话。得知又要到县纪委接受谈话,王桥无奈地道:“谈了无数次了,所有的事早就被挖得干干净净,还要谈什么?”县纪委打电话的同志倒是好脾气,道:“是市纪委来人,核实一些事情,请王主任配合一下。”王桥道:“人为刀俎 我为鱼肉,我有什么办法,肯定要配合。”纪委同志安慰道:“谈清楚了,也是对王主任的保护,请王主任理解。”

    王桥没有听出打电话的是谁,但是对其态度还是让他觉得舒服,道:“谢谢你,我能理解,估计还有半个小时就过来。”

    光头王桥骑着车回县城,接受谈话。

    老廖和安全员去找老村民摆谈,寻求解决之道。

    天空阳光明媚,天空飘着朵朵白云,真是一个好天气!

    (第二百九十二章)(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三章终结(二)

    王桥解决了与腾飞公司紧张关系以后,老廖对王桥很是看好。UU小说,www.uu234.com他原本想靠着王桥的办事能力来解决张姓老村民的事情。此时王桥有事离开,无奈之下,只能由自己充当谈判主力。

    已经到了破坏管道的程度,空口白牙地再去谈判没有任何用处,老廖对此心知肚明,为了完成工作任务,还是和安全员一起前往张姓老村民住处。

    “那个村民叫什么名字,有几个子女。他马的,真以为我们是大户,随时上来咬一口,说实在话,我们这些打工的,还真没有这些村民过得舒服。”安全员有工地人常见的黑而稍显粗糙的肤色,加上他平时不怎么说话,有一股不好接近的严肃劲。管道被敲,工资奖金铁定被扣,他的严肃脸上透着一股子丧气劲。

    “那个老家伙姓张,有4个子女,都分家了。”老廖走访了附近的村民,对情况还是比较了解的。

    安全员闷声闷气地道:“就算分家了,子女就可以不管长辈,让长辈到工地上敲诈勒索?”

    老廖道:“分家后独立成户是静州农村习俗,分家以后就是另外一家人,大家各管各的。这一点城市也是一样,只不过在农村要涉及财产分割,意义更大一些。这事我们找不着他儿子,只能找他。”

    安全员苦着脸,道:“按照公司规定,这一次水管被敲,我被扣工资和奖金加起来有七百多块。我们就是打工仔,凭白无故被扣钱,真tmd想不通。依着我的脾气。就把那个姓张的老头打一顿。”

    老廖劝道:“人在江湖走哪里能不挨刀,被扣工资很正常。我们在这些村民的地盘里施工。村民就是地头蛇,做企业的真心惹不起。”

    安全员道:“陈总辛苦撑起这个企业也不容易。我们不是那些家大业大的国企,被咬两口无所谓,我们被咬上几口,不管是陈总还是我,口口都是血啊。腾飞姚建军做得不错,他是恶人,他的工地就风平浪静,没有人敢惹发了一顿牢骚。”

    老廖道:“老板做过监狱,不想再惹这些事情。可以理解。”

    说话间,两人来到老张家门口。老张家有一个小院,用水泥地打过,坝子周边没有种树,只有一些花花草草,可以用水泥坝子来晾晒稻米包谷。

    小院没有门,有两条农村看家土狗,生人来到,看家狗拼命地狂吠。

    张老头昨天偷偷用二锤去敲了管道。料到工地会有人找过来,便在屋里等着。听到狗叫声,他从屋里出来,假装不认识老廖。道:“你们找哪个?”

    老廖站在院外,道“老张,找你商量个事。”

    张老头硬邦邦地道:“你们不解决我的问题?光凭嘴巴哄。说什么也没有用。”

    老廖道:“我们修好了路,以后你们赶个场就方便得多。不用一脚水一脚泥,是不是嘛。修桥补路都是好事。事关子孙后代,你们要支持。我们这个标段牵涉到这么多人,要一碗水端平,必须按照规则办,否则啥事都搁不平。”

    张老头很倔犟地道:“搁不搁得平是你门的事情,我只管我的田土,其他的事管不了。那么大个老板,连这点钱都给不起,我就不相信。”

    安全员要被扣工资奖金,心里原本就窝着火,看到张老头不讲理的态度,火气腾腾地就上来了:“你为什么敲我们的管道,我已经报案了,抓到以后就要劳改。”

    张老头冷笑道:“啥子几巴管道,我不晓得。”

    安全员平时总是一副雷公脸,看谁都觉得是坏人,生气以后就有几分凶相,道:“昨天晚上有人敲了我们的管道,肯定是你敲的,损失好几千块钱。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们已经报了警,马上就要来抓你。”

    老廖听到安全员这样说,暗叫糟糕。

    张老头果然爆发了,把双手并在一起伸到安全员脸前,喷着口水道:“你有本事就来抓我,你以为我不懂政策,电视里天天在讲现在是法治社会,什么事情都要讲证据,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砸了管道,血口喷人。你们不是来解决问题的,是来找我麻烦的,你们到村里打听打听,我张老头怕过人吗?”

