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四章 祖母亲孙 亲情权谋
第八百九十四章 祖母亲孙 亲情权谋
外朝有外朝的规矩,内廷有内廷的规矩,同样的,内宫也有内宫的规矩。
在内宫嫔妃之中,如果一个nv子有了妃的称号,那就好比宫外的文臣有了尚书的位置,身份贵重与众不同。
不过尚书中,你要是吏部、兵部、户部,这个自然有人奉承巴结,工部还有些油水,这礼部和刑部就是个熬资历的清水衙men了,礼部尚书要是没有内阁大学士的名头,大家也就是表面功夫应对,至于这刑部尚书,谁理会。
同样的,内宫这么多嫔妃,也是有三六九等,王皇后这个不必说了,郑贵妃也不必说了,其余的妃子里面,就要属李德妃相对受宠,万历皇帝的第一个孩子就是李德妃生的,现在郑贵妃尽管专宠,可万历皇帝偶尔还是去李德妃那边。
宫外争的沸沸扬扬,争论的是什么,争论的就是郑贵妃的儿子没有成为储君的资格,王恭妃生下的皇长子朱常洵才是储君。
按说母以子贵,朱常洵都是有资格成为储君的人物了,王氏又是恭妃,在后宫的地位怎么也是很尊贵。
实际上,后宫所有的妃子中,王恭妃的地位最低,尽管她也按照规制居住在妃子居住的宫殿中,可给她配备的宫nv和宦官以及各种供给,都是妃子中最低的。
当然这个最低,也是锦衣yu食,毕竟这边还有个皇长子在,不xiao心伺候着,万岁爷没准会降罪下来。
从王氏生子到现在,万历皇帝从未来过这边,甚至连朱常洵也仅仅是见了一面,还是让nai妈报过来看的。
万历皇帝的这个态度,说明了很多问题,所以恭妃虽然是恭妃娘娘,但内宫中的大太监和有权势的nv官也就是表面客气,心里根本不把她当成什么人物。
王恭妃倒也不在乎这个,她从一个xiao宫nv,因为和天子的chun风一度就变成了如今的妃子,从伺候人的变成被人伺候的,锦衣yu食,王恭妃满足的很,而且还有个可爱的儿子每日在身旁,这就让她有了依靠和心里的支柱。
宫外闹的这么沸沸扬扬,也让伺候王恭妃的宦官和宫nv们心动了,一人得道,ji犬升天,如果他们伺候的主子成了储君,他们一下子就是东宫旧人,那身份地位就完全不同了,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有人私下里和王恭妃讲,王恭妃却根本不理睬,每日里只是围着自己孩子转,朱常洵胖乎乎的,说话已经很流利,实在是可爱的很。
王恭妃这做派却让伺候她的宫人们暗自怨恨,恭妃娘娘你要是真顾念皇子殿下,这样的事情就该去争一争,等皇子殿下成了储君,成了皇帝,这才是真为自己孩子好,可这个话谁敢去说。
不过恭妃这个态度,倒是让宫中一些老cheng人点头,王恭妃虽然没什么心机,但这件事上的态度还是对的,立储之事她要动了心思,朱常洵或许能活命,她肯定是粉身碎骨,xing命无存。
五月十三,即便是以王恭妃这等消息不灵通的人都知道万历皇帝已经十几天没有上朝,而且王恭妃还知道,万历皇帝有几天去李德妃那边休息了,原因宫中的人也都知道,郑贵妃在万历皇帝面前哭了。
郑贵妃是聪明人,尽管和万历皇帝耍过xiaoxing子,可从不把真正的忧心和悲戚展现在万历皇帝面前,但nv人有了孩子心思就不一样了,宫外这么闹腾,且不说那些针对郑贵妃的奏章,现在的局面已经是能上不能下了。
若没有这个风波,即便是朱常洵做不成储君太子,也可以封个藩王富贵一生,但这么一闹,做不成太子,将来会如何,恐怕会很麻烦。
别的不去说,郑贵妃也听说在河南卫辉府那边的潞王现在到底是个什么境地,据说潞王被圈在府中,每日里喝酒喝得烂醉,身子已经不行了,慈圣太后李氏几次派出太医去诊治,但派到半路上,却被万历皇帝递过去别的吩咐,据说诊治的也不用心。
郑贵妃的儿子和当年的潞王地位也有几分相似之处,说起来,朱常洵和朱常洛还不是一母所出,这可就有所不如了。
想想这前景,如何让郑贵妃不担惊受怕,但唯一能解决这等局面的,就是让朱常洵当太子,这个在现在又怎么可能。
一个nv人在自己面前哭哭啼啼,偏生自己还觉得心有愧疚,这个场面实在是让人难受,也难怪万历皇帝会躲开。
知道这些的王恭妃倒是心中庆幸,自己虽然一直被冷落,但能和儿子相依为命,平淡也是福气。
陪着朱常洛玩了一上午,好不容易哄着朱常洛睡了,王恭妃就坐在床边,在那里一边做绣活,一边看着熟睡的儿子。
正安静间,一名宦官脚步匆匆的跑进来,王恭妃顿时是眉头皱起,这里的宫人眼中不太有她这个主人,但这个做的也太没有规矩了,吵醒了孩子怎么办,王恭妃刚要斥责,这宦官凑近了低声说道:
“娘娘,慈宁宫那边的nv官锦绣过来了,说是奉了慈圣太后娘娘的旨意,特来探望娘娘。”
说到这里,这宦官脸上的兴奋之se已经抑制不住,这边的冷灶马上就要翻身了,连慈宁宫那边都派人过来探望,nv官锦绣那可是慈圣太后娘娘身边的第一心腹人啊!
听到这个,王恭妃身体震了下,脸上却没有什么兴奋神se,反倒是有几分惊恐在。
王恭妃端坐在那边,看着自己手下那个nv官毕恭毕敬的引领着锦绣进来,锦绣一进来,王恭妃都不由自主的站起,开口说道:
“锦绣姐姐……”
“恭妃娘娘折杀婢子了,怎么当得起,锦绣给恭妃娘娘请安。”
说完这个,锦绣笑盈盈的跪在地上磕头行礼,王恭妃当年是慈宁宫一个身份最卑下的宫nv,而那时锦绣是太后身边的心腹亲信,是慈宁宫宫人的首领,地位自然不同,现下一个是主子,一个是nv官,地位倒转,可真要说起来,王恭妃比锦绣的地位恐怕还是不如。
……
“…….母以子贵,到时候恭妃娘娘就是贵妃,就是皇后,等到太子殿下登基,恭妃娘娘就是皇太后啊!”
屋中只有恭妃和锦绣以及睡在那里的朱常洛,锦绣声音压低,不过却是眉飞se舞,王恭妃神se却没什么变化,在那里叹了口气,开口说道:
“锦绣,我这边没什么想的,只求这孩子能平平安安长大。”
方才说了那么多,却没想到王恭妃没有动心,反应这么平淡,锦绣皱了皱眉,顺着王恭妃的眼神看过去,正在看到在xiao床上睡的朱常洛,锦绣沉yin了下,开口说道:
“恭妃娘娘心疼殿下,不让殿下离开自己眼前,吃饭喝水都要自己尝过才肯让殿下碰,也是怕遇到什么不测吧?”
锦绣说完这个话,王恭妃身体剧烈颤抖了下,锦绣凑近了些,故作慎重的说道:
“恭妃娘娘,这宫中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现在外面闹的那么厉害,殿下就在风口lang尖上,而且在乾清宫的那位娘娘势大,万一……”
话没有说完,但恭妃的脸se却变了,伸手猛地抓住了锦绣的裙幅,急切的说道:
“我们母子两个不想争什么富贵,平日里从不出头,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锦绣双手握住王恭妃的那只手,看似关心的恳切说道:
“娘娘,你也是在宫里这么多年,宫中这些事你难道不知道吗,为了那位置,什么事情做不出啊,那位的又不是什么心善的。”
“锦绣姐姐,怎么办,我的生死无所谓,可这孩子,这孩子不能有事,你救救他,你就救他。”
“娘娘你这是做什么,你这不是折杀婢子了吗,婢子万死,不过婢子真有个想法,太后娘娘对殿下一直是关切,祖辈最疼爱孙辈,要是殿下在慈宁宫照看,肯定就无忧了。”
“万岁爷,皇长子殿下被慈宁宫的人接去了,说是太后娘娘想要看孙子!”
张诚得了消息之后,也顾不得什么内相仪态,快步冲进了御书房之中,正在御书房发呆捧着杯茶发呆的万历皇帝一愣,茶杯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太后抚养皇子,自正统年开始已经有许多例子,并不稀罕,问题的关键是太后抚养的皇子,到最后都成了太子,本以为可以再拖拖,却没想到慈宁宫的慈圣太后这就表态了,万历皇帝顾不得什么茶杯,在那里急声说道:
“什么时候接去的,这双王并封的手诏给申时行了吗?”
“奴婢也是刚刚知道的消息,就是刚才慈宁宫的nv官锦绣带着人接走了殿下,现在已经进慈宁宫了,奴婢到了宫men口顾不得出去,这就急忙回来禀报万岁爷。”
万历皇帝颓然坐在椅子上,呆了好一会,才负气的说道:
“接去就接去,有没有说封,什么都没有定。”
说完这句,沉默了半响,万历皇帝又是问道:
“宫外已经知道这个消息了?”
张诚点点头,低声补充了一句:
“贵妃娘娘那里,恐怕也知道了
第八百九十五章 愧对妻儿
宫中的贵妃只有郑贵妃一人,张诚说的自然就是她,万历皇帝这些日子已经不太敢在乾清宫那边呆着了,就是因为觉得和郑贵妃不太好见面。
现在慈宁宫慈圣太后伸手,将朱常洛接了过来,差不多已经等于立储的事情确定,万历皇帝再去和郑贵妃见面,恐怕又是一番纠缠难堪。
听到张诚的这句话,万历皇帝叹了口气,烦躁的说道:
“今晚去李德妃那边,张伴伴,你去把这双王并封的意思跟申时行他们说一下,要是这个可以,还是用这个。
张诚躬身听命,刚要转身,却听到御书房外一阵喧闹,御书房外有喧闹,这实在是坏规矩了,张诚眉头皱起就要喝问,外面赵金亮却扬声通报道:
“贵妃娘娘到~~”
御书房本就在乾清宫的范围之内,张诚听到这个通报,也不看万历皇帝的脸se,直接躬身说道:
“万岁爷,奴婢先下去办这个差事了。”
正主都上men了,做奴婢的还是闪开吧,难道要看万岁爷的家事不成,万历皇帝苦着脸想要叫住张诚,想了想还是没开口。
张诚刚出men,就碰上了抱着孩子的郑贵妃,他连忙躬身行礼,郑贵妃双眼通红的和他点头招呼了下,举步进了屋子,张诚关上men之后,扯了一把赵金亮,开口吩咐说道:
“伺候人都距离屋子远点,你也是,里面的事情不该外人听。”
有这句话,赵金亮自然明白怎么回事,连忙退开,一干宜官和随从郑贵妃过来的宫nv也都是忙不迭的闪开。 …“…“…“
郑贵妃进了屋子,万历皇帝看了她一眼,就低下了头,郑贵妃走了两步,却抱着孩子跪了下来,在那里也不说话,只是流泪。
万历皇帝抬头,看到郑贵妃在那里无声的吴,终究还是心疼,忍不住站起来说道:
“哭什么,现在什么都没有定下,你也不要担心,就算朱常询做不成太子,联到时候给常询封一个好地方,田产财货多多的给,左右也是荣华富贵一生。”
“皇上……“
郑贵妃说了一句,却忍不住哭出声来,又怕在那里惊动了正在熟睡的孩子,不过这姿态让万历皇帝更加不舒服,他站起身走到郑贵妃跟前,开口说道:
“你过来就是,带着孩子作甚,这天气还有点凉,孩子得了风寒怎么办,别跪着了,快起来,快起来。”
郑贵妃没有起身,chou泣了两声,在那里带着哭腔说道:
“皇上,臣妾不奢求常询这孩子能做太子,只求他健健康康平安一生,可如今百官们言论若此,外面闹成这样,臣妾母子已经成了众矢之的,现在一现在恐怕将来求个善终都未必可能,事事都要被外人盯着,事事都成了jian佞妄为!”
“胡说!有联护着你母子二人,谁敢这么大胆,越说越不像话,常询这孩子按照规矩本就做不得太子,你也不要心中这么多怨气!”
被对方这么一说,万历皇帝也有些火大,话也就冷硬不少,郑贵妃抱着孩子在地上又是哭了起来,万历皇帝说完这句,看到下面哭泣的郑贵妃,也是心软,叹了口气却要伸手拽郑贵妃起身,开口说道:
“你不要胡思luan想了,就算立常洛为储君又能怎么样?联想立你为皇后,他们也是不答应,可你现在还不是宠冠后宫,再说了,现在立,今后如何谁也不好说,日子还长道“
听到这句话,郑贵妃却止住了哭泣,抬头直盯着万历皇帝的脸,声音坚决的说道:
“皇上,现在慈圣太后已经将常洛接入了慈宁宫,宫外百官言chao纷纷,现在太后娘娘一锤定音,这次立储的事情如果由太后娘娘决定,那太后娘娘的权势又要威重起来,皇上,从前张居正为首辅,太后和张居正一内一外,皇上活的xiao心翼翼,整日里提心吊胆,若是让太后定下了储君之事,权势大张,和宫外那些官员应合,恐怕又要变成张居正在时的局面,到时候皇上如何自处,皇上自己拿主意才不过一年多些,难道就要回到从前那憋气的日子吗?”声音有些高,所说的也不该是她说的,郑贵妃怀中的孩子却被惊动,在襁褓里扭动了下,在那里哇哇大哭出声。
“苦命的孩子。”
郑贵妃说了一句,一边哭一边安慰,万历皇帝被郑贵妃那些话说的愣住,下意识的想要呵斥,可孩子这么一哭,他的脾气却是泄了,从怀中掏出手帕,蹲下来给朱常询擦拭眼泪,也xiao声的安
慰于几句。
“皇上,臣妾母子是真怕了啊,这次的言chao将臣妾母子推到了风。lang尖上,今后太后娘娘也会将我们母子看作眼中钉rou中刺,在这宫内,今后,今后的日子……“”
万历皇帝长叹了口气,伸手撩起了郑贵妃垂下的头发,低声说道:
“联也没有想到局势突然这样不可收拾,你也不要想太多,有联护着你们母子,不管是谁都不能害你们。”
“皇上就甘心回到从前那样子,皇上连宫内有差事的宦官都不能换,说话还要和臣妾私下里说,生怕外人偷听。”孩子哭泣的声音xiao了些,郑贵妃又是继续的说道,万历皇帝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他在郑贵妃面前能敞开心扉,倒是不在意表现自己的软弱和mi茫,他喃喃的说道:
“联也奇怪,明明一切都在掌握,内廷外朝各个都是恭恭敬敬,突然间就luan了套,联没有做什么不对的事情,下面的人都还忠心,为什么……”
郑贵妃盯着万历皇帝的双眼,在那里犹豫了下,好像是下了决心,尽管御书房中只有他们一家三口,可郑贵妃的声音还是不由自主的放低了,她开口说道:
“皇上,眼下这个局面,就是因为皇上身边没有一个真正放心,又能在外面放开手脚做事的人,皇上,让定北侯回京师来,有他协助,皇上肯定可…“”
郑贵妃的话还没有说完,万历皇帝抚摸她脸庞的手却猛地收了回来,万历皇帝直起身,有些烦躁的摆手说道:
“王通在北疆养病,要他回来作甚,没有他,联一样能平息此次风波,爱妃先回去歇息,不要luan想,一切都有联在!”
