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威风(三更第一更)
“邹公公说,你们顺天府是个不干不净的地方,这次又是在南街查案子之后不声不响就走了,让人琢磨着里面是不是有猫腻,所以派咱家过来问问看看。”
在美味馆的时候,这位被称作“小蔡”的低品官宦恭谨沉默,可到了顺天府衙之中却立刻端起来架子。
问话的这太监无品无级,府丞可是实打实的正四品,但此刻陈致中浑身却都冒出了冷汗。
这面前黑黑瘦瘦的小宦官不算什么,可内官监左少监邹义这已经是宫里有分量的实权人物了,突然间来这顺天府说出这么重的话来,到底出什么事情了?
南街?查案子?完全摸不到头脑,陈致中现在后悔自己喝多了,脑子麻麻的有些转不过来,不过多年官场的本能还在,一边站起来对小蔡陪着笑脸,一边转头对差役扯着嗓子喊道:
“快去把吕万才叫到这边来!!”
那差役愣了下,低声说道:
“府尊,吕推官今日在家休息,不在衙门里面。”
什么府丞的派头这时候都被丢在了一旁,陈致中抓起桌子上的酒壶就砸了过去,大喊道:
“快去找,一炷香的功夫他要不来,你和他的差事都不要想干了!!”
完脾气转过身,脸上的愤怒立刻变成了客气的笑容,连忙招呼下人奉茶,同时心里在琢磨,这邹义邹公公到底是宫里那位大佬管着的,保不齐就是冯公公的关系,到底闹了什么大案子,居然惊动到这上面。
没过多久,一名穿着蓝色官服的中年人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大冷天的脸上全是汗水,进了二堂看到这青袍的宦官还有低声下气的陈致中,先是愣了愣,接着连汗都没擦,抱拳作揖问道:
“府丞大人,叫属下过来有何事?”
“吕万才我问你,今天你那边可有人派去南街查案,查完之后不说什么就回来了,你这推官是怎么干的!!”
顺天府中推官乃是从六品,掌刑名,推官吕万才听到这喝问顿时一愣,心想平日里去查案捕快们也从来不把案情和别人说,这又算怎么不对,可他当了这么多年的差事,当然明白该怎么做,连忙一躬身干脆的说道:
“大人稍待片刻,下官这就去六房问问。”
朝廷有六部,地方的衙门也有六房,各司其职,陈致中一转身就跑了出去……
美味馆那边到顺天府就算走来回也差不多要大半个时辰,邹义和王通也没有干坐着等待。
先是一起去了马寡妇家,邹义尽管身份极高可什么架子也没有摆,对马寡妇完全是个晚辈的态度,客客气气问好聊天。
赵金亮自从王通离开后就醒了一次,又是嚎哭不停,不过再后来就沉睡没有醒来,应该是哭累了。
“那孩子总喊着娘不要杀他……“
马寡妇的话让这事情更加让人想不明白,王通安排马三标留下,又和邹义去了美味馆后面的工地。
不少穿着土色短襟的汉子在那里忙碌,这应该就是这个时代的建筑工人了,那些人家房屋宅院中还没有带走的木制品都被取下来集中,也有一辆辆盖着盖子的大车拉着清理出来的秽物砖瓦走出。
又有人在各个院子里撒着生石灰,美味馆这方向的大片房子已经推平,有人拿着大木锤在敲打墙壁,还有许多人拿着绳子在拽倒那些墙壁。
有拆除,有消毒,还有整理,王通看着颇有兴味,古代的东西和现代的东西虽有不同但这根子还是一样的。
不过在这施工现场,气味和动静都不太让人好受,王通能看出来,这边和美味馆那两排房子之间预先清理出来一片空地,就是为了不影响自己那边。
王通一时间也有点感叹,自己现在也属于特权阶级了……
邹义明显不太喜欢这工地,他一出现立刻有两个青袍人应了上来,点头哈腰的赔笑说话,汇报这个工地的进度,邹义拿手帕捂着口鼻,一边冷漠的点头。
没过多久,就拽着王通回返,走到那片空地处才大喘了口气,笑着说道:
“宫里宫外干净地方呆久了,这处所还真受不了,可这差事落到咱家头上也是个机缘,做了大有好处。”
说完拿着那帕子在身上擦拭了几下,随手丢在一旁,又是笑着说道:
“王兄弟说的话,老哥我都记着呢,这工程过手,可是一分油水也没有落下,全都让他们贴补了,现如今这里忙活的匠人,每天有一顿肉,顿顿有米面,劳累的晚上还有烧酒喝,据说城里城外不少营造的匠人连年都不过了,要来这边讨个差事……可好是定死了工期,要不然这些人为这好日子没准要拖延呢!”
双方嘻嘻哈哈的走了回去,王通快要进美味馆的时候才反应过来,邹义说这些就是让自己有机会的时候说给万历皇帝,算是表现自己的功劳,想到这里,王通禁不住摇头,官场之事,自己果然懂得太少。
在工地走了一圈,回来的时候却看见去顺天府的那名小宦官“小蔡”和三个人正在美味馆前面等候。
一名穿着彪纹蓝袍的官员身后带着两名捕快,赫然就是上午过来那两位,那官员还好,两名捕快都是垂头丧气,脸上的巴掌红印很是明显,显然吃了了不少苦头。
王通和邹义都穿着便装,走过来的时候,官员和捕快还不理睬,直到小蔡躬身迎上去,这才笑着到跟前来。
那彪纹蓝袍的官员头都要贴到了自己的膝盖上,谦恭之极的赔笑说道:
“这位想必就是邹公公了,小人是顺天府推官吕万才,见过公公。”
行了个大礼,然后回头又给那两个捕快一人一个耳光,又是说道:
“都是这两个不懂规矩的混账,在外面坏了我们顺天府的名声,也耽误了公公的大事,王四、李贵,你们还不给公公磕头赔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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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难道错了(三更第二更)
那两个捕快全然没了上午的惫懒,苦着脸跪下,先是磕了几个头,然后口中说着:
“小人有眼不识泰山,瞎了自己狗眼,还望公公赎罪!!”
说完就用手抽自己的耳光,噼啪连声,不多时脸就红肿了起来,邹义理会都不理会,对这那推官吕万才说道:
“吕大人,今日这事情不是咱家要办的,是这位锦衣亲军的王总旗。”
吕万才看了王通一眼,抱拳笑着客气了一句,尽管礼数上不缺,可谁都看得出来,这位吕推官不把王通看在眼里。
不过这也难怪,邹义和王通的身份天差地别,这武馆的事情又只是在最高层和宫内流传,顺天府也不可能知道,换了旁人也会把王通当成依附邹义,跑腿办事的走卒而已。
邹义淡淡一笑,说道:
“莫要在外面受冻了,都进来说话吧!”
吕万才这才松了口气,招呼着那两个千恩万谢的捕快一同走了进去,邹义根本不理会这吕推官的逢迎,却对王通说道:
“莫要看顺天府的推官是个从六品,可每年进项两千两银子不止,这还算清廉的,你想想城内的青楼楚馆,赌场酒楼,谁不要送些银子打点打点,县官可不如这个现管啊!”
啧啧,听到这个数字王通也跟着震动了下,这还真是个了不起的肥缺,说起来现代时候到倒有某个职位和这推官很相似,却一时间想不起。
“邹公公笑话了,小的这边的确有些年节流水,可府里的各位大人,下面的各位兄弟,都要跟着分润些,小的也辛苦。“
吕推官看着是个黑脸汉子,可说话却圆滑异常,这实际上已经暗示要送钱送礼了,进了美味馆,双方坐下,吕万才还是把精神主要放在邹义的身上,那两名捕快低头呆坐,也不敢出声。
不过王通还是注意到,那王四和李贵偶尔抬头盯着自己,眼神中全是怨毒之色,不由得有点头疼,这叫来之后反倒是给自己找来了怨恨。那边邹义却开口说话了:
“吕大人可认识字?”
这话问得吕万才一个激灵,连忙赔笑着说道:
“公公说笑,小人的监生身份虽说花了点银子,可秀才的功名却是实在考出来的,怎么能不认识字。”
“哟,监生居然能做到这个推官位置,看来吕推官家里颇有渊源啊,来来来,那边挂个窄幅,咱家看不清楚,吕大人过去瞧瞧?”
嬉笑怒骂的已经让吕推官乱了方寸,听到这句话,连忙站起来去挂在店后门的窄幅那边张望。
王通看不清他的表情,不过却能清楚的看到吕推官浑身上下剧烈的颤抖了下,整个窄幅上不到二十个字,他居然看了小半柱香的功夫。
等转过身的时候,王通惊讶的发现这吕万才的黑脸颜色居然有点淡了,随意才反应过来,这是脸色惨白异常。
邹义十分满意这个效果,指着王通说道:
“这位王总旗就是这家店的东家。”
说到现在,就算傻子也会明白了,这小小的总旗可不是这位内官监少监的走卒,最起码身份也是平齐的。
这实在是太颠覆了,吕推官这么圆滑的人也站在那里愣怔半天,眼神左右扫视,末了却双手狠狠一拍,痛心疾首的说道:
“惭愧,惭愧啊!”
众人目光投注在他身上,吕推官满面都是惭愧悔恨的神色,在那里痛惜的说道:
“我顺天府巡捕缉查,维持京师治安,保黎民平安,下面的人却这般虚浮用事,倒叫王大人操心督促,这真让吕某惭愧无地,王大人,受在下一拜!!”
说完郑重其事的又深深拜下,边上的邹义悠然笑道:
“吕推官这番做作,倒像是唱戏一般。”
吕万才只当没有听到这句话,连忙上前几步,对那两名捕快怒喝道:
“你们两个混账东西,还不快给王大人磕头赔罪,难道要等本官回府衙里剥你们的皮不成。”
看到自家上司这般模样,王四和李贵也明白撞上了铁板,跟头把式的从座位上冲过来,直接跪在地上,咚咚咚的磕起了响头。
地上铺的是青砖,颇为结实,这声音敲上去听的王通直皱眉,这脑门可不会太舒服,连忙说道:
“行了行了,不要磕头,王某有话要问!”
边上的顺天府推官吕万才连忙帮腔说道:
“大人有话便问,今后无论什么事,顺天府一概配合,绝没有二话,你们两个混账东西,还不快说!”
看着吕万才和面前两个捕快前倨后恭的表现,如此恭敬小心的对待自己,王通心中也禁不住有一丝快意,这就是权势的美味。
“上午南货栈赵掌柜一家的血案,二位兄弟可看出来什么没有!”
既然是有求于人,那就要客气一点,王通却也没有趁势逼人,他这番做派让下面跪着的王四和李贵倒是颇为感激。
可这个回话却让两个捕快颇为迟疑,彼此看看,又看看那边的吕推官,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吕万才大怒,心想这时候就不要给老子上眼药了,有什么你说什么就是,在那里犹豫作甚。
末了还是王四咬咬牙说道:
“大人既然问道,小的就说了,赵家这案子不是他杀,赵家夫妇二人是上吊自杀的。”
居然是自杀!王通一愣,下意识的转头看向邹义,邹义面带笑容却没什么表示,王通用手轻拍了下桌子,本以为是个大案,怎么却是个自杀,这自杀就是家务事,此种事,无论顺天府还是锦衣卫都没有管的义务。
可除夕之夜自杀,又抛下幼子,寻常人家怎么会到这样的地步,王通有些不敢确认,忍不住又是问道:
“这真是自杀?”
“无论宅院门还是屋子门都是没有从外进到里面的痕迹,墙头也是如此,赵家那两个人身体僵直,手上没什么痕迹,没有挣扎,唯一的问题是赵家的男人是晚上吊死的,小的们推测,那婆娘早晨起来看到自家男人上吊,也跟着吊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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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天地三阳会(第三更)
敢情这两位还真是仔细查看过了,看到是自杀之后也就懒得理会,这才有了这番波折,王通此时有点尴尬,这威风是不是白耍,平白让人看了笑话。
稍微平静下,王通却想到了一件事,赵家夫妇在除夕和初一双双自杀,到底是什么样的压迫,才能把人逼迫到这条死路上,忍不住又开口问道:
“为什么自杀的,二位兄弟可看出什么究竟了吗?”
这个问话不过是打个圆场而已,王通不抱着什么希望了,没想到这句话问出来,王四和李贵的神色却变幻了下,随即又恢复正常。
但这个神色的细微变化却被王通看在眼中,顿时注意了起来,不由得又追问了句:
“怎么,看两位兄弟的神色,是知道什么线索吗?”
他这一追问,却让王四和李贵以为王通知道了什么,美味馆中这场面本来就压抑,这么一慌张更是露出了马脚。
两名捕快对视一眼,又看看吕万才,然后又看看邹义,看邹公公干什么,这下子连邹义都注意到了。
顺天府推官吕万才正摸了一把冷汗,心想着美味馆的东家小小年纪,居然和司礼监掌印太监冯保冯公公有关系,冯公公那是何等人物,小手指一动就能碾死顺天府上下的大佬,怎么就莫名其妙怠慢了呢!
回去一定要禀明府尹和府丞大人,这天子脚下藏龙卧虎,一定要约束差役捕快们谨慎,鬼知道不小心就得罪了什么人。
“二位,不必担心什么,查案的事情王某来做,你们不用担什么干系。”
这话才把吕万才从呆中惊动过来,正看到两名捕快东顾西盼,挤眉弄眼的模样,不由得心头火气,撩起袍子下摆快步跑过去,对着两个人一人一脚,大声骂道:
“混账东西,王大人问话你们就说,还在那里遮遮掩掩,真要千刀万剐的处置落到身上才开口不成!”
王四和李贵这次没有回头看吕万才,反倒是莫名其妙的去看了眼坐在一边的邹义,这才迟迟疑疑的说道:
“回各位大人的话,小的们在赵家的卧房里面看到了混元三阳佛,京师供奉这像的人家不少……”
话说的吞吞吐吐,说到这混元三阳佛的时候,又是转头瞧了瞧坐在那里的宦官邹义。
“混元三阳佛是什么?”
王通有点糊涂,却也顺着这目光看了过去,宦官邹义和身边的两个小跟班脸色也都不太对劲,邹义有些烦躁的伸手摆摆,开口训斥道:
“看咱家作甚,拜这佛的是有,可还有不少拜长春子丘真人呢,咱家什么也不信,莫要看咱家,有话说就是了!”
有了邹义这句话,王四和李贵才开口说对有些糊涂的王通说道:
“大人,这混元三阳佛是天地三阳会供奉的神仙,这些年京师、北直隶不少人都信了这三阳老佛……”
看到邹义的反应,王通也不再询问的那么急,免得说了社么不该说的话,得罪了宫内的内官,可这天地三阳会怎么听起来都像是个邪教,王通顺着话头问道:
“信了这三阳佛,又怎么?”
“回大人的话,信了这三阳老佛,有的人富贵了,有的人破家了,有的人在城内置办了宅院铺子,城外置办了庄田磨坊,有的人卖妻卖女,也有的家破人亡。”
“这富贵的多,还是破家的多?”
“这个……,小的们街面上办差,这些东西都是随便听听,跟着来和大人随便说说,置于这实情实在是不知道啊!”
说话间又是一个头磕了下去,看到王四和李贵这么为难的模样,王通也知道问不出什么,却把目光转向吕万才。
捕快们都是粗俗汉子已经说的这般遮遮掩掩,那吕万才仕途多年,更明白什么话该说,什么不该,看见王通目光转过来,低头躬身说道:
“依在下所知,顺天府这几年接到这三阳会的状子不少,不过罪状罪案的事情,都是诸位通判大人审理,治中、府丞、府尹大人决断,具体的,在下就不知道了?”
推官吕万才的模样为难之极,王通刚要继续追问,邹义却插嘴说道:
“不知道就罢了,等知道了什么再过来告诉王大人就是,吕推官今日你来到这店里,大家相识,今后王大人要做什么要查什么案子,你们可要多多帮忙啊!”
