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大白天一起睡
渡船甲板上歪七扭八躺着六七十人睡的香甜，四五个村民正忙着埋头从他们身上搜刮财物，把呼呼大睡的人抬起来归置到一处去。www.uu234.net
重九斤就地一滚躺在甲板上，心里喊了一声“去吧，抱脸小毛团！”
跃至半空的小熊猫被这忽然的复古呐喊口号一惊小短腿在空中劈了个叉差点没打滑，好在最终还是成功抱住了目标脸蛋。
啪叽一下，一抱一个准。
被小熊猫抱住脑袋的人只觉得越来越热呼吸困难，不停抓扯脸颊却对小熊猫烧起的火焰毫无抵抗力，抓不住关键点物力反抗全是白费劲。
在小熊猫解决村民的时候，重九斤多次深呼吸，在无数气息中试图分辨出张队长的气息。
找了好一圈才发现张队的踪迹，怪不得不容易分辨，张队被七八个人压在最下层，就露了半张脸，就这样还没有丝毫清醒的迹象。
船上还有其他人重九斤不希望引起过多注意，小心翼翼的朝张队匍匐前进。
渡船就停在江水之间，突突的马达声与水腥气息都是催眠入梦的关键所在，她在爬行的时候还分了部分心神思考卖地图的小结巴到底是如何将几十人拉入同一个梦境之中。
“一个个磨磨蹭蹭搞啥子，快点儿！”
忽然响起的嘹亮声音让重九斤心里一紧，爬行的动作骤然停下僵硬的趴着不动。
“动作快点。”
当第二句话响起时重九斤才注意到声源来自船舱顶部的小喇叭，这是广播声。
重九斤爬过一个个拾荒者，这些人躺在甲板上呼呼大睡，无一例外都挂着微笑表情，或浅或深的笑意弥漫在每个人的脸上。
张队也不例外，虽然他笑的比哭还难看，嘴角牵扯，额角抽搐眉头向内挤压，看上去像是在忍受某种剧烈痛楚。
难道她在梦里踢的那一脚痛感上可以联动的吗？
“张队醒醒......张远军，张叔叔，快醒醒......”重九斤把能想起来的称呼都喊了一遍，愣是丁点反应没有。
重九斤无奈了，之前在小船上呼唤艾丽娅也是这样，她最后都上手捏脸了，艾丽娅也没醒。
怎么办，这村里至少上百号人，甚至更多，她一个人别说应付他们能不能把艾丽娅和张远军救出去都难说。
一定有办法唤醒的。
重九斤伸出右手，想着实在不行那就只能试着用死神的手指头戳一戳张队脑门心了，这么想着的时候又再凑近耳边小声呼唤“张队你再不醒我就唱歌给你听。”
这一次重九斤将意识力融入声音之中，直入张队长脑海。
话音刚落，就见张队的眼珠子猛转，眼睫毛上下颤动，眼看着就是要醒。
“......”
行吧，重九斤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要人能醒怎么都行。
这时甲板另一侧传来一道疑惑的声音“东西都收起来没，再耽误下去就来不及把这些人送去五丫头山了。”
这声音听起来很耳熟重九斤侧过头悄悄看了一眼，“这不是那个在渡口骂骂咧咧嫌船慢的人吗？”她喃喃自语。
当时那么多排队等船的拾荒者，没想到其中有一部分竟然村民伪装的？
也是，买杯奶茶还有假排队的人呢，渡口打家劫舍的黑村发现船托也不是那么不可思议。
重九斤静静等着，只见一道赤红身影飞跃而起扑了上去，没一会儿这人就砰咚一声软倒在地。
晕了。
这些村民的战力等级并不高，甚至因为长期营养不良和生存环境恶劣伤病缠身，小熊猫三下五除二非常利落的将甲板上忙着搜刮财物的七八个村民全部弄晕。
张队长睁开眼纳闷了好几秒，这渡船不是马上就要抵达五丫头山了吗？
重九斤快速简洁的向张队解释了他们的处境。
“你是说刚才的航程全是白日做梦？”
张队从人堆里爬出来，侧过头略显尴尬的皱眉，他察觉下身隐隐作痛，总觉得被人踹了一脚，却又记不起具体发生了什么，真的是做梦吗，没想到做梦的疼痛感也可以那么真实。
重九斤下意识忽略了自己为了试探梦境真假踢出的那一脚，一脸正气。
两人分别说起梦境中的场景，几乎一模一样。
能让数十人同时陷入梦境之中的天赋能力令张队长也吓了一跳，“梦境内容虽然单一，可是与周边环境的配合绝佳，这能力非同小可。”说完又看了眼重九斤，心里的惊讶更多了几分，不禁又多看了两眼，这丫头比预想的还要更厉害啊。
“你是怎么醒过来的？”
“我也不知道。”重九斤一脸懵逼的摇头，“在梦里我和你说话，你突然说了两句这里的方言，我觉得很奇怪就四处转了转，不知怎么就忽然醒了，看见周围躺满了人，接着就听见那些村民的对话。”
张队看看四周刚倒下不久的村民，她知道重九斤并没有完全说实话可他就是笑了笑也没有追问。
察觉到张队深沉打量的含笑目光，重九斤也跟着笑了笑，问道“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艾丽娅呢？”
“还在小船上，我叫不醒她。”
“这么看来这渡口村是一个专业打劫过路行人的黑村，大将数十人同时拉入梦境之中一定是用了些特殊手段催眠，喊不醒也正常。”
特殊手段吗？
重九斤想到从江边渡口站着就不时嗅到的水腥气息，按理说这是一条大江，碧波荡漾全是活水怎么会有那么浓厚的水腥气，还有节奏单一重复的突突马达声。
再细细一想人手一份的地图，指不定也有问题。
重九斤心中许多疑惑想不明白。
张队沉思几秒后毫不犹豫给出方案，“想办法把艾丽娅弄醒，我们开船去五丫头山继续赶路。”
“啊？”重九斤楞了，她太习惯于张队的警察身份，还真没想过在她说了活人祭祀做贡品这事儿之后张队竟然还能当机立断撒手不管。
“可是这个村子不仅打劫还抓活人去祭祀，警察不管吗？”
张队神情一正视线锁定重九斤，表情比任何一次对话都要更严肃“这个世界不是所有地方都**律和正义，也不是所有地方都按照你以为的规则在运转，哪怕是有心做好事自以为是和不自量力都会要人命的。”
重九斤微怔，被张队忽然的正经严肃所震慑。
好像是这个理没错，若是没有那道忽然弹出的强制任务信息，此刻的重九斤一定会举双手赞成张队的提议。
可是
身为一个见习死神试炼者，肩负维护整个地球生态平衡的重任......更关键的是谁让她的生死存亡与任务成败绑定了呢？
重九斤能怎么办，她也很无奈啊。
她已经想好了，若是张队长不愿意一同前往查探渡口村，她一个人也必然是要去的。
这事别人可以不管，她不行。
三星的任务肯定比二星要更危险，张队和艾丽娅一同去没准就害了他们，实在没必要拖着张队两人去冒险，“我明白的。”重九斤点点头认真道“不如你和艾丽娅先走，我随后去找你们汇合。”
“......”小丫头懂个屁，张队感觉一口气不上不下怼在嗓子眼，只觉得自己白费口舌了。
渡船周边大雾弥漫，与梦中不同的是此刻根本看不清楚五丫头山，只能朦朦胧胧看见一处山影。
马达声虽突突个不停，可渡船停在江面中心并没有前进分毫。
张队走到甲板左侧，“我先把艾丽娅弄上来。”
说话间静止的船身忽然晃动起来，船身两侧的江景向后退，船开了。
重九斤立刻抬头看向驾驶舱，玻璃舱内空空荡荡看不见人。
可渡船开始航行也不假。
难不成这还是个梦中梦，又被套进去了？
死导当即否认“并不是。”
有死导的保证重九斤松了一口气，可这口气还没能喘完又提了上去。
重九斤身侧的人堆里忽然伸出一只手，砰咚一声，有人被推开滚到一边，有熟睡的乘客醒了。
“唔......”陆陆续续有乘客从睡梦中清醒过来。
重九斤数了数，加上她和张队一共有七个乘客醒了过来。
张队上前一步将重九斤挡在身后，同时发了条语音信息“放祭品的小船不见了”
重九斤看向甲板两侧，浓雾覆盖隐约能看见小船离开的影子，越来越模糊，眼看就没了踪影。
原本渡船的方向该是向着五丫头山去，重九斤听来的计划也是如此，不是祭品的那些人会被扔到山上去自生自灭。
可此刻渡船的移动方向改变了。
另外五个刚刚苏醒的陌生男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诧异，一时间想不明白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大家都晕过去了？”
“这不是去五丫头山的渡船吗？”
“我们为什么会躺在甲板上，一刻钟的航程而已为什么还没到？”
“船夫呢？”其中一人第一时间看向右侧的驾驶舱，然而透过玻璃看过去，船舱里并没有船夫。
所有人心里咯噔一下，那这船怎么动起来的？
一瞬的慌乱之后苏醒的几人渐渐冷静下来，都是常年在荒野废墟奔走讨生活的人，谁没经历过几次生死危机，虽然这次情况似乎有些特殊。
“刚才只是做梦，我们被这村子的人催眠了。”张队率先开口，引来那五人的关注视线。
“妈的。”
骂人的这个是一个身材中等的中年男人，头花花白，乱糟糟的油腻发丝紧贴着头皮，狠狠的啐了一口痰。
“这些家伙疯了吗，一次性打劫这么多？”
“可能吗？”
无论信不信，这渡船改变了航线是事实，当意识到身上稍微值钱点的东西都被搜刮之后众人脸色非常难看。
重九斤和张队站一块，在那五人议论纷纷的时候他们并没有急着开口说话，而是继续微讯发讯息。
张队双手背在身后，手指啪啪啪的输入字符，“筑梦的人不能醒，他醒了这梦境就会破灭一整船的人都会醒，醒过来的人太多他们村子里的人肯定无法应付。”
是这样没错，可若是被催眠进入梦境的不止有拾荒者也有村民的话，他就能通过唤醒村民经由这个村民伪装的拾荒者来通知村里，船上突发了意外。
“也就是说除了我们之外这时醒来的五个人中至少有一个是村民假扮的？”
“五个全部都是也不无可能。”
这时候渡口村只怕是已经收到了消息，所以渡船才会改变了航行方向，这会儿肯定就是朝着渡口村去了。
张队侧头看了眼重九斤，有些无奈，这次是不想管也不能置身事外了。
“当务之急是不是该先把其他人都喊醒？”
“对，只要人醒了，我们是人多还能怕这些村民不成？”
这个提议得到了一致赞同。
可惜结果不是很乐观，无论是大吼狂呼还是拳打脚踢，熟睡的乘客仍然毫无所觉怎么也不醒。
重九斤用意识力尝试也没有效果，情况变了。
“死导，我如果用死神手指头戳他们可以把人戳醒但是不造成后遗症吗？”
“理论上可行，可是这些人此刻被拉入了更深沉次的梦境，如果突然被强制唤醒，会导致精神混乱，分不清梦境现实反而困死在梦境之中。”
困死在梦境中那不就是再也醒不过来了吗？
“喊不醒，为什么喊不醒？”脾气暴躁的白发中年人气的对着一个昏睡的乘客猛踹一脚。
五人在尝试失败之后也明白今天这一关怕不是不好过，脸色发白，神情紧张又愤怒。
“现在只有我们几人了，既然如此，一会儿逃命可能就要靠大家，不如互相认识一下。”
一番自我介绍之后众人算是认识了。
这五人中有一对夫妻，另外三人互不相识，都是听闻风声来雾川淘金的。
谁能想到在进川的第一道关口就被卡住了。
看起来最年轻戴着碎花头巾的女孩哭丧着脸，嘴唇被咬的乌青，嗫嚅道“我听说过这个村子的事儿，可我来来回回走这条线三次从没遇过这样的危险，只以为是恐吓传闻，没想到是真的......没想到......”
“什么，你知道？”
另外几人同时看向小碎花。
重九斤闻言瞥了眼张队，她就觉得奇怪呢，这么大规模的作案怎么会没有丁点风声传出去。
可安管司竟然不知道？
张队长隐隐感觉到一丝丝被鄙视的意味。
第九十二章 翘首以盼的村民
“五丫头山渡口有吃人的水怪，专吃横渡乌江去五丫头上的人。顶 点 Ｘ ２３ Ｕ Ｓ”
小碎花姑娘伏低身子左右看看，小心翼翼的压低声音似乎怕被谁听见了似的，不知脑补了怎样的画面身子轻微颤抖。
她说的消息吓不吓人重九斤不确定，可小碎花姑娘本人惨白的表情是挺唬人的。
烟雨朦胧，碧波荡漾，一艘渡船缓缓行过。
本该是一副闲适悠然的山水美景此刻却生生变了气氛，缭绕的雾气碧绿的江水，影影绰绰的崇山峻岭组合在一起平添了几分诡异，细密的雨滴落在水面荡起一圈圈涟漪，犹如一颗颗投入心中的小石子，难以安定。
一时间无人言语，这诡异安静的氛围并没有持续太久。
“其实我们夫妻俩也听说过这个传闻，每隔一两个月总有途径这里的路人忽然失踪，再也找不到。
听说有人看见他们是在渡江的时候被水怪拽如水中吃掉，也有人说水怪其实就是渡口村养来专门对付肥羊的，抓住看中的目标搜刮了财物再投喂怪物一了百了不留证据。”说话的女人五十多岁，发质枯黄，脸色粗糙暗沉，一看就是常年在野外奔波的人。
听她语气似乎并不怎么相信这个传闻。
“还怪物呢，那吃人的怪物怎么不先把渡口村的人吃了？”皮肤黝黑的寸头男人完全不将这传说放在眼里，“传言很多，可谁也没有切实证据，大家都这么传，真正相信的却没几个，那村子里全是老弱病残能苟延残存实属不易，我看就是不想付停车费和渡船费的家伙瞎编的谎话。
这些年我常年往返这条路，危险是有可从来与渡口村没什么干系，这种传闻哪个不是张嘴乱扯的。”
“我十几年前就听过这传闻了，没想到现在还流传着。”几人中年纪最大的那位老大爷说出的话才叫人吃惊，“五丫头山渡口十几年前曾多次发生沉船事件，很多人失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死了许多许多人，只有这渡口村的渡船才能平安渡过这一截江水，将人从荆楚送到五丫头山去，这才有了渡口村养水怪的传闻。”
五人你一言我一句的讨论不停，重九斤和张队只是安静听着。
重九斤这才明白合着这渡口村有吃人水怪的事儿不是新闻，属于人尽皆知的大秘密，只是事情过去许久，从来也没人真把它当一回事儿。
她不自觉又瞥了一眼张队，出远门竟然不打听清楚这种事？这安管司名头听起来那么响亮，办事似乎也不是很靠谱的样子。
不知道自己再次被质疑吐槽的张队听了好一会儿后终于开口问道，“老人家你的意思是水怪传闻是确有其事不是空穴来风？”
“老人家您一看就是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这时候你要是知道些什么内幕可千万别瞒着我们了。”两夫妻中的丈夫是个身材极高大的，一身壮硕肌肉顶的上两个张队长，他上前一步，身前的阴影直接将精干的老人完全罩住。
“是啊，大家都是出来讨生活，赚的搏命钱，谁也不想死。”
这两夫妻自称是荆楚人都姓陈，为了能给孩子赚够去新城生活的费用才铤而走险加入拾荒队伍，一干就是十几年。
“张队你确认过这些人的身份信息了吗？”
“联不上网。”
年迈的拾荒者露出思索神情“不好说，这一直都是未证实的传言，作怪的是人还是怪物说不清，说不清......”
姓葛的白发中年男打断拾荒老人，“你们就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要把我们都拉进梦里，直接迷晕不是更方便？”提出质疑“他们是不是傻，一下子抓这么多人万一谁要是醒了不是很麻烦？”
“就是，他们就不怕几十个拾荒者奋起反杀？”
是吗？
众人环视四周再，他们现在不就醒着吗，可在这浓雾环绕的江面上，就是想跑也没人有胆量跳江，他们似乎还真没有真给对方造成多少麻烦，这渡船还是照旧朝渡口村航行着。
真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进退不得。
当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几人脸色俱是一沉，为什么有一种注定逃不出去的恐慌感？
小碎花姑娘快急哭了，“不行，万一这渡口村真有问题，我们去了对方的地盘不就是自投罗网吗，就算不是渡口村的问题，是水怪也好什么怪都好，我们被运送到对方的地盘还能有活路吗？”
刚入行没多久就遇上这样的事，心里怕的不行“怎么办啊，现在要怎么办，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别管其他的，现在最重要的是重新控制渡船尽快靠岸，到时候不管是水怪还是劫匪我们都不怕。”两夫妻的提议立刻得到其他人的认可。
“对对对，我们开船离开这儿。”
姓葛的那人舔了舔唇咬紧刚放嘴里的烟，“我就不信控制渡船的人还真能把我们都弄死了啊？”
‘死’字犹如惊雷，一下在几人耳边炸响，彻底点燃内心的恐惧。
重九斤和张队两人因为过于冷静平淡的反应显得格格不入，异常显眼。
“张先生你觉得呢？”
“你们两个不是最先醒来的吗？”
姓葛眼睛一瞪，“对啊，他们两人醒的最早，什么梦不梦的不都是你们说的吗，你倒是说说看村民为什么不下药偏偏费心费力编梦？”
张队指了指甲板上躺着的人说道，“用药不切实际，涉及人员太多下药的方式不好设计，而且每个人的抗药性不同剂量也难以把控，更重要的是药价，高效的致幻类药剂价格不菲，真用药反而得不偿失。”
重九斤点点头，张队说的对，每个人的抗药性还不同呢，比如说艾丽娅，若是用药那她十有**在第一时间就发觉不对劲了，也不会此刻还躺在那艘小船上不知道被运去了哪儿。
“这艘渡船的船夫不见踪影，我推测它此刻航行依靠的动力在水下，水底也许有东西在拖着它走，我们想要控制渡船转向除非下水否则基本没可能。”
这也是重九斤想不通的地方，这渡船的动力系统简直不科学到不可思议。
无人驾驶倒算不上什么不得了的高科技，可这船上分明没有相关组件和系统，这是一艘烧油的老式渡船，型号能追溯到全球星爆之前。
真要说起来，她宁可相信水底下有水怪拖着渡船走，
“照你的说法我们难道要坐以待毙等死不成？”
五人同时看向重九斤和张队长等着他的高见。
重九斤收到张队的传讯，“去渡口村探查可以，但从现在开始你必须听我的指挥，不可以鲁莽擅自行动”
“是。”重九斤传讯回道“我听你的，张队。”
重九斤答应的太干脆反而让人无法放心，张远军轻叹一口气，事已至此他也无可奈何，艾丽娅此刻失联，这渡口村是不去也得去，他绝不允许再有人在她眼皮子底下没了踪迹。
两人相互传讯时的沉默被解读为心虚。
姓葛的中年人似乎想到了什么夹着烟的手微微颤抖，冷笑“这不可能那不行，劫船的人不会其实就是你们吧？”
“我醒来的时候你们已经醒了，所谓搜刮财物的村民不会是你们编出来的吧？”
姓葛的质疑立刻得到其他人的响应支持，“对。”
“就是。”
“你们不是还有一个同伴吗，我记得在岸上的时候你们是三个人在一起行动，还有一个戴眼镜的女孩呢，她是不是控制了渡船，是不是？”
葛得到越说越觉得自己发现了真相，“你们两个没有想到会有人忽然惊醒对不对？”
这位葛先生说的重九斤都快信了，何况其他几位乘客。
五双惊疑不定的眼神投向重九斤和张队，五人的站位悄然发生改变，与重九斤两人形成面对面对峙之势，同时还向后退了一步。
“做个屁的梦，就是你们给老子下的迷药对不对？我就说渡口村怎么可能有那么厉害的人。”姓葛的中年白发男子话音未落直接动手。
不对，是动嘴......