郑贵妃咬了下嘴唇,脸se苍白了些,却也不说话了,看身拜了拜,怀里的孩子却哭的更大声了。
天已经黑下来的时候,张诚带回丫宫外的回住,对于双王并封的策略,申时行婉言推托,并认为不合适,次辅王锡爵倒是觉得此事可行,一来万历皇帝的心愿没有被违背,二来眼下的混luan可以得到解决。
现在官员们不干差事,每日里都是在串联这个立储之事,眼下局面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事后必然要有一批人被升迁提拔,必然要有一批人倒霉,空下的位置就要有人补上,这可是让人兴奋。
双王并封,是将目前的皇长子朱常洛和皇二子朱常询同时封为藩王,等长大了再做计较,决定谁是太子。
这里面有个xiao花样,太子和藩王是兄弟,但地位却是君臣,如果都封为藩王,那就等于把两个孩子的地位拉平,今后也可以进行动作。
太后将皇长子朱常洛带回慈宁宫抚养的消息已经传到了宫外,内阁首辅申时行自然知道这个意味着什么,他肯定不会出声,但王锡爵的xing子却不像是一个真正的文官,他考虑的圣贤大义少些,考虑的国家利害多些。
大明现在有很多事情要做,没必要为一件没有意义的事情纠缠对抗内耗,这就是王锡爵的想法。
不过,第二天,也就是五月十四的早晨,在王锡爵府邸前等候的宦官却匆忙回到了宫中复命,王锡爵说自己考虑的不妥,不全面,也不准备拟旨。
东厂在盯着那边,原因也很快送了上来,王锡爵写这封旨意的时候,消息被下人传出,他的两个学生急忙过来劝告,说的很明白,说如今太后娘娘已经将皇长子接进了慈宁宫,态势这般明显,老师你写这样的旨意,等到将来,恐怕是要粉身碎骨的,而且现在朝野之间的舆论倾向也是这样,老师何苦和这么多人过不去。
王锡爵比较顾全大局,但这不代表他没有政治智慧,也不代表他不会考虑自身的富贵和安危,他自然也就是缩了回去。
但消息传出去了,让本就群情激昂的官场上更是爆发了,有官员光禄寺丞朱维京上疏说“yu愚天下,而实以天下为戏也,“更有人说,皇长子立储本就是理所应当,皇帝这么做,不过是要拖延耍long,
更有人直接上疏说道,当年万历皇帝六岁就被册封为太子,为何当时不把他和潞王一同并封为藩王,等长大了之后再决定谁是储君。 …“…“…“…,
相对于官场上的纷luan,顺天府府承吕万才却召集手下的捕头和差役们吩咐,如今京师不宁,一定要抓好治安,不要让xiao偷xiao摸钻了空子。
第八百九十六章 失耳目 暗流涌
眼下京师这样官员到外串联,彼此勾心斗角的时候,顺天府的人不去盯着那些官员,府丞反倒是强调什么抓治安,下面的捕头和差役头目都是愕然。
但这样也好,宫中朝中那些人斗来斗去的,xiaoxiao的顺天府跟着掺合什么,嫌自己活的太长远了吗?
有那和锦衣卫相熟的,去打听打听,发现锦衣卫这边也是差不多的局面,锦衣卫那位日常管事的杨先生也是掇手,唯一的命令就是如今京师纷luan,若是各位大人财产有什么损失,人身安全有什么不测,那可就不美了,各个司一定要严抓治安,这个说法岂不是和顺天府一样。不过置身事外也不是错事。
偌大个京师,这种密探和侦辑的活动差不多只有东厂在做了,东厂人少,没了锦衣卫的帮助,也是顾一头漏一头,很多事情注意不到。
所谓言chao,是说的朝廷官员,在野士子的舆论汹涌,但这样的事情,不过是一波而已,大多数人在其中得到不了什么好处,大家凑个趣,上奏一次,证明自己做过也就走了,也就是朝中那些主谋大佬的徒党才会如此热心。
仅凭这些徒党折腾,声势肯定少了许多,这就需要李三才和顾宪成这样的人串联了,要鼓动旁人,要大把的撒银子下去收买,才能一直维持着这个热度,一直维持着压力。
实际上,这一次的舆论风chao,连发动的主谋自己都没有想到规模会这么大,参与的人太多,而且一直到现在的程度还走出手意料。
千里做官只为财,这么多人没好处也愿意帮忙呐喊助威,实在是让人想不明白,不过策动主谋的那些人也不把这个当成坏事,反正多一分声势,宫内就要忌惮一分,总是好的,这说明还有读书人相信圣贤大道,还有心气去据理力争。
李三才在京师到处撒钱串联,宋婵婵也在京师撒钱,青楼之地,一向是文人最喜欢出入的所在,秦馆和其他相关的产业,和许多读书人以及官员的关系也不错,也曾把他们和一些热心“商人“牵线搭桥。
这次的事情,李三才找得到的,他们自然不去管,找不到的,这边则是帮忙联系鼓动,对大部分的文人士子来说,写一井随大流的奏疏,或者写一篇附和众人的文章,没什么担心的,又有润笔银子可以拿,何乐而不为呢?
又有一干人,没资格上疏,却拿着自己写的东西跪在大明men前,早晨百官上朝的时候,这些人就在那里鼓噪大喊,什么“当立皇长子为储君”之类的口号,显得民意沸腾。
内阁次辅王锡爵因为那封没有写的奏疏也跟看倒霉了,堂堂内阁次辅的大men前居然被人堵住,大men两边的白墙上被人贴满了揭帖,还有人直接用红笔在上面书写,都是说王锡爵斯文败类,居然没有风骨之类的话。
因为这等事,吏部尚书杨巍还让人找到李三才说过,说朝廷大臣自有体面,何必做的这么过分,对此李三才也是瞪目结舌。
那些围攻王锡爵,跪在大明men前的人,很少有人注意到,他们大多是京师周围的人,也很少有人注意到他们不少人可能不识字。
在五月二十五的时候,一名没什么名气的兵部给事中上疏,说天津卫如今是国家重地,不能不按照王法管辖,请朝廷按照地方常例设置官员。
这个奏疏让人很意外,因为这个给事中属于没什么背景的人,也不是杨巍这一系的,属于那种注定没什么前途xiao角se。
但这个人的上疏却很对众人的胃口,天津卫那块大feirou,大家垂涎好久了,如今王通远避北地,万历皇帝又被众人压制的低调,似乎是个可以尝试的机会。
不过定北侯王通那个人得罪不起,以往以为他低调势微的时候,大家也不是没有打过主意,但都是遭到了严厉的报复,还是以后再议吧!
又有人上疏,说是武清侯李文全贤德,京营如今懒散,而当年武清侯都督京营的时候,就没有这个问题,京营卫戍京师,不能疏忽,应当让武清侯出面执掌京营。
这个上疏的人是刑部的一个主事,也同样是那等没什么派系的孤家寡人,这辈子恐怕就要终老在这个位置上的,可他的这封奏疏却正好是搔中了杨巍一系的痒处,慈圣太后李氏将皇长子朱常洛带入慈宁宫,是表明了态度,是表明了支持宫外这些言chao的态度。杨巍这边自然是要投桃报李,让武清侯李文全重新执掌京营,这就是个表明态度的法子,张居正当年已经是个最好的例子,想要将外朝的权力把握在手中,有
宫中的支持最为重要,羡茶大后和张居正当年就是这么做的。。毗
这封奏疏一被公开,立刻有许多人上疏附和,看到了这个的万历皇帝自然大怒,上疏的这位主事立刻被罢官去职,那位上疏说天津卫和其他地方一样设立官员的给事中也被罢官。
这两位都是穷京官,每家算上家xiao和行李,离京的时候不过是一辆马车就全部装下,他们离开京师的确很落魄,但马车走到通州上了运河上的官船之后,有人却注意到,他们所乘坐的船只颇为豪华,只有富商和高官才能乘坐,而且除了自己的座船,后面还有跟随的货船,货船吃水都很深,里面装的应该是金银和其他值钱的货物。
……”………“
归化城的六月初算是一年中最好的时光,这时节骑马向着归化城之外的方向跑半个时辰,就能看到一望无际的草原,茫茫无际,全是绿se。
在这片土地上耕种的十几万农奴,近十万农民,被分成了十几个庄子,按照这个庄的划分,每个庄中chou调出千名青壮作为团练,这些团练完全脱产,每日间只按照正规矩的方法cao练。
每个庄中的农户和农奴,那些管事和头面人物的子弟,愿意从军的则都是去往归化城,在那里他们会接受火器的刃练。
归化城原本只能依靠老兵为主力的商队护卫,现在等着团练们成长起来,就又多了一股支撑大明在北地存在的力量,虎威军出身的老兵现在成了团练的主官,刃练也都是用虎威军这一套,效率高,很快就能看到成果。
在天津卫的虎威军正在进行换代,想要成家立业的退伍兵卒都被劝看来到归化城,在天津卫退伍,他们还是平民百姓,只不过有虎威军撑腰,在税赋上有福利,但来到归化城,立刻是人上人,有田产有属下,虽说归化城气候不如天津卫,但成年人在这个情况中还是很容易做出取舍。
蓟镇的很多老兵也是退下来了,一朝天子一朝臣,历云来做了蓟镇总兵,原来戚继光的一干亲信军将官兵也得不到什么太好的待遇,按照多先商议的,都是来到了归化城这边,归化城田地多,牲畜多,这一干人到来,愿意参与团练的自然欢迎,不愿意的也安排到各个庄子上做头目管事。
王通来到这里才几个月,luan糟糟的归化城迅速的有了骨架,一面迅速的都被充实起来,王通带来的好处还不止这些。
自从率队救援商队,然后灭掉丫那个黑心的部落之后,又有类似的两次事情发生,不过,这两次王通并没有领人参与,而是城内的商队护卫聚集前往,一次救援成功,还有一次没有来得及。
不过结果差不多,在草原上想要掩盖踪迹并不太容易,这些马贼的巢xue都被护卫们找到,并且进行了报复的屠杀,掠夺人口为奴。
这几次的举动让归化城的奴隶集市上奴隶的价格跌了四成,在归化城以南的那些田庄,拓荒地主们纷纷前来购买。
俺答部的被灭掉,这一年来对草原xiao部落不断的洗掠和屠戮,还有最近这几次的屠杀,让草原上各个部落彻底震骇,以往以为草原广大,躲的远些就可以,现在才发现根本无处可躲。
开始有部落主动的向着归化城这边来,有几百人的xiao部落,也有几千人的,他们只是想询问归化城有什么要求,他们能答应的都会答应,只求避免被灭掉的命运。
归化城的条件不苛刻,优先和归化城买卖,在归化城需要的时候出人出力,要有人质携带一定数量的财货和牲畜在归化城外居住等等,满足了这个要求,就会得到一面旗帜,有这面旗帜就象征着受到了归化城的庇护。
王通虽然在北地,不过京卑过来的消息从未断绝,信使尽可能快的将消息传递到他手中。
郑贵妃的弟弟郑国泰私下里带着重礼去拜访几位清流名望,希望他们能够止住言chao,不过在最开始的两家,他被人请进去,然后又被赶出来,礼物也被一并丢出,接下来的几家,连men都不得入,还差点被闻讯赶来的书生围殴,顺天府和五城兵马司的人都是袖手旁观,被誉为心中有正气。
王通看过消息后,哈哈大笑
第八百九十七章 历史总是重复
“去和那郑国泰说一声,朕都做不定的事情,他在外面送礼折腾,怎么能做的定,郑国泰如今是在宫外丢朕和他姐姐的脸,快停下,真是不懂规矩!”
万历皇帝没好气的说道,他现在已经搬到了西苑这边,嫔妃中也只有郑贵妃跟着过来,这边的书房也就成了处理政务的中心。
“东厂整日里就知道盯着朕的妻弟,外面这些官儿luan窜luan说,怎么就没有人管管,没有人盯着”锦衣卫干什么吃的!?”
张诚在边上苦笑着躬身,开口回答说道:“现在京师这么luan,外地又有这么多士子涌进来,锦衣卫一直是在盯着这个,生怕有人做出什么事来,而且现在锦衣卫那边的都指挥使不在,其他的几个人都不敢抓总”有些事情协调不来。”
万历皇帝手敲了几下桌面”却是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他拿起桌上的奏本又是看起来,看了两本”又是烦躁的丢下,冷声问道:“外面就没有一个人愿意出头?”
张诚脸上的苦笑之意更重”躬身说道:“万岁爷也知道外面那些官的做派,有人敢上这并封或者不随大流的折子”当天消息就会从通政司传出去,晚上一干人就要聚众过去了,把那人打死了都有可能,再说了,现在朝中大臣们的意思大家都明白,谁还敢触这个霉头。”
要放在一个月前,万历皇帝恐怕要拍桌子吼了,可这时只是烦躁的摇头,在那里说道:“朕说什么想什么”外面的人不愿意理睬,这真是”
“万岁爷,慈宁宫的李公公封太后懿旨过来了!”
正在这时”外面有宦官扯着嗓子通报”这李公公却慈圣太后李氏的一个远房兄弟”在隆庆皇帝登基的时候净身入宫,虽说没什么品级,却是李太后身边心腹人之一。
万历皇帝皱起眉,却是冲着张诚点了点头。………………
“太后娘娘说,万岁爷这已经一个月没有上朝了”这等荒废朝政,列祖列宗看了也会心寒,不能为了fù人xiao子的事情误了江山社栋”
这位李公公进来之后跪下见礼,因为带着的是太后的旨意,所以是站着传旨,李太后的话很不客气,万历皇帝也是听着脸sèyīn沉。
,“立储之事关系社稷稳定”江山存续”还请万岁爷早做决断”免得外面纷luan,人心不稳”,”
万历皇帝眼皮跳了几下”不过还是在座位后面沉声说道:“朕知道了”多谢母后的知会和关心。”
那位李公公连忙恭谨的跪下行礼,起身告退,走到men口的时候”却好像是想起什么,笑着回身又跪下说道:“万岁爷”最近宫外不少上疏推荐黄宜分出任天津”太后娘娘觉得,这黄宜分为人持重忠厚,很适合替天家看守天津卫这个要害地,也让奴婢和万岁爷奏明,请万半爷斟酌。”
万历皇帝神sè变幻了几下,到最后长出了一口气,低声说道:“回禀母后,就说朕知道了。”
这李公公笑嘻嘻的又是磕了头,转身离去,等这李公公走出院子,张诚下意识的关上了屋men”回头看过去。
却发现万历皇帝并没有暴怒发作,反倒是双手托腮,深深低头”听到关men的响动,万历皇帝也没有抬头,只是在那里闷声说道:“张伴伴,这黄宜分就是去年母后推荐给朕的那个,事后被朕找了个由头撤了”打发回家,…”
王通的征北大军消息和京师消息断绝的时候,李太后也曾安排着黄宜分去主管天津卫,当时情势逆转,万历皇帝自然没有答应,事后还找了个由头,直接将这个黄宜分撤职,让他回到了家乡。
当时万历皇帝只觉得出了一口恶气,却没想到居然还有被反转的可能,心中郁闷之极,当时黄宜分在朝中还是个实权官僚,现在黄宜分却已经赋闲在家,如果这个人就这么启用的话”而且还是去年要求的这个职位”这无疑是给外界一个信号,说明沉浸了将近一年的太后这一系又要走上前台。
张诚却没有接万历皇帝的话,只是沉声说道:“万岁爷,这黄宜分的事情算不得大事”最近奏疏中颇多说京营需要武清侯出面整备,恳请武清侯提督京营的,这个才是要紧的,如果武清侯真的重掌京营,恐怕朝局又要回到张太岳当政之时。”
万历皇帝抬起头,脸上带笑,却比哭还要难看,开口调侃说道:“外面的人争着做张居正”不知道宫内谁要做冯保?”万岁爷,这次内廷不会再有冯保这样的人了,大后娘娘怕是会全盘执掌。”,张诚的声音高了些,万历皇帝脸上的神sè消去,木然了好一会”又是开口问道:“各处都问了吗?”,张诚愣了愣,低头禀报说道:“京营那边虎威武馆出身的军将都被排挤在外,也动不得,襄诚伯家和唐家那边,陈思宝sī下说了”他自己的家丁和家里的人能动用几百,其他的恐怕难,禁军那边”邓普和胡奇可以动,不过他们也说”恐怕出不得北校场就要被其他各军拦住了。”,万历皇帝长出了口气,却不是放松,反倒像是泄了气一般,整个人几乎是瘫在椅子上,过了半响才顽然的说道:“京营这边他们倒是一直在安排,朕还以为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真是可先”
喃喃说了几句,万历皇帝用手rou搓了两下,沉默了会说道:“张伴伴,这天气闷热,朕想吃冰镇果子,你去安排御膳房long些吧!”
突然间转了话题,张诚在那里也是一愣”不过也是心中叹气,躬身答应了”刚要出men安排,在men边的时候却被百历皇帝叫住,万历皇帝在那里迟疑了半天,几次张口都没有说话,到最后还是开口问道:“如今这局面”若是让王通回来,就能平息吗?”
张诚关上men转身,躬身在那里迟疑了下”才开口说道:“万岁爷,应有六成的把握,现在这般喧嚷,奴婢也不敢多说什么。”,“为什么朕不能做的事情”他就能做,朕不是天子吗?”,“正因为万岁爷是天子,是这天下之主,所以很多事情不能放开手脚”要有所顾忌,动作大了就是决裂,王通是臣子,只是奉命行事,反倒是可以放开手脚动作,不过,这句话不知道奴婢当讲不当讲”,“话都说到这般,还有什么吞吐的,但说无妨!”
万历皇帝有些暴躁的说了句,张诚这才继续说道:“奴婢觉得,这次的事态要平息,需要下重手才能做成”不管是谁做恐怕都要成为众矢之的,王通也明白其中关窍,恐怕”,话中意思谁都明白,万历皇帝在那里愣了会,却又是开口问道:“张伴伴,若是王通一直在京师”如今这luan像是不是就不会有了?”
