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一章低头
这一次不大不小的撞车打架事情对王桥也颇有震动,最后的处理结果让他再一次感到个人力量在体制面前的渺小,就算你拳头再硬,在体制面前也不堪一击。…UU小说,www.uu234.com
一方面,邱家以邱大海为主,在静州成长经营了很多年,根深叶茂,一般事情还真难不住他们。另一方面,不管一个家庭如何经营,没有占据体制内高位,很多事情也难办。这是同一事物的两个方面。
这一次静州之行,原本是一次想走就走的旅行,结果由一次小车祸导致演变成大人物之间的一场博弈。结果显现得很快,在王桥正式到县政府上班之时,公安局党委书记、政委桑铁汉被调至市司法局担任局长。
与这一次人事调整相对应的还有一次机构的微调,严格说起来也不是微调,而是与全省其他市的公安机关相一致。
按照规定,县级以上地方人民政府公安机关派出机构、内设执法勤务机构和不设区的市、县、自治县公安局根据工作需要,可以设置主管政治工作的政治委员、教导员、指导员等警官职务。地级市以上公安机关设有常务副局,副厅,副部协助正职主持全面工作,在正职不在时代理。
静州市公安局设置政委一职,且还担任党委书记,这是历史遗留下来的问题,也是各方博弈妥协的结果(注:某省现在还有市公安局政委设置)。这一次由小车祸引起新一轮博弈,彻底解决了历史遗留问题,任植房新的职务全称就是市公安局党委书记、局长。
王桥看到文件后。联想起在邱家听到的议论,才知道自己这个小人物曾经充当了一次蝴蝶的翅膀。
在县政府办公室里。王桥是排名第三的副主任,负责联系协调处理城乡建设、城市规划、民防、市政、园林、安全监督管理、食品药品监督管理、质监、煤炭、电煤保障工作;分管办公室后勤工作。协助办公室主任联系县政府县长。
最后一个职责意味深长,仿佛是为王桥特意定制的职责。王桥拿到这个责任表后,玩味了半天,思考自己的角色定位。
初到办公室,诸事都待理顺。王桥经历过在城管委副主任的开局,县政府办公室繁杂事情就变得不再可怕,毕竟这里更多的是有规则的事务性质工作,没有涉及**的尖锐矛盾和冲突。
办公室主任杨春走进办公室,看了看陈设。道:“王主任,有什么缺的东西,安排后勤科添置就行了,反正是你分管后勤工作。你在城管委当过副主任,见识过群体**件,又是山南大学的高材生,在办公室工作是最适合不过。”
王桥站了起来,道:“城管委是一线,县府办是中枢。两者真不能比。杨主任,我对于县政府办的工作完全是外行,还请你多指教。”杨春笑道:“王主任是虾子过河——谦虚(牵须),在府办工作没有秘诀。就是讲规矩和心细。刚才乐主任打电话,城管委要请县府办吃饭,大家联欢。”
班子成员调动工作时。迎来送往是昌东县惯例,一般来说是调出单位吃一顿。调进单位再吃一顿,这样就显示调出单位对调出者的认同。调进单位对调入者的欢迎。如果没有这一套程序,就说明调动工作者是不受欢迎的。
另外,班子成员关系比较好的、曾经分管过的部门,往往都要请客吃饭。没有办完这些程序,就说明调动者混得孬。
王桥就经历了这一套程序,接连吃了六七顿酒。各类酒席基本结束之时,喝得肝脏发颤,闻到酒味就想吐,听到酒字就害怕。除了县府办和城管委联欢的那顿酒以外,李宁咏都参加了其他饭局,在她在场,替王桥挡了不少酒,否则王桥醉得更惨。
王桥在一场又一场的酒席中,慢慢开始了解办公室的工作,与办公室工作人员熟悉了。
转眼间到六月,王桥对于县政府的工作已经有了基本了解,也对县政府比较敏感的人事关系有了初步把握。
在城管委工作之时,班子成员的主要精力就是对付层出不穷的冲突,没有多少时间来琢磨人,而且城管委班子成员的任职之权都在县里面,就算琢磨透了其他班子成员,对于自己的晋升也没有什么好处。比如乐彬,他是一只手抓工作,另一只手抓与能决定自己命运的领导的关系。在这种情况下,城管委的人事关系就相对单纯。
县政府办是为县领导服务,与县领导接触紧密。县领导往往能决定县政府办工作人员的命运,利益就如放在驴子前面的红萝卜,驱使着大家不停地寻找着向前的路,正因为此,人际关系相对要敏感许多。对于王桥来说,他最注意处理的是办公室主任杨春、彭克秘书章同国之间的三角关系。
作为副主任,在其职责中有协助办公室主任杨春联系县长彭克这一条。当前状况是上有办公室主任,下有专职秘书,他悬在空中不着地,为了不引起上下的反感,在接触彭克时他采取的一动不如一静的方式。
这种做法让大家都相安无事。
七月三日,开过办公会。杨春将王桥叫到了办公室,道:“彭县长在市里开会,与康市长说好了,在这两天要吃顿饭,具体时间未定。听说你和秦真高是同学,那太好了,你就联系这件事,把吃饭时间和地点定下来。”
王桥道:“好,那就马上就与秦真高联系。”
王桥调到县政府办以后,他就知道自己必定要和秦真高联系。如今他的职务级别比秦真高要高,可是秦真高是在市政府工作,他是在县政府工作,秦真高又在市领导身边工作,处于上位。从这个角度来说,两人的发展基本相当。
王桥就当着杨春的面拨通了秦真高的电话,电话打通了,却很快被挂断。王桥道:“杨主任,我估计秦真高手里有事,我等会给他联系。”杨春点了点头,道:“七月六日,彭县长要出差,他想出差前与康市长见一面,新区开发的重大事项必须要康市长点头,否则市级各部门都不会支持。”
得到这个任务后,王桥隔了半个多小时,又给秦真高打去电话。
秦真高正在办公室看文件,没有其他事情。见到手机里显示的王桥号码,有意没有接,要晾一晾王桥。秦真高参加工作以来,常常回顾大学四年的生活。他总结自己在大学四年很憋曲的原因是由于王桥,由于王桥处处都占了上风,让他大学四年都是生活在恶梦之中。他无数次在梦里与王桥争执斗气,最后嗓子哑掉,根本骂不出来。
现在自己处于上位,能够轻易压制住王桥,这是让人多么愉快的事情啊!
更愉快的是王桥原本是应该到省委办公室,现在却断崖式降落到了县政府办公室,这也是让人多么愉快的事情啊。
秦真高知道康市长已经答应过彭克县长,这顿饭在两天之类肯定要安排,而且根据康市长的日程安排,晚餐就定在明天,这是康市长首肯的。但是,他就是不接王桥的电话,让王桥多打几次电话,方才能够显示市政府办公室在面对县政府办公室的优越感。
到了接近下班的时候,杨春问:“王主任,饭局定下来没有?”
这一句甚为普通的问话让王桥感到颇为尴尬,道:“杨主任放心,我一直在与秦秘书联系,他还没有正式回话。”王桥这一句话回答得也很含糊,他没有明说秦真高没有接自己的电话,而是说秦真高没有正式回话,用一句含糊的问话掩饰自己面临的尴尬局面。
即将下班时,秦真高回了电话:“王大主任,今天一直在开会,不好回电话。你是不是问彭县长和康市长吃饭的事,时间大约定在明天,地点还没有定下来。我有个建议,麻烦你跑一趟,我们一起在市里面找个好位置。把小李叫上,我和郑娅参加,先亲口实践一下味道。”
一般情况下,市政府都有比较可靠的定点餐馆,根本用不着由县府办的人去共同确定餐馆,这明显就是秦真高在有意制造些多余的程序。
在那一个山头就得唱那一个山歌,王桥在这种情况下也得将骄傲放回到内心,道:“好,我马上就出发,得稍微晚一些。”
秦真高特别叮嘱道:“把小李叫上啊。”
挂断电话,王桥马上跟杨春作了报告。杨春高兴地道:“你先去侦察环境,那当然是最好的。费用简单,反正明天要吃饭,一起结了。王主任,我说过多次了,你就是分管后勤的,吃吃喝喝的小事情就别请示了,自己处理就行了。”
乘坐着县府办的车来到了电视台,等了一会,李宁咏背着包就出现在门口。王桥站在门口,简单说了晚餐的事。李宁咏不高兴地道:“秦真高果然是小人。我老公是把桑铁汉都拉下马的人,还要受他的气。”
王桥道:“形势比人强,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
李宁咏挽着王桥的胳膊,亲热地道:“你不用给我做思想工作,我知道轻重缓急,该下小时得下小,该低头是得低头,否则农奴永远翻身做不了主人。”她又哼了一声:“等老公翻了身,给他好看。”
(第二百五十一章)(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二章低头(二)
坐着县府办的车前往静州。≧UU小说,www.uu234.com
上一次在静州开车差一点惹出麻烦,这一次公事就直接叫了县府办的小车。县府办的司机的水平总体不错,很少出差错。另外,王桥和李宁咏不开车,就都可以喝点酒。
李宁咏道:“秦真高喝酒一般吧?”
王桥脑里就想起“我要日蒋玲”以及嘴巴里包着一块肥肉的经典笑话和镜头,独自笑个不停。李宁咏娇声道:“你不能一个人笑,要分享?”由于有县府办的师傅在场,王桥给秦真高留了面子,笑而不语,结果挨了李宁咏不少拳头。
到了预定地点下了车,王桥道:“阳师傅,一起上去吃饭。”阳师傅道:“我就不去了,我哥就在旁边,好久都没有到他家坐一坐了。你们要回去的时候,给我打电话就行了。”
在前往静州饭店之时,王桥在李宁咏耳边讲了“我要日蒋玲”的典故,将李宁咏笑得直不起腰。站在金壁辉煌的大厅前,李宁咏道:“这明明就是成熟的定点酒店,哪里用得着我来确定,就是折腾人。老公,记着这事,以后要报复回来。”
王桥道:“那是以后的事情了,今天就吃点美食,假装任何事情都没有发生。有句话说得好,生活就如**,无法反抗时就好好享受。”
李宁咏道:“我同意你的看法,晚上我们俩人就好好享受,干脆就在这里开个房,让阳师傅明天来接我们。”
王桥道:“我同意。今天就享受生活。”他随即给阳师傅打去电话,让阳师傅明天早一点来静州接人。
王桥虽然是新来的副主任。但是分管后勤,还协助联系县长。更是邱老虎的女婿,因此阳师傅对王桥很是客气,连声答应,爽快得紧。
预定房间是一个大包间,有休息室,有电视机,还有一台电脑。沙发是真皮,用具都颇为豪华和高档。房间没有人,秦真高和郑娅据说还在路上。王桥也不着急。要了茶水,看着电视,与李宁咏有说有笑。
等了二十来分钟,秦真高来了,又等了一会,郑娅才来。除了郑娅以外,还有郑娅的一位朋友,也是静州一中毕业生,与李宁咏也认识。五人坐了一会。涂成功也来到席间。六个人坐在一起刚准备动筷子,又来了两个王桥不认识的老板模样的人。
原定是提前探路,看一看吃饭的地点,结果变成了八个人的饕餮大餐。喝完第一瓶剑南春时。秦真高道:“今天我的同学王桥来了,大家多敬几杯酒啊。”
第二瓶剑南春打开,涂成功就端着酒杯走过来。道:“王主任,我要敬你一杯。上次是不打不相识。其实以前有朋友还想将我和李宁咏之间牵线,哪里想到王主任下手好快。让我悔之莫及。”
李宁咏道:“涂总这是没影的说法。”
涂成功一本正经地道:“那只是一个预想,还没有来得及实现就被王主任占了先,让我是后悔莫及,不应该等人来牵线,应该是直接来找你。让我最追悔莫及的事情是什么,是未战就先败。”作为富二代,他是久历花丛中,漂亮话是张开就来,根本不考虑真实性,也不会为了这些漂亮负责。
李宁咏歪着脑袋看着相貌还算英俊的涂成功,快言快语道:“如果用那句老话什么什么想吃什么,似乎有点不友好,不过你和我家王桥相比,确实没有什么机会。”
涂成功就道:“王主任,那就为了共同的追求,我们喝上一杯。”
王桥道:“共同追求这一点我是不承认的,但是为了友谊,我们还是应该干一杯。”自从那天发生冲突以后,王桥便一直注意查找静州矿业集团的资料。越是查找资料,越是觉得静州矿业集团崛起得太为迅猛。从静州看守所出来以后,他和邱宁刚还谈起过静州矿业集团的事情。因此,他对涂三旺算是有三分了解。
“我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改天我到昌东来拜访你。”涂成功想起牛清德说起王桥咬牙切齿的样子,哈哈大笑道:“牛清德是被你欺负惨了。牛总是很强悍的人,居然被你弄得没有脾气,只能在背后发火。”
王桥道:“喝酒,喝酒。”
碰了酒,涂成功又低声道:“改天我爸请彭县长吃饭,到时再一起喝酒。”
秦真高道:“涂总,你们别光顾着讲悄悄话,这两位新朋友还要向王主任敬酒。”
王桥是从心底瞧不起秦真高,见他神气活现地坐在主宾位置,招呼着在场的人围攻自己,暗自叹息一声:“秦真高这人到底是缺少城府,有了点小权就把尾巴翘上了天,迟早就吃亏的。”
经过了城管委的酒精考验,这点酒还暂时不能难为王桥,与诸人都喝过酒后,王桥主动出击了,倒了两杯酒,端给了秦真高,道:“真高啊,我们两同学在一个寝室睡了四年,缘分啊,现在都到静州工作,也是缘分,如今你在市政府,我在县政府,更是缘分,多重缘分在一起,得喝掉这个大杯。”
郑娅知道秦真高酒量不行,急忙阻止道:“王桥,秦真高不能这样喝,这杯酒下去,绝对要放倒。”
李宁咏知道王桥是存了射人先射马的心思,跟着站起来,道:“郑娅,我还得补充一点,我们是一个院子里长大的发小,谁知道找的男朋友是两同学,而且是同寝室的同学,我们也得喝一杯助兴,他们喝大杯,我们喝小杯。”
在酒场上,大家都是唯恐其他人喝得不够多,见秦真高和王桥架了起来,顿时集体喝采,推波助澜。秦真高从进入学校那一天起,就将王桥看成了自己的竞争对手,刚才喝了几杯酒,已经略有些酒意,在大家起哄之下,脑袋发热,端起酒杯就将一大杯酒喝了进去。
这一杯酒是今天的**,此杯酒下去,秦真高就不敢再喝。
酒席结束,王桥在签字时,心里还是抖了一下,今天晚上这一桌饭,连酒带菜,花了三千多块。虽然这笔钱由县政府办公室来支付,他还是觉得太浪费了。
在酒店走道上,秦真高无语地用手撑着墙壁,突然,快速地走到了卫生间。走到卫生间门口就再也控制不住,在走道口就吐了一摊。年轻的女服员看到地上的一摊,觉得特别难闻,她还是忍着逼人的气味,将这一摊子收拾干净。秦真高刚往回走几步,又有一阵恶心从腹部涌了上来,他急忙往回走,走到门口再也控制不住,又在门口吐了一摊。年轻服务员刚刚把那一摊子清理干净,转眼见又见到那人在此大吐,气得眼泪在眼框里乱转。
这与以前在老味道餐馆如出一辙。王桥没有亲眼看见秦真高在老味道卫生间门口不停地呕吐,但是听吕一帆描述过此事。昨日重现,让王桥暗觉好笑。
吐了两次,又喝了一枝口服液,秦真高肠胃舒服多了。他觉得脸上挂不住,道:“到楼上唱歌。”
涂成功瞧了郑娅一眼,道:“我有这里的金卡,享受贵宾服务。”他有意识叫几个小姐过来加深与两位领导身边人的友谊,眼珠子一转,就对郑娅道:“楼上有个美容院,服务非常不错,你们几个去不去尝试一下。我的金卡是通用卡,都记在我头上。”
郑娅是美容院的常客,早就想来这里试一试,道:“好啊,涂总请客,却之不恭。真高,你不能再喝酒了。”
李宁咏也不想跟着些陌生人唱歌,道:“都是自己人,别傻傻地喝酒。”
涂成功笑容满面地道:“遵命,我们最多喝点啤酒,一点都不劝,上当受骗,自觉自愿。”
三个女人就去美容院,几个男人就去唱歌。
在县政府办公室工作的不长时间里,王桥隐约探知彭克与涂三旺关系不错。由于涂成功与牛清德联系密切,出于对牛清德深刻的了解,他对和涂成功和涂三旺都持警惕态度。今天这个机会也是近距离了解涂成功的一个机会。
到了九楼,走出电梯就看见一阵着盛装的美女排成两队,鞠躬欢迎。涂成功显然是常客,立刻就有大堂服务人员将一行人带到了最偏颇的大房间。进屋以后,又进来一个衣着颇为撩人的性感女子,与涂成功在角落里私语。
不一会,进来一群衣着暴露的年轻女子,站成一排等待着来宾挑选。
涂成功对坐在一起的秦真高和王桥道:“这是最高等级的vip,绝对安全,就算有警察来了,都会有提示。”
这是秦真高的主场,王桥就用目光示意。秦真高没有什么反应,就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涂成功见两人没有明确反对,就带了两个最漂亮的小妹来到秦真高和王桥身边,再直接塞到两人的怀里。
王桥头脑相当清醒,稍稍侧了侧身,让性感小妹坐在沙发上。而在旁边,那个女子直接坐在了秦真高怀里。
(第二百五十二)(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三杞人忧天
“帅哥,吃块西瓜。≧UU小说,www.uu234.com”性感小妹用牙签叉了一块西瓜,递给王桥。王桥打量了性感小妹一眼,接过西瓜,慢慢吃掉。
歌声响起,涂成功搂着一位高挑女子,站在大屏前,一边摇摆,一边开始唱歌。秦真高则开始跳舞,在闪烁灯光下与女子贴得很紧。
等到歌声稍停,王桥对涂成功道:“涂总,我人不舒服,先走了。等会你给秦真高说一声,我现在就不打扰他了。”
涂成功朝角落里看了一眼,只见秦真高的手伸进了女子衣服里,确实不方便打扰,笑道:“改天,我到昌东请王主任吃饭。你是彭县长的人,大家就不是外人,别客气啊。”
走出歌舞升平的房间,仿佛离开了妖怪的洞穴。王桥让自己情绪平静下来,开始给李宁咏打电话。对于王桥来说,他和青皮一起到东城之东跳砂舞,一点都没有心理负担和障碍。涂成功是个有着利害关系的生意人,秦真高又面和心不和,在这种情况下,他绝对不会摸性感小妹那怕一个指头,更何况李宁咏还在楼下做美容。
在当前情况下,王桥可以为了工作低头陪着秦真高吃个饭,应酬一二,但是要一起搂抱小姐就越过了底线。
“喂,还在美容吗?他们在唱歌,我不想唱了。”
“我刚刚开始做,还得等一会。”
“那我去开房间,等会把房号发给你。”
王桥没有离开宾馆,直接开了房间。在房间等李宁咏时。他打开电视,漫无目地换着台。颇有些心绪不宁。从最近了解的情况来看,王桥发现彭克县长与涂三旺、牛清德等矿山老板接触得很频繁。不仅仅是工作关系,还有相当密切的私人联系。王桥虽然是初到县政府办公室工作,可是见识过社会最阴暗的东西,有着寻常同龄人没有的警觉,不太愿意与矿山老板们搅在一起。
晚上十一点钟,李宁咏从美容院上楼,进门就道:“你看我的脸,怎么样,是不是比平时更光滑。”
王桥将烟头在烟灰缸按灭。道:“你平时就很光滑,实在没有必要美容,青春少女素颜是最好的。”
李宁咏凑在镜前仔细观察着刚刚做过美容的脸,通过镜子这才看见烟灰缸里有好几个烟头,惊讶地道:“你怎么抽这么多烟,受了秦真高的气?”