吕万才连忙满口应承,笑着说道:
“那自然,那自然……”
说到这里他迟疑了下,试探着对王通问道:
“王大人,若是方便能不能让在下见见那苦主的遗孤,总能问出点什么!”
“明天早上过来便是。”
王通打赢了,吕万才松了口气,终于有机会擦擦了额头的汗,又客套几句,带着王四和李贵恭恭敬敬的告辞离开
等到顺天府的这帮人一出门,邹义也对自己的两名随从摆摆手,将他们打了出去,脸上的神色变得有几分严肃,沉声说道:
“王兄弟,咱家先和你说说三阳会是什么,你再告诉咱家还要不要管下去?”
王通深吸了口气,冲着他点点头,邹义坐到王通这张桌子上来,开始讲述。
宫内的宦官也有信奉的神佛,大半都是信奉道教,而且都是信奉全真教的长春子丘处机,原因无法,丘处机为了清心修道而自宫,和宦官们有共同之处,所以东城的长春观从宣德年就香火鼎盛。
不过近几年来,天地三阳会开始兴盛起来,这教派不知道何处传来,也不知道谁人主持,但宫内宫外信奉的人当真不少。
“咱家也不讳言,割了那话,再怎么荣华富贵,也是个残缺不全的身子,这三阳教讲究的是修行之后,阳气暴增,常人修炼壮健身体,百病不侵,宫里当差的可以残阳复生,重振雄风。”
怎么可能,荒谬之极,王通心中才说出来,邹义就冷笑着说了相同的话:
“荒谬之极,割都割了去,怎么可能长出来,可宫里十二监中不少有品级的也暗地里拜这个混元三阳佛,宫外又笼络了不少达官贵人,壮阳嘛,有钱的人谁不喜欢……”----求收藏推荐,请大家多多支持这本书,谢谢大家
第六十四章 黑袍光头
宦官身有残疾,这等事应该讳言才对,没想到邹义倒是神色坦然,侃侃而谈,王通却听的有点焦躁,不过邹义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意思。
“宫内宫外,信这个的富贵之人当真不少,那赵家夫妇在这初一自缢身亡,不是他杀,可未尝没有其他情状,但王兄弟你要管,说不得就要遇到各种各样的麻烦,你要继续查下去吗?”
话终于说的明白,明眼人看着赵家夫妇的死亡都有疑点,自杀固然无罪,可逼人自杀也是大罪。
而且推官吕万才和那两个捕快说的尽管含糊,可却有一层意思,因为信奉这三阳会而家破人亡的并不是例外,赵家夫妇的死亡十有**和这个天地三阳会相关,要查下去,那就必然和这三阳会对碰。
信奉者三阳会的富贵权势之人不少,王通要是查,做好惹麻烦的准备没有?
上一世,平民生活,这一世,要荣华富贵,上一世,逢迎委屈,这一世要活的无悔,王通一直是秉承这个信念。
如果这件事就这么含糊过去,对不起那变成孤儿的赵金亮,也对不起自己的本心。
无父无母,本就是孤苦之事,何况赵金亮这种父母暴毙,那更是不幸十分,到底什么人能如此狠心毒辣。
王通心中翻来覆去的斗争半响,还是沉着的点点头,开口说道:
“这事我要管。”
看到王通这般回答,邹义叹了口气,摇摇头说道:
“那为兄就不说什么了,王兄弟,你背靠皇上这棵大树,做事当然有底气,只不过皇上也未必事事有用啊!”
说完之后,邹义变得有些意兴索然,没说几句就告辞了,邹义走之后,王通坐在店中了一会呆,看对方这摸样,王通自己也有点动摇。
没坐多久,李虎头掀开棉布帘子跑了进来,兴冲冲的说道:
“王大哥……不对……王大人,马奶奶让我告诉你,赵金亮醒来能清楚说话了!”
听到这个消息,王通立刻把所有心思抛下,急匆匆的跟着李虎头朝马家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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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金亮小小身体缩在火炕的角落里,双眼哭的通红,还在不停的啜泣,可神智却清醒了不少。
马寡妇坐在一旁,边安慰边询问当时的生了什么。
“……要过年了,我想吃肉吃糖糕,可每天都吃粥……每次光头的伯伯来我家,爹的脾气就不好,娘就要哭……今天早上,娘答应给我买糖糕的,可醒来之后不见了爹……娘在外面叫了声,回来就把我抓起来摔下去…….醒来的时候,就看见……”
细声细气,说一句哭一声,但大概的意思都已经说明白了,事情凄惨不堪,王通注意到两件事,一是这光头的伯伯,二是这事情展的大概居然和那两个捕快说的差不多。
“小亮,光头的伯伯什么样子,能不能跟我说说?”
王通凑近了些柔声问道,赵金亮低着头,沙哑着嗓子说道:
“比我爹高很多,经常穿着黑衣服…...”
这描述的样子可真是眼熟,王通笑着伸手摸摸赵金亮的脑门,放轻声音说道:
“小亮不要怕,在这里没有人碰你,想吃什么想干什么就和你马奶奶说。”
那高个的光头到底是谁,王通边想边走出门去,李文远就在堂屋坐着,马三标如今是他徒弟,自然要客客气气的奉茶伺候。
见王通出来,李文远站起来感慨说道:
“这孩子心志还真是坚强,要是寻常人家的孩子,怕早就吓得疯傻……”
这也是闲谈,王通刚要接话,却猛地愣怔在那里,穿着黑衣高个光头伯伯,在这南街上就有一个形象极为符合的,赌场聚义坊的老板何金银。
赌坊青楼那都是那背景都不干净,王通出于一种思维的定式,对这样的基本上是敬而远之。
能给赌场的赌徒送饭,王通也就不要求其他,美味馆的生意暴涨之后,聚义坊那边更是懒得理会。
没想到,赵家的惨案居然和他有关,王通一呆,李文远、李虎头和马三标等人都在看着他,马三标忍不住问道:
“大人,是不是想起来什么?”
“刚才赵金亮说的那个黑衣光头,倒是和聚义坊的何金银颇为相似。”
王通刚说完,边上的李虎头就挥舞着小拳头狠狠的说道:
“要是让小爷知道谁这么坏,一定动手打死他。“
李文远呵斥了一声,沉声说道:
“是不是何金银,这也简单,明天抱着孩子去赌场看看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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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初一这天邹义上门吃了两顿饭,王通第二天也多准备了饭菜,不过邹义却没有登门,或许忙碌武馆营建的事情。
但王四和李贵两名捕快却又登门拜访,通过昨天这两名捕快猜测和谈话,王通也明白,这案子要想查个明白,还真是需要这两位办案经验丰富的差役帮忙。
这两名捕快的态度自然要比昨天恭敬许多,他们要做的事情似乎和王通吩咐别人做的没什么区别,也就是去轻声细气的和赵金亮问了几个问题,然后街面上的人家走动了走动,盘问了下。
到了中午的时候,就过来和王通说道:
“王大人,有些话小的们不方便说,你慈悲也就别问究竟,这赵家既然信了三阳会,一个南货店的掌柜和二东家家里空成这个样子,十有**是陷入了什么局中,被一点点的榨干净了家财…...我们兄弟两个又去了那宅院和店铺一趟,看了看他库房和铺面,虽说都贴着封条,可进去之后空荡荡的。”
听到这话,王通拍了拍脑门,果然有些事情是疏忽掉了,两名捕快所说的,还有昨晚从赵金亮所说话中得到的结论,这案件已经出来轮廓。
王通略微沉吟,开口喊来了马三标,对他说道:
“你去叫李文远和孙大海,把所有能叫的人都叫上,都拿着兵刃家伙,咱们等下去聚义坊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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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查案所遇
京师绝大部分的铺面甚至衙门在腊月最后几天和正月十五之前都不开门,甚至连青楼也一样。
不过赌坊不同,他的生意在年节的时候反倒是好,再难也要过年,而且要账的到了腊月三十这天,这人家里贴上对子之后,也就不会继续催讨,按照规矩都是正月后再来要。
这时候大家兜里都有些余钱,也有闲暇的功夫,这赌场的生意在这春节期间,算是最红火的几个时候之一了。
王通一行十几个人,直接朝着聚义坊这边走来,让王通惊讶的是,李虎头居然也跟来了,李文远倒是无所谓,对众人说:
“这孩子见见阵仗也好,打不过他也能跑得了,不必担心什么!”
这让王通也有点无言,武人的家教果然与众不同,凡是锦衣卫身份的都带着绣春刀,不过手里拿着的却是木棍长杆,毕竟这是查案而不是拼命的勾当,王四和李贵也有腰刀,畏畏缩缩的跟在队伍的边上。
这队伍走在街上,倒是吸引了不少目光,可又是锦衣卫又是衙役的,寻常路人也不敢跟着看热闹,瞧一眼就匆忙躲过。
聚义坊在南街的最南面,走出街道还要拐个弯,据说从前这是某瓷器铺子的仓库,生意破败了被何金银盘过来开了赌场。
尽管还有几十步的距离,可那聚义坊的大牌子却看得清楚,孙大海当时就嚷嚷起来:
“娘的咧,这场面咱们牛栏街可看不到,也就是西城北城那些给富贵人玩乐的地方才能补的上。”
马三标在那里也盯着看,喃喃说道:
“老子一直想来这边博几把,可惜手里没有银子,啧啧,今天倒是要见识见识。”
“谁拿着饷银和红利来这里赌博,我就打断他的腿!”
王通听不下去,冷声呵斥了句,他怀里抱着怯生生的赵金亮,训完两名手下,转头对边上的李虎头说道:
“虎头,等下要是动手,你可要看好小亮。”
李虎头兴奋的小脸通红,重重的点头,正说话间,聚义坊边上的宅院门打开,二十几个穿着黑衣短褂,拿着铁尺棍棒的汉子朝着这边冲了过来。
李文远不声不响的向前走了几步,孙大海的眼睛立时就瞪起来了,粗声骂道:
“他娘的,看到爷爷们来不怕,居然还要打,还有没有王法!!”
王通这些人穿着的都是飞鱼服,锦衣卫全套的打扮,那二十几个凶神恶煞的汉子冲到跟前顿时是一愣,跑在最前面的一个人双臂抬起,止住了后面人的动作,这头目转头和一个人说了句,这人立刻朝着聚义坊跑去。
这名头目却换了个笑脸向前走来,他却是认得王通,到跟前先做了个揖,笑着问道:
“这不是王大人吗,先给您老人家拜个年,怎么过年领着兄弟们来这边玩两手,贵客临门啊!”
看王通一帮人拿着棍棒气势汹汹的摸样,怎么也不是来玩的,这么问无非是拖延时间罢了,王通冷冷的说道:
“闪开路,爷是来查案的。”
“王大人,聚义坊一贯奉公守法,那有什么案子可以查,大人您是不是误会了,哎呀,您说小的这记性,年前给大人备下的年节礼品,居然被小人这猪脑子忘记了,等下给您送过去,补个双份如何?”
嬉皮笑脸,点头哈腰的说着话,可却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穿着黑衣的汉子又涌出来十几个,把整条路都给塞上。
尽管前面那人在不住的陪着小心,可实际上双方却成了个对峙的局面,王通脸沉了下去,他把手里的赵金亮交给马三标,又是冷声说道:
“滚开,查案!”
“大人,你说这话小人听不懂,聚义坊那有什么案子……”
面前锦衣卫和衙役,寻常百姓看到这么多官差,怕是要被吓得尿出来,可这聚义坊的打手们却堵在路上根本不动,还真是猖狂之极。
给脸不要脸,王通也不会客气,官家办事给你说一句你还在那里耍赖,那就是自己找不自在了。
距离近,王通直接就是个撩阴腿,正中那人要害,不过这头目还算抗打,话语戛然而止,脸都变黑了,居然没有倒地,可王通手中还有短棍,直接砸在他脑门上,这一下重击,让这头目再也受不住,直接就被打趴在地上。
这两下出手很重,人趴在那里直接昏了过去,拥挤在这人身后的黑衣汉子看到这局面,顿时哗然,不管不顾的向前冲了过来。
没有人注意到李文远手中的长杆子已经放平了,那边人刚冲起来,就看到这长杆子好像是灵蛇吐信一般向前刺出收回又刺出。
每刺出一下,就有一个人被刺中,所刺中的地方都是腰腹之间和大腿根部,木杆不是利器,被刺中的地方也不是要害,可却一定是剧痛无比,立刻失去行动力的部位。
那帮人不过是冲上前两步,已经倒下了四个,倒在地上痛叫翻滚,刚刚冲起来的队伍立刻刹住了脚步,谁也不愿意当下一个。
别说这帮人,就连王通一行人也有又惊又佩的看着李文远,王通大概明白,方才李文远用的可是枪术,战阵之上最为实用的杀人之术。
李文远的长杆杆头颤动,蓄势待,他冷冷的盯着前面的黑衣汉子们,杀气森森,孙大海禁不住吆喝了声:
“老李,好本事!!”
“当年在闽浙和倭寇厮杀的时候,本事胜过如今十倍,这腿脚不利索,称不上好了!”
李文远回答道,他这么一说,那些黑衣打手更是胆寒,又向后退了一步,刚才黑衣人冲上来的时候,在一边的王四和李贵扭头就跑,跑了几步,却看到情势变了,顿时胆气又壮了起来,转过身驾轻就熟的喊道:
“混账东西,难道你们要杀官造反不成!!”
这大帽子一压,黑衣打手们的胆气又弱了三分,就在此时,有人在他们身后沉声喝道:
“王大人,升了总旗,脾气怎么变得这么大,可要当心吃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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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打,狠狠的打
不知不觉之间,美味馆已经没什么平民百姓去吃,全是宦官和禁卫将校,宦官生活范围都在宫内,禁卫将校又都是世袭,生活圈子很小。
冯保还有张居正去过美味馆的事情,也在很小的范围内流传,知道的人不是不敢说,就是不愿去提。
所以外人看王通不过是个运气好的,一来升了总旗,二来就是做上了宫里的买卖,其中关窍就没什么人知道了。
在黑衣打手身后的声音正是何金银的,他一出现之后,刚刚气馁不少的黑衣打手们明显精神不少,各个拿着手中的家伙向前蠢蠢欲动。
本来那“杀官造反”的大帽子扣下来,这些黑衣汉子都已经畏缩,但何金银这丝毫不惧的话语,又给他们鼓起了心气。
说来的确奇怪,十二个穿着飞鱼服的锦衣卫,两个顺天府的捕快,居然压不住面前二十多个明显不是良民的黑衣打手。
“何金银,本关在这里查案,有事要问你。”
“笑话,俺有什么的案子,几位大人,小人的赌坊还要做生意,要是缺少孝敬,小人这边改日奉上,要是没完没了,打起官司来,当何某在这京城不认识几位大佬吗?”
他说一句,在他身前的那些黑衣人就上前一步,李文远的长杆前端垂地,有个人走进到三步左右的时候,李文远手上的木棍好像是有灵性的蛇一般跳了起来,猛地钻入那人的两腿之间,向上一挑,左右一拨。
一声短促的惨叫,人捂着两腿之间就倒了下去。
“王大人,不要不知道分寸!!”
在那些人身后的何金银怒喝一声,王通此时也是大怒,拿着手中的棍棒就冲了过去,正对面的人手中拿着把铁尺,也是直上直下的打了下来。
要论起技击武术,王通最多也就会个皮毛,这街头斗殴的经验可不输他人,尽管在这个时代他没跟几个人打过。
街头乱战,第一个讲究个快,第二个讲究个狠,对面那人的铁尺敲打在他左臂上,顿时是剧痛,可王通忍着这痛,手上的棍子狠狠的撞上那人的前胸,打中那位置顿时一口气喘不上来,王通随即一脚踹他小腹,立刻倒了一个。
黑衣汉子们胆大,可对面毕竟是官,锦衣卫和顺天府的差役在京师也属于能横着走的角色,真要动手总要掂量。
这一来一去肯定吃亏,那边看到王通冲上去动手,孙大海等人齐齐吆喝了声,直接涌上。
倒是李文远腿脚不好,一步步向前走去,但谁也没有想到的是,冲在最前面的居然是马三标。
他脚步大,身材壮实,在队伍后面居然几步就冲到了前面,马三标手里粗木棍横在身前,直撞了进去,这么大块头吼叫着冲来,气势颇为骇人,前面挡着的心里先怯了,可躲都来不及躲。
马三标这一冲居然倒下三个,身边直接清出一块地方,孙大海那个小旗则有章法的多,孙大海和一个壮实的顶在前面,后面各有几个人护着,冲到跟前之后,要有人和孙大海或者另外一个对上,身后的人马上围过来放翻,然后寻找第二个目标。
王通打倒了一个之后,黑衣人稍微错愕之后,立刻叫喊着围上来,可李文远手中长杆子完全是长矛的用法,上下翻飞,瞬时间又戳倒了两个!
