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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特别白     锦衣当国txt下载     锦衣当国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千零七十三章 被开革的老部下

    万历二十年四月开始,大明已经渐渐的紧张了起来,在京师附近驻扎的虎威军加大了训练量,蔡楠则是去往匠坊和军械庠点检军械。

    这一番举动大家都明白的很,加大训练,点检军械,这就是备战的架势了,如果再联系起三江匠坊这边收购粮食,和检修大丰,那就再明白不过。

    禁军和京营也都是在做差不多的举动,京师各处的力量都增加了,东厂和锦衣卫都派人去辽宁查案,都是一个知州贪墨的案子,谁不明白这是为了做什么。

    宣府、蓟镇也都是变得紧张起来,更不用说司礼监御马监和兵鄯接连派人去辽宁那边点检兵马,辽宁三个总兵各个都忙碌不停。

    就算是在朝鲜的倭寇只有四万,那也是心腹大患,毕竟在朝鲜去往京师并不远,当年几千倭寇在东南就造成那样的动静,这皿万自然要慎重对待。

    朝鲜那边别看作战的本事没有,求救的人手还是足够足的,每日不断,从这一天天的消息就能够判断出来,倭人大军一天天的靠近大明的边境。

    和其他外藩不同,这朝鲜自大明开国就开始朝贡,对大明的英雄谱熟悉的很,一方面是通过官方走程序求救,另一方面,也有人拿着金银财宝,从内宫的太监,到外朝的大学士,再到什么都察院之类的,甚至连郑家都被求到,能说上话的人都被求到。

    眼下的朝会,所讨论的也都是这些事情,本来川鼻楚之地,大批的土司宣慰使不是被灭掉,就是主动交出权力,有大批的府县新设,人事安排这个都少不了操心,可中枢之地顾不上那些了,每日间就是议论朝鲜和日本。

    相对于紧张的京畿之地,江南这边则相对轻松很多,每个去过松江港口看过三江船队的人都对这一片区域的平安有信心,更不要说知道吕宋底细的人了,这么强悍的船队,倭寇算个什么。

    京师那边在整军备战,松江这边也不是松懈对待,王通已经开始命令和他同盟的海主们将手下的精锐和好船留在松江,每家不要求出太多的力量,但必须出,他们在松江倒也不是闲着,但不会跑什么长途的生意了。

    六月的时候,三艘葡萄牙商船来到了松江,这些船是从阿拉伯那边过来的,他们带来的货物除了那边的特严之外,还有波斯**,当真是轰动江南,按照王通手下的白人管事讲,这些贩运来的白人**未必都是波斯人,很有可能有欧洲国家的。

    在欧亚之间的奥斯曼帝国也是号称强盛,奥斯曼哈里发的后宫全是由**构成,下面的各级王公贵族还有重臣也都有这样的习惯,所以人口贸易在奥斯曼很是兴盛,人贩子从各处搜罗人口来这边贩卖。

    当然,不是每个女子都能进入后宫或者贵家,很多人也会将他们贩卖到其他地方,有钱人的喜好大多是相同的,无非是酒色财气上做父章,松江府和天津卫的富庶,葡萄牙人自然知道,也就想要在这个上面做做文章。

    在那边的人口市场上买来之后,先在澳门进行了短暂的恢复,让**们有更好的状态,然后才北上松江。

    这些**的到来果然是轰动,异域风情别有洞天,大家尝尝鲜和养在家中炫耀的心思都是有的,秦淮河、扬州、苏杭之类的风月胜地更是有生意眼光,急忙的过来购置,也给自己这边增添个卖点,更有那些骚情的叉人雅士,写文作画,上上下下都是不亦乐乎,江南此时有如天堂一般,谁理会什么朝鲜危急。

    …………—……

    倒是王通这边除了整理情报之外,还有些别的事情,眼看着瞿秀儿就要生产,内宅上上下下全都围绕着这件事,也是忙碌的很,这种忙碌又是王通不能插手的,王通也不愿意回去闲着,每日里在书房和校场的时间大大增加。

    六月初五的上午,王通却是陪着王夏在锻炼身体,王夏的个头已经和七八岁的孩子差不多,又是壮实的很,王通看着就高兴。

    毕竟是贵家公子,从小吃好喝好,锻炼得法,加上王通健壮,韩霞也是将门传承,身体素质没得说,一看就是个虎将的摸样。

    “你这孩子,练武劲头足,就是不愿意读书,再逃课玩闹,小心我拿板子抽你!”

    王通虎着脸在那里教训,王夏手里拿着一根长杆,姿势标准的一下下前刺,小孩子能在练武上沉下心,却看不进书,王通教训不是一次了。

    正在这边教育,外面却有亲卫过来禀报,说是自宁夏有人来。

    王通也就是这两年才清闲下来,有机会陪着老婆孩子一起,当然,他这个做法在江南勋贵富豪的圈子里颇受诟病,大户人家的夫妻和父子之间,每日里在一起的次数和时间甚至场所都有一定的规矩,王通这样的算是很不讲究,不过王通不在乎,其他人也不敢来说。

    情况是这样,王通的亲卫也都是眉眼通挑的角色,公爷在享受天伦之乐,一些不要紧的公务就推推在办,辽国公对待公务从来不懈怠,也不用怕耽误了正事。

    亲卫们的做法王通也是睁一眼闭一眼,所以这个通报就让他颇为惊讶了,宁夏那边和松江联系不少,但也就是十天一次通报程度,书信往来,信使是不必见的,现在却说有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孙将军开革两名营官,将他们送到国公这里找个营生做!”

    亲卫小心翼翼的禀报,他也觉得这件事有些匪夷所思,王通眉头皱的更紧,开口问道:

    “营官的名字匙”

    “回禀国公,一个关城,一个叫白大武。”

    听到名宇王通一愣,这两个人他还认识,是在京师做总旗时候买下的那五十个年轻汉子中的,算是铁杆的嫡系了,怎么这两个人被孙鑫开革了送过来。

    虽说现在虎威军各团团总都是镇守一方,每个人都是独立的系统,可以对下面的军将任免升迁,但实际上,各团的营官,特别是王通提拔起来的那一批,团总和团副是不能乱动的,如果有实实在在的罪过,那按照军法处置没人说什么,但处置之前必须要知会王通,如果不然,那就是不合规矩,当然,若是凭个人好恶乱来,那更不成了、

    你这个团总是谁提拔起来的,你才独当一面几天,居然就不把大帅放在眼里,你到底还是不是虎威军的人,这官司就算打到万历皇帝那里都没有通融,这等不近人情的人物,忠心如何,也是值得怀疑的。

    而且这纠纷能不能到皇帝那里都两说,从蔡楠、赵金亮到邹义,一个个大太监你当是摆设吗?

    好在这只是人情官场,下面这些团总都是持身很正,明白自家如今地位从何而来,这样的事情也没有,世家出身的历韬对王通比别人更多了几分热络,那就不必说了。

    若是历韬开革属下,王通倒有几分准备,没想到是孙鑫,这就更让他奇怪了,而且这二人被开革之前连个招呼都不打,这实在是王通起身拍了拍王夏的脑门,喊了亲卫将王夏送到杨思尘那边读书,自己就去往正堂。

    走进正堂之后,就看到两个穿着布衣的大汉恭敬的跪下磕头,这大汉身后的有六名亲兵打扮的士卒也都是一并跪下。

    “属下参见大帅,问大帅安好。”

    听到称呼,王通心里本来的火气却消散不少,摆摆手说道:

    “早就不掌兵了,叫什么大帅,你们两个犯了什么错,居然被开革了?”

    那两个人精神不错,穿着也还整齐,可整体看来就是一副灰头土脸的摸样,听到这话却是回头望了一眼,那六名亲兵又是磕头,为首的一个人说道:

    “大帅,孙团总吩咐过小的,押送二人到大帅这边,这二人若说什么,小人不能听到,小人这就退下了。”

    听他说的慎重,王通更是奇怪,点点头让他们退下,沉吟了下,摆手说道:

    “都退下吧,这里的事情不要让人听见。”

    周围的亲卫都是跟着退下,这个吩咐的意思就是所有人都要距离这个屋子有一段距离了,亲卫们自然明白,躬身听令。

    “说吧!”

    到这个地步,王通也明白其中肯定有隐情,他一问,下面两个人对视一眼,关城满脸晦气的说道:

    “大帅,小的们跟着孙老总在四川打的痛快,风风光光的回了宁夏,大家高兴,我和老白就凑在一起喝了几杯……。”

    “在京师的时候你就废话不少,说正事!”

    王通不耐烦的拍了下书案,他这句烦躁的话一说,气氛反倒是缓和了不少,关城连忙磕了个头说道:

    “大帅赎罪,属下们在四川打了不少仗,那些什么苗兵瑶兵被川楚本地的官兵说的跟妖魔出世一样,可跟咱们一打才发现,那都是什么狗肉货色,根本不值得打,小的和老白喝酒的时候就说,那川楚的兵得废物成什么样子……”

第一千零七十四章 谨慎万全 李家争功

第一千零七十五章 长袖善舞徐广国

    “这都是些土严.还望徐大人笑纳,”

    “李将军一片报国之心,本官已经知晓,又何必这般客气呢?”

    在沈阳的辽宁巡抚官署中,辽西参将李如梅笑容可掬的和辽宁巡抚徐广国交谈,徐广国脸上也全是笑容。

    二人都是在官场上打滚多年的角色,这种你来我往的客套熟练无比,不过,该说的该做的,也都是说的清楚。

    “老爷,金沙千两,小的方才安排人送到金银铺子里去了,大后日就能熔炼成金锭送回来,这次李家送的礼品中,这老参十对和熊皮才是真正难得的东西。”

    送走了李如梅之后,徐广国在内堂中听管家的禀报,管家说完,徐广国将茶杯放在桌上,摇头笑着说道:

    “李家侥是台得下本钱啊,那人参拣选三对派人送到松江府去,不,送五对吧!”

    管家连忙躬身答应,两个人都是满脸笑容,出兵去朝鲜打仗,这本来是个卖命的苦差事,谁想到却有人主动的送银子上门,还不是那种不想出兵的,是想要去打的,这种好事谁不愿意干。

    “李家这几年权柄不如以往,生意却做的比当年还大,边墙外的那些庄子出货进货的.李家居然能包揽三成以上,真是了得,有这个本事,何苦当什么总兵,去户部做个侍郎岂不是更好。”

    徐广国一边嗤笑,一边撇去茶碗里的浮沫,正说话间却听到外面又有哭声响起.徐广国收了笑容看了身边的管家一眼管家连忙躬身说道:

    “说不定是那朝鲜的使臣又来了,老爷要不要见他”

    “你收好处本官不管,不要将府里的消息传出去,不然,我就给你丢到老林子里去喂狼!”

    徐广国的声音猛然转冷,那管家身子抖了下,连忙跪在了地上,急忙的瓣白说道:

    “请老爷放心”小的知道分寸绝不敢做那种不合规矩王法的勾当,不过,这朝鲜使臣手里金银不少,现如今朝廷又有这个旨意不如?”

    他说完这句,徐广国脸上迅速冷下来的表情又是迅速的开朗,指着他笑道:

    “你这老货,倒是有几分心计,你先去让他进来先拦着讹出点银子买酒喝…厂

    那管家起身笑嘻嘻答应了句,急忙出门了关外辽宁即便是盛夏,在屋中也颇为清凉,可刚才那一番对答,管家后背手心全是冷汗。

    前脚管家离开,后脚从屏风后闪出来一个文士打扮的中年人.他先对徐广国施礼参见徐广国却不敢像是方才揉搓管家那般的随意,直起身点点头,开口说道:

    “先生先准备下,那朝鲜使臣又要来了,朝廷有旨意下来,这次也给他些念想,对了,这几日的事情,先生都记下了吧,总要跟京师和松江那边知会一声。”

    “请东主放心,学生会认真做到。”

    …….

    “请上国速发兵马,援救鄙国,请大人开恩,请大人念在鄙国数百万生灵上,速派兵马啊!”

    说下来下面也是团领长衫,带着乌纱帽的人,服色补子之类的,和大明的正三品官员没什么区别.口音也是很地道的大明官话。

    不过这人却是跪在堂下,涕泪交流,大明官场不管怎么算,都没有正三品跪拜巡抚的道理,下面这人却是朝鲜国的使者李德馨,看他这个姓氏不是王族就是右班第一的大族李家之人,不过在朝鲜身居高位算不得什么。

    就算偻寇没有入侵,朝鲜所谓正一位大员在大明巡抚面前也算不得什么,徐广国面色严肃的坐在书案后,看着下再的李德馨,莫名其妙的,他脑子里总是想着沈阳几个戏班子唱的戏“哭秦庭”。

    因为辽宁和朝鲜相邻,一切都是就近方便,辽宁巡抚自己就有资格派兵援救,朝鲜小朝廷除了派人去大明京师求救之外,还有专人在辽宁这边游说。

    徐广国脑海里大概盘算了下.刚才送进后堂的礼物少不得也要有几千两银子,前后合计.这李德馨送进来的钱财也上万了,眼下朝廷已经有了旨意章程,自己也可以顺势而为,徐广国的神色一变,立刻由淡漠变成了感动。

    “李大人为了国王和社稷所做所说,真真是感天动地,本官若是不做些什么,也是惭愧!!”

    说到这里,下面那朝鲜使臣李德馨不可置信的抬头,然后又是连连叩首,带着哭腔的嘶声说道:

    “多谢上国,多谢大人,情势危急,情势危急啊!”

    “陛下已经有旨意,准许贵国国王入义州居住,由我大明兵马保护,入侵贵国的偻寇也

    是我大明之字.大明兵马将给予痛击。”

    下面那使臣李德馨已经是泣不成声,额头上已经磕碰出血,看到这个摸样,跟着李德馨来的一干朝鲜官吏都忍不住落泪悲泣。

    徐广国微微摇摇头,这场面看着感动,可他却听说那李德馨存到了三江银行一万六千两白银,珠宝若干也在那里寄存,这些钱财实在是不好说了,这点伎俩又能瞒过谁去。

    ……....……

    那边应承了下来,一系列该做的事情都要进行了,但旨意下来,知道这件事的不光是李家,心动想要活动的人也不光是李家。

    徐广国这边才应承了李德馨出兵救援的事情,第二天辽南总兵孙守廉也是派人过来了,现如今辽南总兵孙守廉那里是最前线,兵丁在大明边境上设防布置,不敢有什么懈怠,孙守廉也是离开了定辽右卫,前往前线。

    来的人是到守廉的一个堂弟,在辽南也有个游击的位置,算是心腹亲信了,孙守廉和徐广国的看书就来关系不同,他们两个都是能和王通扯上关系的,一个人能到巡抚的位置,一个人能到总兵的位置,全靠着王通力挺。

    徐广国和剁守廉彼此之间来往虽然不多,但都是将对方当成自己人来看的,沟通往来,都是颇为的密切。

    “抚军大人,我家大人觉得这次机会也是难得,此次救援朝鲜,不如让辽南自己来做,总比功劳大家分润的好。”

    徐广国那边已经应承了李家,却没想到孙家也有这个意思,一时间有些为难,不过孙家这边却是不能拒绝的,尽管孙家送的礼物不那么贵重,一来,自家来到辽宁,人生地不熟的,孙守廉帮忙不少,二来,别.守廉的儿子孙鹏举还在王通身边当差,对方的关系说起来还比自己近了一层,也怠慢不得,但收钱办事.总不能坏了规矩。

    想是这么想,徐广国反应的倒是很快,在那里沉吟着说道:

    “偻寇至少也是有四万的兵马,你家老爷的把握就这么大,这行军打仗的事情,可马虎大意不得啊!,.

