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以退为进
在金姑姑眼里,祝九姑娘胆儿大,竟在老祖宗眼皮子底下玩起了心眼。www.uu234.net
老祖宗年纪大了,但人不糊涂,也只是平日里一些事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现今,祝九姑娘这般纠缠她,着实让人心惊胆战。
见着金姑姑气恼,祝九笑道:“姑姑不曾得罪九儿,相反,九儿倒是十分仰仗姑姑。”
“姑娘折煞奴婢了,奴婢虽在祝堂院当差,可祝堂院掌事的是于妈妈。”她正是因为清楚祝九姑娘的意思,所以不愿答应。
金姑姑为人聪慧,若不然也不会在祝堂院晋升为姑姑。
何况在老祖宗跟前伺候的人,比起其他主院的妈妈们都要有脸面,是以又有谁愿意去伺候一个庶出姑娘?
如此,祝九的橄榄枝金姑姑自是瞧不上。
听金姑姑婉言相拒,祝九也不恼,依旧笑脸盈盈:“既然金姑姑不愿意,那我也不为难姑姑,就当话我没说过。”
说罢,祝九起身离开,身边着春杏连忙跟了上去。
“对了!”人没走几步又骤然停下来。
这弄得刚放下心的金姑姑,顿感心头七上八下。
“先前春杏去寻那丫鬟时,瞧着宁姑姑体恤送去好些细软,想来是因与金姑姑同门同舍伺候的,这才替姑姑操心罢!”说完,祝九扬了扬嘴角,随后带着人回了去。
偏生她这一番话让金姑姑心里发紧,紧着找自家兄弟。
回去的路上,春杏有些不解:“奴婢不知姑娘为何要卖了这人情给金姑姑,要是揭发了金姑姑自家兄弟的事,她定会受了连累,届时姑娘再去跟老祖宗讨人正好水到渠成。”
先前依着姑娘交代去打听金姑姑,可她为人谨慎向来不落人口舌。
后边得知她有个亲兄弟在祝家当差,成了管事。这人平日里仗着自个是管事,私底下染指了丫鬟,偏偏不与人结连理。
若被染指的丫鬟纠缠,便随意安了个由头将人打发出府去。
近些日子与那管事欢好的丫鬟已是有了身孕,祝家门风严谨,这等败坏门风之事一旦被揭发必会严惩不贷。
“那是下策,若真像你说的这样,金姑姑到了我屋里又如何?只怕她以为是我费心算计。”
祝九说着,索性停下了步子:“何况,前些日子祝堂院领头掌事的姑姑被允去了太妃身边伺候。如今这差事缺了人,祝堂院众多姑姑就数宁姑姑与金姑姑最是得于妈妈看重。如此一来,以退为进便是上策!”
这个时候,她要是急于施恩,不光得不偿失反而还会替别人做了嫁衣。
“姑娘说的是,奴婢想的太过于狭浅了。”听了自家姑娘所说,春杏才明白过来。她只想着将人早些讨要回来,却忘了人心难测。
祝九笑了笑,并未责怪:“你要记住,能用上策时断不可用下策。”
春杏颔首应着,心里又暗忖,看来日后要更加谨慎细心些,毕竟姑娘总会有注意不到的时候。她若帮衬不上,怕是迟早有一日会出事。
这厢主仆二人回了南湘园,还未到门口,梨花便小跑了过来。
“姑娘怎现下才回来,祝晴姑娘来了好一会了。”梨花高兴地禀话,南湘园内平日无人登门。
就连闺园内的两位嫡出姑娘都瞧不上姑娘,今日却不知北院的嫡出姑娘为何来了。
总归嫡出都是贵人,来了不说还带来了不少金贵物什,可见是好事!
这会祝晴坐得快没了耐心,祝九进了屋,见人行礼道:“九儿见过姐姐,不知姐姐来了,还请姐姐莫要怪罪。”
“哼,你早知晓我会来,就是故意凉着我罢了!”祝晴不悦的瞪了祝九一眼,又将手里端着的茶杯重重的搁置在桌上:“你怎说也是一个进了主院的姑娘,竟然过得这般寒酸!”
祝晴嫌了茶水难喝,她平日里是喝燕窝羹,再不济也是上等的蜜茶,哪会喝这些又苦又涩的茶水。
见着祝晴不悦,祝九应道:“姐姐莫恼,我这就让人换了银耳茶来。”
“你可知我最不喜欢的就是你等装模做样的人,分明心里不高兴,却又顺了旁人说话。”祝晴看祝九顺了话一副乖巧的模样,不禁心头又气恼了起来。
她性子大又性直口快,有甚便说了甚。
看着祝晴姑娘莫名的动怒,屋里伺候的梨花方才还高兴,瞧着这阵仗又担忧了起来。
春杏这会拉着梨花出了去,去她换了银耳茶送进主屋。
祝九也不吭声了,只是垂头听着。
候着的南珠见此连忙拉了拉自家姑娘衣袖,低声提醒着:“姑娘,咱们是来道谢的.....”
听得南珠提醒,祝晴脸上的怒气转而变得有些尴尬,朝不言语的祝九说道:“我就是这性子,你要介怀便介怀了。”
“姐姐不过是性子耿直,我又怎会介怀。”祝九微笑摇头,这会落座下来。
不一会春杏送来了银耳茶便退了下去。
南珠也没留下,随后便出了主屋到屋外候着。
祝晴是个心高气傲的人,道谢这种话自是说不出口:“你今日去了祝堂院,这事儿我记着。这不,我让人带来了不少物什,虽不说样样极好,但至少比你院子里的物什好得多。”
“九儿谢过姐姐,不过这事只是小事,再者那日确实是九儿不慎碾坏了那金斗蛐,罚了也是应当的。”祝九说着,又是起身行礼道谢。
祝晴听她的话,撇了撇嘴颇有不满:“那是祝姝故意推的你才碾死了金斗蛐,翌日又推你摔伤了手。我是名头不大好,背地里人人说我性子暴躁,但我不瞎瞧得见是非。”
“噗....”听祝晴的话,祝九不禁嗤笑出声:“是是是,姐姐说的是。”
见她露了笑脸也不再拘着,祝晴的心思也好了起来。
方才的不满也没了,只是祝晴这话匣子一打开就再也关不住了。
祝九的性子内敛恬静,祝晴则是相反,她一说便说到了晌午。
到了晌午祝九也不能赶着人家回去用饭,只好让人在园子内留了午饭。
第四十七章 发难
午饭时,祝晴一边吃着一边埋怨祝九这小厨房的饭菜难以下咽,又道是没见着好菜。m.www.uu234.net
待午饭过后,祝晴还未尽兴闲谈,直说到未时了这才想着要回去。
走时,又不忘嫌了祝九园子里的吃穿用度。
“你这园子我下回不爱来了,你得空就去我那坐坐,定是要让你好生开开眼界。”祝晴说罢,带人回了去。
祝九抿笑点头,让梨花去送人。
等人一走,祝九面上的笑意消散而去,取而代之的是疲惫之色。
春杏见此连忙扶自家姑娘去歇着:“倒是没想着这祝晴姑娘说起话来滔滔不绝,呶呶不休的。”
就这么一个晌午,小到吃食大到奇珍异宝,再说到与祝姝姑娘间的嫌隙事无巨细。
祝晴姑娘说起话来就像个大麻袋,一股脑的倒给自家姑娘听。有道是,说话的人没说累,反让听话的人听累了。
祝家虽然大,但姑娘们一些事儿也传得快。
祝晴没受罚便回了院子,北院三房得知后自然是少不得作气。
这会北院祝林氏正与自个姑娘说着,便有外头的丫鬟进来禀话说:“奴婢去打听了,是南院三房门里的祝九姑娘跑了一趟祝堂院,说是自个摔的,这才让祝晴姑娘免了罚。”
听得丫鬟说这话,祝林氏呵笑出声:“这小丫头还挺来事,可还说了别的?”
“别的倒是未多说,不过....”丫鬟说罢顿了顿,又接着说道:“祝九姑娘落了脚程进祝堂院,她身边的丫鬟反倒先去找了金姑姑。这样一来,祝晴姑娘还真是一下都没挨着。”
“金姑姑....”
提到金姑姑,祝林氏可是记着她呢!
上回自家小子与祝岭私会的事儿,正是被那金姑姑撞上这才闹开了去。
祝林氏冷笑:“好一个金姑姑。”
“夫人,上回少爷的事儿被撞见,偏是那庶出姑娘想吃藕子。先前觉着不过是凑巧,可这事说是自个摔的,那不是置喙了咱们姑娘和夫人您冤枉了祝晴姑娘?”伺候的海妈妈这么一说,说到了点上。
罚跪的事儿也是夫人先在老祖宗跟前开的口,后又有姑娘央了丫鬟在跟前说话。
祝姝听了这话,不禁挑了挑眉:“母亲,女儿看那祝九胆小的很,作为庶出此番去祝堂院说话无非是不想得罪祝晴姐姐罢了。”
“一个胆小的庶出丫头确实没这等玲珑心思,不过是有人瞧她可怜见的指了路子,明面上是让庶出巴结了二房那丫头,实际就是这指路子的巴着二房,没将我这三房放在眼里!”
祝林氏说着撇了一眼海妈妈:“祝堂院先前的领头掌事姑姑,可是打发去了太妃那儿伺候了?”
“是的夫人,人去了好几日了。祝堂院姑姑众多万不能没了领头掌事的,于妈妈先前还念叨过这事,倒是看重金姑姑和宁姑姑多些。”海妈妈颔首说着。
祝林氏听这话扬了嘴角,摆了摆手里的百香帕子:“难为于妈妈左右不定,既是伺候老祖宗的也不能耽搁,你去帮衬着定下罢。”
“暧,老奴这就去。”海妈妈得话出了院子去。
祝姝对这事不予置喙,若有所思的喝着香茶。
祝堂院的姑姑多,但领头掌事的唯独一份。
金姑姑在祝堂院待了有十个年头了,从她十二三岁被卖进了祝家,当年老祖宗瞧着她灵巧懂事便留在了祝堂院内。
如今也是老人了。
但论起来,祝堂院的姑姑们哪个不是老人?
得了祝九姑娘的提醒,金姑姑便去找了自家家兄,自家家兄这些年在祝家暗地里顺手顺脚的事儿也没少做,只因仰仗着她这个妹妹在祝堂院当差有脸面,也能上下打点。
前脚找过家兄,后脚就去安置那有孕丫鬟人出府时,刚到后门就被宁姑姑带人拦了下来。
金姑姑以前虽是放心不下家兄,可家兄在祝家这些年也惯会做事。
即便是宁姑姑带人来拦,只说是家兄要娶了这丫鬟就是。
可人来势汹汹,若没有个准备又怎么会没头没脑的拦人,当下不由分说将金管事给拉走了去。
金姑姑自也是被架去了祝堂院听于妈妈发落。
祝堂院的姑姑们多少都有些庇护手底下的人,那裙带一扯都能扯出一大摞来。
偏生金姑姑家兄这事最为犯了规矩,一被揭发金姑姑哪能逃得了。
金管事被发落受了刑,金姑姑的事儿能叨扰到老祖宗跟前,于妈妈气她得很。
平时本就看重金姑姑偏颇一些,却没想到平日里这等下三滥的事儿也都被遮掩了过去。
于妈妈让人撤了她祝堂院的名,又将人关了起来受罚。
事发突然,金姑姑哪怕在祝家伺候十年有余,短短几日就落着了。
这事儿说起来,还是因她家兄的缘故,当初有一便有二,待在府里有了势头后,许些事儿也是她不知晓的。
这会儿被揭发,往日里的一些有的没得都安在了头上。
祝堂院热闹了起来,金姑姑被发落,受过她庇护的人都忙着撇清。
头一日受罚,这也不知道被关到何时才放出来,那罚金姑姑的婆子下手格外狠些,不过一日的功夫便打得人去了半条命。
春杏得知信儿回来禀报给自家姑娘听:“奴婢觉着事儿太突然了些,那宁姑姑与金姑姑都是彼此彼此,又怎会贸然揭发了人。且不说揭发一事,其他好些事儿都被牵扯了出来。”
“不过是有人授意罢了,宁姑姑自身并不会揭发这事。”祝九头也不抬的说着,手中墨笔在宣纸上落下最后一笔,策字立成。
听姑娘这么一说,春杏抿嘴:“奴婢愚钝,宁姑姑与金姑姑争掌事,除了咱们,奴婢还真想不出会有谁插手这事儿。”
“我先前去祝堂院一趟虽得祝晴结交,不是也招惹了麻烦?”祝九揉着发酸的手腕,将写好的字又揉成了一团,接着默起了前些日子记下的诗句。
春杏听了这话细细思索,半响明白过来:“难道是北院三夫人发难?”