“何金银,给爷爷滚出来,你他娘的站在人群后面装什么鬼神!”
王通不顾手臂的疼痛,开口大声吼道。
黑衣汉子也不过二十多人而已,方才这一动手已经倒下了不少,剩下的人哪还有什么勇气,顿时是闪开一片地方。
要说装神弄鬼倒也委屈了这何金银,方才二十几个汉子堵住街道,又对峙的紧张,何金银要上前肯定乱了阵脚,这才在后面喊话。
何金银站在距离王通七八步的地方,脸色铁青,恶狠狠的瞪着王通,现在他人露出来,王通立刻回头找赵金亮。
“马三标,让你抱着孩子,你冲上来作甚!”
看见前面拿着棍棒凶神恶煞的马三标,王通忍不住怒喝一声,再转头看,却现满脸不情愿的李虎头牵着赵金亮向前走过来。
出人意料的是,赵金亮没有被吓到,反倒颇为镇定的看着人群后的何金银,王通顾不上这些细节,只是沉声问道:
“小亮,是这个光头吗?”
冬天天寒地冻的,何金银也不怕冷,光头露在外面,赵金亮死死的盯着他,然后肯定的点点头,嘶声说道:
“就是这个光头伯伯。”
手按在刀柄上,和王通等人怒目而视的何金银对这个场面却有点糊涂,他盯着赵金亮却不知道似乎认不出来。
王通甩了甩挨打的那胳膊,用木棍指着何金银说道:
“何金银,南货店的赵掌柜夫妇昨日上吊自杀,这案子和你有关系,你有什么说法吗?”
听到这话,何金银脸色一变,随即大声说道:
“何某老实做生意,能有什么干系,何况大人你都说是自杀,老赵两口子想不开上吊,在下能说什么?”
那边有个黑衣打手稍微向前凑了凑,马三标可不含糊,手里木棍狠狠的砸了过去,那打手一躲没有躲开,立刻就是跪在那里捂着肩膀惨叫。
王通这边的气势又是涨了几分,何金银这一反问,顺天府的捕快王四开口了,他说的也毫不客气:
“设局逼人致死,同样是下狱砍头的重罪,你这厮先是纠集匪类顽抗官差,现在又大言蒙骗,实在是可疑!!”
在这种时候居然能吊几句文,但这说法更是步步将何金银逼到了死角上,没想到这么一说,何金银瞪了捕快们一眼,盯着王通咬牙说道:
“王大人,咱们街坊多年,劝你一句,不要不知道天高地厚,要是没猜错,千户周林柄大人是王总旗上司的上司,他老人家那边,何某可是经常往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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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赃物?宫里的?
要在一个月前,锦衣卫千户周林柄就是王通看不到的天,可如今,这一个千户委实算不得什么了。
王通也感觉到有些诡异,这何金银到底有什么依仗居然现在还这么硬气,不过王通也不在乎,宦官邹义说的对,有耍威风的能力为什么不去卖弄,让别人知道你的本事你的背景,生出敬畏之心,事情那就好办的多,何金银的抵赖和方才的打斗让王通的火气已经上来,何况赵金亮已经认出了人。
“给脸不要脸的东西,赵掌柜夫妇死前,你多次出入他家,还敢说没什么干系,方才的持械反抗,难道不是心虚!!”
没想到搬出千户周林柄来一点用处没有,何金银神色变幻,再说话,气势已经弱了几分,低声说道:
“大人,小的可是开赌场的,这大过年,大人一行人气势汹汹的过来,手下的人还以为其他地方来闹事,这才有误会,有误会。”
他的解释王通没有理会,直接回头说道:
“进去搜,谁想要阻拦,给我打趴下,出了天大的事情本官给大家担着!”
现在站着的黑衣打手站着的还没有王通一行人多,马三标的剽悍,李文远的高强还有孙大海这帮人的配合,各个让他们害怕,王通说这个话,谁还敢拦着,慢走了一步,马三标那莽汉的棍子就挥下来了。
李虎头牵着赵金亮的手,连忙跟上,一边嘟嘟囔囔的对马三标抱怨说道:
“马三哥不公平,丢下小亮给我自己上去打。”
那边何金银看到王通直接朝着赌场走去,一时间也找不到应对的方法,情急之下刚才那气派也都丢在了一旁,凑上前说道:
“大人,您前程远大,何必在此事上这般认真,伤了和气反而不美,有什么话咱们可以私下商量,犯不着如此……”
话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王通抽出匕逼在了他脖子上,冷声说道:
“自始自终你也没有说自己没去过赵家,自始自终本官说的罪名你也没有否认,何老板,不要想着跑,这匕可锋利的很。”
何金银刚要说话,王通手中的匕向下压了压,立刻不敢多言,但脸上和眼神中的怨毒之色却再也不加掩饰。
大年初二这天,聚义坊的生意好得很,那二十几个狼狈不堪的黑衣打手都不敢动弹,赌场门前的两个人看到自家的老板被锦衣卫用刀架在脖子上,也是目瞪口呆,站在门口不敢妄动。
掀开帘子进去,赌坊内人声鼎沸,一帮穿着官服的人进来,靠着外侧的赌徒也不过转头瞥了眼,又是全神贯注的集中到赌桌上。
“堵住门,人搜身后全都赶出去,然后咱们再一间间房子的搜。”
王通冷声吩咐,身边的人刚点头答应,孙大海却舔着嘴唇说道:
“大人,这桌子上的赌资和搜出来的银钱……”
这赌场里玩的是银子,银两铜钱什么的可不会是个小数目,王通瞥了孙大海一眼,随意说道:
“拿回美味馆,事了后本官分配!”
这话说完,孙大海和手下弟兄们立刻精神大振,大家可都知道,王大人不是个小气的,查检赌坊,搞不好这次的好处抵得上一年军饷了。
马三标和两个捕快守住了偏门,一切准备好,王通在正门大声的喊道:
“锦衣卫、顺天府查案!!所有无关人等立刻蹲下,等候查验!!”
喊了第一声,没有人理会,第二声,赌场的大屋内安静了少许,第三声,赌场内的赌徒们猛地大乱,前门后门守着的锦衣卫和捕快拿着棍棒没头没脸的乱打了下去。
对这些初二就不顾家人来这里狂赌的赌徒,王通一行人根本没有留手,一顿棍棒劈头盖脸的打下去,什么人也都老实了。
一个个的人从门口走出去,一个个的仔细搜身,方才大乱的时候,颇有几个心思快的想要趁乱在赌桌上拿点银子,都被搜了出来。
孙大海等人可是穷惯了的,在门口搜查的极为仔细,赌徒和荷官除了那身衣服,什么银钱也没给他们剩下。
“啧啧,差不多四百两银子,好运气好运气。”
孙大海喜滋滋的在赌桌上把银钱拢成一堆,两个捕快也面有喜色,这些银子他们肯定也要分润的。
“把银钱包起来不要管,先一间间房子的给我搜!”
王通冷着脸训斥道,已经换了个锦衣卫看住何金银,用绣春刀架在他脖子上,何金银歪着头不敢动弹分毫,可双眼却好像要喷出火来,脸上都是毫不掩饰的怨毒神色。
事情都做到这般,王通那还会管这何金银的感受,挨个屋子的搜起来,赌场的大屋之外还有三间厢房。
其中一间厢房的暗格中还有三百多两银子,当然一并拿了过来,第二间却放着几张床铺,第三间却是上了锁。
这锁头也不过防君子不防小人,马三标用力撞了几下,直接撞开了门,王通盯着里面的东西看了一会,淡然开口吩咐道:
“把小亮和何金银都带过来吧!”
这间房中有些凌乱的堆放着货物,最多的还是丝绸和棉布,王通看这些东西很眼熟,他曾经和赵掌柜谈过合股的事情,曾经参观过南货货栈的仓库,似乎看到过眼前的这些东西,尽管有布庄和绸缎行,可南货店中利润最大的还是这绸缎和棉布,不管批和零售都利润丰厚。
王通清楚的记得,当初谈入股的时候,赵掌柜还提到可以用锦衣卫的身份行个方便,在漕船上多带些绸缎、棉布什么的。
正琢磨间,人都已经带了过来,刚刚七岁的赵金亮所表现出来的冷静甚至过了很多成*人,小孩子在那厢房门口张望了会,慢慢走进去,指着捆扎绸缎的布条说道:
“这是我们家的东西,这里还盖着戳子呢?”
各家店铺都有在自家货物上盖印的习惯,有标识分别也方便,王通转头看了何金银一眼,却问身边的王四和李贵说道:
“证据确凿,这要定什么罪。”
“图财害命,这可是大罪,打一百板子,斩立决、罚没全部家产……”
李贵陪笑着说道,身后的何金银终于绷不住了,在那里嘶声说道:
“大人,这都是赵家欠债还的东西。”
王通冷冷回头,质问道:
“赵掌柜能和你有什么往来,他良善人家,怎么会欠你的钱?”
“大人……大人,赵有才在聚义坊赌钱,输了两万两……”
王通走上前就是一个耳光,这一下手劲不小,啪的一声脆响,边上的锦衣卫慌忙把刀拿开少许,即便这样,脖子上也被刀刃割破了点皮,半边脸青肿,王通沉声问道:
“今天你这生意好,台上台下才一共搜出来七百多两银子,怎么,居然还有两万的输赢,好大的嘴巴啊,这些屁话去和顺天府衙门讲,王四,那镣铐锁了他,大海、三标,带着人搬东西走!!”
王通这一点不留情面的做法终于让何金银慌了神,对方什么也不怕,什么也不顾忌,事情越来越不可收拾,看着那捕快笑嘻嘻的拿镣铐过来,终于忍耐不住,咬着牙大喊道:
“王大人,这些货物还有这欠账都是宫里公公的,小人不过是个跑腿办差的,大人这么做,小人难办的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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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抓人捞人
王通进这赌坊之后。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的余地,步步狠辣。
这赌坊本来是个聚宝盆,日进斗金的地方,可锦衣卫今天进来洗了这么一遍,那还会有赌徒敢过来继续玩。
然后赵金亮认出了何金银,然后又在在赌场的厢房中看到了原来南货栈的货物,偏偏还有两个顺天府的衙役在这里不断的说着罪名。
等到拿出镣铐锁链走过来的时候,嚣张愤怒了半天的何金银也慌了,连忙喊出了那句话。
他这话一喊出来,屋子里的人一安静,十几个锦衣卫加上两个捕快,认字的人只有王通一个,推官吕万才还有百户田荣豪知道什么,也不会和他们讲。
所以这“宫里公公”四个字对他们的威慑力当真不小,立刻所有人的眼神都看向了王通,两个捕快更是浑身一哆嗦。
“锁了,什么宫里的公公,小爷不认得!”
这话说完,顺天府的衙役却不敢动弹,王通脸色猛地沉了下来,怒喝道:
“有什么事情我担着。这宫里的人,莫非只有这混账认得不成。”
听这个话,顺天府的差役顿时稳了,内官监的左少监邹公公那可是和王大人平辈论交的,有这个靠山,还真就不必害怕什么了。
王通此时已经怒极,他的怒,不是为这何金银的嚣张跋扈,而是为对方的心狠手辣,这赌场居然让人欠了两万两银子,在大年夜逼得赵家夫妇上吊自杀,让七岁的赵金亮成为孤儿,而且就那么看着自己父母的死亡,精神上还不知道受了怎样的伤害,何金银真是个彻头彻尾的畜生。
现代王通毕竟在法制社会之中,来到这个时代,一直也觉得世道很太平,这种逼人破家身死的惨剧也是第一次看到,也是激起了他极大的愤怒,这案子他已经准备办到底了。
何金银喊出那句话之后,却没想到王通竟然毫不在乎,王通也的确不会在乎,有司礼监掌印太监冯保写的窄幅,这是天下宦官第一人,何金银还能找出什么比他大的。
看着王四和李贵大步走过来,何金银脸上先是一怔,神情变幻之后却沉默了下来。只是阴沉着脸看了王通一眼,再也没有说话。
锁上了何金银,王通又是冷声命令道:
“大海,这边每天你派两个人来看着,这里一切都不要动,顺天府的两位兄弟,你们做的熟,今日这情况,能给这何金银定下什么罪状?”
王四稍一沉吟,就开口说道:
“苦主的孩子已经认出了人,又在这边起获了赃物,加上大人的推断,这歹徒落个设局谋财,逼人致死的罪名是跑不了的,不出什么意外话,在大堂上板子就先打死了他。”
王通点点头,这等混账打死了都是活该,今日这事情也算了结,就在这时候,边上的赵金亮身手扯了扯王通的衣角,沙哑着声音问道:
“王叔叔。这个人就是杀害我爹娘的凶手吗?“
赵金亮从跟着出来之后,就一直没有哭,他表现出来的这种镇定已经不像是一个小孩子能有的,但这种镇定更是让人感觉到心里寒。
王通点点头,赵金亮仰着头面无表情的说道:
“王叔叔,抓到衙门里去的话,会给我爹娘报仇吗?那个什么宫里的公公会救他吗?”
小孩子的这个态度,让王通心中莫名的生出一股凉意,赵金亮现在看起来好像是已经死掉一般,王通用很肯定的语气说道:
“小亮不要担心,他跑不了了,肯定会报仇。”
听了王通的话,赵金亮沉默的点了点头,脸上没有波动。
何金银被押解出去,顺天府的捕快李贵却转身走了回来,到了王通跟前先作揖行了个大礼,靠近了笑着说道:
“我们兄弟两个每人分了三十五两,开年进大财,还要多谢王大人了。”
“两位辛苦,这也是应得的。”
“大人,刚才问那恶徒,说他家在何处,他说就住在这赌坊之中,大人让下面的兄弟好好搜搜,一间百十人同时开赌的赌场,每日流水存银肯定不少,才找出来二百多两这数目未免太少……”
王通点点头,这等大家财的事情就没有必要认真,他也明白这捕快的意思。笑着说道:
“到时候少不了二位的。”
李贵笑嘻嘻的又行了个大礼,说道:
“多谢大人了,有件事先和大人说明,既然府尊和吕推官那边都招呼好了,这何金银肯定要被定罪拿问,可如今是正月初二,府内开衙审案怎么也得正月十六之后,还望大人莫要着急,有什么事情肯定会告诉大人知晓。”
先是被扇了耳光,上司责骂,过来查案先是遇到连锦衣卫都不怕的打手,然后又扯出有宫内公公庇护的恶徒,的确是麻烦之极,还有可能惹祸上身的勾当,可白花花的几十两银子摆在面前的时候,这两位捕快立刻觉得什么都值了,跟这位大人干,好处实在是太多了,当下过来客客气气的说了几句,隐约表示了好意。
跟着过来的每个锦衣卫都分了三十两左右,一个个眉开眼笑,就连稳重的李文远也面有喜色,三年饷银啊。要按照层层克扣下来的实数,差不多要顶上五年六年拿到的了,大过年的好运气。
王通拒绝了把赵金亮送到善堂的建议,带着已经有点不对劲的孩子交给了马寡妇,今日的事情尽管有点波折,可还算顺利。
押着何金银出来的时候,门外那些打手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李文远手里那根长杆,马三标的勇猛剽悍,还有孙大海一帮人的配合围殴,他们根本应付不了。官家再怎么懈怠,毕竟是专业训练过的,民间没得比。
既然说了正月十六之后才能有个消息,王通等人回去之后安排了去赌坊看守的轮值,也就大家安心过年。
不过,在把赌徒们驱赶出赌场直到押解何金银出门这段时间,一直有人在外面偷偷的观察盯着。
等看到何金银被锁起来牵着出门,门口安放了两个看门的锦衣卫,事情了解,也没太多东西可看了,观察的人才匆匆忙忙离开。
在那里偷瞄的有赌场的打手,也有方才的赌客,此时四散而去,却不是去往一个地方报信。
到了年节,皇宫内各处都在忙碌着过年,二十四衙门大都是连轴转,但年节不兴土木,直殿监反倒是清闲。
总管胡公公在美味馆遇到了冯保之后,回宫惴惴不安了几日,生怕大祸临头,一直到过年这天才算松了口气,知道自己这样的小虾米,可能根本没有被放在冯公公的眼中。
这可是在生死边缘转了一圈,胡公公直接称病休养,宫城南边的营造,内库出钱,大大有油水的差事都没有敢去争夺。
内廷喜欢在腊月三十这天升迁赏罚,这胡宦官到了正月初二总算放松下来,让下面亲信的小宦官弄了坛好酒,几样精致的小菜,和自己的对食宫女一起乐一乐,也算过年。
谁想到才在住处那边坐下,就有小宦官急匆匆的跑来,说有要事禀报,而且还一副不想让第三人知道的摸样。
到了僻静处,这个跑了一路气喘吁吁的小宦官连礼都顾不得行,就急忙忙的说道:
“胡公公。聚义坊被官府抄了,何老板也被差役们捉拿送到了顺天府衙门,外面的人让小的来告诉公公,请公公快些拿个办法!!”