    “多谢抚军大人关心,抚军大人不知道朝鲜那边,朝鲜兵卒比起农夫来都是不如,兵器连个铁器都少,差劲的很,偻寇能打的这么快,要是换咱们辽宁的兵马来打,没准还能更快些,现在我家大人那边都是装备精良,操练不停的,区区偻寇算得了什么!?,.

    徐广国干笑了几声.但他反应的颇为迅速,马上又是找到了理由,放下脸色,沉吟着说道:

    “一切还是要万全为先,你说这些本官也都想到,本官倒是有个法子,不如先让李家的兵马过去探探风色,也不用让他们家太多兵马过去,几千人过去试试,若是偻寇好打,本官就让他们回来,若是偻寇不好打,咱们也不至于撞上去,你回复下你家大人,这么做又是保险,又不至于露痕迹,看看他的意思如何?,.

    过来的使者一听,这的确是个万全的做法,虽说急着建功立业,觉得有便宜可赚,但能知道对方虚实再动手,总归是好的,当下又是起身谢过,说自家回去告知孙总兵,再和抚军大人商议。

    送走了人,徐广国松了口气.只要李家的人进了朝鲜,打到什么样的地步,立了多大的功业,进度如何就不是巡抚能具体控制得了,到时候总有的解释。

    回到后堂,他的师爷却将塘报送上,徐广国不敢怠慢这个师爷,这人是吕万才介绍给他的,说是给许多人做过幕僚的精细人,可徐广国暗地观察,觉得这师爷十有八九就是治安司出身的人.就是朝廷或者是王通那边派来监视的,所以跟这个师爷说话做事,徐广国都是小心谨慎,不过这师爷的确好用,不管是在操守上还是公务上,都是一等一的能手。

    “这偻王是不是疯了,居然给琉球、给南洋的佛郎机人,居然还给安南和遏罗那边送去国书,让他们一起来攻打大明,这偻王不知道咱们辽宁的兵马争先恐后的要动手去打他吗?”

    海商们带回来的消息越来越多,连丰臣秀吉给东亚和东南亚各个势力发信的消息也带了回来,在徐广国看来,这的确是荒诞至极,不是一个一方霸主的作风。

    说到这里,徐广国却想到了别的,轻拍着桌面,低声说道:

    “功业,功劳”

第一千零七十六章 各有算计

    倭寇犬军就在朝线鲜,但时于沈阳的百线姓来说没什么着急的,似乎跟他们毫无相干,对于辽宁巡抚徐广国府上的内眷仆役来说,反倒是个大好事。

    朝线廷下旨前后,走门路送礼的人线大大增多,这重礼要送给自家老线爷,自己也能落个门包好处之类的,这岂不是大好事。

    下人们喜气洋洋的,徐广国也是春风满面,可也不知道为何,送走了辽南总兵别守廉的使者之后,徐广国好像是遇到了什么事想不明白,突然间严肃了起来,居然吩咐谢绝外客,一切等他的吩咐。

    “柴先生,你觉得本官的荣华富贵都是来自谁?”

    在书房之中,徐广国开口问自己的师爷,这位柴师爷听到问题之后也是纳闷,沉思了下,开口回答说道:

    “东主的荣华富贵自然是来自于当今圣上。”

    徐广国干笑了两声,摇头说道:

    “先生这话是大路话,天下人的荣华富贵都是圣上给的,说些大家明白的。”

    “东主这就是明知故问了,东主的荣华富贵自然是因为辽国公。”

    师爷是客卿的身份,双方算是朋友相交,说话自然也就随便些,师爷说的徐广国怎么会不知道,他这么问也难怪师爷打官腔,徐广国点点头,沉声说道:

    “的确是因为国公大人啊!国公做锦衣卫都指挥使,我跟着做个知府,国公当了侯爷,我成了左参政,国公成了国公,我是辽宁巡抚,想来京师的吕府丞也是如此吧!”

    话题一转,却是说起了吕万才,这位柴师爷就是吕万才介绍来的,丙才这些话让这位师爷颇为的糊涂,完全不知道徐广国的用意,应对也是多了几分小心,不过犬家多少都是一家阵营,有些话也不是不能说。

    “东主说的是,不光是东主和吕大人,这天下间文武甚至工商之流,都有不少人因为国公大人才有了荣华富贵,国公大人高升,大家也跟着高升。”

    听了师爷意料之中的回答,徐广国反倒是沉吟下来,安静了一会才开口说道:

    “既然如此,辽国公如今隐居松江,权线势停滞不动,那咱们大家岂不是”这名利场可是逆水行舟,不进就是要退的。”

    话说到这里,那柴师爷也是凛然,脑筋足够,自然明白徐广国要说什么,而且知道这徐广国说的都是真的。

    还没等这师爷说话‘徐广国却直接转了话题,开口说道:

    “对朝线鲜用兵,乃是去藩国作战,一切都要谨慎小心,不能有丝毫的轻忽,柴先生,你这就拟一个文书,就说要李如柏李总兵那里谨慎当先,万万不能冒进,一定要用少量的兵马探察敌人虚实方作计较。”

    那师爷连忙站起答应了,徐广国又是说道:

    “军国大事,这道公文拟好后,再写一份奏折,送到京师去备案待查,本官这里也有封给吕府丞的信,到时候一并捎过去。

    烂船还有三斤钉,辽镇的李家虽然败落了,可在京师还有这样那样的关系,只要舍得花银子,还是能运动起来。

    再说了,主动请战这样的事情向来都要被作为美谈的,李家这次也算是顺势而为,辽宁巡抚徐广国的公文奏折一到京师,立刻就是敲定。

    司样的,徐广国所说行军布阵务求谨慎完全,这个不光是京师兵部,又或者是李家自身,也都觉得没有什么错误,很快也都达成了共识。

    按照李如柏的话讲“偻寇虽说是土鸡瓦狗,但要真是难啃,咱们也没有必要傻傻的过去硬打,李家老底子折损的太多了,经不起折腾。”

    结果请战的时候说了好多豪言壮语,去京师那边请战也是赞誉如潮,七月初李家的兵马到达大明边境的时候,当地的文官却发现居然没有李家的子侄前来。

    李家将门枝繁叶茂,光是李如柏、李如梅这样的直系子侄就有十余人,义子之类也有几十人,李姓的族人军将几百人也是有的,这些姓李的将领才是李家将门的真正核心,但是这次的战斗,居然没有李家的人前来,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对敌态度,实在让人哭笑不得‘可想而知对战役的重视水平了。

    在七月三日,在参将戴朝弁的率领下开始渡过鸭绿江,一共是一千二百骑,义州附近都是辽南总兵孙守廉的兵将驻守,连粮食转运后勤辎重的看线守也是孙守廉这边负责。

    明明有大功要建立,却被辽西李家那边抢了先,众人心里都是不忿,虽说孙守廉系统也是李家一支,但现在‘去系可说不上什么好。

    看到李家才来了一千二百骑兵,一干人都是在那里冷嘲热讽,就连义州负责接待朝线鲜国王的兵部官线员都看不下去,开口说道:

    “如果就这么点兵的话,不如在辽南就近调集,何必大费周章!”

    这此话已经颇为不客气,负责渡江探察敌人虚实的参将也不敢怠慢,派快马回去报信,通报此处的情况。

    既然已经是派兵,后续就算为难也要顶上,李家立刻加派了人员顶上来,副将祖承‘率领三千七百多名骑兵随后跟上,也是渡过鸭绿江前往朝线鲜境内。

    一名雷将,三名参背,两个游击,五千骑兵的规模,这在大明的军事调动中也算得上大规模,谁也挑不出辽西李家的毛病。

    不过熟悉辽镇的人就知道有些不对,首先辽西李家将门和别处不司,别人是一总兵一昏将,他这里太多人积累军功升线官,昏将足够十几个,再者,辽宁从不缺马,李家的老底子是李家的家丁亲兵,其余的骑兵却未必如此‘很多人不过是卫所兵卒或者是蒙古部落投靠,他们自己有马,也都是带来。

    当然,这样的骑兵比起各处的精锐家丁骑兵不如,比起寻常的军中步卒还是要强出不少,也有几分武勇的。

    祖承训在李家将门中比很多远支李家族人都要被信任,也算是外姓的一号人物,据说当年也是在李如松身边效力,也是李姓的家丁,后来功勋不小,这才得了主家的恩典,恢复了原来的姓氏。

    看着祖承训率领五千骑兵渡江,朝线鲜君臣都是松了。气,朝线鲜和辽宁接攘,朝线鲜上下对从前的辽镇李家颇为了解,在他们看来,有这么一支队伍进入朝线鲜,那肯定会大有战功斩获,朝线鲜光线复之日马上就要到了。

    朝线鲜国王李盼立刻派人拿着金银过去劳军,并且安排朝线鲜兵曹的一干官线员负责可导,务求让祖承刮的辽西骑兵能够尽快的在朝线鲜作战。

    如今平安道只有毗邻鸭绿江线的两个县还能维持,就这样还在外围发现了偻人的活动踪迹,让朝线鲜上下都是绝望非常,觉得如果再不去打,亡线国之日马上就要到了。

    不过在鸭绿江附近的其他明军却没有朝线鲜人这么盲目的乐观,孙守廉在义州这边派驻了大批的兵丁驻守,也有些大的商行被雇线佣来进行转运,这里面自然少不得三江商行的一干人,这些人里有对马匹很懂行的,在验看过李家的骑兵马匹之后,急忙要去求见孙守廉。

    对这样身份的人,孙守廉总是要给几分面子的,召见之后,那求见的人说的很明白:

    “……,不知道辽西如何带兵,马匹要伺候的勤快,每夜要收拾才能好用,可祖哥将带着的骑兵好多马匹马蹄都已经开始有溃烂,显见这一路根本没有怎么收拾过‘更荒唐的是,居然还有马匹没有钉马蹄跌,这不是祸线害马匹吗?”

    毕竟现在也是夏季,辽宁和朝线鲜也是多雨,马蹄每耳行走在泥泞之中,如果不经常的保养收拾,很容易病变。

    听到这个消息,辽南总兵别守廉也是为难‘忍不住苦笑着说道:

    “若是旁人还能过去提醒,本官去,恐怕祖承刮那边变本加厉!”

    这倒也不假,李家将门对孙守廉那是一点好印象没有,甚至认为李家从总管全辽到现在窝在辽西,全都是孙守廉给祸线害的,怎么会有沟通。

    “总兵大人,这是国战,不得轻忽啊!”

    那提醒的人倒是有坚持,孙守廉看着这人沉默了片刻,摇头笑着说道:

    “也不知道国公大人怎么带的你们,真是让人想不明白,也罢,孙某就豁出去这张老脸,过去说一说,只是这听不听,可就不敢保证了。”

    可也是巧,孙守廉处理完手头事务,从沈阳有人给别守廉送了一封急信过来,看了信之后,孙守廉却立刻赶往长白山一带,据说那边出现了偻人的踪迹,军务要紧,既然这么忙,也就没有时间顾着去给祖承刮那边提醒了。

    “将军,上国大军在朝线鲜境内道路不熟,听不懂言语,还是将兵马交由我方指挥,待痛击偻寇之后,功勋全归将军……”

    “去你线娘的,老线子的兵马你有什么资格管,再胡说八道,老线子现在就回大明去!”

    祖承刮在鸭绿江线的朝线鲜一侧营地,大骂前来接洽的朝线鲜官线员。(未完待续

第一千零七十七章 英雄当长驱直入

    祖承训的确没想到,他本以为来到朝鲜之后,对方会恭恭敬敬的奉承听话,却没想到朝鲜这边居然要接管他的指挥权。尽管金银女子都送了不少,可祖承训不傻,这兵马交给朝鲜人指挥,恐怕不用会辽西就有人砍了他的脑袋,当即是破口大骂。

    辽西兵马那都是家兵一样,自家将主发怒,一干人都是抽出了刀剑,吓得那朝鲜官员面如土色,辽镇兵丁什么德行,他们明白的很,看到对方不吃这一茬,立刻就偃旗息鼓,不敢再说这个动议。

    从日本大军在朝鲜的釜山登陆,几个月的时间,朝鲜全境就只剩下了靠近鸭绿江的这么一点地盘,而起所有的朝鲜军队都是望风而逃,没有打过一点胜仗,眼看着国土沦丧,不甘心是必然的。

    接管不了指挥权,那就退而求其次,拼命的催促祖承训这支兵马出兵。

    对于抓紧出兵这个动议,祖承训开始火气上头,答应都不想答应,大爷来这里怎么干,还轮得着你们出声。不过也就是两天的功夫,朝鲜官员送来的钱财不少,还送了据说是王族的女人,让祖承训痛快了之后,话头也软了。不光是得了好处的问题,祖承训年纪刚过三十,可是从十五岁就在战场上了,对一些动向细节也不含糊,这五干骑的供应本来说好都是朝鲜这边支应,但根据军需们的话说,朝鲜那边根本没有多少存粮和草料,最多也就是再吃五天,而且按照朝鲜人的情报,平壤现在也就是三千左右的倭寇,五干铁骑对三千倭寇,怎么看都是个必胜的局面,占住这个大城,那么后面来的大军就有了落脚点,自己的大功一件怎么都跑不了。

    再者说,朝鲜对大明太熟悉了,有人在京师活动不说,还有人在辽阳和沈阳活动,如果自己这边拖延的太厉害,难保那边会说个坏话什么的,到时候总归不美。

    打定了这个念头之后,祖承训故作为难的支应两句马上就答应出兵,得到这个消息的朝鲜官员都是喜出望外,不仅又是厚礼送上,还拨付了七百朝鲜兵跟上。

    一看这七百朝鲜兵的摸样,祖承训更是对倭寇的战力不屑一顾,这是什么玩意儿,比起大明那些扛活做苦力的步卒都要羸弱几分,倭寇也就是打这样的货色才能势如破竹,碰到关宁铁骑,那就等着死吧!