    “别人都是几千上万地赔,为什么到了我家就不毛不拔,你们不公平,别怪我不客气。”,

    这是张老头砸水管一个很重要的心理基础,有了这个心理基础,他砸得理直气壮,还觉得真心委屈。

    张老头不再理睬这两人,扛着锄头到坡上狠狠地挖地,挖得田土“嘭嘭”地响,就像是给欺负自己的公司人示威一般。

    安全员发狠道:“如果今天晚上你再来,我就对你不客气,你凶,老子也不是吃素的。”

    听到安全员说狠话,张老头从坡上举着锄头冲了下来,吼叫着,一幅要打人的模样。此处是张家院子,除了张老头外,还有好几户张姓人家。他们原本就一直在关注来者,听到张老头叫喊声,走出家门,朝着工地上两个人围了过去。

    老廖和安全员见势不对,赶紧撤退,落荒而逃。

    老廖虽然早就猜到是这种结果,当事情发生以后还是觉得很沮丧,回工地路上,对着张老头家的方向破口大骂,诸如老不死的、老屁眼虫之类的话语就从天空中朝着张家大院飞去。

    安全员不耐烦地道:“你骂得再厉害,他们也听不到,有屁个作用。”

    陈强听到两人报告,并不觉得太意外,安排道:“我们做两手准备吧。第一手准备是把工地搞好,我今天上午认真去看了看,工地防水措施做的还不够。查了以前的天气预报,每年秋季还有几场大雨,雨水不小,我们要有所准备,不能让从工地流出去的雨水惹祸,具体的工程措施很简单,在我们所修公路两边加上一条土垒,在土垒上开一些口子,就可以将工地上的雨水导入我们需要导入的地方。”

    老廖道:“边坡没有硬化,如果开水沟,会损害边坡。”

    陈强早就考虑到这一点,道:“可以采取临时措施,买些透明塑料摊在边坡上,组成一个临时水道,这样可以保护边坡,又可以引水。”

    这是工地常见措施,陈强说了一句,老廖便明白了。

    陈强又道:“第二个准备就是加强人手,防止还有人搞破坏。”

    安全员道:“如果真有人来搞破坏怎么办?”

    陈强此时下了决心,道:“我们是保护自己的财产不受损失,真要有人来破坏我们的财产还能有什么办法,必须阻止他。”

    安全员道:“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了阻止村民搞破坏,可以打架?”

    陈强纠正道:“不是为了阻止村民搞破坏,是阻止坏人搞破坏。当然可以采取一切必要的合法的手段,限定在防御手段上。另外有人来搞破坏,立刻要打110报警,请求警方的支持,这点你们要牢牢记住。”

    老廖嘀咕道:“我们都是唐僧肉,大家都恨不得来吃两口。警方偏袒当地人,报警不起作用。”

    陈强道:“你这是错误的,报警让我们在警方有记录,免得到时说不清楚。”

    老板下定决心以后,老廖和安全员就分头去准备。

    这时,王桥骑着摩托车已经来到了县政府。他把摩托车停在县政府外面,然后步行走进县政府。县政府是一个曾经很熟悉的地方,这一段时间远离了此地,再走进就显得陌生了。

    刚走到县政府门口,就听到门口保安的声音:“进门的,要登记。”

    这个声音并不是特别响亮,还是让王桥觉得刺耳。

    以前在县政府主持工作的时候,门卫这一块儿属于县府办管理。当时王桥曾经召集过保卫科开过两次会议,应该说,县政府保安对他还是比较熟悉的。以前他进出之时,保安都会礼貌地打招呼,有的保安还会行个礼。

    听到招呼声,王桥停下了脚步,朝门岗室走去。

    保安面无表情指着登记册,示意王桥登记。

    王桥知道自己不能跟保安生气,否则传出去是一个笑话。为了显示风度,他笑道:“发型变了,你们都不认识我了。”

    保安听到声音,仔细看才发现来者是原来的府办副主任王桥,他“哎哟”了一声,急忙站起来,弯腰道:“王主任剪了一个光头,我还真没有认出来,实在对不起,对不起。”

    王桥道:“我需要登记吗?”

    保安道:“是我眼笨,王主任,请进。”他走出门卫室,一直陪着王桥走到办公楼下,这才回到自己的岗位。

    王桥是真性情的人,对眼前这位年轻的保安很有好感,道:“你只记得你姓林,具体叫什么我还真不知道。”

    保安道:“我叫林伟章。”

    王桥上楼时,将“林伟章”的名字在心里念了几遍。他决定凡是在自己落难时帮助过自己、善待过自己的人,以后有机会一定会回报。

    对档案局刘涛将是如此,对这个保安也是如此。

    一件小事改变人生,这种故事还是有的。

    (第二百九十三章)(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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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青年人奋斗和成长的热血故事,很好看。静州往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静州往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静州往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