王桥摇头道:“秦真高是疥癣之疾,我想是另外一件事情。”
李宁咏将外套脱下来,将姣好的身材展示在王桥面前,还有意转了几圈。道:“你等会,我去冲洗一下,我们在床上来讨论严肃的问题。”
两人都很有兴趣研究对方的身体,认识以来一直乐此不疲。等到激情过后。王桥仰面躺在床上,道:“你爸和彭克关系怎么样?”
李宁咏软绵绵地娇声道:“关系还不错,我爸当县委书记的时候。他还是部门的头头。”王桥道:“那时彭克是在哪个部门工作?”李宁咏想了一会,道:“在我的记忆中。彭克当过中小企业局局长,又来是安监局和国土局。你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问题?”
王桥道:“难怪如此。我在府办工作时间不长。总觉得彭县长和矿山这一块的老板接触比较密切,我有些担心。”
李宁咏笑道:“你这是杞人忧天,彭克能当上县长,在上面是有臂膀的,没有臂膀的人能当上县长?吉书记如果调走,他肯定就要接书记的班。”
王桥道:“难道你一点都没有考虑过与老板接触太多有可能出事?”
李宁咏道:“你的思维好奇怪,这都是没影子的事情。”
王桥总觉得有阴影,道:“彭克是本地人吧,应该不会在本地任书记。”
李宁咏道:“彭克一直在昌东工作,但是他不是本地人,只是中专毕业后分到昌东。彭克现在算起来应该是梁强书记的嫡系,是静州最早纳入梁强队伍的处级干部,这是我爸说的。梁强书记的人在昌东还能有什么问题。我爸为什么会支持你跟着彭克,也是有原因的,不可能让自己的女婿跟着一个走下坡路的领导。”
这倒是说的真话,邱大海是个精于谋划之人,不会让准女婿列入危险之中。
聊了一会,李宁咏渐渐地沉入了梦乡,王桥做了一个决定:“尽管从理论上来说紧跟彭克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可是从直觉来说还是稍稍距离彭克远一点好。”
早上回到县府办,王桥随即找到杨春,报告道:“昨天与秦真高吃了饭,酒喝得多了些,开销不少,用了三千多。”
杨春笑道:“只要和市领导关系处得好,这点钱算个卵,以后会成百倍给昌东县赚回来。”他原来担心这个邱老虎的女婿不好打交道,谁知王桥这个年轻人极为眼色,颇懂进退,这让他有点意外,又增加些提防心。
他又道:“今天你重点关注晚上的宴会,不能出差错。”
王桥道:“没有问题,地点确定,房间确定,菜品确定,酒水确定。”
杨春竖起大拇指道:“你这四确定总结得好,以后要在办公室推广。”
晚上的宴会果然进行得非常顺利,没有了一点纰漏。市委常委、副市长康正平与县长彭克进行了亲切友好的会面,在酒场上,两人一句工作都没有谈,反而抖了些黄段子出来,宾主都很高兴。
王桥在县长彭克身前礼貌、恭敬,尽到了一位县府办副主任的本身,但是并没有表现得过分谦卑,也没有刻意去拍彭克的马屁。
让王桥很瞧不起的是秦真高的表现,秦真高在外人面前总是将市长秘书的架子摆得很足,和一些老板接触频繁,指手划脚。但是在康正平面前表现得非常紧张,可以用如履薄冰来形容,让王桥看得都有些为他着急。
宴会之后,彭克将康市长送走以后,由章同国秘书陪着坐车离开。
杨春喝了不少酒,喷着酒气,高兴地道:“王主任,你是走那里?”王桥笑道:“既然来到了静州,我还得回邱叔家里去一趟,否则不礼貌。”杨春道:“我喝得有点多,就不去看望老领导了。我明天让阳师傅来接你。”王桥也没有拒绝,爽快地道:“等会我直接和阳师傅联系,约定明天来接我的时间。”
王桥在市人大家属院下了车,等到杨春的小车远去以后,他没有进小区,而是在转角处打了出租车,直奔杨琏家里。
杨琏早就将茶水准备好,等到王桥喝了茶以后,道:“今天怎么想到晚上到我这里来?”王桥道:“心中有难题,没有人说,准备和杨叔夜聊。”
杨琏眼睛闪亮了一下,笑道:“你虽然年轻,也算是久历江湖了,能有什么难题。”王桥道:“说难题之前,先打听一个事,我怎么一直没有看到邓书记上任的消息。”
杨琏道:“他遇到一点小麻烦,还要过教育部这一个程序。”
王桥实话实说道:“我对高校这一块干部任命方式不太了解。”
杨琏耐心地解释道:“高校的行政级别其实也与各级党政机关相类似,行政级别的高低直接反应了学校的行政地位和国家的重视程度,副部级高校的校长均由中。央和国。务。院来任免,副部级高校的党委书记需要中。组。部来任命,除以上32所副部级高校外,大部分普通本科以上高校都是厅局级,这些高校的校长和党委书记的任免不由中。央和国。务。院以及中。组。部决定。其中有一个特殊点是教育部有75所直属的非副部级(厅局级)高校,其校长由教育部相关领导直接任免。邓建国所在学校是教育部直属院校,因此他的任命要走相关流程,比较麻烦。在静州市估计只有数人知道邓建国的事。”
讲了一大通,他又道:“现在能说说你遇到的麻烦了。”
王桥道:“这事有可能是我自找的烦恼,也可能是杞人忧天,更可能是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我觉得有些领导和老板关系太密切,我觉得这不正常。”
杨琏道:“这有什么不正常,自古就是如此。红顶商人胡雪岩,关于他的书多得很。”
王桥道:“关键我是处于县政府办副主任这个敏感位置,如果走得太近,不符合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的原则,如果走得太远,我的工作不好开展。”
杨琏思考了一会,道:“你确实比一般的年轻干部想得远,我觉得此事很难也很简单,其一,你必须在法律法规和政策允许范围内做事,超出原则的事情不要去做,这样你行得正站得稳,弊端就是遇到素质不高的领导时就有可能失去领导喜爱,少了些提拔机会; 第二,你要记住你是国家的公务员,而不是私人的人。我虽然希望你记住这两条,但是很多时候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你得靠自己的悟性把握好其中的分寸。”
王桥道:“我也正是这各种想法,只是有点把握不准。”
杨琏道:“你产生了这种想法,不可避免会影响你的行动,这有可能会让自己走得困难,青云之上的人往往是反其道而行之。”
王桥道:“有所得有所失,得失总是互相依存。看见那些老板,我脑子里总是回想起姐夫跳楼时的场景,我希望生存得更长一些。”
(第二百五十三章)(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四章旧乡人
每一代人由于集体经历不同,会出现一些类似的行为模式。○
每个人的经历必然会反映在思想和行为之中,没有人能够逃脱。
在夜间,王桥听杨琏讲了一些老故事。这些故事是其他人的故事,是二三十年前的老事,但是这些人和事其实还在影响着这个时代。同理,这个时代也会用同样的方式影响下一个时代。这是路径依赖,或者叫传承。
写过字、聊了天,这一夜在书香中过得很是宁静。
早上起床,王桥独自离开了杨家,在七点半准时来到了人大家属院。阳师傅的车已经等在了门口。阳师傅看着王桥过来的方向,道:“王主任,这么早就起来了。”王桥道:“走了一圈,找吃的。你吃了吗?”阳师傅道:“我没有吃,我知道这附近有一家米粉店,味道不错的。”
王桥平常早上多半是吃面,道:“米粉比较没有嚼劲,还是吃面。”阳师傅笑道:“王主任这是傲慢和偏见,我带你去吃回米粉。”王桥道:“没有想到阳师傅还是个文学青年,就冲着傲慢和偏见,我们就去吃粉。”
在静州往往把米粉简称为粉,吃米粉就叫做吃粉,不明真相的人们听到满街明目张胆“吃粉”声,往往会惊讶得很。
两人步行,没走几步就来到了一家“正宗水城羊肉米粉店”,阳师傅轻车熟路地点了粉,特意吩咐道:“多加一份羊肉和羊杂,还有羊腿。那太好了,加一份羊腿。”
一碗米粉堆积着大片大片薄薄的羊肉。以及煮得粑软的羊腿,还有适口的酸菜。色香味俱全,惹得王桥胃口大开,几乎连汤都喝完。他出了身透汗,浑身舒服极了,道:“还真是傲慢和偏见,如果不是阳师傅,我就要和一款美味失之交臂。”
吃完饭,阳师傅主动付了款。王桥道:“改天开张票,把钱报了。”阳师傅道:“杨主任有过交待。我们几个驾驶员都借了几百块钱,到时统一处理。”
回到昌东政府办公室,泡了茶,然后陪着领导参加了两场会,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就到了中午。他拿着笔记本,刚走到办公室就见到赵良勇在办公室等自己。
“老赵,好久没有见你了。”王桥还是按照以前的称呼,叫“老赵”。没有称呼赵校长。
赵良勇道:“王主任,中午有空没有?”
中午时间很短,一般大家都抓紧时间休息一会,否则下午有可能精力不行。王桥原本也想休息。可是来者是旧乡的老友,于是道:“走吧,我请你吃饭。但是中午不能喝酒。”赵良勇道:“赵海在下面,他不好意思到楼上来。”
王桥道:“赵海都出来了。那我们下去见一见他。”
赵海是因为**罪被判刑,是当年旧乡诸人中结局最为悲惨的。王桥哀其不幸。却又怒其不争,现在赵海从监狱服刑出来,所犯罪行也就受到应有的惩罚。
在下电梯的时候,恰好宫方平副县长也在电梯里。王桥在处理垃圾场之时,与宫方平接触十分频繁。最初宫方平对于王桥这位刚毕业的大学生十分不感冒,屡次批评他,对其提议基本上不予考虑。实践证明王桥绝大多数建议都是对的,宫方平这才慢慢转变了对王桥的看法。如今王桥调到了县政府办公室,几乎天天见面,宫方平更觉得这个年轻人很不错。
王桥介绍道:“这是旧乡中学的赵校长。”
赵良勇拘谨地打招呼:“宫县长好。”
宫方平只是点了点头,偏着脑袋对王桥道:“你虽然离开了城管委,但是还是要关注垃圾场,有空去看一看。你现在身份变了,是代表我去查看公路的进展。”这一段时间,垃圾场屡屡闹事,作为分管领导也觉得十分麻烦,让王桥盯着这一块的事情,自己就能放心一些。
王桥道:“我这两天就抽时间去看一看。”
电梯到底后,宫方平大踏步向外走,回头道:“等彭县长回来,记得提醒去看一看今天的重点工程。”
望着宫方平远去的背影,赵良勇整个人这才放轻松,道:“俗话说扮君如扮虎,你天天跟这些领导们在一起,会不会很紧张。”
王桥道:“初来时还觉得紧张,久了也就习惯了。领导也是人,一个鼻子两个鼻孔,没有什么不同。”
赵良勇道:“对于我们来说就不同了,见到教育局长都得毕恭毕敬,小命被人捏着,让我们站着就站着,让我们躺下就躺下。象我们这种旧乡的老师,要调到城里来是比登天还难。我在旧乡工作这么长时间,也应该挪一挪位置了。”
听到这话,王桥便明白了赵良勇的心思,道:“你有调动的想法?”
赵良勇道:“在王主任面前就不说假话,昌东往往都是在暑假期间调整各个校长。教育局正在做方案,准备将各个学校的校长进行轮换,进重点校我就不奢望了,但是在旧乡这个最偏僻的地方搞了近二十年,也应该换个位置了。王桥是领导身边的人,应该在教育局说得起话,能不能给我打个招呼,在这次调整时换一个位置。”
王桥道:“我都叫你老赵,你就别太客气,不要叫我王主任,就直呼名字,或者叫蛮子,和以前一样。”
赵良勇嘿嘿笑道:“现在还叫你蛮子,被别人听见会说我不懂事的。”
王桥道:“没有外人的时候,总可以叫我蛮子吧。”
赵良勇道:“还是王主任好,不忘本。好、好,我不称呼王主任,就叫蛮子。”
王桥想起有一段时间赵良勇和牛清德走得很近,直言道:“你怎么不去找牛清德,他说话也很管用,至少比我要管用,我是新到县政府办,与教育局关系还没有建立起。”
赵良勇脸色略有些尴尬,道:“你和牛清德不一样。如今牛清德不是以前旧乡的牛清德,我们这些老朋友进不了他的圈子,找他办了事,说不定哪一天就要出个难题。我就是一个小小的校长,实在不敢去接牛清德牛老总的招。”
赵良勇的话还没有完全说透,为了由副转正,他去找过牛清德,当时牛清德没有收钱,而是直接去找了组织部彭家振副部长,彭家振副部长出了面,校长的帽子就戴在了头上。没有花钱就把事情办成了,当时他还感到牛清德很仗义。前一段时间,牛清德回旧乡时喝得醉醺醺地,突然打电话给自己,让他带两个新分来的年轻女老师一起唱歌。
这是赵良勇最不喜欢做的事情,只是想着自己帽子的由来,还是厚着脸皮带了两个新分来的师专生去唱歌。旧乡如今也有一家唱歌的地方,就在牛清德原来开的馆子旁边。喝得醉醺醺的牛清德与新老师跳舞的时候手脚不太干净,害得两个新老师在事后大哭了一场。
此事后,赵良勇坐在主席台上,眼光总是回避着那两个年轻女老师。他想换个学校,也与这件事情有些关系。
王桥倒是很痛快,道:“你想调哪个学校,除了两个重点学校,其他的都可以争取。”
赵良勇大喜,道:“能调到昌东四中,那最好不过。”
昌东四中是除了城区重点中学之外条件比较好的学校,由于条件好,盯着这个位置的人就比较多,赵良勇最初并没有想到四中,只是听王桥口气,便大着胆子提了四中。
王桥道:“那我就试一试,不能保证成功,也不能保证能到四中。”
两人说着话,走出了县政府大院,沿着主街步行了十来分钟,来到一个鱼馆。赵良勇道:“王主任喜欢吃鱼,所以我找了这家小鱼馆。鱼馆小是小,味道不错,关键是有王主任最喜欢吃的黑鱼。”
上了楼上的包间,王桥推门而入,见到了留着光头的赵海。在旧乡之时,赵海总是留着一头长发,还有点忧郁的文艺愤青范。现在留着光头,将鹰沟鼻子衬托得更加显眼,整个人气质都发生了变化,不再忧郁,也不再文青,而是一种阴冷。
“赵海,什么时候出来的。”王桥见到沉沦到监狱的旧乡老友,很有些感慨。
赵海盯着王桥看了一阵,道:“我一辈子都没有想到,蛮子居然成为县府办主任。”
王桥道:“我是副主任。”
赵海道:“对我来说正和副都差不多,你们是统治阶级,我们是被统治阶级。”
王桥在看守所生活过一百多天,知道**犯在看守所日子很不好过,他原本不想喝酒,见到赵海以后主动道:“还是拿一瓶静州特曲,我们三个喝一杯。”
香喷喷的黑鱼端上来以后,一瓶酒倒成了三杯。王桥道:“什么话都不说,先喝一大口。”酒入身体,大家似乎渐渐找到往日的感觉。赵海猛地喝了一口,这一口足有二两,他的眼睛变得红红的,道:“蛮子,吕琪在哪里,我在监狱的时候还经常想起她,她可是旧乡最漂亮的。”
王桥也长喝一口,道:“她考了研究生,以后和我没有联系了。”
(第二百五十四章)(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五章旧乡人(二)
吕琪就如一道闪电,总会刺伤王桥。↑UU小说,www.uu234.com他不想多谈吕琪,道:“你有什么打算?”