    天公也算作美,辽宁的雨下的不停,进了朝鲜地界,倒是放睛了,毒辣辣的大太阳将泥泞地面很快晒干,利于大军行进。

    还有一桩好处,就是平壤到义州这段,正是每年朝贡行商的必经之路,所以是朝鲜境内道路最好的一段,有人维护,还算是平整宽阔,也是适合骑兵大队的行进。

    而且以大明的标准来看,这朝鲜实在是太小了,从驻扎地去往平壤城,要是马匹放开跑,一天就能到,不过祖承训还记得个谨慎二字,决定小心前行,怎么也要两天的路程。

    “要是能拿下平壤城,自己这几年也积攒了不少家底,这功勋做基本,那家产分出一半去兵部活动,怎么也能去其他省做个总兵,要不然平调出去做个实权的副将也是好的,总比在辽西大家苦熬强!”

    祖承训满心都是琢磨着这个,越想越是高兴。………………

    五千骑兵行进,声势当真是不小,祖承训也算是有经验的,一路上不敢怠慢,也布置下去了哨探游骑,不过一路行进,却没看到什么敌人,偶有朝鲜本地的农夫山民,看到这么大队的骑兵,不是跪下磕头,就是匆忙逃避。

    第一天顺顺当当的走完,晚上在一个小市镇扎营,顺便冼了周围几个村子,收集了粮草,征集了民夫,还问了问前面的情况。

    之所以还有这个市镇在,因为倭寇占据平壤城之后,行动就没开始那么迅速猛烈了,也有小股的倭寇来到这个市镇打探,但没有做什么就撤了回去。

    想问问平壤城中有多少倭寇,市镇中人都说不明白,他们不跑就不错了,那还敢凑近了打探倭寇的虚实,不过都说最近没有什么大股的倭寇进出。

    看来平壤城中三干左右的倭寇情报比较可靠,这让祖承训更是放下了心,唯一不太顺心的就是那七百多朝鲜兵,一路上居然跑散了二百多,真是废物,跟着来的那个朝鲜武将居然还大赞这都是上国的将军威武,要是他们这么行军,跑散一半都是好的。

    祖承训吃饱喝足,晚上睡觉的时候,莫名的想起在辽阳听的评书,某位大英雄率领骑兵一路冲锋,奇袭敌军,攻其不备,直接杀入城中,然后敌酋授首,立下不世出功勋的段子,这个段子当时李家一应人都是喜欢听,都赏得自己也能如此。

    一晚太平无事,起来的时候祖副将祖大人又觉得把握更大,自己这么大的声势前来,晚上居然没有一点的骚扰,那肯定是敌人没什么实力,不敢贸然的出来骚扰,要不然就是敌人根本不知道自家的存在,如果能抓住这个机会,趁虚突入,想到这个,祖承训自己都绷不住脸上的笑意,亲兵们都是凑趣奉承。

    既然有趁虚而入的机会,那就不能贻误战机了,及早生火造饭,及早的拔营出发,看看能不能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走了一个时辰不到,远远的就能看到平壤城的轮廓了,祖承训不屑的吐了。吐沫,果然是小国,在他们嘴里的大城放在辽宁也就是个府的规制,稍微大点有限,这样的城池,实在是算不得什么。

    因为这些日子一直是多雨,所以大军行走在路上,烟尖也就小了很多,这让祖承训窃喜不已,最起码多了几分隐蔽的把握,不让敌人发觉。

    不多时,前面的哨探回来禀报,说是敌人在平壤城外有百余名兵丁正在巡逻,完全看不出有什么戒备的摸样。

    看看周围的地形,如果稍微迂回,依仗地形的遮蔽前进,还能够靠的更近,到时候甚至有足够的机会发动冲锋,直接长驱直入的进城,到时候城内的守军惊慌,肯定是一举击溃。如果是孙守廉率领骑兵奔袭,只有在军情最紧急的情况下,才会用两天的时间,时间太紧,马匹奔跑的时间过长,马力消耗太大,会在战场上造成大麻烦,当然不是敌人的麻烦,三天才算是中规中矩的做法。

    更不要说祖承训率领的骑兵并不是所有人都久经战阵,又在辽宁的雨天泥泞行军中有了太多的麻烦,比如说马蹄溃烂。

    现在已经有马匹顶不住了,之所以看不出什么迹象,那是因为毕竟还是有了休息,马料也供应的上。

    祖承训已经率领骑兵靠的足够近了,能看到那百余名倭寇惊慌失措的回头逃跑,城头还有人大声的招呼,似乎是让同伴们快点。

    “小的们,大功在前,冲啊!!”

    抽出腰间的长刀,祖承训豪气干云的大喊了一声,传令兵即刻传令,骑兵纷纷加快了马速,看到不远处那些倭寇兵马,辽西的骑兵们信心都是大涨,这些倭寇打扮和从前的传说不太一样,还有人背上背着旗帜,不过个子都是矮小,看着就是草包鼠辈,肯定不堪一击,当下人人吆喝,催动马匹。

    现在在辽西骑兵眼中的平壤城,就是一个装满了首级和财货的宝库,冲进去,不光可以杀敌立功,肯定有钱财战利品,没准还可以再女人身上快活快活,都是不肯落后,一窝蜂的向前冲去。

    也有人注意到胯下的马匹似乎不那么得心应手,从前一鞭子下去跑的飞快,现在就要用马刺了,眼看花花世界就在眼前,可干万不要给自己拖了后腿,各个催动马匹更加用力。

    “列队,列队,不要逼老子行军法!!”

    或许是辽西骑兵的势头太过惊人,倭寇兵马在收拢了自家的兵卒之后,似乎被吓到了,城门都没有的及关闭,急匆匆的逃走。

    但平壤城本就不大,祖承训的骑兵又都是人人争先,想要冲进城去,结果在城门处就发生了拥挤,辽西骑兵素来都是大爷,这等发财的机会在前,谁也不肯落后,破口大骂硬挤的那都是讲究人了,更多的都是拿着马鞭刀鞘互相乱打,甚至有人被打下马来。

    祖承训气得大骂,他的亲兵队拿着长杆子过去乱抽乱打。这才算是维持住秩序,这才是能够进城。

    一起的朝鲜军将腰都快要弯到底了,满嘴的奉承夸奖,他那汉话都不够用,居然蹦出朝鲜话来,祖承训那真是志得意满,原来那大英雄就是自己,回去自己也能上评书和戏文了。

    外面拥挤,进了城也是拥挤,街道狭窄的很,五匹马并排就很是紧张,祖承训手下的骑兵又是拥挤打骂乱成一团,眼下这个局面,谁冲在前面,谁等下捞到的就越多,谁也不肯落后。

    谁也没有发现,偌大个平壤城,除了辽西骑兵的吵嚷之外,听不到别的声音,太安静了

第一千零七十八章 城如瓮

    在平壤城的北门前,过西副将祖承刮率领的骑兵彼此叫骂,呼喝着要抢先入城,祖承刮的亲兵过来维持秩序,总算是让局面缓和了点,点出一名千总率领二百骑先行入城,其余的人都在外面列队准备。

    随军的朝鲜武将不敢说一句话,恭顺无比的等在一边,不多时,已经有入城的骑兵出城,到了祖承刮面前大声禀报说道:

    “大人,城内只有小股敌军,看到大军出现,都是四处溃逃!”

    “天军威仪,真是震慑四方,鄙国幸运啊!”

    边上的那个朝鲜武将及时的拍了马匹,祖承刮在马上真是志得意满,脸上全都是笑容,在那里神气的一挥手,大声下令说道:

    “全军入城,追剩偻寇,光复平壤!!”

    全军入城,那就是大家可以在城内捞军功抢民财玩女人了,下面的一众骑兵都是热血沸腾,军将头目们都是轰然的答应,一同向内涌去。

    好在是方才将秩序已经维持的差不多,这次总算没有闹成大乱子,还有些章法,千把人的前队进城之后,好歹祖副将还记得这是朝鲜城池,他让那朝鲜军将带着几百朝鲜兵跟在他大队边上,一同进去。

    “恩,虽然是小地方,不过也知道在城中弄个钟鼓楼,只是这街道实在是太过狭窄了……”

    “小国也是仰慕上国风范,但国穷民弱,实在没有办法!”

    相对于祖承刮大大咧咧的点评朝鲜军将的却是恭顺前辈之极,这样的态度更是让祖承刮满意无比。

    “张国忠你个王八羔子,先去搜索偻寇,不要这么急着冲进民宅发财”

    祖承刮也能看到前面的兵卒乱糟糟的模样,忍不住在后面大声的怒骂可隔着这么远,前面也听不到,祖承i这喊话的意思多少也有等着我一起来的意思也就没有人来管了。

    “去民宅找出几个本城的百姓来,问询虚实!”

    祖承刮又是下令,大军进城,这条城门直通钟鼓楼的大道上就装不下太多的骑兵,后续的都在向其他街道行进。

    可也有一桩古怪的地方,那就是街道上没有什么人,按照在半路上那个市镇的消息倭寇入平壤是没有洗城的,这城内最少也应该有几百百姓的,怎么从入城到现在,一个也没有,都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更让人心里不踏实的是,敌军呢?敌军跑入城中,怎么也不见踪影了,就算是几千敌军也不至于消失的这么快。

    “将军神武,想来那偻寇都是畏惧将军和天兵的威风,溃逃出城了。,

    那朝鲜军将倒是知趣的很,又在!边奉承说道,一边的辽西骑兵破门进入了民宅,就在祖承刮的左近,也能听到民宅内的惊叫乱喊。

    祖承刮一干人都是停马不前等待着把人拽出来问清虚实,不多时,几个人就已经被拉了出来,丢在马前,那朝鲜军将一改奉承谦卑的面孔,虎着脸大声问了几句,下面那几个人在那里战战兢兢的回答。

    祖承刮手下的骑兵里面懂朝鲜话的人也有,一句句的小声翻译给祖承i听说是今日清晨,偻寇就在城内戒严要求所有人必须呆在家中,任何出现在街道上的人都是格杀勿论。

    “问问偻寇到底有多少人!?现在在那里!?,

    那边又是一阵交谈,说是偻寇几千人甚至夹多,至于在那里,钟鼓楼前后被偻寇当做军营驻扎,大队就应该在那里。

    这边问话的时候,骑兵一直在鱼贯入城,有些和祖承刮亲厚的军将已经开始领着兵卒冲入民宅和那些看起来是富户的人家,准备发财了,这次行军可以说是神速,不管前队后队,不管是什么出身,都不愿意晚进城一会,免得财都让别人发了,自己少捞。

    “传令,各军结队,包抄城中,钟鼓楼那里或许有大军!!”

    “将主,似乎有脚步声,好多人,在这房舍后面”

    一名亲卫突然间有些警醒的说道,边上立刻有人耻笑,大声说道:

    “再然有脚步声,这么多弟兄们正在冲进来呢”

    “少他娘的废话了,向前,向前,宰了偻寇狗贼,有你们乐呵的时候,老子给你们放假三天!”

    祖承刮有些焦躁,这场面看着一切顺利,却让他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传令兵拿着马鞭驱赶拦在前面的同伴,去往各队传令。

    差不多三百名骑兵将组成祖承刮环卫在其中,一起向着前面进发,原来的辽镇众将手中都有自己的亲卫队伍,这也是他们的核心精锐所在,这三百名骑兵中,最内圈的百余人身上穿着的都是虎威板甲,拿着的也都是三江匠坊打造的武器,这可是祖承刮的命根子,也是他huā了大钱练起来的亲卫。

    越来越靠近钟鼓楼,和大明的府县一样,钟鼓楼附近往往是一片大空地,很多时候用作市集之用,可这里那里看得到什么军营的痕迹,七零八落的地面。

    祖承刮这一路渐渐的安静了下来,众人心中的戒备越来越深,这的确是太不对劲了,让人摸不透到底是为什么。钟鼓楼上也是没有人,如果敌军在城内,这么一个居高临下可以总揽城内全局的地方不会不安插哨兵和力量,祖承i也是看着这砖木的土楼纳闷。

    突然间,那钟鼓楼上有人冒头,好像其他两面也有,每个人手中都是拿着红旗,在那里急速的挥舞。

    很多人下意识的勒住了坐骑,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他们马上就是知道了,在这条道路的最前端,距离明军骑兵几十步的地方,有许多带着斗笠,身穿竹甲的偻寇出现,每个人都是背着个木箱,手中则是拿着火统。

    “偻寇!!偻寇!!”

    最前面突然出现了敌人,辽西骑兵的第一反应不是冲杀,而是惊慌的大喊,下一步才想起来,距离敌人这么近,应该冲过去。

    战场上,任何的疏漏都会变成致命的错误,对面已经有偻寇在那里高声大喊,冲出来的偻寇迅速在街道上排列成几排,前排蹲下,后排站起,轰然开火。

    在几十步的距离上,这火镝,在倭寇那里被称为铁炮的武器足够发挥了,前排的骑兵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打倒了十几个,后面的骑兵却正是在此时吆喝着要向前冲,偻寇铁炮队列的第二排也是开火,各排次第开火,辽西的骑兵不断倒地。

    一时间,火镜响声,惨叫声,马匹嘶鸣声和双方军将的喝骂命令,都是充斥了整个的平壤城,整个平壤城好似沸腾了起来。

    “向前冲!冲过去!”

    祖承刮在那里放声大吼,可街上已经乱成了一团,他的命令已经传达不出去了,现在脚步声连他都能听到。

    不光是他能听到,所有骑兵冲入的街道上都能听到脚步声,所有大道边上的院落和房屋还有小道中都有偻寇的兵丁出现,火统纷纷发射。

    全副精神都在如何发财找乐子的辽西骑兵猝不及防,一时间被打的人仰马翻,但辽西骑兵的人数足够,倭寇火侥的数量并不是那么多,发射一轮之后,装填也不是那么容易,骑兵们还是稍微反应过来,大家也都是知道,这个时候冲过去反倒是能够杀敌,毕竟自家骑马,敌人是步卒。

    可这边骑兵挥舞兵器冲过去,那边的偻寇铁炮兵迅速的拐入小道或者是从屋顶墙头跳下,又是隐蔽不见。

    “追上去砍翻这些***的!”