见自家姑娘笑而不语,春杏才恍然。
她以为金姑姑为人谨慎不曾得罪人,一想便想到了上回祝岭姑娘私会的事,那私会的少爷不正是北院三房的嫡出少爷吗!
第四十八章 祝九之心
“姑娘去祝堂院时,让奴婢去找金姑姑的事儿并未避讳。m.www.uu234.net加之上回祝岭姑娘私会之事,怕是北院三夫人早就想着发难了。”春杏说着这话,脑袋瓜忽然想明白了好些。
也是如此,才越发觉着自家姑娘的心思不可测。
她之前觉得姑娘不揭发金姑姑,是因为宁姑姑会揭发。
可听姑娘的意思方才明白,宁姑姑自身的确不会揭发此事,是因同样在祝堂院当差,平日里的腌事儿少不了,她们二人彼此彼此罢了。
只是拿捏此事在手里,宁姑姑日后既不怕金姑姑私下使绊子,也不怕金姑姑成了领头掌事对她轻易刁难。
而此番揭发,若非北院三夫人的授意,宁姑姑断断是不会这般做的。
毕竟一个金姑姑被罚,其他的姑姑们也会连带受到敲点,于谁都不利。
祝九这会抬头看了看窗外,半眯着双眸:“此次借了祝林氏的手,日后她必会知晓。现下只是开始的第一步,后边日子还长着呢!”
“姑娘放心,奴婢日后定会更加小心谨慎的。”这回姑娘的心思可是连她都没反应过来。
从那日姑娘被罚跪之后,让她去打听金姑姑;罚跪后半月,让她在赏花前两日‘无意间’遇着北院三房的丫鬟说起罚跪的事。
除此之外,姑娘去祝堂院必去的缘故有二,其一为了和祝晴姑娘结交,其二更是为金姑姑得罪了北院三房,才有今日金姑姑家兄突然被揭发一事。
想到这,春杏不禁感到奇怪,踌躇道:“姑娘,奴婢有个事儿不知该不该问。”
“你想问,我为何费这么大的心思要金姑姑,而不是其他的姑姑?”祝九扭头看着她。
春杏点了点头:“若说祝堂院的姑姑们,那都是老人了。其中翘楚的除了金姑姑外,这不还有宁姑姑吗?”
“那你可知去年金姑姑送祝堂院的赏时,为何又特意去了一趟主院?”祝九之前也并未多想,但后来就想明白了。
听姑娘说来,春杏半知半解:“莫非是为了冬阳宴的事?”
“若不是金姑姑去了主院一趟,我这个庶出姑娘在冬阳宴根本出不了门。出不了门就得不到邵家夫人给的风头,也因此住不进南湘园,这般算是得过人家的恩情。”
祝九心里想得明白,那日金姑姑前脚走,后脚主母就让人来收东西,哪怕她发气那南妈妈说走就走了。
当然,这只是起初缘故。
先前金姑姑一而再的避开她,她本是没了讨人的打算。
后边她想着如何与祝晴结交,推心置腹。
祝晴虽得宠但年纪不小,这事一旦传到老祖宗耳里少不得讨罚。老祖宗倒不是在意庶出姑娘被罚,而是在意嫡出姑娘的名声,嫡出姑娘的名声也是祝家的名声。
何况,祝姝与祝晴,三房与二房本就有嫌隙,能有现成的事儿说道她们自然会顺水推舟。
但......她所盘算之中未必用得上金姑姑,原是让春杏去交代了任何一个姑姑说话也是可行的。
只是先前让春杏去打听金姑姑有何软肋时,这一打听也不得了。
所以就算她这回不做打算,金姑姑也会因自家兄长之事在日后受制于人。
与其受制于人,倒不如来她身边东山再起。
不过,现下还未水到渠成,余下两步,第一步容易,第二步就看金姑姑如何作想了。
...
金姑姑被罚,她的兄长被打废了丢出了祝家大宅,没过两日便听闻人在外不治身亡。
连着几日过去,北院三房这边也没见着祝九去老祖宗跟前求情。
海妈妈觉着这事儿怪哉的很:“夫人,莫不是祝九姑娘的依仗并非金姑姑?”
“那小丫头后边添了个姨娘,这姨娘也不是个死的。”祝林氏冷哼一声,心里并未觉着解气。
海妈妈微微点头:“说来也是,金姑姑如今被罚了事儿牵扯不小,云姨娘即便与祝九姑娘不亲厚,也得管着事儿了。”
祝九没急着去求情,是因她在老祖宗跟前说话没分量,真正能去求情的另有其人。
金姑姑的事儿过去几日,祝九腿脚好差不多这才去了学堂。
祝晴一连好几日没瞧着她了,这会儿人一来,便拿了书籍坐到她身旁去。
“你这腿可好利索了?若没利索,我便让医堂的大夫都过去给你瞧瞧。”祝晴作为嫡出姑娘,说话自是顶用的。
祝九听了这话,笑道:“多谢姐姐关心,腿已好利索了。”
“那就成!上回我去你那院子留了午饭,这回你便上我那儿去用午饭罢。”祝晴向来喜欢礼尚往来。
自然,她更喜欢与祝九说话。
因是性子大与门里庶出姑娘们性子不合,再加上她前头两位同胞姐姐早早的出嫁,是以嫡出姑娘就她一个。
虽与大房走动,可大房的嫡出姐姐们多以贤淑为重。每每与她说话,也是以身作则以教导为主,比起庶出姑娘们更无趣。
听她这话,祝九莞笑点头应着。
瞧着二人亲厚,祝姝撇了她们一眼,没一会便起身走了过来。
“祝九妹妹,那日在学堂门口之事你可还介怀?”祝姝说的是她‘没扶稳’的事儿。
祝九摇了摇头正要开口,祝晴对祝姝的歉意却是嗤之以鼻:“祝姝妹妹要真是有心,就不会故意推了她那一下子。”
“姐姐这话何意?那日我着实是手臂乏力才没扶稳,想着有了姐姐的照料,妹妹也放心。”祝姝说着看向了祝九,随而拿来了银镯朝她递了过去,“妹妹过于素净了些,这镯子便送给妹妹当赔礼了。”
见到祝姝来跟祝九示好,祝晴不悦的拍开她的手:“我那潇湘苑里稀奇玩意多了去,谁稀罕你这么个白银镯子!”
“既然是姐姐心意,那妹妹便收下了。”祝九嘴角噙笑,不顾祝晴恼怒收下了镯子,满眼都是对白银镯子的欢喜。
祝姝见到她这神情,心里冷哼一声,庶出就是庶出终究是眼皮子浅得很。
第四十九章 交好
瞧祝九收下手镯,这可将祝晴给气坏了。www.uu234.net只见她拿上书籍作气的回到了自己的坐席,撒气似的坐下弄得椅子发出了好大的动静。
届时,外边的大钟敲响,刘夫子也进了学堂。
因祝晴心里气恼,半日的功夫光瞪着祝九去了,夫子讲了甚教了甚一个字儿也没听进去。
直到晌午放学了,祝九起身便往外走,祝晴见着她就这么直径走了,赶忙追了上来。
“祝九,你这个白眼狼!枉我将你当成了好妹妹看待,你竟眼浅祝姝的银镯子。”祝晴恼不过,指着祝九手腕上的镯子作气:“你还不赶紧将它给我扔咯!”
见祝晴这般小孩子的心性,祝九好笑不已,稍稍正了神色说道:“祝姝姑娘与姐姐一样同为嫡出,妹妹作为庶出哪能驳了人家脸面。再者,这银镯子回头用来打赏也好,丢掉不是怪可惜了。”
“你当真这般想?”祝晴抿了抿嘴,一双杏眼紧盯着她。
直见着她实诚的点头应是,祝晴那性子来的快去的也快,心里的气消了便拉着祝九赶紧回去潇湘苑用饭。
金姑姑被发落,人又受了罚。
这事老祖宗问过,身边的于妈妈只道她犯了错将人发落去受罚了,下人们的事儿老祖宗自不会多问。
于妈妈心头是气着的,金姑姑也算是在她手底下带大的人,与那宁姑姑不同,二人更亲厚些。
“于妈妈,奴婢方才去瞧过了。这金管事人送去外头没挨多久就去了,那怀了身子的丫鬟可如何处置?金姑姑到底是在您身边这么些年了,若不然便将人放了罢。”这会儿到于妈妈跟前说话的,是平日里伺候于妈妈的小丫头。
一提起金姑姑,于妈妈气的茶水都喝不下去:“我虽然伺候在老祖宗跟前,可这也是管教不当。就算我有心保了她,回头将人往何处安置去?既是不能在府里安置了,就由了她讨罚后打发出府去。”
小丫头听得这话,更是觉着奇怪了。
既要罚了打发出府去,也是念着旧情,罚两日便早早的将人打发出去才是。
可如今人都被关了七八日了,那训人的婆子下手也重的很。而于妈妈又没将这事往老祖宗跟前说,却又将人关着不放。
方才一问,更不说保人留府里......
再这样下去,莫不是要将人打死了去?
瞧着这跟前的小丫头歪头愁眉不展,于妈妈叹息了一声:“你到底是年纪小还不懂得,这没你的事儿了,下去罢。”
“暧。”小丫头应声出了舍屋去。
于妈妈此番留着人,正是想给金姑姑一条出路,毕竟在祝家这些年了。
金姑姑这事儿发难的突然,三房那边怎就一下动了肝火,细想起来,也是拜了南湘园的姑娘所赐。
既然是人家姑娘有心,她不说为祝九留意,也该为金姑姑谋个打算才是,到底在她身边尽心了十年。
祝九去了潇湘苑用午饭,才食过半,外头的南珠领着春杏进来了。
春杏瞧着自家丫鬟抿嘴,稍稍走过去低声耳语。
“你身边这丫鬟怎这样小家子气,我还在跟前呢,有何话不能让我知晓?”祝晴本是与祝九结交,看春杏这样的举动心里自是不舒坦。
一听她开口,春杏忙退到了一旁,回话道:“姑娘金贵,这事儿也不太中听,姑娘还是莫要听了为好。”
“不中听的,你说给你家姑娘听了,我怎就听不得?你还不说说。”祝晴不以为然,连带伺候的南珠也有些好奇。
这厢不等春杏开口,祝九皱了皱眉:“那日我去祝堂院说话,让春杏去知会了金姑姑先一步过去祠堂。过后我一直休养在园子里,也是今日一早才知晓,当日金姑姑便被发落了。”
“是啊,人现下都快被打没了,都被关了好些日子。”春杏微微红了眼眶,“金姑姑为人倒是不错,先前我家姑娘去祝堂院受寒,还是她打发了人送姑娘回的院子。”
祝晴对这事儿有所耳闻,毕竟是祝堂院的姑姑被发落。
屋里的丫鬟们也都议论着,可她并未过问此事。
南珠也是个通透的,便顺了话:“怎说也是让姑娘免了皮肉之苦的,这人又是祝堂院的老人了,如此打下去哪里还受得住。”
“南珠你一会去祝堂院跑一趟,就说金姑姑先前体己我这个姑娘,便让于妈妈将金姑姑放了。”祝晴交代完这事儿,也不用饭了。
光是想想受罚心里便渗得慌。
此时祝九起身屈身一礼:“九儿替姑姑谢过姐姐,想来金姑姑被放了也没处可去,毕竟也没了脸面。恰巧我先前承过她的情,加之院子里少个掌事妈妈,不如将人送我那儿罢,也算有个容身之处。”
“你要是个缺个掌事妈妈,回头我让老祖宗拨个好的给你。那金姑姑伤的重,都不知何时才能养好呢!”祝晴觉得这事儿不妥。
听这话,南珠不由得嗤笑道:“姑娘,祝九姑娘不过是心好善待罢了,您怎能拂了人家的心思。”
祝晴也不开口了,央了南珠赶紧去祝堂院跑一趟。
春杏也没多待,跟着南珠一块去了。
金姑姑被关着,只是皮外伤重。毕竟是于妈妈亲厚的人,寻人的婆子也不是个没眼力见的。
可真正发落人的是北院三房的主母,怎说也该打给人瞧瞧。
南珠去寻了于妈妈,带了话过去。于妈妈虽面色不好看,终是点了头。
“春杏,你去找那金姑姑,我这会儿回去禀话。”南珠过来知会一声。
春杏笑道:“谢谢南珠姐姐。”
“谢甚,你家姑娘与我家姑娘投缘,日后咱们也是来往得多。何况这事儿是你家姑娘心善,也事关着我家姑娘呢!”南珠说罢摆了摆手,随后便回了去。
见人一走,春杏收起面上的笑意进了事房。
金姑姑挨了几日,这会子人面色苍白无血色,更是趴在草席上动弹不得。
瞧着春杏来了,人抬了抬眼,很快又别开脸去。
见金姑姑如此,春杏蹲下身来拿出手帕替她擦拭着脸上的污垢:“姑姑莫要介怀我家姑娘才好。”
第五十章
“你若是让我去南湘园伺候,便回去告诉祝九姑娘,我金香伺候不了。”金姑姑心里疼着。
自家家兄没了,如今她也没了脸面待在祝家。
往日里走哪儿都得其他院门里的丫鬟妈妈们恭敬,倘若去了南湘园伺候,她日后更是抬不起头来。
越是如此,越是寸步难行。
说介怀,自是介怀的!