赵海摸了摸锃亮的光头,道:“一个朋友介绍,到一个建筑公司打工,静州的建筑公司。我早就离婚了,老婆和娃儿这几年都没有来过,我也不管他们,现在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赵良勇道:“赵海也不要灰心,如果需要我们旧乡兄弟伙帮忙,随时说一声,我们几个虽然都不富裕,但是混口饭吃还是没有问题的。”
三人之中,赵良勇一直在学校工作,经历最为简单。王桥年轻最小,经历却一点不比赵海单纯,王桥看着赵海削瘦而阴沉的脸,道:“如果要找工作,我们都可以给你介绍,但是最好不要去你朋友介绍的工作。你最好是脱离以前的生活,与以前的生活彻底割开。”
王桥猜测得不错,确实是监狱里一起劳改的静州籍贯犯人介绍的这个工作。赵海听出了其中的意思,道:“我除了当老师,什么都不会做。现在能有一个不歧视我这种身份的公司,我还能有什么追求。”他望了望王桥,又看了看赵良勇,道:“我和你们不同了,从我走进监狱那一天起,我和你们就不同了,现在你们都是统治阶级,我是真正的一无所有的被统治阶级。”
赵良勇道:“不要这样说,我们都是朋友。”
赵海突然间就愤怒起来了,道:“我一直不承认我是**,和那个女孩子搞了四次。除了第一次,后面三次她都给我留了门的。我们搞得很快乐。这不是**,这最多算是通奸。”
已经从监狱走了出来。现在再来讨论是不是**完全没有意义。王桥道:“别想以前的事情,你年龄也不大,完全可以从头再来。工作、老婆、孩子,都可以有。”
赵海拿起酒瓶,给大家都满上了酒,道:“忘记过去谈何容易,我经常人做梦就想的是在旧乡的生活,反而很少梦到家中的生活,看来我就是一个不应该有家的人。”
一瓶酒喝完。赵海又陷入深深的伤感之中。这种情绪并非是在走进监狱才有,而是深深地存在于内心,平时压抑着,喝完酒便容易显露出来。
酒是一个好东西,也是一个坏东西。酒喝到一定量以后,交感神经兴奋起来,人就容易出现情绪失控的情况,再加上酒精麻痹作用,使大脑的抑制作用明显减弱。因此。有些人喝酒便出现异常,比如朱柄勇喝酒以后就要闹事,赵海喝酒以后便严重忧郁。
王桥见到赵海的模样,知道几年监狱生活并没有将其本性改变。仍然是那个性格偏激的赵海。王桥甚至预感到监狱还给赵海增添了更多杂质。
吃过饭,见过老友,王桥以不容置疑的态度结了帐。然后与两位旧乡老友告辞职,回办公室。他现在远不如在城管委时自由。在城管委时,作为领导班子成员受约束很少。大多数时间都在自我安排。到了府办,属于自己的时间就很少了,必须围绕着县政府领导的指挥棒转,日子过得并不快活。
很多在县委办和县府办工作的人都有装几年孙子再当大爷的想法,当然也有装惯了孙子就不想当大爷的人,这种人依靠在大爷身边将大爷的光环套在自己身上,也就以为自己就是大爷了。
赵良勇在车站附近与赵海分了手。他在街道上走了一阵,想着王桥所说的话,渐渐兴奋起来,没有走牛清德的路子依然有极大可能解决自己的调动问题,这就是东边不亮西边亮,此路不通走彼路。
想到即将有可能要调到城区附近,那么在城里买房子就是一个理性的选择。他强忍着住旧乡宿舍的痛苦没有在旧乡买房子,就是从内心深处想离开偏僻的小乡镇,现在终于有了离开的机会,而且不是以普通教师的身份,是以校长身份离开。在旧乡吃的这十几年苦,总算是没有白吃。
赵良勇打了一辆出租车,来到新建楼房最多的北城。以前昌东县多是建设独幢楼房,没有小区,这几年小区房的概念渐渐也来到了昌东,在北城就有许多小区房。他到了售房处,立刻就有穿着整齐漂亮大方的小妹妹过来接待,态度诚恳,服务周到。
小女孩用职业眼光打量着眼前中年男子,评估着眼前人买房的可能性。很快就判断出这应该是一个潜在的顾客,于是就主动去端了一杯水,递给中年人。
赵良勇下意识地想起了很多楼房骗局,在脑中想着破解之策,道:“你们楼房什么时候交房?”
售楼小妹妹甜甜一笑,道:“我们办得有全套的预售手续,绝对没有问题。你需要多大的面积,我可以带你去看。”她没有征求意见,转身就从房间里拿出安全帽,道:“我们有一条看房通道,可以看一看房子的真实布局。”
赵良勇无法拒绝售楼小姐的热情,拿着安全帽就跟在了其身后,朝着楼房走去。他心里很在意楼房的价格,出于面子需要,有意不提及价格。
参观的楼盘有两室一厅、三室两厅、四室两厅,这些楼房功能完善,方方正正,与旧乡的老师宿舍完全是天上和地下的区别。赵良勇能够想象出一家人住在里面无比欢乐和温馨的场景。
“房屋的质量怎么样?”
“我们是大公司,技术力量好,最近还拿到省里颁发的建筑质量奖,回到售房部可以去看牌子。”
赵良勇终于将不值钱的面子抹了下来,道:“房子是多少钱一平米?”
售楼小妹道:“我们房子现在正在搞促销活动,促销力度很大,那我们回售房处,我具体算给你。”
从售楼处出来以后,赵良勇回望着还在建设中的小区,对未来充满了憧憬。如果用按揭的方式,自己和妻子两个人的工资绝对能够承受这个楼盘的价格。想着自己居住在花园一般的高档小区房里,每天可以坐公共汽车上班,赵良勇就觉得这一辈子没有白活。
突然间,他想到一个问题:“我一直在找牛清德帮忙,这一次突然不找他了,他会不会在里面装怪。现任的组织部常务副部长彭家振是曾经的教育局长,如果牛清德不高兴了,就有可能破坏我的调动。王桥虽然是府办副主任,可是毕竟资历还浅,也不如牛家有势力。”
这个念头产生以后,就如一条剧毒蛇盘踞在赵良勇心中,让他的五脏都受到毒液的腐蚀。他的新家、他的新学校都在腐蚀中化为了泡影。
走了街上,焦灼的赵良勇终于下定决心,还是得去见一见牛清德,不求牛清德帮忙,只求他不要捣乱。当然,很多话不能明说,只能意会。
赵良勇走进第一百货,在柜台里选了两条“静州”牌好烟。这是静州烟厂出的极品烟,价格昂贵。如果不是当了校长,可以公款报销这个费用,赵良勇绝对不敢去买这么贵的烟。
打通了牛清德的电话,道:“牛总,我是赵良勇,今天进城,晚上想讨一杯酒水喝。”牛清德正在打牌,身前押了厚厚一叠钱,道:“喝酒好说啊,晚上给你打电话。”赵良勇道:“牛总定个地方。”牛清德正在兴头上,颇不耐烦,道:“你定了就行,五点半钟给我打电话。”
赵良勇看了手表,此时刚到三点钟。他漫无目的地走到街道,脑里涌出一个念头:“我去找王桥办调动,还让王桥中午结账。牛清德屁事不做,我又是送烟,又是请客,我这人是不是很贱。”随即又想道:“现实社会就是这样的,我不犯贱,事情就办不成。王桥是好人,好人不会计较我的难处的。”
到了四点钟,赵良勇接到了王桥的电话。
王桥压低声音道:“我今天恰好见到教育局费局,给他讲了你的事情。他对你印象挺好,同意在调动盘子里考虑你,但是四中不行,六中或是七中行不行。”
赵良勇没有想到这么快就有反馈,道:“六中和七中都在城郊,如果能到七中更好,实在不行,六中也不错。”
王桥道:“好吧,就这样。我再给你联系。”
赵良勇手里还提着两条极品烟,道:“王主任,是不是需要到费局家里去走一走。”
王桥道:“暂时不必。这次是涨大水,调整了不少校长,这是一个好时机,顺便就把你的事情解决了。你在旧乡工作这么多年,有功劳也有苦劳,教育局应该考虑你们这批人的利益,否则谁都不会安心在乡下教书。”
赵良勇发自真心地道:“谢谢你。”
王桥道:“都是旧乡爬出来的人,谢谢就见外了。”
赵良勇道:“那改天请你喝酒。”
王桥道:“要得,随时都可以。我还有个想法,县里有两个私立学校,不知老赵认不认识里面的人,可以把赵海介绍进去。”
赵良勇满口答应:“不管是私立还是公立,都是教育系统,总可以找到熟人。就是不知道赵海愿不愿意再当老师。”
此时,赵海抄着手,独自行走在静州的街道上。太阳光从天而降,在地面留下一小团影子。
(第二百五十五章)(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六章旧乡人(三)
赵海的光头被太阳光晒得滚烫,似乎冒起了白烟,头顶一阵火辣辣的疼痛。UU小说,www.uu234.com他喜欢**被折磨的感受,**越是痛,越觉得有一种解脱感。
静州对于赵海来说应该是一座熟悉的城市,为什么说应该,因为赵海从出生到现在都是生活在静州,至今三十来年,从这个角度来说应该很熟悉静州。但是,从读书到工作都在静州下属的昌东县,特别是工作以来一直窝在偏僻的旧乡,让他这个户口在静州的人对于静州这个城市有着强烈的陌生感。再加上进入监狱后失去自由这几年,更是觉得静州是远在天边的城市。
在阳光照射下,赵海脑中浮现出幻觉。
“你老实交待,到底**没有?”
“没有,我们是情人,做了四次,每次都给我留了门的,有这种**吗?”
……
“你不老实,对管教可以不老实,对我们必须讲真话,你到底**没有?”
“没有,我们是情人,四次,每次都给我留了门的,有这种**吗?”
……
“手铐紧点,别松,把他吊在窗上。”这是冷冷的声音。
“打乒乓球,脱裤子,你马的屁股这么黑,谁他妈和你通奸。”这是狂热的声音。
“我交待,我就是**,四次,每次都**。”
“别打了,我讲,我讲。”
一个人独行时,他的脑海里总会出现各种乱七八糟的声音,有在公安局发出的。也有在看守所发出的,还有在劳改队发出的。这些在真实世界里消逝或者远去的声音依然清晰地留在脑海里,总在不经意时跳出来。
至于更长时间上课时的情景。正常生活的场景,几乎在脑中消失殆尽。
出来第三天,赵海与赵良勇见面之时,赵良勇询问以后想做什么,他脑子一片空白,唯一的一点就是知道自己绝对不会再当老师,想起在课堂上面对学生的一双双眼睛,脑袋似乎就要爆炸。
强烈的阳光渐渐减弱,天空暗了下来。赵海衣服湿透了数次。又被身体热量蒸干。衣领和后背上形成了一圈盐渍,散发出一股在劳动队里熟悉的汗水味道。其实监狱里清洁条件挺好,他却很是喜欢嗅自己身体的汗味,这种汗味让他觉得身体是真实的,是属于自己的。
终于来到了纸条上写的地址,是一个小小的建筑公司。
“我找洪总。”
“你是谁?”
“我叫赵海,是洪辉叫我来的。”
接话的人是一个长着娃娃脸的青年人。他坐在椅子上看着漫画,漫画主角正在向宇宙进军。他有点不满自己读书时被人打断,因此答话颇不耐烦。若不是洪平再三强调作为公司唯一没有凶相的少年人对人要礼貌。他早就骂起来。当他听到洪辉的名字,立刻就将漫画扔到一边,看着锃亮的光头,道:“你是赵海?我是老五。进来。”
老五将桌上的烟递给赵海,道:“你和辉哥在一起。”
赵海道:“我们两人是上下铺,都是昌东人。在里面玩得最好。我先出来,他让我来找洪总。”
老五蹬蹬地上楼。不一会,一个头上有伤疤的汉子走了过来。道:“我是洪平,上次去看洪老二,他给我讲过你。”
赵海站起来道:“我出来三天了,想找个事做,混口饭。”
洪平拍了拍赵海的肩膀,道:“现在这个社会找口饭吃很容易,就看你想找什么饭吃?”
赵海道:“我来跟着洪总,做什么都行。”
洪平打量着赵海,想着洪辉曾经说过的事,道:“你以前当过老师,出来以后还是可以找份安稳点的工作,跟着我,甭想过安生日子。”
赵海用无所谓的态度道:“我这个样子,过不了安生日子。”
洪平和赵海对视了几秒钟,道:“走吧,我们去吃火锅,给你接风。”
老五动作利落地关掉大门,开着公司的桑塔纳前往附近的火锅店。火锅店人气很旺,大厅里有十来张桌子,全部都冒着热气。大厅还有候台的,聚在角落里眼巴巴地看着大快朵颐的人们。
热情豪爽的静州人最爱火锅,不少男的都脱了上衣,光着臂膀喝啤酒。火锅的热劲催出很多汗水,冰冷的啤酒进入肠胃,这就是吃火锅时的冰火两重天。
赵海一言不发地跟在洪平身后,用淡漠的眼光瞧着芸芸众生。
老五对着柜台说了一声,一位服务员直接将三人带到旁边小间。这是一个能坐十二个人的大房间,布置得颇为雅致,还有沙发和电视。
洪平抽着烟,随口道:“你以前在哪个学校工作?”
“我在旧乡。”提起学校,赵海就觉得刺耳,如果不是洪平发问,换作旁人,他就要甩脸色。
洪平听堂弟说起心狠手辣的赵海以前当过老师,但是并不知道具体在哪个地方,听到旧乡两个字,他倒来了兴趣,道:“旧乡出名人啊,我认识两个,王桥和牛清德,你认识吗?”