一听到聚义坊被抄,胡公公满脸不耐烦的申请顿时变为了惊愕,随即变成了满脸的愤怒,直接尖声说道:
“顺天府上下脑子都坏掉了吗,居然敢去碰聚义坊,咱家立刻去找……”
不过这胡公公因为前次的事情,却多了个心眼,话说了一半,又盯着那报信的小宦官问道:
“到底怎么回事,你仔细讲讲!”
“……南街有个总旗叫王通……”
话才说了一半,胡公公的脸色霎时就白了,王通,他一辈子也忘不了,差点就在王通那里遇到了万劫不复的大祸,那小宦官说完,又看向胡公公,却现这位刚才还气势汹汹的公公脸色大变。
胡公公看了眼这小宦官,突然用手捂住自己的心口,面露痛苦之色,大口喘着气说道:
“心口疼的**病又犯了,你快扶我进去。“
事情到了这般,那肯定不能让胡公公去打招呼了,那小宦官扶着胡公公进了卧房,带上门,急匆匆的又跑了出去。
来报信的小宦官在胡公公这边吃了闭门羹,却没什么失望慌张的神情,转身又朝着宫中其他地方跑去。
胡公公躺在床上一边痛苦的呻吟,一边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听着人远去,这才从床上爬了起来,长出了一口气。
起身拿着手巾抹了把汗,走到门边,却想起来什么,转回身拿着三炷香点燃了,对着神龛拜了拜,然后才转身出门。
神龛中有一尊铜佛,双手腰间各有一个小太阳……
第六十九章 关系网
初三早晨开始,各家各户自己的年都差不多过完,该要彼此串门拜年,人情往来。
小门小户的人家不去说,可官宦勋贵人家之间的走动却不能这么简单,这等大节日,平日里不敢送的礼品,不敢说的人情,都可以通融一二。
内阁辅张居正家里自然不必说,其余各家也都是热闹犹如集市,吏部尚书王国光家尤其如此。
礼部是名义上的六部之,吏部可就是实际上的第一了,负责天下官员升迁考核,这可是关系到大家前程的,天下第一等的人乃是官,这吏部就是管着这官的,虽说只能决定五品以下,再之上的就需要廷桩,可五品就是能做小府知府以及很多要害差事的官佐,这实际上已经能决定人一辈子的荣华富贵。
当然,五品及以下的升迁考核也需要皇帝那边核准,可毕竟只是个过场,天下那么多官,皇帝怎么管得过来,县官不如现管,还是吏部尚书做主。
所以除却内阁张阁老之外,京师官员第二热闹的就是这吏部尚书王国光府上,那真真是人声鼎沸。
送礼的,替人送礼的,天还没亮就在门外排队,王尚书那是嘉靖朝的臣子,三朝元老,又是士林领袖,历次站队不是中立就是站到了对的一方,结果大明政坛风云变幻,他老人家就是赫然不倒。
即便每年都有一两次科道官弹劾参奏他任用私人,收受贿赂,可大家也知道,那不过是张阁老敲打王尚书的手段罢了。
大家都看的明白,所以这送礼的人一年比一年多,礼物也一年比一年重,王尚书尽管讲究圣贤的学问,可对财帛却也没什么反感。
一名穿着黑底红花纹袍子的中年人驳马缓缓靠近了这片区域,时候尚早,尚书府的管家刚出正门。
后面来的人谁也不愿意让位置给这个中年人,不过那中年人却没带什么礼品,就是单人驳马,走了不远就拐进了边上的胡同。
这边应该是尚书宅邸的侧门,没错,送礼的人已经排到了一街之外。
那中年人把马停在侧门,看侧门的尚书宅下人却是队得他,笑着寒喧几句,就让这中年人走了进去。
王国光的宅邸颇为广大,那中年人进的是侧门,七拐八拐的也不是朝正中走去,反倒走进了后面的一个别院。
在这个小院子之外就能听到年轻女子的嬉笑声,在一向被认为道学先生的王国光府中居然有这样的声音,那可真是异数。
中年人不以为怪,抬手拍了拍门,一名美貌的丫鬟打开了门,见到是这个中年人,却立刻脸色恭谨的弯腰施礼,领着他走进屋子。
这别院的房屋已经不是寻常官宦人家能有的了,富丽堂皇,美轮美奂,热气从地面升起,显然还烧着地龙。
空气中弥没着一股脂粉香气,暧昧的呻典声不时的从边上传出来,那名丫鬟脸色如常的走进卧房通报,显然已经习惯。
不多时,一个仅仅穿着丝袍的年轻人楼着那丫鬟走了出来,这年轻人初看倒也有几分文气,可细看就现脸色青白,举止形容极为的随意,标准的纨绔公子哥捎样。
见到这人,中年人连忙站起,躬身问好道:
“王公子,这年过得可好,送来的两个鼎炉可还合用。”
那公子哥接过丫鬟递过来的手巾在脸上胸口棕拭了几把,拐拐手说道:
“老林,随便坐,来我这里还这么客气做什么。”
说完之后自己先朝着太师椅上一歪,撇嘴笑着说道:
“这两个鼎炉居然是大同出身的,真想不到这样好的北夫居然还是黄花同女,老林你找到这个花了不少力气吧!”
那林姓中年人欠身笑笑,温和的说道:
“王公子用的高兴就好,再过几个月,还有新货送来,到时候还要请王公子品鉴一二。”
听到这话,王公子嘿嘿笑了出来,林姓中年人停顿了下,沉声说道:
“今日来,却是有件事要麻烦公子爷,这过年的时候,实在是对不住。”
王公子心情正好,拍了下那丫鬟的屁股打去端汤水过来,大大咧咧的摆手说道:
“你我朋友,有话说是,但今后要安排人的话最好不要在顺天府,大兴和宛平两个县进个八品官都难的,要是去其他府县,就算县今本公子也敢许给你!”
“公子爷的恩情,林某铭记在心,这次来,是因为一个朋友在年初二的时候被锦衣亲军的人抓了…,”
说到这里,那位王公子神色变了下,开口冷声说道:
“老林,诏狱的事情就算我家老子也不敢桔手乱说,求到本公子那更是白费,还是不要讲的好!”
那老林脸上始终有淡淡的笑容,丝毫不动情待,欠身客气的笑道:
“诏狱办的是钦案,遇到那种事林某怎么白敢度来锦衣当国劳贴烦吧公手打子,现在人关在顺天府的大狱里,我那朋友是个开赌坊的,周二被当值的锦衣卫伙同顺天府的衙役抓了进去!”
王公子用手轻拍了下边上的茶几,笑着说道:
“无非是要敲点银子,老林你给他们不就走了,赌坊可是个聚宝盆啊!”
“公子爷说笑了,要是要钱,我那朋友也不是不懂事的人,不过大过年的下手这么狠,怕是要谋夺这产业啊!”
老林说完,那王公子脸上已经变得颇有把握,又笑道:
小事情,等下我就叫人去找顺天府的黄森,他啡日才来我家拜年问候,又想着放到外地做个布政,正使唤的着。”
林姓中年人连忙站起,抱拳致谢,然后又从怀里柏出个小锌盒,递过去说道:
“王公子,新配的三阳聚顶丹,用法什么的公子都知道,配着那三阳法来用,强身健体,盏寿延年,极乐无起……,…”
“好,这丹药好,偏偏这么难弄,老林带话给你那朋友,预备五百两上下打点的银子,把嘴闭严实了,也好捞出来。”
说完打开锌盒,里面露出三颗红亮的药丸,王公子看着这个,嘿嘿的笑起来……,…
正月初七这天,早上就开始下雪,顺天府尹黄森却来到了东坑的顺天府衙门,按照规矩,无事的话,正月十八来也是允许,何况是这个大雪天。
在大堂上烤着炭火打盹的几个差役看到顺天府尹黄森过来,吓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连忙跪下问安,府尹黄森却根本不理会这些,只是烦躁着催促说道:
去把陈府丞和吕万才给本府叫过来,事情十万火急!”
顺天府尹黄森在京师处处受气,有个绰号叫“儿媳妇”,可在这顺天府衙门的一亩三分地里,他这个三品大员可是实实在在的天。
命令一下,几名捕快帐忙向外跑了出去,一名家丁正用布巾给毒森掸去雪迹,却被顺天府尹一把推开,冲着外面大声喊道:
“人一定要给我找到,派马快去!!”
马快就是驳马的捕快,算是衙门中最拿得出的武装力量了,黄森这么大的火气,那些来当值的差役官吏都跟屁股被烧一样动了起来。
没过太久,府永陈致中和推官吕万才坐轿驳马,匆匆赶了过来,外面的差役连声说道:
“两位大人快向内堂去,太尊等的着急了。”
顺天府尹黄森穿着官服,沉着脸坐在正中,看到两个人栋着下拐跑进来,当即指着吕万才喝道:
“吕万才,到本府跟前来!”
推官吕万才平稳了呼吸,连忙躬身小步走到黄森跟前,刚要笑着说句吉祥话,顺天府尹黄森站起来,掳袖子一个耳光就扇了过去。
“啪”的一声脆响,吕万才梧着脸退后几步,府丞陈致中也愕然抬头,两个人盯着黄森,完全不知道生了什么。
武将打骂下属乃是常情,文官之间可就要讲究个体面了,骂两句已经走了不得的呵斥,再闹得大了,无非撤职罢官,这一巴掌,斯文体兢可什么也不讲究了。
“混账东西,大过年的去查什么脐场,每年几千两孝敬银子你还捞的不够,去和锦衣卫那帮人胡混,你知道给本府惹了多大的麻烦吗?”
吕万才刚要上前说话,顺天府尹黄森却又指着他骂道:
你个举人出身,要不是你家武清县的豪强,你怎么能有今天,破格在这个位置上你不知道安分,居然还惹出这么大的事情来。”
这等话已经不是文官之间的话语,等同于旗泼骂崭,尽管对方是自己的上官,可吕万才依旧气得浑身抖,好不容易忍住了,委屈的解释说道:
“太尊,那边可……”
“还什么那边这边,快把牢里的那个什么什么何金银放出来,赔个不是,拿了对方什么东西都原封不动的还回去!!”
推官吕万才这时候反倒是冷静下来了,等府尹黄森说完,抱拳作揖,低声说道:
“太尊,那个和卑职一起查紊的总旗开了个饭的……,…”
哪来这么多混账话,一个总旗,在京师蚂蚁都不如的角色,你个七品官居然和他混在一起,丢不丢脸啊!”
“……那饭棺挂着个窄幅,落款是太监双林冯保……”
“……”
顺天府尹黄森刚要出口的怒骂嘎然而止,内堂中一片寂静,一直是低头事不关己的府永陈致中用比刚才更惊愕的眼神看着吕万才。
锦衣卫的总旗什么都不是,可认识冯保冯公公的锦衣卫总旗,那就是实实在在的算什么了,认识这样的人物,那可是今后自己的货源,推官吕万才知道这事情之后,压根谁也没说,准备自己去交好。
府永陈致中也是现在才知道那总旗居然还有这等背景,本来这内官监左少监部义递帖子派人责问的事情他也是在保密之中。
可此时却不能不说了,他也跟着上前一步说道:
“黄大人,下官在初一的时候也接过内官监左少监的帖子,也是为这个总旗说话的。”
府尹黄森抬头看看陈致中,又看看吕万才,两个人一个委屈一个愕然,可却都不是说假话的样子。
又安静了半响,黄森突然躬身冲吕万才抱了抱拳,低声说道:
“吕推官,你今年在顺天府的考绩是上上,明年是上中,后年也是上上。”
三年优等考绩,报到吏部去,那升迁的希望大增,最起码也是留任无忧,黄森此举大家心里明白,这是为方才的举动补偿。
吕万才闷着脸抱拳一揖,也不致谢,此事却也就揭过去了。
一时间内堂的三人都不知道说什么是好,还是顺天府尹黄森先开的口,他低声说道:
“这何金银不知道什么来头,吏部王天官的公子丄,宫里二十四衙门的几个公公,甚至还有勋贵递过话来,让咱们放人……”
“可冯公公那边…”
说起冯保,众人又是鸦雀无声,冯保何许人也,当今内阁辅,号称空前绝后的大明第一权臣内阁辅张居正,如果不是得到了司礼监掌印太监冯保的支持,也不会有如此煊赫威风的今天。
顺天府尹黄森今日进退失耕的事情太多,遇到这个没有先表态,而是沉典半响才抬起头来,闷声说道:
不放,有冯公公这尊神仙在,足够压住其他人了。”
说完这句话,众人一起轻笑,黄森站起来笑着说道:
“本官家里还有客人,致中和万才也有不少人情还没往来吧,咱们都回去过年。”
事情定下,无话可说,大家一同出门。
只走到了正月十一那天,府永陈致中和推官吕万才又被叫到了衙门,还是府尹黄森派人叫过来的。
“把那何金银抓回府里之后,那个内官监少监可来问询过?”
“回大人的话,并无问讯!”
“司礼监的冯公公派人问过此事吗?”
“回太尊,没什么动静。”
“唉,宫里的人不搭理,可又有一个侯爷派人打了招呼过来,给那何金银关说……,…”
几句问答之后,吕万才低头不语,陈致中眼珠转了转却明白了府尹黄森的暗示,琢磨了下上前说道:
“大人,下官看了下紊卷,这逼人致死的罪名证据有些不足,但苦主的钱财也的确说不明白,下官觉得,大人不妨和说情的许个晚些的日子,要是冯公公和那位邹公公没什么关注,咱们把人放出去就走了。
顺天府尹黄森沉默了一会,才点头说道:
“致中,你这是老成的法子,就按照你说的办吧。”
等到黄森和陈致中离开府衙,推官吕万才阴着脸叫来了王四,冷声对王四说道:
“快去王通王大人那边报个信,何金银快要被放出来了!”