    有军将在那里大声的怒喝,一队骑兵紧跟着追上,人当然没有马匹跑舟快,可平壤城的街道狭窄,还有各种弯路,前面的偻寇兵卒显然比辽西骑兵更加熟悉地形,七拐八拐,很难追上。

    这边眼看着就追进了一条又长又直的道路,和前面亡命奔逃的偻寇眼看就要追上,却听到有人用偻语嘶声大喊,不知道什么意思。

    就是这喊声后,突然在道路的两侧有拿着长矛的偻寇士兵跑出来,就在道路的当中列队,居然拜了一个长矛拒敌的阵型,不过这个阵型看着不稳,距离近的辽西骑兵甚至能看到偻寇脸上恐惧扭曲的表情,这样的状况他比较熟悉,只要冲过去,没准对方这个阵型就会崩溃。

    “杀啊!!”

    最前面的一干骑兵都是大吼着冲上去,可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在街道两边又有火镝响起,有人惨叫着落马。

    但在这个距离上,还是有可能冲过去,不过,马匹的马蹄出了问题,这一路奔驰不停没有得到充分的休息,突然间周围的环境从安静变为喧闹,马匹惊惧异常,看到前面的尖锐长矛,辽西骑兵的坐骑都是没有冲过去的能力了。

    有的马匹直接人立而起,将马上的骑兵甩下来,有的马匹直接跌倒在地上,将马背上的骑兵一并跌倒压死,街道本就不宽,前面堵住,后面已经是前进不得,偻寇的火统兵又是装填弹药开始射击(未完待续

第一千零七十九章 兵贵神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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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倭寇手持长矛的足轻不断的前刺,拿着大刀的辽西骑兵砍不到对方,却被对方的长矛刺乍来。

    而且也有穿着皮甲和竹甲,甚至穿着铁甲的武士,手持着野太刀和长枪,从各处杀出来,他们的战技要比足轻强悍很多,尽管是在马下,可马匹不能机动冲锋,并没有什么优势,更不要说,祖承训带来的这五千骑,也就是千把骑兵是所谓的家丁标兵,是拿着饷银训练的专业士兵,其余的都是军户出身。

    这些军户骑兵相对于倭国在大小战斗中不停磨练的武士来说,差距就不小了,更关键的是局面。

    自家被伏击,正在手忙脚乱,敌人明显是占了上风,这条街道是被堵死的样子,长矛兵在两头,火铳不断的轰打,这样的绝境之中,人人慌乱,谁还有心思去和倭寇足轻或者武士死战,发财不能,逃命为先。

    这样的战斗,在平壤城中的各条街道都在发生,辽西骑兵完全是溃散了,真正的麻烦在这里,如果是在野地浪战,骑兵溃散转身就逃,不会有什么太大的伤亡,可在这样的局势下,逃都逃不了,骑兵的高速和机动,完全是被平壤这狭窄的街道给抵消了,把人都圈在其中,完全无法动作。

    而倭寇以步卒为主,熟悉地形,以房屋宅院作为屏蔽四处移动,包抄掩杀,优势却是却越来越大。

    更不要说祖承训这一军在大明境内行走的时候,坐骑马匹就多有疾病,来到朝鲜贪功冒进,没有充足的马力,更不要说进城的时候,纷乱一团,各队拥挤掺杂,仓促间甚至彼此找不到指挥,兵找不到将,将找不到兵,失去了系统,失去了队伍。

    这些问题在顺风顺水的时候不是问题,也觉察不出来,可在这样的局面之下,不利的因素一点点累加,就变成了大龘麻烦,大崩溃。

    更不要说,那些冲进朝鲜人宅院里的明军骑兵了,比如说被祖承训喝骂的那个张国忠,冲了两个院子,总算找到了一家大宅院,这个大宅院就算是用大明的规格来衡量都是不小,不知道是平壤城朝鲜的那个富户甚至官员居住。

    可一进院子,外面就开始乱,他们还没等反应过来,倭寇兵卒从四下里就是杀了出来,在高处有倭寇的铁炮兵开火,直接就有七八人被打下来,千总张国忠叫骂着勒马转身,可已经是来不及了。

    正面有十几名倭寇的长矛兵手持长枪恶狠狠的向他刺过来,马匹本能的反应,一下子人立而起,更有倭寇的长矛直接刺入了马匹的身体之中。

    这张国忠能成为千总,能成为祖承训的亲信,依靠的就是这武勇,马匹人立而起,他整个人双脚离开马镫,居然跳开,稳稳的落在了地上,就地翻滚,避开了扎向他的一根长矛,起身时候,挥舞着大刀就向门前跑去。

    一名手持长刀的倭国武士已经是拦在了门前,错步举刀,怪叫一声,跳起向前劈下,倭人用刀,第一刀最为凌厉,跳起劈下,力量极为的惊人,张国忠手中拿着大刀速度毕竟是慢了些,想要格挡已经不能。

    张国忠居然只是侧身,用肩膀迎了上去,那武士用力劈下,这一刀足可以把这明国武将的肩膀卸下来。

    “当”的一声,刀猛地被崩了回来,张国忠嘴角露出狞笑,手中大刀斜向上的撩起,这倭寇武士的甲胄就没有张国忠身上的虎威板甲这么硬实,下盘本就是防御薄弱,整个人半边身子已经被劈掉。

    院子里惨叫连声,有倭人足轻和武士的,也有张国忠部下的,张国忠根本没想着顾他们,直冲门前,到了街道上,那边最起码全是同伴,还有的照应,可那武士被劈死,速度也被延缓,后面已经有人追了上来。

    张国忠知道不能逃,跑了两步,又是向着另一边一滚,几名拿着长矛准备向他腿上刺去的倭寇都是落空,张国忠翻身从地上爬起,一个虎扑,手中大刀横着削了过去,那几名足轻没想到这明国武将披着铠甲还这么灵活,躲闪不及,脖颈处都被这刀一掠而过,惨叫着躺倒下去。

    这边落地,张国忠一把抓住刺过来的一根长矛,身子一侧,又是一刀砍死一个,另外一人有怪叫,一名倭寇武士手持大太刀猛劈下来,张国忠横刀挡住,抬腿就是一踹,倭人矮小,他能踹,对方却不能。

    那武士被这一脚正中小腹,整个脸都扭曲了起来,直接跪倒在地上,看着张国忠这般骁勇,倭寇们彼此对视,都是闪开,张国忠嘿嘿一笑,一摆刀,身边也聚拢了几个亲卫,就要向门外走。

    还没动,张国忠却是抬头,看到房顶上,口中只骂了句:

    “入【】他娘……”

    上面火铳已经打响,不足三十步的距离,火铳的威力和准头都能保证,张国忠和残存的手下直接扑到在地上,倭寇又是一拥而上,乱砍乱刺。

    在祖承训的本队之中,还算有些抵抗,一开始的确有人被火铳从马上打下,但这一干人训练得法,反应也快。

    内圈的人已经是抄起了弓箭,直接射了回去,这一干人用的都是长弓,势大力沉,射的也远,街道两旁的倭寇本就是琢磨着就近射击求个准头,也在弓箭的射程之内,彼此死伤都是惨重。

    但偻寇也知道这边是明军主将本阵所在,投入的力量也是格外的大,明军的死伤越来越多。

    “大家伙冲过钟鼓楼兜个圈子才能出去,要不然就窝死在街道上了,都他娘的,跟老子一起喊!”

    祖承训倒是明白,在那里嘶声大喊道,身边的人一边接战,一边大喊,在这街道上,骑兵就算是想要转头都难,声音越喊越大,两侧的宅院和街道中都有倭国的足轻和武士涌出来,火铳也是不停的打。

    左右也是个死了,前面的辽西骑兵都是急了眼,吆喝怒骂,也彼此结成了骑队,直接向前冲去。

    前面倭寇的铁炮队又一次的结阵,几排轮番轰打,不过这次堵在别人路上,辽西骑兵却顾不得这么多了,前面一排倒下,后面的人提马跳过去,继续冲锋,铁炮队看到这个,急忙的向着两边溃散。

    慢慢的街道上的大队也是动起来了,倭寇的长矛兵也曾堵在了前面,奈何刺死几匹马,几个骑兵,后面的人还在不管不顾的向前冲,他们仓促集龘合,也堵不住,整个大队的队伍动的越快发快起来。

    祖承训将刀挂在马侧,手中也是朝着弓箭,脸色铁青的驱马前进,这局面那里是大功,搞不好是大祸。

    “将主,高丽人溃散了不少!”

    “管他娘的什么高丽人,咱们走咱们的!”

    刚刚开始大乱,那跟在祖承训军本队的朝鲜兵就溃散了一大半,如此拥挤的街道,居然也不知道这些人怎么熟门熟路的逃走,剩下的不足百人都是聚在那个朝鲜军将的身边,一同跟着大队奔逃。

    祖承训和身边的亲兵在战场上可不含糊,那些军户骑兵的马匹有病,马蹄溃烂,可他们的坐骑都是保养的不错,而且还能做到一人双马,马力也是充足,更不要说他们身上的甲胄厚实,兵器精良

    边跑边是向着两侧不断的射箭,他们射术也是了不得,不断的有倭人惨叫着从各处跌下来被射死。

    祖承训已经射了三箭,每一箭必有一名倭寇倒下,眼看前面就是钟鼓楼的空场地带,猛然间,有人用朝鲜话在那里大喊,祖承训根本听不懂,可这朝鲜话的喊话声并不是在身侧这些朝鲜兵的队列之中,祖承训一愣,但紧接着更加奇怪,一起跟着溃逃的朝鲜兵卒居然也有人大声喊话。

    不对!祖承训第一时间就反应了过来,果然有问题,一边的朝鲜兵都是突然逃出队列,冲向街边,有人甚至在逃跑前,还拿着武器向明军丢过去,阵型中立刻有了小小的混乱,辽西骑兵这一队人人大骂,就准备动手。

    可是此时,又有异变,周围除了火铳轰鸣之外,居然还有箭支的呼啸声音,在马上外围的骑兵有人防备不及,直接被从马上射了下来。

    倭人居然还有弓箭,祖承训心中更是惊骇,他一直觉得火铳这东西发射的慢,比不得强弓连射,但没想到对方也有弓箭,而且来的时候,朝鲜人从没有说过,他们说倭寇没有这个东西。

    眼看着到了开阔地,却听到一阵咚咚的鼓声,在骑兵冲锋的前面,大批的倭寇兵卒涌出,有的是拿着长矛的足轻,各队都有许多武士统领,又有拿着铁炮的倭寇兵卒在阵列前面列队,差不多将路口都是堵住。

    辽西骑兵都是勒住了马匹,祖承训脸色发青,一刀砍死了身边那个浑身发抖的朝鲜武将,大吼道:

    “弟兄们,拼了还有一条活路!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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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辽镇骑兵在平壤的这次失败,是真实历虹未完待续

第一千零八十章 细述败因

    第一千零八十章细述败因

    “快走!快走!”

    “将主爷,咱们已经跑了一天,再不休整就要累死马了!”

    祖承训满脸血污尘土,憔悴之极的在马上吼叫,那嗓音都已经嘶哑的很,亲兵们也是在马上扯住他大叫,死了马,大家连逃都逃不出去了。

    好歹是将人拽住,一干人到了一个隐蔽的地方这才下马休整,有的骑兵还没有下马,下面的坐骑就嘶鸣一声,直接瘫倒在地上,马匹累死。

    祖承训木然的坐在地上,他的亲兵们准备去四周打点野物,大家就着干粮吃点东西,祖承训四下看看,身边最多也就是二百人。

    能跑出来的,大多是穿着虎威板甲武艺精良的武将和亲卫,想想自己进城的时候是五千余骑兵,出来的时候不过二百,这怎么回去见人,想到这里,祖承训只觉得悲从心中来,咧开嘴大哭起来。

    他这一哭,周围的手下和亲卫想要过来劝解,可同样是悲戚,都是跟着哭了起来,场面凄惨之极。

    祖承训哭完用手抹了抹脸,看看周围,大声吼道:

    “都不要嚎丧了,过来,过来,咱们有些事要对对口径,要不然回去就要碰上军法!”

    ……祖承训回到鸭绿江大明一侧,还没等和驻守的大明官员沟通联系,就派自己最亲信的人先去给辽阳报急,按理应该是先给在沈阳的巡抚报急,可是祖承训却没有理睬,快报辽阳慢报巡抚,先知会自家将主李家……

    鸭绿江畔的大明一侧已经成了个城镇的模样,为大军准备的营地,积蓄的物资,还有过来营建承办的商人和劳工,都已经是塞满了这边,这其中也有满脸谦卑的朝鲜官员和朝鲜民夫活动。

    几名锦衣卫打扮的军将和一名穿着青衫的中年文士,结伴向一处木屋走去,那文士在锦衣卫面前也是不卑不亢的模样,眼尖的人还能看到,这文士身后也跟着几名亲卫,看着像是巡抚标兵。

    “方才朝鲜国王还派人来说,能不能请祖承训在鸭绿江朝鲜一侧驻防,不要这么急着退回来,估计他没有想到祖大人如此兵贵神速,前日下午就已经回返了!”

    一名锦衣卫百户在那里语带讥讽的说道,那文士也是摇头,开口说道:

    “抚军大人说了,问明白战况情形再作计较,到时候丢给辽西处置去,也算给李总兵一个面子。”

    “也不急在这一时,柴先生一路车马劳顿,不若先歇息,然后再行问询?”

    “公事要紧,多谢侯百户的好意了!”

    双方彼此客套着,一起走进了这个木屋,这木屋算是守备森严,外面都有兵卒护卫,而且数量不少。

    这侯百户和柴先生彼此客气的很,一进那木屋,脸色却都是严肃起来,身穿布衣,神色颓唐坐在屋中的祖承训一看到他二人进来,慌不迭的站起,居然以下属见上司的态度行了个大礼,开口说道:

    “见过二位大人,祖承训有罪!”

    “祖大人不必这般客气,你品级在我二人之上,这么来岂不是乱了规矩,还是请坐下吧!”

    被那柴先生这么一说,祖承训更加惶恐,站着不敢坐下,在那里急忙说道:

    “祖承训一个败军之将,怎敢在二位大人面前放肆,站着就是,站着就是。”

    锦衣卫侯百户和柴先生对视一眼,也都是坐下,柴先生开门见山的说道:

    “祖大人,这次学生来,是受了巡抚徐大人的委托,问问祖大人为何失败,为何败的这么惨,这位侯百户是来旁听的,徐大人有句话要说给你听,你有什么说什么,大军交战,胜败也是常事,何况又是在他国境内同倭寇厮杀,对你肯定要宽宏,不会治你重罪,不过,说的时候不要隐瞒。”

    “扑通”一声,那祖承训跪在了地上,感激涕零的说道:

    “抚军大人宽宏,末将感激不尽,感激不尽,若能再给末将个机会,末将定当战死沙场!”