“金姑姑怕是还不知晓,那丫鬟她家里长姐被抬去安县县太爷做了续弦,也不过是小半月前的事儿。如今呢,正将自家妹妹央去安县说人家。”春杏说着,将金姑姑扶了起来。
继而又道:“姑娘的打算也是为了金姑姑您,要是治罪,可就不仅仅是你的家兄了,还有你这条命也得没了。于妈妈为何迟迟关着姑姑不放,不正是等着我家姑娘给你一条活路呢?”
哪怕是祝家伺候多年的奴婢,那也是奴婢。
奴婢的命和祝家声誉比起来,不值一提。
金姑姑听了这话吃惊不已:“你说的是真的?”
“是不是真的,姑姑自会知晓的。我家姑娘既是善待了你,自也会处理好这事。如此也算保住了姑姑一条命。”春杏说完也不让她急着答话,随后起身朝门外走去。
金姑姑若非聪慧哪能在祝堂院待这么多年,从洒扫丫鬟熬到大丫鬟,又从大丫鬟熬到了姑姑。
什么没见过?
她家兄即便死了,可要真是被人深究起来,她是一点也吃不住。
“既然祝九姑娘给了奴婢这生路,奴婢日后定是会好生伺候姑娘。”
听金姑姑这话,春杏嘴角一扬,忙叫来了婆子搭把手将人送去南湘园。
人送回来,园子里也忙开了。
春杏差了梨花去请大夫,又叫上南林帮衬替金姑姑净身,事无巨细也是厚待着。
等祝九散学回已是傍晚,金姑姑瞧了大夫,身上也上了药。
别的地儿没甚的大碍,就是皮外伤重了些,人又在这些日子里受寒,身子盈亏不少。
“姑娘回来了。”春杏见着人回来,忙扶着人进了主屋,又端来了热茶给她暖暖。
挨着傍晚寒气重,喝了茶暖了会后,祝九这才问道:“人可还好?”
“金姑姑只是皮外伤重些,虽说是于妈妈发落了人,但事房那帮子人都伶俐着呢!”春杏回着话,央了南林上了饭菜来。
瞧着这些饭菜,祝九没有丝毫胃口。
今日晌午在潇湘苑吃多了,在学堂坐着又不消食,眼下都还没觉着饿。
“那丫鬟可是离了去了?”祝九并未如何处置这事,丫鬟也是瞧着金管事面相好,三言两语就被哄去了身子。
如今人也死了,那丫鬟有了身孕,如何抉择也是看她自己的。
春杏见着姑娘没食欲,便扶着姑娘出去走走:“人是走了,奴婢差人跑了一趟腿,离了府没两日就见她被家里人接走了去。该交代的奴婢也交代过,虽说她家里长姐抬了县太爷的续弦,终究和祝家比不得。”
一个县太爷罢了,本就不是个好事,他们也不好声张出去。
“甚好。”祝九坐在院子内,思绪有些出神。春杏看她想一个人坐着,便去拿了披风过来。
快二月过半了,夜里的月儿越发亮堂些。
算算日子,过几日就是她姨娘的忌日,想到这姨娘....
祝九忽然起身回了主屋去,先前赵妈妈的书信已是送来了,不过是那些日子想着祝晴的事儿便没瞧。
她问赵妈妈的是姐姐百合香囊,还有姨娘病逝之事。
也并非是当时不着急看,而是有些不敢看。
生怕赵妈妈说出些事儿,倒是打开信封一瞧,上面所言,句句都是劝她的意思,并未提到姐姐和姨娘。
兴许也是察觉到了她的心思,末了又提到了庶女之本分。
春杏瞧见信上所言,看了看自家姑娘:“赵妈妈这性子还跟以前一样。”
“她跟在姨娘身边十余年,早变得和姨娘的性子一般无二。哪怕是被人踩踏也要低头安分,不声不吭亦不能辩驳。”祝九说着,突然有些发恼的将书信投入了火盆中,转眼便化为了灰烬。
说起来,上一世有人说她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细细想来,这话没说错,恰恰也是用来形容姨娘的。
她姨娘软弱,胆怯,太过安分。以至于,她和姐姐均是步了她的后尘,没有一个有好下场。
可即便如此,祝九心头有恨,却更念着她们。
这会儿,怕是姑娘想着赵妈妈,又想着自个姨娘了。
说起来过几日便是付姨娘的忌日,本是先前就该提醒姑娘的,如今看来倒也不用开口了。
祝家的姨娘,膝下子女未成家之前早逝的,死后便不能入碟祠堂。
也意味着,每年的忌日只有姑娘私下里祭拜,祝家祠堂也不操心这事了。
但又因祝八姑娘的缘故,如今姑娘想在园子里祭祀都不成。不光姨娘祭祀不得,祝八姑娘更是祭祀不得。
“夜饭不用了,让人撤了罢。我这会乏累,你也下去早些歇着。”祝九心思不大好,便早早的歇下了。
春杏瞧着也没再说宽慰的话,轻手轻脚的将屋内的饭菜撤了下去。
南林看饭菜都没动,正开口问,春杏嘘了一声,低声说道:“姑娘乏累歇下了。”
“不是先前回来还好好的吗?”南林觉着奇怪。
春杏看了她一眼:“过几日是付姨娘的忌日,姑娘心思难免不好。”
听她这么一说,南林也没再出声了。
翌日。
南林得知付姨娘忌日将近,便去了库房那边拿了些纸钱。
回去的路上走的急了,跟人迎面撞了个人仰马翻,疼的她眼里都带了泪花。
“谁啊这是,走路怎也不长眼!”正说着,撞了人的丫鬟忙来将她扶起,又顺手帮衬着捡了地上散落的物什。
撞了人的丫鬟连忙赔了不是,“好姐姐莫恼,我不是有心的。”
南林瞧着人身上穿着不过是个洒扫丫鬟,顿时闷哼了一声:“这也就是碰着我了,要是换了旁人,可让你省得了!”
说罢,便拿上物什离了去,边走边揉着摔疼的手,少不得哀怨一番。
第五十一章 掌事
“让你去库房取点茶叶,怎去了这么久。m.www.uu234.net莫不是姨娘这些日子心思不好,连带你这贱婢也都懒散了起来?”
碧秋上回因南湘园丢了玲珑玉的事儿被罚了,明面上受罚降了身份,如今还是伍姨娘院子里掌事的。
被训斥的丫鬟委屈得红了眼眶,哽咽道:“碧秋姐姐莫气,是我去的路上不小心撞了南湘园的南林,南林不依不饶说话难听,我与她起了争执这才耽搁。”
丫鬟说着这话,又将事儿从头到尾的说道。
一听这些,碧秋气恼的进主屋禀话去。
伍姨娘这些日子一直在院子里思过,主母因上回的事罚了她,不过是怨了她没用罢了。
瞧着碧秋气急败坏的进了屋,伍姨娘撇了她一眼:“这又是怎的了?”
碧秋平日里性子是急躁些,却是个伶俐的,是以,在伍姨娘跟前最为得脸。
“姨娘,方才奴婢让人去库房取茶叶。这去的人半道上碰上了南湘园的人,那叫南林的丫鬟趾高气昂,还句句数落咱们院子的人是个贼......”碧秋气的面色涨红,越说越作气。
这些日子南湘园的人可得脸了。
那祝九姑娘又是巴结了上了北院的嫡出姑娘,两人交情甚好。
私底下丫鬟都在议论着,先前那在祝堂院被发落的金姑姑,都因祝晴姑娘将人要去了南湘园。
不提祝九还好,一提到祝九伍姨娘心里也添了几分堵。很快定了心神,若有所思的问道:“你方才说南湘园的人去库房取了祭祀用的物什,可是真的?”
“去取茶叶的丫鬟撞翻了篮子,瞧得真真的。”碧秋回着这话,不禁疑惑,“这南湘园没白事,不知为何取了祭祀用的物什。奴婢猜想,莫不是进了南湘园的金姑姑没了?”
“你这会倒是糊涂了,下人的白事哪用得着主子们操心。祝九的亲姨娘早先就是这月份去的,不过是忌日临近。”伍姨娘的心思又好了起来,端起茶杯抿了口茶水。
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金姑姑被发落,扭头人就被祝九给要走了,她倒不怕得罪北院三房.....
想到这,伍姨娘勾了勾唇角:“我记得北院三房的祝朗少爷身子薄弱,好不容易才养了回来。”
“说起北院的祝朗少爷,上回还与七姨娘院里的祝岭姑娘发生那等事呢!”碧秋记得清楚,不过自家姨娘忽然提起祝朗少爷,她倒有些没转过弯来。
....
金姑姑进了南湘园,休养了几日好得多。
身上用的药,还是祝晴那边打发人送来的,那可都是外边珍贵难得的药膏。
这般送药,一来是念着金姑姑上回跑腿的事儿,二来是想着祝九也算替她尽了人情,让人早早的好起来伺候着。
先前金姑姑送进园子里边也只在舍屋修养,未曾到祝九跟前露脸。
这不,几日过去人也能走动了,一早便候在了门外。
春杏进屋伺候姑娘起身,这会人出来朝金姑姑说道:“姑姑梳头手艺好,便进去替姑娘梳个新的发式罢。”
金姑姑点了点头,抬步进了主屋去。
祝九睡意惺惺,昨日夜里温书到了后半夜,今儿个去学堂得试问昔日所学。
倒不惧试问,只是这几日心绪不稳,便提笔练字定神罢了。
是以,睡意朦胧身后换了人也没察觉。
只觉着梳头的手比往日顺了许多,力度轻缓不躁。
“春杏,你这手越发手巧了许多。”祝九闭目养神,缓缓开口。
听姑娘这话,金姑姑的手顿了顿,回道:“姑娘若是喜欢,往后便让奴婢为姑娘梳头罢。”
方才还未醒神的人,听是金姑姑的声儿,不禁抬了抬眼皮子。
“原来是姑姑,身子可好些了?若是没好,也不急这一时。”祝九说着,坐正了身形。
这厢梳好了发式,金姑姑瞧了一眼桌上的簪盒,挑了素木簪簪上。
毕竟也是见过姑娘好几面,对她平日里的衣着喜好有些印象。
祝九浅笑不语,梳好了发式,金姑姑行礼道:“姑娘聪慧又宅心仁厚,只要姑娘不嫌,奴婢便在姑娘身边好生伺候着。”
“姑姑起来罢。”祝九说着扶了她一把,“我哪里宅心仁厚,无非是为了一己私欲,想仰仗着姑姑罢了。”
“姑娘这话说的,说仰仗,也是奴婢仰仗姑娘。”金姑姑半点也不敢瞧轻了姑娘。
见她这样拘谨你,祝九笑道:“姑姑不介怀就好。”
正说着,春杏端了早食进来:“时候不早了,姑娘早些用饭才好。”
“知晓了。”
早饭间,祝九让春杏唤了园子的人进来嘱话。
点了金姑姑为园子里头的掌事,旁人得服她的管教。园子人本就少,金姑姑进了园子,大家心里都清实着。
金姑姑听了姑娘交代,心里一暖:“奴婢谢姑娘抬爱,往后定会事事上心,好生管事。”
用过早饭时候不早,祝九先去了学堂。
至于院子里的事儿,交代了南林与金姑姑说道。等人身子好利索起来,便是真正管事了。
今日是学堂试问日,试问为二,一试笔墨,二问学识。
论学问,姑娘们中,数祝姝最为出挑。
一到每半月夫子试问,她每回都能拔得头筹。
祝晴一提到这事心里好不是滋味:“你瞧罢,今日这试问一结束,她要得意好些日子呢!”