只见他‘呸’的一下吐出一颗口香糖一样的东西在半空中炸开，爆炸的口香糖在空中分裂成数十颗见泡泡，铺天盖地的朝重九斤和张队两人而去。
“小心”张队出声提醒。
重九斤身体向左侧灵敏转开，险险避让那颗爆开的口香糖。
被吹成球体的口香糖在空中爆开，爆炸后变成一坨坨黏糊糊的胶状物具有极强黏性，别说一个人，就是一头大象也难以挣脱。
眼看他自己不行姓葛的中年人立刻扯开嗓子大喊“快帮忙，制服他们两个就不怕抓不到他们的同伙了。”
其余几人似是还没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下意识跟着姓葛的动起手来，这时候只要有点嫌疑那肯定是先制服了再慢慢说。
“抓住他们两个。”
陈氏两夫妻径自冲向重九斤，一左一右把她夹在中间，试图堵住她的去路，伸手便抓。
“哦~”重九斤眉头上扬，眼睛忽的一亮此刻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她一开始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此刻才后知后觉筑梦的小结巴为什么要唤醒村民的同时也唤醒真正的乘客。
他需要帮手，让真正的乘客误以为发现真相的重九斤和张队是劫船的人，他都不需要直接动手，乘客就能代其劳收拾了重九斤和张队这两个自然苏醒的人。
拾荒者身上总有些防身保命的手段，在渡口村的人看来，再厉害的人也双拳难敌四腿，就算打不死也能消耗战力，等渡船到了渡口村，事情也就解决了大半。
“试炼者，很高兴你耗费七分钟六十八秒后才终于想通这一点。”
重九斤隐隐觉得死导这句话有嘲讽她智商的嫌疑。
这几个拾荒者兴许不是多么厉害的战士，也并没有觉醒任何天赋能力可他们有丰富的战斗经验。
惊恐愤怒之下下手更狠。
重九斤绕着甲板左闪右躲，偏偏制止了蠢蠢欲动的小熊猫。
两方谁也奈何不了谁，形成僵持局面。
姓葛的中年人找准机会又再‘呸’了一口，这次连吐了两颗口香糖泡泡弹。
重九斤和张队混乱之中闪避不及，被爆开的口香糖砸中脚背，粘稠的胶状物缠住双腿，死死黏在甲板上一时动弹不得。
“住手，别打了，我不是劫匪，我是警察。”
“我是警察。”
张队忽然表明身份的言语让众人一愣，可打都打了现在还能停下不成？
那位不知何时躲到甲板角落的老人闻言抬头看了一眼。
姓葛的却大笑“你个不要脸的劫匪还敢自称警察，你是警察老子就是警察局长，现在就抓你回警局。”
重九斤低下头抿紧唇，这么危急的时刻她竟然有些想笑，干脆把头埋得更低一些。
“你看，连你的同伙听了都想笑，你还想骗谁？”姓葛的指着重九斤再问一遍“老子信鬼都不信你。”
诶？“......”忽然被点名的重九斤愣了一下竟然觉得无法反驳。
“住嘴。”张队不耐的呵斥，示意所有人安静，“你们看，雾气是不是变淡了？”
重九斤看向脚下，不知道是谁掉在地上的原子笔在甲板上左右来回滚动，速度越来越快。
甲板在晃动，水流加快了，渡船在水流中来回摆荡，突突突的马达声骤然停止，忽然的安静让人越发不安。
船在一阵剧烈摇晃之后陡然停了下来，这一路行驶过来其实不过十来分钟而已，这里是五丫头山渡口的另一侧。
没猜错的话的渡口村到了。
岸边停了十几艘小船和竹筏，十几个人站在岸边翘首以盼。
浓雾在靠近岸边的时候渐渐散开，面黄肌瘦却挂着期盼笑容的村民出现在众人眼前。
一张张笑眯眯的脸上抹着黑糊糊的防辐射草药膏，翘首以盼的村民们露出的一口白牙竟有些晃眼，目不转睛的盯着即将渡船靠岸的渡船。
重九斤只觉得一阵江风吹过，水腥气更浓了一些
九十三章 死鱼眼的集会
江边岸上村民们热情洋溢的淳朴笑容不仅不能让人放心，反而加剧不安。
当渡船越来越靠近岸边，岸边村民的身影也越来越清晰，一张张过于灿烂的笑脸，面对这一切刚刚还对着重九斤两人喊打喊杀的乘客忽然就愣了，他们就是再迷糊此刻也意识到事情不对劲。
可能搞错了。
“怎么回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陈姓两夫妻表情古怪的看着这一幕，“这是哪儿？”
其他人也停下攻击，疑惑的张望，警惕的盯着岸边。
“我说了我是警察，不是劫匪，你们现在信了？”张队不说还好，此言一出。
“你们和村民是一伙的？”姓葛的中年人嘴里含着的烟掉地上，怒斥。
“呵。”张队气的哭笑不得，不想说话。
“欢迎来到渡口村。”船上的广播忽然响起，“欢迎来到渡口村......欢迎来到渡口村......”
广播卡壳似的反反复复的播放同一句话，“欢迎来到渡口村......欢迎来......”
一遍又一遍的重复让人不安又烦躁。
“停下，快特么停下，别欢迎了......”姓葛的中年人冲到船舱边随手拿起一根木棍把喇叭砸的稀巴烂。
“欢迎来到渡口村......欢...渡.....村......村......”这次喇叭是真卡壳了。
渡船渐渐平稳。
“看什么？”张队撞了一下重九斤的肩膀，“你没事吧？”
“没？”重九斤下意识的回了一个字，视线仍直勾勾的对着岸上的村民，瞳孔中黑金色纹路缓缓扩张。
张队长皱眉压低声音，“既然已经来了，这个村子肯定要调查一番，但最重要的是找到艾丽娅”他说着看了眼甲板上的拾荒者，叹气“尽力确保拾荒路人的安全。”
这次出来属于私人行程，呼叫支援显然不合适，警局也管不到荒野废墟来。
张队只能再次叮嘱重九斤“我们没有支援也没有保险，死了连抚恤金都拿不到，你可千万不要冲动。”
重九斤此刻是顾不上自己在张队心中到底是怎样一个奋不顾身的形象，她站着一动不动，脸色惨白，消瘦单薄的身子仿佛风吹就能飘走。
“害怕？”虽然出乎意料，可想想重九斤毕竟只是一个刚成年的小屁孩儿，第一次来荒野就遇上这种阵仗，是过了些，张队轻拍她的肩膀，“怕就对了。”免得一天天热衷于见义勇为不消停，太能惹事了。
暗戳戳希望重九斤能见识一下地球真实世界危险性的张队万万想不到此时此刻重九斤到底看见了什么。
重九斤目光扫视岸边一圈，确保没有落下任何一个视线范围内的村民。
眨眨眼，微闭的双眼睁开，再次使用‘真灵瞳’确保自己没看错。
岸边露出灿烂微笑的村民在重九斤眼中全成了大头鱼，十个有九个顶着硕大的鱼脑袋，还有好几个鼓着死鱼眼。
被惊的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不是她胆子小，而是谁能被几十只人身大头鱼微笑直视而毫无反应？
“太大了。”
“啊？”
“鱼头。”重九斤生前十八年都没见过那么大的鱼头，画面冲击感太强。
芋头大？张队长不明白这是怎样的展开。
船上其他人更不明白了，所以到底谁才是劫匪？
船停了。
大头鱼群朝渡船走了过来，为首的那位一声令下“上船卸货。”
所有大头鱼开始行动起来，笑眯眯的蜂拥而上，一只只鱼唇大张，鱼鳞闪烁，瞪着眼珠子，鱼须在空中摆来荡去的朝自己冲过来，这画面美好的无法直视。
重九斤赶紧摇摇头中断真灵瞳效果，顶着黑面膏露出大白牙兴奋的村民蜂拥而上。
是反抗还是束手就擒？
重九斤和张队视线短暂交流，很快有了决定。
“这么多？”
“天啊，今天有这么多人？”
“啊啊......”
“啊......”
穿插在村民对话中的还有许多无意义的单音节，听着倒不像是纯粹的感叹词。
为首的大头鱼并没有第一个上船而是站在岸边指挥村民行动，他们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件事，虽然兴奋却并不慌乱，行动有条不紊。
一片欢欣鼓舞仿佛过年一般的热闹。
为首那人的笑容在看见渡船甲板上躺着的乘客数量时立刻沉了下去，“为什么带回来这么多人？”
重九斤闻言随即竖起耳朵。
渡船上那位老人不知何时已经加入到村民的队伍中，面对为首的大头鱼摇摇头，回道“村长，有人从梦境里醒了，好几个船员都晕了过去，小结巴只能把我和几只猎物唤醒通知其他人。
可我醒来后发现船上的人都晕死过去，我实在没办法只能把所有人都带了回来。”
这话说的仿佛还受了委屈似的，对重九斤和张队长这两个擅自醒来的很是不满意。
“就是她和他，这两个不知怎么醒了过来。”老人靠近村长，指了指重九斤和张队两个人。
“那个男人自称是警察。”
警察两个字让村长的脸色变了变，露出些许担忧神色，其他人却全然没有这些顾虑，一个个兴奋的将甲板上的人拖上岸。
重九斤和张队长四舍五入算是束手就擒。
那位老人看了眼姓葛的笑了笑“谢谢你一路上的帮忙。”多亏了这人冲动的性子。
姓葛的还真不是渡口村一伙的，陈姓夫妻此时也意识到他们搞错了，可这会儿眼看着已经为时晚矣。
小碎花姑娘眼里含泪，被吓傻了。
“差不多也快醒了，全部扔到池子里去”村长低头沉思数秒后，脸上表情变得坚定，事已至此，只能一不做二不休了。“祭祀河神的不能耽误。”
“这么多人同时失踪会不会引起周边引起注意？”村长身边另一个大头鱼说出自己的顾虑。
“管不了这么多了。”村长看看时间，脸上焦急更多了几分“就快到祭祀的时候了，还有许多事要准备，祭品呢，为什么送祭品的船还没有回来？”
“快派人去找回来，一时找不到还需要再重新挑选几个。”
重九斤听到这儿眉头微皱，小船没有回渡口村？那艾丽娅呢，去哪儿了，醒了吗？
如果艾丽娅醒了，那她肯定会想办法联系张队。
渡船带回来的人太多，村长为此担忧，村民们却为这一次的巨大收获而兴奋不已，围着昏睡的人群兴奋的转圈圈。
“把他们几个捆起来。”
重九斤和张队包括陈姓夫妻在内几人都被绑了起来。
“你们这些家伙想做什么？”
“该死的，你们想干什么，老子弄死你们......松开，快松...唔”骂骂咧咧的中年被堵住了嘴，嗯嗯啊啊的说不出完整话，只能瞪眼。
可他瞪眼哪里瞪的过这些大头鱼，重九斤都想劝他别白费心机还制造声源污染。
“下去吧。”重九斤几人被束缚了手脚扔在地上。
村民们忙着处理还昏睡的人一时半会儿还顾不上他们几个。
“动作快点。”
“祭祀还有很多准备工作，不要偷懒。”
重九斤趴在地上看这些村民把昏睡的乘客剥开，一件件衣服被剥掉，连大裤衩也没放过，不管男女老少一律被脱得干干净净。
砰的一声。
仍然昏睡不起的乘客被兴奋的村民推入村里的池塘，一个接着一个，下饺子似的，剥干净一个推下去一个。
从落水声能听得出，池塘里的水并不深。
可这仍然令清醒的几人浑身一颤，荒野废墟的高辐射就算是擦了防护膏也不是万无一失的，何况被剥的如此干净，这要是拖出去别说晒一天，就是一两个小时只怕也顶不住。
姓葛的中年人吓得不敢再“唔...唔...”就怕引起注意被抓住脱衣服。
好在这村子地形特殊，村庄大半在山体遮蔽下并没有直接暴露在日光下。
人手紧张，重九斤几人身边只有一个看守的年轻人，他顶着一张黑脸，嘿嘿笑个不停。
每看见一个人被剥干净还会兴奋的拍手叫好。
这气氛令重九斤想起了小学时她爸爸以学习传统风俗文化为由带她去看了一部讲过年的纪录片。
其中有一段说的就是农村杀猪过新年的场景，全村人都会参与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微笑，对新年的期盼，当杀猪刀抹脖子那一刻的欢呼，接着是鞭炮锣鼓响起来。
完事儿了还要宰猪吃刨锅汤，现切的新鲜猪肉下锅煮沸，人们端着碗围着桌子边聊天边享受滚烫鲜美的猪肉。
那叫一个欢腾，那画面，那场景，和此时此刻可不就一样一样的，只是待宰的不是猪而是人。
重九斤摇摇头把自己脑海中过于细致的回忆画面甩出去，再想下去她就该想到人被推进沸水汤锅炖煮的场景了。
差不多该醒了，重九斤想到村长说的话，难道入梦的时间是固定的？
不一会儿重九斤看见被小心翼翼抬下船的小结巴，他还睡着。
这也证实了重九斤的猜测，小结巴睡着梦境才能继续，这是他的梦，若是他醒了，那梦也就不复存在了。
“嘿，你好。”重九斤冲身旁看守的男孩微微一笑，试图搭讪。
张队长瞥了眼重九斤，心道这小丫头还知道利用颜值优势，哪知道结果出乎他意料。
重九斤还没想好下一句说什么的时候，男孩向后退了两步，一脸警惕慌张的盯着她还挥了挥手里的木棍，“啊...啊...”
短促的几次喊声，就像是在说“你给我老实点，不然揍你。”那表情像是被吓到了。
别问重九斤是怎么知道的，她猜的。
“他不会说话。”
难道是哑巴？
重九斤的视线落在男孩耳后，因为动作幅度被撩开了长发，耳后一晃而过有鱼鳃一样的东西，黑色药膏并没有完全遮盖住。
“你看见了？”
“你看见了？”
张队和重九斤异口同声，同时点点头，“看见了。”
相比起张队的吃惊，重九斤此刻反而恍然大悟，还真是名副其实的大头鱼。
这孩子很可能不是哑巴，但也不会说人话。
张队又说了一句“孩子别怕，我们只是想问你点事儿。”
“啊..啊啊.......”
这一次张队被敲了好几棍子。
陈氏夫妻两人也看见了，“他们不是人？”
惊讶不已的两人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可这渡口村的人不是一直在五丫头山经营渡口吗，他们怎么可可能不是人？”
“传闻是真的，传闻是真的。”小碎花姑娘这会儿被吓坏了，“完了，他们是不是真的要吃人，这个村子的人是不是已经被怪物同化了？”
重九斤没有理会身旁这几人，视线转移落到江边渡船停泊的位置。
只见几个村民站在江边朝水里撒了一把什么东西，江面上很快浮起一片阴影。
是鱼，大大小小都有。
看起来不像是重九斤认识的种类，她只能确定这鱼是菜市场绝对找不着的。
鱼群从水中向上跃起争先恐后的抢食。
乌泱泱一大片，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那村民撒完食料，迅速向后退，看得出她也很怕水里那些鱼。
村庄依山而建，正好在五丫头山临江的一侧边缘，只能走水路才能到，山路全是陡峭绝壁没有路途可走进只能靠攀爬。
山体内凹的一块宽敞平地成就了这个村子。
在靠山的那一头有一处天然形成池塘，池塘被巨石分隔成一个个池子，最大的一个直径足有三十米，最小的直径不到一米。
被剥干净的人全被扔进了最大的那个池子，重九斤几人也没能逃得过。
村民走过来把他们抬了过去，几人被扔进了一个小池子里。
池子里没水，只是有些潮湿，
“村长说这几个人要单独处置。”
“那些人差不多快醒了，放水吧。”
“放水。”
水闸被打开，不只是重九斤几人所在的小池子，一旁的大池塘水池底部也开始嘟嘟往上冒水。
“是你，你骗我们？”
渡船上假装乘客的老人走到池塘边，“我说的都是真的，没有一句假话。”
老人也不管是不是有人听，开始介绍起渡口村。
在江的那边，山的这头有一个小村庄，在很久很久之前这个小村庄山清水秀，风调雨顺，村民生活富足安乐，突发的地震和洪水摧毁了山庄平和安乐的生活。
死的死，伤的伤，剩下的村民藏在山坳里，一开始只是短暂的避难，当地震和洪水退去之后，他们才意识到原来的世界已经不复存在。
第九十四章 进化途中溺了水
“你真的是警察？”老头子翘起二郎腿一副要唠嗑的姿势。www.uu234.netwww.uu234.net
“是，荆楚市北区警局第一大队队长张远军，我这次出城有任务在身，你们抓了我是要惹麻烦的。”
这潜台词是明晃晃的威胁，重九斤都听得出来，这老头子不可能听不出来。
可一个被双手双脚捆缚着扔水池里的人说出的威胁言语实在没什么可信度。
“那就更不能放了啊。”老人握着土黄色泛黑的烟斗在池塘边的石头上轻敲了两下，开口露出被熏黄的牙齿，笑道“呵呵，说起来也是同行，我年轻时也当过警察。
那时候刚从警校毕业，后来遇上大地震，城里的人死的死伤的伤，死了好多好多人，我迷迷糊糊的跟着大队伍逃难，一晃过去好多年了，我就没见过一个活着的警察，你是第一个。”
烟丝被点燃，点点火星明明灭灭，老头子的脸上露出一丝丝回忆的怅惘。
池塘底部缓慢向上渗水，冰凉的江水渐渐没过脚踝，重九斤低头看了一眼逐渐上涨的水位，余光瞥过抽烟斗的老人，他倒不是大头鱼，老人家的真灵是一只垂垂老矣的中华田园犬，前爪交叉歪嘴叼烟斗的那种。
这就是重九斤不愿意日常保持真灵瞳状态的原因之一，真灵具现化的形象很多时候实在不够严肃正经，活像行走的表情包。
“重同学，你看见的真灵形象若没有实际本体则来源于地球本土文化和你的生活经验。”
所见即所思。
...呃......重九斤回味一下觉着死导这提醒怎么像是在骂人。
“那些大头鱼是怎么回事呢，这村子的村民都不是人？”
这次死导立刻给出答案，“不，严格来说他们只是人类范畴类的另一人种。”
细细回想，重九斤看见的的大头鱼多半年纪小，许多看上去只有十几二十岁。
“那是外星地球混血儿？”
死导再次给出否定答案，“不。”
“跨物种混血？”重九斤脑海中蓦然浮现出一个人和一条大锦鲤亲亲抱抱相亲相爱的画面。
真爱无罪，既然性别年龄不是问题，把择偶范围拓宽些跨个物种也不是不可以，她比较想得开。
“不是。”
死导否定三连。
“那他们是什么？”
“放了我们吧，求求你，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真的，我发誓，我什么都不说，我们什么都不知道，放了我们吧。”
地底很可能有天然成形的洞穴石窟将内陆的池塘与江水连接起来，水位不断上升，此刻已然没至小腿。
水温冰冷刺骨。
另一边大池塘里的水位上升稍微慢一些，一池子赤条条的人渐渐苏醒过来。
筑梦的人醒了，梦境消散，他们虽然脱离了梦境，身体却并没有立刻从睡意中苏醒，不过随着水流浸没苏醒也时早晚的事。
从池子里的人数判断，当时在渡口村民假扮的拾荒者人数在二十左右。
那些人的真灵五花八门但都不是大头鱼。
“要不是你们突然醒过来，这会儿已经到五丫头山，兴许还有一线生机呢，要怪就怪这两个先醒的人好了。”老头吐了口烟，故意如此说。
姓葛的中年人嘴里的堵塞物被扯开，“别让老子上去，弄死你们。”
陈氏夫妻被吓坏了，“传说是真的你们真的养了吃人的怪物？”
“胡说。”老人呵斥，神情一肃又忽然笑了，“别担心，祭祀就要开始了，你们也不一定会死，最终还是要看河神如何决断。”
河神到底是什么鬼？
“放心吧，村里没人吃人肉，你们好自为之吧。”
那不是人的那些呢？重九斤听了这话并不能放心。
“你为什么要跑来和我们说这些？”重九斤不明白这操作的意义。“你真的见过河神？”
“当然见过。”老人闻言身子微微发抖，似乎想到了什么，握着烟斗的手微微颤抖，抖落不少烟火星子。
老人看了眼重九斤，不知为何只觉得心里发冷，本能的避开了她的眼睛“别着急，再等等你们都能知道。”
“他这是什么意思？”
张队耸耸肩，他也不知道。
“唔”
“唔......怎么回事？”
“船沉了吗？”
“你是哪个儿，莫挨老子！”
“老子衣服啷个不见咯！”
隔壁大池塘里的人总算是醒了。
被绑缚了手脚的人只能在水里徒劳挣扎，这次是真的像滚水里膨胀翻滚的肉馅饺子，瞎扑腾。
张队长侧着身子挡住重九斤的视线。
“祭祀时间要到了，我长话短说。”抽烟斗的老人这次不是对着重九斤几人说而是拿出一个大喇叭，轻拍几下。
“喂，喂能听见吗？”
声音传到村子各处，村民们很配合的哇哇叫喊“听到，听到。”
“好。”老人翘着二郎腿，吧唧抽了一口烟斗，才拿起喇叭继续说道“不要害怕，不要慌张，我们没有恶意。”
这一次发言的对象显然不是村民而是被投进池塘里的人。
这话说的，傻子都不信。
“欢迎来到渡口村，我们是一个有着悠久历史的小村庄，山清水秀来了不想走，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你们中将有幸运儿可能成为我们村子的一员，为了这个目标请保持信念努力活下去吧。”
众人“......”