    “说吧,到底是为什么败的这么惨,朝鲜那边如何,倭寇那边又有什么虚实,尽管说来,若是有用,有功也未可知!”

    屋中早就预备好了纸笔,那柴先生将纸摊开,准备记录。

    “两位大人,朝鲜那边口口声声请咱们过去支援,可粮草辎重什么的都不预备完全,末将的兵马去了那边,粮草供应不到三日,末将休整不完全,就只能去攻击平壤,希望能在城内找些给养不充,准备不利,粮草不济,这就是败因之一了。”

    虽然说态度恭谨谦卑,可说起败因来却侃侃而谈,显然是早有腹稿,那侯百户倒也不在乎他的脸面,开口笑着说道:

    “早就在京师听人言,说辽镇诸将,打仗未必如何,但做官的本事都是一等一的,还真是如此啊!”

    祖承训脸上有些火辣辣的,只作没听见,锦衣卫的百户在地方上一个参将面前也能直起腰杆,更别说如今他还是败军之将,倒是那柴先生听的很是用心,记录完之后点点头,开口说道:

    “想必败因不止是这一条,祖大人请继续讲。“

    “末将是大明的军将,他们朝鲜一个郡国,那有什么资格指挥,可末将自从来到这江畔扎营,朝鲜上下就不断的催促末将出兵,而且对指挥统率之事指手画脚,末将虽然想得明白,难免下面的兵卒有些迷糊,这等事权不一,最容易造成指挥的混乱,到时候兵将们没有从属,也是败因。”

    柴先生下笔飞快,听到祖承训这话倒是点点头,不管真实情况如何,祖承训说的有理有据,思路颇为清晰,柴先生抬起头对祖承训示意继续,祖承训先前听到这柴先生所说的,若是有所表现,或许不会治罪,看到这柴先生的态度,想来这“表现”的关键就是这个败因的述说了,当下打点精神,搜肠刮肚的琢磨,又是说起来,这些事当时想了几条,一到这个地步,反倒是想起更多,毕竟祖承训也是军将,毕竟也是亲身经历了这场战斗。

    “渡江之后去往平壤,不管是在这边,还是在那里,朝鲜的人始终说倭寇在平壤城不过几千,可末将率军突入平壤城,和敌人激战,却有这样惨重的死伤,敌人若无优势兵力,怎么能做到这一点,在偌大的城中从容布防,围追堵截,不是末将夸大,城内倭寇兵力,最少也有万余,再说一点,渡江前,末将也曾听说倭寇在朝鲜不足四万,可从平壤一地来说,从末将退兵一路上都曾见到倭寇踪迹来说,远不止四万之数,过十万也是有的。”

    祖承训未必知道真实的人数,可自家败战,将敌人人数夸大些总没有错误,这就是个歪打正着的意思了。

    “二位大人,朝鲜上下未必和大明一心,别看这些人在这边求恳的这般心切,跟随末将一同进入平壤的朝鲜兵卒共有七百人,但半路上溃散不少,进城之后,倭寇开战,这些朝鲜兵卒却和城内的敌军互通声气,甚至攻击我军,这可是事先没有想到的,我军进入朝鲜,可要依靠这些朝鲜人来带路的。”

    听到这个,侯百户和柴先生神色都是慎重起来,那侯百户肃然的问道:

    “祖大人,这件事非同小可,你可敢作保,胡言乱语可是要治罪的!”

    “请二位大人放心,祖某愿以人头作保,若是有一点乱讲,尽管砍了去。”

    那柴先生神色慎重的勾画几笔,似乎是加了标注和圈点,然后又示意祖承训继续,祖承训说了这么多,还真是有些不知道说什么了,在那里琢磨了半天,才开口说道:

    “先前朝鲜军卒口口声声说倭寇只有铁炮和倭刀,并无其他的兵器,可这次去平壤,却却发现倭寇这边有弓箭,末将检视箭支,居然是朝鲜兵卒的规制,而且倭寇兵卒所用也是以长枪为主,颇有章法,并不是什么铁炮长剑。”

    柴先生记录完这些,等了半天祖承训那边都是不出声,知道对方没什么话讲了,他沉声开口说道:

    “祖大人这边先不要回辽西了,江边驻防的人物也重,后续兵马也会到来,到时候祖大人和辽西兵马汇合就是,在这之前,先带着手下兵马去孙总兵那边听命,做些力所能及的差事。”

    祖承训连忙站起躬身,对方这么说却让他定心不少,如果驱赶他回辽西,保不齐辽西那边会把他当成替罪羊推出来,祖承训甚至都有半路上逃跑然后去关内的打算,但对方这个安排,他心里就安定了。

    别看这柴先生才是个巡抚的幕僚,但在某些程度上,这柴先生完全可以代表巡抚做主,祖承训刚要致谢,边上那侯百户却淡然说道:

    “祖大人方才说这些话就不要对别人讲了,有好处没坏处,眼下这时节,还是小心些好,是不是?”

    “这位大人说的是,祖某明白利害轻重,也不敢求什么好处,只求再给祖某个机会,让末将上阵杀敌……”

    “有机会的。”

    柴先生淡然说了句,和那百户一同离开,祖承训在木屋中隐约听到外面讲:

    “这消息要尽快送出去……”RO!~!

第一千零八十一章 震动之下暗流涌

第一千零八十二章 夜议

    第一千零八十二章夜议

    说起来蔡楠当初是在内官监跟邹义学办差,文书归档的东西学了不少,军事上是一无所知。

    后来成了王通这边的监军,王通这边有个很良好的风气,那就是没有什么蒙混的庸人,大家都是尽可能的学习和了解,这么多年下来,各个岗位各个差事上的人,都有很了不得的进步。

    蔡楠当初内廷文吏,现在则是在内廷各监公认的知兵之人,将来御马监掌印和司礼监提督京营那个位置是少不了的。

    徐广国将自己所搜罗到的那些,自己觉得有用的部分,尽可能的都送到了这边来,写在了信上。

    但这些东西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够写在奏折上,必须要归纳整理,找出什么才是最适合达到目的的资料,这样才能有的放矢。

    “咱家不过是管着后勤辎重,那里说得上知兵。”

    蔡楠客气了一句,却将信纸拿起,从头仔细看起来,这次用的时间可比方才多了很多,神情也是仔细了很多。

    等放下信纸之后,蔡楠拿起酒盅摩挲几下,沉声开口说道:

    “信上所说的先不提,只说近日海上陆上来到的消息,倭寇十余万入朝,这个应该是能确定吧?”

    “公公在津门,消息应该是比吕某这边更快,应该能确认在二十万上下,这些人根基都在京津一带,妄言对他们没什么好处。”

    “二十万,二十万……”

    蔡楠口中念叨几句,然后才说道:

    “自万岁爷登基以来,大战人数过十万的也就是四次,征归化,征建州都是国公为帅,而且大获全胜的,辽镇李家西征多伦是一次,东征女真是一次,一次惨胜,一次惨败,其他人再也没有这个资格。”

    吕万才那边点点头,起身在一旁的书架中拿出笔墨纸砚,磨墨准备记录,蔡楠说的很慢,显然是边想边说。

    “…….五千辽西骑兵失陷在平壤城,要这么算的话,倭寇的战力不会次于女真和蒙古”

    说到这里,吕万才补充说道:

    “世宗时东南倭乱,那些所谓的倭国残兵败将就已经是让我大明官兵头疼非常,这个也是要提的,何况这次还是那倭国首辅派来的倭国官军。”

    蔡楠点点头道:

    “就是这个意思,吕大人说得好,倭寇二十万,然后根据这个测算战力,可想而知是如何的可怖,不能掉以轻心,要不然就要酿成动摇国本社稷的大祸。”

    说了几句,蔡楠端起酒盅抿了一口,缓声问道:

    “吕大人,入朝平倭,这等大战已经算是国战,你想想,大明这么多武将,现在谁有资格当这个大帅,率军入朝?”

    “不瞒公公,吕某这边只知道国公,其他将领却不知晓。”

    “还有宣府总兵李如松,还有李虎头。”

    说到李虎头,两个人情不自禁的干咳了声,都有些不自在,蔡楠清清嗓子,开口继续说道:

    “虎头年纪小,而且未曾独领大军出阵,圣上未必会考虑,不过这李如松却不一样,他在宣府当总兵这么多年,大小战斗参加不少,虽说和咱们国公沾光的多,但功勋毕竟在那里摆着,而且入朝作战,毕竟在辽镇之侧,不管是从地形熟悉,还是调动辽镇兵马上面,李如松都有个熟悉的优势。”

    “而且朝中恐怕不少人都不愿意国公那边再有什么立功的机会,李家一贯在朝中关系不错。”

    吕万才接口说道,蔡楠点头,轻叹了口气说道:

    “要强调倭寇的强盛,要强调此战的要紧,要强调谁人能带领大军得胜,虽说这些道理都摆在这儿,可要是说的人人微言轻,效果也未必会好多少,说句大不敬的话,万岁爷如今玩的时候多,问政的时候少,有些事情未必如从前那么明白,恐怕还是谁说听谁的。”

    说到这里,吕万才也是有点为难,放下笔开口说道:

    “公公说的有理,如今咱们这一边,品级高的,一个是吕某,一个徐大人,此外还真就没什么有份量的人了,那工部尚书潘季驯是咱们拿银子给他印的书,不知道这个……不去说他,倒是宫里这边,还要请蔡公公多多活动。”

    “一个三品,一个四品,再加上那几个六七品的,实在是不太够,宫里那边倒好说,邹公公明白这个,有他张罗,再有小亮那里帮腔,总归是差不了,关键还是在外面,吕大人,勋贵那边可有什么法子?”

    蔡楠摇头,吕万才露出一个苦笑,也是摇头说道:

    “无非是陈家、唐家,可这些人家蔡公公你也知道,一看就知道是咱们一系的人,恐怕咱们张罗起来这么一说,立刻有人在这上面找毛病了,到时候恐怕酿成朝争,纠缠起来,那可就没个结果了。”

    “也是这个道理……”

    蔡楠沉吟了下,末了却是叹气说道:

    “总归要做的,吕大人先安排能动用的那些清流鼓噪吧,总归要出声,一声不出,就被别人默认了,总要起个头。”

    “今日里就是要和蔡公公敲定个章程,明日就让他们开始上疏上奏,倒是要看看徐大人那边了,徐大人那边说是会做些文章,这个势要造起来。”

    辽宁巡抚徐广国派到京师来的使者络绎不绝,一封封奏折递送到宫中去,通报情况分析时局,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这些奏折进宫之后很快就是流传出来,传扬的朝野皆知,皇宫大内是个筛子,存不住什么事情,这个不假,上上下下也没什么疑心,由他去就是了。

    可要是有心人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这次的消息泄露和从前有些不同,从前的泄露没什么章法,就算是同一份奏折,也会有部分大家都知道,部分大家不知道的情形,这次可不一样,凡是辽宁过来的奏折,不管事情大小,都会在京师里传扬开来,而且信息格外的完备,显然是有人看到了奏折全部内容。

    眼下这么多的事情,也没什么人去在乎奏折的泄露,再说了那些本就不是什么大事,由他们传就是了。

    徐广国这奏疏上说的东西不少,不过在朝中各位大佬来看,如今这样局势这般要紧,奏折上所说的事情未免太过琐碎了。

    比如说徐广国说道,辽西将门一门心思都在做生意上,亲卫标兵操练的少,都是用在护卫货物商队,往来于大明内外,辽西将门在关外关内大量置办产业,天津卫这等寸土寸金之地,辽西将门在这里的产业密布,商行店铺货栈数量都是不少。

    而且这是个上行下效的局面,一干将主这个德性,下面的军将头目,家丁兵卒什么的,根本没有什么将门武家的本份,都是争先恐后的置办产业,每次在将主的商队中夹带私人的货物。

    兵将不喜好武事,专心追求财货,这样的军队那里谈得上什么战力,祖承训在平壤之败,看似是种种偶然,实际上也是必然。

    徐广国还在奏折中自责不少,说是自己来到辽宁之后,因为这个省新设,而且辽宁不设布政使司,巡抚专管,所以他把大量的经历花费在了民政之上,对军事上抓的不够,辽宁三镇也就是原来的辽镇,在那次和女真以及蒙古联军的大战中损伤了元气,至今还没有恢复过来。

    没有恢复过来还好,三镇的兵马还是能够维持辽宁的治安,虽然说,近三镇的兵马用来维持一行省的治安,颇有些杀鸡牛刀的意思,不过辽宁现在虽然仅仅是辽东区域,实际上管辖的地盘,来往于其中的百姓民众,却是草原和白山黑水以及辽镇本地的各族居民往来,草原上和白山黑水之间的大小部落也都不是全部甘心臣服。

    辽宁三镇,要保持在随时镇压和维持治安的状态,也是不得闲的,而且始终没有得到过什么有效的补充。

    这徐广国还从什么朝鲜军民的口中,又从什么商人的口中,说那倭寇兵卒都是久经战阵的老卒宿将,能征善战,韧性极强,而且火铳颇为犀利。

    徐广国这边说的琐碎,不过综合起来看,却很容易让人产生一个印象,辽宁先有的军力维持辽宁现在的局面已经有些捉襟见肘,而且原来辽镇的力量非但没有恢复,反倒是在不断的败坏堕落中;正在朝鲜的倭寇大军甚是强悍,不能掉以轻心,辽宁本地的兵马不堪用,那就要调兵过来,既然辽兵本身在堕落败坏,那么宣府总兵李如松熟悉辽镇兵马的优势就不复存在了。

    倭寇势大,朝廷必须要调集大军才能彻底平定剿灭,谁来率领大军,谁能够担当此任……

    不过,徐广国身上的标签也太过明显,不是中立一方,说服力就不那么强,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大明上下,现在的注意力都在谁应该为帅上。RO!~!