说起来,祝晴的笔墨确实不如祝晴。
她平日里懒散,字不端正,诗词诗句牢记得不多。
但你若说她记性不好,也不尽然。只要问到世间之珍宝,便能言会道,说的滔滔不绝。
“姐姐也聪慧,只要下功夫定会拔得头筹的。”祝九瞧着她这般,总觉着发笑。
祝晴撇了撇嘴,有气无力的趴在桌面上:“我才不想费那心思,她要出风头便让她出风头去。”
话虽如此,却又叹息连连。她每月也盼着试问日,巴不得早早的试问过去,好得了两日踏春的休沐日。
可若试问不过关,便没有休沐日。
偏生她从去年到今年,堪堪只有一回走运过了关。
第五十二章 头筹
想着总是没过关,祝晴面色又苦了几分。再看看那祝姝,每回不光是过了试问,还得了头筹。虽说得头筹也只是得刘夫子赠书籍,毕竟得了名声传出去也好听。
祝晴是没抱希望,她只念着过关才好。
而此次祝九却想拔头筹,只因不想花费太多日子来抄写书籍,若能得些书籍也好。
今日笔墨,默诗词四篇,以春为题,以夏为辅,连默四季诗词。
祝晴刚回到座位上研磨,身后忽被人撞了一把,手里的墨块砚台都撞到了地面上去。
“晴妹妹,你没事吧?这.....”不当心撞了她的是北院四房的祝媛姑娘,长了祝晴几月。
虽说试问祝晴不抱希望,可眼下马上就要开始了,笔折了不说,连墨块也断了,那砚台也都摔坏了。
平日里祝晴懒散,刘夫子训她训得最多了。
上个月试问日,她身子抱恙没来,还被人笑话她是故意装了病。
见着祝媛姑娘撞的她毁了物什,祝晴恼怒道:“你撞坏了我的东西,你赔我!”
“妹妹,我今日也只是备了一份。若不然,我让丫鬟去取罢?”祝媛面带为难,实则方才她也是被人绊住了才撞了过来的。
说着,祝媛余光看了一眼坐在祝晴后边的祝姝。
这会到了时辰,外边的大钟敲响了。
刘夫子用不着一会就能进学堂,现下让丫鬟去取,来回都得许久。
等取来,第一试的时辰的都过去了。若是时辰过去,第一试都没法落笔,即便二问能说出个天花来,那也是不过关的。
祝晴顿时气红了眼眶,非要祝媛将自己的笔墨拿来用。
“依我看,让丫鬟去取是来不及了。不若这般,媛姐姐先用,待用完了再借了笔墨给祝晴姐姐罢。”祝姝适才开口提议着。
眼下让丫鬟去取也来不及了,即便祝晴有心发难,一会夫子进来得知这事,也只会认为祝姝的提议好。
如此,祝晴只得点头答应。
这会刘夫子进了学堂,让学子们开始落笔第一试。
祝晴干坐着好不着急,这回她是有准备的,昨儿个回来时,便和祝九约好了回去温书。她平日里也算言而有信的人,何况得了休沐日正好能叫上祝九一块去踏春出游。
这会祝媛愁眉不展,手中的笔迟迟未落下。
她倒不是想不出,而是.....
半个时辰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眼瞧着都过半了,那祝媛才写了一首诗。
按照这般下去,半个时辰过去才堪堪写完。
祝晴急红了眼眶,刘夫子坐在堂上,不得让人喧哗,若不然直接被罚了出去,也不用试问了。
此时,祝九停了笔,起身将默好的诗句拿去了夫子跟前。
顺手将笔墨放到了祝晴桌上,朝她眨巴眨巴眼。
祝晴微微一愣,擦了擦眼泪,赶紧动笔。
祝九是头一个递笔墨的,往回都是祝姝为头一个,这次却慢了半步。
二人一前一后,祝姝撇了她一眼,低声道:“祝九妹妹才来学堂没多久,倒是第一试也快得很。”
“姐姐过奖,妹妹只是图快。”祝九说罢回了座位。
半个时辰过得也快,祝晴得了笔墨,字虽不工整,但这回第一试也过关了。
刘夫子瞧了瞧这些笔墨,笔墨看的是诗词与字迹。
往回都是这祝姝姑娘在姑娘们中最为出色,倒是这回,还有个人的字迹更好,诗词也更有深意。
待刘夫子点了过关的名,就只剩祝九和祝姝二人没被点名了。
祝姝看了祝九一眼,眼里带着显而易见的不屑。
“今日第一试头筹,是祝九姑娘。”刘夫子是觉着吃惊,这祝九姑娘颇有天赋。
先前的字迹只是有样,不过是入学一月有余,字迹却比入学一年有余的祝姝还要好上几分。
可见每日散学后下了不少苦功。
一听刘夫子这话,祝姝方才还有些不屑,顿时豁然起身不满道:“夫子,祝九不过是入学一月有余,怎就得了头筹?”
其他的姑娘也觉着奇怪,纷纷看向了祝九。
“祝九姑娘的字迹苍劲有力,颇为大气。我虽以春夏秋冬为题,但她的诗词不光如题,还寓意四季,四季之中有时节。”刘夫子如此一开口。
即便祝姝不满,也只得落座下来。
祝晴这会开口说道:“有些人就是这样,只愿自个回回得了头筹才好,半点都瞧不得旁人好呢!”
“你....”祝姝面色难看不已。
第一试过去,便是二问作答。
刘夫子提话来问,祝姝与祝九对上了。
不,应当是说,祝九针对了祝姝。
但凡是祝姝要答的,她便会二次作答,每人答三回,偏偏这三回下来,均是祝姝哽了喉咙,后边无话了。
反观祝九,其中五谷之分,不光提到了五谷在何地种植,也提到了五谷之用,五谷之地的风俗。
光是这么一说,便说了一炷香。
试问结束,正是到了晌午。
这回试问一二都是祝九得了头筹,一结束试问,祝姝怒瞪了她一眼随后便匆匆的回了去。
瞧着祝姝作了好大的气,祝晴笑的嘴都快裂到耳后根了。
“九儿,你可真厉害,这回我可舒坦多了。”祝晴朝祝九挤眉弄眼,祝九轻笑,“是呀,估计这回祝姝姐姐怕是恼着我呢!”
“怕甚,有姐姐在,她敢为难你我便为难她!”
两人正说着,刘夫子身边的小厮送来了三本书籍,这正是祝九上回没来得及抄写的书籍。
这会儿祝姝院子里传来动静,丫鬟们一个个在外间候着也不敢进去。
回来刚从外头回来大丫鬟,听着这声儿不禁皱了眉:“姑娘这是怎的了,一回来便作了气。”
“姑娘今日在学堂试问本该跟往回得了头筹的,却不想被那庶出的祝九抢了头筹,这会正心思不好呢!”这厢说话的是张掌事妈妈。
要说是嫡出姑娘抢了风头去也就罢了,偏偏是个庶出姑娘,那庶出还是进学堂没多久的。
眼下姑娘被夺了头筹,面子里子都被那庶出给落了去。
第五十三章
“南林姐姐,你这会要去哪儿?”梨花正趁着宵禁要去关院子门,还没上手便见着南林手中挎着个竹篮。www.uu234.net
竹篮上边盖着布块,也不知晓里边装了甚。
南林听了这话,将篮子挎到了手边上:“你甭管我去哪,记得给我留门便是了。”
说罢,人便出了园子去。
瞧着人走了,梨花心想,兴许是南林姐姐给人送物什去,这会不急着关门索性等人回来再关。
金姑姑这厢在主屋伺候了出来,瞧着梨花到了宵禁还不见关门。
不由得走过去,奇怪道:“梨花,你站在这作甚?眼下到了宵禁,赶紧将门关了罢。”
“姑姑,方才南林姐姐出了去,让我给她留门呢!”梨花这么一说,金姑姑难免要问。
梨花只说是见着南林挎了个篮子出去,也没说是去作甚。
说起来,金姑姑到了南湘园这阵子,园子里的人也摸了个清楚。
南林平日里不与其他院子的丫鬟交好,这会子出去能去作甚?
金姑姑稍稍思索,随后交代梨花先关了门,随后便进了主屋去。
祝九近两日休沐不用去学堂,倒是因得了头筹,刘夫子赠送了三本书籍。这会子正看着书籍,又着了春林煮茶。
屋内茶香四溢,烛光微耀,也是一番惬意。
近日里不光是休沐,还有一事。
二月十九,也就是今日,乃是故去的付姨娘的忌日。
屋里没有人提起付姨娘,也未曾有人说起忌日二字,就连祝九自个也不曾说起这事。
金姑姑进屋来跟姑娘禀话:“南林方才挨着宵禁出了去,奴婢问了梨花也不知她是去作甚。听说出门挎了个篮子出去,奴婢想,可是得了姑娘交代?”
祝九听了这话,手里的书籍微微放低,倒是想起了今日晌午的吃食。
那些吃食平日里都不曾备上,有几道是姨娘生前爱吃的。
掌了小厨房的又是南林,估摸也是惦记着姨娘忌日的事。
“金姑姑跑一趟,去将南林寻回来,莫要让她好心办坏了事。”得了祝九交代,
“南林姐姐,你这会要去哪儿?”梨花正趁着宵禁要去关院子门,还没上手便见着南林手中挎着个竹篮。
竹篮上边盖着布块,也不知晓里边装了甚。
南林听了这话,将篮子挎到了手边上:“你甭管我去哪,记得给我留门便是了。”
说罢,人便出了园子去。
瞧着人走了,梨花心想,兴许是南林姐姐给人送物什去,这会不急着关门索性等人回来再关。
金姑姑这厢在主屋伺候了出来,瞧着梨花到了宵禁还不见关门。
不由得走过去,奇怪道:“梨花,你站在这作甚?眼下到了宵禁,赶紧将门关了罢。”
“姑姑,方才南林姐姐出了去,让我给她留门呢!”梨花这么一说,金姑姑难免要问。
梨花只说是见着南林挎了个篮子出去,也没说是去作甚。
说起来,金姑姑到了南湘园这阵子,园子里的人也摸了个清楚。
南林平日里不与其他院子的丫鬟交好,这会子出去能去作甚?
金姑姑稍稍思索,随后交代梨花先关了门,随后便进了主屋去。
祝九近两日休沐不用去学堂,倒是因得了头筹,刘夫子赠送了三本书籍。这会子正看着书籍,又着了春林煮茶。
屋内茶香四溢,烛光微耀,也是一番惬意。
近日里不光是休沐,还有一事。
二月十九,也就是今日,乃是故去的付姨娘的忌日。
屋里没有人提起付姨娘,也未曾有人说起忌日二字,就连祝九自个也不曾说起这事。
金姑姑进屋来跟姑娘禀话:“南林方才挨着宵禁出了去,奴婢问了梨花也不知她是去作甚。听说出门挎了个篮子出去,奴婢想,可是得了姑娘交代?”