张诚身子弓的更低,开口说道:“万岁爷”王通一直在江南北地,未在京师,万岁爷的询问,奴婢不知道如何回答。”
万历皇帝并没有深究这个问题,脸sè反倒是有些mí茫,在那里低声说道:“王通真的忠心吗? ”
这像是在问人,但更像是在自问,张诚在那里沉yin了下,上前低声说道:“若万岁爷召王通回京,王通推辞不回”那就是心存顾忌,为个人富贵不顾君上,那就是不忠心,若见旨意即启程”那就是不畏艰难,忠心君上不顾个人,值此境地,忠心与否,立刻就明白己”,张诚在那里说完,万历皇帝静默了一会,低声喃喃说道:“终究是朕不该疑他,自断臂膀,让内外好人看到了可乘之机”现在闹到这样的地步,又要让他回来收场,他难免会心存怨恨,朕对不起他啊!”
声音放得极低”是自言自语,张诚看到这个,连忙屈膝跪下,急切的说道:“万岁爷,局面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当断则断,京师到归化城,一来一去最少要十六日,现在京师这边,已经耽误不起这个时间了啊!”
说完之后,重重磕头在地”万历皇帝在那里又是沉默了好一段时间,张诚正要再说话的时候,万历皇帝木然出声说道:“派赵金亮和郑国泰两个人去,朕这就写一份旨意,用印之后带过去”朕要宣王通回来,这口恶气实在是憋闷人!”,张诚脸上lù出喜sè,但抬头的时候却不见了这神情,开口说道:“万岁爷圣明,奴婢这就去安排。
看到万历皂帝没有接下来的话,张诚起身就要去办事,走到men口却又是被万历皇帝叫住,万历皇帝犹豫了下,低声说道:“安排郑国泰来见朕,朕有事要叮嘱!!”,…………,郑国泰化装成宦官的模样进宫见驾之后的第二天,打扮成商旅的郑国泰和赵金亮在一干人的护卫下,离开了京城。
第八百九十八章 风雨欲来
“王大人,陛下的手谕你已经看过,事不宜迟,还请快启程啊!”
郑国泰急切的说道,他面前的王通却在那里沉yin不语。
郑国泰刚刚二十岁,他也算是少年得志,因为自家姐姐宠冠后宫,他也成了京师风头最劲的勋贵之一。
他的荣华富贵都是在郑贵妃身上,京师中闹成了这个模样,郑国泰也知道如果皇长子被立为储君丶接下来他的姐姐可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自己自然也没有如今的风光。
所以宫中尽管没有什么吩咐丶他郑国泰自己却厚着脸皮去京师内的各处清流名望以及大佬们的府上拜访。
眼下已经闹到了这样的地步,谁会见他,谁会在乎这样一个国舅爷,吃闭men羹不说,被人耻笑奚落也不少。
这郑国泰心急如焚的时候却被万历皇帝宣见,进宫的时候是化装成一个xiao宦官,出宫也是这个打扮,到了城中某处采买商行,入了内堂却又换成了商队伙计的装束,却从后面另外一个院子中走出来。
被人领着走出城外,这才上了马离开,护卫他们的人也都是百姓打扮,但郑国泰却看到了一个熟面孔,知道是东厂的番子。
皇亲国戚,当今天子贴身的宦官,出城都要这般的乔装打扮,这个架势让郑国泰更是心惊,也是更加的着急。
他这些年也是富贵供养,不过这一路风餐lù宿,赶路不停,虽说辛苦,郑国泰也没有抱怨,他可是知道,如今京师的局势到底到了什么样子,耽误一点都有可能酿成大祸,而且这次他还有个机会,万历皇帝宠爱郑贵妃,对这个郑国泰却不怎么爱屋及乌,这次却给了郑国泰一个xiao差事,这可是让郑国泰jī动不已,抓住这个机会,今后就能飞黄腾达。
来到归化城,这郑国泰顾不得欣赏什么与内地不同的风光,直接和赵金亮找上了王通,王通正骑马在一个农庄校验兵马。
当天回到归化城,由赵金亮宣读了万历皇帝的手谕,然后递给王通,同时还有一块万历皇帝的信物,证明此手谕并不是伪造。
但这定北侯、锦衣卫都指挥使王通却没有立刻做出反应,而是看着手谕沉yin起来,眼下事态紧急丶一个时辰也不能耽误,王通在这里不发一言,郑国泰一边仔细观察,心中却不自觉地着急起来。
“郑官人,陛下安危可有干碍?”
被王通这么一反问,郑国泰一愣,京师虽然闹成这个样子,但万历皇帝的安全却是能保证,无非是有权无权而已。
王通面沉似水,拿着手谕说道:“这件事要做了,王某马上就成了天下人的众矢之的,这辈子恐怕就要被放在火上烤了。”
赵金亮和郑国泰都是说不出话来,王通这样做,恐怕真的要背负天下的骂名了,而且今后会不会因此招祸都很难说。
不说别的,那王锡爵为什么反悔,也就是这个理由,积毁销骨,天下士子的攻讦可不是闹着玩的。
王通似乎在那里犹豫,在那里心中斗争,郑国泰越来越急,什么也顾不得了,直接是跪下哭诉道:“王大人,王大人若是迟疑,陛下再被内外钳制,王大人的权位恐怕也是不稳,可怜贵妃娘娘丶可怜贵妃娘娘那不满周岁的孩子,王大人……”
他这边哭诉还没有说完,就看到王通猛地拍了下桌子,听到一声大响,倒是把郑国泰吓的浑身颤抖,其余的话都装到了肚子里去。
“也罢,王某受陛下的大恩,没有陛下就没有王某的今日,个人的权位得失算什么,xiao亮和郑官人且歇息片刻,王某这就去准备。”
郑国泰浑身都是放松下来,刚要说感谢的话,却听到王通摇头感慨说道:“只怕这次的事情做完,就要告老还乡喽!”
这句话王通说的轻松,郑国泰在一旁一时间却找不到什么劝解的话,他虽然年轻,可对朝局政治也多有了解,恐怕真是如王通所说了。
归化城多马,准备起来还真是容易,当天下午,王通将家眷安顿在这边,率领护卫人马离开了归化城,这次王通不过是带了百余名护卫,而且都是商队的打扮,一人三马,沿途基本不停,快速跟去。
赵金亮和郑国泰二人都是养尊处优的人物,这一路不停的奔驰,实在是苦了他们,不过到这个地步,他们自己也顾不上叫苦。
不过让他们惊讶的是,回程可要比来的时候快很多,因为沿途到了马匹需要休息和补充的时候,总能找到休息和补充的地点,不需要多少安顿的时间,而且在大同镇和山西境内,尽管王通等人是乔装打扮,但在沿路上没有被任何人拦下检查或者盘问,有几人明显不是王通手下,但却在这一路上很吃得开口………………
每月的初一和十五都是大朝,这一天,京师六品以上的官员在奉天men这边参见皇帝,都是穿着朝服,按照大礼叩见,随后散朝,这个大朝会并不商议任何事情,是纯粹的礼仪活动,算计自五月初万历皇帝不上朝以来,一直到七月中,万再皇帝都没有在臣下面前lù面过。
立皇长子朱常洛为储君,这件事差不多已经是板上钉钉,基本可以确定了,尽管万历皇帝并没有下旨和明确表态。
这次言chao的主要策动者在六月下半到七月间,总感觉有些别扭,因为典论大方向虽然不变,却总有一些不和谐的音符出现。
比如说大家并没有将力量专注在立储上,反倒是执着于讨好慈圣太后李氏,比如说建议让黄宜分去天津卫任地方官,比如说让武清侯李文全重新执掌京营,这些事只要立储完毕,重新确立了太后和大臣们的话语权,都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何必急在这一时,而且除了李文全和黄宜分,还有人推荐其他太后一系或者是武清侯一系的人,这就是胡闹了,若是全让武清侯一系的人得了好处,那大家这么闹做什么,何苦为他人做了嫁衣裳。
这么折腾,却将慈圣太后点醒,她这边却也不急着催促万历皇帝定下,只是看宫外这些人的表现丶如果不推武清侯和黄宜分到了他们该去的位置上,慈宁宫这边也可以慢慢的等待,如今这个局面,左右朱常洛已经接入了慈宁宫,主动权在这边。
宫外的人无奈之下,只好是改变了方向,立储在奏疏中的比重变xiao,大部分人都去支持武清侯和黄宜分以及其余几位的任命。
万历皇帝似乎也没有了脾气丶就是在这样的事情上开始和朝臣们开始扯皮起来,而且做的也颇为天真,虽然不上朝,但奏疏什么的却有批复,这和上朝没什么区别,大家难道怕扯皮不成。
这么纠缠了一个月,京营勋贵都督和天津卫的地方官,这本不是可以轻忽的任命,不光是太后和武清侯那边想要,其余各派也是眼馋,这就难免会有纠缠,到了一个多月的时间,还没有出个结果。
很多人不愿意继续拖下去了,越折腾,变数越多,而且万历皇帝这么做也让人mō不到头脑,到现在,立储和官员任命这方面的事,万历皇帝一件也没有答应。
许多一时间头脑发热,凑个热闹的人都已经没了热情,京师中已经恢复了些平静,但都察院,翰林院,以及六科的给事中,各部的郎官们,这些低品官员,清流中的中坚人群,奏疏却从未放松。
内阁大学士们都是袖手旁观,六部尚书的几个人却一直表明自己的态度,七月初的时候,兵部尚书张学颜告病,请求致仕还乡。
兵部尚书张学颜是六部中一直不怎么参与立储之事的,而且sī下里对这一干人颇有微词,说是为一己sī利扰luan朝纲,这句话传了出去,张学颜就开始被人围攻,且不说那些抨击他的文章和言论,说张学颜道德败坏,请万历皇帝罢免此人的奏章就是不计其数,更有“热血士子”聚拢到张学颜的府men前鼓噪叫骂丶也是在什么墙壁上贴文告,写黑字,多是谩骂之词。
不光是这,张学颜在兵部的差事都有些做不下去,任何的文书命令都被兵科的给事中批驳回来,大家阳奏yīn违,背地里还在使坏。
张学颜是个老实人,办差有一套本事,但勾心斗角实在不是长处,年纪大了,被这些人一气,也就不愿意继续留在朝中。
万历皇帝挽留了几次不成,也只得准许,廷推之下,杨巍一系的王遴成为新任兵部尚书,毕锵则是替补为户部尚书,这也是个信号,告诉朝中百官,如果谁站在天子一边或者想要置身事外,那就没有办法呆下去。
一直是扯皮沉默的万历皇帝在这样的局势下终于给了答复,七月十五日的大朝他会出席,在大朝上,会宣布立储之事。
第八百九十九章 立太子
皇宫不是什么人都能进,上朝几千年来也就是那么多人,大部分人对朝会的印象都是从某某人的《宦迹图》中得到的。
奉天men前的高台上,皇帝端坐,宦官和内卫组成的仪仗班子在奉天men前的宽敞空地上排布,按照自己的品级和衙men,各处官员列队在空地上。
有专men唱礼的官员和宦官,有纠察礼节的御史,还有负责鼓乐的乐队,整个场面显得庄严肃穆。
实际上,这样规制的朝会”只有每月初一和十五的大朝会上才会有,平日里只是皇帝和大佬们在奉天殿或者文渊阁议政罢了。
大朝会完全是个礼仪活动,他的目的主要是让官员看到皇帝,在这个严肃庄重的仪式中增加自己的归属感和荣誉感,参加这个活动差不多要耗费整整一个上午的时间,下午往往也做不成什么政事,大多数的官员都把他看作是一次休假。
不过七月十五这一天的大朝会却不太一样,万历登基到万历十一年,万历皇帝都会在这一天祭祀先人,而且这一天在民间是盂兰盆会的时间,万历皇帝也会请来高僧为自己的母后祈福,表示自己的孝心。
万历十二年这个规矩就不存在了,意味着什么大家心里当然是明白,万历十兰年的七月十五,万历皇帝举行的这次大朝会和往年更有不同。
初一和十五的大朝会是纯粹礼节xing的,几乎是六品上的京官全部到来”这么多人”这么嘈杂的场面”想要议政也不可能。
不过万历皇帝已经下了旨意,七月十五的这次朝会,他会宣布立储的事情,这个实在走了不得的大事。
即便是在其中没有什么利益的文官都〖兴〗奋起来,那些喧嚷和参与其中的人更是狂喜,万历皇帝用不上朝作为沉默的抗议,这个抗议在外朝的压力下终于走到头了,他要给大家一个结果,立储的决议给出后”形势都将有大变。
连立储都不能按照自己的意思来”那今后在朝政上发言权也会大幅度的减弱,这次事情的主导是外朝清流们的联动,决定xing的转折是慈宁宫的慈圣太后造成,今后这两方将成为新的核心,将朝政掌握在手中。
而万历皇帝和他依靠的内廷势力,将不断的被虚化,那个让大家一直是如蛟在喉的王通和他手中的那些财富势力”都将慢慢的被虚化,被大家吃掉。
自土木堡之变到如今,朝野都是文人的天下,短暂会有宦官来把持,这种一个内卫武将策动推行内外政策的日子太不正常了”不过还好,这种不正常不过是几年,马上就要回到正轨。
这次的立储还有一个意义”那就是告诉在任的天子和接下来的几任天子”到底是谁在掌控这今天下。
是士人,是科举取得功名的文臣们,皇帝可以杀一个两个,但离不开这些文臣治理天下,这天下间的大流如何”都是要看文臣们的意见。
七月十五的一早,和往常一样”品级越低的官员来的越早,规规矩矩的在自己的位置上等候,自然,六部尚书”都察院的两位都御史,内阁的几位大佬都是最后来的,他们走在官员队列中间留出的道路上。
申时行目视前方,神se淡然,依旧是那种宰相气度,不紧不慢的向前走着,许国则是低着头,而王锡爵明显有些不自在的样子,时不时的左右看森即便是京官,甚至是很多四品五品的享官,也就是在大朝会上才有机会见见内阁大学士和六部尚书以及都御史,这几位朝中的中枢核“心。
次辅王锡爵的模样让一些资历老的郎官都忍不住笑,这位王次辅做事看事的本领都是极强,就是xing子有些跳脱不稳,四十多岁的人经常有十几岁的模样出来。
不过申时行和许国虽然都是往常的状态”可还是能感觉有些低落,配合着王锡爵的模样,更说明了这一点。
相对于内阁一干人的低落”后面的尚书们则可以用志得意满来形容了,杨巍一个人走在内阁诸人之后,而各位尚书和都御史又在杨巍之后,这更是突出了他的地位”显得他与众不同。
两侧的官员中传出一阵低声议论,杨巍的徒党策动了这次言chao”结果更是达成了他们策动的目的”也和慈圣太后一系结成了同盟,接下来如何会显而易见,杨巍会有当年张居正的地位,他会权倾朝野。
“听说没有,等这次朝会之后,下面的人就要串联上疏?”
“弹劾申首辅那个……”
“啧啧,接下来就要推杨巍入阁了,据说是做了内阁首辅,这身上的吏部尚书位置还不用jiao卸,何等的荣耀啊!”
“做到这个份上,也是值得,杨太宰做到这样的地步,少说保他三代的富贵,定策大功,这一代已经不忧,下一代的天子难道还会忘了这个大恩人……”
“你们看看那边吴作来,chun风得意啊,据说他位置已经定下来了,先去做一任巡按,然后一步步等着发达吧!!”
“这个就眼谗不得了,你不想想人家的老师是谁!”,官员们议论纷纷,这个时候唱礼官还没出来,大家都可以随便一点,大家的言语中都充满了对杨巍一系官员的yan羡和嫉妒,杨巍一系的官员特别是以吴作来为首更是表现的chun风得意,又那动作快的,已经开始过去讨好了。
距离近的还能听到那吴作来在那里扬声说道:“姚博兄仗义直言,发风气之先,如今还在诏狱中受苦,大家还要上疏”将其援救出来为好!!”