第七十章 世情冷暖人自知
经办查抄何金银的案子,推官吕万才也拿了六十两的分润,也对这接下来的搜检颇有希望,觉得怎么也能按出来些钱财大家瓜分。
没想到风云突变,人就要被放出去了,钱财还与否倒是小事,看顺天府尹黄森的为难样子,小小的一个何金银居然找来了这么多达官贵人给他说情,鬼知道出去之后会不会给自己招来祸事。
黄森那一耳光就让吕万才明白,真要出了事情,恐怕第一个被丢出责顶罪的就是自己,至于那三年考绩优等的许诺,实在是做不得数。
事到如今,好处也捞了,祸也闯了,想要自保,唯一的希望就是抱住那小总旗的大腿,尽管对方的太监靠山看着也不甚靠谱。
主管刑名的从六品椎官吕万才都这般惶恐,更不要说实际经办人的王四和李贵,王四听到这消息之后,立刻是借了匹马直本南街。
到了南街,有几间铀子已经是营业,李虎头正牵着赵金亮的手在街上闲逛,李虎头说个不停,赵金亮则沉映不语。
停下马一问,王通等人现在都去了聚义坊,据说从坑外回来的小旗张世强搜检一番,的确现了个暗格。
现如今大家都是熟人,每人拦阻,王四小跑着进了后面的厢房。
“小的觉得此处有个暗格,不过也没有敢碰,等大人过来打开。”
“大海、三标,弄开。”
王四也挤了进去,就是那间放置着床铀的厢房,这厢房的墙壁都有木板钉在上面,里面的那堵墙上被张世强用砖块画了个圈。
用斧子敲开了外面的木板,里面却有个一尺见方的钦盒,搬出来之后,砸开钦盒上的锁头……
“这小佛像……份量倒是不轻口……
巳掌大小的一尊佛像,入手之后王通大兆判断出来是金银的质地,不过让他惊讶的是这佛像的样式,也有三个小太阳。
看完之后随手丢在一边,孙大海和手下凑上去看,不过却都有点失望,有人都囔着说道:
“这才不到十两,值得什么?”
不过在这尊三阳佛下面压着厚厚的一本册子,看着像是账簿的捎样,王通拿起来的时候,顺天府的衙役王四瞅空子凑了上来,急忙把衙门的事情说了。
什么,居然要放人?王通的脸顿时沉下,跟在他一旁的张世强、别,大海等人也都有些躁动,在京师里办差办久了,大家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没想到捉拿个脐场的老板,居然还要这麻烦,无非是要比拼背后的势力关系,王通沉声问道:
“那何金银还有多长时间能放出来?”
“吕大人说,最起码也要关上七夫…………王大人,吕大人还说,兄弟们这次都是跟着大人冒风险办了案子,万一有个麻烦,大人可不要丢下兄弟们不管啊!”
王四开始说的还算镇定,后来则是声泪俱下,王通把那册子用包袱皮捆扎起来,拐拐手说道:
“王某不是不顾兄弟的人,记得这句话。”
不就是比拼身后的关系和靠山,想想来自己店里的那些人,王通心里浴笑,底气十足。
但这何金银还真是有些问题,放在暗格中的金质三阳佛,还有这本册子,还有一个小小脐场老板,居然连顺天府加上宫内权阉面子都关不住他,这天地三阳会,还真是有些门道,斗就斗吧,想想天底下到底谁最大。
且不捉王四点头哈腰的致谢表忠心,所有人都没了继续查下去的心情,照例留守了两个人看门,一帮人向外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王通对众人说道:
“这件事瞒着小亮,什么也不要说,这孩子心事太重。”
大家点头,两个落在后面的锦衣卫帖声议论道:
“说起来咱们大人也才十三岁,这心事可也比咱们想得太多了。”
话被走在前面的孙大海听到,恶狠狠的回头瞪了眼,顿时让他们低头不敢再说。
王通没有领着众人回店,面是去了虎威武棺的工地上,别看就隔着一冬街,很多人还不知道这边在大兴土木。
内廷亲自督办,又有大把的银子洒下来,效果果然是不一样的,拆除平整的活计已经快要完成,地面百上度已锦衣当国经贴铀吧了手打一层青砖,然后上面再用掺灰的沙土盖上,再用石碾子压实,这让地面硬度和弹性都差不多。
至于那个武棺的大糊,整个都已盖了起来,人进进出出的,应该是正在做内部的装修。
“李大哥,今后这武棺还要请你做教头,教授孩子们这枝击的法子口……
这个事情王通早就和李文远交代过,李文远看看这边的场地,映映的点点头,王通又是笑着说道:
“教些拳脚也就足够,我来教给他们如何练身体,这杀人的功夫可就不必了。”
说到这里,又喊过来孙大海和张世强,开口说道:
“咱们这些人,南街的治安要做,这武棺咱们也要看紧点,你们两个人要琢磨下如何看好。”
张世强和孙大海左右看了看,当即是苦了脸,孙大海先是开口说道:
“大人,这地方太大,咱们兄弟能看住这个已经不容易,想要再顾上南街,恐怕就难了。
王通一边说话,一边左右张望,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直接回答说道:
“这个不难,除了这个教授孩子的武棺,咱们还要再开一个招收良家青壮的的武棺,那里面才是按照咱们军队一般的训练,不是有个自己招收帮闲的成例吗?照着做就是!”
锦衣卫有权有势的人除了本来自己屑下之外,还可以花钱雇佣人手,类似于家丁奴仆,帮着做一些活计,这等人被叫做帮闲,尽管不是编制内的人手,可这些人往往做事更加用心用力,打斗起来更是悍不畏死,大部分的人手反倒比正牌的锦衣卫好用,听到王通这么说,众人也就没什么担心了。
王通一直在张望着,看到一名小宦官从前面的大糊中走出来,这人黑黑瘦瘦的,正是前些日子在酒棺中见到的小蔡,他连忙迎了上去。
“蔡公公,留
步,留步!”
看见是王通招呼,蔡姓小宦官停下了脚步,垂手躬身笑着说道:
“王大人要折杀小的吗,万万当不起公公的称呼,叫咱小蔡就是。”
王通笑着抱拳拱手,依旧客气的说道:
“蔡公公,这几日没看到邹公公在,不知道他今日来了吗?”
小蔡摇摇头,低声说道:
“都公公把这边的事情都交给直殿监在宫外的营造来管了,他在宫里也有要事忙碌,这段日子都脱不开身。”
“过几曰会来吗?、,
“应该不会,邹公公那边忙不开呢!”
说完笑着躬身,然后快步离开,王通也是笑着拱手,但他却察觉到有些不对劲,这小蔡态度恭谨,却明显有疏离,至于那邹义的态度,更好像是躲避着什么,唯一的原因就可能是那天查不查三阳教,邹义劝他不要管。
或许自己真的碰到了麻烦,碰了不该碰的东西,要不然邹义这样的人物又怎么会躲……
“爹,各位叔叔,你们怎么到这里来了,我和小亮好找。”
李虎头满脸不情愿的牵着赵金亮走过来,还不停的埋怨说道:
“领着小亮到处转,买零食给他吃,说笑话讲故事,可他就是不笑,闷闷的好没意思,我要去练武口……
看着赵金亮对什么都不感兴起,木木的捎样,王通就感觉心里难受,对这等丧尽天良的恶徒,就一定要将他绳之于法,给赵金亮报仇,想是这么想,不过开口却笑着说道:
“那你就去练武,让小亮跟着看,我们大家也跟着看看。”
既然等不到都义,那索性回去,陪着赵金亮说说话也好,王通倒是想得开,惹下天大的事情,只要等到正月十六之后,武棺开办,到时候和万历皇帝再见面,那就一切好说了。
左右闲的无事,那就去李文远家中,也是年节的时分没什么要紧事情,大家嘻嘻哈哈的到了李文远家中。
李文远家的宅院中石锁、架子之类的器械不少,正是武人们练武的小校场,一帮人来了这里,都各自找了点东西,边使唤边闲聊。
王通和马三标则是跟在李文远的身前,听这位战阵经验的老兵讲述战斗的经验,李文远侃侃而谈:
“当初我家大帅经常和俞大敬将竿互相通书信,论述这搏斗枝击的心得,我这种跟在大帅身边的,往往都要把这些枝艺学了,再去教导其他兵士……“
戚继光和俞大献都是当世的枝击名家,加上久在杭偻前残,实战中淬炼出来的武艺更是杀伐之术。
(这并不是小说虚构,当时俞大献精研枝击之术,并把这些东西改良后传授军中,大大捉高了军队的战斗力,又有说法,说少林寺派僧兵助官兵剿灭倭寇,但损失惨重,俞大猷将少林枝击改良之后才变得能用于实战,这些僧兵回到少林之后,把俞大猷的武北传播,这才是如今少林武术的真正祖先。)
种种说法,王通也倡尔听到,何况李文远的本领在崭头斗殴的时候已经看到,那的确是厉害实用的桩术,真是要好好学学。
刚要问话,就应到身后脚步声急促响起,然后又是一声锐器入木的闷响,回头看,却是李虎头手持一根比他高一尺左右的短矛,正在扎一个木靶子。
靶子也就是个小孩巴掌大小的木牌子,上面画着一个红点,李虎头的短矛刚从那红点上扯出来。
“战场上的北夫,要不得含糊,虎头每天都要扎这个木牌五百下,要是刺不准,还要加练,现在总算有点模样。”
王通和马三标都连连点头,这可是真北夫,不过那李文远的冲刺刺杀,一边是自己练习,一边是给大家炫耀,另外却也有逗弄赵金亮开心的意思,可赵金亮就是在那里双手扛着腮,不知道在想什么。
回到家中的时候,王通才展开那本厚厚的册子,在那册子里记录了一个个人名和一个个数宇。
说是名单不像是名单,说是账本又不像是账本,也不像是什么贿赂官员的黑记录,因为每个名字下面很少有有大于十的数字,其中何金银的名字下面的数字是二,这些数目字加起来差不多要过一万,就算是代表一定单位的金钱,分摊到一个人身上太少,加起来的数目又太大。
而且这本子上人名似乎没有什么太高阶的官员,六部九卿,内阁大佬,宫内的二十四衙门,王通都知道些人名官名,这上面一个没有。
想不明白是想不明白,但王通却知道这册子一定很要紧,要不然也不会用铁盒放在暗格之中,王通看完之后,小心翼翼的把这册子收到了自己放心的地方。
接下来的几天,每日就是跟着李文远学点东西,安排回来的伙计和佣工们准备开业的材料,收格宅院。
有现成的营造在这边,两边买下的院子都被扩建改建,现在美味棺被改成了两个部分,原来的老店面积小了些,而新店的足足是老店的三倍大小,桌子板凳餐具一兆是宫里采买,可以想见,再次开业生意会有成倍的增长。
更让王通哭笑不得的是,尚膳监居然派了两个厨子和一个监管的宦官过来,要帮着操持美味棺的生意。
这消息是在万历皇帝的伴当,司礼监秉笔太监张武的话语中听到的,正月十五这天的晚上,张武带着几个人来到了王通的宅院。
正月十四、十五、十六三天,京师没有宵禁,宫里和官府以及富贵豪强都出钱造花灯,一来娱乐百姓,二来也有各家坛富别苗头的意思,正月过到这时候,就快要结束了,这正月最后的狂欢。
王通手下这些人,除了张世强牢记自己是个奴仆之外,其余的人兜里有了银子都安静不下来,索性让他们结伴,带着赵金亮一同出去散散心。
第七十一章 权阉再登门
就按照李大哥说的,小武馆的那此人就去京外卫所去我,那边的军户人家,长子当兵种地,次子三子往往每个着落,这些人多少懂得点、兵事,知道规矩,练起来也好练,明天拿着银子去找吧,别说是在武馆练武,就说城内要招人做工护院,记得穿着官服带着告身腰牌一起过去。”
王通从银箱中拿出二百两银子递了过去,他努力不让自己的憨待表现在脸上,白日里曾想让吕万才问问那何金银册子的事情,谁想到推官吕万才说,现如今那何金银都由府尹黄森的亲信差役看守,他已经过问不到。
并且询问王通,能否让冯公公递个话过来,要是不成,能让内官监的那位冯公公招呼一声也好。
可王通每天都往工地上去,现在就连那位小蔡都看不到了,问起邹公公,所有人不是支支吾吾,就是根本不知道。
王通已经有些焦躁,这个紊子想要办完,仅凭自己锦衣卫总旗的职位不可能了,必须要借助宫里的助力,可现如今似乎什么力也借不到了。
刚把银子收下,门外就有人拍门,张世强连忙起身开门,一看却是一名穿着蟒纹红袍的太监,还有一名中年锦衣卫百户服饰,却外面罩着蓝袍的人,两名披甲的军将。
锦衣卫服饰偏红、黄两色,意为天子亲卫,这外罩蓝袍的也是锦衣卫,却是很特殊的一个,那就是隶屑东厂的锦衣卫。
东厂由司礼监排名第二的太监捉督兢领,现如今这个位置则是由冯保兼任,按照编制,东厂屑官,地位第二和第三的则是掌刑千户和捉刑百户,各一人,都是从锦衣卫调拙而来,自成租朱棣建立东厂一来,原本的轮换调拙早就变成了世龚,因为东厂的地位高耸,这一千户一百户的地位在锦衣卫中几乎可以和都指挥使杭研。
为了表示双方地位的区别,在东厂当差的锦衣卫除了按照原来的服号穿衣外,还要在外面套上蓝色的对稽大褂表示区别。
至于那两位披甲的军将,兵甲精良,气质剁悍,京师中恐怕只有一只兵马才能有这样的…………、,
红袍蟒纹的宦官,穿上这身衣服的宦官在皇宫内不会过二十人,都是大太监,开门的张世强在门口已经呆住了,他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大人物出现在眼前。
他堵在门那里,张武皱着眉头把他桩开,带着身后的人走了进去,张世强浑身打了个激灵,这才看见黑乎乎的街道上影影绰绰的站满了人。
“原来是张公公,未能远迎,真是失礼了。“
已经几天看不到宫内权势者的王通突然看见万历的伴当张武出现,心中又是高兴又是激动,不过还要做出副稳重的样子,连忙起身抱拳问候。
张武拐拐手,颇为和蔼的说道:
“太后娘娘果然是慧眼识人,王通你这十几天就做出了一番局面,组织起了一帮得用的人来,的确是不错。”
听到太监张武的夺奖,王通也有点纳闷捎不到头脑,但也知道自己所作的这些事情,甚至招收的这些人肯定都躲不过宫内有心人的观察,接下来这太监会不会说何金银那扎子事,对方知道了没有?
正猜测间,张武却已经坐下,开口肃声说道:
“后日武馆就要启用,有些事今晚要说明白,王通你坐下细听。“
王通谦逊了两句,大大方方的坐到了张武的对面,张武觉得正常,可那名东厂的捉刑百户和那两位军将却都睁大了眼睛,一个普通锦衣卫的总旗,小小年纪,居然就敢在宫里的张公公面前这么大大方方的坐下,而且张公公也不生气,到底是何等人物。
2o1o-7-2 17:1o 回复
锦衣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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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那张世强身子都有点软了,心中一边是惶恐,一边是庆幸,自己可是跟对了一个主家,这主家到底如何了得,居然一点也看不透,就好像人在深水边缘,只觉得心中惶恐,忘记了揣测深浅。
张武拐拐手,那名东厂捉刑百户走过去把张世强赶出了门,等门关上,张武开口讲道:
“本来冯公公和张阁老的意思是栋选勋贵官员子弟陪同,可太后娘娘却觉得这般历练不足,特意命司礼监牵头在京师附近周县选了良家青壮孩童百名,以武学为名招牧入京,伺候圣上练体。”
王通沉典了下,开口问道:
“张公公,圣上的身份可否保密,小的这边有两个孩童,也想送进去一同学习,不知道可以不可以。”
“一个是李文远的扯子李虎头,军户良家子,这个孩子可以,另一个是谁?”
果然是在监视着自己,可知道李虎头,不知道赵金亮,也就是说不知道赵掌柜一家的事情?