卧槽！
你大爷的！
我去你祖宗十八代！
一众无辜被抓的拾荒路人心中翻滚着古今中外各种咒骂！
重九斤看了眼真心实意喊话的老人家明白了一件事，这个村子里的人思维方式与众不同不能以常理推断。
村民们陆陆续续来到大池塘边缘一排一排站好，村长毫无疑问占据c位。
村长站在头排正中心，一群大头鱼整整齐齐的围观池塘里没穿衣服的拾荒者们，水位上升速度逐渐加快。
另一边池塘还在推人落水，对比起来重九斤几人所在的小池子属于婴儿区，隔壁的大池子属于十米跳台水池，足有十多米深，石壁光滑长满了苔藓，苏醒的人挣扎着向上攀爬又不断落下，仰着头大喊。
各种咒骂，哭喊声从池塘底部传出，村民却完全不受影响，反而显得格外兴奋。
“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死导，这任务难道没有其他提示吗，至少要告诉我任务目标吧，是救出拾荒者，还是抓住村民，还是调查物种起源，你不说我怎么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做？”重九斤心里有些焦急。
事情发展越来越诡异，让人摸不着头脑。
目前看来这些大头鱼的思维方式不太寻常，已经脱离了普通人类的范畴。
“重同学你误会了，发布任务的从来不是我，我只是辅助你学习成为合格见习死神的辅导老师。”
“所以你也不知道？”
“是的。”
这时村长站到大池塘边缘举起了双手，兴奋喊叫的村民立刻安静下来。
“河神赐予我等新生。”
村长话音刚落，一众村民齐刷刷双膝跪地。
只见所有人都洗干净了脸上的黑药膏露出本来面目。
重九斤视线扫过跪地的村民，很快发现能够筑梦的小结巴也在跪下的村民之中。
兴许是长时间维持多人梦境，刚刚从梦境脱离的小结巴看上去异常虚弱，重九斤为自己当时没有开眼看看他的真灵而后悔不已。
否则也不至于在被拖进梦境后才后知后觉这渡口村有问题。
此时重九斤才看清，这些村民的脸上或多或少都有些鱼类的影子，不少人脖子和脸颊上都神了鱼鳞，没有了耳朵取而代之的是鱼鳃，有些人取下帽子露出头顶上的鱼鳍，有些人手掌五指无法分开长出了鱼蹼。
年纪越小的村民表露出的鱼类特征越是明显。
浮在水池面上的人们视线与之相对更加惶恐不安。
“怪物”
“这个村子的人全是怪物”
同样看见这一幕的陈氏夫妻和小碎花也吓的不轻，几人直晃脑袋，“不，做梦，一定还在做梦。”
“对，就是做梦。”
村民们对此毫不在意，不少小孩甚至面露怜悯。
很有些食物链顶端鄙视意味。
村长上前一步面向一众村民叽叽哇哇说着什么重九斤一句也听不懂，知道是方言，可是口音太重语速太快，对外地人极为不友善，有在听没在懂。
会外国语有什么用，懂外星语又怎么样，此时此刻还不是因为不懂方言而成为竖耳聋，重九斤听着如同鸟语的重口音方言也只能默默干瞪眼。
一阵叽叽哇哇之后跪在地上的村民们站起身，目光虔诚热切的看着池塘里一群赤条条的人类，充满了殷切期盼。
“快看。”
重九斤顺着张队的示意低头，只见清澈碧绿的水中多了一条条细密的黑色生物，看上去像是鱼苗，顺着开放的水闸冲入水池之中，越来越多。
“那是什么？”
漫上池塘的不止有水还有水里的生物。
乌泱泱一大片小鱼从水闸口涌上来，顺着水流涌向水池里的人。
鱼疗？
尤其是大池塘里赤条条的乘客们，此刻已经被小鱼儿完全包围。
短短几分钟而已，池塘的水已经蓄满，可手脚被束缚的人并没有溺水而是渐渐浮出水面，即便是不会游泳的人也同样如此。
水里的人一个个跟水里栽种的水稻一样，笔直笔直的竖着只露出了人头。
重九斤几人的境况也是一样的。
重九斤仰了仰头，有些痒，小鱼儿顺着脚底板开始向身体上方游走，直至到胸口，碧绿的水面上黑压压一片细小的黑影组合在一起。
人们不敢再随意的呼喊，就怕张嘴的时候不时跃出水面的小鱼儿会落到嘴里。
空气瞬间安静，被吓的。
“吃之前先洗干净还附带按摩，下一步是不是就要放调料腌渍了？”当自己被鱼群包围托起时重九斤脑海中第一个冒出来的念头便是如此。
小池塘里的人还穿着衣服，即使如此那些小鱼儿贴着身体的感觉依然令人毛骨悚然，可想而知对面池塘里赤条条零距离与之接触的人们此刻是怎样的感受。
大池塘碧绿水面上露出一颗颗面露惊恐慌张的人头，当视线移到水下就能看清乌泱泱的密集鱼群聚集包裹承托着每一个人。
村长站起身再一次开口，这一次不再是念咒语似的重口音方言
“这些人在村子外难以生存，他们无法适应这个世界，不像我们一样有河神的赐福。
但是不要紧，我们可以帮助他们，他们中只要有人能够通过河神的考验就能和我们一样拥有河神的赐福，成为我们村子的一员，成为河神的孩子。”
“现在还有谁愿意进入神池接受河神的考验？”
话音刚落便有村民陆陆续续站了出来。
站出来的村民们在众目睽睽之下脱去衣物跳入水池之中，很快鱼群也覆盖他们全身只露出头部。
这一波操作让所有被困的乘客们越加恐慌，不禁涕泪之下，完蛋了，这一次遇上的不仅是怪物还特么是神经病怪物，要遭。
“你注意到没，入水的村民都是没有明显鱼类特征的，这之间肯定有关联。”
重九斤看见张队的传讯点点头，“我也这么觉得。”跳入水池里的村民没有一个是大头鱼，要说这其中没关系她是不信的。
“请河神赐福。”
“请河神赐福。”
村民们站起身一脸虔诚的走向池塘，以村长为首咬破手指，血液在指尖聚集滴入水中，鲜红的血液一滴两滴落入水中。
滴血之后再次站成一排，直到最后一个村民也将血液滴入池内。
村长拿起桌上摆放的杯子，从池子里盛满水一饮而净。
再次轮转一圈。
“愿河神庇佑。”
重九斤几人所在的小池子被嫌弃了，并没有人来滴血喝水。
这么看来是不打算给他们接受河神祝福的机会了，真是让人松了一口气。
村长看了他们一眼“留两个人看着他们。”
这神叨叨的仪式完成之后村民一个接着一个起身离开。
“这就结束了？”众人不明所以。
重九斤看了眼隔壁大池子里冒出水面的一颗颗人头，这些人身上被扎了小伤口，放血致死怕是困难，可这些小鱼儿到底有什么特殊效果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
还得再看看。
张队显然也是这么个打算，“等那些人走远了，我们再想办法撤。”
等村民走远了，只剩下三个留守的人，其中两个年纪都不大，只有一个不是大头鱼。
第九十五章 相亲相爱大家庭
村民在村长的带领下朝左侧山路走了过去，很快消失在重九斤的视线中。www.uu234.netm.www.uu234.net
两个握着木质长枪的大头鱼少年一左一右站的笔直，羡慕的看着村民离开的方向直到再看不见人影才将视线收回，面朝池塘认真监看一池塘人。
叼着烟斗的老人家继续翘着二郎腿享受吞云吐雾的乐趣。
一池子人脑袋飘着，一张张惊恐愤怒不断交替变化表情的脸，宁静的村子只有潺潺水声，人人紧闭着嘴，就怕那不知名的黑鱼会涌入嘴里。
与被掳来的路人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后来自愿入水的村民，他们表情虽然忐忑却也有着难以掩饰的期待和兴奋。
大头鱼少年甲率先忍不住开口了，“刘支书，他们这次可以成功吗？”
重九斤看了眼烟斗不离手的老人家，他就是少年口中的刘支书。
刘支书笑容和蔼，回道“河神的决定难以揣测，意志强大不放弃生存希望的人最后总能获得一线生机。”
“是，支书说的对。”
明明只是一句模棱两可的虚话，少年甲却仿佛打了鸡血似的挺直背脊“我二哥肯定能通过河神的考验。”
顺着他关注的视线，重九斤推测少年甲口中的二哥是池塘最右侧面黄肌瘦看起来极为瘦弱的一个年轻人。
这个少年大头鱼和水池里的年轻村民竟然是物种不同的亲兄弟？
重九斤摇摇头，生物老师该多么绝望啊，全球星爆之后环境变化对生物学科基础冲击巨大，生物全白学了。
大头鱼少年甲脸上满是向往和憧憬，显然这个考验在他们看来并不是一件坏事，更像是荣耀和奖赏，这么多村民亲自下场至少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吧？
重九斤此刻如此这般认为的时候并没有想到打脸来的那么快。
水闸关闭，不再有江水上涌，池塘水流静止，黑色的小鱼儿越发贴近水里的人。
池塘清澈见底，小黑鱼在水里干些什么一目了然。
重九斤的视线追着黑色小鱼儿跑，只见这些小拇指大小的鱼苗将自己湿滑的身体依附在赤条条的体表，将下腹部的吸盘黏在皮肤表层。
身体泡在刺骨冰冷的江水之中，时间每流逝多一秒，她的体力便多消耗一分，必须尽快弄清楚这些诡异的玩意儿是干嘛的，鬼知道她能坚持多久。
重九斤不放心的向死导确认“你确定我的身体不会出问题？”
“重同学请放心，你毕竟不是真的活人。”
行吧，这安慰保证够绝的。
找死导所说消耗意识力可以将注入假体内的异常物质分离隔绝或是转化成能量吸收，能否成功与她的意识力控制能力有关。
重九斤将笼罩肌肤表层的意识力护盾松开一个漏斗，一只小黑鱼迫不及待的冲向她手腕位置的缝隙，细密的针管状毛刺扎入皮肤，小鱼儿黑色墨汁一样的分泌物通过细密的针管触须注入她体内。
意识力在她控制下及时出现将黑色液体包裹静止不动。
其他人此时肯定也有着同样的遭遇，但能依靠意识力阻隔不明液体注入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
尤其是大池塘里的拾荒者，没有衣物遮挡他们被贴合的更紧密，暴露的肌肤更多。
“这些黑墨汁是什么？”
重九斤也没指望死导能告诉她。
她注意到大池塘里的人挣扎力度变小，好几个人双眼无神失焦就连脸上的表情也从惊恐转变成呆滞。
“麻痹神经？”
就在这个时候，大池塘那边传来‘啊’的一声叫喊，忽然间水花扑腾四起。
一切发生的极快，重九斤视线转过去的一瞬，大池塘里有好几个人包括少年甲的二哥同时出现浑身抽搐症状，唯一露出水面的头部不断摇晃，上下点动。
这样的挣扎难免会呛水，身体本能的痛苦让他们无意识的剧烈挣扎，面部表情表情极为扭曲，能看得出身体承受了极大的痛苦。
“他们怎么了？”
“这些小黑鱼有毒？”
重九斤惊疑不定，立刻朝刘书记抛出心里的疑问一个接着一个，得不到回应她随即转向大头鱼少年甲“那个剧烈挣扎的不是你二哥吗，你就忍心看着他这么痛苦？”
“这是河神的考验。”少年甲眼里虽露出一丝担忧但却并没有丝毫插手的意愿。
“他快不行了。”重九斤没有夸张，那个面黄肌瘦的年轻人是所有人中反应最剧烈的那一个。“这样下去他会死的，你们不救他？”
“啊...啊啊......”
一声接着一声此起彼伏的凄厉痛呼声令人不安，水池里所有紧张的倒抽一口凉气，浑身鸡皮疙瘩站立。
那村民在水里持续抽搐，面部出现一条条红丝，血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断裂，细密的血珠渗出皮肤，整个人很快成了一个飘在水里的血人。
黑色小鱼儿疯了一样的涌向它，涌出身体的血液很快被小鱼儿吸食的一干二净，江水仍旧清澈见底看不见丝毫血丝残留。
少年大头鱼看着池塘里的人眼里难掩担忧态度却极为淡定，“我二哥哥正在经历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次蜕变，这是河神的考验，我相信他一定可以挺过去的。”
是吗？
在残酷的现实面前，‘我相信’这三个字屁都不是，水池里那人反应越来越剧烈，因为他的挣扎周边的水面荡起一圈圈涟漪，水花四溅。
“这是成为河神孩子的必经之路，是河神的考验，是每个人成长的必经之路，只有靠自己咬牙坚持挺过去就能得到河神的赐福。”
两位少年脸上洋溢着期盼和鼓舞，大头鱼甲丝毫没有出手相救的打算“只要我哥哥能挺过这一关，他就能完成蜕变。”
自己要不要出手？重九斤因为对方的村民身份犹豫了两秒，“严格说起来他和我是敌对立场”也就是这犹豫的一瞬。
她嗅到了死亡的气息。
死亡来的极快，重九斤再想出手相救已经晚了，鬼知道那位面黄肌瘦的年轻村民到底承受了多大的痛苦，全身血管爆裂，七孔流血而亡。
死了。
当村民的身体失去生机的一瞬，小鱼儿迅速弃之而去加入其它鱼群，这使得池塘里的其他人更加紧张恐惧。
村民赤条条的尸体全身充血，浑身遍布细密的小红点，看上去异常可怖。
一条人命就在众人眼前忽然没了。
“疯子，你们是不是疯了！”
“你不是说他是你哥哥吗，你就看着你哥哥死？”
“他没有通过河神的考验，这是命运的安排。”
“我去你大爷的命运，把老子放开，有本事让老子上岸去和你说一说什么是命运的安排！”
姓葛的中年人被吓坏之后不仅没有变得安静反而越发剧烈反抗起来。
重九斤怔怔的看着漂浮在水面上的村民尸体，她不明白怎么会有人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人如此痛苦的死在自己面前，明明可以出手相助却袖手旁观，为什么？
“为什么？”
大头鱼甲怔愣在原地，忽然对上重九斤漆黑的眼睛，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重九斤直勾勾的看着大头鱼甲“为什么，他不是你哥哥吗？”她实在无法理解。
“这是河神的考验”
刘书记眉头一皱，出声下令道“把刘奇送，这里我看着就行了。”
两个孩子抬着尸体离开，走向另一边的池子，那里没有水，想来很可能是特意用来放置死尸的。
刘书记转身再看向小池塘。
重九斤注意到大池塘里的人渐渐没了声息。
刘书记开口解释道，“河神子能麻痹神经，具有催眠效果，那些人已经睡着了，在身体没有出现剧烈反应前他们不可能醒过来。”
“黑色小鱼苗就是河神子？”
重九斤视线扫过两个池塘，除了她自己以外张队也还醒着，令她有些意外的是，姓葛的中年人竟然也还醒着。
其他人在‘河神子’的作用下全晕死过去。
即使失去意识陷入，那些人仍然被小黑鱼承托着没有下沉。
一直沉默的张队忽然开口“明人不说暗话，刘书记，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细细一想重九斤也觉得这位刘支书把他们特意带回村子似乎另有用意。
“我愿意帮助你们离开渡口村，但你们必须答应我一个要求。”
刘书记低声说道“带我的孙子离开渡口村。”
重九斤唯一浮出水面的脑袋盯着刘书记，问道“你说什么？”这个走向还真是出乎意料。
刘书记瞥了一眼走向另一侧的两个大头鱼，吐出一口烟，“我的孙子今年一岁半，他母亲难产死了，父亲在上一次祭祀时接受河神考验失败，你们承诺带他出去哪怕是送去孤儿院都可以，只要能过上正常生活，我就答应帮你们离开。”
任务提示信息忽然弹出，“是否接受‘渡口村的河神衍生子任务刘书记托孤’，请在五秒内做出决定，现在开始倒数计时......”