周围一片附和之声,站在官员队列最外围的都是那些冷衙men或者资历浅的,他们羡慕的看着内圈那些和吴作来以及杨巍这一系讨好套近乎的同僚同伴,心中或讥刺,或者暗骂,然后无聊的看看外圈站着的大汉将军们。
大汉将军尽管也在锦衣卫系统,不过却是仪仗队的规制,负责站在那里彰显皇家的威仪,在万历十年之前看过大汉将军的人都知道,大汉将军分位置不同,衣甲的新旧也大有不同,离着皇帝位置越远的,衣甲越破旧,甚至有补丁和破dong。
当年隆庆皇帝曾经发现过此事,想要重责相关官员,后来却不了了之,但万历十年之后,大汉将军身上的衣甲越来越光鲜,不管是距离御座的远近,都是如此,宫内渐渐有了银子,这些负责仪仗的锦衣卫也越来越好过,这鱼鳞甲据说都是天津卫官坊重新打造,一副甲要百余两白银,宫内一次就给出了十几万两,真是破费。
不要说他们,宫外的那些锦衣卫更走了得,穿着崭新的袍服,挺胸叠肚的走在街道上,偏生百姓们越来越觉得他们才是主持公道的人,文官们越来越没有人理会,不过他们风光不了多久,等过了今日,掌权的清流们会将这些事情一点点扳回来,让这些内卫xiao人重新恢复他们从前的破烂样子。
“肃静nnnn”
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奉天men高台上的两边,在官员们站立的各处,有十几名宦官站在了那里,在台上敲响了云板之后,宦官们都是齐声大喊。
在这里喊话的宦官都是专men选出来的,也已经是cao练过多次,十几人同时喊出,一下子压下了〖广〗场上的嘈杂”大xiao官员们都是在这时候停住了jiao谈,开始整理下自己的袍服”端正下仪态,准备天子出现了。
“奏乐nn”
又有人高声喊道,单调庄重的音乐响起”穿着冕服的万历皇帝出现在高台上,又有唱礼官高声喊道:“拜nnnn”,官员们齐刷刷的拜伏在地上,万历皇帝端坐在御座上,唱礼官又是高声喊道:“起nnnn”,众官起身”三品以上的大员们距离御座很近,也能看清楚万历皇帝脸上带着冷笑,众人心中不以为意,年轻人都是如此,他们的反抗很多时候也只能冷笑了”或许还要在臣下面前显示他不在乎,不过大局已定,冷笑就冷笑吧!
跪下起来,这仅仅是大剩会礼节的开始”由礼部左侍郎担任的唱礼官又是扯着嗓子喊道:“见礼,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万岁!!”,三拜九叩以及吾皇万岁万岁的礼节这才开始,百官们又是跪下”叩首”颂词,这个仪式对五十岁以上的文臣们来说颇为难熬,不过杨巍一干人做这个的时候,心情截然不同,虽然他们是在跪下,但他们的心态却好像是他们自己坐在那高台上。
“礼毕nn”
随着唱礼官这句话说完,他自己也退到了队列之中,万历皇帝轻轻摆了摆手,场面鸦雀无声,每个人都等着万历皇帝的话语。
“立储之事,诸位臣工争了两个多月,政事都已经顾不得了,今日朕就下旨定下这储君位置,也好安诸位臣工之心。”
万历皇帝吐了口气,脸上的冷笑表情更重,出声说道:“郑贵妃之子朱常洵甚合朕意,朕决意封他为太子
第九百章 大朝 大潮
第九百章 大朝 大chao
“郑贵妃之子朱常洵甚合朕意,朕决意封他为太子!!”
这句话只是用正常的音调说出,台下臣子的队列中稍微靠后的人甚至没有听清,即便是连前三排的人也没有仔细听。
所有在下面的臣子都是下意识的要跪下说“陛下圣明”,后面的大部分人已经跪下,前排已经躬身的一干人在刚刚说出“陛下”这两个字之后,却好像是被什么掐住了脖子,接下来的话都堵在了嘴里。
能在前三排的自然有非常之处,虽然年纪大了,可耳目依旧是聪慧,确认自己听到的是“朱常洵”之后,又都是愕然抬头。
他们看到的依旧是万历皇帝那张充满冷笑的脸,现在他们总算明白了,万历皇帝的冷笑并不是什么无奈的反抗,而是讥刺。
太荒唐了,两个多月,太后一系和朝廷百官,甚至各处的地方官都表明自己立场之后,一切都要板上钉钉的时候,万历皇帝想要在大朝会上简单的说一句就想扳回来,这实在是太天真了。
旨意的流程是内阁票拟、司礼监批红用印,没有经过内阁的旨意就是中旨,下面的官员可以不奉也无罪,更不要说你空口白牙说一句,口谕,口谕在国家大事上从来没有用处,难道皇上还没从给王锡爵的那张手谕上吸取教训吗?
“陛下,请陛下收回成命,长幼之分乃是大礼,储君当立长,若不遵行,定当引起大祸!”
礼部尚书沈鲤先是跪下,大声的喊道,他接近六十岁的年纪,在进行完这些礼节之后,居然还有力气发出如此中气十足的喊叫,实在是让人惊讶。
“请陛下收回成命!!”
杨巍面se铁青的也是跪下谏言,不过没有了平常朝会上的从容,声音也是极大,一干人都是跪下大呼,在场的大部分官员在短暂的错愕之后,也都是纷纷跪在那里大喊起来。
申时行、王锡爵等几人面面相觑,且不说万历皇帝这个举动太过儿戏,选得这个场合也太不合适了。
在场这么多官员,京师有份量没份量的角se都在这边,你一个人说了,不是等于让这些人给你当面施加压力吗?
也有少数的官员站着,他们或者是顺天府一系,或者是申时行等人的men生弟子,自家老师不跪,自己匆忙去表态那就是在是太傻了。
“臣不奉旨,请陛下收回成命!!”
礼部尚书沈鲤又是说,礼部一应官员都是大声应合,立何人为太子,必须要通过礼部下旨才能诏告天下,礼部不奉命,这个程序就无法进行下去。
“此乃大义,我等当不惜xing命谏言圣上,如有不景从者必为jian邪,我等当共击之!!”
“国家养士近二百年,效命就在此时啊!!”
类似的喊声此起彼伏,这样的喊声响起,原本那些不跪的人有不少也都迟疑着跪下,下面的声lang一波接着一波。
这些听着大义凛然,实际上却是威胁,要是不和大家一起的,你就是大家的敌人,这件事之后,必将成为众矢之的,官场上最怕是什么,最怕是成为一个不合群的人,那就没有办法再在官场上生存。
下面一波高过一波的声lang响起,每一句话都是让万历皇帝收回成命,让万历皇帝立皇长子朱常洛为太子。
万历皇帝终于是冷笑出声,撑着御座的扶手站了起来,开口说道:
“…….共击之,…….国家养士近二百年,这两句话朕都听过,朕xiao时候看皇祖的实录宝训的时候都看过,那时候是养士百五十年,过了五十年,还是这个老调吗?”
嘉靖皇帝在位的第五年,朝中的大礼议,当时的首辅杨廷和和他的儿子就曾说过这样的话语,万历皇帝一边冷笑一边却回头看站在身后的一干太监,依旧是在冷笑着说道:
“当日皇祖能用锦衣卫和东厂的人收拾这帮无君无父的混帐,今日朕却动不了禁军,动不了京营。”
万历皇帝说完这句话,司礼监提督太监张鲸和秉笔太监都是跪下,脸se肃穆的开口说道:
“万岁爷,大明的兵马不是用来屠戮士大夫的,何况士大夫们所说的都是圣贤道理,万岁爷这般一意孤行……”
话没有说完,只在那里不断的磕头,张鲸则是跪在那里不出声,他原本是御马监的掌印,又是慈圣太后的心腹,这次禁军动不了,他在其中也出力不少,万历皇帝用不动东厂,也有他的影子。
万历皇帝仅仅是冷笑着在这些人身上看了遍,然后开口说道:
“外臣指望不上,不是想让朕听话的,就是怕事胆xiao的,内臣里,又都是一帮心怀大义,知道圣贤道理,就是不替朕考虑的。”
在那里只是磕头,万历皇帝这句话说完,司礼监其他的人等,以及其他过来的太监也都是跪下,只有站在后排跟随的一个宦官依旧站着,万历皇帝看到这个身着黑袍的太监,却转过了头,看着下面群情激奋的大臣们,沉声说道:
“列祖列宗保佑,朕身边还是有忠臣的。”
那个黑袍宦官本来一直低着头,这时却跨过他前面的跪下的一干人,向前走去,不少跪在地上的太监都是惊愕的抬头,到底是谁这样的大胆,最近的侍卫也距离高台很远,靠近不得。
下面跪着的人中也有人注意到了这个边走边拖下黑se袍服的宦官,这宦官里面居然穿着轻甲,而且拿出了一个一尺左右的家什。
“碰”的一声响,像是什么东西爆裂了,声音很大,前面三排的人甚至闻到了火硝的气味,好像是鞭炮响过之后的味道。
那个黑袍宦官手中拿着火铳向天开了一枪,总算有人从不断的磕头中抬起头,前面几排已经有人失声叫出了万历皇帝身边那人的名字,这声音比方才劝谏的时候还要大,只不过却带着丝丝颤抖。
“王通!!!”
有人喊出了这个名字,迅速的被身边的人听到,又迅速的传遍了整个奉天men前的广场,刚才还喧闹无比的广场从前向后,迅速的安静了下来。
在万历皇帝身边的那个黑袍宦官已经脱去了身上的袍服,露出了轻甲,摘去了盖在头上的纱罩,将手中的火铳丢在地上,背手站在万历皇帝的左侧,冷冷的看着下面的文臣们,万历皇帝脸上依旧是布满了冷笑。
“在陛下面前咆哮,妄图压制陛下改动旨意,干涉天子立储,你们还是大明的臣子吗!!?你们难道想犯上作luan!!”
王通声音不高,可广场上实在是太安静了,这些话被大多数人清楚的听在了耳中,有人情不自禁的颤抖了下。
国子监司业吴作来已经是脸se苍白,他身边却有人低声说道:
“吴兄,那王通是一个人,咱们一拥而上,活活打死了他,到时候……”
话还没有说完,却听到有“咔…….咔……”的声音,好像是金属在碰撞的声音,奉天men前举行大朝会的广场,周围是被朱红se的高墙包围,也有通往四处的大men。
现在两侧的大men都被缓缓拉开,手持斧枪的披甲士兵鱼贯而入,沿着墙根大步行进,将整个广场围了起来,然后面向广场中的百官们。
那金属碰撞的声音,就是甲叶在碰撞,这个甲胄的规制许多人印象很深,这是虎威军的虎威板甲,把整个人都包起来的样子。
奉天men前的群情激昂一下子变得好像是坟场一般的死寂,只有那些士兵们迈步走动时候的甲叶叮当。
这些披甲手持斧枪的兵卒站定之后,又有两列带刀穿飞鱼服的锦衣卫从两侧跑进来,在高台两边站成两排。
万历皇帝和王通背对着的一干太监,有许多人已经惊愕的抬起了头,紧接着他们的目光看向了那边的张诚,张诚神se不动,颇为淡然,张鲸叹了口气又继续跪下,脸se则是惨白一片。
“陛下立皇子为储君,尔等这般的狂悖,真以为大明没有王法规矩了吗?”
王通冷冷说道,场中依旧是安静,王通盯着前面的礼部尚书沈鲤说道:
“沈尚书,为何不奉旨诏告天下,莫非你不是大明的臣子吗?”
跪在地上的沈鲤身子一颤,却不敢答话,王通转身对万历皇帝躬身说道:
“陛下,此等无君无父的狂悖之徒,理应严惩。”
“下诏狱,打着认真问问,看看到底是谁给了他这么大的胆子!”
万历皇帝冷声说道,王通刚要领命,在人群中却有人站起来,在那里指着王通大骂道:
“jian贼,你以为凭刀兵就能就能胁迫诸公,让你知道……”
话还没有说完,两名披甲的士兵穿过人群来到他身后,用斧枪的木柄朝着他背部狠狠一下,那人直接被打瘫在地,接下来好像是死狗一样被拖了出去。
广场上鸦雀无声,过了会才有人开口说道:
“众正盈朝,这么多正义之士,你杀得光吗?”
这人却是跪在地上,根本发现不了是谁说话,王通不屑的笑了笑,朗声开口答道:
“杀得光,我在北边杀了几万鞑子,这里才刚过千而已。”
全场皆静。
第九百零一章 士无风骨 君无威仪
沈大人,陛下只经下了。谕,你为何不拟旨!”
王通声音抬高,又是bi问道,礼部尚书沈鲤的官袍背心迅的被汗水湿透,他抬头看了看高台上的王通和万历皇帝,又转头看看自己身边的杨巍等人,在那里迟疑着说不出话来。
“你这jin贼,胁迫圣上,威bi百官,今日吴某舍得这身xing命不要,也要和你同归于尽!!”
安静的场中终于有人爆了出来,国子监司业吴作来从地上跳起,官帽掉落在地上,面se红的紫,张牙舞爪的向着高台狂奔过来。
他前后左右都是跪着的人,这吴作来想要向前跑颇为不方便,不过其余跪着的官在那里膝行避让,倒是给他闪出一条路来。
眼看着这吴作来在人群中跑动,鸦雀无声的人群中渐渐有了s动,有人抬头,有人低声ji头接耳,还有人直起身来。
吏部尚书杨巍和礼部尚书沈鲤一干人再也顾不得什么君臣之礼,都是从地上直起身扭头观看,只要闹将起来,这局面还有转机,就不信这王通能把这么多官员怎么样,他就不怕闹出大1un子吗?
正群情激动间,听到有人拉长了声音喊道:
“预备!!”
这声音未落,在这片空地四周披甲手持斧枪的兵丁齐齐向前踏上一步,沉声低喝道“杀!“甲叶碰撞,喝声整齐,一下子将这些嘈杂喧嚷全部压了下去。
站在高台两侧的锦衣卫兵卒们齐齐cu刀出鞘,寒光闪闪的对准了前方,仅仅是这两个动作,场中又是安静了下去,抬头连忙低头,ji头接耳的慌忙住口,直起身的继续恢复跪姿,都是老实了起来。
向前狂奔的那吴作来在喊那声“杀“的时候就脚步踉跄了下看到前面寒光闪闪的刀阵,脚步不由自主的慢了下来。
下面的人都忙着老实,谁还顾得膝行给他避让,吴作来再向前跑了一步,一个跟头摔在了地上,场面安静无比。
这吴作来跑了一段,距离高台已经很近了他缓缓从摔倒地方爬起来,却看到王通正举起火统对着他。
“杀身成仁,你再向前几步,就可以扬名天下了来啊我成全你!”
王通脸上带着冷笑嘲讽的说道,这些话注吴作来的脸涨的通红,可他转头看看四周全是跪着的人,就没有一个起身应合的吴作来只觉得双腿好似铜浇铁铸一般,再也不能动弹分毫。
也不能说不能动,好像后面有什么东西在拖拽,让他想要后退王通摇头不屑的说道:
“无胆鼠辈,君前咆哮意图不轨,拉下去斩了!!”
在高台两侧的锦衣卫兵卒中,立刻有几人出列,冲入人群中将呆在那里的吴作来拽出人群,向着院外走去。
场面依旧是安静,从前面的一干大佬一直到后面的主事都在那里老老实实的跪着,那边吴作来快要被拽到men边,吴作来却猛地挣扎起来,在那里大声喊道:
“陛下饶命!!!王大人饶命!!是那杨巍威胁下官,让下官串联这言netg什么立储之议。他还,他还许诺xi人到时候定然给个礼部右侍郎的位置,xi人也是被bi的,xi人也是被bi的,那姚博,那姚博也是……“
架着他的锦衣卫脚步不停,直接把人拽了出去,场面又是安静,没过多少功夫,却听到“喀嚓,、一声,哭叫声戛然而止。
这是砍头了,在广场上的一干人都是反应过来,站在高台上下望,能看到下面跪着的所有人齐齐的一抖,在尚书那一排的后面却有人站了出来,在那里指着杨巍等人大骂道:
“你们内外勾结,祸1un朝纲,这天下是天子的,不是你们这帮xi人的,杨巍、沈鲤,你们这帮xi人朋党,陛下,陛下,此等人在朝中中枢,实在是国家大害,请陛下严惩,臣今日才知道被jin人盅惑,居然跟着做了这等大逆不道的恶事,臣愿请罪,甘受责罚!万历皇帝脸se漠然,却低声对王通说道:
“官位要紧啊,这位礼部右侍郎跳出来了!”
王通盯着那大义凛然的狂怒官员直摇头,礼部右侍郎想必也是跟着大流上疏,估计还真以为是核心之一,等现那杨巍把自己的位置许了自己men生,立刻是翻脸了。
“陛下,那杨巍也曾以官位威胁下官,下官是被bi得,下官愿意揭!!”
在后排的人中也有人站了出来,指着前面破口大骂,跳出来的人越来越多,场面又是喧闹起来。
“陛下!!陛下!
贵妃娘娘之子贤德,臣这就拟旨,诏告天下,诏告天下,朱常询殿下为太子!!”