祝九听了这话,手里的书籍微微放低,倒是想起了今日晌午的吃食。
那些吃食平日里都不曾备上,有几道是姨娘生前爱吃的。
掌了小厨房的又是南林,估摸也是惦记着姨娘忌日的事。
“金姑姑跑一趟,去将南林寻回来,莫要让她好心办坏了事。”得了祝九交代,
“南林姐姐,你这会要去哪儿?”梨花正趁着宵禁要去关院子门,还没上手便见着南林手中挎着个竹篮。
竹篮上边盖着布块,也不知晓里边装了甚。
南林听了这话,将篮子挎到了手边上:“你甭管我去哪,记得给我留门便是了。”
说罢,人便出了园子去。
瞧着人走了,梨花心想,兴许是南林姐姐给人送物什去,这会不急着关门索性等人回来再关。
金姑姑这厢在主屋伺候了出来,瞧着梨花到了宵禁还不见关门。
不由得走过去,奇怪道:“梨花,你站在这作甚?眼下到了宵禁,赶紧将门关了罢。”
“姑姑,方才南林姐姐出了去,让我给她留门呢!”梨花这么一说,金姑姑难免要问。
梨花只说是见着南林挎了个篮子出去,也没说是去作甚。
说起来,金姑姑到了南湘园这阵子,园子里的人也摸了个清楚。
南林平日里不与其他院子的丫鬟交好,这会子出去能去作甚?
金姑姑稍稍思索,随后交代梨花先关了门,随后便进了主屋去。
祝九近两日休沐不用去学堂,倒是因得了头筹,刘夫子赠送了三本书籍。这会子正看着书籍,又着了春林煮茶。
屋内茶香四溢,烛光微耀,也是一番惬意。
近日里不光是休沐,还有一事。
二月十九,也就是今日,乃是故去的付姨娘的忌日。
屋里没有人提起付姨娘,也未曾有人说起忌日二字,就连祝九自个也不曾说起这事。
金姑姑进屋来跟姑娘禀话:“南林方才挨着宵禁出了去,奴婢问了梨花也不知她是去作甚。听说出门挎了个篮子出去,奴婢想,可是得了姑娘交代?”
祝九听了这话,手里的书籍微微放低,倒是想起了今日晌午的吃食。
那些吃食平日里都不曾备上,有几道是姨娘生前爱吃的。
掌了小厨房的又是南林,估摸也是惦记着姨娘忌日的事。
“金姑姑跑一趟,去将南林寻回来,莫要让她好心办坏了事。”得了祝九交代,
第五十四章 拜访刘家
昨日夜里祝九睡得晚,清早正是好睡的时候。m.www.uu234.net
外边熙熙攘攘的声儿吵得人脑仁疼,紧接着屋外窜进来一阵风。呼的一下,一双手伸进了被褥。
虽是二月开春,可锦州的气候本就湿气重。
清早时,人的双手可冷着。
这一下将祝九冷得浑身一抖,缩着身子往床里边挪去。
“都日上三竿了,你还不赶紧起身。”祝晴见着人还不愿起来,索性动手要掀了被褥。
好在金姑姑及时拦住了她:“祝晴姑娘使不得,不如姑娘先去外间小坐,奴婢这就伺候我家姑娘起身。”
“罢了,九儿你可快些起身,我带你出府玩儿去。你不是爱看书吗?你若去了,我定让人赠你许些。”说完人便去了外间。
祝九昨日没歇息好,翻来覆去只想着一件事。
起身后人瞧着也没精神气,金姑姑替她梳了个堕马鬓。又选了红木簪,虽然样式简素,却胜在色泽大气。
“祝晴姑娘每年都要去刘府做客,这刘夫子虽在祝家当差,刘家近年来也兴起了。刘家姑娘与祝晴姑娘来往好些年,私下交情亲厚。”金姑姑说着拿来了一套青色罗裙,接着道:“刘家夫人的娘家是禹城邵家,她虽是庶出,到底邵家不凡。”
待祝九换好了衣裳,金姑姑取来了一个小锦盒塞到她手里:“刘家夫人不爱红妆不爱绸,素爱调香。也正是几年前调香得了太妃喜欢,这才有了她膝下长子的出路。”
听着这些,祝九笑着握上了金姑姑的双手:“仰仗了姑姑,也算是我的出路。”
“先有姑娘的好,才有奴婢的好。”金姑姑拿出来的锦盒,里边装的是她在祝堂院先前得赏的金贵。
这香原是外邦进贡的,太妃孝敬老祖宗才送到了祝家。
但老祖宗毕竟年纪大了不爱香,便赏了下去。
这东西不能赏各院夫人,毕竟分不均,索性赏了门里的出挑的姑姑。总的才不过两截,一截不过指甲盖大小。香是顶好的,沾上一丁点能让人身上留香半月有余。
此时外边就传来了祝晴催促的声音:“九儿,你倒是快些,我还与清儿约了早食呢!”
“来了。”祝九收下物什忙走了出去。
上一世也好,这一世也罢。
在闺阁中时,她从未踏出祝家半步。
门里的其他姑娘们再不济的,也能去姨娘娘家走动走动,奈何她的姨娘没有娘家。没有娘家走动,认亲之事,难以出头。
邵家没能让她认亲,反倒先提到了定亲。
但定亲是一回事,认亲又是另一回事。倘若她日后真要嫁去邵家,要是能认个邵家人为外亲也是不错的选择。
祝晴见着祝九出来,旁的也不多说拉着人快步往外去。
一路上祝晴说起了刘清这人,是与她同年同月生的姑娘。
当年刘夫子在祝家当差没多久,刘夫人也在北院那边小住了会,与她娘亲同样是有身孕再身,便有了交情来往。
从祝家到刘家也不远,坐马车过去半个时辰不到的路程。
待到了刘家,马车刚停下来,祝晴便火急火燎的拉着祝九下了马车。
刘清带着人早早的候在了门口,二人今年十四了,前几年见面多,越发年长便见得少了。
“晴儿,你可慢些。仔细摔着了又要找我赔你些物什,我可没得赔。”瞧着人这般着急,刘清鼓着腮帮子提醒着,巴掌大的小脸既白净又有些圆润。
说着,一双水灵的大眼又好奇的看向了祝九:“咦,这位是?”
“我妹妹,祝九。”祝晴也饿了,非要到刘家来用饭。
一路上也提及刘家夫人的好手艺,她就惦记着这。
说话间已进了院子,刘家夫人也在等着。见到祝晴倒是亲厚,没急着问长短,先让人落座用饭。
“九儿见过刘夫人。”祝九朝刘夫人微微施礼。
刘夫人打量了她一眼,笑着道:“九儿别多礼,快坐下一块用饭罢!定是被晴儿这丫头折腾的早饭也没顾上。”
祝九莞尔一笑落座了下来。
早饭过后,刘夫人与祝晴说了一些家常话,祝晴这性子哪能坐得住。话未过半,就要拉着祝九去刘清住的院子去,祝九架不住只好随着一道去。
“夫人,那便是祝九姑娘了。老奴瞧着人水灵,待过两年更是出落,也是个讨喜的姑娘。”身旁伺候的妈妈说着这话。
刘夫人笑了笑:“前两日我去了祝家一趟,倒是知晓这丫头费心的很。她今儿个来,也是下了心思的。”
那丫头身上的香味常人嗅不着,她却知晓。
“清儿,你将你那些书籍都送给我九儿妹妹罢。她是个书呆子,你爹平日里在学堂小家子气的很,这回九儿试问得了头筹,他才赠了三本书籍。”祝晴对此感到不满,所以今儿个来,便要将刘清这些书籍搬回祝家去,反正她平日里也不看。
刘清听得这话,不禁惊讶的看向了祝九:“九儿妹妹可真厉害,如此,那祝姝岂不是气的几日食欲不振了?”
“可不是吗!”提起这事祝晴尤为高兴。
瞧着两个半大的姑娘闺谈,祝九并未搭话,终究是活过一世心思已经不再年少。
正觉着无趣,外边来了个妈妈说是刘夫人唤她去说说话。
祝九微微点头,随着妈妈去了刘夫人的院子。
刘夫人瞧她来了,摆手道:“姑娘坐罢。”
“夫人可是找我有事儿?”祝九眉眼盈盈,眼里带着一丝疑惑。
落座下来,一时又无话。
方才刘夫人还在想,既然祝九姑娘是带了香来的,为何在早食过后也没留下和她说说话。
仔细一想,祝九姑娘虽是庶出,到底是祝家姑娘。
相比之下,她这个刘夫人同样是庶出出身,人家自然不会主动攀上。倒不知是这小姑娘的心思,还是旁人授意。
想到这,刘夫人正了正神色,看向了祝九:“姑娘身上的香是极好的,不知这香从何得来?”
“香?”祝九听了这话,似是才想起。忙从荷包内取出个小小的锦盒,站起身拿了过去,“姨娘得知九儿随晴姐姐到刘府上拜访,便交代将这锦盒捎来给夫人。不知夫人所说的香,可是这?”
第五十五章 云姨娘被罚
刘夫人素爱调香,不论在锦州还是京城都是出了名的。她不光会调香,更是爱香如痴。
瞧着祝九手中的锦盒,人也坐不住了,当下便接了过来。
小心翼翼的打开锦盒,如获珍宝。
说起来外邦西宁以香最为著名,天启的香料多半都从西宁而来。凝露香的确金贵,可对于祝家而言算不上甚。
再者,不过是香料。不爱的人不以为然,像刘夫人这般如痴的自是不同了。
这会只见她正用指尖弹了一丁香料细末化在水中,原本不曾让人察觉的淡香,在水中化开后香味徐徐蔓开来。
要不说香是好香呢,凝露香真正的金贵之处是显著的凝神作用。就连一向不爱香料的祝九,身在香气中也觉得心思愉悦。
“不愧是西宁的进贡,只是丁点细末都有如此效果。”刘夫人将锦盒收了起来,面上带着浓浓的笑意,转而朝祝九问道:“姑娘来时,家中姨娘可有别的话交代?”
“姨娘只交代了这事,旁的也没多说。”祝九摇了回话。
听了她这么一说,刘夫人笑道:“过一阵子便是祝家三月初的开春宴,你回去与你家中姨娘说一声,我会去拜访的。”
听得这话,祝九笑而不语,毕竟年虽小倒也不用多应承。
刘夫人与她闲话了几句,没一会便让妈妈送了她去刘清的院子。
祝晴天性贪玩儿,刘清与她也算是臭味相投。
光是逗弄院子里那些小玩意乐趣的很,而祝九觉着无趣便坐在院中看书。
直到大半日过去了,在刘家留了午饭,午饭过后祝晴也没闲着,张罗人将书籍都搬去了马车上。
这些书籍大多都是野记,史记,诗书。
前前后后都有数十本,也就是只有刘家这样的书香门第才有如此多的书籍。
走时刘清很是不舍,拉着祝晴在门口说了好一会话。
半柱香后,刘清拿来了一块玉佩塞到了祝九手里:“既是晴儿的妹妹,往后我称你闺名九儿可好?”
“随姐姐高兴就好。”祝九乖巧应着,她并非要与刘清结交。只不过,她如何也想不到今日没兴致结交的人,却成了她日后的贵人。
话别后,祝晴和祝九一同回去祝家。
在马车上方才还高兴的祝晴,转眼神色黯然了下来:“日后我与清儿见面的越发少了,过今年到来年及笄更见不着人了。”
到底是从小一块长大的,她除了自家嫡亲长姐亲厚外,也就只有刘清最为亲厚。
她这心思来的快去的也快,不过半柱香的功夫也就释然了。
回了祝家,祝九先去找云姨娘。
凝露香是老祖宗赏给金姑姑的,她自然不能跟刘夫人说是从下人手里承情得来的金贵。
再者她年岁小,有些心思不便外露,如此以姨娘的名义送出去是最好,
这厢祝九还没到南湘园,就见着春杏急急忙忙的朝这边过来。
春杏一见着姑娘回来了,快步走了过去:“姑娘您可算回来了,云姨娘也不知怎的,这会被唤去了主院,方才奴婢听了姨娘院子的丫鬟说,是被叫去受罚了。”
“受罚?”祝九听了这话,原本想回南湘园一趟,到了门口又折去了主院。
春杏也不知云姨娘是为何受罚,到了主院门口瞧着刘妈妈在门外候着。
见她急的原地渡步,祝九瞥着眉头问道:“刘妈妈,发生了何事?”