赵海抬了抬眼皮,道:“这两人我都认识,还熟悉得很。今天中午我还和王桥一起吃的饭,当时他有旧乡牛背砣。牛清德这个龟。儿子,我出事和他关系最大。”
洪平道:“你中午才和王桥吃了饭?巧了,我和他是复读班同学。他当时初到静州一中复读时,成绩最差劲,没有想到能考到山南大学。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丢。”
赵海道:“以前我和他都在一个地方混,现在他在政府当官,中午我都不愿意走到那个楼里去,就在外面等。”
洪平听完牛清德在旧乡被王桥追打的旧事,笑得眼泪水都要出来,道:“平时牛清德眼睛在头顶上,屁股翘到天上,原来还有被王桥欺负的时候。王桥是牛人啊,刘建厂就是被王桥送进去的。”忆起往昔峥嵘岁月稠,洪平拿起手机想给王桥打电话,拿出手机,又放下了。
提起刘建厂,赵海脸上抽搐了一下。
洪平指了指肩膀上的伤疤,道:“这就是刘建厂弄的。如果不是刘建厂当时惹出一屁股事情,说不定我也读大学去了。我听洪辉说过,你和他一起捅过刘建厂。”
在监狱里,刘建厂是中队一霸,曾经欺负过同改洪辉和赵海。当初洪辉是新犯,赵海是老犯,两人被欺负得够呛,忍无可忍的情况下,密谋在厕所里打了刘建厂的黑拳。老式监狱的厕所在角落里,刘建厂屁股和腰被磨尖的牙刷捅了三个洞,眼睛被泼了偷偷弄进来的烧酒。此事发生后,受重伤的刘建厂被换了中队。监狱狱侦部门查了许久,没有结果,最后不了了之。
洪辉也因为此事,与老犯赵海成为拜把子兄弟。
三人吃罢火锅,喝掉两瓶酒。洪平酒量甚好,神色如常。赵海光头上冒着大颗汗珠,眼睛发红。洪平拍着赵海肩膀,道:“你身上汗味重,让老五带你洗个澡,好好玩一玩,泄泄火,在里面好几年,得把失去的时间补回来。”
赵海就跟着老五来到洗浴中心。
赵海进监狱之前一直生活在偏僻的旧乡,当时社会没有现在开放,有舞厅、卡拉ok厅,也有小姐,没有出现洗浴中心。当时洪平说洗澡时,他还以为只是到澡堂,暗自腹诽公司居然连个洗澡的地方都没有。
来到洗澡中心才发现自己已经落后于时代,洪平口中的洗澡不是自己洗澡,而是让小妹帮着自己洗澡。
听到敲门声,赵海道:“进来。”
“我可以为你服务吗。”小姑娘站得笔直,问道。
“可以。”
一个年龄绝对不足二十岁的小姑娘推门而入,手里拿着盘子,盘子里装着水果和茶水。赵海正在等着小姑娘离开,结果见到小姑娘利索在开始在大木桶里辅塑料,然后放水,再往水中洒花瓣。
他坐在床上,目光阴沉地看着小姑娘忙碌,眼光跟着小姑娘腰身移动。
小姑娘忙完以后,道:“脱吧。”
赵海有点迟疑,没有动作。小姑娘撇了撇嘴:“你不脱衣服怎么洗。”她说着话,大大方方将外套脱掉。
赵海咽了咽口水。一阵水波荡漾,风云激荡,他将压抑了许久的精力完全发泄了出来。
小姑娘满面春风,临走时道:“我是二十五号,下回来耍,可以直接点我的号。你休息一会,我先出去了。”
他抽着烟,久久地不说话,直到手指被烫痛,才回过神来。
“我真冤枉啊,就四次,四次!”赵海想起了自己进监狱的原因,用额头撞着墙,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流。
为了这四次,承受了几年牢狱之灾。等到从监狱出来,才发现不过几年时间,世界就发生了巨大变化。漂亮的小姑娘们根本不在意做这些事情,脱衣服时态然自若,做双人运动就如同握手一般简单。
越是这般简单和开放,赵海越是觉得憋屈,他对着镜子,如野兽一般低吼。
(第二百五十六章)(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七章良禽择木
每个人面临相同困境时会做出不同反应,其人生将有很长一段时间要沿着这个反应一直走下去。¥℉UU小说,www.uu234.com
王桥和赵海曾经面临相同困境。赵海选择了喝酒和放纵,以后牢狱之灾与其做出的应激反应有极大关系。王桥在牛背砣时做出的反应是贩鱼和修果园,以后的生活同样受到这个反应的影响。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到了九月。
赵良勇最终调到了六中任校长,这对于他来说是一次巨大的跨越。
赵海成了洪平公司的一员,很快就获得了一个“光头鹰”的新绰号。
王桥也面临着新的考验。
九月十六日,创建省级卫生城区暗访组来到昌东进行暗访,随后针对昌东出现的问题提出了厚厚十二页暗访报告,主要提出五大问题,一是占道经营严重;二是违建严重;三是城乡结合部脏乱差;四是健康教育参差不齐;五是城市设施破损严重。每个问题又有小问题,每个小问题都有实例,点出了具体位置,配有图片。
彭克看到这份报告以后,勃然大怒,召集所有创卫办成员单位负责人开会,严肃批评相关部门之后,提出了针对性的整治措施:对城市主次干道、主要街区和商业繁华区的人行道破损地砖进行修补、更换;商业繁华区和主干道门头牌匾进行统一清理整治;对城市主次干道、主要街区和商业繁华区建筑立面和公共设施清洗保洁;家贸市场规范和整治,杜绝占道经营;建筑工地综合整治情况;加强城乡结合部管理。
县府办副主任王桥被补充为创卫办领导小组成员,担任创卫办办公室常务副主任。
会后。彭克特意把王桥叫到办公室,交待道:“你是从城管委出来的。又管过环卫,算是内行。所以让你担任创卫办常务副主任,协助宫县长抓好创卫工作。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创卫工作进展不顺利,县委县府都很不满意,宫县长事情多,主要精力还要建设上。以后你要代表县政府抓好这项工作,尽量在今年创办成功。”
创卫是创建卫生城市的简称。卫生城市是一个城市综合功能和文明程度的重要标志。卫生城市有全国卫生城市、省级卫生城市两个级别。在很多城市的城市名片中,都将“全国卫生城市”或“省级卫生城市”冠了进去。
王桥在城管委工作时就曾经接触过创卫工作,确实不算外行。接受任务以后。他特意给爱卫办打了电话,要了一套资料。
“创卫”说起是很简单的一件事情,实际上牵涉到一个城市的方方面面,具体来说分为十个方面:“爱国卫生组织管理、健康教育、市容环境卫生、环境保护、公共场所,生活饮用水卫生、食品安全、传染病防治、病媒生物防治、社区和单位卫生、城中村及城乡结合部卫生。”这十个方面汇集起来就是厚厚的一套资料,王桥望着这一套资料,颇有些出神。
晚上下班之时,王桥给李宁咏打去电话:“今天找个馆子吃饭,没事。请你吃饭。”李宁咏道:“那就到我家里去吃饭。”王桥道:“今天算了,就在外面吃。”李宁咏太熟悉王桥的声音,听到其情绪不高,道:“今天遇到什么事情?”王桥道:“没事。就是情绪不太高,我们在外面吃一顿饭,说不定就有情绪了。”
等到彭克县长离开办公室以后。王桥也就下了楼。他步行到距离县政府大楼约两百米远的书店,看看书。等着李宁咏过来。
这一家距离县政府很近的书店,在这一段时间经常王桥和李宁咏见面的场所。
王桥按习惯走进新华书店。在里面随意逛着。在父母从小的耳濡目染之下,他形成了喜欢读书的好习惯,在书的世界里,他总能暂时平息了内心的焦躁。
在书柜显眼的位置上摆放着阎真的《沧浪之水》。王桥曾经在杂志上看过对这本书的评价,还有点印象,便停下脚步,顺手就将书抽了出来。
书的内页里有一句话是“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倾尽沧浪之水,难以洗涤净的是我们蒙尘的心灵。”从这一句来看,此书应该是比较文青的书。王桥经历丰富,对于太过书斋的书不感兴趣,随意瞄了几眼后就准备放回去。谁知就是这几眼让他将此事看了进去。
这是一本反映现实社会的书,写了一位知识分子进入社会后艰难的转变。书如人,每本书都有自己特有的气质,若是读书者与本书的气质相投,就很容易看得进去。相反,有些名著名气非常之大,若是与读书者气质不投,也很难看进去。
王桥读书的态度是读得进就读,读不进就扔一边,今天拿起《沧浪之水》意外地读得很过瘾。红星厂里知识分子很多,其中不乏池大为式的人物,很容易就让他产生了共鸣。
正读得过瘾时,李宁咏出现在书店。她脸上神情严肃,道:“我知道你为什么不高兴了,是不是被弄去搞创卫了。”王桥心情已经平静下来,道:“你怎么知道这事?”李宁咏道:“今天彭县长召开的创卫工作会,电视台有记者去了,我问了问情况,才知道你被任命为创卫办常务副主任,猜到你是为这事不高兴。”王桥道:“我在办公室看了一会资料,创卫办涉及面太广了,任务很重,不太好弄。”
李宁咏挽着王桥的胳膊,朝书店内外走,道:“你难道一直都不知道这事?”王桥道:“不知道,开会后彭县长才找我谈了话。”李宁咏两条眉毛皱在一起,道:“你都到县政府几个月了,看来还没有完全被彭克信任。没有打进他的圈子。创卫办很多杂事,又容易出错。不是个好岗位。”
王桥道:“这就要看从哪个角度来看问题。创卫办涉及到全县的方方面面,通过创卫办这个平台。可以全面掌握政府的工作。”李宁咏仍然没有展眉,道:“我总觉得此事不对劲,莫非是彭克对你不满?”王桥道:“我在县政府工作这一段时间,还是对得起良心,工作尽心尽力,没有出差错。做到这种程度,彭克要是觉得不满,那就不是我的问题了。”
两人找了一家羊肉汤锅,刷了新鲜羊肉。王桥和李宁咏原本都喜欢吃火锅。只是火锅有个副作用,火锅香味会染在衣服上,很长时间都不会散。所以就选择了口味不重的羊肉汤锅。静州人认为羊肉属于温补,因此一年四季都有羊肉汤锅,而且多采用本土周边山上的土羊。
在飘着羊肉香的小屋里,李宁咏深有焦虑地道:“你是从工作角度来看问题,到创卫办当然不算错。可是从另一个角度来看问题就麻烦了,什么事是重要的事情?领导认为重要的事情才是重要的事情,这是经过实践检验的真理。”
这些道理。王桥内心全部都明白,只是他有着更深的想法。他夹了一块羊肉津津有味地吃着,道:“创卫办涉及到全县,吉书记和彭县长多次参会研究。这难道不是领导认为重要的事情。”
李宁咏道:“你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作为领导身边人,服务好领导、让领导满意才是正事。把领导服务好了,比创卫成功更有意义。现在问题的关键是领导不让你服务了。把你弄到了创卫办,这就是问题的要害。”
李宁咏和大哥邱宁刚极为相似。看问题往往一针见血,说到问题的关键点上。王桥道:“人这一辈子长得很,不用计较一城一地的得失。我给你打电话时倒不是生气,而是在做被疏远的思想准备。”
李宁咏道:“现实情况是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很多英雄人物都是窝囊死的,被人小们欺负死。”她有些哀怨地看着英气勃勃的王桥,道:“我怎么觉得你对与彭克接触不太上心,反而还有避之三舍的意思在里面。我说句实话,如果不是我爸出面,你短时间也不能到领导身边,这个机会太宝贵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王桥倒是充分理解李宁咏的善意,道:“在县府办这些日子,我其实想得很透彻, 人这一辈子很长,眼光要长远,真的没有必要过于功利。”
李宁咏有点生气了,道:“这不是功利,这是现实需要。”
王桥认真地道:“我们两人感情是好的,从见面开始就臭味相投。”
李宁咏娇嗔道:“谁和你臭味相设,都不会用点好词,应该是一见钟情。你继续说你的观点,我觉得你不是那种迂腐之人,为何在与彭克接触上放不开。”
王桥夹了一块羊肉,放在嘴里慢慢嚼着。
李宁咏道:“你快说啊,真是急死个人。我还想请爸爸出面,不能让你在创卫办久干。”
王桥摆了摆手,道:“从本质上,我和你的想法没有区别。有些话我本来不想说,但是到了这个份上,我就要对你讲一讲。这个话是不能外传出去的,包括家里人最好都不要说。”
李宁咏道:“什么话,这么严肃。”
王桥道:“我这个人经历比较复杂,在读大学之前就闯过社会,见过社会阴暗面,所以看问题的角度和你有点不同。你认为彭克是市委书记的人,所以就可以高枕无忧。我不这样认为,我觉得一个领导要有发展前途,总体来说应该是比较自律的人。不能够自律,掌权以后难免膨胀,结局都不太好。我并非一定要和当前领导搞好关系,而是要选择能飞得高而且飞得安全的领导,良禽择佳木而栖,良才择贤主而事,这是古人就有的智慧。”
李宁咏半天无语,道:“现在这个社会,当下属的那有选择的权力。”
王桥道:“每个人都有,只是多数都没有意识到,随意放弃了。现在这是多元社会,每个人并非一定要投靠,条条大路都能通罗马。就算是从在从政的道路上,也有无数选择。”
李宁咏道:“我总觉得你是杞人忧天,还捕风捉影。真要论起来,那个领导屁股后面没有屎。我爸倒是很干净,结局也不行吧,现在谭王八还在当市委副书记,他就到人大去了。”
王桥道:“你要相信我,一叶而知秋,我给你讲几件小事,你就能理解我的选择。”
(第二百五十七章)(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八章良禽择木(二)
李宁咏一直以来总是以父亲的标准来衡量和改造王桥,结果发现,他们是颇为相近又相去甚远的两个人。UU小说,www.uu234.com
相近之处在于都有男人魅力,都有很强的进取心,在情商和智商方面都很优秀。
相去甚远之处在于做事的方法,父亲是极为务实的,总是选择最直接最有效的方法处理问题,王桥脑中条条框框要多一些,有时人为地为自己制造了障碍。比如春节拜年时,坚决不给组织部长牛清扬拜年,就连送到脚边的梯子都不肯踩。再比如调到县政府后,明明有协助联系县长的机会,却是保持着与彭克不远不近的关系,如今被弄去当创卫办常务副主任,就是自尊过太强的结果。
李宁咏望着王桥有一种“恨其不争”的感觉,道:“到底是哪几件小事,让你做出这种选择?”
王桥道:“我说的几件事情都是小事,但是都是发生在领导身上的事情,除了我们两人以外,不能外传。”
李宁咏伸手打了王桥一下,道:“你这是不相信我。”
“不是不相信,是小心驶得万年船。”王桥道:“第一件事就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彭克喜欢和老板接触,走得最近的是涂三旺,现在经常和牛清德来往,牛清德是什么人,和他交往的人都让我警惕。”
李宁咏道:“你这个说法就太牵强了,现在各地都在招商引资,市里还鼓励领导和企业家交朋友,叫重商主义。梁书记还多次召开企业家座谈会。政府这边搞银企座谈会,我爸都退居二线了。还与企业家有来往。”
王桥道:“梁书记和你爸做的都是公事,应该是大力提倡的。我说的是私交。他私下在一起玩的朋友大部分是老板,到外地出差,总有老板打前站,提供车辆、住宿甚至伙食,这就有点不正常了。我不是反对与老板们交朋友,而是看重八小时以外和谁交朋友,八小时以外的朋友基本上能确定他是什么人。”
李宁咏道:“还是牵强,我认为不成立。那些做生意的人没有八小时的概念,二十四小时都是生意时间。当领导的其实也没有八小时的概念。所有时间都应该是工作时间。”
王桥道:“我不是辩论,只是讲我的感受。我接触你爸这么些日子,从来没有见到他将老板们带到家里来,有事就在外面谈,回家只招待亲朋好友。”
李宁咏倒是承认这一点,因为进自己家门的通常没有企业界的朋友,几乎清一色是党政官员。她想起刚才王桥所言,道:“我家的客人都是官员,节假日来往的都是同事。那你说我爸是什么人。”
王桥想了想,道:“你爸是属于政治家类型的,身边的人自然都是官员。”
李宁咏道:“我怎么觉得好像是讽刺。”
王桥道:“这不是讽刺,而只是说了一种传统思维在当代领导身上的反映。古人就将这种现象美好地归纳为谈笑有丝竹,往来无白丁,所以我说你爸为人处事的方式是正常的。符合传统思维。他这种生活方式最大的问题就是退休以后日子会很难过,在退休以前工作就是他的一切。退休以后就等于失去支撑他的事业。古代文人往往用寄情山水来化解这种失去一切的苦闷,你爸退休的时候。我们可以给他送鱼杆,免得关在家里日子难过。我以后老了可以写字,还可以爬山锻炼,周游世界,不会有这种苦闷的日子。”
李宁咏撇嘴道:“你说了半天,不就是说我爸是官迷吧。”
“官迷就太肤浅了。在我心目中,你爸是比较典型的传统官员,有心术,但是总体学是想把事情办好。”王桥道:“那我接着说第二件事情,其实也是第一件事情的延续,他最喜欢做的事情是打麻将,喝酒算是工作的一部分,打麻将总不能算是工作的一部分。他们打得比较大,反正是一般工薪阶层不能承受的。”
“第三件事情,就是他的儿子曾经开过一辆豪车到政府。我恰好见过他儿子,无意中从豪车旁经过,见到是他儿子在里面坐着。如何教子,也能反映出他的思想。”
李宁咏用惊讶地神情望着王桥,道:“你就是凭着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就主动疏远了能决定你命运的人,现在这个社会风气就是这样,十亿人民九亿堵,还有一亿在跳舞,彭克作为一县之长,总得有点爱好,麻将打大一些,这根本不算事。彭克的儿子叫彭庆才,我是从小就认识的,调皮了些,本质不坏。”
至于在唱歌时与女子抱得比较紧这种暧昧的事情,王桥便没有说出来。因为他并没有亲眼见到彭克有更深入的行为,可以理解为酒后稍稍有些开放的行为。用一个男人的眼光来看并没有太大问题,可是用领导的要求来对比,至少表现出了律己不严。
很多事情往往只能意会不能言传,一个眼神,一个态度,一句话,往往能在不经意间透露出一个人的心性。王桥通过这一段时间观察,已经得出与彭克不是一路人的看法,当然这个想法是被紧紧埋在心里,只有李宁咏知道。但是李宁咏都不是完全知道。
这一次被弄到创卫办当常务副主任,也表明了彭克似乎也不是很欣赏自己,悄然排斥在心腹之外。到目前王桥觉得这是一个极好的安排,自己可以踏踏实实做点事情,又可以距离彭克远一些。
当然,被主要领导排斥并不是一件好事,真正发生时,也会扰乱心神的。只有坚毅之人才会主动选择和坦然承受这个结果,稍为软弱一些的人肯定要随波逐流了。
“好了,不谈这事了。我们谈点高兴的事情,不要用这些事情影响美好的夜晚。”王桥谈到这里觉得差不多了,准备换话题。
李宁咏神色间有点犹豫,道:“我遇到一件事情,昨晚才得到消息,没有及时给你打电话,想见面后征求你的意见。”
王桥笑道:“什么事情,你说起来吞吞吐吐的,不是你的性格。”
李宁咏道:“我其实是在静州长大的,昌东不过是老家,平时放假才回昌东。大学毕业的时候,我走了一条曲线救国的路,先到昌东电视台工作,然后再调回到了静州电视台。静州电视台对于进新人管理得很严,但是对于从各地电视台调人就相当松一些。我在昌东这边搞了一个静州为数不多受到好评的自办节目,静州电视台想把这个节目移植过去,准备将我一起调过去。我想征求你的意见。”
王桥道:“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这事不用商量。静州电视台和昌东电视台虽然都是电视台,但是市级电视台和县级电视台有本质区别,凭你的能力和相貌,完全有资格到静州电视台。静州电视台有几个主持人丑得简直丢静州的面子,哪里有我老婆上镜。”
李宁咏飞快地在王桥脸上吻了吻。
王桥道:“别,人多,满嘴是羊肉味,我感觉是一只本土山羊在吻我。”
李宁咏又伸长脖长想吻过来,然后嘴唇被一只大手挡住。
玩闹一会,李宁咏道:“昨天晚上我爸在家里谈起这事,你猜大哥二哥是怎么评价你的态度。”
王桥笑道:“这个问题还用猜,你大哥洞察力强,比较了解我,绝对会说王桥肯定会同意,没有任何问题。二哥就要考虑现实问题,谈两地分居的问题,你妈就会说无所谓,到时候把小王调到静州就行了。”
李宁咏目不转睛地望着王桥,道:“你难道是孙悟空?”