“好。”不等张队开口重九斤毫不犹豫的点头同意了。
张队“......”说好的全程听指挥呢？
重九斤眼观鼻鼻观心就是不看张队长，这个任务与渡口村的任务环环相扣，做了这个任务也许能帮助完成主任务，重九斤实在无法拒绝。
张队长气的想翻白眼，他就知道会是这种结果，偏偏重九斤本人一脸本该如此的无辜脸。
张队的警察身份以及两人此时被河神子环伺也能不受丝毫影响才让刘书记确定要实施逃离计划。
“你为什么不愿意你的孙子接受河神赐福，渡口村发生了什么，你不把这些说清楚，我们很难相信你，何谈帮助？”
重九斤收到张队警告的眼神和暂时闭嘴的指示，于是淡定的抿唇微笑，询问套话这种事当然要交给职业警察。
“你们也看到了河神的考验不是人人都能通过的，我不想我唯一的孙子七孔流血而死，死后还要成为鱼饲料，我只希望他能平平安安长大，过平凡日子。”
“被这些河神子包裹可以转化成鱼人？”
“不，这只是第一道筛选，在这里死去或是半途放弃的人不可能获得河神的赐福，只有在这一道关口坚持下来的人才能见到河神。”
“河神到底是什么？”
刘书记苦笑，“这个村子的村民仰赖生存的神明。”
刘书记在这个问题上讳莫如深并不愿意深谈，而是说道“此刻村里的人都在准备祭典，村长是想祭典结束后再处理你们。
还有半个小时就会正式开始祭典，全体村民都必须参加，祭典前后需要延续一个小时左右，只有三岁以下无法走动的孩子会被留在村中屋里，那时候你们就能带着我的孙子乘机离开村子。”
“渡口村三面环水，一面是垂直山壁，想要离开只能乘船，我会藏一艘竹筏在芦苇丛中，你们去指定地点乘竹筏离开，速度必须快。”
“为什么不用渡船，我们所有人可以一起离开。”
“不可能。”刘书记露出些许恐惧慌张神色，“渡船马达声响会惊动其他人，只有竹筏，你们一定要千万小心否则惊动了水下的成年河神子你们一个也跑不了，我也救不了你们。”
“河神子就是现在贴着我们的小鱼儿？”
“是的，但它可不是小鱼，渡船能在江里安然航行都靠河神子，这江水远比你想的危险得多，你们暂时装作昏睡不要节外生枝，再等一等。”
从刘书记的言语中不难看出他对于河神是否存在一事半信半疑的同时还心存恐惧。
“一定要在他意识到你们存在之前悄悄离开，决不能被他发现，否则就完了。”
刘书记郑重警告，脸色肃然中难掩恐惧，真的，重九斤发誓她也希望自己能听从警告悄然离开，可是
“是否接受‘渡口村的河神衍生子任务谁是河神’，请在五秒内做出决定，现在开始倒数计时......”
任务提示响起的一瞬，重九斤脸色变得有些古怪，一开始是不知道任务目标，现在是子任务连珠炮一样的发射，不给人拒绝的余地。
这时两个搬运尸体的大头鱼少年回来了。
重九斤还有许多想不通的问题，可刘书记明显不愿意多说。
见到相偕返回的大头鱼少年重九斤皱着眉，心中仍是不解，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哥哥痛苦而死不仅不救还屁颠儿屁颠儿把尸体送去做河神子的饲料，这是什么新时代跨物种塑料兄弟情？
“你不觉得难过吗？”
张队听见重九斤开口就知道要遭，这丫头什么毛病，如果不是情况不允许他真的很想直接上手捂嘴。
两个少年闻声愣了一下，大头鱼少年乙非常惊讶“你还能说话？”
“为什么不能，河神考验过程中不允许说话吗？”
“没...没有...”少年们不确定的摇摇头，似乎是没有这样的要求，只是搬运尸体这么长时间，按理说接受考核的人入池三分钟以内都已昏睡过去或是身体出现明显排斥反应，可为什么这个人仍然神智清醒？
可既然刘书记没有阻止那就是没问题的吧，少年乙如此想着。
“这难道不正说明考验对我来说很轻松，我肯定能通过考验，通过考验之后我自然而然会成为河神的孩子，你们也是河神的孩子，那我们不就是一家人了吗？”
那张苍白纯良的无辜脸庞此时闪烁着坚定又真诚的光芒，涉世未深的大头鱼少年乙被成功说服。
“...好像是。”
重九斤说的极为坦然“那既然是一家人，难道不应该互相认识聊一聊彼此的生活以便于以后我更好的融入渡口村这个相亲相爱大家庭？”
“咳...咳咳......”刘书记吸进嘴里的烟忘了吐出去，呛得咳出眼泪。
神他妈一家人，张队长被重九斤这一通说辞给震惊了。
第九十六章 伟大理想
“村长说以前的世界不这样，现在的地球变得很危险，为了适应生存环境变化，人类必须做出改变，而我们是被河神选中先变起来的那拨人，肩负着开拓人类新时代的重任。顶 点 Ｘ ２３ Ｕ Ｓ”
“可是不是每一个人都能通过河神的考验，在这个过程中会有人牺牲，虽然很悲痛但那是无法避免的，就算能苟活过今天未来也必然会被淘汰，必须有人成为先驱，为的是挑选出能适应未来世界的新人类，为了全人类的未来我们必须承受这一切。”
少年乙微微仰着头，右手放置在胸口一脸坚毅，眼神中闪烁着坚定和希冀的光芒，毫无疑问他对自己的说辞毫无怀疑。
张队不可置信，楞了“好......”犹豫了一秒没忍住“好特么伟大的理想！”
怎么就有人信了这种鬼话？
重九斤向刘书记投去疑惑的眼神，渡口村距离荆楚距离并不算远，这个村子常年在渡口与往来路人做生意，并不是完全封闭状态，吹出这样的牛还有人笃信不疑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这件事怎么就没有传出一点风声？
安管司果然虚有其名靠不住的吧。
张队这会儿还不知道安管司在重九斤心中的形象那简直是飞流直下三千尺，拽都拽不住。
刘书记听了两位少年村民的话，脸上的无奈苦笑一闪而过，他很快用敲烟斗的动作掩饰失态的表现。
“我希望你们好好想想我的建议。”刘书记狠抽了好几口，他指的自然是帮忙救他孙子离开的事，“忍一忍，坚持过去就好了。”
两位少年却不知道刘书记的意思，只当是在鼓励眼前还保持着神智清醒的人。
要离开渡口村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至少在刘书记看来如果连河神子这一关都过不了那也就没了合作的必要，所以他现在不可能把重九斤几人捞起来。
这再等一等，到底有几分是等时机有几分是为了最后考验合作伙伴的能力那只有刘书记自己知道了。
重九斤瞥了一眼大头鱼少年甲，亲哥哥的死于他来说并非不是打击，他嘴里总喃喃重复着‘这是河神的考验’。
若非如此说服自己该如何从眼睁睁目睹亲哥哥爆血管而亡却不施以援手的内疚自责中脱身？
少年甲的事必然不是个例，这个村子里不知多少村民曾亲眼目睹自己的亲人在所谓的河神考验中失去生命。
一旦接受了河神考验这个说法，死亡的意义瞬间被升华，冲淡了悲伤的同时还能激发斗志和凝聚力，重九斤想清楚之后垂下眼，嘴角抿紧微微向下，这波操作真是忒坏了点。
河神子被重九斤的意识力护盾挡在身体肌肤之外，却依然受到能量吸引聚集在她身侧不散，疯狂的旋转，向撤也撤不开，一时半会儿倒是看不出有什么异常。
至于张队是用了什么方法阻挡河神子靠近身体她并不清楚。
“妈的，这些小鱼儿有毒。”安静好一会儿的葛姓中年人身子一抖，头也跟着晃了晃，惊呼一声“好强的神经毒素。”
这一喊就连两个大头鱼少年和刘书记也吓了一跳，怎么还有一个活蹦乱跳的？
姓葛的中年人话音刚落便不受控制的在水里不断抽搐颤抖，脸部泛红充血，眼看着要暴毙的迹象，重九斤正准备出手就见他忽然一个激灵啊的叫了一声停止挣扎恢复平静。
死了？
前前后后有两秒吗，就一眨眼的功夫怎么就结束了？
就在大头鱼少年们准备抬尸体离开的时候他忽然睁眼，活了。
一抬头看见注视她的眼神，后知后觉“你们两个竟然也没事？”
“你怎么知道这小鱼注入人体内的是神经毒素？”
葛三丁微笑“再次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葛三丁，是一个身体力行自学成才的自由生物学者，地球探险家，你们可以叫我老葛。”
“警察，张远军，你可以叫我老张。”张队说着用下巴指了指重九斤，“她是我外甥女。”
“小哥儿你可真能开玩笑，叫你小张还差不多。”葛三丁看着张队那张刮了胡子年轻俊俏的脸蛋笑了，转头冲重九斤露出一口闪亮的黄牙，“外甥女好。”
重九斤“......”
什么叫人不可貌相，原以为只是一个性格冲动的普通拾荒者，没想到竟然是隐藏的觉醒异人。
“这些小鱼不得了，毒性很大，不仅能够麻痹神经，搞不好会导致思维混乱甚至智商降低，运气再差点出现排斥反应，刚才那个村民就是例子。”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嘿嘿，我别的本事没有，平时就喜欢搞点小研究。”
这不是实话。
重九斤扭头，张队假装没听见。
葛三丁慌了，他靠自己根本不可能逃得出去，可眼下能找着的助力只有张队和重九斤。
“我知道之前是我误会了你们，我道歉，只要能逃出去我给你们叔侄做牛做马都可以，我万死不辞，只求你们离开的时候可千万带着我。”
这时候还醒着的人只有重九斤，张队和葛三丁，葛三丁听见了刘书记和他们的对话，他又不傻当然想借机离开。
“想跟着我们一起离开没问题，但你必须说实话，你为什么知道那是神经毒素？”
事到如今，想要入伙不拿出点实力和实话肯定不行，葛三丁也豁出去了，“我看你是警察我才说的，一般人我不告诉他，老子天赋异禀。”
吹，继续吹。
面对重九斤和张队同时扬起的眉尾，葛三丁扬了扬头，吗“你们别不信啊，这年头什么不可能？”
葛三丁介绍了他的能力，“我百毒不侵，这能力怎么来的我也说不准，有一次在野外误食了毒蘑菇，我以为自己死定了，没想到一觉醒来屁事没有，但是毒发所有症状都被印在脑海中，当时没吃的我实在饿的不行于是又吃了一次毒蘑菇，哈哈，你们猜怎么着？”
“一点反应也没有，但是我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中毒时的症状，从那之后我就开始了自学之路，顺便做起了倒卖药材和野生食材的生意，不然只知道毒发反应喊不出名字说不出所以然多不好，我的身体可以试毒，每一种症状我都能记住。”
这个能力发现过程真是令人不知该怎么说才好，怎样脑回路的人才会在明知道自己吃了毒蘑菇差点死亡的情况下当即又再吃一次？
“我可以帮你们，有没有毒，毒性强不强，会出现怎样的症状，老子一试便知，厉不厉害？”
厉害。
葛三丁就是一个人形化验检测仪。
三人小声说话，刘书记也不阻止，他一口接着一口使劲的抽着烟。
少年甲和少年乙两个大头鱼则被三人叽叽喳喳的讨论劲儿整懵了，有在听没在懂，可有一点他们看明白了，这个人熬过了河神子的试探。
“要是我哥哥也这么厉害就好了。”少年甲下意识的感叹。
“别太伤心，虽然刘琦哥哥没能通过考验，可是他进入神池将身体贡献给河神子依然是成为了河神的一部分，同样是加入了我们的大家庭，只是换了一种贡献方式而已。”
“嗯。”
两个少年的对话说的诚挚，听的人却只觉毛骨悚然。
刘书记心里更坚定了要把孙子送走的想法，这可能是他唯一也是最后一次机会。
他一想到未来的某一天，可爱的孙子站在池塘边看着他被河神子包裹浑身抽搐痛苦的七孔流血不仅不出手相救反而拍手加油，呐喊着‘爷爷为了人类未来要坚持啊’，或者把他的尸体送去喂鱼并感慨‘爷爷你的身体成为河神子的养分我也很伤心但我们是为了全人类啊’
每每想到这样的画面他就几乎突发心肌梗塞。
渡口村这么个搞法竟然一直没有引起外界注意，实在令人意外。
重九斤低头看了一眼环绕自己的河神子，小拇指大小的黑色小鱼儿竟然可以成长为刘书记口中辅助渡船航行的水下怪物。
“村长他们现在正为将祭品贡献给河神做准备？”
重九斤的忽然发问让刘书记握着烟斗的手抖了抖，他不需要回答，从他的表情重九斤就能看出答案。
他在害怕，并且一点也不希望重九斤和张队和村长一行有任何接触。
“是的。”少年乙的回答吸引了重九斤的关注。
“我们不可以参观吗？”
“当然不可以，你们还没有通过河神的考验，就算通过考验还需要接受河神的祝福，不用着急，村长会为你们主持赐福仪式。”
村长一行人并没有返回也没有派遣人重新寻找祭品，也就是说那艘小船很可能已经被找到，祭品人选已经有了。
那艾丽娅现在不就危险了吗？
“河神会在祭祀的时候直接吃掉祭品吗？”
“不，当然不会！”少年很惊讶，感觉受到了冒犯。
“你怎么会这么想，河神是为了人类的未来，为了新世界的繁衍生息，他怎么可能会吃掉希望的种子。”
等等，重九斤眉头紧皱，直觉事情不简单。
贡品不吃还能干嘛？
重九斤没想明白张队却脸色一白，“糟了，我们必须尽快找到艾丽娅。”
“啊？”
少年乙直接说道“成为祭品是荣耀也是责任，他们将能够与河神一起肩负起孕育新人类新生命的重任。”
重九斤这次是真懵了“什么？”
刘书记立刻抬起头这时他不顾上说出的话是不是会引起两个少年的怀疑“不要妄想救出你们的同伴，河神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祭品，太危险了，你们根本不知道河神有多危险。”
两个少年忽然意识到什么，惊诧愤怒的看向刘书记，还来不及说什么，砰咚两下，两人双手捧着脸毫无预兆的先后倒地，痛苦的翻滚两圈后晕了过去。
刘书记惊诧不已，五官凝固成这个表情上久久无法恢复常态。
不愿意靠近水池的小熊猫一直静静的趴在岸边，棕红色的毛发竖起整个一爆炸的小毛团，警惕的看着四周。
接收到重九斤的眼神示意，按捺已久的小熊猫蹭的一下跳了起来，只见一道赤红光影在半空中划出一个交叉十字，解决了两个少年之后它紧接着冲向村子里安置小孩儿的地方。
葛三丁盯着刘书记，刘书记看向张队，张队看向重九斤。
“你怎么做到的？”
重九斤在张队目光注视之下一步一步踩着水靠近池塘边，攀着池塘边缘爬上岸。
“叔叔你还没泡够？”
张队还没回话呢葛三丁抢先回道“够了，够了，大侄女儿快帮我一把。”
重九斤闻声缓缓低头看向声源。
她脸上的表情让葛三丁突的打了个冷颤，差点吓的腿软急忙转开视线说道“不用了，我自己上......”葛三丁快哭了，“......上不去”
她上岸之后径自走向已经倒地不起的两个少年，刘书记急忙站了起来，“你......”
重九斤手指轻触两个少年，她脑海中忽然出现一幕幕记忆画面，只有在任务过程中针对任务对象才可能会出现记忆回闪的效果。
碰了一下便松开，速度快到让人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干什么？”刘书记话音刚落，重九斤已经松开手站了起来。
“哦，试一试。”
至于试一试什么她可没打算说。
将几个人的记忆片段拼凑起来，重九斤基本掌握了渡口村的地图，麻烦大了。
“渡口村在这儿。”重九斤呼出个人终端，找出雾川地图指着地图中临江的一处山林，地图上并没有标注出渡口村的存在，周边也没有道路通行。
少年的记忆中祭祀的地点并不在村子内，而是距离村子有一段距离叫河神洞的地方。
“河神洞在这儿。”重九斤按照记忆画面将地点圈了出来“看见了吗，这两点之间无路可走。”
“你为什么会知道河神洞，难道你们真是为了调查渡口村而来的？”刘书记表情复杂古怪，最终化作无奈“要去祭祀地点只能走水路，可你们一旦下水势必会被河神子发现。
这一带水域都是河神的地盘，尤其是靠近河神洞周边，听我的，现在还来得及等时机一到，祭祀开始后所有成年河神子都会汇聚到河神洞，那时候你们就能不惊动任何人带着我孙子离开这儿，我尽可能帮你们拖延时间。”
duang~
祭祀的锣鼓叮咚朗咚呛的响了起来！
第九十七章 接二连三
呜呜呜
人声吟唱紧随锣鼓之后，一声接着一声，伴着水流声响的节奏起起伏伏。www.uu234.net
村子临江那面的水位持续上升，江水漫上岸边，几乎是顷刻间就没过村口的堤坝，江边停泊的船只顺着水流摆动。
“这是怎么回事？”重九斤心里泛起疑问，扭头张望。
“祭祀典礼马上就要开始了。”刘书记看向河神洞的方向，“每次祭典开始渡口村附近的江面水位都会上涨直到祭典结束水位会慢慢回落。”
水位上涨不难理解，可看眼下这架势分明不只是上涨水位那么简单，江水水流变得湍急，水流冲上山壁卷起白色浪花又再落下，呼啦啦的声响在寂静的村庄里显得格外响亮。
“快走。”刘书记急忙奔向安置村里孩子的房屋。
一行人进到屋内，看护孩子的村民已经倒地不起，小熊猫蹭的一下跳到重九斤肩上，今天的太妃气场二米八，一个顶仨。
感应到张队疑惑的眼神重九斤也只当没看见，这事儿实在不好解释，那就只能不解释。
这时从屋子窗口向下眺望，一个巨浪卷起冲向村庄。
“水位一直上涨的话留在村子里的人难道不会被淹死吗？”
“你们也看见了，像是看守你们的那两个孩子，他们有着水下生存的能力，不可能被水淹死。”
“那这些孩子呢？”
重九斤看了眼屋子里乖乖午睡的几个小孩儿，三个两岁不到的小孩儿，刘书记的孙子看上去最为年幼。
“村子里三岁以上的孩子都被会被带去参加祭典，剩下的也只有这三个，这间修建在山壁上的屋子是村里唯一不会被江水淹没的地方。”
渡口村的部分村民具有鱼类生物特征，能够在水下生活，其他的也有各自的办法。
刘书记将床上的孩子抱起来直接递给重九斤，“走，乘着水位上涨，河神子涌向河神洞，你们立刻乘船离开这儿。”
重九斤下意识抱住孩子，不知该怎么办，想了想干脆把刘书记的孙子装进自己的背包里，只露出一个脑袋，再把背包伸缩绳索拉紧，背带扣上固定好。
万幸小孩子睡的迷迷糊糊正吐泡泡被这么一通折腾也没有丝毫反应。
“那些人呢？”重九斤从窗口指了指池塘的方向，“他们不是接班候选人吗，就任由他们淹死？”
“他们不一定会被淹死，河神子会将他们一直托着。”
是吗？
这时候顾不上这么多了，祭祀典礼已经开始。
河神洞距离村子并不远，依稀能听见祭祀典礼的乐声。
这音乐在重九斤听来和哀乐差不多，听多了得慌，尤其是在渡口村这样死灵气息本就浓烈的地方。
重九斤二话不说背着孩子就往屋外跑。
刘书记和葛三丁紧随其后。
“方向反了，船在这边。”刘书记看着朝池塘跑去的重九斤急忙伸手去拽却没抓住。
重九斤边跑边喊，“没错，得先把他们都救出来。”
“你疯了吗，人太多，来不及的。”葛三丁那个急啊，他只想赶紧离开这个诡异的村子一颗也不想耽误了。
张队超过刘书记和葛三丁，“你们两个最好一起帮忙，否则耽误了时间我们谁也逃不出去。”
刘书记阴沉着脸，气的不行可谁让当时把孙子亲手递出去的人是他自己呢？
刘书记不得不反身跑向池塘，顺手拽了一把已经朝渡口船只跑过去的葛三丁拽住“你别想跑。”
池塘里有七十多个失去知觉被河神子包裹的人，强行拖拽时间恐怕来不及，重九斤回头看了一眼村口，江水滔滔不绝，一浪更比一浪高。
累的不行才拖了三个人上岸，河神子在感应到拉拽时立刻向下拖拽，这一拉一拽体力消耗极大。
不是不能用意识力摊开河神子，可这里有好几十个人数不清的河神子，重九斤的意识力根本经不住这样的消耗，何况小熊猫的几次灵魂之火燃烧已经消耗了不少意识力。
“这么下去不行啊，老子拖不动了。”葛三丁趴在岸边，虚软的摆手，“这里的小鱼苗太多，紧贴着不放，这些家伙又一副无意识不配合的样子，救不起来，不如我们先撤退嘛。”
“能不能弄醒他们？”
“在水里不行，一旦他们强行挣扎河神子会表现出攻击性，死得更快。”刘书记的话令重九斤三人很失望。
这样的话，就必须先把人拖上岸再想办法解决那些紧贴着不放的河神子。
重九斤面对这一池子人头也很为难，刚刚一闪而过的弹窗信息出现在脑海中，“是否确定接受‘渡口村的河神’任务衍生子任务‘保护被掳走的无辜路人阻止更多怨灵诞生’......”