“姑娘.....”刘妈妈红了眼眶哽咽着,“今日晌午北院三房的少爷发了病气,也不知怎的。北院三夫人急冲冲的带了人来搜院子,搜出了个木偶人来.....”
刘妈妈跟祝九将事情始末道来,那木偶人是从姨娘床榻下搜出来的。
若是个普通的木偶人也就罢了,上边缠着红了线浸了猪血,又用纸钱包的结结实实。
这事来的突然,让人防不胜防。
听刘妈妈这么一说,祝九的面色当即暗沉了下来。
此时主院内,云姨娘正跪在院中,北院的祝林氏与主母都在。
说起来,南院三房和北院三房纠葛还真不小。
何况,在祝家使用这点污秽诅咒邪术不是小事。
刘妈妈心急不已,春杏看了看自家姑娘,不禁低声说道:“姑娘,这可如何是好?北院三夫人也不是个省事的,这回怕是冲着姑娘来的。”
北院三夫人借着此事来发落云姨娘,无非是因自家姑娘先前得罪了她北院三房。
又是前几日姑娘在学堂试问拔了头筹,让那祝姝姑娘落了面子里子去,这事在祝家姑娘们间传得沸沸扬扬的。
祝九挑了挑眉,本打算进了主院去求情,转而却回了南湘园。
“姑娘,您慢些。”春杏见她步子极快,只好小跑着跟了上来。
回到园子,祝九朝春杏交代道:“去将南林叫过来。”
“暧。”得了姑娘的话,赶忙去叫南林进屋。
昨日夜里祝九没追究南林去了哪,是念着她对她这个姑娘上心,倒没想着事儿来的这般快。
她认为,南林若真被人拿捏了软肋,也该说一说。
不至于事儿来得突然,她想知晓这是为何!
南林进了主屋,见姑娘冷神瞧着她,不禁垂下了脑袋。
屋内也寂静的很,春杏在外间候着没进来,这会儿也没见着金姑姑,不知人去了何处。
祝九见人一言不发光是杵着,手一抬,桌上的茶杯嘭的一声,直接扫落在了地上。
南林被惊的浑身一抖,双手捏着衣角愣是没吭声。
“是我待你不好,还是姨娘有何得罪之处?”
瞧着姑娘动怒,,南林忙摇了摇头:“姑娘待奴婢好,姨娘是主子奴婢只管听着顾着。”
“南林,我其实极为看重你,虽说你平日里过于上心。可我这个做姑娘的瞧在眼里记在心里,你若遇到了难处,我这个姑娘再无用,能帮衬自会帮衬。”祝九缓了一口气,面色并未好转。
南林听了这话,不觉委屈的哽咽了起来:“奴婢没有难处,即便有,那也是为姑娘着想的难处。可奴婢知晓,奴婢比不得春杏聪慧,可奴婢也不蠢笨。云姨娘的事,不是奴婢做的。”
第五十六章 替罚
本以为这事不是南林做的,但听这话倒是认了。
“为我着想?”祝九抬眼看着她,气的将桌上的茶杯掷在了地上应声而碎。
听着里面传来茶杯落地的声音,外边候着的春杏闻声走了进来:“姑娘莫要发气,不如先听南林说个缘由来。”
春杏也有些无奈,南林在南湘园的确比不上她的地位,可姑娘待她也是极好的。要说南林妒她得姑娘看重,倒并未见得。
见南林哽咽,祝九沉着一张脸,呵斥道:“你倒是说说,你是如何为我着想。若说不出个所以然,我这南湘园便再也容不下你。”
“姑娘.....”南林一听这话,连忙跪了下来,“奴婢有心待姑娘,事事为姑娘着想又怎会害姑娘....”
“那人偶不是奴婢做的,奴婢....奴婢只是织了勒绳。”南林哭的伤心,断断续续的说起这事。
昨日夜里她去偏院烧纸钱,刚烧上就被人拖了去。
夜里黑,她没瞧清那两个婆子是哪个院子的。
被她们拖去了一旁,得知她手艺巧会织绳线,待她织好了才允准走人。
是以,昨日夜里回来晚了半个多时辰。
“南林你真是糊涂,昨日夜里发生这等事,你为何没跟姑娘提起?”春杏当下也犯难了,那织绳的手艺独特,唯独南林会那种织法。
这要是追究起来,不光是云姨娘受罚,真正连累的是姑娘啊。
南林哭红肿了双眼,抽泣道:“我想着织了绳线了事,不会有甚的大碍.....”
“要是我不问,你岂不是会一直瞒着?届时,等主母追究起来,我怕是才能知晓这绳是来自你手里。”祝九揉了揉发疼的额角,真不知该说她纯善还是说她愚蠢。
见着姑娘面色不好,春杏朝南林问道:“南林,你当真没认出昨夜的两个婆子?”
“夜里黑没瞧着面庞,倒是......”南林细想一番,继而道:“是没瞧出来长的模样,倒是有个婆子说话结结巴巴的,身上有股浓浓的皂角味儿。”
听这话,祝九拢起了秀眉:“春杏打发人去浣衣房走一趟,记着不要心急,寻着人了直接带来。”
“暧,奴婢这就去。”春杏得话正出去寻张婆子和宋婆子去浣衣房。
这不,人刚出来就见着金姑姑回来了。
人回来了不说,宋婆子和张婆子是随着一同回来的,还带了个人。
金姑姑也没多说,直径进屋去禀话:“姑娘,人带来了。”
“让人进来。”
得了话后,人被宋婆子推进了屋内。
祝九看了这婆子一眼,开口道:“我不为难你,你就把你知道的告诉我。”
“姑.....姑娘,老奴真....真的不知晓您问的是何事。”这婆子确实是浣衣房的人,说话有些不利索。
见人到了跟前装傻充能,这会儿也是碰着祝九心思不好,微微瞥了一眼一旁候着的金姑姑。
金姑姑会意,让张婆子和宋婆子将人拉出去收拾收拾,免得给姑娘添堵。
好一会后,金姑姑这才进屋。
“问出来了,是七姨娘院子的大丫鬟塞了银钱,让她与另一个婆子夜里拦了南林。”
听金姑姑这么一说,祝九心里暗忖,不对!云姨娘在祝家小心翼翼二十多年,她院子的人都是老人了。
有其主必有其仆,跟在云姨娘身边人耳濡目染多年,这样的人绝非一般人能使唤得动的。
况且,七姨娘因为祝岭姑娘的事名声也不好,如今门里一个个都避讳着,又怎使唤得动云姨娘的人。
“金姑姑将人放了,再赏些银钱给她,另外,找个有眼见的人瞧瞧,回头谁会去找她问话。”祝九若有所思的交代着。
金姑姑得话,去舍屋将人放了,打点了些银两又好声好气的说了几句话。
祝九的心思金姑姑一听就能明白,既是要摸到真正的使唤的人,自是要做得更好才是。
那婆子也是松了一口气,本以为这回是要被打发出府去了。
收了银钱便赶紧回了浣衣房去。
等人走后,祝九这才去了主院,自然是去为姨娘求情。
虽知晓求情无用,主母要发落人,那是铁板钉钉上的事。
即便云姨娘不望她去,可明面上的功夫得做足了,免得落人口舌道她是个白眼狼。
“主母,不知我家姨娘犯了何事,惹得主母不快。若主母要罚,便罚九儿罢!”祝九进了院子,顺着云姨娘身旁直径跪地俯首。
见着祝九来求情,云姨娘暗暗的皱了皱眉,余光责怪的看向了一同进来的刘妈妈。
刘妈妈垂头别开了面首,她是没开口劝姑娘。
姑娘与姨娘的亲厚不光得自个知晓,也得让旁人瞧着不是。
祝张氏坐在堂内,听了这话冷哼了一声:“云姨娘还真是没白添你进屋。”
诅咒邪术是祝家忌讳的,虽然说祝林氏找上门来非说是云姨娘咒了她的嫡子。
只是这明眼人都瞧得明白,人家只是寻个由头来发落人罢了。
祝张氏也就是罚跪云姨娘,要真大动干戈的发落,这诅咒邪术是忌讳,信了诅咒邪术也是忌讳。
论起来,云姨娘被人寻了由头,这不还是因祝九风头太盛,不知收敛。
“云姨娘这次事儿损人很,既然你要替罚,明儿个起就去北院三房那边侍疾。若人好起来了,这事才算了了。倒是你可要仔细些,别生了不该有的心思。”祝张氏说完这话便起身进了内堂去。
去北院三房侍疾,这不是让她去伺候嫡出少爷么?
祝九皱了皱眉,她自是不愿去。
一来姐姐就是在北院三房出的事,二来这嫡出少爷祝朗先前和祝岭苟且.....
北院三房和南院三房说句不好听的,姑娘们算是老死不相往来。
届时刘妈妈扶着云姨娘起了身,因是跪的太久双腿站也站不住。
“九儿,先回去罢。”云姨娘面色发沉,眼里带着不悦,身边扶着她的刘妈妈也不敢吭声。
祝九颔首,上前搭把手扶着人回去。
回了院子,祝九替云姨娘按捏着双腿,又替她破损的膝盖上药。
“只是罚跪罢了,以往在主母面前也没少跪。你那小脑袋瓜一向聪慧,想显了孝心的法子多得是。现下要去北院三房侍疾,你可是省得了?”云姨娘面色没见着好转,她哪能高兴得了。
瞧着祝九抿嘴带笑也不说话,气的云姨娘索性挪开了双腿不让她上药了。
第五十七章 有心(求订阅)
祝九见云姨娘这般,无奈道:“姨娘莫要乱动,一会就好。”
说罢,又挪动过去些替姨娘双膝继续上药。
“平日里你聪慧的很,今儿个怕是栽了一回。”云姨娘嘴里念叨着。
去年祝朗与祝岭的事,老祖宗得知后也训诫过祝林氏,近日里这丫头在学堂出了风头,估摸正恼她的很呢!
要是如此也就罢了,云姨娘真正担忧的并非这事。
这会朝刘妈妈使了眼色,刘妈妈颔首应是出了屋去在外间候着。
云姨娘动了动双腿:“好了好了,不过是点皮外伤。你过来坐着,我有话与你说。”
“姨娘是担忧九儿因姐姐的事过于心急。”祝九收了药,落座下来,拿了湿帕擦拭着手指,继而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道理,九儿心里甚是明白。”
“明白就好,你如今年幼尚小又是个庶出。虽说我已是你姨娘,到底是比不上北院。”云姨娘心里暗暗担忧,终究是放心不下,她今日推波助澜就怕有朝一日后悔。
祝九点头不愿多说,转而问起了木偶的事:“姨娘院子平日里旁人来不得,倒是不知是谁胳膊肘往外拐?”
“这事你就甭操心了,我自会处置的。时候不早,你先回去歇了罢。明日一早要去北院三房你可要悠着些,莫让人寻了由头罚了你去。”云姨娘心里惆怅,人也乏累了。
听了这话,祝九微微一笑,也没再多留。
待人离了院子,刘妈妈这才进屋来收拾:“姨娘如今这般帮衬,老奴想着祝九姑娘的心思重,担忧日后反而会害了姨娘。”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一生图个安逸有何好的。我在祝家二十几年过的如履浮冰,到头来呢?大小子说被按出去做旁支便成了旁支。”云姨娘对这事心里有气。
她是个妾侍,事事循规蹈矩,平日里在祝家连头都不敢抬高了。
祝九的心思是重,上回帮衬祝迎得了老爷看重,这事倒也点醒了她。
刘妈妈见姨娘恼怒,当下噤了声。
半响,听得云姨娘叹了口气:“以往不争也是过得小心翼翼,现如今迎小子长大了,来年就要成家。他越发得老爷器重,主母越是容不下他。等我日后老了,动弹不得了,瞧着旁人子嗣儿孙承欢膝下,我却只能养在院子里孤苦伶仃。”
说句难听的,没了儿子为依靠,只怕早早的就过了身,还到不了孤苦伶仃的年岁呢!