王桥道:“此话怎么讲?”
李宁咏道:“孙悟空会变成苍蝇啊、蚊子啊,神不知鬼不觉地飞到别人家里。你刚才的说话完全就是现场转播,连用词都很接近。我现在觉得你和大哥就是伯牙和姜子期,两人互相欣赏。”
王桥道:“你大哥是个人才,如果论以后的成就,应该不逊于你爸爸。”
李宁咏道:“和你相比呢?”
王桥道:“这个要看机遇。另一个要看对成功的定义。刚才我说的成就是指官职,但是人生的成就其实很多种,并非官当得越大就越有成就。”
李宁咏道:“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太有原则了,这一点不好。你真应该看一看那本《厚黑学》,把脸皮弄厚点。”
王桥道:“我真的成了那样的人,恐怕你又承受不了。你这就是叶公好龙,龙真出现了,叶公被吓傻掉。我知道你想让我现实一点,其实我也采取的现实主义,只是并非寻常意义上的现实主义。”
吃过饭,李宁咏挽着王桥下楼,道:“按你的说法,你的老板在这个时间点正在做什么?”
王桥道:“我又不是神仙,哪里猜得到。”其实在他心中早有答案,十有**是在打麻将或者唱歌。
王桥心里猜得很准,彭克此时正在和牛清德、涂三旺以及另一个搞矿山的陈耗子在一起打麻将,每个人的面前都有厚厚一叠钱。几人一边打,一边聊天。
牛清德道:“彭老大还是心慈手软,应该把王桥赶走,我最了解这人,绝对是后脑长反骨的人。当初调他到县府办就是被蒙蔽了。”
彭克微微一笑,道 :“这小伙子很不错,工作能力强,为人处事也稳当。”
牛清德道:“这是假的,此人绝对不可以信任。当初我对他提携不少,最后吃了他很多苦头。以前有个老师叫吕琪,很好的女孩子,就是被王桥搞了。”
牛清德和王桥是死敌,因此逮着机会,就要坏王桥的事。
(第二百五十九章)(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九车祸
彭克对这事倒有些好奇,道:“你说得不清楚,那个叫吕琪的女孩子被搞了,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谈恋爱始乱终弃,还是另外一回事。”
牛清德想着自己被吕琪捅了一钢笔以及被王桥追打之事,恨恨地道:“吕琪是分到旧乡中学的老师,长得漂亮,刚到学校就被王桥纠缠,后来强迫发生了关系,这事情旧乡人都知道。吕琪是年轻女人,面子薄,就忍了。这个女孩子还是有点志气,发愤读书,考上研究生走了,这才摆脱了王桥。”
彭克噗哧就笑了出来,道:“清德,你编故事的水平也太差了吧,你要说其他人,我可能信上三分。他就在我身边,我观察了几个月,这人品德上没有问题,为人很稳重的,否则邱书记也不会招他作女婿。王桥长得帅,多半那个女人是自愿的。”
幸好牛清德是黑皮肤,看不出来红脸。他急道:“我真的没有乱说,这事在旧乡很有名,很多人都知道。”
彭克用手指点着牛清德,道:“据我所料,你肯定和王桥有矛盾,否则不会每次谈起王桥都要给他洒眼药。你们到底有多深的矛盾,如此化不开,你哥和邱主任关系挺不错的。”
涂三旺笑道:“我听成功说起过那天的事,清德和王桥矛盾挺大。”
彭克道:“我看就算了,又没有夺妻之恨,杀父之仇,大家都在昌东场面上混,何必耿耿于怀。”
牛清德被揭穿了也不尴尬。继续嘴硬,道:“我是出于公愤。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何况我还是政协委员。曾经还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其他不说了,王桥是魏延式人物,千万别太信任。邱主任是被蒙骗了,迟早要后悔。”
彭克阅人无数,对牛清德的小话也不以为意。但是小话就如春风,总会在不经意间浸入人心,耳朵里经常听到牛清德的诋毁,彭克不知不觉中也对王桥起了防范之心。
做为领导身边的人,不能完全赢得领导信任。是很难有大作为的。彭克让王桥去担任创卫办常务副主任,既是工作需要,也有不知不觉受到影响的原因。
打完麻将,已至深夜。
涂三旺道:“彭县,松松骨,坐了几个小时,身体都僵了。”
彭克道:“算了,太晚了,明天事情还多。”
几人打着哈欠。目送着彭克离开。秘书章同国在领导打麻将的时候在车上睡了一觉,倒还有点精神,精神抖擞地开车。
彭克参加这些活动时一般不带驾驶员,只带秘书章同国。这辆车也不是县政府的车。而是涂三旺公司的车,平时停在县政府旁边的车库里,由章同国来开。
章同国跟在身边三年多时间。是完全可以信赖的,近期彭克准备将章同国提为综合科科长。身边人鞍前马后侍候着。总是有所希望,如果不能按时给予回报。难免会导致身边人离心离德,这是彭克的用人之道。
他之所以不是太放心王桥,另一个原因是王桥与邱大海的关系,具有这种关系的人可以让其做事,比如创卫办这种难事交给王桥就很恰当。要象章同国那样无怨无悔地侍候自己,王桥就不合适。
晚上睡得太晚,早上八点钟被闹铃叫醒时,彭克脑袋还是沉重无比,拖延了一会才从床上起来。他到卫生间用电动梯须刀乱了胡子,又用了点护肤霜,这才慢慢有了精神。
小区门口,驾驶员老刘和章同国有一句无一句地聊着。老刘道:“听说杨主任要到省党校去学习,他走了,谁来顶替杨主任那一角。”
章同国故意打个哈欠,道:“这事还没有定。”他人年轻,身体恢复能力强,昨晚回家倒头就睡,早上匆匆忙忙洗了澡,换上新衣服,又成了一个翩翩少年郎,熬夜的痕迹一丝也无。
老刘是县政府的驾驶员,跟彭克开车也有三年了,虽然不如章同国那么受到重用,关系也还不错,算是小圈子里的人,他抽了口烟,道:“我说的是不是办公室的工作,是谁跟着我们老板。”
从惯例上来讲,排名第二的副主任李友康和协助杨春联系县长的第三副主任王桥都可以跟着彭克,这就要看彭克的取舍了。章同国作为副科长可以为领导服务,但是不能取代县府办领导,比如很多面上的事情就得县府办主任来安排,由章同国出面就不妥当。他这类秘书对于某些事情的掌控只能在幕后,除非得到相应的职位。
“领导没有发话,我确实不知道。”章同国猜了猜彭克的态度,觉得有些想不透。就算想透了彭克的心思,他也不会给老刘讲。嘴巴严,不要妄议,也是主要领导秘书应该具备的基本能力和行为规范。
正在谈话时,彭克出现在小区门口。章同国赶紧上前接过包,拉开了车门。
来到办公室,杨春立刻就迎了过来,道:“彭县,我接到通知明天就要去党校。”彭克笑道:“到党校学习是好事,这是提拔干部前的准备工作,祝贺你啊。”杨春道:“谢谢彭县栽培。我走以后,手里工作怎么安排?”
章同国正在给彭克泡茶,竖着耳朵听彭克的安排。
彭克后背朝椅子上靠了靠,道:“这有规则的,你的b角是李友康,就由李友康主持办公室的工作。”
杨春试探着道:“这样一来,李友康就要管了两大块工作,我担心他的精力用不过来,平时是不是让王桥跟你。创卫工作还有一摊子人,他更多是协调。”
彭克道:“就是因为创卫工作推动有难度,所以才让王桥担任创卫办常务副主任,这项工作很重要。不要分散王桥的精力。”
杨春本意不想让李友康与彭克过多接触,此时见彭克主意已定。便不再多说。
杨春再去省党校之前,召集县府办开了一个会。宣布了一些具体安排。
对于王桥来说,自从兼任了创卫办常务副主任之职后,他就对是否靠近彭克核心圈子持淡然态度,这个具体安排未对他来说没有太大影响。
对于李友康来说就不一样,他是前任县长留下来的老人,一直未得到彭克的完全信任。杨春在省党校学习以后,应该会有所安排,不会再任府办主任。自己现在能够接替杨春来主持县政府办的工作,对以后的升迁是绝对有利的。争取由副转正就不再是一个梦想。
李友康等到会议结束之时,提出建议:“杨主任要到省党校学习,我们今天晚上搓一顿,给杨主任饯行,看杨主任有没有时间。”
杨春接受了这个建议,道:“那就去吃顿饭,但是我得提前打招呼,不能灌我的酒。”
锦上添花,这是多数人都愿意做的事情。大家轰然叫好,一致同意。
李友康又强调道:“杨主任要去学习,请他吃饭的人肯定不少,他是在百忙之中与大家吃饭。你们谁都不能请假,有饭局的一律推掉,除非是跟着领导。”
散会以后。大家都打电话请假。
王桥给李宁咏道:“杨主任要到党校学习,我们饯行。”李宁咏道:“这下你应该跟着彭县长吧?。”
王桥与李宁咏关于是否紧跟彭克进行过特别讨论。反复解释了自己的看法。每个人的思想都和其成长经历有关,李宁咏从小生长的环境提供了一种特定思维模式。在她的脑海里,时常到家里来的人绝大多数都成为一级领导一方诸侯,这个印象深刻得一次长谈根本无法撼动。
王桥笑道:“我可是刚刚任了创卫办副主任,创卫办那边的事情这么多,怎么能丢得开。再说县政府办有ab角,李友康排名在我前名,是杨春天然的b角。”
李宁咏叹了口气,道:“你是揣着明白故意和我装糊涂。这次本来机遇很好,你却根本没有去抓的意思,任由大好机会白白浪费。”
王桥道:“你跟大哥探讨过我担任创卫办常务副主任的事没有?”
李宁咏道:“大哥是胳膊往外拐。他说了一句如果王桥事事听我的话,他就是耙耳朵,一个耙耳朵能有什么前途。”
王桥道:“我觉大哥真好,坚决支持他。”
下班以后,县府办一群人来到定点的酒店。平时这群人经常跟领导服务,在酒店吃饭都不怎么尽兴,今天没有领导在场,全是同事,大家放得开,气氛很是热烈。
李友康今天最为主动,频频主动地给杨春敬酒。
杨春要到党校去学习,饯行酒安排了好几顿,就想留点肚子,免得身体受不了。他与李友康碰了三杯酒以后,开始发动人民战争,道:“我到党校学习,把所有工作都交给了友康老兄,友康老兄是最累的,我提议等会每个同志都要主动敬酒。”
杨春在办公室颇有威信,发话以后,大家开始轮番敬李友康。
王桥资历浅,又兼任创卫办常务副主任,在办公室里地位最超然,笑吟吟地看着同志们围攻杨春和李友康。
大家喝得十分高兴,气氛越来越热烈。李友康见到杨春没有喝醉,便鼓动几个驾驶员也参战。
每个酒席有人喝醉,这才能说明酒席成功,这是昌东传统,年长一些的干部或是在乡镇工作过的干部深受这种观念影响。李友康曾经在乡镇工作过,每次喝酒都要想办法灌酒一个,否则就觉得没有喝好。
酒席散掉后,王桥没有坐车,步行回家。
晚夏的昌东夜晚还是颇为热闹,沿街摆了很多桌椅,可以喝饮料,可以吃烧烤。他烤了些李宁咏喜欢吃的鱿鱼,走进了电力家属院。
还在院子里,接到电话。
“什么,出车祸了,严不严重?”
(第二百五十九章)(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章车祸(二)
“不是太严重,李主任腿应该出了问题,断了。”办公室小李道。
王桥道:“通知救护车没有。车祸的情况怎么样,有没有必要通知交警?”
“叫了救护车,把李主任送到医院了。”
“给杨主任报告没有?”
“杨主任让你到现场,他马上给县医院打招呼。”小李又吞吞吐吐地道:“出车祸的地点很偏僻,没有撞到人,也没有人瞧见,只是撞断了一根路灯杆子,还把人行道被压坏了,我建议不通知交警。”
王桥打断道:“我马上过来。”
小李道:“那我给驾驶员打电话。”
王桥道:“不用,我叫人送我过来。”
李宁咏接到电话就下楼,接过烧烤一边吃一边笑,道:“这叫天遂人愿,这车祸就是一场及时雨。杨春到党校学习,李友康又断了腿,这下彭县就没有办法了,不可能把排在你后面的纪检组长来主持工作吧。”
王桥也觉得头疼,道:“看来只能这样,不过还得看彭县安排。”
李宁咏开着车,哼着歌,直奔现场。很快到了现场,王桥下车四处看了看,立刻明白车祸现场纯粹是喝酒惹出来的事情。驾驶员老朱倒是没有受伤,酒早就被吓醒了,神情颇为沮丧。
王桥当机立断,直接拨通了乐彬电话,“乐主任,我是王桥,给你汇报个事。”
乐彬笑道:“你现在是府办领导,应该是我给你汇报,有什么事情请指示。”
王桥道:“指示不敢,我是请求帮助。府办有一辆小车在政府家属院前面的转弯小道出了点小车祸,没有伤到人,把一根电杆和人行道板弄坏了。”
乐彬爽直地道:“还是府办领导素质高。一般这种情况,大家都是一跑了之。”
王桥站在车祸现场朝家属院楼房看了一眼,商量道:“乐主任,能不能在今天晚上派人把现场处理一下,明天早上领导上班,看到现场不好说。”
乐彬爽快地道:“那我让路灯站马上过来。先把撞坏的路灯取走。另外让他们把受损的人行道用挡板围起来,看起来就象是施工,明天上午工程科换人行道板。”
王桥道:“非常感谢。”
“小事一桩。老弟太客气了。”乐彬又道:“最近我们和城关镇在城乡结合部上争论得非常激烈,城关镇几个人想把城乡结合部丢给我们城委管,你是创卫办副主任,借用你的渠道把这事促一促。”
王桥是从城管委出来的,屁股肯定坐在靠近城管委这一边,满口答应:“创业办正准备分专题开会,到时我会择机谈这事。县政论专门下过纪要,还有什么可急议的。”
等到王桥打完电话,李宁咏主动建议道:“我们去看一看李友康,他受了伤,肯定不好受。”
王桥道:“稍等,我要等到路灯站的工作人员来到以后再走。”他又对驾驶员道:“朱师傅你先回去,车损不严重,明天按程序处理就行了。”
驾驶员老朱眼见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谢过年轻的王主任以后,开车回家。
等了约二十来分钟。路灯站的小车来到现场。王桥在城管委工作时间不长,也没有分管路灯站,但是好名声也是会传播的。如今城管委工作人员提起王桥都赞不绝口,这里固然有远香近臭的原因,更是对王桥短暂城管委副主任生涯的认可。
正所谓熟人好办事,王桥原本还想守在现场。在路灯站工作人员劝说和保证下,还是上车离开。李宁咏在车上道:“李友康如今想哭的心都有,我们得赶紧买点花,表示亲切慰问。”王桥道:“骨头断了,手术时间不会短。李友康真是倒霉。”
来到医院门口,买了花篮和水果。王桥正要去买红包,李宁咏主动建议道:“我们还是包一个红包。”看望病人送红包,这是昌东县的规矩,医院门口肯定有卖红包的柜台,或者是卖花和卖水果的兼卖红包。
买到红包,装进去三百块钱,两人在夜色中快步走进了县医院。县医院在白天总是人来人往,颇为繁忙。到了深夜就显得冷清许多,急症室值班护士在低头打着瞌睡。
“请问,刚才送进来出车祸的伤员在哪里?”王桥在护士台边问道。
喊了两声,打瞌睡的护士才醒过来,不好意思地道:“你找谁?”