她也没想到渡口村的任务竟然接连弹出了三个子任务。
无论站在哪个立场，重九斤都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些拾荒者就这么死在这儿。
任务失败她也就不存在了，既然如此那自然要拼一把大的。
想办法，想办法，越是着急脑子越是空空如也，抓破头皮也想不到要怎么才能把这么多人尽快捞上岸。
江水水位上涨，水淹上来就全晚了，就算淹不死可鬼知道被河神子一直亲密拥抱会发生什么？
“水闸阀门在什么地方？”
听见张队长的问话重九斤一怔，空白的脑海忽然水浪翻滚，对啊，涨水了，池塘与江水相连，此时江水湍急，闸口放开的话池塘里的人说不定会被冲起来。
若是水流方向相反人没能被冲起来也没关系，水被抽干再想办法也行。
“张队，你真聪明。”
张队听了重九斤的夸奖只是表情严肃的点点头并不想和她说话。
刘书记已然意识到此时和他亲自找来的帮手争论时间紧迫无用，他们是打定主意要救人的，无法交流只能妥协道“我去。”
水闸被打开之后池塘四平八稳的水面开始出现一圈圈涟漪。
“后退。”张队带着重九斤向后了十几步，静待几十秒后池塘水面果然开始激荡，越来越多江水满溢而出。
这个速度不够快，张队皱眉朝水里扔了一颗葡萄大小的微型陀螺，陀螺在水下疯狂旋转。
眨眼间水浪冲起数米高，池塘里的人一个不落全被冲上岸，确切的说是被炸上岸的。
紧急情况特殊处理，也顾不上会不会救援的同时误伤无辜群众。
只见一道道乌漆嘛黑的东西从半空坠落，溅起一地水花。
人是上岸了，一起上岸的还有密密麻麻的河神子，拇指大小的小黑鱼紧贴着肌肤。
这要怎么办？
重九斤手里握着刘书记从屋里拿的火焰喷射器，滋啦啦一射，
喷火枪扫过，河神子几乎没有任何防御力，在被火苗吻过的一瞬立刻蜷缩焦煳。
这一把火不仅烧死了河神子顺便也烫醒了被冲上岸的人。
一群赤条条的人在空地上跳大神似的哇哇乱叫着左右跳脚不停拍打身上散发焦煳味道的黑色小鱼儿。
“上船。”
“快上船。”
刘书记再一次催促道。
阵仗闹大了，他担心村长那边知道后惊动河神，到时候就晚了。
“快点。”
一众人先后冲上渡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救命啊”
“妈妈....”
喊什么的都有，哪怕是在荒野废墟来往的拾荒者也没试过遇上这么诡异的事，困惑又恐慌。
葛三丁挺身而出“都给老子闭嘴，好心好意救你们别不知好歹，谁再乱喊乱叫我就把他丢下去。”
暂时安静了。
“让他们先走。”
“什么？”刘书记瞪着重九斤，“带着我孙子离开这里，你以为就凭你们可以对付河神，你们什么都不知道。”
“你带着你的孙子一起逃出去不可以吗，为什么要把孙子交给我们？”
“我离开渡口村也活不长，你们千万不要浪费这次机会。”
“要走你就带着你孙子走，我是不会走的。”
刘书记红了眼“......”这人难道不是自己和村民一起掳回来的吗，有逃命的机会却不要，他是造了什么孽托孤托到这种人头上。
如果是害死无辜人命要承受的报应，他愿意承受，可能不能不要连累他的孙子。
从怔愣中回神后的村民恢复神智后不可置信的瞪着刘书记，痛心疾首“刘书记你疯了”
“你们一个也跑不了，河神不会放过你们的。”
“你竟然背叛河神”
“刘书记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怎么对得起村长对你的信任，怎么对得起咱们村子，怎么对得起河神......”
一句接着一句质问，刘书记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掏出手枪砰砰几下，毫无预兆的一通连射，弹无虚发全部一枪爆头。
前一秒还鲜活的生命瞬间成了无法动弹的尸体，粘稠的血液顺着头颅滴落到甲板。
刘书记出手太突然。
“灵能点数+1”
“灵能点数+1”
靠的太近重九斤本能的出手收拾残局，对每一个死者默念道“人死不能复生，安心去吧”
“罢了。”刘书记转头对重九斤说道“你们跟我来。”
重九斤在跟着刘书记下船前不忘提醒船上众多吓坏的拾荒者“立刻驾船离开不要去五丫头山最好返回荆楚找警察，就说张队让你们报的警。”
一直被酱油的张队本人无奈的叹气，对拾荒者们说道“对，报荆楚北区警局张远军的名字。”
渡船载着一群惊慌失措的拾荒者驶离渡口村。
重九斤背着孩子跟在刘书记身后，上了小船之后她意外发现葛三丁竟然还在。
“你怎么没走？”
葛三丁露出一口黄牙，坦白道“嘿嘿，留下来见见世面顺便看看能不能捞一笔。”
多一个帮手也好，虽然接下来该怎么做重九斤自己都不知道。
刘书记驾驶小船载着重九斤一行人很快到了河神洞。
“河神洞平时都在水里，只有在祭祀典礼这一天它会从水里升起。”
锣鼓号角与人声吟唱越来越近。
躲在芦苇丛后刚好能看见正在举行祭祀典礼的村长一行。
整个村子上上下下也不过一百多人口，他们并不在河神洞而是站在并联的竹筏之上。
分列两侧的村民一个个神情肃穆的望着河神洞，在他们正中的正是被选中的祭品。
被迷晕的几人被安放在竹筏上，头上绑着绿草花束，脸上抹了红色的胭脂，嘴里含着花。
“他们嘴里含着的好像是落日红，这种橘红色的花朵汁液具有极强的麻痹作用，那么大一朵含在嘴里滴落的汁液足够使一个成年四肢麻痹无力好几天，虽然有意识但神智模糊。”
葛三丁一眼就看出祭品嘴里含着的花是什么，兴致勃勃的解释起来“我去年中招过，还卖出去一批货呢，这花晒干了磨成粉也能当麻药用但是没有新鲜的效果好，这么用真是浪费。”
重九斤盯着河神洞，黑漆漆的洞口有一半淹没在水里，河神呢？
传说中要带领渡口村全体村民为地球未来而奋发不息的伟岸神明就要现身了吗？
坦白说重九斤有点小紧张和期待，这到底是怎样牛叉闪闪的人物才能让这个村子的人如此信服。
“我看见艾丽娅了。”张队碰了一下重九斤的肩膀，悬着的心放下一半。
人是找着了，可现在问题也来了，要怎么在众目睽睽之下把艾丽娅救出来。
“你们也看见了，河神就在那个洞里，你们没机会救人。”
刘书记刚说完竹筏已经被推了出去，缓缓朝着河神洞飘浮。
“河神会和祭品生儿育女，可是成功概率并不高，这些年陆陆续续成功了几次，长成的只有七八人，寿命都不长。”
刘书记小声说起村里的事。
这个村庄能在距离荆楚这么近的地界悄咪咪的搞这么些事儿也是相当厉害，张队长自己想起来都觉得不可思议。
“今年是意外，平时祭典不会抓那么多人回村，荒野废墟中一两个落单的拾荒者失踪不会有人注意到。”
“你现在还不愿意说吗，河神到底是什么？”
“不是我不愿意告诉你们，而是我也不知道。”
刘书记说话间那竹筏已经靠近河神洞。
陡然间江面升起一股水柱将躺着几名祭品的竹筏托起冲到天上，村民们齐刷刷跪下虔诚热切的看着那水柱。
“艾丽娅已经醒了。”重九斤耳边响起张队的提醒。
第九十八章 略懂皮毛
危险等级三颗星的任务到底有多凶险？
重九斤暂时还没有真切体验。顶 点 Ｘ ２３ Ｕ Ｓwww.uu234.net
直到此刻为止遇上的渡口村村民没一个能打的，还比不上格瑞斯手下的无脸少年们，小熊猫一抱一个准，直接倒下没商量，进化出鱼鳃等辅助水下生存的器官并没有增加他们的战斗力，反而一个个面黄肌瘦易推倒。
这个村的普通村民反而要更强健，一把年纪的刘书记就很老当益壮，一把枪崩了好些村民。
重九斤想起来还觉得心里一紧，毕竟是一个村子的人，刘书记动手的时候却一丁点犹豫也没有，他想那么做恐怕不是一天两天了。
她心里很多疑问可一时半会儿也摸不到头绪。
此刻只能将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水柱之上，若是村民都是菜鸡，那河神本身的危险程度只会更加可怕。
重九斤恍惚间感觉到自己并不存在的心跳，砰砰，砰砰，一下又一下......活着的感觉？
“重同学你误会了那是背包里小孩儿的心跳声，因为紧贴着你的后背造成的错觉，他是一个很健康的小男孩。”
重九斤“......”死导你可真会挑时间出现。
“天啊！”葛三丁低声惊呼“老子在海边都没见过这么高的浪！”
重九斤闻声抬头看去，太壮观了！
江水冲上天空十数米竹筏被高高托起，一波又一波的江浪翻滚拍打顺着水柱向上，锣鼓声与吟唱声被浪涛吞没，村民们跪伏的竹筏随着浪涛左右摇摆。
强烈的水腥气扑面而来，比之前任何时候任何地方都更要浓烈，重九斤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怔怔的看着前方冲起的巨浪。
葛三丁小腿直晃悠，脸色煞白恨不得立刻飞身离开这个鬼地方，双手拽住张队胳膊“那什么河神要出来了吗？”
巨浪落下的瞬间吞噬了邻近所有竹筏，村民们眼看着水浪涌向他们却依然跪地不起，不仅不逃反而更加虔诚的匍匐，双手撑地喃喃着重九斤听不懂的重口音方言，大约是在祈祷呼唤所谓河神的降临。
那么大的浪迎面而去竟然一动不动的承受着，没有虔诚的信仰可做不到。
这一阵浪涛狂啸之后冲向天际的水柱下降水流向四周冲击，荡起一圈圈浪花，载着祭品的竹筏朝着河神洞缓缓下落。
艾丽娅睁开眼懵懵懂懂的坐起身，“张队长我们到哪儿......呸......呸呸”开口说话才意识到嘴里被塞了一朵花赶忙吐了出去，疑惑不已“张队长？”
刚开口又是一波水花落下，浇了她一身水。
好不容易再睁开眼，艾丽娅只觉得身子左摇右晃，眼前一片模糊“队长，我们遇上风暴了吗？”
眼镜被摘的艾丽娅成了睁眼瞎，眼前一片迷蒙什么都看不清楚，双手胡乱挥舞，摸索着脸颊“我的眼镜呢？”
体内的光点自动聚集将‘落日红’滴落的汁液包裹分解，毒素被迅速无效化。
双手摸索间触碰到一具软乎乎的身体，睁大迷茫的双眼问道“队长，重同学是你们吗？”
这时竹筏缓缓落下在即将靠近河神洞的一瞬间，一个黑色陀螺悄然潜入水中，原本平缓的水柱再次翻滚起来，竹筏瞬间失去平衡被水流冲向岸边。
这一波意外令村民们始料未及，“河神生气了吗？”难道是河神不满意这一次的祭品？
可是这一次明明有一个很漂亮的姑娘，比以往任何一次祭品都要更漂亮。
不明所以的村民们保持跪姿头埋得更低了些。
“河神息怒，河神息怒......”
村民们惶恐不已不断叩头，祈求他们的神明宽恕。
一双幽绿的眼镜盯着翻起的竹筏双手在水中轻轻一拉，水流随即改变方向，竹筏再次向河神洞的方向而去。
重九斤盯着河神洞的方向，一只只黑色的大鱼浮出水面，看上去像是被放大了数十倍的娃娃鱼。
这些鱼潜在水里稳稳的托着竹筏，怪不得这些竹筏在那样的惊涛骇浪冲击之下仍然稳稳当当的浮于水面。
“那是成熟期的河神子，。它们到底是什么鱼？”
面对重九斤的疑问张队无奈的摊手，他也不清楚，
“这几十年来地球灭绝的生物不计其数，可新生的物种也不少，许多以前没有的动植物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出现在地球，很多新兴物种尚未被命名。”
唯一能确定的是这鱼和河神有很密切的关系。
三人将疑惑的求知眼神投向唯一可能知道真相的刘书记。
“很久很久以前这里有一个娃娃鱼养殖场，至于这些娃娃鱼到底是怎么变成这样的我也不清楚。”刘书记越说越是烦躁，他闹不明白眼前这几人到底想做什么，现在是关心物种进化异变的时候吗，难道不应该认清现实抓住最后逃离的机会。
现在村子外的年轻人都是这种二傻子吗？
“这种鱼有什么特征，特别的能力吗？”重九斤看了眼刘书记补充看了一句“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河神子能控水，它们肚子下方有吸盘一旦被吸住就难以挣脱，会被吸干血肉。”
张队闻言想起前些年雾川这一带发生的渡轮沉没事故当年死了很多人，可是最后一具完整的尸体也没有捞上来，这一带落水的人多半就是这么没的。
“那些死去的村民真的都喂了河神子？”
刘书记身子抖了抖，露出一丝苦笑，“它们可不管食物死活。”
也就是说也有活着的村民被喂了鱼。
说话间江水里已然聚集大批河神子，它们似乎受到某种特殊召唤，乖乖的聚集在一处。
四只巨大的河神子从水中跃起贴上载了贡品的竹筏再次落下稳稳当当的朝河神洞而去。
村民们安然期待的看着，目光热切的盯着竹筏。
当竹筏越来越靠近河神洞，一道墨绿色的身影浮出水面，因为洞口漆黑还有流水做帘子，只能隐约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
河神轻轻招手，竹筏便朝着他而去。
就是此刻，陀螺从水底飞起爆开，刺目的白光出现，黑漆漆的河神洞骤然照亮，水流被截断。
河神神秘的身姿出现在村民和重九斤几人眼前。
浑身覆盖这墨绿色的鱼鳞，后背有鱼鳍，双臂肌肉发达像是青蛙一般，头顶稀稀落落长着几根头发，脸部依稀能看出一些人类的特征，绿色的肚子微微鼓起，粗短的强壮下肢泛着绿色磷光，有着青蛙一样的脚蹼。
这是河神？
确定不是河童？
重九斤忽然就想起了小时候看过的古老电影，这河神的脸怎么长的和鼻子被拍扁还抹了绿色油彩的咕噜似的。
“啊！”
愤怒的咆哮声响彻山谷。
许多第一次看见河神的村民错愕的抬着头，河神的形象与他们想象中一点也不一样。
重九斤没想到这河神还是个爱美的，在安置孩子的那间屋子里有河神的画像，虽然很抽象朦胧单薄整体威武雄壮，立在村子中心的雕塑更是一派神武，与眼前这个身高恐怕不足一米六，佝偻着背，头大发少还有肚腩的青蛙腿怪物截然不同。
爱美倾慕强者是人的本能，现实就是那么残忍，你若是顶着这一副模样告诉大家，“我肩负着繁衍新人类的重任，请和我一起为地球未来而努力繁衍吧”
甭管你怎么会忽悠，效果都是要大打折扣的，搞不好会被会认为是意图污染人类基因池，分分钟被反杀。
村民们被洗脑了十几年，虽然不至于立刻就背弃信仰，可心里多少生出了些许疑惑。
我信仰追逐的到底是神明还是妖怪？
谁也没想到河神会就这么忽然暴露了真面目，一时间大家都有些震惊。
葛三丁扔出蛛网丝拽住竹筏向外拽。
河神子朝相反方向游动。
完了，被发现了。
拽不动。
竹筏上的祭品只有艾丽娅一个人是醒着的，她此时此刻正和河童面对面对视。
“我知道你在嫌弃我丑。”
“你们有什么资格嫌弃我丑。”
明明说的疑问句却用了肯定的口吻“竟然一直眯着眼睛是不想看到我对不对。”语气尖锐又充斥着愤怒，咄咄逼人。
然而艾丽娅是真的无辜，她一个失去了眼镜的高度近视宛如一个自带马赛克模式的睁眼瞎，除了一团绿色什么也看不清。
可是她身为医生和觉醒异人的触感仍然敏锐，眼前的类人物种很危险。
河神忽然大笑“不管你是不是嫌弃我，你和其他祭品都逃不掉，为了繁衍出更适合未来地球世界的新人类，我们一起努力吧，我会赏赐给你和我孕育生命机会，你该为此感到荣幸。”
艾丽娅眯着眼仍旧看不清河神的长相，只能通过意识力感应，“我第一次见到你这样的本土进化案例，你的进化方向很极端，并不具备在地球广泛推广的意义，属于基因突变特例。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帮你检查，基因突变存在不确定的潜在缺陷，可以告诉我你目前的症状吗？”
我给你孕育地球新人类的机会，你却要和我讨论基因缺陷临床病症，你特么到底哪根筋有问题？河神被问懵逼了。
“你觉得我有病？”语调尖利而危险。
“这要看你怎么看待基因突变......如果你同意的话我们可以立刻离开这里，去医院检查接受治疗，我可以不收你的医药费，只要你愿意提供生物样本。”
重九斤听得出来艾丽娅是认真的，学霸专家真的可怕，求知的好奇心一旦被勾起，连河神都敢撩。
这是怎样一种精神？
河神向前一步，“可以啊，等我们的孩子出生之后。”
艾丽娅并没有如河神所预料的那样露出惊恐害怕或是恶心愤怒的表情，反而表情平淡冷静继续一本正经的解释“你怎么还不明白，本土基因突变往往伴随着繁殖困难，甚至出现生殖隔离。
常规繁衍方式很难诞下第二代，即使产出新生儿存活可能性很很低，即使侥幸存活，也很难健康长寿......简而言之，你通过自然繁殖方式生育健康下一代的可能性无限接近于零。”
毫不留情艾丽娅揭穿真相斯图尔特医生这一通科普之音通过扩音器说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全村都知道了。
“你这个胡说八道的女人。”河神的愤怒再上一台阶，怒斥“我是大地山河孕育而出的新生命，我是地球的未来，你懂什么。”
“我有地球联邦认可的两个医学博士学位，还有一个寰宇联盟认可的基础兽医学硕士学位，我略懂一些皮毛。”
村民们都听傻了。
偏偏艾丽娅说的都对，这些年来村里河神和祭品就没生出几个孩子，生出来的也大多活不过满月，侥幸长大些的那几个也娇弱的只能躺着不动。
可若是几句话就能将几十年的洗脑效果消除，这个村子也不可能至今还在了。
“妖言惑众！”村长的怒斥令村民们怀疑的念头被打断。“我们能够在无数灾难中幸免遇难都是因为河神庇佑。”
“对，村长说的对。”
“河神庇佑。”
“河神庇佑。”
村长站起身，“不知好歹的外来者进入村子，不仅不感恩，反而试图腐蚀村民击倒河神，河神是为了我们而战斗。”
这么夸张的言语正常情况下没人会信，可在渡口村随着村长的振臂高呼，村民们迅速遗忘了之前见到河神真面目升起的怀疑，转化成对外来者的愤怒。
“医者父母心，基因突变不是你的错.......”