在那里呆愣了许久的礼部尚书沈鲤在那里高声喊了出来,他这一喊,周围却是一安静,众人立刻都是反应了过来,什么是大事,惹得万历皇帝将王通秘密召回,在这广场上布下甲兵,为的是什么,还不是立储。
眼下最关键的是表明自己的态度,别的都放一边,先表明这个立场再说,稍微安静之后,立刻都是喊叫,纷纷说道:
“贵妃娘娘贤德,有母仪天下的风范,当为皇后,贵妃娘娘之子当为储君!!”
“朱常询殿下聪慧英武,为太子当然之选,大明之幸,天下之幸,列祖列宗之幸!!”
“鞋下今日若不答应立殿下为储,臣等决不答应!!”
一时间群情激昂,人人都在那里喊着郑贵妃的儿子朱常询该为太子,只有最前排的杨巍等人跪在那里,身体几乎是僵住,头都不抬,一旁的工部尚书身子一软,却已经歪倒在地上,可此时谁会顾得上他。
嘈杂声越来越大,在高台两侧的锦衣卫兵卒都是面露疑惑神se,这些文官怎么突然就改变了自己的立场,而且还这般的大义凛然呢?
刚刚泛起的嘈杂声又渐渐的安静了下去,因为他们听到了笑声,这个场合怎么会有人在笑,而且还是那种狂笑,肆无忌惮的狂笑。
笑声来自高台,就是万历皇帝在那里大笑,狂笑,能看到万历皇帝笑得身体摆动,都有些站不稳的样子,万历皇帝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在那里不停的擦拭,似乎是笑岔气了,要靠扶着王通的肩膀才能站住。
下面又是安静无声,甚至连场中的锦衣卫兵卒都在看着高台上失态的万历皇帝,王通侧头低声说道:
“陛下,纵情伤身,还请陛下节制!!”
万历皇帝渐渐止住了笑声,笑出来的眼泪却还在不断的向下流淌,他用袖口擦了几次,索xing是不去理会了,万历皇帝松开扶着王通肩膀的手,向前走了一步,抬起手臂,指着下面的官员们说道:
“这就是你们的风骨?这就是所谓的士大夫吗?”
万历皇帝的声音嘶哑,声音却是极大,自然没有人回答他,不管品级高低,每个官员都跪在地上,尽可能的低下头。
“联是天子,你们什么时候当联是天芋!!!?联立谁为储君,联愿意让那个儿子做太子,关你们何事,是会损害江山社稷,还是会让山河破碎,或者是财税枯竭,你们说啊!!”
万历皇帝脸上不见了丝毫的笑意,他的问话实际上是在大吼,万历皇帝的眼泪还在流倘。
“你们以为联不知道你们想干什么,你们想做张居正,你们勾结联的母后,你们想要让联做个有名无实的傀儡!!”
“陛下……”
一直跪在身后的张诚连忙站了起来,低声说道,万历皇帝挥手止住他接下来的话,拿手捂住脸ru槎了几下,晃晃头深吸了口气,脸上的表情换成了冷笑,指着下面的一干人说道:
“看看你们的模样,可笑!!可怜!!奏疏上不都是说万死不慎吗!!?不是说xing命不足惜吗!!?看看你们现在,联这么大的江山,难道就要凭着你们这些造谣生事,妄议国政,争权夺利的xi人来治理吗?”
“王通,去劝劝万岁爷,这些话不该说!!”
张诚有些急了,在那里语气严厉的对王通说道,万历皇帝完全是癫狂了,王通刚上前却被他椎开,指着下面继续大声吼道:
“天子与士大夫共治天下,和你们这些无胆无识,贪财好利的鼠辈共治,这天下迟早要败坏了,竖子!!!jin佞!!!”
万历皇帝州要继续说,却被王通一把拽了回来,王通也不顾什么礼仪了,低声喝道:
“陛下!!大局已定,一切掌控在陛下手中,正事要紧!陛下!!”
最后一句声音加大,万历皇帝似手被惊醒,在那里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这时万历皇帝的双眼已经被血丝充满,此时才慢慢清醒。
万历皇帝盯着王通看了一会,握住王通的手,开口说道:
“若不是你,若不是你,联不知道要被这些人压到什么样子,宫内宫外,没有人听联的话,处处都要和联作对,王通,你是忠臣,你才是真正的忠臣啊!
第九百零二章 你办事朕放心
万历皇帝在奉天men前的高台e嬉笑怒骂,只经是忘形失态,可下面的官员都不敢1un动,依旧在哪里老老实实的跪着。小说mm会员手打
突如其来的立储之争,让万历皇帝被压抑的太久,今日间突然翻转,结果那些喊叫的震天响的所谓士大夫都成了软骨头,群臣跪拜,无一人敢出声反对,要不然就是唯唯诺诺,好不容易有个吴作来,骨子里却也是个鼠辈。
想想自己就是被这些人压制了这么久,万历皇帝只觉得自己可悲可笑,又觉得王通实在是忠心可贵。
他在高台上正对着王通感慨,台下申时行却扬声说道:
“陛下,群臣在此跪拜,耽误的时间久了,年纪大的人承受不起,而且大朝会的时间太久,外人也会有诸多猜测,还请陛下早作决断”
内阁诸人在这次风丵波之中倒是中立,甚至倾向于万历皇帝,申时行这句话万历皇帝倒也听进去了,但他愣了愣,第一时间看向王通。
王通不露痕迹的后退一步,躬身说道:
“礼部拟旨也要回衙men才能做,请陛下下令散朝吧!”
“请陛下放心,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王通又是躬身回答道,边上的张诚也是起身说道:
“奴婢这就安排人盯着礼部那边去做,万岁爷放心,他们没那个胆子拖延。”
万历皇帝看了张诚和王通一眼,却继续问道:
“京营、禁军都不在联的掌控之中,放他们出去”
王通脸上全是自信,朗声笑着说道:
“请陛下放心,这些兵马动不得,一切都在陛下掌握之中。
万历皇帝点点头,长吐了口气,回头走向御座,走了一步,身子却软了下,差点摔倒在地上,王通上前一步将万历皇帝搀扶住,万历皇帝摇头自嘲笑道:
“不知道为何,一点力气也无,脑子和身子倒是松了,紧绷绷的已经是两个多月。”
说完这个,万历皇帝伸手的了拍王通的手臂,开口说道:
“你做事,联放心。”
等万历皇帝坐在御座上,看着下面跪拜的朝臣们,心中快意无比,尽管他先在的嗓子因为刚才的嘶吼已经变得有些生疼,现在朝臣们的跪拜不是什么硬顶,不是什么风骨,而是实实在在的臣服。
万历皇帝想要开口说话,迟疑了下,却招手叫张诚靠过来,耳语了几句,张诚点点头,走在高台之前,高声说道:
“今日殿前失仪之辈,有司将纠察其罪,今日万岁爷所颁旨意,有司不得怠慢,散朝!!!”
听到这声“散朝”之后,下面的人纷纷抬头,都是有些愕然,刚才万历皇帝如此癫狂失态,这几个月朝野争论沸沸扬扬,现在大兵又围在周围,刚才已经有个人被拽出去砍头,都以为接下来会是大清洗和屠杀,却没想到居然就这么散朝了。
殿前失仪,最多也就是罢官撤职,这个比起杀头灭族的处置来,实在是轻微的很,众人愕然,不过这个时候谁还顾得上这个,都是松了。气,按照礼节行礼之后匆匆退出。
王通瞥了一眼在那里正坐的万历皇帝,如果是一年前或者两年前的万历皇帝,搞不好就要下令杀个干净,但现在的皇帝却知道不能图一时的痛快而导致天下大1un。
“王通,方才那起身疯的官员你准备安什么罪名?”
万历皇帝淡淡开口问道,王通转身回答说道:
“正在外面绑着,等待陛下的安排。”
“方才不是杀了吗?”
万历皇帝一愣,王通躬身笑着说道:
“没有陛下的安排,臣怎么敢妄自处置,方才不过是捆出去,吓吓这些官罢了。”
万历皇帝愣了愣,随即哈哈大笑,指着王通连连摇头,王通对下面的兵卒招呼了一声,立刻有人跑出去把那吴作来拽了进来,那吴作来罪被塞了东西,在那里全无jing神。那你方才砍的是什么?”
“1ng了头羊。”
几句对答,万历皇帝又是笑,群臣离开,内阁三人却都是留下,看着上面顿了顿,申时行却上前说道:
“陛下,立储之议,宫外未参加的凤m麟角,陛下若严加处置,定将激起大1un,还陛下慎重为先。”
“申阁老说的是,请陛下明察!”
王锡爵和许国齐齐躬身说道,万历皇帝盯着申时行,沉默了一会才没好气的说道:
“他们bi着联立储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们来为联说句话。”
这个反问自然没有什么回答,倒是王锡爵顿了顿又是开口说道:
“陛下,眼下不是闲暇之时,北校场的禁军,城外的京营,这都是动1un之源,这个宫内……”
说到这里,王锡爵却没有说完,只是磕头在地,万历皇帝笑了笑,回头看了眼依旧是跪在那里的张宏,轻松的说道:
“没有联下的旨意,没有秉笔的命令,京营调不动
禁军这边,联只经有旨意,调不动他们,但可以让他们不动,至于这宫…“王锡爵你是功臣啊!”
万历皇帝话中有停顿,最后却是感慨了一句,他沉yin了又是开口说道:
“你们三个先去办差吧,盯着礼部下旨,和外面这些人说,联知道他们是一时间昏了头,好好办差就是,不要玩什么花样,去吧!“
申时行三人一起躬身,然后恭敬的退下,奉天men高台下的广场上空旷无比,万历皇帝看着这广场出了一阵子神,王通一干人站在左右也不出声,过了许久,万历皇帝才开口说道:
“张伴伴,安排肩舆来,把联的全副仪仗都1ng齐全了,快些!”
张诚躬身领命,转身匆忙去了,万历皇帝转头看看站在那里的王通,开口笑着说道:
“两年前你和虎头他们在箱子里面进宫,这次又是假扮宦官进宫,你说好笑不好笑,这皇宫大内是联的居所,可每次1un子都在联的身边。”
自嘲了几句,万历皇帝又是感慨说道:
“每次都有你在联的身边帮忙,要不然,朕还真不像是个皇帝。”
王通神se没什么变化,在那里躬身说道:
“这都是臣的本份。”
天子出行,肩舆车驾以及仪仗都是随时准备,万历皇帝话,这边很快就是准备完毕,看着一干宦官进入院中,张诚过去禀报说准备好了,万历皇帝却没有行动,只是在那里轻拍着扶手犹豫。
万历皇帝在那里迟疑了一会,才从座位上站起来,开口说道:
“当断不断,反受其1un,折腾的太久,也该做个了结。”
万历皇帝走下台阶,肩舆放低,万历皇帝直接坐了上去,在肩舆上又是迟疑沉思了会,才扬声开口说道:
“去慈宁宫,王通领人护卫!”
王通答应了连忙跟上,张诚也是跟随,跪友那里没有出声的张鲸这时候反应了过来,支撑着站起,可跪得久了,他年纪也大,又是摔在了地上,张鲸挣扎着又是起来,xi跑着追上肩舆,不管不顾的拦在万历车驾队伍的面前跪下,在那里恳切的说道:
“万岁爷,万岁爷,慈圣太后娘娘是万岁爷的亲生母亲,万岁爷要做什么,天下人怎么看,列祖列宗怎么看,万岁爷必将身陷骂名啊!!
万历皇帝在肩舆上微微直起身,冷冷的看了跪在队伍前面的张鲸一眼,又是靠下去,冷声说道
“打了,不要停!”
两名xi宦官连忙上前去拽张鲸,张鲸在内廷地位极高,谁也不敢撕扯,但张鲸此刻却好像是疯了一样,将两名xi宦官推开,在那里嘶声说道:
“万岁爷,若没有太后娘娘,万岁爷如何能有今日,那是万岁爷的娘亲啊!!”
两名侍卫准备上前动手,却被万历皇帝喝止,万历皇帝从肩舆上直起身,盯着张鲸冷声说道:
“若没有母后,联就不会在两年前窝在贵妃住所被丵一干妖人围攻,若没有母后,联这次也不必调王通回来,把君臣之间的脸彻底撕破,联知道,没有母后就没有联的今日,甚至没有如今大明的兴旺天下,正是因为母后是联的亲生母亲,所以联要做些事情,免得今后连亲生母子都做不成,退下吧!”
万历皇帝说的并不严厉,不过张鲸听到之后却呆在了那里,身形佝偻,好像是瞬时老了许多岁,不用人上前,他自己踉跄着闪到了一边。
宫中的宦官和宫nv都有些慌张,但看到万历皇帝的队伍还走到路两边跪下,他们也看到了跟在队伍后的甲士,各个神se惊愕。
参天殿这边到慈宁宫不需要多少时间,万历皇帝一干人到慈宁宫的时候,却看到慈宁宫外有两圈人,内圈是禁卫,外圈也是禁卫,都是面对面相对,寸步不让,在慈宁宫的正men处不时的能看到宫nv和宦官探头出来,然后又缩回去。
看到万历皇帝过来,紧张气氛才稍微缓解,万历皇帝没有理会那边的对峙,只是开口说道:
“武清侯那边一直接母后出去住,联也能体谅舅舅的一片心意,请母后去武清侯府居住一段日子吧,一切按照宫内的规制办理!!”
第九百零三章 无情 无忧
万历皇帝在肩舆上说出这番话来,四下安静一片,王通只是伸手招了招,本来和慈宁宫禁卫对峙的那一干人就列队退了下来,率领禁卫的军将赫然就是陈思宝。
陈思宝脸上也有愕然的神se,估计是被万历皇帝的那番话吓住了,他带队回来,到万历皇帝那边磕了头,就自动站到了王通的身后。
“你们拦在万岁爷前面,是想造反吗?”
张诚走到队伍的前面,高声喝道,护卫在慈宁宫外的一干禁卫听到这话都是变se,为首的几名军将彼此对视了几眼之后,都是躬身下来,恭谨的说道:“方才未得军令,现在张公公说了,xiao的们这就散开,还望恕罪!”
刚才拦在那里不退的慈宁宫禁卫都是散开,看这个反应,分明是方才吓住了,谁也没有想到万历皇帝会有这样的旨意。
慈宁宫正men内纷luan一片,大men半敞着,能看到里面的luan糟糟景象,宦官和宫nv都在luan跑,万历皇帝眉头皱了皱,沉声说道:“张诚,去管教管教,这些奴婢太没有规矩了!”
张诚领命,领着几个随从,进到里面大声呵斥了几句,倒是安静了不少,张诚还没出来,却看到一名身穿红袍的太监从里面跑出。
如今在慈宁宫的太监,也就是慈宁宫管事,曾经去万历皇帝那边传话的李公公了,这李公公脚步匆匆的跑出来,几名禁卫想要上前拦阻,那李公公却在拦阻之前就跪下了,在地上碰碰磕头,用力很大,不多时就已经额头上见血,这李公公满脸都是泪痕,在那里开口说道:“万岁爷,让太后娘娘移宫出宫,这万万使不得啊,太后娘娘毕竟是万岁爷的亲生母亲,含辛茹苦照料万岁爷到今日,如果万岁爷将太后娘娘赶出皇城,这等事,自太祖爷立国到现在还从未有过,外面的人如何说万岁爷,万岁爷三思,三思啊!”
边说边用力的磕头,额头上的血迹流满了脸庞,让人看着十分的不忍,万历皇帝在肩舆上神se不动,但护卫在边上的王通却听到万历皇帝用很木然的语调低声说着:“杂娘,娘亲,母后,当娘的为何要和儿子争权,为何要架空儿子……”
王通摇摇头,开口喝道:“把这位公公拉下去,陛下请太后娘娘移驾武清侯府,也是为了太后娘娘和武清侯着想,不在这里谢恩,却胡言luan语,还不拉下去!!”
禁卫们连忙答应了一声,去将这李公公拉到一边去,这李公公也是五十多多年纪,虽然在那里拼命挣扎,嘶声呐喊,可还是被人拖到了一边。
慈宁宫中的正殿处,李太后穿着朝服,在她边上却挤着一个孩童,两三岁的模样,胖乎乎的,正在跟一块点心使劲,颇为可爱,李太后含笑看着这个孩子,不时拿着手帕擦掉这孩子脸上的点心残渣。
这是宫殿中仅有的一点温馨了,慈宁宫这边的nv官和管事宦官分列两旁,各个面如死灰的站在那边,外面的嘈杂也渐渐安静了下去,殿内殿外一片死寂,过了一会,却听到外面有xiao宦官颤抖着声音说道:“太后娘娘,张公公那边催太后娘娘起驾了。”
“千刀杀的混帐,眼睛瞎了不成,快滚出去!”