这个护士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很是青涩,应该是才从卫校毕业的。王桥道:“刚才出车祸的伤员在哪里?”
护士道:“是县政府那个吗?已经推到骨科去了。刚才骨科张主任来了,他要亲自做手术。”
按照护士指点,王桥和李宁咏朝骨科走。
李友康的妻子一脸哭丧地坐在手术室门口,王桥没有与李友康妻子接触过,只是曾经有一次远远地看见李友康和其妻子挽着胳膊在逛街。他招呼道:“嫂子,李主任怎么样?”
“右腿被撞断了,断成三截,正在做手术。”李友康妻子看了王桥一眼,道:“你是他们单位的吗?以前没有见过。”
王桥道:“我是府办的,刚调来不久。”
李友康想起丈夫痛苦万分的模样,火气突然就涌了上来,道:“你们在搞什么鬼,喝个饯行酒有必要拼命灌酒,还让驾驶员一起喝。现在李友康被撞了,谁来负这个责。”
李宁咏将花蓝和水果放在李友康夫人身边,又递过红包,问道:“李主任伤得怎么样,是哪个医生主刀,是否需要给院长打个电话,让医院最好的医生过来。”
李友康妻子拿过红包,尽量控制情绪,道:“杨春给医院打了电话,现在骨科张主任正要做手术。”
昌东县医院的骨科水平与静州市第一人民医院相差甚远,昌东到静州距离又近。如果李友康妻子态度好一些,李宁咏就会建议直接转静州医院,而且可以帮助找最好的骨科医生。刚才她和王桥是热脸贴在冷屁股上,这个待遇虽然不至于让她当场发作,可是帮忙转院的念头就消失了。
王桥安慰道:“张主任亲自作手术,应该没有问题。伤筋动骨就是一百天。”
李友康妻子想起自己爸爸正在住院,家里又增加一个病人,情绪又变坏了,道:“说得轻巧,老李绝对要在床上躺半年。”她在上午知道丈夫要主持县府办工作,很有些高兴,谁知晚上风云突变,丈夫被送到医院,打翻身仗的可能性就基本为零。还将家里一大堆事情扔给自己。
王桥到医院充满着善意和同志间的关心,没有料到李友康妻子居然会是将怨气发在自己身上,他有点尴尬地看了李宁咏一眼,李宁咏悄悄地吐了吐舌头。
王桥原本准备守在李友康手术结束,谁知遇到一个情商颇低的同事夫人,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正在尴尬时,又来了两位办公室同事。他们认识李友康妻子,这才缓解了王桥的尴尬。
李友康妻子听到他们的称呼才知道年轻人就是县政府办副主任新主任王桥。与丈夫是平级的,一时有点尴尬。
在等待手术的时候,李宁咏抽了个空,悄悄地问道:“李友康当了多久副职?”王桥道:“具体多少年我不太清楚,反正时间比较长,他在上一届就是府办副主任。”李宁咏道:“有这种情商为负数的妻子。他能升起来才有鬼,把所有愿意亲近的朋友都得罪完了。”
王桥对李宁咏这个判断深以为然。李宁咏在情商上比李友康妻子高得太多,特别在政治敏感性上更是不可同日而语。只不过任何事情都有利有弊,李永咏有时又太过敏感。
深夜手术才结束,非常成功。
王桥这才回家睡觉。
早上到了办公室。办公室气氛就有点压抑,原本一场普通的酒宴,结局让谁都没有想到。
上午,李宁咏打了好几个电话,王桥都没有回。
到了十一点,王桥才抽了个空给李宁咏回电话。
李宁咏道:“怎么样?”王桥道:“什么怎么样?”李宁咏道:“你少给我装糊涂,一正一副两个主任都暂时离开工作岗位,谁来负责这一摊子事情。”王桥道:“刚才找我谈了话,要我来负责。”
李宁咏高兴地道:“机会来了,老公要好好表现你的能力。”王桥道:“你这么相信我。”李宁咏道:“我的眼光不会错,被我看上的男人绝不会是扶不起的阿斗,我比你更有信心。”王桥道:“我已经接了招,只能干好,不能出错。再说这是组织的安排,我没有理由不接受。”李宁咏笑道:“你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我们今天晚上庆祝一下。”王桥道:“我们庆祝一下,还需要理由吗。”
李宁咏放下电话,哼起了小曲。近日家里喜事不断,自己下个星期就要到静州电视台工作,王桥又得到主持县府办工作的机会。虽然说主持工作并不等于提职,但是至少可以与彭克加强联系,这点比提职还重要。
“王桥这个家伙死犟死犟的,若不是李友康出了车祸,他就要安安心心去做创卫办副主任。这个聪明人犯起傻来,十头牛都拉不转。”想到这里,李宁咏真觉得这一次车祸很真很妙。她哼着歌:“兴高采烈的破蛹华丽新生的冲动,寻找灿烂天地美梦,主宰爱情的是谁奋不顾身的扑火,就算轮回只为衬托,你笑你哭你的动作,都是我的圣经珍惜的背颂,我喜我悲我的生活……”
哼着歌,李宁咏脑里又泛起另一个想法:“王桥在县里工作总是很屈才,最好能到市里工作。他以前的女友在省委办公厅,这一条线其实挺好。王桥这个自尊心强的犟拐拐,肯定不愿意抹下面子去找她,我是否找人牵牵线。”她随即又醒悟过来:“我真是太傻了,居然有这种想法。前女友在首都读的大学,爸爸是地厅级厂长,本人又占了好位置,相貌肯定不会差,若是让他们见了面,旧情复燃,我就是得不偿失了。”
令李宁咏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在下一个星期就见到了这个叫晏琳的女子。
(第二百六十章)(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一章晏琳
生活进入了快车道。⊙頂UU小说,www.uu234.com
王桥事情骤然就多了起来,不仅白天的时间搭了进去,晚上搭进去的时间也挺多。以前在城管委之时,工作忙,矛盾很多,但是做的都是看得见的具体事。比如垃圾场堵场时,把道路清通以后就算完成一桩大事,可以在下一波冲突未到时过一过稍稍轻闲一些的日子。
在县政府办公室主持工作以来,天天陷入事务之中,忙了一天,回过头来细想,会发现并没有做什么事情。而对于当事人来说,他们又确确实实在忙碌中渡过了一天。这是不同部门工作性质不同所造成的,身在其中,就如进入特定环境形成的场,摆脱不得。
李宁咏调到了静州电视台。她到了电视台以后,直接进入了新闻部,并没有再搞《昌东故事》之类的栏目。这是极为符合李宁咏期望的,她进入新闻部以后,如鱼得水,如鸟归林,迅速地融入到新闻部。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两地分居就有半个多月,其间只见过一面。
这一段时间,王桥也迅速进入角色,将办公室诸事打理得井井有条,在周末就准备到静州与女朋友见面了。以前两人近在咫尺,天天能见面,随时挥洒激情,时间一长,激情的烈度就自然而然下降了。两地分居这一段时间,时间和空间成为增长激情的最佳量场。
今天是星期五,上午约定晚上见面。当约定晚上见面时,两人都不约而同都有些兴奋。如果说在思想认识上王桥和李宁咏由于经历和家庭环境差异而有所不同。在身体上却是极为协调,每次床上运动都会让两人得到极大享受。
约好晚上见面。王桥脚步似乎都要轻快一些。
宫方平副县长来到王桥办公室,道 :“走。到垃圾场去看一看入场道路的进展。”阳和镇垃圾场开场以来,接连不断的群体**件弄得宫方平很是头疼,如今场内开始修入场道路,又用了不少村民到垃圾场工作,暂时平息了风波。他始终担心群体**件再发,就很关注垃圾场这个小工程。入场道路工程虽然小,但是牵涉甚大,实在不能掉以轻心。
昨天宫方平就提起此事,由于要陪同彭克县长到新野氮肥厂去调研。暂时没有成行。今天早上来到办公室以后,王桥赶紧将上午的事情安排好,等着和宫方平一起去看看垃圾场。他是暂时主持府办工作,在本职责任中,他负责联系协调处理城乡建设、城市规划、民防、市政、园林等工作,宫方平副县长要去看垃圾场,也就把他叫上。
垃圾场对于王桥有着特殊意义,如果不是垃圾场此起彼伏的群体**件,他不会迅速得到锻炼。这种机会对于某些人来说是一种摧残,对于某些人来说是成长的催化剂,王桥明显就是后者。
王桥道 :“宫县长,通不通知乐主任?”
宫方平摆摆手。道:“不用,我就是要看看真实情况。”
王桥没有叫车,坐着宫方平的车前往垃圾场。他和宫方平坐在后排。宫方平的秘书就坐在副驾驶位置上。
十年前,县级干部都喜欢坐在副驾驶位置上。这样才能体现作为领导者的特殊地位。这些年,领导们走南去北。眼界开了,见识多了,这才醒悟过来副驾驶位置不是好位置,是警卫员和秘书的位置。同样的事情还有穿西服闹出来的笑话,十多年前,最先穿西服的也是领导干部,他们对如何穿西服是不懂的,在主席台上开会,不少领导的衣袖口都保留着未撕掉的商标。这在一些有保留意义的老相片上最为明显。十多年后,领导干部都懂得了穿西服前一定要将商标去掉。
另外一件比较有标志性的事件是在很多年前,领导们都喜欢将在腰带上挂物品,腰带变成了“武装带”,挂有传呼机、手机和一大串走起路就丁当作响的钥匙。如今领导们都将手机和钥匙从腰带上取了下来,要么放在衣袋里,要么放在手包里。
时代进步反映在城市建筑上,更反映在吃、穿、住、行的大事小事之上。
小车开上山,前面就有一台垃圾车。垃圾车盖着篷布,篷布没有拉紧,与垃圾之间有空隙,塑料垃圾被风吹起,不时飘在空中。
宫方平指关空中飘飘荡荡的塑料袋道:“难怪阳和镇提意见。以前阳和镇提意见说垃圾车抛洒严重,我还不相信,今天被逮个正着。”
王桥曾经是管垃圾的城管委副主任,此时城管委被批评,仍然觉得脸红,解释道:“这肯定是环卫所的责任。不过有一些特殊原因,垃圾装进车里时,并不密实,有很多空隙。垃圾车开动后等于不停摇晃,垃圾就会变得越来越密实,体积变小了,形成了垃圾与篷布的空隙。真正的垃圾车其实是全密闭的,还有专门的渗漏液收集箱。”
王桥讲得很清楚,宫方平接受了这个解释,道:“不管怎样说,还是存在管理不严的问题。现在县财政紧张,等到明年,无论再紧张,也得改善环卫设备。”
到了垃圾处理场,上车就闻到浓重的酸臭味道,无数苍蝇如吸血鬼一般,密集地朝着小车扑来。
看到苍蝇扑面,王桥的心都揪紧了。他对不远处的工人道:“姜所长没有到吗?”工人道:“姜所长昨天来了,今天没有来。”王桥又问:“他平时多长时间来一趟。”问完之后,他又觉得似乎不应该问这个太细节的问题,毕竟他是府办副主任,而不是城管委分管领导。工人就是当地村民,认识王桥,道:“一个星期总得来三次吧。”
王桥忍不住又问:“今天打药没有?”工人道:“才打完,每天都打。”
宫方平用手挥了挥苍蝇,道:“我们去看入场道路,王桥,以后用泥土掩埋以后,能有多大程度的改善。”
王桥道:“当时就是我向县政府建议修入场道路,以便掩埋垃圾,这是目前水平下最好的解决方案,我看过静州垃圾处理场和山南垃圾处理场,他们投入资金比我们大得太多,但是仍然以泥土掩埋为主要手段。里面还有许多细节,涉及到排水、渗漏液处理等问题。按照他们的说法,垃圾处理场最关键还是对渗漏液的处理,臭味和苍蝇都好办一些。”
宫方平夸了一句:“王桥果然是山大高材生,任城管委副主任也没有太长时间,已经成为管垃圾的专家了。”
王桥就笑道:“都是被逼的,我刚参加工作就遇到这件事,被弄得焦头烂额。”
三人绕过管理房,直接往工地走。以前陡峭的山崖被挖掘开来,之字形的前面部分都成形了。陈强戴了顶草帽,手里拿着个密闭的太空怀,不时地扭开太空杯喝一口。
太空杯是流行于工地的杯子,传说这种杯子在宇航员上太空时所用,因而叫太空杯。它最大特点是旋盖和内置吸嘴,杯盖和杯子是连在一起的,以防失重状态下杯盖乱飞。这种杯子特点是质轻、耐用、价廉,很受工地人喜欢。
陈强看到走过来的三人,便迎了过去。
王桥介绍道:“这是施工方陈经理。”在有些情况下,王桥是介绍“陈总”,有的情况下,王桥是介绍“陈经理”,今天在宫方平面前就是介绍的陈经理。宫方平分管建设这一块,见过不少大公司,像这种规模的施工方,直接称呼经理恐怕更合适。
如果按以前的职级,陈强作为交通厅总工,还不会将一位副县长看在眼里。此一时彼一时,这些分管副县长们都将是衣食父母,热情地打招呼。
宫方平没有寒暄,直接问道:“垃圾场环境太恶劣了,再不弄好,村民又要提意见了。陈经理,还有多长时间能完成。”
陈强讲了讲工程措施,给了一个结论:“最多一个月就能通车。”
宫方平道:“这条路几乎是陡壁上修,难度大,一定要保障质量。”
山南省内有盆地也有大山,还有很多千米左右的无名山,陈强在省内修路遇到太多稀奇古怪的难题,这条路在他眼里完全没有难度。只是以前有大量工程设备和很强的技术力量,现在的施工队是新组建的,技术不行,设备也不行,接这种难度不大不小的小工程正好可以练兵。
陈强留着短发,皮肤黝黑,精神头还挺好,自信地笑道:“绝对没问题,只要维护得当,用二十年没有问题。”
宫方平看了现场,觉得很不错,在坐车回去的时候,对王桥道:“这个施工队很规范啊,细节处理得很好。听口音,陈经理不是昌东人吧?”