第一千零八十三章 人选

    尽管徐广国洋洋洒洒的不断上舂,可局面的发展也和吕万才等人判断的差不多,徐广国这边说话了,其他人立刻就是跟着鼓噪起来。

    关键是在这个一家之言上,徐广国身上的标签太明显,所说的话倾向性太强,说服力也不是那么有效。

    从上到下都能看出来徐广国的用意在何处,无非是想让王通重新出山领兵,这个万万不行的,王通那人在京师做锦衣卫都指挥使的时候,京师上上下下被他压的喘不过起来,群臣稍有异动,他那边刀子就举起来了。

    如果这次让他去朝鲜平倭,立下大功,接下来大家怎么办,虽说未必有什么杀身破家之祸,可这样的人总归让人不自在。

    说起来也是奇怪,从得到倭寇入侵朝鲜然后入侵大明的消息到现在,大明朝野上下居然没有一个人考虑过失败,兵事多变,胜败无规律,谁也不敢有万全的把握说如何如何,可大明这次就是这样。

    即便是祖承训几千骑冒进平攘,中伏后损失极为惨重,上上下下也都觉得朝鲜平倭会是一桩大功业。

    过程如何现在自然不好说,不过这场国战的胜利一定会属于大明的,现在京师没有人这么说,也没有人公开写在纸上,不过一切一切的讨论都是基于这个,谁作为这个主帅,谁就能获得这桩大功,谁就会在将来占据一个主动。

    从万历五年开始,大明在对外战争中,也有小小的波折,但主流就是一个接着一个的胜利,塞外关外那些大明朝的心腹大患,可以动员几万甚至十万大军鞑虏强敌,就这么一个个的被击败灭国。

    在这样的胜利背景下,大家对于即将在朝鲜发生的大战都是有个半断,大明会胜,大明会大胜。

    徐广国这么说,却也有去过辽宁的吏部官员,兵部官员,还有去往辽宁办差的言官们,纷纷上疏辩论,都是说李家在那次大败之后,是励精图治,勤勉练兵,战力更胜往昔,不过这些言论和最近的祖承训大败联系起来,芯归没那么有说服力。

    所以京师的言论中对祖承训颇为贬低,都说此人不善用兵,平日里也是专心捞钱做生意,他属下兵马根本称不上兵马。

    特别是辽宁巡按对李家的言论很有说服力,按察使本就有刺探搜集当地情形言论的职责,他对李家的评价比较有权威性,说是李家知耻而后勇,上下一心,练兵不坠。

    当然,关键点不在辽西的李家,只需要说明辽西李家还能用,兵卒还善战就可以,关键的问题是吹捧宣府总兵李如松。

    身在宣府的李如松的确有许多值得大说特说的闪光点,比如说从万历初年就开始的大小胜利,参与的各次战斗中都是冲锋在前,上下一心的用命,这个倒也不差,因为禁军和商团武装发布的大大小小的战斗,李如松都是参与了,而且斩获都是不少,也是实实在在的功绩,偏生他运气也是不错,李家几次大的失败都没有他的加入。

    这样的将领,资格足够,功绩也足够,而且李如松和王通一系的禁军系统关系不差,大家合作的时候非常多,他作为人选被推出来就很是合适了。

    宣府总兵李如松作为带兵的人选被推出来之后,朝野上下反对的声音不多,连朝中几个立场偏中立的人都说不出什么来。

    李如松还给万历皇帝上疏,说眼下时局,务求大明和朝鲜边境一线的稳定,调兵徐徐图之,但防御一定要先做好,而且要主动的向朝鲜安排密探细作,了解尽可能多的情况。

    这个意见,王通也是表达过了,所以万历皇帝也觉得李如松还真是合适,算是个老成持重的大将。

    争论归争论,对于朝鲜那边的局势,兵部这里还是给了足够的重视,一直驻扎在京师一侧的虎威军韩刚部被调往永平府驻扎,而且还配属了虎威军禁军马队一半的兵力,蓟镇和京营各自抽调四千精锐随行。

    这就是小心谨慎的应对,如果辽宁局势有什么突变,禁军最精锐的力量就会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巡抚徐广国被给予更大的专制之权,实际上现在的徐广国说是总督辽宁三镇更加恰当一些,为了让他便宜行事,徐广国对三总兵都有指挥调遣的权力,只是命令需要随时向京师报备,算是程序。

    辽宁巡抚徐广国调辽东总兵马林所部四千骑去往辽南,辽西总兵李如柏已经是率领本部精锐前往,辽南总兵孙守廉自然是合部动员。

    除却这些安排之外,巡抚徐广国自己也进行了募兵,边墙内外的团练和商团武装被他征召三千余机动,加上他自己的标兵家将,差不多有四千余人,用作守备定辽右卫的机动力量。

    朝中谁为帅的争论还在继续,官员们对徐广国这个举人出身的巡抚本就印象不好,这次的争论让这个印象更坏。

    不过在辽宁上上下下的准备之中,有一点大家都不能否认,徐广国的确是能员,他在辽宁也就是两年不到的光景,居然积攒了那么多的粮食和银钱,这次大军调动,很多钱粮就地就可以筹集,免除了很多转运的麻烦。

    时间过得很快,九月初,倭寇大军在朝鲜境内也没有什么大的动作,在朝鲜平安道中部,残存的朝鲜兵马甚至还发动了几次反攻,规模不大,可倭寇大军的追剿规模也不大,莫名其妙的陷入了相持之中。

    派到朝鲜的细作和密探也有了效果,也有朝鲜本地的人看到局面没有继续崩溃下去,也开始主动的来到朝鲜控制的地盘和大明境内告密。

    大明总算知道了在平攘城的日军到底有多少,主将是谁,尽管这个消息也说不上准确,可比从前已经是靠谱了很多。

    在平攘的是倭寇大军的第一军团,军团长是小西行长,兵力差不多在一万五千到两万人之间,这军团长是神么,大家还真是糊涂,不过比较之下,也能知道差不多是大明总兵的官衔,好家伙,倭寇居然在朝鲜一次派来十几个总兵啊!

    为什么攻势停滞也有了答案,朝鲜溃败的太快,倭寇大军前进的太快,结果推进到平攘城之后,后勤补给跟不上了。

    朝鲜本就是贫瘠,粮食主要储存在几个大城和南部几个道,可倭寇大军在一开始的时候折腾的实在是太过离谱了,烧杀抢掠,肆意妄为,很多粮食就这么不小心的被烧掉,然后因为屠杀抢掠,尸体太多,居然还有瘟疫的流行。

    平攘城继续向西向北,都没有足够大的城市和聚集区提供粮食,所以大军只能是在平攘城维持,都在搬运尸体,还有四处掳掠军粮,甚至督促本地朝鲜人进行耕种,希望在本地的耕种中取得一些补给。

    而且那次祖承训冒进,几千骑兵被倭寇大军困在劣势的地形中,被打的损失惨重,也就是主将逃了出去,可倭寇大军占了这么大的上风,人数、地形上都有极为巨大的优势,可自己死伤也在三千以上。

    这个伤亡比让倭寇的军将也是凛然,没想到明军的战斗力居然到了这个程度,明军骑兵中还有几百穿着类似于南蛮战士皑甲,这个也是倭寇军将没有想到的,日本人所说的南蛮,就是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他们的板甲在日本的大名中也有流传。

    明军的战斗力和装备让倭寇也不敢轻动,小西行长给在汉城的大本营写信,说是一切都要等大军上来方能前进,要不然,随意冒进,恐怕要犯和明军将领一样的错误。

    现在的朝鲜和大明边境,是在紧张的安静之中,大军不断的集结,却都仅仅是驻扎布防,彼此不敢轻动。

    大明兵马和倭寇大军不着急,最着急的就是朝鲜君臣上下了,他们是个坐吃山空的局面,用来走动的钱财金银也花费的差不多,而且祖承训在平攘大败之后所说的那几条理由,让朝鲜君臣灰头土脸。

    他们也是明白,如果不给出个合理的解释,恐怕真的会有大麻烦,结果在八月末的时候,辽宁巡抚徐广国亲往义州,听取朝鲜国王李松的解释。

    对于祖承训的提出的那几条败因,李松给出的解释是这样的,朝鲜之所以想要从大明军将手中接过指挥权,是因为朝鲜官员复国心切,忘了上下的体统,关于军粮准备不足,那是因为朝鲜本就国土贫痔,财力贫乏不堪,实在是供应不起,至于朝鲜兵马有溃散,有在战场上和敌军大声交谈的,甚至有朝鲜弓箭射向大明兵马的,这个,朝鲜大半国土被倭寇侵占,不少奸人投敌,或许有细作混入。

    这个解释做成奏折去往四处之后,万历皇帝在奏折上批复了一句话“今后凡相关朝鲜兵事,为求便易,无需知会崭鲜上下”。

第一千零八十四章 总是不甘

    九月初的松江府有些凉了,王逋的第五个孩子也是降生,翟秀儿生的是个女孩,和王兰那个名字差不多的水平,王通取得是王虹的名字。

    对于是男是女,实际上妻妾们并不在意,正房韩霞所生的是长子,这个就已经占去了一切的名份,其他人的地位和将来差不多全靠自己,生个女孩子,以国公家的身份,将来必然有个好着落,不是坏事。

    相对于北边的风云跌宕,南边就安静很多,真正忙碌的是三江系统,即将有大战,而且还是国战,调集的物资,发生的各项贸易,物价和票据,等等等等,变化非常的多,有大利润,也有大风险,所以高速运转的就是商业系统。

    王通每日所做的就是尽可能的搜集信息,然后根据京师那边传来的急报写下自己的意见进行参赞。

    这些事情说起来其实也是很闲,并不占用太多的时间,不过,除了宫里和一些公务上的书信往来之外,王通这边还有些京津所来的密信,这块就是史七和宋婵婵那里负责了。

    宋婵婵生下孩子之后,身体恢复到一定程度就开始将那边的情报收集工作接回来一部分,毕竟这等要紧事,还是放在自己手里更放心。

    其实,除却这个事情本身要紧之外,宋婵婵还有别的考虑,王通每日里在她这里看那些机密的信笺,做些情报的分析,虽说是公务,可毕竟在这里呆的时间更多些,内宅几个女人分王通的时间,多一点总是好的。

    宋婵婵经历过许多事,察言观色的本领在内宅的女眷之中算是最好的,宋婵婵很早就注意到,王通虽然每日里神情轻松的评点情报,安排三江系统的生意,和几个子女在一起也是很快活,笑声不断,但在这些轻松快活之中,又有一点不甘心和寂寥在。

    这么多年的夫妻,有些事已经不必用言语来沟通,从表情从日常生活的细微处就可以看明白弄清楚。

    自从北边的战事消息传过来,王通在书房的时间就越来越多,王通博闻强记的本领也是有的,从前大部分的尖书信笺他只是看一遍就过去,但现在却是一遍遍的洌览,自从京师和辽宁那边的信笺过来后,王通沉默的时候就更多了。

    往往看完了一夭的信笺,将奏折和回信交给信使送出之后,王通还要一个人独处沉默。

    有时候,内宅的几个女人私下里谈天,都说到王通最近一段时间夜里睡的不好,经常是辗转反侧,很晚也睡不着,起来的却比从前早,在国公府的校场上习武,往往还都是披上铠甲。

    王通身子壮健,精神也足,以往都是沾了枕头就睡,这般的摸样,肯定是有心事了,宋婵婵自己也体会过。

    此时松江府的凉意是在夜间,被子都是加厚了些,这一晚王通却是留宿在宋婵婵这边,宋婵婵早早的让仆妇将王义安排好,自己梳洗打扮了一番。

    等到睡下,宋婵婵已经有了累了,沉沉睡去,睡了不知道多久才觉察出身边没有人,一看外面天还是黑的,心想难道这时候就出去了。

    宋婵婵是脸朝里,一翻身却是吓了一跳,原来王通正坐在床上,靠着床头发呆,外面丫鬟值夜的灯火依稀透进来,借着这微弱光芒看到这王通脸色漠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老爷,怎么不垂了!”

    宋婵婵揉揉眼睛,含含糊糊的说道,王通伸手撩起宋婵婵脸上滑落的长发,低声说道:“睡不着,你不用管我。”

    “妾身给老爷泡一壶安神汤枳”

    宋婵婵边说边起身,王通却伸手一把将她搂在怀中,低声说道:“不用这么麻烦,陪我坐会就好。”

    虽说是夫妻,可身份贵重,公务繁忙,这等亲昵的时候也是少有,宋婵婵没怎么挣扎就温顺的靠在了怀中,脑子里渐渐清醒,想的东西却多了起来,想起自己当时在秦馆怎么遇见王通,那些是非,怎么又机缘巧合的嫁给了王通,到了现在成了个幸福的女人,王通的手上下抚摸着宋婵婵的头发,轻柔的动作让宋婵婵逐渐又是迷糊起来,正要睡去的时候,却听到王通沉声说道:“现在的日子好不好?”

    恍恍惚惚间,宋婵婵还没有弄清楚王通到底是自言自语还是问她,不过还是反应过来,轻声说道:“现在太太平平,咱们全家安乐祥和,当然是好了。”

    她的回答让王通沉默了许久,在安静的夜里,宋婵婵都有了错觉,王通刚才没问过那句话,不过王通身子坐直了些,叹了。气说道!

    “北边有人给我写了封信,说夭下间仰仗我的人太多,我若权势衰弱,那他们也要跟着遭祸,辽国公府偌大的产业也成了别人觊觎的肥肉,还说,这权势好似逆水行舟,我若不进,就要退了。”

    若是别的女眷,也就是会说句“老爷如何就如何。”可宋婵婵在王通身边,一向是参赞机要,很多政务相关都是要跟着拿主意的。

    宋婵婵这边沉默了了会,又是向王通身上靠了靠,低声说道:“老爷,朝鲜那边如果不出事的话,京师官面上来松江的信笺可是越来越稀少,京师那边各处提起老爷的名字也是越来越少”

    “是啊,没人提,不联络,再厚的情谊慢慢也就淡了,是这个道理M”

    王通悠然说了句,又是陷入了沉默中,宋婵婵想了想,低声说道:“当初知道朝鲜生乱,老爷开始在校场加练,还和亲卫们推演战局,其实老爷这么做,心里就已经是有了决定,不是吗?”

    被宋婵婵这么一说,王通却是愣住了,又是沉默许久,芋轻声的笑了出来,搂着女人的力量也是大了些,沉声说道:“你说的对,想要怎么做,该要怎么做,其实我心底早就有了决断,只不过我自己也不知道,也没想到,或者说不愿意想到而已。

    “老爷已经拿定了主意,那就照着心意去做,只是老爷要记得,老爷出征在外的时候,妾身和姐妹们无时无刻不在担惊受怕,老爷一定要保重自己。”

    “恩…“”

    王通答应了一声,夫妻两个话说到这个地步,一切尽在不言中,两人都觉得这样安静彼此依偎心境很舒服,就这么沉默坐了很久,王通才又开口说道:“不过现在不同以往,京师那边不知道多少人都不愿意我出山,婵婵,咱们在京师那边还有些没露出来的关系吧?”