不过此时似乎不太合适谈论此事,王通压下心中的疑问,沉声回答道:
“是小的的街坊,父女双亡,才五岁年纪也是可怜的,每日里连个笑容也没有,不如补进去也好给他找些玩伴。”
张武沉典了下,转头对那东厂捉刑百户吩咐道:
“薛百户,等下布置人查查这孩子,若是没问题就来告诉咱家一声,把名字补上去。”
那薛百户恭谨的躬身领命,张武转头又是说道:
“孩童之中却有二十人在宫里长大的,冯公公和咱家机出来的放心人,一来圣上有个遮蔽,二来事情也方便些。”
万历皇帝的身份极为重要,这个自然不能怠慢,宫内做好防护手段也是必要,张武鞘侧身指着那百户和两名军将说道:
“今后南街以及周囤两冬街的范囤,都由这位东厂百户度薛锦衣当国詹贴业吧派手打人宜责,这两位是龙攘左卫的营官邓普,副营官胡奇,龙攘左卫一千五百人调防至南城此处,王通,你和他们认识一下。”
东厂捉刑百户,这已经走了不得权势人物,这龙攘左卫的两位营官也不是寻常军将,鄂马监隶屑的四大营和勇士营,是大明最精锐的部队,在卫戍京师皇城的上十二卫之外,保卫大明最核心的区域。
装备最精,训练最足,历次保卫京师和平叛的战斗中均立有大功,有极强的战斗力,能在大宫和 勇 士营做个营官,外放出去,最起码也是个实职***,做到总兵的都不稀罕。
果然,天子出宫,看似淡淡,但兵马调动,内勤安保,各项都是做到万全。
王通听到太监张诚的话语之后,连忙站起冲着那边三位抱拳说道:
·“在下王通,今后还要请三位大人多 多照顾。
双方地位实际上悬殊的很,说是天上地下也毫不夸张,可王通方才坐在太监张诚的对面,他们却在身后侍立。
有这个关系在,谁还敢请看这小小总坡,这百户和两位营官都连
忙躬身回礼,齐声说道:
·“王大人客气,今后还要请大人多 多帮衬才是。”
“这就都认识了,万岁爷在这边的事,京师之内知道的不过百人,
关系重大,稍有差错就是杀头灭族的罪过,你们都知道了吗?”
“多谢张公公教诲,(下官)末将晓得利害。”
王通本来想要坐下,却也只能跟着一起躬身领教,说完话,张诚摆摆手,那名提刑百户和两名营官又是告辞,然后走出 了屋子。
东厂的提刑百户,四大营的营官,那都是在京师中跺跺脚就四处乱颤的大人物,可在张诚这种大明最核心的角色面前,还是被驱使吆喝如同家奴。
等到人出去,太监张诚呼出口气,脸上带出来点疲惫之色,无奈的
笑笑说道:
“这些日子宫内的大小祭祀,内外的礼节往来,实在是让人忙的焦心,还是王通你这边自在。”
突然间语气就亲近了不少,这几日完全被宦官们疏远,可为什么今日又亲近如此,王通实在是心中忐忑,不过还是站起来躬身说道《
“责任重大,自然事务繁多,这也是张公公圣眷正浓……
奉承讨好,这等事职场官场倒是相同,从前和上司聊天吃饭,大凡上司说自己忙碌,王通总是这么回答,每次都有很好的效果。这次也不例外,张诚如此深沉,脸上也露出了笑意,随即说道:
“小王你这逢迎的口才好像是做了 十几年官的,不过不要用在咱家
身上,冯公公。 张阁老那边你可以试试。
些,
这可完全是自家人讲话的意思,王通跟着笑笑,张诚身子坐正了仔细说道:
“外圈是东厂的番子,再向外是四大营的兵马,真要出了事情,
口
要能顶住一炷香的时辰,五千兵马就能到达,但王通你这边要做好贴身的护卫,武 馆的教头,你一个、李文远一个,宫里还准备派五个人过来充任,且记得,万岁爷若有事,你们舍身救助而死,家人定会荣华富贵,若是反过耒,咱家的话就不必说的太明白了。”
“公公说的话都是至亲才说的言语,小的铭记在心。
“太后、圣上都看中了你,泼天一般的富贵到了眼前,这些日子你沉得住气,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这就是好的,咱家那干儿邹义有些话也同你讲 了,咱家和你也不是外人,万岁爷来这边开始是图个新鲜,可估不能让他有这个心思,要巴结住了才是……都是不认识圣上的孩子,让圣上也觉得自家是个百姓,宫里当皇帝,来武馆做个百姓,这就跟演戏一般,一时半会倦不了……”
王通垂手细听,心中却感叹,古人还真就不能 小瞧,自己所想的那些东西,这张诚都已经完全想到,并且说的更加透彻。
“送个亲信人的子侄进去总是对的,将来少不得一桩富贵,咱家也明白,李久远这人跟着戚少保为国立过功勋的,他那孩子补进去倒也应该,你刚说那个,可有什么缘由吗?”
今晚张诚是来布置这武馆将来的防务和细则,乃是公事,王通知道要是把查案的难处说出来,不会得到 帮助不说,还要在时方心中留下恶感。
现在这张诚自己问起那是最好,也能看到皇帝在外,宫中上下事事立求完全,绝不敢出一点的差错。
说来也奇怪,张诚这等手眼返天的,为什么不知道这案子,为什么不知道这赵金亮,互通把疑问压下,一五一十的把事情说完。
听完之后,张诚却芙了,指着王通说道:
“王通,你这心性认真恐怕要惹下祸来,但这心性认真也能成就你,那孩子怪可怜的,补进去吧,这事咱家明日派人去问问,不过是个开购坊的无赖,居然能惊动这么多的人物保他,倒要看看是个怎样手眼通天的人物!”
说完之后,洒然站起,轻松的说道:
“多找些得用的帮闲,练出来也是个臂助,你现在这十几个人,能
做的什么,缺银子了,找邹j1那边支取就是。
王通连忙起身 相送,回转的时候心情已经轻松 了不少,脸色有点白的张世强 举步跟了进来,想要对 王通说话,张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张大哥,见到什么,知道什么都不重要,关键是不说,你明白吗
王通笑着说道,他心中凛然,自己的有些事情身边只有那些锦衣卫和两个差役,这里面必然有宫里的探子,要不然自己的一举一动怎么宫里如此清楚。
张世强却因为这话松了口气,连忙回答道:
“主家放心,小的明白轻重,这茶都凉了,小的去烧壶水。
刚才和张诚的对谈有大量的信息,王通眯着眼睛坐在桌边细细的回忆,不想漏掉任何一点。
正在这时候,孙大海急匆匆的闯了起来,门都没来及关,寒风吹入也顾不得了,在那里粗声说道:
“大人,那何金银被放出来了 ! !”
·“就在街口那边的花灯,那狗东西就算长了头,我也认得!
李虎头随即在后面进来大喊道,他牵着的赵金亮依旧很安静,可小小的身体却一直在颤抖……
第七十二章 自宫
混账!!
本来晚上的心恃巳轻放松了少许,可突如其来的访息让王通征她愤怒起来,按照那吕推官的说洼,何
金银要被放出来,最起码要四天以后,这样肯定才充足的反应时间。
今晚宫里内官排名第二的张诚巳轻答应要打括呼,案件本来已经要板上钉钉,可突然出了这个变故。
官场动作都以妥协为主,不知道什么官宦富贵人物打过括呼,顺天府把人放了出来,张诚也未必愿意
撕破脸让顺天府把人再抓回来,那不光顺天府不好看,还耍和那些打括呼的人翻脸。
为了这个和自己无关的案子,何必闹得这么僵,到时候不了了之,
被门口吹入的寒风一吹,王通身上一哆味,从混乱的思绪中惊醒过来,看着孙大海急火火的膜样,禁
不住烦躁的喝道:
”慌什么!安静点!!”
王通虽然偶有暴怒,可大部分时候还是笑容满面温和带人,此刻断喝,孙大海立刻老实了下来,李虎
头也把赵金亮领到了一边。
稍安静了会,孙大海苦着脸上前说道:
”大人,咱们锦衣卫抓人,人要是定罪6在牢秩里面倒罢了,可要是被放出来,那抓他的人十者八九
要倒霉,那何金银等于被兄弟们破家,出来了之后还不知道如何惧咱们大伙……
”这些我都知道,事精还没完,怎么就会如此的糟糕!”
孙大海想必以为王通年纪小,有些事精不知道,王通不耐烦的打断了他的话,唯一扳回来的方法就是
让宫里的人出面,可自己没任何的渠道向宫内传信。
最起码也要等到明天,等到明天恐怕人早就不知道跑到那里去了,心乱如麻,王通转头下意识看了下
已经坐下的赵金亮。
七岁的儿童以成年人的安静丄坐在那里,目光呆滞的望着并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外面才马蹄声由远
至近,急的奔来。
随着一声吆喝,马匹在美味馆门前停下,棉布帘子掀开,却是非官吕万才冲了进来,这桩官吕万才黑
脸巳轻变得紧红,乎吸粗重,一进门,朝着王通走了三步,双手抱拳,双膝跪她,哭叫道:
”王大人,您可耍杜兄弟一把啊!!”
乱上加乱,王通刚平静下去的心精又焦躁起来,深吸了一口气,对边上不知所措的张世强说道:
”张大哥,先把门关上,你就坐在门边,外面有动静就出去看下。”
张世强应声过去,王通没有搀扶吕万才起来,只是站在那里沉声问道:
”不过是放出来个恶徒,难道那何金银还想报复你不戍,到底有什么大难!!不要慌张!!!”
王通小那吕万才二十多岁,此时却好像是长者问孩童,吕推官被这一问,身子却瘫了下来,带着哭腔
说道:
”下午就耍散值的时候,宫里的一位小宦官带来了司礼监田公公的亲笔帖子,说既然证据不足,那就
把何金银放出去……黄大人和陈大人哪里敢怠怪,慌忙放人,并且处罚下官,说是停职待参!!,、
说到最后,吕万才的声音都有点颤,别说他怕成这个地步,就连王通都倒退几步,司礼监居然有人
亲自出面了!
司礼监从实际叔力来讲,说是大明最高权力机构也不为过,因为司礼监代天子披红核准,比内阁的地
位都耍高耸。
自戍祖年间开始,就嗜许步司礼监和杠阉的恐怖传说,吕万才一个从六品的推官,在司礼监的太监眼
中,那连个蚂蚁都不如,现如今居然得罪了这等大人物,那自己恐怕就耍和小虫乎一样被捏碎了。
最初的惊愕过后,王通也反映了过来,忍不住问道:
”司礼监掌印和捉督太监都是冯保冯公公一人桓任,那秉笔太监是张诚张公公,这田公公又是?”
吕万才整个人都巳径瘫生在地上了,对王通的问题有气无力的回答说道:
”王大人,司礼监除了掌印、提督、秉笔三位之外,还才五名随堂太监,这位田安田公公就是排名第
二的随堂太监…………
”王叔叔,这随堂太监很大吗?”
李虎头听了半天,突然问道,王通皱眉低头苦思,没本理会这句话,吕万才倒是放得开了,用半死
不活的声音解释说道:
”内阁除了辅、次辅亡外,还本大学士燕名,这随堂太监就等若这大学士。”
百姓们未必知道司礼监,可却知道大明的宰相就是那内阁辅,在内阁的都走了不起的大官。
说完这句,吕万才不知道哪里来的井神,突然间翻身扑到,终终连硅了十几个响头,哭喊着说道:
”王大人您和冯公公才私交,这次一定耍替小人关说,下官在任上办了不少秦乎得罪不少人,要被罢
官,那真是生不如死,大人若帮忙,今后小的一定给大人赴汤蹈火……
王通用手重重的一拍桌乎,喝道:
”一个慌慌张张,还没有赵金亮一个小孩子稳重,怕什么,吕推官,王某今日就在这里给你打个保票
,你这个推官丢不了,想要高升也不是不能,安心回家,什么都不要想!”
屋中寂静一片,吕万才张大嘴了,目瞪口呆的盯着王通,王通烦躁的挥手让他站起,今晚张诚来到美
味棺,王通心中有底的很,保下一个推官又有何难,烦躁是那何金银被放走,该如何给这赵金亮报仇。
到现在,吕推官实际上觉得王通和冯保以及邹义的关系并不是那么靠谱,今夜来这里求告,已经是走
投无路,想要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万没想到,对方虽然焦躁,可给出的承诺却斩钉截铁,一时间却才些反应不过来,呆在了那里。
刚说到赵金亮,一直是聚精会神听着大人们讲话的李虎头忍不住回头看,刚才静静丄坐在那里的赵金亮
已经不见了。
季虎头左古看看,赵全亮也不在这饭棺的前厅,刚要开口询问屋内的大人,却有一声尖叫从王通的堂
屋中传了过来。
那尖叫极为的凄厉,可听声音,却正是赵金亮的,屋中,
几个人都是大惊,除了还瘫例在地卜的吕万才之外,几个人都朝着堂屋跑去。
李虎头身形灵活,加上着急,就是跑在最煎面,王通在离开堂屋的时候点着灯火,不过关严实的门却
漏了条缝,显然人是在里面了,李虎头冲过去开门,整个人却倍在了门。那里,稍一停顿就大叫道:
”小亮,你怎么了!!”
赵金亮躺在她上,下体居然是光着的,小孩子一手拿着刀,刀上和他的胯下血诛淋的,赵金亮的脸色
惨白一片,看到人进来,颤抖着嘴唇细声道:
”小亮也要当太监,给我爹妈报仇…………
说完就昏撅了过去,王通看到这精景,一时间也有点恍惚,随即反应过来,对张世强说道:
”去马婶那边拿干净的白车,用滚水烫了,虎头你去拿盐,孙大诲,这边哪里有郎中!!?”
他这边大声的吩咐,看到这惨烈景象不知所措的几个人立刻动了赵来,王通不顾血污,掏出手帕先捂
住流血的伤口,打横把小孩乎先抱了赵来。
抱进美味棺的饭厅,马寡妇披着件棉袄就赶了过来,哭骂着:
”到底是那今天杀的畜生,居然把个孩子逼成这样子。”
边骂边拿着烫过的白布沾着盐水擦拭血迹,做一下简单的消毒,张世强从堂屋中扯了一床棉被来。
直接在桌子上把昏迷的赵金亮裹了,王通抱着匆忙的冲出了屋乎,马三标和孙大海就在外面等着,南
街这边算是南城相对富裕的地区,所以也有专门的药铺郎中,孙大海这几天在南街各处转悠,到处闲逛,
马三标又是她头蛇,倒也知道何处有。
吕万才随后也是骑马在后面跟上来,偏偏这孩子受伤还不能上马,只能抱着前进,当真让人又着急又
是无奈。
好在距离也不算太远,不多时就到了那郎中的家门口,马三标上前柏了几下门,里面还没才应门的动
静。
这莽汉火气也是上来,让孙大诲在下面拍了下门,他直接从门边的墙头翻了过去,在里面打开了门。
王通他们冲进去的时候,郎中家的屋门紧闭,里面传出女人和孩手的哭声,听那郎中战战兢兢的说递
:
”好汉,银子你们拿去,莫要伤害老朽的家小……”
等说明来意的时候,要不是看着吕万才和孙大海等人身上的官府,恐怕这郎中就要破口大骂了。
到底是行医的郎中,家里有存药材器械,也知道如何应对,看到被褥里包裹的赵金亮,这老郎中也吓
了一跳。
白须飘飘的老郎中,儿子和儿媳也粗通医道,一家人在屋中忙碌,王通一行人则被赶了出来,他们被
以为是入室抡劫的强盗把对方吓得够呛,当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王通脸色真正是阴沉下来了,出门就揪住吕万才的官服,恶狠狠的逼问,王通心中愤怒,明明这么有
把握的事精,为什么就搞得这般狼狈,还让这小孩子遭到这个难。
想来是很多话都没才避讳赵金亮,什么”何金银宫里有人……什么”好像是大学士的司礼监田公公“
,估计让赵金亮产生了一些颇为极瑞的念头,父女大仇在身,自然就傲了这样极瑞的举动。
推官吕万才也没想到事恃会到这个地步,连忙一五一十的说了,倒和先前说的没什么区别。
无非是顺天府尹黄森和府永陈致中商量,说正月十八如果冯你冯公公或者邹公公没什么括呼的话,就
把这何金银放了。
没想到今日下午,就有一个绿袍的小宦官骑马到来,趾高气扬的递上了司礼监随堂太监的帖子,本就
惴惴不安的府尹和府丞马上就做出了决定,放人,并且追究吕万才和那两名捕快的责任,吕万才不过是个
停职待参,王四和李贵直接就被开革回家。
推官这位置油水丰厚,也不知道步少人在盯着,吕万才心知自己要是下来,十有八九是墙倒众人推,
捞来的这么多银子也成了别人眼中的肥肉,别说富贵,性命可能都难保,所以才急忙来我王通救助。
王通在院乎中走来走去,自己这次的事恃没有办错,所用的方法所借用的势力也没有错,但却不如对
方和靠山沟通紧密。
邹义不知道为什么抽身而出,而自己这边除了邹义之外,居然我不到任何和宫内沟通的渠道。
枉自墙上壮着冯保写的窄幅,自己还要和皇帝一月锻炼身体,好比自家手中嗜万两黄金,但却不能花
费,而对右手里几十两白银,却可以随便使用,这高下立刻就分出来了。
自己和身边的人都不会有什么危险,一切都能保的住,可案子能不能水落石出,逼死赵金亮父母的凶
手能不能绳之以法,让脑子巳轻有些失常的赵金亮做出这等极瑞的事恃来,灾在是狼韧异常。
这时候听到身边嘻抽泣的动静,转头看,借着灯火的照耀,能看到李虎头在那里紧张的盯着屋门,咬
着下唇,脸上个是泪痕。
能看到老郎中家中几人投在窗纸上的灯影,老郎中不时的吩咐家人去拿药熬药,拿各种的呆械,而赵
金亮却没嗜一点动静,对这个时代的医疗水平,王通没有任何的信心,如此重伤还能不能欺得回,心中没
本把握。
郎中家的宅院里安静异常,王通站在寒风中突然心嗜所悟,想要在这个时代坚持正义,快意恩仇,必
必须要嗜足够的力量和权势,要不然一切皆休,非但不能有所坚持,还耍眼睁睁看着自己身边的受到伤害
,自己却无能为力。
人生的目标突然间变得明确无比,要富贵,要大富贵,王通信心也是充足无比,他巳径格上了通往大
富贵最快的捷径。
屋中突然传来了一声痛哭,赵金亮醒转了……
第七十三章 峰回路转终有报
你们家里大人怎么看着的!能让一个小孩子下手自残,你们糊涂不糊涂!?”