这次艾丽娅没能说完，河神显然对她失去了耐心，河神子一跃而起扑向她，眼看就要遭，身子骤然一歪，被绳索套住向后拽。
被拽飞起来的时候艾丽娅仍没有放弃试图说服河神“希望你认真考虑我的建议.......”
重九斤此刻是真服了，现在她算是明白艾丽娅缠着她根本不算是事儿，甚至还很礼貌客气。
“快走。”刘书记深吸一口气，人是他自己选的，孙子是他亲手递过去的，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此刻算是彻底明白了什么叫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来不及了。”刘书记悲痛欲绝的看着面前掀起的巨浪。
第九十九章 怀疑人生
“抓住他们。m.www.uu234.net顶 点 Ｘ ２３ Ｕ Ｓ”
“绑紧点。”
“把手和脚都捆起来。”
一道巨浪把重九斤几人乘坐的小船拍翻了，这次再想逃就难了，水下是河神的主场。
一只河神子迎面快速游来，强烈的水腥气息扑面而来，被恶心的水腥气息环绕，重九斤低着头右手握紧松开好几次，左手握着锋利的匕首，冷静理智在水腥气息的冲击下几乎消失殆尽。
“重同学不要冲动，调整你的意识力节奏。”死导的提醒唤回她的理智。
不需要转头，眼神左右移动便看见乌泱泱黑压压一大群河神子将他们几人团团包围。
每一只身量都在一米以上，呜呜呜的叫声连绵不断，腹部密密麻麻的吸盘随着发声颤动，一张一收，露出尖锐的环状锯齿。
看得人鸡皮疙瘩全起立，立刻冷静。
包括刘书记在内，一二三四五排排蹲一个也没落下。
静悄悄的山谷黑漆漆一片，江水恢复平静，一双双泛着绿色幽光的眼睛环绕竹筏一周，稍有异动那群河神子立马亮吸盘，似乎在警告重九斤几人不要轻举妄动。
“xx你个oo刘书记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处死他。”
“......”
“弄死他个龟儿子。”
“叛徒该死。”
重九斤跪坐在竹筏上，耳边全是村民对刘书记的怒骂斥责，方言和普通话交叉着来偶尔还夹杂一些啊啊啊的短音，好多她都听不太明白，跟唱戏似的。
她身旁的刘书记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几岁，低着头任打任骂一语不发，颓丧的仿佛失去了全部希望，哪还有丁点健硕精干的模样。
“刘书记，你太让我失望了。”村长低头看了一眼被村民押着跪倒的刘书记，很是痛心疾首，“你竟然联合外来者背叛村庄，你怎么对得起咱们一村子的人，怎么对得起河神，怎么对得起你发过的誓，怎么对得起我妹妹，你难道忘记我们当年一起许下的宏愿了吗？”
一声声质问声泪俱下，村民们愤懑怨怪的眼神子弹一样射向刘书记，村民的怒火熊熊燃烧。
一直垂首沉默的村长在听闻最后一句质问时才猛地抬起头声嘶力竭的大吼“你这个骗子，骗子，怎么还有脸提阿丽，你怎么还有脸提我们的誓言......”
气的狠了，刘书记额头上的青筋暴起，血液朝头上涌，奋力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给老子跪到起。”一声暴喝，刘书记被猛踹一脚，身形一晃趴到地上。
呃......
重九斤转头看向身边另一侧略过眯着眼的睁眼瞎艾丽娅和张队，三人交换了眼神，这村子似乎还有恩怨情仇啊。
张队回给重九斤一个无奈的白眼，三人的内部通讯器重启后重新连接上。
“这个村子的村民智商普遍偏低身体素质较弱，我们还有机会。”
“嗯，我没有看清河神的模样，但是已经留影存证，我现在把照片发给你们，初步判断并非外来物种而是地球本土人类基因异变造成的特例，时间太短没能做出更详细检测。”
艾丽娅此刻完全被河神的生物特殊性所吸引，“如果可以的话将他完好无损的带回安管司做进一步详细身体检查。”
“你觉得可能吗？”能全须全尾的离开这里已经算幸运了。
艾丽娅也觉得自己的要求似乎过分了一些，沉默了一会儿。
没几秒重九斤看见通讯频道弹出艾丽娅的最新回复，“嗯，没有完整**的话采集一些基因样本也好，有劳张队长和重同学了。”
重九斤看着一江碧波轻开始怀疑人生，人在筏上蹲，活儿从天上来。
“是否确定接受‘渡口村的河神’衍生子任务，帮助艾丽娅斯图尔特医生采集河神生物样本......”
有完没完？有完没完？
‘渡口村的河神’这任务是猪吗，子任务生个没完没了一个接着一个生成串串了。
“九斤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张队发出关切的询问“受伤了吗？”
心累心塞算不算受伤？强颜欢笑的重九斤整了整神色，微笑“没事。”
死导冷冰冰的女声在脑海中响起，“重同学，为自己做出的每一个选择负责任是见习死神试炼者必备的品质，加油。”
加个屁~
“小学生的祝福效果为什么这么好？”
“触发随机任务的概率也是随机的。”
重九斤左手拳头握紧，掌心的数字2就仿佛在嘲笑她不久前做了个二傻子一般的决定，她为什么会想不开在渡口等船的时候给自己施加一次祝福？
冲动是魔鬼。
她怎么会忘记小学生最可怕了这件事？
这下好了，效果好的让人无言以对，任务一个接着一个来，偏偏主任务还是强制性不容拒绝，失败就会和世界说再见的那种。
事已至此，任务不做也必须做。
来吧，生吧，让任务来的更猛烈些，债多不愁，重九斤一不做二不休都接了。
身旁不远的葛三丁打了个哆嗦，不明所以，大家都被绑手蹲着怎么这瘦不拉几的小丫头忽然就气场二米八了？
村长无视刘书记的指控，冷冰冰的蔑视眼神扫过重九斤一干人
“这些人意图杀死河神破坏新人类繁衍不仅是我们渡口村的敌人更是全人类共同的敌人，是想要断送地球的未来，我们绝不能容忍这样的行为，这种人没有资格得到河神的赐福......”
重九斤的思绪被村长这一番义正言辞的讲话给打断，一度以为自己听岔了，这罪名未免过于厉害了，危害级别直接被提升到星球级别。
没想到她一个朝不保夕的死人竟然对人类危害这么大？
“对。”
“村长说的对。”
“淹死他们。”
“妖言惑众对河神不敬必须死。”
“死......”
村民振臂高呼时不期然瞥见刚好抬起头的重九斤，她苍白的脸上没有多余表情，唇角抿紧没有丝毫血色，被那双漆黑的双眸锁定村民不由自主心生恐惧，本能的想要后退，急忙转开视线，喊话的声音和气势都弱了几分。
这么胆小？
坦白说直到此刻哪怕第二次被渡口村村民俘获重九斤依然没想明白这任务怎么就危险三颗星了。
除了使人入梦的小结巴之外，这儿的村民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特殊战斗力，即便是算上这些可食人肉的河神子也不至于被评定为三星。
重九斤并没有在河神身上感觉到面对格瑞斯时那样强大的压迫感和无力感。
为什么呢？
河神到底有怎样的能力？
这个任务最凶险的地方到底在哪儿？
不怕危险高，怕的就是连危险是什么都不知道。
渡口村的村民们在村长的带领下一次次高呼要杀死刘书记和所有外来者。
村长面朝河神洞跪下，“河神大人。”
“那些村民是怎么回事，真的变异成两栖生物了吗？”重九斤在队伍频道里问道，“真的是进化吗？”
艾丽娅闻声转头，露出一张满是迷茫的脸，双眼几乎眯成一条线，那么努力可眼里的世界仍是雾茫茫一片，回道“我看不清楚，你能给详细描述他们的身体变化吗？”
“你不是觉醒了治愈系的天赋能力吗，为什么连近视眼这种小问题也解决不了？”重九斤单纯觉得不可思议。
艾丽娅沉默了一会儿才回道，“我是觉醒天赋能力后才近视的，无法治愈。”
重九斤听了觉得艾丽娅本人恐怕也觉得这很不可思议。
两人说话时村民正在倾听河神讲话，呜呜呜的吟唱声此起彼伏，重九斤一开始以为这是村民吟唱的人声此时才反应过来一直以来吟唱的不是村民而是河神子。
小孩儿一样的嗓音不断呜呜的吟唱，随着它们的吟唱这一片水域的江水起起伏伏。
重九斤在队伍频道里发送信息，“你们嗅到水腥气了吗？”
艾丽娅率先回道，“一点点。”
只有一点点吗？
对重九斤来说这种味道不仅浓烈刺鼻，还上脑，河神现身时气息浓烈达到顶峰，这种味道河神子也有，村民也有一些，只是河神尤为浓烈，类似鱼腥味儿又有些许不同。
“张队你呢？”
“没。”张队一直以为重九斤觉醒了猎犬的嗅觉，倒是不觉得稀奇，反而认真问道“这味道有什么特殊之处？”
重九斤摇摇头，“你们真幸运。”这气息一直干扰她的意识力控制和注意力集中，刺鼻难闻，比怨灵气息更难忍耐。
偏偏还浓烈的很，一阵阵水花翻起时这种气息会尤为强烈。
河神洞距离竹筏不远，仅仅十米左右的距离，河神躲在洞里不愿意出来，无论村民如何叩拜也没有丝毫反应。
重九斤注视着面前的江水，山谷的天色变换极快，山谷里雾气更浓，能见度不断降低。
碧绿的江水不再湍急翻涌，水下的河神子环绕着竹筏缓缓游动，即使看不见也能听见水流声。
河神子呜呜的孩子啼哭似的声音在幽暗浓雾弥漫的山谷中显得格外诡异。
村民竟然不返回村子，而是一直跪着祈求河神的原谅。
“杜江勇你这个骗子，你还想骗这些人到什么时候，你和那个怪物联手炮制的谎言还能坚持多久，那些人已经逃出去了，他们会去报警，真正的警察会回来收拾你们。”
“胡说八道，刘书记你为何满口胡言试图蛊惑村民。”
“呵呵，你今天能说我胡说八道，明天后天军队来了呢，你准备怎么欺骗这些村民，说外星人入侵吗，你打算带着这些村民逃到哪儿去？”
“你不会谎言说多就以为是真的了吧，你觉得河神能够战胜军队，还是你以为把村民的活动范围限制在渡口村就能永远安心做河神代言人做土皇帝？”刘书记忽然笑了起来，笑的眼泪都出来了，脸上的皱纹叠在一起“你的梦想就是统领一群面黄肌瘦无法过正常生活连人话都说不出来的所谓新人类躲藏在这个山谷里一起做白日梦吗？”
刘书记骂着骂着停了下来，他就是想借着这次渡口人群聚集的机会引人进入渡口村，没想到人是带回来了，可救出孙子的愿望最终还是要落空了。
刘书记又看了一眼重九斤背包里的小孩儿，罢了，都是报应吧。
“这样也好。”刘书记反反复复重复这两句，“我们都该死，早该去死了，死了就都清净了。”
村长并不试图堵住刘书记的嘴，他似乎笃定无论刘书记说了什么，也无法对村民造成任何实质影响。
这会儿的刘书记已经破罐子破摔完全无所谓了。
数百只巨大的河神子聚集在一起，视觉上的压迫力就很让人吃不消。
何况是被目不转睛盯着的人。
我看着你，看着你，目不转睛，总觉得下一秒这些大型变异娃娃鱼就要唱起来了。
重九斤的视线一直聚焦在河神洞方向，距离他们被俘获已经过去十几分钟，没有审问也没有拷打，这些村民对于他们来自哪里，刘书记为什么要背叛村子，逃走后想去哪儿，为什么要杀河神等等等似乎全无兴趣和疑惑。
问都不问，是觉得反正一会儿就要全部杀死所以没必要？
可是难道就不想知道缘由，明明应该觉得疑惑的不是吗？
被中途打断的祭祀大典还要继续下去，可是河神显然是不想要艾丽娅这个祭品了，必须得重新选择一个，一位村民自告奋勇的站了出来“我愿意将自己奉献给河神。”
这在往年往往是不得已的选择，河神会更倾向于选择拾荒者而不是本村人。
“这个村子的村民很难生育子嗣。”艾丽娅敏锐的抓住了重点，“河神认为拾荒者的体质更有可能与他繁殖出优质的下一代。”
艾丽娅断言，“依靠自然繁育方式他是不可能成功的。”
“这些鱼能听得懂人话？”
“不，它们只听得河神和河神卫队的指挥。”
河神卫队指的便是那些出现鱼类特征的人类，既然不是天生如此，那就是后天发生的异变。
怎么做到的？
当祭典继续下去，被动围观的重九斤一行人很快目击了这一幕。
第一百章 真的假的
呜呜~~
呜呜呜~~~
少年呜咽一般的吟唱声音伴着江水起起伏伏。www.uu234.net
一直跪着的村长站了起来，他转身面向所有村民，朗声道“河神决定宽恕他们，给与他们最后一次改正的机会。”
重九斤几人都愣了。
村民们则暴露出毫不掩饰的困惑和羡慕。
村长举起双手示意大伙儿稍安勿躁，“大家不要忘了我们的忍耐付出都是为了未来，而为了未来的延续一切付出牺牲隐忍都是值得的，若是他们能承受河神的赐福，成为我们中的一份子，大家一起为了未来而奋斗有什么不能宽容的呢？”
“河神将从我们之中选择五名勇士一同接受赐福，愿河神赐予我们力量。”
村民们很容易就被说服，一阵磕头跪谢。
“机会来了。”张队在队伍频道里发信，再次加粗加黑加特效强调“听我指挥。”
闭着眼都能感觉到四个字背后的咬牙切齿。
“好的，我会尽力配合张队长，请务必采集生物样本。”
“我保证。”
这三个字发出去时重九斤莫名心虚。
“你们最好是。”
葛三丁一脸悔不当初，只恨刚才没和赤条条逃亡船队一起走。
刘书记倒是最闹的一个，就没停下过对村长和河神的咒骂。
这与他之前表现出的性格特征截然不同，是死亡前绝望后的最后发泄？
重九斤直觉没这么简单。
竹筏缓缓移动，重九斤身前多了几个被选中的村民，呃...渡口村村民口中的将得到河神赐福的勇士。
“河神”
五个被选中的村民跪在竹筏上，**的上身遍布河神子吸盘造成的伤口，一个个汽水瓶盖大小的圆形红痕格外显眼。
竹筏缓缓来到河神洞前。
村民跪在地上虔诚期盼的望着河神洞，望眼欲穿，只要眼没瞎就能看出他们的期盼。
除了睁眼瞎的艾丽娅医生，可她有非同寻常的观察方式。
别人不一定看见，重九斤却注意到艾丽娅将手心的光团置于刘书记体内。
刘书记起先愣了一下，意识到什么深深的看了重九斤一眼什么也没说，他大约是误会下手的是她，可重九斤也不可能这时候上赶着去解释，只能默默背下这个锅，回以一个微笑，于是就这么诡异的达成共识。
“我检查过了，刘书记的身体在长期辐射后很可能觉醒了体质强化的天赋能力，能够自动抵御辐射，但是他的体内同时存在另一种未知病毒抑制天赋能力进一步强化，这种病毒攻击性很强，更详细的数据需要实验室的专业设备，我在河神子的体内也发现了同样的病毒。”
艾丽娅医生真厉害啊，重九斤心生佩服，不愧是手握两个博士学位一个硕士学位还头顶觉醒异人光环的专家，望闻问切一步搞定。
同时坚定了她裹紧活人马甲绝不让艾丽娅进行进一步细致体检的决心，绝不。
露了一手的艾丽娅眯着眼对重九斤微微一笑点头示意，心想这次重同学总应该知道我是值得信任的专家了吧。
“若刘书记体内的未知病毒每一个村民都有，那就不难理解为什么他们大部分都面黄肌瘦身娇体弱。”
张队的信息弹窗刚冒出来，竹筏已经在河神洞之前停了下来。
身后有村民们热切关注的眼神，强烈到无法忽视的羡慕嫉妒恨融合在这一道道热烈眼神中。
越是邻近河神洞，水腥气息就越是浓烈，也许这正是那种病毒携带者特有的气味，病毒含量多少或是病变程度决定了气味浓淡。
也许这个所谓赐福就是河神散播病毒的过程。
雾气越来越浓，水雾弥漫能见度不断降低，几乎到了对面相见不相识的地步。
这下好了，这一刻我们都是艾丽娅。
看谁都是雾蒙蒙一片，重九斤忽然明白河神为什么会选择这个山坳坳里的河洞作为祭祀地点，自带近距离雾光滤镜，面对面也不怕见光死。
为了能维持神秘英武巍峨的形象连祭祀大典的时间地点都特意筛选过，还真是费心又费力。
雾气之中一双双泛着绿色幽光的眼睛环伺在竹筏四周。
当河神一步一步走到河神洞口，浮出水面之时，人们只能看见泛着荧光的鳞甲，在光影效果雾气烘托之下还真有几分威武雄壮的样子。
青蛙一样强壮的手臂抓住一名村民提到他身前。
河神不知道的是针对村民的雾光滤镜对重九斤几人来说基本无用。
村民被河神张开的手臂轻轻抵住额头，一脸神往虔诚的跪下祈盼的仰着头。
重九斤微微皱眉，村民眼里看见的很可能只是幻象。
张队长没有发出行动指令，重九斤也按捺不动，耐心等着。
“河神大人请眷顾我。”
“河神大人请眷顾我。”
“河神大人......”