    “有那么丰几个人,这些人甚至不知道是老爷给他们的好处,但咱们完全可以用了。”

    “立刻布置下去吧,安排人给三标那边写信,派信用的人去京师,这时候,光是咱们这一边的人说话,意思不大,但几个中立的人出来说,把握可就大了几分。”

    夫妻两个说到这里,先前的温情气氛可就淡了不少,剩下的就只是公务了,宋婵婵那边答应了,床头就有速记的炭笔和纸板,连忙记下,记录完毕之后沉吟着说道:“老爷,妾身觉得,以目前京师的形势,就算咱们把能做的做到了十二分,最后还要万岁爷那边拿主意的,这个就是说不准了。”

    “我知道,咱们将该做的事做到,如果到最后还是不成,那就是天意了,天意难为,那就真说不上什么了。”

    第二天清晨起来,王通吃过早饭,做的第一件事却是将自己的亲卫和松江府自己直接控制的武装力量**起来,说朝鲜战起,我等身为朝廷官兵,一定要时时刻刻警惕紧张不能放松,从今日起,所有人日常必须按照战备对待,不得有一丝的松懈,每日操练加倍。

    这个命令对辽国公府的亲卫队倒是没什么的,这些精力充沛的年轻人巴不得如此,前段时间王通和他们搞得推演,都是让他们各个心痒难耐,现在加练,正好是消耗下过盛的精力,就这样还都有怨气,觉得为什么自己不能上战场,甚至有人恳求到王通这边,求大帅开恩,写个条子,将人安排去战场,一概被王通骂了回去。

    步卒刮练如此,但船队要做的就是不同了,各船出身福建的水乎开始调离原编制,都是被安排在几艘特定的船上,和葡萄牙人的船只混杂着一同出海,因为去往倭国的船只主要是福建和淅南那边的人居多,他们去了看不出什么破绽,可以打探消息。

    至于其余的船只除却跑商业运输的之外,凡是在港口中停泊超过三夭的船只,都会被抽调参加演练,有的是配合三江船队的作战,有的则是由本地水师将领主持的作战,各种形式和样式,总归是让人紧张起来,没什么人敢放松。

    这样的气氛甚至让松江府和江南其他各处的享乐气氛消散不少,要打仗了,肯定有些货物要涨,大家是不是做些安排?也有那不安寂寞的豪门子弟,勋贵家人,想要过来参军,或许能有个打仗的机会。!~!

第一千零八十五 出自公心

    京师是犬明帝国的都城,皇族勋贵,高官富商,都是聚居于此。什么豪奢享乐的东西都是不缺的,什么值钱的东西大家都是买得起。

    这珠宝首饰的铺子就是一种,这里面的货物都是金银珠玉,又是精工打造,每一件价格都是不菲,在铺子里的存银,流水进出的钱财,那都是不小的数目。

    如果说是在北城专门为勋贵高官服务的那些珠宝行,那首饰珠宝的价钱,每日里进出流水,存在柜上的金银,数目就更走了不得了。

    自从天津卫开海之后,有些来自西洋来自阿拉伯来自天竺、甚至是偻国式样的首饰开始出现在市面上。

    这些东西论起精美未必比大明的货色好,可胜在有异域风情,而且在大明的富贵人家看来,这些外洋的东西不少格外的没有廉耻,也就是说,骄奢淫逸之时特别适合,所以这些外洋样式也有市场,颇为风行。

    经营这样首饰的铺子不少,规模最大的也就是四家,这四家都是京师土著开的,背后有的是勋贵,有的是宦官,总归都是能站住脚,而且得罪不起的人物。

    不过那些当事人才知道,这勋贵、宦官什么的都是个名头,都是有什么富商七拐八拐的和他们搭伙。他们要做的就是分红拿钱,关键时候充个门面。

    也不是没有人动过歪心思,比如说想要趁势吞了对方的份子,可往往一动手才发现,对方的身后有些庞然大物,这些庞然大物他们看不清,但动动手就足以碾死他们,或者被收拾,或者被警告之后,这些人也都是安生了下来,完全不去也是不敢去过问这些铺子的运作和账目。

    锦衣卫和东厂对这样的铺子也有关注,不过在这两处的消息就是经常有某某官员某某勋贵的内眷出入。

    这个也是平常,珠宝行可不就是做的这些人的买卖,不是这些富贵人家的女眷买卖,难道会是男人去?关注也就是仅仅到此不会多一点少一点,不过如果进一步了解的话,那就完全不同了。

    比如说某侍郎的如夫人在这个铺子里买了银手镯两对,银手镯不值钱,两对也不值钱,在侍郎眼里或许也就是个管事婆子带的,但是银手镯两对,却是用金箱子装的这金箱子上有红穗子穗子上挂着玉璧。

    金箱玉璧极为富丽堂皇,结果这家铺子还上了色,弄成木头摸样,东西送到侍郎府上内宅,侍郎如夫人还发了脾气,将这个箱子退回来,不过退回来的时候,就是真木箱了事情还不算完,接平来那金箱玉璧,如夫人找了个家人去当铺当掉那当铺朝奉一看这么贵的东西,而且玉璧是古物,又给了十足的高价。

    这一进一出,一切都是顺理成章,可却有大额的银钱清清白白的落入了那侍郎府上。

    当然了,正常的牛意也是做,但要是看看账目,基本上是不赚什么银钱的,赚的利润恐怕都是贴补在他处了,就这样,外面还要贴补进来银子。

    可夭底下没有王法说做生意只能赚钱但不能赔钱的,账目清楚,银镯子两对卖出去,现银付讫,谁能说有问题乙

    几家珠宝行,一家也就是做这么一两家的生意,都是隐秘非常,到了侍郎这一级,做事那就是小心的很了,他们也担心自家的把柄被这些珠宝行抓住,先前也都是派人盯着,或者是委托关系,动用锦衣卫啊,顺夭府、刑部之类的密探来看,都没有什么端倪,这才慢慢的放下心来。

    大家都不是傻子,也知道这银钱拿着,必然有一天会有事情找上门来,可总没有白拿银子的道理,银子到手这就比什么都强。

    这些珠宝铺子经常有些管事一流的人物,或者拉生意,或者自家休闲,青楼楚馆之类的地方也都是不少去,一些指示和汇报,就在这样的地方不知不觉的进行交接轮替,到该到的人的手中。

    九月中,自夭津卫那边运了一大批货物过来,看到的人都是惊叹这家真的大手笔,那车辙在硬土地上都是印了那么深,里面肯定都是金银财宝,要紧的东西。

    各家进货之后,又按照行内的规矩,给相熟的贵家下了帖子,说本行内到了不少新鲜样式,请各家的奶奶们过来看看,选些喜欢的。

    来了之后,自然都是满载而归,又是按照那套路折腾了一番,名正言顺的银钱落袋,在京师通州的一个庄子里,原本存着的三十万两银子一次全被提空。

    ………………”

    清晨起来,有资格上朝的官员都是在大明门那边等候,从前都是夭不亮就要过来的,现在万历皇帝规矩大,这等祖宗规矩也给改了,吃过早饭过来也可,但回去的时候稍晚,这也合乎大家的心意,有那守旧的叫唤几声没人理会也就过去了。

    现如今,在大明门前也是有一景,几个朝鲜那边过来的使者天不亮就跪在门前哭号,请求上国发病援救。

    宫内每次都派宦官温和的安慰,甚至提供饭菜,但具体的承诺从来不给,开始的时候,大佬们还看个新鲜,后来就觉得无趣,根本不关注了,那边磕头哭号去,咱们说咱们的。

    私下聊天的内容其实也是和朝鲜相关,大明这些年军功的作用越来越大,有了军功,荣华富贵那都是滚滚而来,而且有了军功,可以有大批的人受到照应,李家犯过那么多次大错为什么还不倒,还有两个总兵十几个副将,就是因为李如松这些年一直有功,至于王通那边,那么显眼就不必说了。

    有这个干碍,谁来当这个大军的主帅,各处势力就运动的相当紧了,而且李家上下活动的很频繁,这个姿态也让人心里有数,李家这种按规矩做事,你这时候帮了忙,其他时候肯定有回报,王通基本上不动作,就算是一些中立的也不愿意动作,未必记着好啊!话又说回来,如果王通真求上门,他们也不愿意接茬,毕竟彼此竞争冲突实在是太多。

    “……,王阁老那边似乎还是不出声啊……”

    “次辅沈一贯据说露了点风色,可不知道被什么人警告了,又是缩了回去……。”

    大家彼此相熟的,都是凑在一堆小声议论,这边说这个,那边也有人讲:

    “听说李家去找申时行了?请申时行出面说话,也是有几分份量的,不过申时行现在谦退得很,根本闭门不见!”

    “……啧啧,他李家还真舍得下本钱……”

    “你想想,现在这局面李家如果不主持这件事,地位稳不稳不说,怕是钱财都赚不到了,能不着急吗?”

    “朝鲜那里有个屁,也就是高丽参高丽纸,那地方我看不管也就不管了。”

    王锡爵在另外一边,他也不出轿子,有仆役伺候他喝了参汤后他就在轿子里闭目养神,他不动,不代表别人不动,不多时就有人凑过来低声说道:

    “阁老,有人说工部潘季驯露出口风,说王通适合为帅,想要在朝会上讽”

    听到这话,王锡爵双目微微睁开,又是合上,轻声说道:

    “真是荒唐,他眼皮子就这么浅,别人帮着刊印了本书,就什么都忘了,这等事那里是咱们做臣子能参与的,菲是天子做主,让他谨慎些。

    轿子外的人连忙答应,紧接着又是去了,王锡爵这才睁开了眼睛,冷声说了句:

    “糊涂!”

    有资格参加朝会的人都打定了一个主意,对谁人为帅的事情,不说话,等等看,但拿了好处,或者自己有了取舍判断,让下面的人去摇旗呐喊就是,自己没必要这么早跳出来。

    可这一天的朝会却有了很令人惊讶的变化,刑部和户部的两个侍郎都是上疏,认为正因为大明这些年开疆拓土,这局面就越发需要维持,不能有丝毫的轻忽大意,眼下朝鲜有倭寇大军,朝廷就算有把握,也要用雄狮博兔的态度去对待,不能有丝毫的轻忽。

    又有都察院左副都御使上疏,说眼下大明能拿出来的精锐机动力量就是虎威军各部,虎威军各部谁来统辖最有把握,有过胜利的前例,只有王通,有归化城和建州的先例,朝鲜那边也不在话下。

    这几人未必懂得兵法军事,说的东西也是中规中矩的外行话,但他们在朝中可是被认为没什么派系,最起码和王通这个派系没什么往来,甚至在天津卫和松江都没有太多的生意产业。

    他们来说这个话,而且从奏折本身来说,也没什么偏向,就是举出一个个实例,就事论事而已。

    所以尽管说这个话的人数不多,却给人一种“出自公心”的感觉,对那些正在观望或者说也是有些公义在的官员来说颇有影响,原本朝野大多是李如松为帅的议论,现在突然间,变成了各有支持。

    但关键的问题是,天子还没有下决断,当然,也没什么人注意到说话的这几位大人,内眷经常去逛珠宝行……。

第一千零八十六章 风渐疾

    朝鲜平安道铁山洞(“洞,一是个行政单位和大明这边的村镇类似)附近有条东西向的道路,通往大明,以往这个季节颇为忙碌,都是去鸭绿江那边做工和贩卖的人,也有附近的农户来道路上做点小生意。

    不过今年这条道路却冷清的很,道路两边的村落都没有了人烟,有的逃进了山里,有的则是被偻寇的大军掳去。

    铁山洞靠着铁山,本就是林木茂盛的丘陵山地,没了人烟,有的动物居然都大摇大摆的跑上了道路。

    尽管此时是九月下半,朝鲜很多地方都已经下过了第一场雪,路上还是能见到狍子之类的动物,这种很像是鹿的动物尽管被称为“傻狍子。”可实际上非常警觉,一有风吹草动就会逃走。

    有狍子刚要走过路,却听到前面马蹄声响,急忙的转头就跑,极为敏捷,路两边的草都是齐腰高,那狍子跑了几步,却又是转向,向着道路跑去,这狍子刚要跑过这道路,一声急响划过,那狍子脖颈处已经中箭,狍子也是栽倒。

    “好彩头,今晚可是有口肉吃了!”

    三名骑马的猎户在那狍子面前停住了,一人大笑着说道,另外一个人跟着笑道:

    “可惜没带着高梁烧,要不然有酒有肉的,这可是滋润的很啊!”

    这几个人身上斜披着皮袍,皮帽子扣在头上,挎着弓箭,在马鞍一侧还有刀斧,猎户那里有这样的装备,那弓箭分明是军弓,刀斧也不是百姓家的做活工具,这几个人口音都是辽东军话,如果有人熟悉些的话,就能够认出这就是所谓的“夜不收。”各家的精锐骑兵,用作哨探用的,往往能独立出击。

    那两个人大声谈笑,其余一人却皱眉说道:

    “你们小点声,再向前一天可是有万把偻寇在的,谁知道会不会有偻寇的哨探……。”

    “咱们过来都快三天了,连朝鲜人都没看到几个,那来的偻寇,没准都窝在城里烤火呢!”

    另外一人满不在乎的说道,其他两人都跟着摇头笑,突然间刮起一阵风,路两边的草都被吹动,实际上说是路,现在路上也都是枯黄的草,只不过比不上路两边的茂盛而已。

    眼下也是深秋,风起本来平常,先前大咧咧说笑的那华人却是转身张弓搭箭,怒喝一声:

    “那草里有人!”

    “嗖”的一声响,利箭直接射入草丛,其他两人也都是准备,草丛中果然发出一声惨叫,却有三个人慌不迭的站了起来,看他们三个的打扮赫然都是朝鲜本地农户的装束,在那里惊慌的摆手大喊。

    辽宁进入朝鲜的夜不收多少也懂几句朝鲜话,能听懂那边喊的是什么“我们是百姓良民”之类的,这几个农户神色惊慌恐惧,可其余两名大明的探马根本没有理会,手中弓箭已经是射了过去。

    又有两名朝鲜农户惨叫着倒地,另外一名农户愕然,马上却反应了过来,在怀中一抹,有什么东西向着这边甩来。

    最先射箭那人惨叫一声,一只手臂却是垂下,怒骂道:

    “是飞镖,果然是倭寇的探子,快去抓他,这混账藏在草里跑了!”