那老郎中从屋中走出,也不管院子里的人穿着官服,直接满脸怒容的刮斥,显然也有点火大。
在院子里等候的几个人可都不是受气的角色,但被这老郎中斥骂,却谁也没脸回嘴,王通收拾下情绪,上前抱拳问道:
“老先生,那孩子的伤怎么样?”
那老郎中叹了口气,又是说道:
“这孩子的那处已经割坏了,老朽能做的也就是止血上药,保不住了。”
孙大海和马三标听到这个结果,顿时要急,王通用手拍拍额头,沙哑着声音说道:
“不干这位老先生的事,张大哥,给这位老先生三倍的诊金,问问该抓些什么药。”
老郎中倒是没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看着白花花的银子放在手上,连忙躬身致谢,并回到屋中开了药方。
走到屋中,看着赵金亮面色苍白的躺在桌上,疼的正在哭泣,李虎头再也没有忍住,哇哇的大哭起来,边哭边说道:
“都怪我,要是我一直带着你,你就不会受伤。”
听到这个声音,躺在那里的赵金亮扭过头忍着疼痛对李虎头说道:
“虎头哥,不关你的事,是小亮自己要当太监,当了太监,就可以给爹娘报仇了……。”
小孩子的嗓音都已经哭哑,可说的话让王通心中颤栗,不忍再听,他上前摸摸李虎头的脑袋,说道:
“太晚了,小亮也要休息,虎头你先回去,听话,明天再来看小亮。”
李虎头哽咽着点点头,一步三回头的走出了屋门,那边老郎中拽了拽王通,使了个眼色,要有话外面去说。
下体受伤,后面的休养和恢复都颇为的麻烦,老郎中少不得一一叮嘱,末了迟疑着说道:
“大人若是有门路,这孩子还是送到宫里去吧,伤到了这样的地步,下面那伤处很难好起来,不如请净身的师傅去了根茎,对身子也好……作孽啊,要不是在皇城边上住着,这么大的孩子哪里知道阉人是怎么回事……”
这都是以后的安排了,王通安排孙大海去街上雇了一辆带车厢的大车,拿着棉被裹着赵金亮上车回家。
等回到了自家的宅院,王通才现临走的时候没有关门,他中好像走进来过人了……”
锦衣卫的宅院居然还有贼敢进来,王通一愣,这屋中可是有不少的要紧东西,连忙进去之后把小孩递给张世强,不理会外面那些被翻弄的乱七八糟的箱笼,拿起烛火进了自己的卧房。
不过一根蜡烛的光明,可屋内却金光闪闪,王通心中一凛,连忙放低灯火,却看到地面上散落的金键。
这不是藏在暗格里的,移动烛火,果然看到那支在澳门得到的短火镝,暗格被人翻了个底朝天。
金键似乎没少,短火统这种稀罕东西也没少,那本在聚义坊得来的厚厚册子不见了!!
王通气的怒吼一声,狠狠的朝着床铺踹了一脚,刚才心急,没准有不少人盯着自家的宅院,别说门没锁,就是门锁了恐怕都会有贼翻进来……,
船漏偏遇打头风,倒霎的事情真是碰到一起来了,屋外传来了马婆子絮絮叨叨的声音,马婆子对赵金亮本就心疼,闹出了这等惨剧,也是伤心不已,主动要求过来照看,王通不想让这等事再出来扰乱众人心神。
只是深吸了口气,平静下来走出去说道:
“像走进来猫狗,东西被搞得一团乱,可没丢什么,马婶,今晚你就陪着小亮在一起睡吧,也辛苦你了。”
“辛苦什么,只是这孩子可怜,死了爹娘,又遇到这么做孽的事情……”
和马寡妇这边叮嘱了几句,王通带着张世强和别大海向着聚义坊那边跑去,这帮人能进了自己家,聚义坊怎么办。
到了赌坊,两个看守的锦衣卫正在那里烤火取暖,笑着算天,看见王通过来吓了一跳,王通也不多话,直接奔着后面的厢房而去。
果然,厢房上面的封条已经被人破坏,那两名锦衣卫连忙解释,说下午一个人在原来是赌桌的地方打了会盹,一个人出去买了点吃食......
这前后院,几个房子分隔开的赌场建筑样式,两名锦衣卫也就是看住前门,真要有心人想要做什么,根本防不胜防,王通也懒得责怪。
这一晚上,从张诚离开美味馆之后,王通是处处受挫,心头火直冒,却也有个疑问,目前何金银这件事的复杂,各种事件的生,似乎远远过了一件设局诈财逼人致死案子所能涉及到的。
王通闷头走在路上,心里琢磨着,是不是应该把自己的火统装药,随身携拖
张诚作为皇帝的伴当,司礼监秉笔太监,的确是事务繁忙,一方面万历皇帝的各项细务他要关心操办,这时候他像是个大宅的总管,另一方面,司礼监的各项政务也不能丢下,这时候他又是一名朝廷重臣。
司礼监批红核准的房间中,目前只有张诚和几个写字的小宦官,小宦官们紧赶着递送,张诚则是在烛火下仔细阅读,不时的拿笔记录一一一。
夜愈深了,众人的动作不自觉都放轻了下来,外面打更的宦官队伍刚过,在房门外有一名小宦官轻声的通传道:
“二祖宗,邹公公领来了。”
宫中的宦官之间,往往喜欢拜干亲,结兄弟,地位最高的几个太监,司礼监的几个,御马监的几个,下面当差的小宦官都是敬称为,,祖宗”。
不必说,这老祖宗就是冯保了,张诚现在是当仁不让的内廷第二,却有个二祖宗的叫法,张诚放下手中的折子,抬眼说道:
“领他进来,你们下去,留两个人在屋外三丈左右看着,有人来,先大声通报再说。”
小宦官恭谨的答应了,张诚晃动了几下酸乏的身体,听着邹义在外面和领路的小宦官客套说话。
走进来的时候,邹义的打扮却比前些时候有变化,原来是一身绯袍,现在却是个黑袍虎纹的装束,而且衣柚和下摆都比正常的袍服要紧凑,一进来就恭恭敬敬的跪下,口里低声说道:
“儿子给义父大人请安。”
张诚把手上的奏本随意一丢,笑着说道:
“李成梁倒是会做,知道这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又是请饷的奏本,以为朝廷真不知道他在辽东有多少产业吗?”
调侃一句,张诚和气对邹义说道:
“起来吧,自家人以后不必这么客气,自己搬个墩子坐过来。”
邹义谢了句,连忙从地上爬起,小心翼翼的搬了个墩子,坐小半边屁股在上面,张诚靠在椅子上和蔼的问道:
“御马监的差事可习惯?万岁爷出宫练体,护着武馆的那一营可是你做监军,要尽心用力才是。”
都义听到这话,又站起说了声知道,然后才陈述道:
“多谢干爹的教诲,儿子在内官监做的是文事,去御马监那边毕竟是武职,还有好多生疏的地方,儿子定当勤勉学习。”
“莫要以为左少监去做个龙攘左卫的监军是降级了,张鲸在御马监是掌印太监,和咱家一样都是东宫出身的旧人,自然会对你多有照顾,再说,做提督的那今年纪大了,前段时间念叨着要去神宫监养老,这位置等着你那。”
张诚仰起头闭着眼睛,颇为疲惫的说道,左少监和龙骤左卫的监军,内廷中是当不得“太监”的称呼,可这御马监的提督,却可以被称为“太监”。
俗点说,那就是从中层一下子步入了高层,邹义又是跪下磕头谢过,他神色倒是看不出如何的惊喜,到这一步,基本上就有个估算了。
“起来,起来,你在外面也受别人磕头的,来这里怎么如此局促?”
这次邹义坐下,神态自然了些许,张诚闭着的眼睛微微睁开条缝,随意问道:
“聚义坊那个案子怎么回事啊?”
邹义神色不动,原原本本的把事情陈述了一遍,张诚眼睛又是闭上,开口说道:
“王通的事情,咱家不是说过,能帮的都要帮忙吗,怎么这件事小韩你却闪开了?”
声音语气没有任何的变化,邹义却连忙束手站了起来,弯腰低头恭谨的说道:
“三阳教和天地三阳会在咱们宫内信的人不少,要是由着王通去查,少不得给义父大人这边招惹是非,那王通又是个直性子,劝不住,索性冷着他,碰个钉子就回来了。”
“什么鸟三阳,宫里也有人信这乱七八糟的东西吗?咱家怎么不知道呢,冯公公信这个吗?张鲸他信这个吗?小邹你也信这个吗?”
每问一句“信这个吗?”都义的头就低一分,问到他自己的时候,再也抵受不住,猛地跪在了地上,急声说道:
“义父大人,这等邪魔外道,儿子万万不信的,可这宫里,光是儿子知道的大佬,就有游王的伴当林公公,司礼监的随堂田公公,他们都拜这个三阳教,查起来怕有纠葛,对义父您有妨碍啊!”
张诚缓缓坐直了身体,又拿起一本折子,打开边看边随意说道:
“咱家也是个天才知道老林信这个的……”
这屋内放着加炭火的铜炉,但并不太暖和,可张诚这句话说出来之后,邹义背后瞬时被汗湿透,磕了头,斩钉截铁的说道:
“设局谋财,逼人致死,这等没有人性的道门,京师断没有容留他的道理,儿子明早就出宫盯着顺天府严办,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张诚看着折子,声色不动的悠然道:
“你这孩子沉稳,想事情也周到,什么人都不想得罪,跟谁都客客气气的,刚才那些写字领路的你也笼络,可左顾右盼的太勤快,头顶脚下却忘了看,小心摔着啊……”*……”
邹义头碰在地上,浑身颤抖,吓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
正月十六的凌晨,京师还沉浸在昨晚狂欢的疲惫之平,街道上安静异常,就在聚义坊后面的一处宅院,门很早就打开了。
赌坊南向,背后的宅院自然向北,这等见不到阳光的宅院,等闲卖不出价钱,门前的胡同也狭窄,门对着的就是另一排房屋的后院墙,看着憋屈的很,所以门前的胡同冷清异常,等闲见不到人走动。
天光初露的时候,一个带着毡帽背着包袱的大汉,从门里伸出头来两边看了看,快步走了出来,反身把门锁上,这大汉看着锁头,露出了一丝笑容。
尽管脸上有些憔悴,可熟人见了依旧能认出这是何金银,何金银把毡帽压低了点,快步向外走去。
何金银神色颇为轻松,他的包袱里就是放着王通家中被偷的册子,锦衣卫和顺天府的差役捏查的虽然严密,可却没有想到赌坊后面的宅院居然也是何金银的产业,何金银很有些不舍的看了看聚义坊的背面,这里可让他风光了几年,现在就只能尽快的离开京师,免得招来麻烦。
舍不得啊!何金银真想去正面远远的再看一眼聚义坊,可那边有两个锦衣卫在看着,还是不要冒这个险了。
突然间,急促的脚步声在胡同中响起,就在身后,何金银大惊回头,视线平齐的位置居然没有看到人。
见鬼了吗,何金银一愣,就是这瞬间!
“噗”的一声,何金银的腰眼被什么东西直刺而入,巨大的疼痛让何金银仰头张嘴,想要嘶喊却喊不出来,只能“嗬嗬”出声。
腰眼没有骨头阻碍,利器刺入抽出都极为顺畅,何金银跪在地上,刺进他腰间的东西就抽了出去,刹那间,何金银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的力气都被抽走。
他挣扎着想要看看刺自己的到底是什么人,费尽力气想把扬起的脑袋放平。
“噗”的又是一声,锐器狠狠的刺进何金银的咽喉,生机断绝,何金银仰头张嘴,跪地僵在那里,死透了……
第七十四章 正月十六的早晨
…“石五年正月十五的晚生了太多的事情。互通尽管彼愕,但也没有踏实的睡下,何况隔壁的赵金亮半夜被疼醒了几次。
本来有早起的习惯,躺着又烦躁,窗纸白的时候。索性是起身不睡了。美味馆本来在正月十五就应该营业。但因为要配虎威武馆的安保安排,所以也要延迟到正月十八,美味馆不开,王通就觉得空落落的。
有了这个平台,自己就有了沟通宫内的渠道,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处于个单项联系,半被隔绝的状态。
是不是要去田百户家一次,田伯处世的经验丰富,想来会有指点,王通边想边打开了宅院的侧门。
开门却愣了下,一个人本来依靠着门坐在那里,门向里一开,这人腾的一下跳了起来。
“虎头,你怎么在这里?”
李虎头手里拿着那根短矛,有些惊慌的看着他,看看李虎头的神情模样。王通吃惊的又问道:
“莫非你昨晚上没有回家!!”