村民们异口同声的跪下虔诚的仰着头。
“如你们所愿。”
话音刚落，只见河神张开嘴，长长的舌头弹出前端竟然分叉成五段，每一段的前端都有细小的吸盘，猛地吸附住村民的脖子，吸盘的环状尖刺刺破皮肤并不是为了吸血而是通过向村民体内注入河神的鲜血。
注射时间极短针扎一样迅速抽回，村民的身体立刻出现剧烈反应，表情因痛苦而扭曲，即使吸盘已经撤走他们的身体仍然不断抽搐。
其中有两人反应尤为剧烈，身体剧烈震颤肌肉痉挛，四肢蜷缩，一眨眼的功夫便七孔流血而亡。
河神就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在村民死亡时露出些许遗憾的表情，“真是可惜，这两位勇士没能完成考验，可是他们的勇气仍然令人钦佩，他们将以另一种形式做出贡献。”
河神话音落下，环伺在周边的河神子一跃而上，将尸体卷入水中，数只河神子用腹部的吸盘紧贴着死去的村民，尸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剩下两具干瘪的骨架漂浮在水面上。
河神是故意的，带着威慑和蛊惑的意味。
“即使你们来历不明，我仍然愿意给你接受我赐福的机会，你们该为此感到荣幸并跪下感谢我的宽容，把握住可能生存的机会。”
说完便挺身等待着跪舔，在他看来这是他作为河神能给与的最大荣耀和恩赐。
然而河神此刻收获的却是几道看傻叉和疯子的眼神，就连刘书记此刻也没了强烈的愤怒，反而是一种认命的决绝和麻木。
河神哪里知道临时行动小队三人组群聊组已经讨论开了，
“原来病毒是这么注入村民体内的。”
“散播病毒而已还得一对一由病毒原始携带源亲自来，这病毒天生就缺乏广泛传播的能力，这样的先天缺陷注定这种病毒很难大规模扩张。”
艾丽娅的分析让张队松了一口气，“这可能就是河神一直龟缩在渡口村的原因，他没有找到合适有效的传播手段。”
他之前隐隐担心这种奇怪病毒向旧地市区感染扩散。
就怕场面忽然安静，威慑和恐吓的对象反应过于冷淡，河神洞内气氛忽然凝滞。
这令河神越发愤怒，“你们是不是以为我很好欺负？”愤怒的声音传到每一个人耳中，水浪猛地拍向竹筏。
几人被浇了一个透心凉。
重九斤无视额头滴落的水珠出神的看着河神的真灵，这是她见过最扯的真灵，眼前的真灵宛如三个不同模样的橡皮泥作品被捏坏了干脆揉在一起又尚未完全糅合的状态，像人像鱼又像蛙又什么都不像。
三种不同形态不断彼此挤压不留一丝缝隙，像是缠斗在一起的敌人没有丝毫温情的相互厮杀。
真是奇妙的真灵状态。
若是真灵是一个人灵魂最真实的模样，此刻的河神就是一个不断自我怀疑的疯狂扭曲结合体。
可即使如此她并没有在河神面前感应到不可战胜令人战栗的可怖气场，尤其是有格瑞斯作为参照对比时这种违和感更强烈。
不能够，这样的河神怎么可能成为一个三星危险任务的核心，这不是开玩笑吗？
重九斤不觉得见习死神试炼会忽然善心大放送。
“重同学，重同学......”
连续几声呼唤，重九斤太过专注差点没分辨出来是死导在说话还是艾丽娅发的语音。
“重同学，你还没发现吗？”
发现什么，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小心。”
也许是重九斤的视线太过专注引起了河神的注意，河神的长舌头骤然朝她弹了过来。
她的大脑清晰的意识到需要闪避，向左向右都可以，或是抬起匕首直接给与断舌反击，然而舌头弹出的速度太快，她不争气的身体运动神经反应跟不上。
张队倒是反应极快的出手，可是河神的舌头能分叉，挡了一根还有另一根。
水浪荡起，浪花猛地拍打将张队挡了回去，竹筏左右剧烈晃动。
与此同时啪叽一下，舌头吸盘贴住重九斤的脖颈，瞬间即撤。
一股冰凉的液体注入她体内，顺着血管流淌。
重九斤瞬间成了视线聚焦点。
一秒，两秒，三秒过去了。
“不可能！”河神猛摇头。
没反应，毫无反应。
抬手摸了摸被扎了一下的脖子，重九斤面无表情缓缓抬头，看向一脸不可置信的河神。
重九斤的表情很自信，没有露出丝毫怀疑和不确定就仿佛一早知道是这种结果。
“谁允许你用这种眼神看我的？”
果不其然，河神就像一个敏感的刺球，立刻被重九斤的表情反应所激怒炸起，三不像真灵冲着重九斤狂吼。
绷紧的大腿猛地弹起，河神弓足起跳炮弹一样冲向重九斤，她不退反进，径自穿过浓雾冲向河神洞。
两道身影撞在一起，重九斤这一冲出乎河神预料在他滞空愣神的一瞬间她抓住机会骑到对方背上勒住河神脖子。
死神指骨戳到河神的天灵盖。
说好的谋定而后动全部听指挥呢？
张队长见重九斤冲进洞内想阻止也晚了，他和艾丽娅也跟着追进洞内，刘书记紧随其后。
怎么不逃反而追进去了？
“警察叔叔等等我。”进退两难的葛三丁前后看了看一咬牙跟着追了上去。
江水瞬间掀起巨浪，河神子听从号令冲向河神洞口停留的竹筏将洞口封堵。
浪涛翻涌，村民们在浓雾中不明所以的张望。
河神洞原来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小，而是一个狭长的环形洞口，在重九斤看来这形状像是一个盘旋的蜗牛壳，开口处大，越向内越是狭小。
因为雾气遮挡了光线，河神洞内黑漆漆一片几乎伸手不见五指，追逐的几人却不至于迷失方向。
谁让河神一身泛着荧光的鱼鳞就跟移动路标似的，耀眼荧光绿安全夜跑值得拥有。
河神洞内部的环状通道极长，跑了几十米竟然还没有见底，洞内有水流聚集，双腿逐渐被淹没，跑动越来越吃力，胸腔被压迫。
“洞内全是积水不能再继续深入。”
“九斤”
“九斤听见回话。”
“九斤听见了吗？”
明明不算长的一段距离，张队和艾丽娅追着耀眼的荧光绿一直跑一直跑却好似没有尽头怎么也跑不出这个怪圈，反而异常疲惫。
张队忽然停了下来，尾随其后的艾丽娅差点撞上他，“张队长，河神就在前面马上就要追上了为什么忽然停下？”
他原本也觉得马上就要追上了，可这马上的状态未免持续太长了些。
“你不觉得奇怪吗？”张队气息不稳，喘着粗气“觉不觉得现在的情景有些熟悉感？”
这时追上来的葛三丁和刘书记也停下了脚步。
张队长不说还好，一说起来艾丽娅也产生了同样的感觉。
“你们呢？”
刘书记闻言一怔很快意识到了什么，低声道“我和你们说过，河神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此时此刻葛三丁是唯一一个一脸疑惑还露出八颗大黄牙微笑的人。
“梦境，这是梦境。”
当大脑清晰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周边环境瞬时发生变化。
奔跑的荧光绿不见踪影，石壁消失，脚下的积水向上蔓延，冰冷刺骨的凉意遍布全身。
“咳咳”
“咳咳”
睁开眼的一瞬张队和艾丽娅几人才意识到正被河神子拽着向水底下沉。
第一百零一章 奔跑的荧光绿
“你居然敢攻击我，你知道我是谁吗？”被勒住脖子的河神剧烈挣扎，咬牙切齿怒吼“我是渡口村的神，我肩负着地球的未来，我是人类的希望，你怎么敢？”
死神指骨戳进河神的下巴，强健的手臂抓住重九斤肩膀试图将她扯开。顶 点 Ｘ ２３ Ｕ Ｓm.www.uu234.net
重九斤双臂锁紧，用尽全身气力不敢有丝毫放松。
“哇！”
孩子哇的一下大哭的声音让重九斤想起自己背上还有个被遗忘的小娃娃。
“我相信你。”重九斤特别诚恳的点点头，无论河神说的有多么扯淡，可他本人就是那么坚信的，所以大约不算是说谎。
重九斤那么轻描淡写的说了相信，这回答让河神怔愣当场，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应。
这个人是怎么回事，“既然......”
他并没有得到后续说完的机会。
死神指骨探出穿过皮肉插入，指尖轻轻一勾，剧烈的疼痛让河神原本就抽象的五官挤成一团。
咔哒一声，他身体里有什么东西被打开了，三不像真灵疯狂摇摆扭曲成一团。
河神失神的怔愣在原地，一动不动，一幕幕记忆画面在他脑海中翻涌，被尘封的记忆闸门，被水雾滤镜遮盖的真实面貌，所有一切从灵魂最深处翻滚而出。
小娃娃的哇哇的哭声和河神失神的呓语在石洞里回响。
“丑八怪。”
“长得像青蛙，不对，是牛蛙最丑的那种，真的是人吗？”
“这个人是怪物吧，是不是辐射影响所以变异了，要离他远点吧？”
“滚，别挡着店门，我还要做生意的。”
“你怎么这么蠢，这么简单的事也做不好？”
一张张陌生熟悉的嘴脸出现，那些许多年不曾听见的声音环绕耳边，河神双手在空中胡乱挥舞。
“不是，我不是......”
河神失神的疯狂旋转，重九斤下意识只能抓的更紧。
此时此刻河神脑海中不断闪回的记忆画面同样出现在重九斤脑海中，一幕接着一幕画面快速闪动。
“是您救了我们吗？”
“你是河神。”
“没有河神就没有渡口村。”
“河神是山河天地孕育而出的神圣存在。”
“......”
记忆画面再次变换，河神在这些场景中成了全村信仰的神，倾慕崇拜的眼神。
记忆在这两种截然不同的境遇中快速转换。
重九斤不是当事人尚且有些眩晕。
河神洞外村民们翘首以盼，今年的祭祀典礼流程与往年有些许不同，发生了一些意外，可这并不影响他们对河神的敬仰。
不久前见到河神真面目的惊诧早被抛之脑后。
雾蒙蒙一片什么也看不清却丝毫不影响村民们关注的热情，一双双混合了敬仰期待兴奋羡慕的眼镜直勾勾的盯着河神洞。
“希望这一次赐福顺利。”
“河神真是慈悲竟然给外来者和叛徒第二次生命的机会。”
村长站在竹筏前盯着河神洞，眼神晦涩不明，不易察觉的忐忑一闪而过，低头看向河神洞周边的江面，河神子朝水下聚集，雾气太浓其他也看不清楚。
转念一想，那几人已经沉入江中，面对河神子的围攻，即便苏醒也撑不了太久，死路一条。
村长下意识低头再看了一眼湍急江水，刘向阳这是你自己的选择，不能怪我。
“呜哇~呜哇哇~~”
孩童哭泣声隐隐约约传入村民耳中，越来越清晰，众人东张西望的寻找声源，最终齐刷刷看向河神洞。
“不，不是......”伴随着孩童哭泣声的怒吼声断断续续从河神洞传出，与此同时一道闪烁着绿色荧光的身影在浓雾中出现越来越靠近洞口。
村民们疑惑却没有忘记跪下欢呼“河神大人”
“河神大人！”
村长神色骤变，眸中闪过疑惑稀疏的白色眉毛紧皱到一起，怎么回事？
只见一道闪烁着荧光的墨绿身影快速冲出洞口，快步朝他们跑了过来。
河神的脚蹼踩在竹筏上，竹筏受力下沉，足尖抬起啪嗒啪嗒溅起一连串的水花。
一声声期盼兴奋虔诚的呼唤戛然而止，村民们张着的嘴忘记闭上，目瞪口呆的望着朝他们奔跑而来的‘河神’，前后摆荡的超长双臂，粗壮的下肢，浑身鱼鳞泛着绿色荧光，被钉锤砸过一般的鱼脸越来越靠近，头上那一根根稀疏的毛发迎风招展飞扬，不时甩落几滴水珠，好不潇洒肆意。
什么玩意儿这是？
即便是有信仰基础做支撑，冷不丁见到这么个生物扭曲成一团的痛苦脸还是吓了一跳。
“呜哇~~呜哇哇~~~”
小孩的哭泣声让村民视线跟着后移。
咦？
这时他们才注意到河神不是一个人在奔跑，他背上还有一个人，好像是那个外来者，外来者背上还背着刘书记的孩子。
只见这道浓雾中的荧光绿伴随着孩童哭声一溜烟就越过他们继续狂奔留下一道荧光色的背影。
直到荧光绿消失在眼前，村民们还没能从这一波冲击中回神，这是怎么回事？
这时目瞪口呆的可不只村民，还有刚从水里冲上来的张队和葛三丁几人，抓着竹筏边缘好不容易能喘口气，就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的呛水。
现场唯一淡定的人只有失去本体的睁眼瞎艾丽娅，“张队长，请告诉我发生了什么。”艾丽娅看着眼前迷蒙蒙的一片，有一种所有人都在看全息超清就她看了手持盗摄枪版还被打马赛克的遗憾和懊恼。
完全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一个村民望着河神远去的方向，疑惑不解“没看错的话，那个外来者是勒住河神脖子了吗？”
“......好像是。”
这比看见河神雾中狂奔还要更令人吃惊，无所不能威武神圣的河神怎么可能被一个身板薄如纸的外来者锁脖子，甚至痛到大呼小叫连蹦带跳？
不，一定是眼花看错了。
村民们可以这么安慰自己村长却不可以，他转过头看了眼小结巴，小结巴低垂着眼没有给与任何回应。
要追吗？
立场不同的张队和村长都面临着同一个问题，要不要立刻追上去，怎么追？
此时江水异常平静，河神子却不再受控制爆发出极强的攻击性和嗜血性不断开始冲击竹筏，相互冲撞攻击，用吸盘互怼。
刘书记看着消失在雾气中的荧光绿点原本死寂的眼中多了一点亮光，也许，也许还有希望。
心里有了决定之后刘书记拉住正要追上去的张队。
感觉到手臂上传来的阻力，张远军转过头疑惑的看向刘书记，老人家一脸苍白沉声道“时间不多了我有话对你说。”
张队听刘书记的自述脸色一变，刚准备在群组里呼唤重九斤，就见刚刚跑远的那道的荧光色又回来了。
重九斤紧抓着河神脖子，她能感觉到双手传来的滑腻触感，河神的皮肤表层可以分泌出这种半透明状的湿滑粘稠液体，能够有效的避让攻击，也许还能防辐射。
拇指微动便可察觉她能拉成丝线，必须非常用力的扣住才能不被高速奔跑的河神甩下去。
“杜四娃你还要继续白日做梦吗？”
河神木不停晃动头部，不知是想甩掉背上的人还是不愿意回想的过往记忆。
无论他多么不想回忆不想看到水雾滤镜之下的真相，可当‘杜四娃’这个名字出现的时候，一幕幕记忆如洪流席卷而来，不给丝毫抵挡的机会。
“不，不，我不是杜四娃，我是河神，我是拯救了渡口村的英雄，我是神，我是人类进化的未来，我不是杜四娃，我是河神，是河神......”
河神狂怒涌动的水流卷起砸向重九斤，也就相当于是砸他自己，凡是河神奔跑经过的江水必然掀起一股股滔天巨浪。
“你胡说，我是不会相信你的，骗子，你是骗子！”
疯狂冲击的水流在石洞内胡乱拍打，失了准头，没一下打中的。
重九斤挪开一步擦了擦被溅起的水花打湿的脸颊，又再喊了声“杜四娃，你该醒了。”
“不，我是河神，是河神。”河神伸手拽头，为数不多的头发被拽回来来回踱步不断重复这一句话，陷入不断重复的疯狂之中，两种不同记忆在脑海中相互冲撞。
此刻的重九斤对河神的记忆不说了若指掌也算是略知一二。
“一个人长期做同一个梦会陷入梦境不愿意苏醒？”
死导这次解答的很快，“若是量身打造的梦境，通过长时间的编织润色不断加固，梦境里发生的事会被大脑误判断为真实记忆，真实记忆会被覆盖甚至擦拭丢弃直到被梦境记忆完全替换。”
一个人竟然可以厉害到操控他人的梦境篡改记忆，是不是太过于厉害了？
重九斤打了个冷颤只觉得浑身一阵冰凉，这个人操控梦境的能力远比之前推测中更厉害。因为真实的记忆太痛苦河神才愿意深陷梦境之中。
甚至不用再做梦，河神将原本真实的记忆替换成此时别人为他打造的梦境记忆。
真情实感的相信自己是一个英雄。
杜四娃做了很长时间的梦，一个不愿意醒来的梦，渐渐的他对梦里的内容深信不疑，并排斥自己原本真实的记忆。
杜四娃，一个出生于全球星爆之后，基因突变被当成怪物长大的孩子，被家里人惧怕排斥，直到有一天他发现自己的血液有着神奇的效果。
娃娃鱼基地逃生的娃娃鱼成了他的第一批实验对象，接着是人类，第一个人是意外，可第一次发生之后自然而然就有了第二第三次，一发不可收拾。
这时候渡口村的村长出现了。
原本是联合全村人要一起剿灭的怪物，最后却成了渡口村信仰的救命之神。
基因变异人杜四娃是真实存在的，可河神这个神明却是被人为创造出来的。
这个村子的人，即便是看起来最正常的那些，也常年受到梦境记忆的洗礼。
所以才会被‘河神肩负着拯救地球的重任’‘为河神诞下孩子是为了拯救全人类的未来’等等错漏百出，一点也不讲究，甚至不合逻辑的言语所蛊惑，深信不疑。
深信不疑是因为梦境记忆覆盖了真实记忆，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这样的洗脑可谓是身心合一，真正大成境界了。
只有村子里的人才能这么做，最大嫌疑人就是村长。
在船上筑梦的人是小结巴，结巴少年的模样出现在重九斤脑海中，可那个人看起来只有十几岁。
不过看起来十几岁不代表真的十几岁，有些人表面上看起来嫩其实已经是老腊肉了。
无论这个筑梦人是谁，村长肯定知道事情，这样的事在一开始一定需要一个有权威的人引导普通村民，帮忙打掩护。
刘书记怒斥村长杜江勇是骗子，他也许知道一些内情。
这是一个集体做白日梦的村子。
“要做到让一个村子的人日日夜夜陷入梦境之中改造覆盖所有人的记忆那该多厉害？”
“能同时让数十人陷入短暂的重复梦境难度暂定为五分，为一个村子的人编织同一个相连的梦境，并覆盖真实记忆难度至少有七分。”
重九斤怀疑渡口村的村民恐怕已经很难分得清什么时候是在梦境中什么时候是在现实中。
这个人就在河神洞附近。
在河神背后筹谋一切将杜四娃推到台前的那个人可能才是这次任务中最危险的因素。
听着孩童的哭泣声和河神满怀怒气不甘却又难掩恐惧的怒吼，重九斤忽然冷静下来，河神之所以会恐惧正是因为他的真实记忆并没有被彻底擦除，否则也不会被她窥见一二。
“下去，快滚下。”
“滚！”
意识到现实记忆的涌起是因为重九斤，河神扭曲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你不放是吧，那就别放。”说完径自跳进江水之中。
村民们看着荧光绿靠近又看见他忽然跳江，一个个疑惑又焦急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神智混乱的河神真灵扭曲挣扎着咆哮被死神指骨戳中头部，重九斤在河神落水的一瞬死神指骨更深入了几分“安心去吧。”
失神的河神朝水下沉去。
“抓住他们！”
第一百零二章 同归于尽
一个接着一个人七孔流血的人影出现在河神眼前，耳边充斥着听不清的呓语。m.www.uu234.netwww.uu234.net
一丝丝黑气顺着水流涌入河神体内，源源不断，越来越浓郁清晰。
河神前一刻还紧抓着重九斤的手松开在水中胡乱拍打，双腿乱蹬，似乎是看见了什么可怖画面，脖颈因为用力挣扎而筋脉凸起，血丝从鱼鳞缝隙溢出与黑气混合在一起。
青筋暴起，双目充血。
在沉入江水的一瞬，冰冷的江水没过头顶，重九斤这一刻才看清环绕在河神身周浓郁的黑影。
黑影贴服在河神真灵之上，原本就互斥扭曲的三不像真灵在黑影入侵之后挣扎的更为剧烈，相互间不断纠缠挤压。
黑影无孔不入，在水下几乎凝如实质的黑气成网状将杜四娃的真灵彻底束缚包裹不断收紧。
重九斤仿佛听见了来自杜四娃灵魂的尖啸声，与之相对应的这是浓郁黑影散发出的强烈怨恨。
河神的灵魂气息正不断衰弱，黑色的影子则越来越浓郁。
“这是......”