那xiao宦官话刚说完,就被一名nv官骂了出去,站在左首边第一位的nv官锦绣在那里咬了咬嘴唇,出列跪在地上,磕了几个头,涩声说道:“千错万错都是婢子的错,婢子这就出去跟万岁爷请罪“舍上这条xing命也要让万岁爷收回旨意。”
锦绣的脸上全是决然的神se,说完磕了几个头,起身就向外走去,刚走出两步,却被慈圣太后李氏喝住:“关你何事,是哀家让你去接的常洛,是哀家让人去要的官职,回去站着!!”
锦绣浑身一颤,转身又是跪下磕头,磕了没两下,整个人瘫软在地上,失声痛哭起来。
坐在李太后身旁的朱常洛听到下面有人痛哭,被吓的点心掉在了地上,下意识的朝着李太后靠了靠,慈圣太后李氏爱怜的伸手摸摸朱常洛的脑顶,轻声说道:“常洛,你要回你娘亲那边住了,祖母要出men了。”
一听说这个,朱常洛在那里高兴的拍手,喜笑颜开的说道:“太好了,常洛想娘了。”
说完这个,才想起什么来,拽着李太后的袖子说道:“祖母,你要去那里啊!什么时候回来?”
李太后轻轻抚摸着朱常洛的脑men,沉默了许久,突然间轻声开口说道:“你爹xiao的时候也是这个模因为跋脚,所以只能在屋子里外,在地教上老几步就摔一跟头,哀家每次看到都想笑,可又心疼,当时先帝爷声音越说越xiao,渐渐的沉默下来,屋中已经有nv官在那里轻声啜泣,李太后却在这个时候抬起头,平静的说道:“准备鉴驾,哀家这就出宫,没有哀家就没有武清侯家的富贵,去他们家住着,也比憋在此处闷气好。”
有人想要相劝,但却看到慈圣太后的眼神坚决,也就打消了相劝的念头,各自忍着灰心丧气去忙碌了。 …“…“…“…
“万岁爷,慈宁宫中在准备鉴驾车队了……““万岁爷,太后娘娘将朱常洛殿下送还恭妃娘娘那边了”
消息不断的禀报过来,肩舆已经放在地上,万历皇帝坐在那里神se漠然,连头也不点。
又过了一会,却有宦官过来磕头禀报说道:“万岁爷,太后娘娘那边要车驾先行,用品随从还要请万岁爷这边安排过去。”
这些都是细枝末节,张诚在边上点点头挥手打发人离去,宫内如果快速做什么事情,效率还是颇高。
万历皇帝并没有等多久,就看到一辆装饰华贵的马车从慈宁宫中出来,四周有宦官和nv官跟随,这个马车万历皇帝认得,还是天津卫出了四马大车之后,特意打造了几辆豪华的款式,进贡给宫中。
当时,万历皇帝还选出了最好一辆让御用监的匠人装饰后送给慈宁宫,这就是眼前这一辆。
天气正是热的时候,马车车厢的遮挡是珠帘,马车行进,张诚、王通一干人都是躬身失礼,万历皇帝还是端坐在座位上不动。
慈圣太后李氏隔着帘子注视着万历皇帝,万历皇帝也侧头看过去,母子二人就这么僵硬的互相看着,一直到看不到对方。
万历皇帝一直没有说话,直到车轮碾压石板的吱嘎声音听不到了,万历皇帝拍了拍肩舆的扶手,抬肩舆的宦官立刻把肩舆抬了起来,万历皇帝在那里沉声说道:“武清侯那边要盯紧,护卫要严,不要让jian邪之徒钻了空子!”
“请陛下放心,锦衣卫自今早开始就已经在武清侯府为宿卫,太后娘娘和武清侯安全无忧。”
万历皇帝长吐了一口气,缓声说道:“联好累,先回乾清宫……“话说了一半却是收住,万历皇帝从肩舆上探出身来,开口说道:“去御书房,张伴伴你准备好印鉴文书,今日间禁军除了邓普的龙骡左卫之外,其余各营的监军和营官以及该换的人都要换掉,不能留着一支对联有异心的兵马在身边,晚上睡觉都睡不安宁。”
“万岁爷,这个不必急,张鲸不迟于今晚就会上告老的折子,太后娘娘也走出宫,禁军那边也没了luan动的理由,如果万岁爷一并撤换了,反倒会激起麻烦,放着他们在那里,留着能用的用,不能用的慢慢裁撤就是。”
万历皇帝沉思了一会,在那里点点头,张诚躬身,肩舆运动上下摇晃,万历皇帝在那里沉默不发一言,突然又是开口说道:“王通,说说宫外的安排,今日这事,给他们的教刃还是xiao了,就怕他们出去luan动。”
“请万岁爷放心,京营那边张公公已经派人传旨,说未有宫中旨意妄动者即为谋反,力斩不赦,虎威武馆出身的十几名千兰已经是抓住了兵马,谁也动不了,五城兵马司的也在锦衣卫治安司和军法司的控制之中,若有万一,城men随时可以关闭,武清侯府已经安排了三百名巡捕司兵卒和一百名顺天府衙役保护,内外绝无jiao通消息的可能,各处要道和武库等地,都有锦衣卫各司兵丁看守,万无一失”
王通正在边走边说,张诚回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王通一愣,却听到身侧有轻微的呼噜声,再一看,万历皇帝已经是靠在肩舆上睡着了。
“万岁爷这几日夜里都没怎么睡,回乾清宫,动作轻些!”
张诚低声说道,宦官们调转了方向,张诚和王通都是无话,朝着乾清宫的方向走去,士兵们都被留在了各个路口地方上警备值守,等到了乾清宫正men这边,这里的禁卫也是如临大敌,领着这些禁卫的却是赵金亮。
乾清宫重地,外臣进去多有不便,王通停在men外,还没想到下一步去那里,就听到赵金亮出来传话:“王大人,贵妃娘娘有请
第九百零四章 聪明 定盟
贵妃娘娘要见我?
王通诧异的问了句,赵金亮自然是肯定的点头,内宫的嫔妃想要见外臣,一般都是成为太后这个身份之后,比如说慈圣太后李氏,郑贵妃目前还没这个资格,当然,在三年前在宫中和妖人作战的时候,王通也曾和郑贵妃照过面。
眼下的情形倒是和当时没什么区别,王通稍一迟疑就整理了下自己的甲胄跟着赵金亮走了进去。
在慈宁宫的时候,那边的宦官和宫女都对王通怒目而视,恨不得将他扒皮吃肉,在乾清宫,宦官和宫女们都是表达了最大的敬意,而且是发自内心的。
对于宫人们来说,他们主人的权势与否,就代表着他们自己的荣华富贵,如果主家失势,他们也要一文不值。
王通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他们的大恩人。
内外之别严禁,王通走在回廊上,宫女们都是早早躲开,也是躲在两侧偷偷观看,不时的发出轻笑。
王通自然不会左顾右盼,他口鼻观心,沉静的走在回廊上,倒是乾清宫内的年长宦官并不是那么严厉的过去呵斥驱赶。
走不多久就到了正殿那边,王通被领进院子之后,在院子中等候,赵金亮则是跑进去通报,这个院子应该就是天家起居的私宅了,倒也看不出什么奢华来,雅致上倒是有几分特色,王通扫视一圈之后就垂头肃立。
过了会,听到前面有响动,微微抬头看,两名宫女将门前的珠帘放了下来,不多时,有人通报道:
“贵妃娘娘到”
声音不大,王通连忙躬身拜下,刚要磕头行礼,却听到垂帘后有一女声说道:
“我们母子受王大人大恩,怎么能当得起王大人的跪拜,快请起来。”
王通动作停了下,还是中规中矩的行礼然后再起身,珠帘里沉默了一会,那郑贵妃才又开口说道:
“常询这个孩子还小,今后仰仗王大人的地方还很多,风里雨里,还请王大人要多多帮扶才是,请王大人费心了。”
话说到这里,听到珠帘后环佩响动,王通抬头看,却看到帘子后面的人影居然是行了一礼,王通连忙躬身回礼,口中说道:
“如何当得起娘娘一礼,折杀王通了,如今殿下乃是储君,王某身为臣子,效忠尽力乃是本份,请娘娘放心就是。”
“日久天长,王夫人的荣华富贵才刚刚开始,也请王大人放心。”
郑贵妃在里面说了句,然后就没了响动,不多时,有宫女过来将帘子卷起,郑贵妃已经离开了,王通脸色没什么变化,在这里,来去由不得他,赵金亮领他来,去也要赵金亮领他出去。
帘子卷起一会,赵金亮却小跑着过来,笑着说道:
“王大哥,万岁爷困极了要先睡会,他让你去御书房那边等候,张公公那边请你去喝茶!”
王通笑着应了,跟着赵金亮走出了院子,离开乾清宫,出了这个范围,王通却让赵金亮知会禁卫这边,让他们来换防自己带进来的兵马。
现在对方能够发号施令的人都被圈起来或者是去职,而目前这样的局势,如果没有按照程序的命令,任何兵马都不会调动,王通也是放心,这时候如果还让自己带进来的军兵呆在皇城之中,那可就会给别人口实把柄了。
去了御书房那边,赵金亮却没领着他进去,而是领着王通去了边上的一个小院落,边走边解释说道:
“张公公那边要陪着万岁爷,司礼监那边的差事也不能耽误,所以专门让人在边上建了个小院落,在那里办公和休息。”
这院落外面也有护卫,不过是赵金亮领来的人自然没什么阻拦,王通进了屋子,张诚笑着摆摆手,示意王通坐下,然后对赵金亮说道:
“小亮,你去院门口那边站着吧,院子周围无关的人都让他们散了,我和王大人有些话要说。”
赵金亮在那里乖巧的躬身,然后跑出去带上了门,不多时听到远远的赵金亮吆喝了一声,张诚才笑着拿起茶壶给王通斟茶,王通连忙站起客气。
“部义还在北校场那边盯着,还是你这个主意对,万岁爷下责让他们动,他们或许会不遵旨阳奉阴违,但让他们不动,他们却找不出什么理由,刚才来的消息,各营都有些焦躁,却没有一个敢妄动的。
张诚笑着说了几句,王通也是笑着点头,张诚随意的说道:
“禁军那边距离太近,也不敢大意了,邹义正在那里盯着他们,到了现在,也闹不出什么乱子了。”
张诚神色很放松,端起茶碗来悠然喝了。,调侃的说道:
“咱们大明朝,自正统年到现在,只要皇子不是一个,那就要为这立储起风波,那怕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也有人想要火中取栗,看看能不能搏一搏,不过闹的这样厉害,倒真是少见。”
说到这里,张紫脸上全是鄙夷和不屑,继续说道!
“这等人满眼只看到当年张太岳的地位权势,却没看到张太岳的本事,做下这等恶心人的勾当来,真是糊涂,脑子都坏掉了。
“不过是群丑喧嚣,张公公何必为他们这等人生气。”
“今日看这些官儿,一个个在奏折上写的大义凛然,可真看到了刀兵,却是丑态百出,他们能成什么事,真正麻烦的是搬出去的那位,这人啊,手中一有了权,就再也舍不得放下,总想着拿回来,为了这权,亲生母子顾不得了,弄了这番下场,真是”
人在紧张状态一放松下来,就不是那么严谨,有些话也是随意的说出来,张诚在那里抿着茶水,笑嘻嘻的。
“觉得万岁爷管的太多了,觉得咱家碍事了,觉得内阁那几个碍事了,都要借这个机会掀起风浪来咱家前几天还想从内书堂到裕王府再到司礼监,咱家一个残疾的人,什么都经历过,还做了这么久司礼监的掌印,还图什么,他们要争就给他们,可看到你回来咱家心里这才是松了一口气啊“这才知道这权位咱家也放不开。”
张诚感慨自嘲,王通也不好接话张诚在那里边摇头边说道:
“张鲸在裕王府的时候就和我比冯保他比不了就盯着我,咱家做司礼监秉笔的时候他是御马监的掌印,地位比咱家高本以为冯保一走,凭着太后对他的信任这司礼监掌印的位置应该由他来做,心里不忿气,可这又怎么样,这次之后估计也要去中都扫皇陵了。”
张鲸是慈圣太后李氏的亲信,万历皇帝无法调动禁军镇压文臣和武清侯一系就是因为张鲸在御马监经营太久,别人很难伸进手去,这次翻盘,张鲸自然也要失势,他和张诚也是几十年的交情,此时难免唏嘘。
张诚把茶杯放在桌上,轻拍了下,沉声说道:
“张鲸自己做自己担,他自己不后悔,别人也不用可惜,可这张宏真是能办差能做事,可惜读书读坏了脑子啊!”
王通一直是笑着倾听,这些话可以看作是个老人的牢骚,听听可以,却没有插嘴的资格。
张诚说完之后,看了看王通,却放低了声音说道:
“你不在京师,锦衣卫乱成一团,京师什么都没人管,没人盯,京师和外面的风浪也就越来越大,到最后逼得万岁爷不敢上朝,可你一回来,锦衣卫各司立刻就动起来了,你也就布置了两天吧,现在万事平息,你可真了得啊,不愧是锦衣卫的都堂。”
张诚脸上依旧带着笑意,可坐在一边的王通脸上却没了笑容,双手不自觉的攥紧,盯着张诚看了几眼,王通长吐了口气,又是恢复了正常的状态,可手心处却有汗渗出,张诚脸上的笑意更盛,悠然说道:
“你让外面的人闹腾起来,逼得万岁爷无处可走,只能召你回来收拾大局,是不是这个打算?”
“张公公说什么?王通听不明白!”
王通沉声回答,张诚端起茶水喝了。,好像是这茶水是什么绝品的美酒,颇有滋味的感叹了一番,在说话却已经换了个话题。
“当年冯双林为什么能权倾朝野,当年张太岳为什么能摄政天下,就是因为他们一内一外,彼此帮扶,互通声气,互为奥援,但他们二人如果没有慈圣太后的支持,他们也是无根之水,不可能将近二十年的风光。”
眼前这个老人很瘦弱,如果自己动手,或许可以造成暴毙的假象,王通深吸了口气,按捺下去自己这个念头,事情还没到这一步。
“现在内臣咱家走到顶了,外臣中你也算是一等一的人物,郑贵妃这次成了太子的娘亲,皇后大位也是早晚的事情,你看看,这和那时候多像?”
“公公的意思是?
王通现在倒是放松下来了,张诚在那里悠然自得说道:
“贵妃娘娘年纪不大,你也才二十出头,咱家老了,还不知道能伺候万岁爷几年,不过部义才刚刚四十岁,小亮才十三岁,这富贵日子还久呐。”
谢谢大家的订阅和月票
特别感谢“彭海帆“朋友的慷慨打赏,您现在是锦衣当国粉丝榜的盟主了,对您的支持,老白感激感动感谢,一定会继续努力,让自己更新稳定,提高自己的讲故事水平,不辜负您的支持,谢谢大家
另外,上海温度猛地降了下来,老白感冒了,这个不舒服啊(未完待
第九百零五章 夫妻夜话
天快黑的时候,王通离开了皇宫,放松下来的万历皇帝睡得很沉,也没有人想要打搅他,大家都知道,这几个月间,万历皇帝心力憔悴,肯定是没有休息好,大局已定,让皇帝好好休息,什么事第二天再说,也来得及。
尽管天光仍在,可京师城中街道上却见不到什么行人车马,只有全副武装的锦衣卫兵率和顺天府的差役在街道上巡逻,今日京师戒严,无关人等不得外册,自然就是这样的模样。
说起来,王通现在也是两个家,大部分的家眷都在归化城那边安置,在这里却有一个宋婵婵,方便的很。
王通回到京师已经有几日,不过回家这却是第一天,他在京师的宅邸不知道多少人盯着,必须要xiao心从事。
不见宋婵婵也就是半年,宋婵婵的年纪也不大,但看着却憔悴了不少,这些日子担惊受怕,殚jing竭虑,在京师经营cao作这个局面,实在是难为了她。
夫妻相见,主持大局,故作刚强的宋婵婵也是委屈,在自己男人面前,nv人更愿意体现自己的软弱,这个自不必言。
在晚饭的时候,让左右退下,王通和宋婵婵说了张诚那番话,听到这个,宋婵婵手中的调羹直接摔在了地上,脸se吓得煞白,浑身都禁不住颤抖起来。
“你不要害怕,咱们在京师这番布置,除了那些读书读坏了脑子的人看不懂,稍微近些的人都能发现蛛丝马迹。”
王通低声安慰道,也算是对这次计划的一个检讨,宋婵婵喝退了近来收拾的丫冀,颤抖着手喝了一口汤,才算是平静了下,王通继续说道:“不过这件事真让杨巍他们做成,张城张公公那司礼监掌印太监的位置也要换人,吕万才他们那边也是不长久,他们都是帮忙遮掩,这才能有惊无险的做到如今。”
“老爷张诚毕竟是皇帝的伴当,他不会说出去?”