这会祝九回到了南湘园,金姑姑瞧着她回来了,忙扶着人进去。
进了屋,祝九才问起金姑姑先前找了浣衣房人来一事。
“先前祝林氏带人去搜查云姨娘院子时,刘妈妈就过来打过招呼。这回,云姨娘也是有心为姑娘想了法子。”她虽不曾多问姑娘,但从藕子一事起,从头到尾细想而来,也该想明白姑娘心里念着的是什么事儿。
听金姑姑这么一说,祝九心里了然。她方才回来道路上就在猜想这事,旁的不用想,光是想着金姑姑带了人过来就觉得蹊跷。
人偶一事本就可避免,云姨娘将计就计,如此一来,侍疾一事倒也顺理成章了。
想到这,祝九朝金姑姑交代道:“上回祝晴姑娘送来的药膏还未用完,那药膏效果显著,你回头给姨娘送去罢。另外,开春宴刘家夫人会上门拜访,凝露香一事也好生说道说道,免得头尾不相合。”
“是,奴婢记下了。”
交代完这些,祝九又忽然想到了上回北国商行论。上次她并非投机取巧,只是上一世流放时与北国人接触过,才得知他们北国人的风气习性。
细细回想起来,今年是天启元朝七年,新帝登基的第七年。
上一世的北国商路是在半年之后才逐渐兴起,如今提前了半年。
金姑姑见着姑娘忽然出了神,心里疑惑倒没惊着她。转而去将窗户关上,虽是开春了,但半夜凉风湿气重,容易伤身。
这会祝九起身走到了桌案前,着了金姑姑研墨。
所谓得人心者得投其所好,今日云姨娘表了心思,她自然要送她一份厚礼。
写好了书信交给金姑姑,让她明日送出去给祝迎。
北院三房嫡少爷这两日染了湿气病了,院子里的丫鬟妈妈伺候的多。
主母祝林氏自是不会真的让祝九侍疾,更何况男女大防最为忌讳。先有一个祝岭就够了,断不能出第二个祝岭。
因此,祝九去北院对外是随祝姝姑娘学识的,对内是过去替罚听发落的。
翌日一早,祝九到北院三进门。
这清早的就有婆子在门口候着,见到祝九时堪堪行礼也没个好脸色:“姑娘随老奴来罢!”
婆子带着祝九去了舍屋,丢给她一身衣裳换上。
“姑娘快些换上,主母说姑娘先前爱吃藕子,想必在学堂也学过莲赋一词。讲的就是从开春之际,亲自下水瞧藕嫩芽白。”婆子说完这话便出了去。
祝九挑了挑眉,换上了那身满是污垢的衣裳,衣裳许久未清洗散发着一股恶臭味。
穿在身上,连鼻子都能臭歪了。
换好了衣裳,婆子领着她前往荷花池。
现下即便到了开春,那荷花池内水深过人腰,冰冷的很。要在池子里待久了,不日就会湿气加身得了病气。
她本就身子羸弱,要真是受了湿气入体,回头怕是得成了药罐子。
跟在婆子身后走着,祝九暗暗皱眉,这该如何是好?
先前以为祝林氏发落她,不过是刁难了些,却没想是让她下了荷花池去。这一下去,不是一会就能上来的。
原是交代了春杏到晌午去请祝晴往三进门走一趟,免得她真吃足了苦头。
可这会离晌午还有好几个时辰.....
祝九正思忖着,前面的婆子停了下来施礼:“见过媛姑娘。”
祝媛大老远就嗅到一股子怪味,正琢磨着要不要往这儿走,只是越近越瞧着婆子身后的人眼熟。
现下看出来是谁了,而这婆子又是三进门的人。
“见过祝媛姐姐。”祝九愣过神来,连忙施礼。
祝媛拿手帕掩鼻,拧着柳叶眉微微颔首,随即加快步子往另一头去,直到大老远了才放慢脚程。
第五十八章 来日奉还(求订阅)
“这祝九姑娘真是没点眼色,即便要巴结祝晴姑娘,也不该得罪了祝姝姑娘才是。m.www.uu234.net”跟在祝媛身旁的丫鬟流盈,说着这话挥了挥手帕,扫去鼻尖那股臭味。
祝媛有些不悦看了她一眼:“即便她身为庶出那也是祝家姑娘,还容不得你在背后嚼舌根。”
“是,奴婢知错了。”见自家姑娘不高兴,流盈垂头只好噤声。
回去的半道上,祝媛骤然停下了步子,朝流盈交代:“这会儿去学堂还早,你去二进门跑一趟,就说祝九姑娘约了祝晴姑娘去荷花池。”
方才见着那婆子是领着祝九往荷花池那边去的,那边只有荷花池倒也没别的地儿。
“姑娘,奴婢不去!”流盈闷哼一声,继而劝说:“奴婢知晓姑娘心善,可那祝九姑娘得罪的是祝姝姑娘。平日里您就处处忍让祝姝姑娘。这事若让她知晓了,到时候受气的不光是姑娘你自个,连带主母也跟着受气。”
听流盈这么一说,祝媛捏了捏手心的手帕,拧眉道:“让你去就去,别让人瞧见了就是。”
“姑娘....”流盈不管如何劝说,自家姑娘就是不听劝非得让她去,真是气得人跺脚。
拗不过自家姑娘,流盈只好往二进门走一趟。
看流盈作气,祝媛心里涌起一股无奈。她哪里是心善帮一个庶出,只是想让祝晴欠她个人情罢了。
这祝九虽是庶出倒也有些能耐,不过是进学堂一阵子,祝晴就与她好得跟一母同胞似的。
父亲交代她与二房走动,可祝晴那性子直冲冲的。平日里她与祝姝走动多,祝晴瞧着她也生厌。现儿说跟人来往,哪有那般容易。
祝九到了荷花池不下也得下,盯着她的婆子没有半点通融。仿佛是她若说不,便能将人一下子推下去才好。
“姑娘在学堂好学的很,怎这会儿又磨磨蹭蹭起来了?”婆子见着祝九迟疑,有些不耐的催促着。
听得这话,祝九只好连带着鞋袜一同下去。
记得莲赋一词,其中说的就是作词人在开春时忽得其想,一时兴起下了荷花池。
不过,莲赋也是那作词人最后一篇。因下荷花池待了两日,湿气入体过重坏了身子,时隔不久便过身去了。
这会刚下荷花池,冰凉的池水浸透衣裳,寒冷的让人浑身发颤。
只是片刻,祝九周身冷的恨不得立即上去,再也待不住了。
站在岸上的婆子见着她不动了,不知何时拿在尖锐的割莲的竹竿在手里,冷不丁的戳去了祝九的后背。
噗通一声,祝九防不胜防,吃痛的整个人摔进了水里。
祝九不怕狼狈,即便能咬牙忍着这会也不想忍。池子的水冷得她在水里窜了起来,哆嗦着身子一个劲的喊冷,喊疼。
婆子瞧着这情形,闷哼一声,只要见祝九想爬起来,她便要将人戳到水里去。
起来一次便戳下去一次,割莲的竹竿戳人的那头尖锐无比。每戳在身上一下,便是刺进皮肉一分。
即便祝九有心躲开,也架不住人家在岸上手脚灵活。
“我即便是庶出,那也是祝家姑娘。既是学识,可容得了你来冒犯我?”祝九这会好不容易站起来,喘着气冷眼看着岸上的人。
方才她被戳进水里,还未起来又被戳了下去,这婆子压根不给她起身的机会。
看来,祝林氏是想借由发落要了她的命。
婆子见着祝九的神色,被惊了片刻,反应过来冷哼道:“姑娘这是说的哪儿话,主母是念着姑娘好学,姑娘该念着主母的好才是”
这话说完,婆子手里的竹竿子再次往祝九戳了过去,这次是面首。
见此,祝九暗暗咬牙眸光骤冷,那一刻她的双腿深深的扎在淤泥内,顿时抱住戳来竹竿猛的一扯。
岸上的人也没想着会被发力,来不及惊呼出声便落到了水里。
落水的婆子刚一抬头,一双手直接按在了她脸上,手指尖深深扣在她双目上。当下人吃痛的哀嚎出声,一张嘴便灌了泥水入口:“啊,撒....撒手.....救.....命....”
那灌入喉的泥水混杂着腐臭味,婆子双手双脚狠狠的缠着祝九,却因为被祝九压在淤泥里根本起不了身。
她那双纤细的腿,在冰凉刺骨的淤泥中如同生根,任由水里的人如何挣扎也撼动不了半分。
“我会念着你主母的好,来日必会如数奉还!”祝九双目猩红嘴角噙着笑意,手掌逐渐染上温热的血迹,整个人用了浑身气力按压在婆子身上,“倒是你,既然下来了,不如当场还了罢!”
这会祝晴找来了荷花池,大老远的也没见着祝九,不由得唤了好几声。越走越近,唤声儿越大了些:“九儿你在哪啊?”
巡视了一圈没见着人,祝晴觉着奇怪,不是说约她来荷花池吗?
正在池子内的祝九,人如同魔怔了般,忽听到祝晴唤她当下猛的回了神。
按在水里的婆子已快不行了,祝九心惊的松开了双手。看着手上染上的血红,不觉浑身一软跌坐在水里。
那一刻,祝九心里有些慌张,双手也不知不觉的发颤。
水里的人没了束缚,费力的爬了起来,捂着双眼哀嚎着,张嘴便喊了救命。
正过来的祝晴听见了喊声快步跑了过去,到了荷花池边才见着池内有人。
这荷花池本就有几尺高的岸沿,不走到池子边上压根瞧不见池子里有人。
“九儿,九儿你这是怎了?快上来,快!”祝晴瞧清是祝九在下边,连忙喊着。倒是也注意到了另一边哀嚎的泥人,却是顾不上她。
祝九浑身已经冷僵了,抬眼呆滞的看着池岸上心急的祝晴,微微颔首挪动着身子往岸边沿去。
届时在水里翻动的婆子一把抓住了她的脚踝,疯癫了起来:“你好狠毒.....还我双眼你还我双眼.....”
“是吗!论狠毒我还不及你家主母半分。倒是你该感激祝晴姑娘,若非她你已经死了。”祝九凤眸内透着寒霜,拨开了那双手直径往岸上去。
见到祝九上来了,祝晴忙拿下青丝披风给她裹上。知晓这起不了多大的作用,只好扶着她先回去。
奈何祝九在水里浸了半个时辰,身子骨本就羸弱。何况身上还有十几处伤口,被戳的皮开肉绽。
方才水里那一会的功夫,也用尽了浑身力气,这会是半点也挨不住了。
刚上来没走几步,人便倒了下去。
祝晴惊得瞪大了双眼,连忙抱住了她慌乱不已:“九儿.....”