王桥道:“当时县里几个公司都叫来看过现场,他们一来怕臭,觉得施工环境恶劣,二来觉得工程小,没有什么赚头。陈经理的女婿是我的大学同学,一个寝室的,关系挺好,我就把他叫过来了。”
宫方平道:“国庆节前必须要弄好,你也要盯着此事。”
晚上接近下班时,李宁咏打来电话:“你按时过来吧。但是我要耽误一下,省委办公厅有一个检查组要来,我要去跟着。”
(第二百六十一章)(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二章晏琳(二)
目前省内正在大规模进行党员教育活动。省委组成了七个督导组,到各地督导此项工作。党员教育有一整套程序,每一步都严按要求完成,否则就过不了关。
党员教育活动在县府办是由李友康在抓,李友康断腿以后,王桥也就接过了此项工作。静州市非常重视省委的督导,通知各地各单位作好迎检准备。
县政府边已经做好了相应的迎检工作。
王桥接到了李宁咏电话,又有些不放心。来到小会议室再次检查了党员教育活动卷宗。从开展党员教育开始到现在,时间并不长,但是县府办积累了相当多的材料,整个县府办汇编的卷宗就有十六本。
王桥如巡视一排排迎接检阅的部队,依次拿起卷宗。县府办工作人员是从全县挑选出来比较优秀的年轻人,整体素质比较高,这些卷宗都是按照上级的要求所做,非常规范。王桥检查一遍,也就放了心。即使省委检查组抽到了昌东县,在昌东县又抽到了县府办,也没有什么问题。
看卷宗耽误了一些时间,走出房门时已经六点多钟。以前他到静州偶尔会开李宁咏的车,现在李宁咏调到静州,他到静州就不太方便。正在考虑是否骑摩托车,站在院子里闲聊的老朱走了过来,道 :“王主任,你到哪里,我送你回去。”
按照县府办的规矩,驾驶员出了车祸肯定要受到处理,甚至被调走。只是这次车祸事出有因。聚餐时驾驶员喝酒是李友康发动的,严格追究起来县府办参会领导都有责任。由于没有伤到人。又没有其他当事人,王桥处理此事也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请城管委将损坏的路面修好,换了一个路灯杆,让老朱把车弄到修理厂修好,此事就算了结。
老朱对王桥挺感激,总是想表达自己的谢意,见王桥出来就主动过来打招呼。
“正好我要出去,就麻烦朱师傅送我一趟静州。”王桥所住的电力家属院距离县政府也就步行十来分钟的距离,平时下班都是步行回家,没有让单位的车送。今天要到静州。属于特殊情况。
朱师傅乐呵呵地道:“王主任太客气了,直接安排就是了,还谈什么麻烦。”
坐上小车,王桥就给李宁咏打了电话。
李宁咏接电话之时,市委书记梁强、副书记谭星海等人陪同省委督导组前往市委餐厅用餐。党员教育涵盖的范围很宽,对党员自我修养有相当高的要求,因此省委督导组都不到宾馆等高档场所用餐,而就在市委食堂吃饭。吃完饭之后,连夜有个座谈会。
李宁咏作为静州电视台新闻部的记者。和同事一起参加对省委督导组的报导。
省委督导组由省委组织部一位副部长带队,有四名工作人员,其中一名女性工作人员非常年轻,剪了齐耳短发。端庄大方又漂亮,很是养眼。
李宁咏突发奇想:“王桥前女友在省委办公厅工作,应该是长得很漂亮的。从年龄、相貌等综合因素来看,这个女的都配得上王桥。”她随即又哑然失笑:“省委督导组是从省级各部门各单位抽人组成。省级部门人数众多,哪里能有这么凑巧。刚好抽中了王桥的前女友,又恰好来到静州。”
其实,李宁咏的奇想居然完全猜中,那个引人注目的年轻女子正在晏琳。
晏琳吃过晚餐后回到房间休息了一会。省委督导组是代表省委督导党员教育工作,各市都非常重视,尽管只能安排在市委招待所,但是五个督导组成员都住进了条件最好的四号楼,每个人都是住的单间。
站在窗前,晏琳能看到浓密的香樟树。这种香樟树在红旗厂非常多,是一种挺拔的优良树种。她伸手到窗外,摘了一片香樟叶,放在鼻尖嗅了嗅,熟悉的味道把她带回了多年以前。
在多年以前,她和王桥第一次牵手是在红旗厂的操场上,当时操场上奇异地出现了不少有违季节的萤火虫。在红旗厂活动的萤火虫每年活动期都比外面世界要长一些,但是也没有长到这个季节,她清晰地记得两人在操场上捉了不少萤火虫,还将萤火虫从手中放飞。就在那一天,两人牵了手。她举起刚摘过叶子的手,似乎手上还带着王桥的温度。
她也一辈子不能忘记那梦中的呼唤,时隔这么多年了,仍然记得无比清晰。从理智来讲,她觉得自己的行为是一种“完美症”,纯粹是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可是,她始终无法克服心理障碍。她原本想到红旗厂办事处和静州一中去走一走,临行前又退缩了,加上督导组任务很重,便决定这一次静州之行哪里都不去,就跟随着小组住在市委招待所。
七点钟,在市委副书记谭星海的陪同下,督导组一行来到了会议室。市委书记梁强以及参加座谈会的市委市政府要关领导都等在会场,梁强主动与督导组一行握手。当与晏琳握手时,梁强笑容满面地道:“听说小晏是静州人?”晏琳礼貌地道:“我是红旗厂子弟,从小就在静州长大的。”另一位头发花白的领导热情地介绍道:“晏科长的父亲是红旗厂晏厂长, 我们是很熟悉的。”
电视台和报社的记者也到了会场,明天的头版头条将是督导组到静州的相关内容,这是政治性很强的报道,大家都不敢马虎,更不敢要一个通稿就了事。
李宁咏内心深处翻起了一阵醋海。
她坐在会议室的后排,恰好能看到正面放置的坐牌,有一个坐牌上写着“晏琳”的名字。省委督导组、年轻漂亮、晏琳,这三条线索聚集在一起,已经锁定了此晏琳必然就是王桥的前女友。
梁强与晏琳握手时有过交谈,还有蒲秘书长热情介绍,虽然听不清楚蒲秘书长介绍什么,但是可以肯定是在介绍晏琳是静州人。
知道了晏琳的身份,李宁咏再细瞧晏琳,便觉得有几分面熟。两人曾经同时在静州一中读过书,虽然不是一个年级,但是同为漂亮女生,肯定在晚会等特定场合见过面的。事隔五年时间,大家都有些很大变化,不过依着这条线索想,她还是能想起晏琳读高中时依稀的模样。
如果王桥前女友晏琳是一个很差劲的女子,李宁咏会觉得连带着自己都没有眼光。此时王桥前女友是个非常优秀的女子,李宁咏尽管心理素质不错,还是不自觉吃了醋。她将自己与晏琳进行比较,不管是相貌、家世、工作、毕业校园等诸多方面,晏琳都不逊于自己,确实是一个强劲的敌人。
座谈会持续到十点才结束。
李宁咏最初知道王桥前女友在省委办公厅工作时,还有过把这个关系用起来的念头。此时与晏琳见过面之后,她改变了主意,决定封锁一切与晏琳有关的消息,以保卫自己的爱情。
散会以后,李宁咏开车来到距离市政府不远处的茶楼。王桥独自坐在茶楼角落里,将茶水都喝淡了,手中书翻了一半。
“对不起,座谈会一直在开,才结束。”李宁咏笑吟吟的,态度十分亲密。
王桥将书合上,道:“省委督导组明天还要随机抽取要督导的基层单位,但愿不要抽到昌东。”李宁咏想起晏琳的面容,双手合什,道:“一定不要抽到昌东。”
看到李宁咏的动作,王桥有些奇怪,问道:“我怕抽到昌东是因为抽到昌东以后,我要增加很多事情,你怕什么?”
李宁咏甜甜一笑,道:“如果抽到昌东,再抽到县政府办公室,你在主持工作,如果搞不好就要承担责任,为了安全起见,最好不要抽到昌东。”
这个说法与其一贯的思路是完全合拍的,王桥没有多想,道:“晚上我们住哪里?今天你爸妈都在静州。”
邱大海平时都住在昌东,今天由于省委督导组来到静州,还有可能到市人大来,因此他也没有回昌东,留在静州。平时王桥与李宁咏约会就在家里,今天家里有长辈,不方便公然住在一起。
李宁咏神秘地一笑道:“我有一个好去处,跟着我就行了。”
小车在夜色中奔驰,透过车窗远远地看见了半山腰上“静州烟厂”四个大字。李宁咏这才揭开谜底,道:“我把二哥在公安局家属院的旧房子收拾出来了,平时你到静州就可以住在这边。”
来到了公安局家属院,一股属于吕琪的气息若隐若无地侵袭了过来,让王桥略有些不安。特别是看到了黑暗处的角落,总让他感到莫名伤感。他赶紧将负面情绪扔到一边,握紧李宁咏细嫩的小手。
李宁咏今天显得特别温柔,在走上楼梯时,几乎是依偎在王桥怀里。
“我给二哥说好了,这一段时间把这套房子交给我住。”
“你爸妈同意你住在外面吗?”
“女儿大了总要独立的,我们住在一起的事,爸妈是睁只眼闭只眼罢了。”
进门后,李宁咏靠着门,搂紧王桥亲吻一会,道:“老公,我们结婚吧。”
(第二百六十二章)(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三章晏琳(三)
王桥笑道:“老公,我们结婚吧,这句话本身就是病句,既然是老公,为什么还要结婚。”李宁咏抬起头,道:“不开玩笑,我是认真的。”
王桥觉察到李宁咏说这话的认真劲,道:“你怎么突然想到这个事,没有一点前奏,直接就奔了主题。”李宁咏又撒娇道:“这事一般都是男的提出来,现在我提出来了,你怎么还不愿意。”
“当然愿意,怎么不愿意。当然,我不会和现在年轻人一样很夸张地求婚。在这方面我有点保守吧,总觉得婚姻是两个人的事情,在大庭广众之人去求婚,表演成分多过真心实意。”王桥解释道,同时心里暗道:“李宁咏提出要结婚,我为什么还是这么冷静,没有万分激动,难道是平平淡淡才是真?”
李宁咏道:“你也不过二十来岁,不管在哪个单位都算是年轻人,思想怎么老气横秋,一点都没有年轻人的时髦劲。”
王桥道:“在单位里,似乎大家都没有把我当作年轻人,唯一被当成年轻人是初到城管委那一段时间,后来就把我认同为中年人了。特别是在府办,小年轻都不跟我玩。其实我和大部分年轻同事都是同龄人,他们不把我当作同类,把我和李友康并列为怪叔叔一类。”
李宁咏依然在门后抱紧王桥,道:“话又说回来,如果你真是和现在年轻人那样肤浅,我也不会爱你了。你还没有回答我,什么时候结婚。”
王桥道:“如果按照我们的想法。自然随时都可以。但是结婚不是两个人的事情,是两家人的事情。甚至是两个家族的事情。所以婚期不由我决定,要回去征求父母的意见。我妈有点迷信。肯定要算好日子。其实你妈也信黄道吉日。所以我们把好日子交给他们。”
李宁咏腻在王桥怀里,道:“那我给我妈打电话,让她给我们算个日子。”
王桥低头吻了吻脸色红晕的李宁咏,道:“这样不慎重,我们现在回家吧。这事我得亲口给你爸你妈说,这样才正式。这种人生大事,不能在电话里征求意见,得当面说。”
家里有电视,电视新闻里肯定会出现晏琳的镜头。而在二哥这间房子里没有电视,至少在电视上就见不到晏琳。李宁咏眼睛眨了眨,道:“今天,我们要享受最后的单身日子,等几天再去爸妈家里。”
李宁咏突然提出要结婚,既是水到渠成的事,更是感受到晏琳传递过来的压力。从小到大,她一直是天生娇女,没有遇到太大的生存压力。今天看见了王桥的前女友。这个女子无论从哪个方面都不逊于自己,最关键还是在省委办公厅这个中枢机构工作。在她的思维深处,觉得王桥最适合的结婚人选应该是位于省委办公厅的晏琳而不是电视台的自己。
王桥望着一直搂紧自己的李宁咏,有些纳闷地道:“莫非你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今天奇奇怪怪的。”
李宁咏否定道:“我想正大光明地和你住在一起,没有结婚总是不方便。”到了这时,她才放开搂紧王桥的双手。道:“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你能不能请一天假。陪我到外地去玩一天,我们认识到现在。天天都在工作,从来没有到外地旅行过,能不能陪我一天,这是结婚前一个小小的请求。”
王桥总觉得今天的李宁咏很有些怪异,道:“你不是要采访督导组吗,能请假吗?”
李宁咏轻轻摇着王桥的双手,满脸祈求地道:“我已经请了病假,领导都签字同意了。你就陪我一天,只要一天就行了,行不行。”
面对着女友温语相求,王桥不忍心拒绝,道:“好吧,我去请个假,只能是一天啊,而且只能在阳州玩, 我在山大读书,对阳州熟悉,我带你吃遍阳州小吃。另外,还可以到姐姐家里去一趟,和我姐的公婆见一面,我从读书到现在,经常麻烦他们。”
在上个星期,王桥联系了在省爱卫办工作的一位山大同学,准备沟通昌东创卫的事,其实也不是沟通,只是提前吃个饭,增加点感情。这事原来准备放在本周任何一天,既然李宁咏提出婚前玩一天,王桥就准备用这个借口请一天假。这是王桥参加工作以来,首次为了私事离开工作现场。
等到王桥请假以后,李宁咏高兴地抱着王桥又亲了一口。
两天不看报,不看电视,这样就能让王桥见不到现在的晏琳,这就是李宁咏想出来的屏蔽方案,简单,直接。
对于王桥来说,这个周末原本是一个普通的周末,突然间就成了即将结束单身生活的一个周末。
周一早上,王桥和李宁咏来到山南阳州,在山南大学校园里缅怀了青春。上午十点,王桥打电话回县府办,得知督导组没有抽到昌东县,大大松了一口气,陪着李宁咏时也就不再心有忐忑了。
中午,王桥带着李宁咏去拜访了李仁德夫妇,和姐姐王晓以及外甥李安健等人一起吃了饭,算是走了一次亲戚。吃饭时,外向的李安健缠着漂亮的舅妈玩游戏,王晓趁机与弟弟单独聊了几句。
王晓道:“已经决定了要结婚,准备在什么时候办婚礼?”王桥道:“我和李宁咏已经谈了,我们住在一起时间也不短了,结婚就结吧。”
王晓道:“凭心而论,李宁咏是非常聪明的女孩子,你如今在机关工作,她倒是一个好帮手。”
王桥同意姐姐的看法,道:“她受她爸的影响比较大,看人观事都很准,如果她从政,绝对是一把好手。我以前最反感我爸那一套说教,总觉得不合时宜,现在才发现其实我在不知不觉中接受了他的教育,而且这个教育是在血液里。只是,不管和谁结婚,都会遇到类似的情况。”
王晓知道弟弟过去不少事情,道:“以前的女孩,牛背砣那个,你放下了吗?”
王桥脑中飞快地闪过了吕琪和晏琳的身影,自嘲地笑了笑,道:“人这一辈子总得往前走,过去是财富也是包袱,我最多会在无人时想想过去,尽量不让过去影响现在的生活。”
王晓这才放心:“你要结婚,当姐姐的祝福你。好好对待小李,能够步入婚姻的殿堂都不容易。”
聊了几句结婚的事情,王桥问道:“这一次修入场道路,感觉怎么样,难度大不大?”王晓道:“算是练兵吧,如今最难的是专业人才,多做几个工程,慢慢才能聚集起人来。我们又拿到一个小工程,是以前朋友分包出来的,入场道路完工,我们就移师过去。”
“妈,别让舅妈找到我。”李安健满头是汗水,跑回到包间里,躲在母亲身后。
李宁咏回到屋里,一眼就瞧见李安健露在外面的屁股,故意道:“李安健在哪里,我怎么看不见他。”
李安健觉得舅妈没有找到自己,高兴地咯咯直笑。
这顿饭气氛很好,李仁德夫妻都很喜欢乖巧又伶俐的李宁咏,还送了一条项链做为见面礼物。
王桥陪着李仁德喝了些酒,独自上卫生间时,他望着镜子里的自己,突然觉得有些陌生。他移开目光,透过小窗户,能看到山南日报的大楼,在大楼不远处就是省委大楼。
他想了想:“自己就要结婚了,不知晏琳是否也结了婚。”
他的思绪如飞鸟,在高空中自由翱翔,又想到了牛背砣与自己同甘共苦的吕琪,想起了自制的淋浴设备,想起了与牛清德的苦斗,想起了从看守所出来的苦寻,想起了年轻男子轻拍吕琪肩膀绝望的瞬间。
在思绪没有失控前,他猛地将思绪从远处拉了回来,回到现实生活之中。
静州,晏琳走出招待所。
平时这个时候,晏琳总会在办公室休息,独自呆一会。今天这个时候,她忍不住想看看自己曾经的一段青春。
吃过午饭后,距离下午的活动还有两个小时。晏琳在房间里坐了一会,独自走出了市委招待所。市委招待所距离静州一中并不远,步行也就需要十来分钟的时间。她撑着一把漂亮的遮阳伞,戴着墨镜,朝着一直不敢回去的地方走去。
走到了南桥头,隔桥能见到静州一中的校门,以及东侧专门为复读班开办的老教学楼。晏琳无意中回头,见到一位胖胖的廖老板在“廖氏烧鸡公”的招牌下抽烟。在这一刻,时间仿佛倒流,多年以前,她还在读复读班时,就见到这位廖老板站在招牌下抽烟。当初青涩的自己还曾经去质问廖老板自己这一桌的菜为什么和王桥那一桌不一样。数年过去,这位廖老板和他的烧鸡公居然没有任何变化,还停留在当地,做着同样的事情。
而自己,已经行了很远了。
晏琳在南桥头停下脚步,脑子里回想着王桥受伤以后,站在此处号召复读班同学们与刘建厂团伙开战,“干他娘的”的声音又在耳朵里回响起。在这一瞬间,一股莫名的痛楚非常清晰地涌上了心头,在夏日的天空变得灰暗起来。
她不敢继续深入学校,转身逃回现实之中。
步行回到招待所,坐在大厅等待市委蒲秘书长起身,热情地迎了过来,笑道:“晏科长,你出去走了走?”晏琳道:“到一中门口转了转。”蒲秘书长道:“这是我的失误,应该安排你回母校去看看。”晏琳吓了一跳,道:“蒲秘,千万别安排,我就是一个人去看看。”
在不远处,秦真高抱着一个卷宗,急急忙忙朝招待所跑了过来。
(第二百六十三章)(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四章晏琳(四)
省委督导组抽查了部分单位,其中就有静州市政府办公室。UU小说,www.uu234.com在上午检查中,督导组提出了要多查看几本市政府办公室个人学习记录本。
任务布置下去以后,市政府办公室就紧张起来,立刻收集起个人学习记录本,由办公室分管副主任把关,每本检查,查漏被缺。到了下午上班时间,派人送到督导组驻地的临时会议室。
秦真高抱着的卷宗里面装的就是个人学习记录本。
蒲秘书长面对着市政府工作人员秦真高时,将热情笑容收起,道:“你把笔记本送到二楼会议室,督导组要看一看。”
秦真高哈着腰,道:“蒲秘,我马上送过去。”
督导组提出查看个人学习记录,就意味着这些纪录不是那么完善。静州市委高度重视党员教育活动,成立了高规格的领导小组,配备了精干力量成立领导小组办公室。在动员会上,梁强书记把话说得很清楚,这次党员教育要动真格,谁弄虚作假、敷衍塞责就要处理谁,并且要连带处理所在单位党组织负责人。
督导组随机抽到市政府办公室时,蒲秘书长还觉得运气不错,两办抓党员教育都很扎实,应该没有什么问题。谁知在抽查的八个单位中,唯独市政府办公室被要求增加查看个人笔记本。蒲秘原本一切都还顺利,出现这事,就让他看到市政府办公室工作人员就冒火。
晏琳和另外一个省委督导组的中年干部查看送来的笔记本。
秦真高在旁边如坐针毡,汗水顺着额头和后背往下流。得知综合一科所有个人笔记本全部要检查时。他就知道百分之一百是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当初在集中学习阶段,在一次喝酒时,项科长嫌每次学习都做笔记麻烦。耽误事,他就自告奋勇要帮着科长做笔记。
秦真高提出这个要求后,喝了点酒的项科长道:“我们笔迹不一样,如果遇到检查就麻烦了。”秦真高眼睛一转,想出一个点子,道:“那就由我来先做笔记,以后项科长照着我抄就行了。”这个主意提出来后。项科长就答应了。
原本以为这只是一件小事,谁知督导组看得很细,居然发现市政府办公室有三个笔记本的后半段内容完全一样。从理论上来说。就算学习内容完全一样,每个人记得笔记也不可能完全一样,完全一样只能证明是事后补的笔记。
很快,督导组就查清楚了完全一样的三个笔记本来自于市政府办公室综合一科。
这是一个可大可小的事情。如果往大了说。就是集中学习阶段作假,往小了说,就是记笔记不太规范。
秦真高清楚地看到综合一科三个笔记本被挑了出来,虽然有空调,冷汗还是顺着后背往下流。
带队看材料的中年人离开小会议室,到另一个房间和蒲秘书长以及组织部常务副部长丁原沟通。
晏琳将笔记本合下,喝了一口茶水。对于这事,她内心深处觉得没有必要太较真。只有三个笔记本后半段重合,此事可大可小。
坐在后面的秦真高一直在注意观察晏琳的脸色。当晏琳喝了一口茶水后,他立刻起身,拿起开水壶,给茶杯里续了水。
晏琳很礼貌地道:“谢谢。”
秦真高见这位省委办公厅的女同志态度还不错,试探着道:“这位领导,没有什么事吧。”
晏琳道:“你是市政府办公室综合一科的?”