“不会,我没有张诚的帮忙丶这位置不会牢靠,同样的,张诚没有我在宫外,他也做不长远,大家彼此依靠,这个同盟在,就不会去说。
看到宋婵婵脸上还有mi感,王通又是笑着说道:“张诚今日话说的明白,等到他年纪大了,这个位置希望传给他的义子邹义,等邹义年纪大了,xiao亮也该轮到了,还说我年轻,这就是准备长久做下去,不光是他和我,连他的徒子徒孙都要这么下去,这么长久的事情,不光是关系到他,还有他那一党,张诚那边自然明白分寸。”
说到这里,宋婵婵才算是有些镇定了,彼此依靠,彼此帮扶,内廷的权阉和外朝的权臣结为同盟,这是长保富贵的道理,这样的秘密也是互相联系的纽带,说破了也就没有意义,而且还有一点,张诚已经老了,他考虑自己的权势富贵,也考虑自己下面人的富贵,邹义和赵金亮包括蔡楠和孟铎这都是和王通关系亲近之人,维持住这个关系,不光是对他自己有好处,对自己的下面人的长远也有好处,这个也是保险的原因之一。
王通和万历皇帝同年,君臣都是年轻,将来的富贵前程还有几十年,宫中邹义和赵金亮等人发达需要帮扶的时候,王通肯定显赫,这也是张城考虑的原因之一。
不过此事说起来的确让人后怕,宋婵婵在京师做的这些事情居然被张诚发现,还做了遮掩,如果稍有反复,恐怕就是抄家灭族的罪过。
后怕归后怕,毕竟是成功,有惊无险的过去,年轻夫妻分离这么久,也是xiao别胜新婚,这些担忧也就放下了。
ji情过后,宋婵婵躺在王通的怀中,有些慵懒的问道:“老爷,不知道接下来是不是要兴起大狱,杨巍那一党恐怕要被请算了,妾身这边要不要做些准备。”
别家夫妻此时说些体己的情话,这边却谈起了公务,王通倒是没觉得如何异常,只是沉yin着说道:“搞不好就是罚俸,罢官的人都不会太多。”
宋婵婵对王通的判断还是信服的,最起码王通布置下的这个局,又做出的种种安排,京师的局面走向也全在他的预料之中。
听到王通这么说,宋婵婵却是有些担心,担忧的说道:“老爷,要是那些官儿还在,老爷这边岂不是难做,恐怕要和老爷这边纠缠不清了,而且这次事情之后,老爷肯定是众矢之的啊!”
王通轻拍了拍宋婵婵,看着床顶,低声说道:“陛下要是把他们都赶走了,谁来替他管事办差,谁来替他治理天下,而且没了他们,谁来制衡我和张公公他们。”
说到这里,王通嘲long的一笑,开口说道!
“留下那些官也好,要不然陛下怎么会重用我!”
这话说的含糊,宋婵婵却是听明白了,一晚上的担心,就在这一句话中散去,鸟尽弓藏,兔死狗烹丶但鸟不尽,兔不死,自然就没有那些过河拆桥的破事了。
………………
万历皇帝睡得很熟,张诚熬不住先去休息,赵金亮却在外面守着不能离开,不过这个晚上却主要是郑贵妃抱着孩子相陪。
担惊受怕两个多月的郑贵妃此时是容光焕发,轻手轻脚的坐在床边,一边看看在摇篮里的儿子,一边看看轻声打呼的万历皇帝。
郑贵妃刚刚得宠的时候,也曾想过这皇后的位置,但她聪明伶俐,很快就意识到不可能,因为王皇后是慈圣太后李氏替万历选定的,慈圣太后的权势起伏不定,但在内宫之事上却是说一不二。
到了后来,郑贵妃甚至要担心自己现在的位置会不会被替代了,因为那个王恭妃为万历皇帝生下了第一个儿子。而这王恭妃的出身更让她忌惮,这王恭妃可是慈圣太后身边的宫nv,有这个支持,威胁实在是太大了。
至于说万历皇帝偶然间和这王氏chun风一度,有了儿子之后,偶然被人传到了李太后的耳中,然后让万历皇帝承认,郑贵妃是不信的。
她也在内宫这么久,那么多nv人,怎么会就有这样的偶然,对万历皇帝这或许是偶然,对李太后来说肯定不是,只能说慈宁宫那边一直有这样的准备,就算这次王氏没有产子,那下次或许还有“偶然”的李氏、张氏等等等等。
不过到了现在,一切尘埃落定,李太后出宫,外面一窝蜂赞同立长的都被打压,自己的儿子成了太子,尽管现在自己还是贵妃,但成为皇后已经不远了。
皇后是后宫嫔妃的顶点,不过郑贵妃想的不止是这些,后宫如同官场,一朝在这个位置上并不代表永远在这个位置上,内宫也有不断的后起竞争者,想要稳住自己的地位,想要让自己的儿子太子之位稳固,一直到登基当皇帝,就要有同盟,有支援,别人怎么做的,自己就怎么做。
例子太好去想了,慈圣太后李氏如何做的,不就是宫内有冯保,宫外有张居正吗,也是天佑,对自己来说,这个局面下,宫内有张诚一系,宫外有王通一派,而且他们这两个势力也需要后宫有人帮扶。
郑贵妃宁可坏了宫内的娩矩丶宁可不顾君臣的等率,也要隔着帘子拜一拜王通,而且郑贵妃也打算将乾清宫的管事,乾清宫的管事尽管不在十二监之内,但乾清宫是天子居所,重中之重,乾清宫的管事宦官地位一贯不次于十二监太监,甚至还要高过那些无权衙men的,人选郑贵妃已经想好,赵金亮年纪虽然xiao,可跟张诚和王通这边都是亲近,又对万历皇帝忠心耿耿,这样的人不提拔起来提拔谁。
郑贵妃这边正在打算,却不防在床上熟睡的万历皇帝猛地起身,夜间安静,屋中灯火昏暗,万历皇帝这突然的动作,把郑贵妃吓得一跳,好悬尖叫出声,即便是这样,也把一旁摇篮中的婴儿吓得哇哇大哭。
万历皇帝手模向枕头下面,呼吸粗重,等适应了黑暗,看到了郑贵妃,才算是清醒过来,闷声说道:“不必见礼,快哄哄孩子。”
郑贵妃连忙抱起婴儿安抚,万历皇帝盯着床边的灯火沉yin了一会,才扬声说道:“外面可有人!”
“回万岁爷的话,奴婢在!”
赵金亮答应了一声跑了进来,万历皇帝迟疑了下,开丑说道:“朕要现在见郑国秦,快去安排!”
赵金亮愣了愣,连忙又是跑了出去,夜间皇城城men关闭,不过想出去也有法子,郑贵妃一边哄孩子,一边要问,但看了看万历皇帝yin恻恻的神se,还是没有开口。 ……”,……”
“你当时给王通看了朕的诏书,王通是什么反应!”
郑国泰的袍服有些不整,不过从睡梦中叫醒,匆匆忙忙赶进宫,这个样子也不奇怪,万历皇帝这么问,郑国泰迟疑了下,开口说道:“他先问陛下的安危可有干碍,然后又说自己此次恐怕要告老还乡了,然后……然后就赶路来京师。”
听完这话,万历皇帝紧张的神se渐渐放松下来,却又打了个哈欠,摆摆手说道:“你退下吧,联倦了,还要再去睡会
第九百零六章 万全策
七月十六日的京师比往日要冷清了很多,不过这仅仅局限在官府衙mén和官员勋贵居住集中的地方,南城倒是老样子。
真正被堵的紧是武清侯府,武清侯前后mén都有锦衣卫的兵卒把守,偌大个府邸,想要买什么,想要置办什么,只能是通过锦衣卫来进行,外面的人想要给里面送什么,也会被检查之后才能送入。
府内的人如果想和锦衣卫说什么,锦衣卫兵率要有三人同时在场,要不然过去搭话的锦衣卫就会被军法从事。
慈圣太后李氏说是思念武清侯,想要过来住几天,不过京师这些人又怎么会不明白这其中的意思,这就是李太后被赶出了紫禁城。
开始外面还有人暗自琢磨,万历皇帝这个动作是昏招啊,李太后就算没有了权势,但名份仍在,说的明白些,如果想要废立天子,把太后这等神抬出来,依旧是有用的丶放这么一尊神在外面,这岂不是埋了个祸根吗?
不过看到这锦衣卫兵卒的严防死守,大家心里都明白了,敢情是有这个对策在,众人这时候又是暗自乍舌,这位万岁爷不都是说至孝吗?怎么能下这么根的手,把自己亲娘就这么赶出来了。
但武清侯李文远却上表谢恩,根据武清侯府内传出来的消息,李太后到了武清侯府之后,兄妹二人相拥大哭,偌大个武清侯府自然有安顿李太后的地方,倒是晚饭的时候,李太后吃不下,李文远亲自过去劝,含泪说了几句话。
“今儿不叫老姐姐太后娘娘,咱兄妹俩xiǎo时候吃顿ròu高兴多少天,现加今锦衣yù食,天下人都奉承着,也该知足了,你儿子当了皇帝,而且开疆拓土,设卡收税的,也干的不错,你还瞎cào什么心,你个当娘亲的何苦跟儿子争来争去丶我这个当舅舅的夹在中间难做人,老姐姐,你被赶出来,做弟弟的我倒是松了一口气,你不知道啊,你这次的折腾,弟弟一家晚上都睡不好觉,天天烧香给你求佛,现在事情了结了,你出宫来,太平富贵一辈子,总比抄家灭族的下场好吧?”
据说说完这句话之后,李太后当即翻脸,拿着眼前的筷子就丢了过去,武清侯李文远虽说养等处优这么多年,但动作敏捷,居然躲了过去。
闹了这么一出之后,李太后哭了半个时辰,一个晚上没有睡觉,今早才沉沉睡去,不过根据她身边的宫nv讲,太后娘娘好像是放下了一桩心事,气sè居然变好,这也是怪事之一。
宫中排名第二的太监张鲸在七月十五的下午就说自己身体衰弱,已经不能应付司礼监的政务,自请去南京或中都凤阳看守皇陵,万历皇帝直接准了。
排名第三位的太监张宏在七月十六的早晨要求见万历,要说的还是万历不应该立次子为储君,当立长子,万历皇帝自然不会见他,张宏jiāo出了自己的印信之后,回到了自己的xiǎo院子,留给了张诚一封信。
信上说自己不能见朝纲伦常如此被败坏,当绝食死谏天子,看到这封信之后,张诚叹了口气丶却没有安排人过去劝,只是说道:
“可惜,可惜。”
张鲸一走,他的提督太监之位直接就是jiāo给张诚兼任,说起来,张诚此时已经和当年冯保很像,都是身兼司礼监掌印和提督两个职位,不过说起来差不多,东厂掌刑干户薛詹业本就是张诚的亲信,要不然京师纷luàn这几个月,也不至于斩腾出这么多的事情,这次只不过名正言顺了些。
张宏空出来的位置由司礼监随堂太监的首席田义替补,宫中最像是士人的太监,一个是张宏一个是田义,这次张宏表现的刚烈异常,田义却一直是默不出声,所以才丰这个被提升的机缘。
但这个结果,众人感觉都很意外,原本众人以为,张鲸和张宏空出来的位子里,肯定有邹义一个的,没想到邹义这边还是不动。 ……”,……”
大朝会上lòng出那么一番风波来,朝中官员从上到下都是战战兢兢,这几个月,立长子为储君的风波之中,没有上疏参与的人实在是凤máo磷角,昨日间lòng的这般凶煞,参与的人都是心中战栗,恐惧异常。虽然一共就两个人被打,也就是这两个人因为君前不敬被下狱,其他的人都安然回家,可局势被翻转,大家心中都是忐忑异常,等待着接下来的处置。
偏生宫中没有任何关于处置和清算的消息传出来,回到家中的官员们有心派出亲信家人的互通消息丶可街上却是戒严,有几家上街的直接被抓了起来,其他人连这个胆子都没有。
回到家的时候他们才知道,百官上朝的时候,锦衣卫各个司涌入城中,控制了jiāo通要道和各个城mén。
武清侯府这边和兵部衙mén那边都被锦衣卫兵卒团团围住,进出不能,实际上,城内有调兵权力和可能的人家和衙mén,都被锦衣卫严加看守。
传旨的宦官在朝会之前去往禁军的驻扎地和京营的驻扎地,旨意很明确,就是让各支军马不得妄动,没有皇帝的旨意,妄动者为谋反,任何人都可以斩杀立功。
各处兵马被稳住之后,去往京营的宦官还宣旨调了三干余人协助京师防卫,这三干余人却是万历皇率能控制的军队,他们的军将却都妥虎威武馆出身的少年。
锦衣卫各营加上京营的三干兵马,已经可以控制京师的大部分要害地方,静街戒严了,而禁军那边,宣旨的人就是御马监提督太监邹义,且不说邹义是御马监禁军的本管丶这旨意也是无从反驳,皇帝下旨,让禁军各营不动,谁要还想luàn动,到底是有什么心思。
不管是去京营还是禁军,宦官们传旨和往常那种只和几名为首的武将传旨不同,他们都是让武将们召集兵卒之后再大声安读。
军营中所有人都知道了旨意的内容,都知道皇帝让他们按兵不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大家乐得清闹,如果还有人想要浑水模鱼,兵丁们都不会去跟随,闹起来,领头的人挨刀都有可能。
中午时分,京师城mén就是关闭了,城内一切都已经完全在控制之中。
实际上,杨巍等大佬家大业大,家中伶俐人也是不少,这几个月的风波他们都知道,看到突然间锦衣卫静街戒严,各处封锁,也发觉事情不对,想要尽快的把消息通知给相关的人,自家老爷在皇城中,但还有些在城内城外的亲信。不过他们打算的虽然好,可王通这边想的更齐备,顺天府的衙役和锦衣卫的一干地头蛇都在各处堵着,想出mén无路可走,甚至有几位大佬外宅的下人想要报信,都被人堵住抓起来,要知道这些外宅连大佬们自己的家人都未必清楚。
在朝会上被刀兵惊吓的一干人听到了这些布置,都是倒吸一口凉气啊,万历皇帝和王通这不是设了个套让大家钻进来吗?想想自己前几个月兴高采烈的掺乎什么立长的事情,这是嫌自己命长啊,人家皇帝亲娘都撵出来了,还在乎你们几个臣子。
除了杨巍那一干人,其他人想起来都是深恨,要不是你们折腾,又怎么会把大家都扯进去,再说了,那件事就算成了,难道大家就会有什么了不得的便宜,想想那位礼部侍郎在朝会上的大骂,大部分官员都是不约而同的开始写奏折,一方面痛斥杨巍等人jiān邪,心怀不轨,一方面给自己撇清关系,最关键的是要说皇二子朱常洵英明神武,天生聪慧,理应继承大统,虽说不满周岁的孩子也看不出这么多优点来。
当初立储这事情要显出站队立场来,现在这桩事也要显出来自己的立场,大家都是不敢怠慢。
七月十五折腾了那么久,七月十六这一天大家心里惴惴,但宫里没给出明话来,这该上朝的还是要上朝,该去衙mén的还要去衙mén,不然的话,没máo病也被别人挑出máo病了丶不过很快消息就传回来了,今日万历皇帝不上朝,这是不是在宫里算计如何收拾大家,众人心里在想,脚步却不停,抓紧把奏折送到通政司要紧。
到了下午,却又有消息传来,虎威军已经距离京师五里,奇怪了,大家得到的消息,不都是虎威军仍在天津卫不动吗,怎么这就开来了,消息里也有解释,虎威军都是乘船化装成商旅过来,到了天津卫之后,再下船换装。
京津距离近不说,船只运输量大,军城火器什么的都是一并运来,通州距离京师二十里的路程,虎威军来到之后,就等于是驻扎在京师边上了。得到了这个消息之后,有些人心中的最后一丝侥幸也是烟消云散,虎威军是京津第一强军,草包一般的京营如何是对手,大局彻底定了。
京师众人都是惊叹,真是万全算计,就算昨日大朝会出了luàn子,锦衣卫也可以关闭城mén,坚守一天之后,虎威军就能打过来,到时候谁还敢luàn动。
第九百零七章清算脱身
万历十三年七月十七日,万历皇帝下旨,都察院、大理寺和利部三司会审,审问前都察院御史姚博。
姚博当日上疏,算是天下间第一位倡言立皇长子为储君的言官,敢为天下先,激起百官清流纷纷上奏谏言,让万历皇帝近三个月不上朝,不敢调动兵马,这样一面倒的局面甚至吸引了慈圣太后一系的人马加入。
直到最后,万历皇帝秘调王通回京,用锦衣卫和顺天府的人员,以及在禁军和京孕的亲信,一举掌握了局势。
七月十五日,让朝中官员各回各家,除却吴作来二人之外,未曾治罪一人,未曾下披一人,禁军京营也是下旨安抚,不曾做任何的变动。
等到七月十六日虎威军到达京师城外,任何变动都会被皇帝和王通镇压下去,清算开始了。
一个放dàng无行的言官,在都察院将近十年,未曾说过什么惊人之语,奏疏都是附和大流,为何敢在立储这等天字第一号的大事上发言,而且还是那般的肆无忌,惮,为何这么一个没什么声名威望的人上疏之后,朝中大佬到各地地方官,都是如此蹦趺的景从。
其实在大朝会那一日,众人已经知道了谁是幕后的策动者,实际上不用朝会上那些折腾,大家也早就知道了谁是幕后的策动者。
但知道归知道,程序归程序,一定要用合情合理的手段,让天下人都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为了长幼有别,为了这圣贤大道的坚持,还是为了争权夺利,还是为了让自己有更高的地位,更大的权势。
三司会审,司礼监派出宦官旁听,这样的盛大景象已经在大明好多年没有出现了,而且还是个御史被审,这更是稀罕。
曾几何时,言者无罪这个妩矩似乎成了大明的成例,如果说错了话上错了奏折就被治罪,那后来者肯定会畏缩不前,会堵塞言路,让政治昏庸,这个冠冕堂皇的道
理已经成了真理,多少言官清流为了掐名天下,故作惊人之语,肆意的污蔑攻讦朝臣,甚至是针对天子,对他们最重的惩罚也不过是廷杖和流放。
廷杖和流放尽管严酷,但毕竟不伤及xìng命,甚至被当做是文人的勋章,某人不过是第三流的人物,一旦挨了廷杖,马上成了天下第一等的名人,若回到乡里,那就是当地清望,若还在官场,那就等着步步高升,流放也是如此,只要有回来的机会,那就是声望倍增,众人瞩目。
天子、权阕、权臣们也是知道这个道理,所以对胡言luàn语的文官都是一个态度,由他们说去,只当鸟叫而已。
可就是这样的态度,让言官冉更是没有顾忌,也让别有用心的人看到了这个可以利用的手段。
不过这次不同,那日出现在奉天mén广场上的甲士已经说明,城外的虎威军兵马也是旁证,王通从来不知道什么是言者无罪。
左都御史赵锦告病,古都御使韦正尹也想要称病,却被上mén宣旨的宦官堵了个正着,这个案子,利部尚书还能拉下脸去审问,都察院的本管去审都察院出来的绑史,这不等于是自己打自己的耳光吗?可也不能不去。
闹腾了这么久,连京师的xiǎo孩子和老太太都知道如今再争论什么,现在要做个了结,还要三司会审,这个热闹可有不少人想去看看。
大理寺要地大家自然是进不去的,可好奇心都是免不了,所以在大理寺一干当差的人这几天都拿了不少的好处,让他们打听审案的经过。
据说城里的戏班子最为热心,这个案子如果能改编成戏文剧目,那是肯定可以大卖的。
审问的过程没那么故事化,以往司礼监的宦官旁听,不过是坐在一边不发一言,边上有几个xiǎo宦官和文吏记录而已,这一次,除了记录的人之外,还有东厂的利名差役到来,也不说话,只是把东厂的各sè利具摆在了堂上。
这些东西都是扒皮剔骨的工具,上面血迹都已经成了黑sè,更显得煞气森森,那宦官说的明白:
“这次也别打板子给这人涨名声,若是不说,就让他尝尝东厂的手段是了。这话说得淡然,听到的一干官员却禁不住打了个寒战,这位公公说的这么明白,表达的这么肆无忌惮,想必是宫里的意思了。
很多人都以为,能敢为天下先的言官,当然也有几分风骨在,这等人下诏秩都没吓住,别说是用利了。
但姚博被带上正堂之后表现却大出众人的意外,大理寺这边才开始问话,还没等宫里那宦官说用利的事情,这位清流名望就竹筒倒豆子一般全说了。
“各位大人,下官是冤枉的,下官上这封奏疏,也是被人bī迫的,当时有人用下官的妻儿胁迫,说如果下官不上这个奏疏,下官的妻儿就要死于非命,下安和妻儿相侬为命,感情深厚,实在是被bī无奈啊!!”