看李虎头身子微微颤,脸上不正常的脸色,分明是在川面冻了一夜的样子,这两个孩子个顶个的奇怪。一向是活泼能说的李虎头这时候却没有说话,王通也没多想,连声招呼说道:
“快进屋,快进屋,让你马奶奶给你做点热乎的吃食。
李虎头点了点头,连忙走进去,过了门槛,才闷闷的说了句:
“谢谢王叔叔。”
不知道为何,王通本能感觉到这李虎头特别的紧张。伸手在李虎头的脑袋上狠狠的揉搓了几把,笑着调侃道:
“我个子大点,年纪才比你大三岁,叫什么叔叔。叫哥哥。”
放在往常。李虎头早就嬉皮笑脸的凑上来了,可现在却闷着头又说了句:
“谢谢王大哥…”
然后急忙向屋子里走去。王通摇摇头,通宵不睡的人脑子都比较迷糊。现代大学的时候多有体会。
去田伯家的心思也放在了一边,连忙跟进去,在箱笼中翻检了几件小时候的旧衣服。准备给李虎头换上,一晚上寒风彻骨,衣服都会变得冰凉。
马婆子年纪大了,起的也早,絮叨了几句就去忙碌着烧水熬粥,王通把衣服找出来之后,回头网要招呼李虎头换衣服,回头一看,却现李虎头坐在椅子上。双臂环抱,目光没什么焦点。呆呆的看着前面。
看来昨晚小亮自宫的事情给他的打击太大,王通叹了口气,招呼说道:
“别呆了,先把衣服换上。”
马婆子在厨房忙碌,王通去看了看那边的赵金亮。屋中有股难闻的奇怪味道,血、药和其他的东西混合起来的味道。
对于躺在床上的赵金亮,不知道为何。王通心里居然有点畏惧”小年纪居然如此的狠辣,而且这狠辣不是对别人,而是对自己,这到底要何等的决绝之心。
赵金亮脸上惨白一片,看到王通进来,居然强扭过头冲着王通笑了笑,很是乖巧的叫了声:
“王叔叔,”
王通叹了口气,伸手上前摸摸小孩的头顶。低声的安慰说道:
“不必担心,等你身子好了,一切也都好了。”
赵金亮强撑着点点头,王通一时间居然找不出什么话说,外面马婆子在高声喊道:
“粥煮好了。虎头你先出来吃小亮的等下老婆子端过去,王老爷你也一吧!”
王通应了一声,走出这边,就看到李虎头低着头从屋中走出来,身后能看到换下的衣裳被丢在地上。
这孩子虽然活泼,可规矩却懂,今天怎么这样丢三落四,魂不守舍的模样,王通也没叫住他。直接自己去收拾。
李文远也过得清苦,王通银钱上向来大方,今年春节凡是有关系的都了银子下去。李文远也给李虎头置办了一套宝蓝色的短袄,穿起来十分的精神,李虎头高兴的要命,白天穿着的小心翼翼,晚上整齐的叠起来。
王通还为这个笑话过李虎头,可现存却看见他宝贝之极的这件宝蓝短袄被丢在地上,不由得有些纳闷的捡起来。
短袄的胸口和袖口处有星星点点的污渍。已经变成了紫黑色,王通伸手在上面一指,湿乎乎的,似乎在外面冻结上,进屋来网刚划开。
粘在手指上的颜色是暗红色,凑近一闻。浓厚的血腥气味,他身上怎么会有血迹,王通更是疑惑。
走出门网要去问,马婆子端着粥饭走了进来,开口说道:
“王老爷你也吃点着西,天大的事情吃饱了再 ”
说话间,外面又有人拍门叫门,马婆子摇摇头,埋怨道:
“这大早晨的,人怎么一个接一个”太阳还没有出来,老爷,你去开门,老婆子给小亮那边喂饭。”
叫的是老爷,不过还是拙照川待午侄的态度,互通也觉得泣样自在,当下答应了”入二老出去开门,李虎头坐在堂屋之中,呆呆看着眼前的白粥,一口也没动。
走到外面开门,却是李文远来了,在门口先问了句:
“虎头可在大人这边?”
王通刚点头,李文远就气冲冲的向里走去,边走边说道:
“这个小兔崽子,从前在外面疯玩,晚上还知道回家睡觉,现在更是不知道天高地厚,晚上居然不回去了,不知道这边还有个病人要照顾吗,添什么乱子,老子见到他非得录了他的皮。”
敢情这李虎头一晚上去了何处,李文远也不知道,没几步就进了堂屋,看见呆呆坐在那的李虎头,李文远当即大怒,走到跟前。狠狠拍了李虎头脑门一巴掌,怒骂道:
“王八楼子,不拿根绳子拴着你,是不是要飞到天上去!!”
李虎头愣怔怔的被拍了这下,居然被从椅子上一把拍了下去,倒在地上呆呆的不动,李文远扇完这一巴掌之后,自己也愣了。纳闷的骂道:
“兔崽子,平时你闪的比兔子都快,今天犯了什么邪症,居然傻在那里挨打!”。
才骂了一句。跌坐在地上的李虎头叫了声“爹”突然间就哇哇大哭,涕泪交流的连句话都说不出来。
李文远盯着自己手掌更楞。喃喃说道:
平时那竹条子抽都不哭,这一巴掌怎么就打的哭成这样”大人,虎头昨晚来这边没遇到什么事情吧!”。
到底是父子连心,看到不对劲,立刻就出声询问,王通也犹豫到底把不把李虎头可能在外面通宵一夜的消息告诉李文远,昨晚遇到了什么事情。他也不知道。
李文远弯腰就把李虎头抱了起来,口里嘟囔着骂道:
“你爹在你这年纪的时候,已经能杀人了,这才吃了几天荤腥,人就娇惯起来,真没出息
虽说在斥骂,可声音却放轻了许多,没想到才安慰了一句,李虎头哭的声音更大,李文远真是摸不到头脑了,再也不骂,伸手拍着李虎头的后背,手忙脚乱的安慰。
男孩子的哭来得快。去得也快,李虎头在放声大哭之后,反到正常了不少,安静的坐在桌边吃起饭来。
李夹远也糊里糊涂的坐在边上。也不打骂,从李虎头来到王通的宅院,到李文远过来,已经不少的时间。
堂屋中安安静静,厢房里有马婆子轻声劝赵金亮吃饭的声音,这时候外面隐约间传来叫喊喧闹。
太阳已经升起,想必街头上的人已经多了,动静大点倒也正常,众人都不怎么在意,昨晚今晨,惊心诡异的事情已经太多,大家都有点漠然了。
李虎头刚喝完碗里的粥,堂屋门外急匆匆的脚步声响。王通这才想起来刚才迎李文远进来的时候没有关门。
“大人,何金银被人刺死在聚义坊的后面小的们过来的时候,正好碰到那边的街坊惊慌大喊,赶过去看,却是何金银那厮的尸体。”
跑进屋里来的孙大海气喘吁吁的说道。
“何金银死了!?。
这消息让坐在那边的王通和李文远齐齐震动了一下,李文远目光直接转向冲进来的孙大海。王通却下意识的看了下李虎头,听到这个消息的李虎头浑身剧烈的颤动一下,却低下头去。
要按照他那性格,应该是兴奋的从椅子上跳起来才是,王通这才转向孙大海问道:
“说说究竟!!”
“那何金银整个人僵着跪在那里。地面上的血流了好大一滩,快要结冰了,腰间一个血窟窿,脖子那里一个血窟窿,看着像是长矛刺的,他背上背着个小包袱,没人敢碰,咱直接拿来了
一个沾着血迹的小包袱送到王通跟前,打开一看,却是昨晚丢失的那本厚册子,失而复得,实在是有意思。
王通嘴角忍不住浮现出一丝笑意,对兴冲冲走进来的马三标说道:
“三标,我那卧房丢在地上有几件破衣服,沾染了洗不去的脏东西,裹起来到美味馆的大灶下面烧了吧!!”
马三标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可还是闷声答应,刚要进屋,王通注视着李虎头又笑着补充道:
“门口边上有根短枪,折断了一并送进灶膛里烧掉
老白在外面忙碌了一天,回来之后整整五个小时写出了这三千字。状态极差,也不知道这个包袱抖的如何。
居然没有一个人猜出来谁杀的何金银,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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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大翻盘
下说没出正月年就不算过宗,众个一是民间说法,京师奴儿 二月十四人差不多就齐了。
正月十六的顺天府衙门已经和正常时候没什么区别,衙役官吏们进进出出,忙碌不停。
前面说过,顺天府尹在京师这今天子脚下,高官勋贵云集之地就好像是个受气的小媳妇一样。照顾方方面面的利益,又什么人都不能得
。
而且在外地可能不需要惊动官府的小事,在京师若生了,或许就是司礼监和内阁都要过问的大事。
但不管怎么说。顺天府尹也是堂堂的正三品京官,身着红袍的每品,实权大到天上的。在他面前还要守个官场规矩。
比如说现在恭谨站在顺天府内堂的部义,原来是左少监的时候,勉强还能平坐。现如今是御马监下面的监军,内廷武职,身份已经比从前降了一级,加上大明文贵武贱,怎么也没有在正三品文官之前平坐的道理。
在这内堂之中。有端坐在匕主位的顺天府尹黄森。左手边坐着顺天府承陈致中。两排位置。散散落落的坐着治中、通判。
尽管有坐有站。但坐在那里的黄森和陈致中神情态度却好像是跪在部义面前似的,脸色都不甚好看。
“各位大人,咱家这次来并非公事,只不过替司礼监的张诚张公公来给各位夸个,人,南街锦衣亲军总旗王通,心性正直,忠于职守,对待奸恶之徒从不手软,这真是锦衣亲军中的楷模。顺天府乃是善之地的牧民衙门。理应对王通这等模范多多学习,替圣上忠心用命,维护京师平安才是。”
府尹黄森的下巴好像是受伤一样,僵硬的点了点头,脸上挤出了让人一眼就能看出的恭谨假笑。回答说道:
“张公公说的极是,难得他老人家在百忙之中还能记挂着我们顺天府,真让人感激莫名。麻烦煞公公替本官给张公公带个回话,顺天府上下定然对奸恶之徒绝不姑息。从严从重的定罪定案。
部义听到这话,连忙客气的躬身施礼,笑着说道:
“黄大人的话。小的一定给张公公带到,各位大人小的外面还有急差要忙碌,就不打扰了,这就告辞。”
说完四下点点头,转身向外走去,顺天府的这些人刚才还能假作个高官气度,部义这一点头,很多人下意识的从椅子上站起来恭谨无比的抱拳相送,起身才觉的不对,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尴尬异常。
部义出了屋子。顺天府尹黄森面沉似水,看着好像在思考什么事情,实际上却是在细听部义到底走远没有。
尽管部义说的冠冕堂皇,可经手的府尹黄森和府昼陈致中却明白对方在说什么。而屋中的其他官员却摸不着头脑,大家一头雾水的彼此询问交流。
“陈大人,今天吕大人来了没有!”
府尹黄森轻咳一声,出声询问道,边上的一名通判有点纳闷接口说道:
“太尊,吕万才贪墨。已经停职待参了!”
府昼陈致中却马上知道该怎么说话,他立刻起身,义正言辞的说
:
“黄大人。关于推官吕万才贪墨读职一事,卑职派人调查之后现纯属子虚乌有,应该是小人中伤,大人,顺天府和京师方方面面打交道的很多,难免有得罪人的同僚,若咱们不仔细辨别,委屈了自家办事的官吏,那今后谁还会忠心用事。”
同在屋中的人。眼睛都瞪大了,府承陈致中滑头了这么多年的地头蛇,居然敢当面指责府尹。没想到府尹的反应更让他们糊涂,居然笑着说道:
“陈大人这才是正论,刘通判,你亲自去吕推官家里走一次,跟他说官复原职的事情”对了,还有那两个捕快,叫什么名字来着 ”
“王四、李贵
“对,对。一并快些叫回来,这两人做事一贯用心勤勉,本府觉得每个人都做个班头吧!!”
班头不是正式的官员。可却管着十几个捕快差役,也算是小小提升,府尹大人决定的事情。而且这等和大家都没有什么冲突损害的,众人自然没有二话,齐齐奉承太尊黄大人公正廉明,那是少不了的。
内堂中的官吏纷纷走出忙碌,只剩下黄森和陈致中二人,两个人对视一眼,齐齐的叹了口气,府尹黄森有气无力的说道:
“字里人办事怎么如此神出鬼没,早些来打招呼,何必弄得这个局面,”可这田公公的帖子过来,这又有张公公的帖子过来”
“大人啊,田公公不过是个随堂太监,那张诚张公公可是当今天子的伴当,司礼监的秉笔太监,将来保
是如今冯公公的地位,怀有。大人看那部公公只经有照田十的差事,可依旧只能来当个传信的,这比较。”
孰轻孰重,精通京师官场高下的两人已经分了出来,顺天府尹黄森想到了给他打招呼的那几个权势人物,忍不住说了句:
“神仙打架,咱们这些不相干的遭殃。”
两人齐声叹息,谁也没有再说一句话,在这两位想来,自己已经牵扯进了朝廷的权势斗争之中,不是被拿着当枪使,就是要当替罪羊了,想想自己辛苦读书,层层科举。一步步熬到了今天,荣华富贵却突然飞了,一时间都心如死灰。
他们二人是顺天府的正副。枯坐在内堂,也无人敢过来打扰。差不多大半个时辰之后,外面有下人朗声的通报说道:
“吕万才吕大人来了。”
门被打开,穿着对襟大褂的吕万才走了进来,进来之后网要弯腰施礼,就听到黄森笑着说道:
“万才,怎么一副富家翁的打扮啊?”
本来忐忑自己是不是叫到衙门问罪的吕万才听到这句话,又想起昨日王通那斩钉截铁的保证,一下子心神大定,居然也笑着施礼回答说道:
“让太尊笑话了,平日忙于公务,难得在家清闲,陪着父母妻儿就穿的随便些。”
边上的陈致中却肃声说道:
“吕推官这就是你的不走了,身为大明臣子,顺天府掌刑名治安的推官,处处当以公事为先,怎么能耽于天伦,忽视了尽忠呢!”
吕万才神色一凛,连忙躬身赔罪,尽管指责的严肃,可话里意思却再明白没有了,你小子官复原职,快来府里尽忠吧!
推官吕万才心情并没有他自己想的那么惊喜,反到是在震惊王通的能量,到底有多大的能耐,居然能在司礼监的太监递帖子过来之后。还能把盘翻过来,自己跟对了人,这一注下对了。
“陈府承这话说的重了点,不过倒也是正理,吕推官,南街那场惨案你要彻底追查,一定要给苦主个公道,万万不能懈怠放过,这案情要紧,赶快穿了官服,领着人去查案吧!!”
吕万才连忙谢过,态度甚至比从前还要恭谨十分,不过大家心里都明白,若是这案子没什么意外的话,查完了之后,顺天府谁也动不了这个吕推官了。
这边转身网要出门,外面有个师爷匆忙跑进来,吕万才认得这是黄森的亲信,连忙闪在一边。
“太尊,南街有人来衙门里报案,说是那何金银被人刺杀在巷中”
屋中几人,除了报信的那个之外,剩下的都齐声吸了口凉气,事情真的麻烦了,何金银一死,并不代表着案子的结束。
嫌犯死了,莫名其妙的死了。人死了不算什么,但怎么和上面交待,特别是今天派人来催促的张诚张公公。
更麻烦的是,这代表这事情并不仅仅是赌场设局逼死人命,看看来说情来催办的这些权贵人物,就知道这件事并不这么简单,还不知道水有多深,牵扯到什么样的权贵人物。
真森和陈致中对视一眼,异口同声的做出了决定:
“吕推官,这案子另有隐情,你一定要给详查,查查到底是谁要杀人,到底是仇杀还是灭口,追查到底。”
吕万才出门时候脸上的志得意满在这时候也变成了苦着脸,却也只能是反身庄严的施礼领命:
“请二位大人放心,下官一定会追查到底。”
宫内的司礼监衙门,内阁六部转来的票拟,直抵内廷的秘奏。还有各地加急的文书,都汇集于此。
几十名小宦官不停的把文档分门别类,又一份份的呈上去,司礼监掌印太监冯保上午的时候往往都在陪着万历皇帝与内阁群臣朝议,在这边坐堂署理的是秉笔太监张诚,他坐在书案之后,或批红或注明需要转呈圣上。
其余几名随堂太监,则是在那里细细批阅相对不那么重要的文件,突然间,秉笔太监张诚冷哼一声,拍了下桌子,缓缓说道:
“田安,俺答部进犯边塞。这何等要紧的急报,为什么现在才递过来?”
被这么一,田安的笔掉在桌子上,慌忙站起,还没等开口解释,那边张诚的言语已经是转为严厉:
“草国大事的本行不做。却去顺天府要威风,你这个差事到底怎么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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