第五十九章 人人皆知(求订阅)
祝晴吓坏了,随着婆子们将祝九送回去,她路上跟着,一边哭一边嘴里九儿九儿的喊着。
等祝九被送回南湘园时,这事在祝家传开了。
“九儿如何了?她可好着?”云姨娘得信急忙过了来,大夫把脉还未松手,便焦心的问着。
瞧着躺在床榻上的人,面上毫无血色,就连唇角都是乌青的。
云姨娘越看心里越是落忍,大夫听了忙禀话:“姨娘且放心,祝九姑娘是因湿气太重所致昏睡。只是后背上的伤要仔细些,如若不然一旦引起热症怕是难熬了。”
大夫说完这话便去开了药方,云姨娘心里作难,打发了刘妈妈去医堂抓药。旁人她不放心,免得出岔子。
这会儿祝晴趴在床边,双手紧紧的握着祝九的手,双眼哭得红肿像个核桃似的。
“祝晴姑娘先回去罢。”云姨娘面色不大好,也没给她好脸色。
祝晴摇了摇头,抿唇不语。
见她这般,云姨娘索性抓着她的手将人拉扯来,转而唤了金姑姑送客。
金姑姑见祝晴姑娘杵着不走,为难道:“祝晴姑娘先回去罢,待我家姑娘醒了,奴婢再去知会您一声。”
听得这话,祝晴才堪堪朝门外走去。
祝九落了荷花池一事在祝家传的沸沸扬扬,这也就是个庶出姑娘落水,原是不会闹腾开。
却因祝晴将人送回去的路上,哭的伤心惊动了不少人,不知晓的还以为是出了不得了的事儿。
此事也惊动了祝堂院的老祖宗,荷花池本就在祝堂院南边的后山,一清早就隐约听见了人的哭喊声。
老祖宗被扰了清净,打发了人去荷花池瞧瞧。
祝九是被人送了回去,荷花池内的婆子没人顾上,于妈妈打发来的人将她捞了上去。
婆子被捞上去后嘴里满嘴的胡话,嘴里咒骂着祝九姑娘。
祝堂院的人会办事,听着和祝九姑娘有关,便将这事禀给了于妈妈听。金姑姑如今在南湘园当差,于妈妈自会关照南湘园的主子一二。
“那婆子是北院三房的人,妈妈觉着可要将人送回去?”办事的人拿不定主意。
于妈妈听了这话,呵斥道:“你如今越发不会当差了,祝九姑娘再是庶出,那也是祝家姑娘,由不得一个婆子踩到头上去。”
“是,奴婢知晓了,这就将人拉去处置了。”得了于妈妈呵斥,禀话的人赶忙将人送去事房处置。
说起来也是个怪事,这人落水怎就将双眼落得这般渗人。哪怕是事房的人处置惯了人,也是看得心里发憷。
落水的事惊动到祝堂院,老祖宗少不了过问,于妈妈如实禀了事由:“若非祝晴姑娘去的及时,这祝九姑娘怕是没了。”
老祖宗听了这话,面带怒色:“北院三房爱子心切,只是她这心胸过于狭隘,着实让人心寒。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姝丫头就随她那嫡母的性子。”
“老祖宗息怒,祝九姑娘有福气,现下没甚的大碍,回头老奴去南湘园走一趟瞧瞧。”于妈妈连忙说了宽慰话。
老祖宗不光是气祝林氏心思狭隘,更不喜祝九:“你是该去走一趟,庶出总要有庶出的样子,急功近利成不了气候。”
面上瞧着是三房的错处,追根究底是祝九自讨的。若非她心急巴结,又怎会得罪了北院三房,这也算是给她一个教训。
祝家历来都将话往好的说,被处置的婆子暗里是以害主处置的,对外又是说救主没了的。
这事闹腾了一日便过去了,但南湘园内现下死气沉沉。
春杏和金姑姑衣不解带的伺候在床前,云姨娘是快天亮时才回了院子。而南林此番跪在院中,已跪了一宿了。
祝九一直昏睡到第二日才醒来。
见着姑娘醒了,春杏顿然没了瞌睡:“姑娘醒了,姑娘可觉着身子难受的紧,奴婢这就去请大夫来。”
“不打紧。”祝九有气无力,嗓子嘶哑的厉害,一开口就生疼的人冒冷汗。
见着人醒了,南湘园伺候的人也跟活了过来似的。
人虽醒过来,可一连几日下不得床榻,也成了个药罐子。
祝晴得知人醒了,往南湘园跑了好几回。
只是每回到院子门口就被梨花给拦了下来,就连她带来的补身子的金贵物什,南湘园一样也没收。
明日便是三月初开春宴了,这都小半月过去,祝晴今儿个过来又被拦下。
祝晴气恼的甩袖回去,也红了眼眶。她自是知晓为何总被拦着,祝九这是不敢和她亲厚了。
瞧着人走了,梨花这才进屋去回话:“姑娘,祝晴姑娘走了,看她走时都哽了声。”
祝九听了这话,坐在软塌上,光瞧着手里的书籍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奴婢看得出来,这祝晴姑娘待姑娘是极好的.....”梨花有些忧心,如今有人待姑娘好是个高兴事,只怕将人拦着拦着,真的给拦疏离了。
这会儿正说着话,外头金姑姑进来通报:“姑娘,于妈妈来了。”
“让人进来。”
金姑姑点了点头,朝梨花使了个眼色,梨花连忙跟着出了去。
于妈妈今儿个来也带来了物什探望,自然也是带了老祖宗的话来。
祝九这些日子一直拦了祝晴,本就是做给祝堂院看的。她是没想着祝晴能将这事闹的人人皆知,连祝堂院都惊动了。
“姑娘可好些了?若身子不好,得好生请了医堂的大夫瞧瞧才是。”于妈妈说着将手里盘子放置在了桌上。
祝九面色不见好转,这些日子病着伤着,人又轻减了许多。光是这么看着,让人心疼的紧。
听于妈妈这话,祝九扯了扯嘴角,笑道:“不碍事,歇息一阵子自是会好,有劳妈妈牵挂。”
“如此便是好的,姑娘下回可要仔细些。老祖宗为这事犯了心悸,她老人家苏虽上了年岁,心里跟明镜似的。历来祝家就有祝家的规矩,庶出也得有庶出的样。这话,姑娘得往心里去。”
于妈妈到底在祝家待了几十年,一番敲点人的话,说得既不让人生嫌,也不让人听了动气。
第六十章 我没哭(求订阅)
话也带到了,物什也送了来,于妈妈未多说别的便回了去。
金姑姑送于妈妈到门口,只见于妈妈驻步瞧着她:“祝家庶出姑娘多,心思多的自然不少。老祖宗瞧不得庶出挑拨嫡出们,这事你可要好生叮嘱你家姑娘别乱了分寸。”
“妈妈且安心,奴婢会好生叮嘱的。”金姑姑颔首应着,这回的事她也没料想到,自家姑娘险些没了性命。
看金姑姑应话,于妈妈若有所思,她是想着那日荷花池的事,祝堂院的人也审了那婆子,婆子如实交代了这事。
想来,祝九姑娘不是个善茬,险些要了那婆子的命。
虽说人该死,可如何死,死在谁手里也是一门讲究。
倘若那日的婆子真丧命在她手里,这祝九姑娘哪怕有泼天的能耐,日后是走不出祝家大门的。
“你带句话给祝九姑娘,祝家的姑娘想出祝家大门,双手得干干净净的。她既想谋前程,这话必要放在心上。”话本不该由她说,祝家姑娘们的事,她一个老奴才哪能做得了主。
她们自然有她们的造化。
金姑姑暗下心惊:“是,奴婢谨记。”
于妈妈撇了她一眼,也没再交代别的,虽是放心不下这半个闺女,也不能让人落了口舌,随即便要离去。
“娘.....这回多谢您的帮衬。”金姑姑深知,那婆子险些丧命在自家姑娘手里,此事要是传出去,姑娘名声狼藉哪里还有前程。
听见这一声娘,于妈妈顿了顿身,眼眶不禁湿润。倒是没应话,随即快步回去了祝堂院。
落水的事儿过去了,北院三房那边也没再提替罚的事。
不过,前些日子祝姝去祝堂院请安,惹了老祖宗不快,被罚去祠堂自省两日。即便祝林氏心有怨言,也不好去求情。
转眼三月初的开春宴,祝九身子不适,自是不用去。
平日里祝晴最爱宴请的热闹,但这些日子人心思不好,连学堂也不去了。每年的开春宴,她是最欢喜的。
今日人郁郁寡欢,早早的下了宴席回去院子。
瞧着自家姑娘心思这般不好,南珠心里也不好受:“姑娘还在作难呢?前两日老祖宗也罚了祝姝姑娘去自省,这算是给了祝九姑娘一个交代。”
前两日祝晴去南湘园再次被拦了下来,扭头就去了祝堂院找老祖宗。
先前她听说了祝九去荷花池是因为莲赋词,要知晓,这莲赋词是祝姝最喜欢的。
三房主母发落人的法子,定是祝姝生的心思。
“这算甚,你是没瞧着九儿身上的伤,皮开肉绽疼得很。”祝晴微微红了眼眶,埋头趴在桌案上。
她又不是愚蠢,怎会不知祝九为何被发落。
南珠见自家姑娘这般,想宽慰却又不知该说些甚,这些日子她磨破了嘴皮子也没见姑娘心思好些。
旁人都说姑娘性子大又跋扈,也只有跟前人才知晓姑娘的心思纯善。但凡是上了心的人和事,便会一心护着。
如今祝九姑娘与自家姑娘伤了情分,也不知日后可还会有来往?
正想着该如何是好,南珠一扭头便见着门外来了人。
“祝....”话还未出声,祝九嘴角牵着笑意,手指轻点唇角示意她别出声。
看到祝九姑娘来了,南珠颔首掩笑。
祝晴正哭得伤心呢,只感觉耳边痒痒的,头也不抬的拍开了逗弄的人:“南珠你给我出去,没瞧着本姑娘作难吗,你还想不想当差了?”
“原是晴姐姐不喜南珠当差了,九儿倒是觉着她平日对晴姐姐伺候的格外上心.....”祝九话未说完,祝晴听到她的声忙抬起头来。
毕竟是个半大的姑娘,哭起鼻子来,真是没半点嫡出姑娘的样子。
刚才还哭着,待瞧见了祝九,挂着泪珠的双眸愣了愣,半响回过神来连忙抱住了人:“九儿你可算来了,这些日子你不准我去探望,你也不让人说你好不好。那焉儿坏的丫鬟愣是拦着我不准进去,气死人了。”
祝九无奈的安抚道:“晴姐姐莫要气恼,九儿这不是来了吗,不哭了可好?”
“我...嗝...我没哭...嗝...”就想收声好好说话,可一个劲的打起了嗝,抽得身子停收不住,反而将人急得又哭了。
看她急成这样,祝九有些手足无措:“别急.....你好生缓缓。”
瞧着两个姑娘一个急的嗷嗷大哭,一个手忙脚乱的安抚。
候着的南珠与春杏二人掩嘴偷笑。
好一会后人缓过来了,祝晴一开口便是问个不停,这些日子没有祝九和她说说话,心里憋着许多话。
她说起来话就像个麻雀般,叽叽喳喳个没完没了。一说就说了个把时辰,说起来连口茶水都不带喝的。
在潇湘苑待了两个时辰,直到祝媛说够了问够了心思好了,祝九这才回去。
这会从潇湘苑出来,人可乏累着。
“祝晴姑娘瞧着是个纯善的人,藏不住心思。”春杏扶着自家姑娘一路回去,面上带笑。虽说祝晴姑娘呱躁了些,心地却是好的。
听了这话,祝九轻笑:“纯善是纯善,可也磨人的很呢!”
主仆二人说着,走了没几步忽听得前边传来了哭声。
这条道是个小道,也是南湘园往潇湘苑过来抄的近道,平常甚少有人走动。
听见哭声,还有说话声儿。
“湘云姐姐,这是我送回去给长姐当嫁妆的,求求你高抬贵手,留下一些。”说话的丫鬟哽咽讨饶。
被唤作的湘云,乃是祝姝身边的大丫鬟,又是得脸的人。平常仗着自个得势,私底下没少捞油水。
湘云掂量着手里的包袱,闷哼道:“当初要不是我提拔你,你能在祝媛姑娘谋了差事?现下就算是成了大丫鬟,倒是忘了这分恩情了。”
“姐姐的恩情流盈不敢忘,日后.....日后流盈得到的自会送去给姐姐。求姐姐今日抬贵手。”流盈双眼通红,看着湘云这副嘴脸心里发恨却又无可奈何。
到手了的东西哪有还的道理,湘云撇了她一眼:“今儿个的孝敬我收下了,你这话可别忘了。”说罢,拿着东西离了去。
流盈见她就这么走了,面如死灰的跌坐在地上。那是她省吃俭用攒了两年的细软,是给自家长姐攒的嫁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