说完这句话之后,审案的正堂这边面面相觑,众人都没有想到这姚博居然是这样的反应,正因为这样,刑部和都察院的主审官员一时间也忘了出声,任由那姚博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陛下的家事,那里容得了外人chā嘴,下官上这个奏疏就是大不敬啊,一直是悔之不及,惭愧无地,想要在披中自行了断,却又想到,若是下官不能说明真相,岂不是让圣上蒙受了不白之冤,那真是死了也无从赎罪,下官这才苟延残喘活到今日。”
审案的几人在那里脸都黑了,按照他们内心想法,这姚博自然是不必苟延残喘,可审案正堂,身边又有宫里的宦官盯着,只能是板着脸问道:
“姚博,你不必这般作态,既然你说有人指使挑唆,到底是何人所为啊!?”
“国子监司业吴作来,他给了下官大笔的银子,又给了下官田庄的地契,到最后还拿着下官妻儿的xìng命要抉。”
听到这里,审案的官员面面相觑,却没有人愿意问下去了,国子监司业吴作来是谁,大家心里清楚的很,可万历皇帝的意思真要牵扯的那么广吗?
“这国子监的吴作来不过是一个六品的冷街mén阁官,他那来的这么多银子,那来的这地契,唆使你上疏又是图的什么,他个芝麻官难不成还想在其中得利不成。”
一直在那里旁听的宦官却开口了,听到这宦官的几句话,审案的几名官员立刻就明白了宫中的立场,脸sè黑归黑,浑身却也觉得发寒,看来皇帝是准备大办这个案子,要大肆株连了。
不过他们也是奇怪,这姚博当初敢上这个奏疏,没几分胆sè也是不能,怎么现在却知无不言了。
“那……,吴作来说是他恩师的意思,这吴作来的恩师想必公公和几位大人都是知道,就是那吏部尚书枥巍枥大人,那吴作来威胁下官的时候,也说这是枥巍枥大
人的意思,若是下官不照做,必将随入万劫不复之地,下官不过是个都察院的xiǎoxiǎo御史,如何敢和当朝太宰相抗,实在是不得不为啊!“
“一个七品的御史,去和那正二品的尚书碰,的确是当不得,这人倒是有几分可怜啊!”
那边姚博涕泪俱下的说完,这边的宦官却充满同情的说了一句,这审案正堂上的所有人都是无言,难不成这闹了几个月的言cháo不过是引君入瓮的圈套不成,这还有什么可说。
姚博在酷刑威bī下,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骨气,他直接就把吴作来和当初一干事全部jiāo待了出去。
不过这些jiāo待是在诏披卓作出的,宫内得到了这个消息之后,并没有怀疑太多,还是安排这个姚博在三司会审的时候招供,为的就是把这件事通过姚博和三司会审这个场合宣枥出去。
既然姚博已经咬出了吴作来,只要将吴作来抓起,吏部尚书枥巍也会被问罪下披,彻底被抹黑。
到了这个地步,万历皇帝和王通发现自己这一边低估了文臣们的能量,在锦衣卫兵卒上mén捉拿吴作来的时候,却发现他已经服毒身亡。
发现吴作来的时候,他已经脸sè青黑死去多时了,倒是这吴作来的家人早早的回家乡去了,也问不出什么端详。
去查脸的锦衣卫和利部的仵作回报,的确是毒死,但到底是自己服毒又或是被人下毒,这个就说不清楚了,尽管在吴作来家中的迹象都似乎这吴作来服毒自杀,可这样的局面形势,下毒的可能xìng也似乎很大。
人一死,一了百子,姚博的攀扯也只能到吴作来身上,至于是不是枥巍主使,吴作来已经暴毙,这个就说不清了。
这件事之后,吏部尚书枥巍以管教不严为由自贵,说自己无颜担任这吏部尚书之职,请求告老还乡,这一来,虽然丢了权位,却不会有任何罪责上身。
第九百零八章 三方制衡最稳
京师中人人知道杨巍指使自己的mén生吴作来出面策动的这次言cháo,而且这杨巍在其中也出了不少力,但凡是需要出面出钱朕络人的时候,都是这吴作来出面,就连始终跟在吴作来身边的那几个骨干,也都是吴作来自己出面朕系的。
杨巍的确参与了这件事,可也是出于长幼有别,还有大部分官员都上疏的情况下,属于从众,有过错,但不是大错。
至于这吴作来是不是杨巍指使,人一死,没了直接的证据,吏部尚书杨巍上疏自责教导无方,事实上,在这个局面下,也只有这个说不上过错的过错。
吏部尚书杨巍上疏辞官,万历皇帝自然没心思挽留,实际上,看似要掀起腥风血雨的大局中,杨巍已经脱身了,同时让大多数的官员身上的责任变轻。
是吴作来以为立储这桩事是个切入点,只要掀起言cháo,就可以让自己获得进身之阶,还能让自己老师更进一步,荣华富贵不在话下,就是因为这个野心,才自己朕系姚博上疏,才自L四处拉大旗作虎皮,煽动起来。
若说有错,大家都没井么错,不过这等事,历朝历代都是人人参与,既然有人起头,大家跟着凑趣罢了,却没想到,中了xiǎo人的jiān计,导致了如今这个异面。””……
“朕知道是杨巍主谋,天下人都知道是杨巍主谋,可偏生让这厮安然而退,这些人心狠手辣,还真是好手段啊!”
七月十八那天,杨巍就上疏辞官万历皇帝准奏,回宫之后,却是和郑贵妃发起了牢sāo郑贵妃现在可不是前几个月的那般惶恐,比起从前却是多了几分雍容贵气,听到万历皇帝这么说她思索着说道:“臣妾看来,吴作来这服毒自尽实在是有些蹊跷?”
“何止是蹊跷,吴作来这一死,不知道朝中多少官员身上的大错变成了xiǎo错,有的甚至是无错冤屈,就算他不想死也要去死,只是今日司礼监和内阁几位都是劝谏朕这边,说此事不宜株连太广,为首的几个辞官罢官就够了,要不然一定会出luàn子。”
“那皇上的意思是?”
“朕不甘心不过他们说的也是实情,朕还要依靠他们管理百姓,还要靠他们收取税赋,而且若没了他们,恐怕别家又要大起来成祸患了。”
万历皇帝坐在床榻上,穿着便服很随意的和郑贵妃闲谈,屋中只有四个人,已经能歪歪扭扭走路的朱常询在nǎi娘的伴随下,正在厚厚的地毯上走路,走几步就摔一跤,然后爬起来继续绕圈,看着万历皇帝和郑贵妃直笑。
不过,在这个温馨的场面中,所说的话语却没什么温馨的感觉但在这个环境下,万历皇帝也是很放松,他说了几句,很是发愁的róu了róu眉心,在那里说道:“这些读书人,平素里仁义道德的说着,真要做什么,下手一点不手软,朕这几日才从他们互相攻讦的奏疏中知道,他们对京营、禁军的打算也是让他们不动只要朕动不了兵马,就只能和他们斗文字斗律法,他们人多势众朕怎么可能赢……不过啊,这次看吴作来的下场,朕还真有些心寒,如果这些文官真能调动兵马,谁敢说他们会不会做出更大胆的事情来?”
王通回到京师和万历皇帝商议的种种布置,对于禁军、京营等京师的军事力量,并不指望他们能动起来协助镇丵压。
有明二百余年,京营逐渐被兵部控制在手中,也就是文官向其中渗透的越来越深,原本作为统兵官的勋贵被文官和宦官逐渐排斥,而禁军,虽然是直属于皇室的武力,但天子并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关注,主要的统领者是御马监的宦官,宦官和文官,内廷外朝,看起来是完全对立的集团,也方便天子在其中平衡牵制,可关键的问题是,宦官们和文官们受到的教育以及阶值观都是极为相似的,他们往往会有合流的可能。
有他们在其中做阻碍,万历皇帝对禁军和京营不敢说是完全放心,若说担心谋反那是夸张了些,但被宦官、文官经营舟久了,让军将们对他们动手,难免会有麻烦,椎搪拖沓,这都是免不了的,在那样关键的局面下,或许就会出大luàn子。
所以王通和万历皇帝合计之后,就是先下旨让他们不动,等解决了文官和相应的内官,让他们没有了对军队下令的名份之后,再作处置。
七月十五之后,朝廷官员一边上疏自责,一边却互相攻纤,将这些日子的风波责任推到别人的身上,如果可以借机让同僚下台,或许还能给自己nòng来位子。
这样的互相攻讦,却让万历皇帝这边知道了许多消息,原来文臣们也没有调动军队的信心,也不打算让武人参与这个事件,他们的打算,同样是让军队不动,没了暴丵力手段的支持,万历皇帝孤单一人,如何能够对抗人多势众的文官士人,大大弱化的内廷已经不值得依靠,更不要说宦官集团中甚至还有部分人倾向于文官的立场,更不要说还有李太后那一系的翻云覆雨。
万历皇帝说起这些事情的时候,颇为苦恼,但因为是在郑贵妃的这里,说话也没什么顾忌,就在那里抱怨起来。
“朕记得xiǎo时候,皇祖那边说,为君者不可让臣一家独大,所以皇祖用了二十几年的严嵩,后来又将徐阶提拔起来,重用徐阶,但也让高拱和张居正那边有权,而且皇祖身边始终有个陆炳,到了父皇那里,有高拱,但张居正和他抗衡,怎么到了朕当皇帝的时候,却是顾了一头却顾不了另一头。”
郑贵妃上去将万历皇帝身后的靠枕换了下位置,让万历皇帝的姿势更舒服些,同时给屋中的rǔ母打了个手势,示意她带着太子出去。
等屋中就剩下二人之后,万历皇帝看着房顶长出了口气,弃口说道:“冯保和张居正势大,朕用张诚和张四维,张四维势大,朕用申时行,朕身边也有个王通,王通功高的时候,朕也要敲打敲打他,可局面怎么就是这样,朕记得在武馆的时候,有人说个俏皮话,叫什么按下葫芦起了瓢,朕这边怎么也做不好这平衡,按下一个,另外一个立刻膨胀,立刻威胁到朕这边,朕敲打了王通,文官那边立刻是膨胀之极,甚至nòng出前几个月这样的混账事情来,朕叫回了王通,可又担心王通这边膨胀,文官们此次弱了,内廷衙mén的势力又要扩张,这真是……”
说到这里,万历皇帝闭口不言,他也觉得这么说王通颇为的别扭,毕竟是王通不计荣辱一次次的来勤王救驾,自己还是这般猜忌。
郑贵妃在一边沉默了会,凑近了点说道:“皇上,臣妾听皇上的意思,是想用王通,但怕王通跟那些文官一样,忘了自己的本份?”
万历皇帝默默的点点头,郑贵妃缓声开口说道:“皇上,臣妾是个妇道人家,对大局是不懂的,但在宫内的时候读过几本书,也有些愚见。”
闺房私谈,万历皇帝倒不讲究那么多,他双手背在脑后,兴致勃勃的看着郑贵妃说道:“爱妃有什么主意,说来朕听听。”
“皇上,书上说为君之道是总领于上,让下面平衡相制,皇上和先帝以及皇祖那边用的都是这个法子,有的用内官和外臣,有的是外臣和外臣,不过这两方平衡却是不稳,总有一家大过了另一家,到时候就没有了平衡,但若是三家呢,让他们彼此牵制,彼此相争,谁想要独大,其他两家必然不会坐视,这样的平衡就能维持很久,皇上也不必蝉jīng竭虑的去调停安排。”
郑贵妃说到这里,却看到万历皇帝脸上的笑容消失,愣愣的盯着自己,郑贵妃连忙低头说道:“臣妾也是妄言……”
郑贵妃话说了一半就被打断,万历皇帝直起身,重重拍了一下,脸上全是兴奋的说道:“说的对啊,说的对啊,朕总是在想什么内外相制,可内外相制,不是一方独大,就是双方合流,若是三方,内廷、外朝、再加上个王通,让他们三方搅合去,有王通在朕身边,他们谁也不敢luàn来,有了内廷、外朝的牵制,朕也不必担心王通独大,哎呀,朕怎么从前就这么糊涂,寒了他的心不说,还给自己招惹来这么多风波。”
万历皇帝说到这里,已经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在屋中走来走去,一边伸手拍着自L额头说道:“皇祖那边用夏言用严嵩用徐阶,可朕怎么就忘了他宫内还有吕方和黄锦,宫外还有陆炳,这王通就是朕的陆炳。”
说到这里,万历皇帝哈哈大笑,一转身却是把郑贵妃抱了起来,一井间没站稳,两人摔在了地毯上,万历皇帝缓了口气,开口说道:“爱妃真是朕的贤内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