秦真高点了点头,道:“我是综合一科的,叫秦真高。”
晏琳见眼前人模样,道:“你是才毕业的?”
秦真高道:“去年从山南大学毕业,分到市政府。”
晏琳心中一动:“王桥也是去年从山南大学毕业,不知道这个秦真高是不是认识王桥。”她压抑住自己的好奇心,没有询问王桥的下落。
秦真高见对方态度不错,试探着道:“我们这边是什么问题?”
晏琳道:“没有什么大问题,组长和蒲秘在交换意见。”
经过一番交谈,秦真高情绪渐渐平静下来,道:“这事严重吗?”
晏琳知道带队领导是宽厚长者,事情应该在小范围能解决,但是在这个时间段她不好明说,道:“你等会问蒲秘或者丁部便知道了。”
秦真高只是市政府办公室普通工作人员,蒲秘书长和丁部长都是资深领导。省委督导组年轻同志可以与两位资深领导对话,但是秦真高压根不敢直接去找两位领导问话。听到晏琳如此说,他的心又变得忐忑不安。
过了一会,蒲秘书长、丁原与督导组的中年组长一起出来,互相客客气气地握手。
在离开招待所时,蒲秘书长恶狠狠地盯了秦真高一眼。这一眼如有杀伤力的子弹,将秦真高穿了个透心凉。秦真高作为市政府工作人员,其前途命运都掌握在领导手里,一句话得生,一句得死。在这种重大教育活动中犯错,后果可能很严重。他没有与晏琳打招呼,失魂落魄地走出了招待所小会议室。
晏琳是个善良的女子,见到秦真高脸色骤变,于心不忍,走到门口,对秦真高道:“秦真高,稍等。”
秦真高赶紧回到小会议室,恭敬地站在晏琳面前。
晏琳道:“我见到集中学习个人笔记本有三本在后面有少量一样,是不是出差回来以后,补学的。”秦真高听懂了晏琳话里的意思,道:“对,有几次科里同事到外面出差,没有参加集体学习,回来补上的。”晏琳又纠正道:“不是回来补上的,是回来补学的。”秦真高道:“对对,是回来补学。”
秦真高千恩万谢离开招待所时,心情明郎了许多,在他心目中,晏琳形象无比高大。虽然晏琳和他的年龄差不多,但是由于所处位置不同,漂亮的晏琳无形之中在秦真高心中形成了权威。
晏琳送走被吓坏的秦真高,正准备到卫生间,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接过电话,看见是一个陌生来电,有些疑惑地放到了耳边,很客气地用普通话道:“您好,我是晏琳。”
电话传来一个快活的声音:“晏琳,听得我的声音吗?”
这个声音十分熟悉,晏琳反应了两三秒,想起了是谁,顿时用红旗厂腔调的普通话道:“田鼠,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话。”
田峰道:“昨天我看电视,在里面见到你的光辉形象,然后打电话问我妈,查到了你的新手机。你这人也是,到省委那种高大上的地方工作,就不认我们这些老朋友了。”
田峰、蔡钳工、吴重斌、刘沪等人都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互相间都没有什么隔阂,平时见面也亲热。晏琳后来逐渐脱离了这个群体,很多年没有见面,追究其根源,还是在王桥身上。
晏琳道:“我那边事情多,平时很少出来。”
“你还在静州吗?有空出来吃个饭,我和老蔡都在静州。”田峰深知晏琳与王桥内情的,在他心中,晏琳和王桥是很般配的一对,闹到今天这个程度,完全是吃饱了撑的。
晏琳惊讶地道:“你们都在静州,没有在阳州新厂?”
田峰道:“你果然不关心我们,我和老蔡都想办法回到老厂,顺便在外面开了一个修理店,搞矿山机械修理。我们不能到省委那种高大地方工作,就自然赚点小钱,为社会主义经济做贡献。”
晏琳道:“晚上,我想办法出来,你把蔡钳工约上。”
田峰道:“其实还有一位老朋友在静州,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见?”
女人往往有发达的第六感,晏琳听到这话,一颗心顿时狂跳起来,故作镇定地道:“还有哪一位故人?”(一点小说明:在官路风流中,齐燕玲是很久以后才知道侯海洋的下落。但是,基层风云是基层风云,静州往事是静州往事,人物不同了,前面设定不同,后面结果就差了许多,大家理解呵。另,不让晏琳知道王桥下落,太残忍了。)
田峰道:“王桥从山南大学毕业后,成了什么选调生,在昌东县政府办公室工作,我把他叫上,没有问题吧。”说到这里,他想起了李宁咏,也就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否是对的。
晏琳又吃了一惊。督导组是随机抽选受检单位,当时就是由她来具体负责。抽查受检单位时,她还看了昌东县一眼。如果抽到昌东县,十有**会和王桥见了面。此时她只觉得一颗心狂跳起来,情绪如脱疆的野马,瞬间就将理智抛在一边,道:“好吧,晚饭以后,找个地方吃大排档。今天晚上恰好有空。”
田峰道:“那就说定了,我就和王桥联系。”
挂断电话,晏琳有些失神。她来到卫生间的镜前,细细地打量着自己。镜中人与几年前相比,要成熟许多,但是还没有变老,依然皮肤光洁、五官漂亮。
“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答应见面!”
她随即又想到另一个问题:“事隔了五六年时间,王桥有女朋友了吗?如果有女朋友,我应该怎么办?”
“往事不要再提 人生已多风雨 纵然记忆抹不去 爱与恨都还在心里 真的要断了过去 让明天好好继续 你就不要再苦苦追问我的消息……”
熟悉的旋律在脑中响起,让晏琳有些痴了。
(第三百六十四章)(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五章晏琳(五)
晚餐时,还是由静州相关领导陪着督导组吃晚饭。UU小说,www.uu234.com
晏琳一颗心早就飞到大排档那里,这一顿有静州领导陪同的丰富晚餐比平时更加没有滋味,而且总觉得吃饭时间特别长,大家聊的话题很无聊。终于等到晚餐结束,分手时,梁强又与督导组带队肖副部长站在大厅里说话。两位领导是旧识,相谈甚欢。领导没有走,所有部属们也就不能离开,围在身边,微笑着听着两位领导闲聊。至于大家内心是如何想,就不得而知。
晏琳悄悄看了两次时间。
当聊天持续到半小时之后,终于到了分手的时刻。上了楼,晏琳给带队的肖部长请了个假,道:“我晚上要出去一会,见两个从小学到高中都是同学的老朋友。”
肖副部长平时不太喜欢搭理年轻人,今天喝了两杯酒,心情还比较好,就问道:“小晏是静州人?”
晏琳道:“我是红旗厂子弟,以前红旗厂就在静州,后来才搬到山南去的。”
肖副部长是老组工干部,全省比较重要的干部都记在脑里,虽然三线厂人事在部里,他还是对各个三线厂主要领导有印象,道:“红旗厂一把手姓晏,你认识吗?”
晏琳微笑道:“那是我爸。”
肖副部长脸上浮起笑容,道:“不说还不像,一说起来你们父女俩就特别像。我要先祝贺你啊,你爸就要调到部里工作。”
晏琳道:“我只是听说有这个可能,能不能成还说不清楚。”
肖副部长肯定地道:“这事成了。我已经得到了确切消息。在山南工作过的干部能到中央部委对静州是好事,特别是晏厂长这种有三线厂经历的人。对年轻时代工作的地方感情很深。这是一笔资源啊,用得好。了不得。”
闲聊几句,他大手一挥,道:“你去吧,可以把车叫去,方便一些。”
晏琳道:“我们就在附近的一个大排档见面,步行只要几分钟,谢谢肖部长。”她回到房间,抓紧时间去洗了个澡,换上稍稍鲜艳的裙子。又对着镜子化了妆。
镜中人比学生时代成熟,却又依然青春逼人,正是女人最美丽的年龄。
出了招待所,步行约七八分钟,来到约定的大排档一条街道。这条街道是静州最有名最集中的一条美食街,各种风味的大排档集中于此。
又由于此地背靠着中学的操场,住户不多,扰民现象不突出。
三年前,各地大排档扰民现象非常严重。城管、环保、卫生和公安等部门不断接到投诉,令市政府头痛不己。后来此地出现了二三家大排档,生意颇好,市政府顺势而为。干脆就将此地规划为大排档一条街。
晏琳走进大排档,就能听到音乐声、划拳声、喧哗声,鼻子闻到各种各样的味道。空中弥漫着烟气,与市委招待所安静优雅的环境相比颇为江湖。
她抬头寻着招牌。终于找到了一个很大的招牌——小钟烧烤,然后就见到附近的红旗厂老烧烤小牌子。这家烧烤店原本就在红旗厂门口。后来红旗厂主体搬到了山南,消费主力搬走,生意自然不好做了,于是这个摊子就搬进城,来到这处规划的美食街道。红旗厂的子弟非常喜欢这个摊子,经常聚在此处。
田峰和蔡钳工早就来了,两人没有动筷子,喝了四瓶啤酒。
晏琳见到两个人,便悄悄地用眼光四处寻找。当她看到只摆了三幅碗筷以后,一颗心顿时沉了下去。她控制着失望之情,强笑着与田峰和蔡钳工打招呼。虽然都是红旗厂子弟,可是三人几年都没有见过面了。田峰和蔡钳工脱了读书时代的青涩,变成了晏琳熟悉的红旗厂工人模样。特别是蔡钳工长成了一个魁梧的汉子,脸色黑红,络腮胡子初具规模。
田峰最懂晏琳心思,拿起手机道:“我给王桥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有接。后来我查到了昌东县政府办公室的电话,打过去询问,说是王桥到山南办事了。”
蔡钳工道:“按理说王桥在县政府办工作,不应该有关手机的习惯。”
晏琳的工作单位和工作性质决定了她必须很好地控制情绪,不能轻易让情绪左右人的思维,虽然她工作时间不长,也在大环境下得到了熏陶。她浅浅一笑,换了话题,道:“好久没有见到你们了,听说蔡钳工都结婚了。”
田峰见晏琳神色如常,这才放下心来,笑道:“老蔡不仅结婚了,而且老婆还怀了孕,他肯定是我们那群人中间最早当爹的。”
蔡钳工粗豪地笑道:“吴重斌要当资本家,晏琳混到省委机关,蛮子是县政府办公室主任,我这个当工人的,没有什么大事做,早点把娃儿生了,完成一桩人生大事。”
田峰开了一瓶啤酒,道:“现在还能喝酒吗?”
晏琳道:“老朋友见面,肯定要喝一点,今天晚上总量控制,就喝这一瓶。”
烧烤陆续上来,三人边喝边聊,聊的都是是红旗厂旧事。烧烤老板偶尔转过来,凑到桌前摆谈一番。
这时一个胖胖的穿着白色厨师服的年轻人走了过来,手里托着一个盘子,盘子里烤了一条鱼。他走到三人面前,道:“田峰,我请你们吃条鱼。”
晏琳抬头看来人,不觉愣住了,站在面前的人居然是复读班时代的同学包强。包强毕业于静州五中,一直向往着黑社会生活,在校内与王桥等人多次发生冲突。后来刘建厂被判了刑,他被双帮人凶狠的恶斗吓破了胆,这才知道黑社会不是谁都能混的。从此以后,他就彻底与以前的社会朋友断了关系,专心致志当一名厨师。
包强混黑社会不成,却是当厨师的天才,不管是什么菜式,稍稍学一学就会,学会就精通,还总能推除出新。他后来无奈地总结道:“我妈是卖肉的,我耍不成砍刀,那就天生该用菜刀,这是祖师爷赏赐给我的一口饭。”
蔡钳工瞪着包强,道:“你是包强。”
包强早就没有了社会青年的流氓劲,变成一个胖胖的厨师,身材极似其母亲,他嘿嘿笑道:“我是包强,你们没有想到我长这么胖吧。隔壁的强哥烤鱼就是我的店,刚才看见你们三个,特意送一盘鱼过来。”
在复读班时代,包强是一个狗嫌人厌的坏人,与田峰等人打过好几次。时隔这么多年,肥头大脸的包强主动送了一条鱼,田峰等人也就将往日仇怨丢在一边。
“来,包强,喝一杯。”田峰给包强倒了一杯啤酒。
包强摇头道:“我天生就缺少解酒酶,喝点酒就发疯,戒了好几年了。”他又对晏琳道:“晏琳,以前的事情多有得罪啊。”
晏琳神情放松下来,道:“没事,年轻时谁都胡闹过。”
包强道:“你在哪里工作,昨天我在电视里看见你,如果不是桌上还有牌子,我都不敢认你了。”他想了想,道:“很有领导范啊。”
晏琳道:“我算什么领导,跑腿的。”
田峰犹记得刘建厂的恶迹,道:“刘建厂后来被判了十来年,什么时候出来,出来会不会找我们的麻烦?晏琳在省委办公厅工作,刘建厂肯定不敢惹了,我和钳工还在静州混饭吃。”
包强不停地摇头,道:“刘建厂从劳改队出来,都是四十岁的人了,翻不起大浪。以前我们班上还有一位同学,如今成了静州一位大哥。”
田峰主要是在红旗厂活动,最多就和矿山机械用户有交集,很少和社会上的人接触,闻言惊讶地道:“我们班还有谁成为大哥?”
包强道:“洪平,你们没有接触吗,他在静州很有名气,生意做得大,手下跟的人也多。我以前还认为王桥能成为大哥,没有料到洪平成为大哥了。我有一次被人欺负,还专门找过他。”
听到“王桥”两个字,田峰拿起手机,又拨打王桥的电话,嘴里道:“王桥也当官了,是昌东县政府办的头头。”
在山南,王桥刚从药水池子里起来,对李宁咏道:“我去看看电话,这么久没有接电话了。”
“反正都请了假,不接电话有什么了不起。”李宁咏坐在药水池里,按摩凳会定时发出振动,让人很是舒服。
王桥道:“还是去看看,至少有几个小时没有接电话了,弄得我心里很发慌,如果是彭县长找我就麻烦了。听说有那种防水的袋子,以后我们去弄一个。”
王桥和李宁咏中午到李家吃了饭,下午就到李宁咏堂哥开的一家亲水会所玩耍。两人在池子里玩了水,又开了房间**。**后两人昏天黑地睡了一觉,刚起床,还没有来得及看手机,又被李宁咏拉到另一间药水池。
“我去看手机,等会再吃饭。泡池子加**最消耗体力,用来减肥效果应该不错。”
“等会,我不泡了,陪你回去,晚上弄点蛋白质高的,补充体力。”李宁咏用浴巾裹着白如玉的身体,跟在王桥身后。
两人身材都很好,引来了好些偷窥的目光。
回房间,拿到手机,打开居然有十来个未接电话,吓了王桥一跳。
(第二百六十五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