    那边人已经是不见了踪影,估计是藏身在草丛之中,这边刚说了没多久,却听到正对路边的草丛有响动,那个方才的“朝鲜农民”手持一把直刀猫着腰从草丛中钻了出来,那胳膊上中镖的人还没反应过来,却被这把直刀直接刺入小腹,大喊一声翻倒在地上。

    可临死的时候,手紧紧抓住了对方,他的两名同伴怒吼着抽出刀斧,将那个探子砍翻在地上。

    小腹中刀,人未必立刻死,可送回鸭绿江畔的营地,人却未必能支撑了,中刀的那人发狂一样的大吼,他的同伴也明白怎么做,索性给了他一个痛快。

    搜索那几名“朝鲜农民”的身上,果然发现了武器和暗器,这就是那些偻寇的密探,变装成朝鲜人的摸样在各处伏击大明的探马,刺探军情,这些人以为伪装成朝鲜的百姓,最起码大明的兵马不会滥杀,可辽宁那些夜不收什么时候在乎过百姓怎么想,在大明的时候或许还有些估计,在朝鲜更是放纵,直接就动手了。

    何况光天化日之下,几个人隐藏在路边草丛之中,这样的朝鲜农民本身就充满了这样那样苒可疑。

    这样的场景,在平壤和鸭绿江之间的区域每天都有发生,大明的探马和偻寇的细作彼此之间伏击搏杀,互相遮蔽,战斗虽然无声,可每天都有血淋淋的死伤

    ………………

    祖承刮的那次失败,让大明和倭寇双方都是变得谨慎了起来,到了现在,对倭寇这场战斗的指挥权已经完全在大明手里了,朝鲜最多也就是起个领路的作用,当然,他们也可以通过朝鲜境内打探些消息过来。

    但提供的消息也让大明这边不太容易相信,比如说,按照朝鲜那边的线报,说是倭寇在平壤区域的军力不但没有增加,反倒是有所减少。

    双方相持的这个阶段,大明一直不断的向边境汇聚人马,为什么倭寇反倒是在前线的重镇减兵,朝鲜那边提供的情报让大明的疑心更重,后来才由大明的探子得到了确切的消息,倭寇的确在平壤减少兵丁了。

    因为平壤这边最晚被攻占,恢复耕种的时间也不会太长,没有多少粮食的产出,没有办法就地取得补给供给偻寇大军的第一军团,所以要有几千的士兵去往汉城一带就食,而且还要征发朝鲜民夫修路和修缮港口,为了能从朝鲜南部输送更多的粮食来到北方。

    辽宁本身还有治安要维持,目前三总兵汇集在鸭绿江畔的兵马用作守御还是可以维持的,发动进攻实在是有点冒险,更不要说对方兵力对大明这边还有优势,所以这边也不敢轻举妄动,双方还是这样保持着相持。

    朝鲜从国王到下面的臣子现在都是发了急,但大明朝廷对他们的态度也是一夭冷过一夭,原本还能去用哭秦庭的态度去各处哭诉告急,现在对方连面都不见了,完全将他们摒除在外,这就让大家无计可施了。

    以朝鲜对大明内政的了解,也知道现在的局限在那里,知道具前之所以没有进一步的军事行动,是因为主帅的人选还没有决定。

    朝鲜国王李盼召集了手下的文武官员商议,辽镇李家他们是知道什么样的人,飞扬跋扈到了极点,虽然这李家据说也是朝鲜人出身,可从来没什么同胞的态度,如果让他们担任入朝的主帅,恐怕对朝鲜祸害不会小,今后李家对朝鲜也会继续盘录,这样的人来到好处不大,最关键的是,祖承刮的那个失败让朝鲜上下都是心凉了,原本盼星星盼月亮,指望大明的天兵一到,立刻摧枯拉朽的将倭寇赶出去,可几千骑兵就那么干脆利索的丢在了平壤城,而且还给朝鲜身上载了种种罪名,谁知道今后会有什么。

    这王通的名声朝鲜上下自然也知道,他们和白山黑水的女真部落打过很多交道,自然知道王通的那次东征,对所谓的大明禁军战斗力也有一定的认识,更关键的是,朝鲜上下都知道王通颇为讲理,做事有章法,并不是那种蛮横的角色。

    在这样的情况下,朝鲜君臣也有了一个判断,如果能尽快推动大明主帅确宾为王通,那么明军就可以尽快的入朝驱赶倭寇。

    朝鲜君臣也是开始运作,他们身为这件事的关联一方,有这样的选择还是有说服力的,而且朝鲜在京师也有这样那样的关系,手里的财货虽然不多,可有的放矢的话,效果还是有的。

    在万历二十年十月左右,王通为帅的呼声越发的高涨起来,已经不光是出身夭津卫的清流文官,还有一些素来的中立派,甚至一些自以为明白局势的官员都认为妾通更加合适,而且宫内的动向也在变化。

    司礼监掌印太监田义不喜欢王通,这个是天下皆知的,可司礼监提督太监邹义以及乾清宫管事太监赵金亮和王通的关系这个也是天下皆知,宫内的倾向会发生这样的变化也是正常。

    事态到了这个局面,不管是外朝还是内廷,争论反倒是不那么激烈了,因为大家知道,到了这个时候,应该是万历皇帝做决定了。

    ………………

    在乾清宫的御书房中,万历皇帝和内阁首辅王锡爵对坐,万历皇帝沉默了会,开口说道:

    “王爱卿,现在入朝大军主帅人选有两人,一是王通,一是李如松,李如松已经是上表请战,可王通这边却不知道是什么态度,若是他不想,强让他去,也是不妥。”

    王锡爵微笑着摇摇头,缓声说道:

    “陛下,若是王通不想,恐怕现在朝野就不会有那么多的言论,李家能找人托关系说话,难道王通就不会?”

    万历皇帝不会想不到这个,也是摇头轻笑。(未完待续。

第一千零八十七章 御书房 慈宁宫

    “朕还以为王通是那个至诚少年啊!却没想到这么多年,他也会做官了?”

    万历皇帝悠然说道,他身侧的几名司礼监太监都是低着头,王锡爵也是欠身致意,却不说话。

    “陛下也不是个至诚少年了!”

    这话的确是没有办法接,王通如今已经是国公的位置,如何不会做官,就算是再怎么至诚质朴的性格,这么多年被万历皇帝揉搓摔打,多少也学聪明了,当年从辽宁直下松江,为的是什么,不过这些话心里有数就可以,说出来却是不懂得做了。

    “王爱卿觉得谁人可以为帅?”

    听到这话的王锡爵恭谨的站起,躬身回答说道:

    “陛下,此乃国战,当由陛下圣裁,臣不敢妄言。

    万历皇帝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又是说道:

    “王阁老既然是首辅,总领天下政务,没有什么妄言不妄言的,朕在这件事情上也是拿不定主意,阁老多少说个看法,也是参赞。”

    这夭子自从在武馆混过,又被王通支持着打败一个个政敌,在京师大权在握,独裁天下之后,说话做事也是越发的强势和随性,他不讲究什么体统规矩,可你不得不听从。

    王锡爵干咳一声,不敢坐下,就在那里回话说道:

    “陛下,这入朝大军的主帅之所以难以抉择,就是因为其中的凶险,不知道臣说的对不对?”

    “凶险?自然有凶险,兵事凶险,胜败无常啊!”

    “陛下所说是一个方面,但倭寇如此大军,又是在朝鲜境内作战,大明也当倾尽全力,起码调天下精锐的半数甚至大半入朝,这样的兵马交付在一人手中,若这人心思有些什么不对那京师和陛下就是有凶险了,陛下,不知道是不是臣说的道理?”

    万历皇帝脸上收了笑容,用手指轻敲着桌上的一本奏折淡然说道:

    “文臣统制,内官监军,这种种制约,又怎么会有什么不对的心思,王阁老多虑了!”

    王锡爵抬眼看看端坐在那里的万历皇帝,心中忍不住苦笑,从张居正到如今,一代代首辅下来这位置越来越越难做了可话说到这里却不能说下去,毕竟夭子权威也是内阁的权威,维护了这边就是维护了自己。

    “陛下,臣说句获罪的话,自从辽国公领兵出战起,如今天下人都知道,这文臣统制、内官监军未必是什么好事,管的严了武将事事掣肘,打不好仗,管得不严那要这个规矩又有何用,而且臣这些年也曾亲往军中,也是明白其中道理,那大军中的官兵都是听那主帅的,文臣和内官去了又能如何,到了那不可言的时候,又有何用?”

    万历皇帝声音有些冷,不过脸上却有了笑容,在那里说道:

    “那爱卿觉得何人当为帅呢?”

    王锡爵越说越严肃,从坐着到站起,说起来这个的时候却郑重其事的跪下,肃然说道:

    “陛下,臣先前所说陛下都是认可,那臣就大胆说一句,王通当为大帅,他最是忠心。”

    万历皇帝沉默着没有出声,御书房内能够咨询的人一个是王锡爵,邹义这边明显立场是偏的,赵金亮更是如此,万历皇帝侧头问田义说道:

    “田义,你觉得谁合适?”

    “万岁爷,这等事阁老大人都如此谨慎,奴婢又怎么敢妄言,不过,奴婢觉得,辽国公现在已经是人臣之极,赏无可赏,李总兵这边则是还有向上勤勉之心,而且辽国公操练禁军和禁军几个镇将都是亲如兄弟,这个………

    万历皇帝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田义立刻是低下了头,万历皇帝国光在邹义脸上扫过,到最后却是落在赵金亮这边,开口问道:

    “小亮,你怎么看?”

    赵金亮在宫中被叫做“小亮。”但能这么叫的也就是四五人而已,有些监的太监见了面都要客客气气的称呼为“赵公公。”说是小,如今也是个二十出头的青年,听到万历皇帝的问话,赵金亮上前一步朗声说道:

    “万岁爷,奴婢觉得,现在万岁爷和各位大人所说的一切,都是在确定能打胜这一点上,万岁爷方才也说了兵家无常事,胜败无定论,奴婢觉得,现在应该想的是,何人来才能确保犬胜不出闪失,而不是大胜之后如何处置。”

    听到这话,御书房中很是安静,田义脸土露出了一丝苦笑,万历皇帝也是愣在那里,愣了会才是拍了拍额头,笑了出来,舁口说道:

    “小亮说的好,这才是出自公心啊!”

    田义的苦笑,大家自然是只做未见,赵金亮这番话公心也好私心也好,却是和田义的话有些顶了。

    若是放在旁人身上,这么贸然得罪了司礼监掌印太监,内廷之首,接下来恐怕会有大祸患了,可放在赵金亮身上却是无妨,赵金亮是万历皇帝如今的伴当,又是乾清宫的管事,每日里和万历皇帝在一起的时间还超过了田义和邹义。

    如今宫中私下里都有个分析,说是如今宫中分为三股势力,田义是一边,邹义是一边,赵金亮别看年纪小资历浅,可也是一边。

    他这番话也的确说到了点子上,现在要做的不是什么封赏,担心什么权势的平衡,而是胜败,一切的一切,都要在胜利之后才能说起,要不然什么都不是,一切都是一场空。

    万历皇帝转头看了看王锡爵,笑着说道:

    “王阁老继续说,先不要管小亮那边讲的。”

    “是,陛下,赵公公说的也是高见,既然话都说到这里,臣也就放开说了,若是李如松为帅,败了一切不必说,胜了之后,陛下如何对待李家,这几年,辽镇李家被分拆,辽镇设省,这是江山社稷的福分,若是李如松胜了,他家子侄必然得势,朝廷怎么封赏,恐怕李家都要在辽镇恢复,若是不在辽镇,在宣府在蓟镇,在他处再有前些年辽镇的局面,难道陛下愿意看到?”

    “朕也不会那么糊涂?”

    “陛下圣明,自然不会这般圣裁,但他手握大军在辽镇,偻寇大军还隔着个那么远,他在辽镇可就是挨着了,陛下到那时候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呢?”

    王锡爵的谗些话,还是和胜败没有一点关系,说的都是胜了之后的局面,万历皇帝也没有纠正他这个错误,两人还是继续这般问答。

    “你就这么想让王通来做大帅?”

    万历皇帝沉默了会,才问出这个,王锡爵在地上磕了个头,直起身肃然说道:

    “陛下,王通赫赫战功这个天下皆知,调动各镇精锐入朝,少不得也是动用虎威军各团,谁来统帅更为合适?”

    万历皇帝又是沉默,再开口的时候声音已经小了很多,沉声说道:

    “你方才说李如松的那些,你怎么知道不会应验在王通苒身上。

    王锡爵神色变得肃然,心中却感叹了一句“无情最是帝王家。”开口肃声说道:

    “陛下,若是说到这里,臣冒死妄言,真要做那等事,东征建州就是那王通最好的时机,王通没有做,他甚至不愿意让朝廷为难,就自己悄然南下,有这等为大局着想的作为,臣以为,王通此人最为忠心,也可以让人放心。”

    说一千道一万,空谈不如实例,王通在东征建州大胜之后悄然去松江隐居,明面上看是肆意妄为,不给朝廷面子,实际上却是让天下人都松了一口气,这样的作为只有王通做过,其他人却是不见。

    话说回来,李如松那边没这么做过,也不能说明他遇到这样的事情不这么做,可是这等要紧事,谁敢赌。

    万历皇帝终于是缓缓点头,开口却又是问题,而且好像是引开了话头:

    “方才田义所说也是要紧道理,朕不能亏负了王通,真要他立下不世出的大功,他如今已经是国公之位,朕该如何赏赐,夭下人在看着,王通也在看啊!”

    王锡爵又是磕头,铿锵有力的说道:

    “陛下,若王通真立下那般大功,封他一个王爵又能如何?到时候陛下留他在京师,和从前一样,让他做锦衣卫都指挥使的差事就是。

    “封王!荒唐!这真是……,不志”

    对王锡爵的这番话,万历皇帝的第一反应就是暴怒,不过随即就是想通了,沉吟着说道:

    “留在身边,做锦衣卫的差事,这和从前一样,不过是名号有差异罢了……。”

    万历皇帝在那里沉吟了许久,等开口的时候还是没下决断,只是说道:

    “王阁老年纪大了,今日也是辛苦,出宫的时候安排个软轿送下,先到这里,散了吧!”

    王锡爵那边连忙的谢恩,这边赵金亮引领着王锡爵走出御书房的门,田义招呼人过来点了灯火,出门后又回来问道:

    “皇后娘娘那边问,万岁爷今晚在那里用膳?”

    万历皇帝心不在焉的在那里翻看奏折,迟疑了下,抬头说道:

    “好久没去慈宁宫,朕今晚去给母后问安,就在那里用膳吧!”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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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当国介绍:
现代职场人王通,在病死后穿越到明万历初年,这是大明最好的时代,也是大明最后的辉煌,作为锦衣卫子弟的王通,能做些什么,能改变些什么呢?
在他出现的这一刻,时间长河已经变了流向......
(老白作品,有完本作品《顺明》《恶明》《少林武僧在异界》《拳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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