“怨气，生灵死前残留不甘愤怒怨念等等负面精神能量却又因为各种原因没能转化成死灵，这些残留的精神能量因为条件适宜没有消散反而日积月累逐渐壮大凝聚在一起，直至成为如影随形的‘怨气阴影’”
在河神的身后有拖拽着一个由黑气组成的影子，明明在水底没有阳光照射，大雾笼罩，那黑色影子却异常清晰，紧贴着河神从脚跟向上蔓延。
“我之前是瞎吗，竟然一直没有看见？”
“不，重同学你没有眼瞎，肉眼并不能看见怨气阴影，需要意识力配合。”
怨气如此浓郁，显然缠着河神不是一天两天，在河神心神动摇意识力受到重创的时候，积聚已久的怨气终于寻找到机会。
“怨气阴影并没有生前的记忆，但是它们会滞留在死亡之地或是怨恨之人身边，只剩下本能的怨念。”
在重九斤面前河神的身体正渐渐被怨气阴影吞噬，他的所有挣扎都是徒劳。
渡口村的祭祀传统至少十几二十年了，死在河神手上的祭品恐怕不少，更可怕的是那些人不仅要承受死亡的后果生前还要经历更悲惨的折磨，怨念的强大无需怀疑。
河神能长期沉迷于梦境直至真实记忆被覆盖，这些常年伴随的怨气阴影可能也是一大原因，梦境里的虚假记忆越是顽固对怨气阴影的防御屏蔽效果越好。
“重同学你为什么还愣着？”死导不解的问道，“一旦怨气阴影吞噬生灵将会造成极为恶劣的后果，被吞噬者成为活死人，大幅度壮大怨气阴影成为被怨念本能驱使残害生灵的傀儡，尤其是在被吞噬的生灵与怨气形成有直接关系的时候，效果将会被最大化。”
等等，“活死人不就是我这种吗？”
心里嘟囔的时候重九斤动作却没有迟缓，朝河神游了过去，该接引还是要接引的。
可怨气说白了就是负面残念的聚集，来源甚至不是同一个人，要怎么接引呢？
瞎子摸象，全靠手感，无论如何先出手再说。
右手再次从后方勒住河神脖子，重九斤直觉脱离水面更便于应对怨气阴影，可要拉一个体重远超自己还奋力挣扎的人浮上水面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当你以为事情已经很糟的时候它往往能带给你惊喜变得更糟。
重九斤低头看了眼杜四娃的脸，鲜血从破裂的毛细血管渗出，血液融入江水之中，她心里咯噔一下，感觉要遭。
不出所料，河神子来了，一开始是一只，两只，接着数以千计的河神子从四面八方涌来。
黢黑的身体闪烁绿色幽光的双眼，碧绿的江水瞬间被黑色覆盖，密密麻麻围聚收缩成封锁线，像是黑夜中猎食的鬣狗。
显而易见河神子的血液对于河神子来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自相残杀与捕杀村民瞬间没了吸引力。
“快。”
重九斤分不清死导是催促她赶紧上岸还是立刻下手解决河神，一股脑只管向上游，上去一定要上去。
双腿摆动快速上浮，水面近在咫尺，周边水流涌动，河神子围绕着重九斤成环状包围圈，被透明气囊裹住头部的小孩儿惊的忘记哭泣。
这孩子也算是小小年纪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了。
砰！
沉闷的声响在水下炸开，忽然落入水中的陀螺掀起巨浪，重九斤借机上浮。
“九斤，快上来”张队朝水下伸出手。
“呼。”终于浮上岸，重九斤没有丝毫停顿来不及提前警告张嘴就开唱，“......浓雾散不开，看不清对白......风声不存在......梦醒来......我送你离开......”
张队被重九斤拽住的手僵硬在半空中，我好心好意拉你上岸，你怎么就唱起来了？
不断弥漫撕扯河神的怨念阴影，疯狂上涌的河神子，所有的一切在镇魂曲响起的一瞬静止。
“灵能点数+1”
“灵能点数+1”
“......”
一连串的信息提示不断跳出。
包裹河神的怨气阴影不断向后退，晚了。
“灵能点数+1”
随着灵能点数增加的提醒信息增多，怨气阴影在意识力有意的冲击下终于溃散。
重九斤松开河神手的一瞬，怔愣的河神子疯狂涌向河神，还没唱到副歌，杜四娃就被分食的一点不剩，要不是她眼疾手快连骨架都捞不上来。
“这是怎么回事？”
重九斤舔了舔唇，看了眼仍旧涌动的鱼群，镇魂曲令这些失控的河神子越发疯狂。
回头看了眼背包里的孩子，真是生命力顽强的孩子，这回连哭都不哭了，头上套着已经瘪掉的供养气囊，一双大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重九斤，瘪着嘴不敢哭，看样子被吓坏了，脖子那儿还有些积水晃悠。
“这孩子会不会被吓傻了？”张队担心了一秒随即想到还有艾丽娅医生在。
“走。”张队顾不上细问，“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儿，刘书记在村子里埋了炸弹。”
什么？
重九斤很吃惊，可是她没机会开口，在被张队拽着一路狂奔的时候她嘴巴一张一合仍然小声的哼着镇魂曲。
村长和小结巴在哪儿？
重九斤想开口问，可她分不开心神，镇魂曲必须唱完才行，她不明白既然镇魂曲开始就必须有始有终那为什么要弄得这么长，选短一些的曲目不可以吗？
张队能在这样的折磨之下还能坚持带着重九斤逃命，绝对算得上是一个负责任并且有强大意志力的好警察。
当然也可能是天生耳朵不好。
轰隆隆！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重九斤下意识循着声源看过去，只觉得迎面而来一股热浪，冲散了水雾取而代之的则是滚滚浓烟。
渡口村方向冲起火光，房屋，水浪，船只无一幸免，爆炸的冲击波将整座村子彻底粉碎。
这下想要从渡口村村口乘船逃离的路被堵死，水流被截断，朝山谷方向涌来，受到爆炸冲击波的影响，江水经过山谷狭窄入口时掀起一阵阵巨浪。
竹筏左右摇晃，越来越剧烈。
爆炸并没有停下，向着山谷的方向顺势而来，炸弹不止一颗。
“快跑啊，我们去河神洞。”大约是爆炸造成的声响掩盖了镇魂曲，不仅是提示信息减少就连张队的气力也恢复了一些。
河神洞是整个山谷内看起来唯一可靠可以躲避爆炸冲击的位置。
只是意识到这一点的不止他们，张队和重九斤赶到洞口时发现等在河神洞里的人除了艾丽娅和葛三丁外还有村长带领的十几个村民。
包括村长在内每一个人看起来都很狼狈，身上遍布战斗伤口，全是河神子的杰作。
当看见重九斤一干人出现的时候，迎接他们的便是一双双愤怒悲戚的眼睛。
“是你，是你们炸了村子。”
“你们这些疯子为什么要炸村子？”
“是你们杀了河神炸了村子，你们是想要人类灭绝吗？”
一句接着一句质问在听见镇魂曲的当下卡壳，一个个痛苦的抱着头神色恍然。
试图冲上来抓扯重九斤的村民双腿一软跪倒在地，表情痛苦的趴在地上难以动弹。
这首镇魂曲全长四分十四秒，这才唱了三分之二。
渡口村的爆炸还在持续，看得出刘书记为了这一天做了漫长的准备。
爆炸造成的火光将水雾映射成赤红色，浓烟滚滚，山石碎落。
河神洞的石壁略有晃动，一下比一下剧烈，看着洞口不断涌入的江水，重九斤心里满是疑问，她盯着脚下，刚进来不久洞内的水位便上升了，这样下去河神洞迟早被淹没，躲得过去？
“是...是你们杀...杀了河神？”结巴少年上前一步，不解的看着刘书记，“你为.....为什么要这......这么做？”
“为...为什么，为什么要背叛村子背...背叛我们？”
结巴少年一脸痛心不解，“我...我...我们是一家...家家人不是吗？”
“这时候还想继续骗人吗？”
“我只....只是希望大家安安...安乐的生活在这儿，有错吗？一直以来全...全村人朝着同一个目...目标努力，不...不不是很开心吗？”
结巴少年是真心疑惑，并没有一丝作伪。
重九斤直到此刻仍旧不确定这就是给渡口村全村所有人用梦境洗脑的人。
刘书记并不直接回应结巴少年而是看向村长，语气前所未有的平静“杜江勇你想把所有人困在这个山谷里多久？你们把这个村子所有人都变成了怪物，哈哈哈，为了地球的未来，哈哈哈，这是我这辈子相信过最蠢的谎言。”
“你不在乎我们，难道连你孙子的命也不在乎吗？”
“我就是不想他变成和你们一样的怪物，如果只能一辈子被困在这个村子里做一个怪物那不如......不如不活......”
刘书记已经没有了之前那样怒吼的生气，相比村民们的暴跳如雷，愤怒不甘，他表现的过于平静，甚至没有多给孙子一丝眼神。
“死也死在一起，不是很好吗？”
村长不甘示弱，被镇魂曲折磨的精神意识令他无法冷静理智，怒道“村子炸了还能再建，杜四娃死了我也还能再造一个河神，刘向阳你的计划是不可能成功的，我马上就可以离开这里，我马上就要成功了，我辛辛苦苦经营的一切不会这么轻易就被你这个蠢货毁了的。”
这其中似乎不只是个人恩怨，重九斤敏锐的察觉到这个村长言语背后还有更重要的隐藏信息。
轰隆隆！
洞外再次传来巨响。
“这样规模的爆炸当然不够，可是你恐怕已经忘了我以前是“地质工程师和建筑师？”
村长这才忽然变了脸。
“我用了十几年观察这里的环境和地质结构，做了大量计算研究将炸药安在什么地方才能造成最大的破坏。”
爆炸只是前戏，爆炸造成的山体破坏才是重头戏，简单来说就是躲过爆炸也没用，这片山谷会被垮塌的山石掩埋接着被江水淹没。
村长红着眼冲向刘书记，两个老头儿扭打在一起。
结巴少年愣愣的站在原地，一时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整个山洞里没有任何一个人给与重九斤接近死亡的压迫感，这个三星任务......
“重同学，任务难度和危险系数评级不以个人战力为中心，需要考量各种综合因素，有一整套完整的算法。”死导解释道。
嗯，重九斤恍然，“对哦”一定是格瑞斯给她留下的深刻阴影才让她陷入了这种迷思。
“做好准备。”
“准备？”重九斤投去疑问的眼神，这时候镇魂曲总算是唱完了，所有人都舒适重负。
“刘书记说在河神洞下方有连接外部的地下河道，穿过去就能抵达五丫头山的另一侧，这是他意外发现。”
“可是河神洞不是一直有河神住，他怎么会知道？”
“刘书记在外部勘探的时候发现做了运算推测......不管怎么样只能赌一把。”
水位持续上涨，河神子涌入，没时间再做思考。
“快走。”
刘书记死死抱住村长，启动了最后一颗埋在河神洞洞口的炸弹。
第一百零三章 山重水复疑无路
“唉”一声叹息。顶 点 Ｘ ２３ Ｕ Ｓ戴着棕色牛仔帽的人站在渡口遥望对面山头的爆炸，即使隔着浓厚雾气爆炸引起的火光烟云仍然依稀可见。
山石崩落的声音震耳欲聋。
“就晚一步。”很是遗憾的摇摇头，拨了拨耳边的通讯器，进入通讯群组，发布一条公告“第三次呼叫渡口村计划联络人无应答，渡口村发生爆炸，确定无生命迹象遗留，联邦政府已介入，计划宣告失败终止。”
信息成功发送后，牛仔帽不再关注爆炸后续，迅速离开现场。
与此同时华夏联邦境内网络出现一条烟花一般转瞬即逝的网络热搜头条。
‘渡船乘客聚众脱衣狂奔’
一张男男女女同裸奔的动图迅速传遍网络，一张张惊慌面孔隔着马赛克也能感受得到。
警察和军方在接到消息后迅速出动赶到案发地带，这时渡口村早就炸成了渣，爆炸废墟也被滚落的山石掩埋，江水蔓延吞噬山谷寻不到丁点村落存在的痕迹。
军方迅速将山谷区域包围拉起封锁线。
“安管司的人呢，他们怎么说？”
高个子的军官低头勾了勾嘴角，双手轻拍袖口沾上的灰尘，鼻腔里钻出的气音像是笑声，“柳副局长说笑了，并非安管司职责范围的事当然不需要麻烦他们。”
不给丝毫余地，军官脸上的笑意与眼神中的坚定一并传递给荆楚警察总局副局长柳长安。
柳长安有心反驳，可即将脱口的话在眼神注意到对方的肩章后还是咽了回去。
“接下来的调查工作还需要柳局长配合，希望我们能合作愉快。”
......
冰凉的水淹没身体，水流在爆炸的冲击下翻涌，身体仿佛身处在滚筒洗衣机内的衣服只能随着水流翻转滚动。
狭长的通道蜿蜒崎岖，仿佛一条超长索道，不断向下不知何时才到尽头。
噗噗噗几下，圆形球状气囊冲破狭窄的石壁从地下河道喷射而出，坠落地面又再弹起好几下，直到积水上升一颗颗球状气囊浮出水面。
呼，从水里探出头，重九斤赶紧回头查看身后的背包，小奶娃没被冲走，瞪着一双大眼睛，在视线与重九斤相交时咬住下嘴唇瘪着嘴，下巴开始微微颤抖。
这是要哭的前奏。
“不许哭。”
小奶娃下巴颤抖的更厉害，迅速红了眼眶。
“我备用的气囊也给你用了，你再哭我就，我就......”重九斤不会哄小孩儿，只能无耻的挟糖果以令小屁孩“不给你糖果吃咯。”
也不知道是听懂了还是被重九斤给吓着了，小奶娃还真就憋着没哭。
“三小时又十三分钟！”重九斤看了眼计时器，吃了一惊。
竟然漂了这么长时间。
因为气囊意外被炸破，中间有一段时间重九斤处于昏迷状态，晕乎乎的随波逐流，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段漂流竟会延续如此长的时间。
四周泛着磷光的墙壁带来微弱的照明效果，依稀能看清这是一个很宽敞的山洞。
重九斤回头看了眼正哗啦啦向下灌水的洞口，不规则的洞口显然是刚刚才被水流冲破的，这时还有散碎的石块落下。
洞口距此时的水面足有十米，抬头仰望，越是往上洞穴石壁越是狭窄，一眼望不到顶，真是一个奇怪的地方。
靠近山壁地势较高的地方尚未被水淹没，重九斤背着小奶娃游了过去爬上岸，坐在岸边长舒了一口气。
随手点开弹出的信息提示，红色警告标志不断闪烁“洞内含氧量低”
重九斤随即查看小奶娃气囊头盔的氧气含量，还有三格，足够应付十几个小时。
只能期望尽快找到出路。
她自己还好，将伪装呼吸功能关闭即可，不无自嘲的想着，这么一来还可以节能呢。
晕乎乎的脑子好一会儿才算恢复平稳。
“张队长，艾丽娅医生，醒醒。”
“张队长......”
坐在岸边重九斤看了眼不远处还漂着的打开个人终端的语音功能，自动复读，“醒醒，大家都醒醒。”
“醒醒，大家都醒醒。”
葛三丁是第二个醒过来的人，接着是张队和艾丽娅医生。
几人晕乎乎的从气囊里爬出来，张队视线落在水面上已经被戳破的属于重九斤的气囊，将疑问压回心底开口道，“大家看看有没有谁受伤？”
气囊灯光被打开，成了三个浮在水面的大光球照亮整个山洞。
几分钟后几个人已经围坐在岸边。
“不是说地下河道通往五丫头山另一侧吗，这儿看起来不像。”重九斤指了指四周，高耸的山壁看起来根本没有出路。
“我们可能在漂流过程中滑到另一条岔道。”张队呼出地图，立体全息地形图出现在众人眼前“你们看按刘书记所说地下河道的出水口在这个位置，在五丫头山的北侧，距离并不长。”
重九斤看着地图上被绿色线条标注的河道，按比例换算只有两公里不到，怎么也不可能一飘就是一个多小时。
“这儿”她将地图放大，“我记得刚下水不久，发生了第三次爆炸，按照当时的速度我们很可能是在这个地方被水流带到这个方向。”
他们被冲到五丫头，也可能是五丫头山相连的任何一个山峰，鬼知道是哪座山的内部了。
一个严峻的问题摆在几人眼前，我在哪儿，我怎么来的，我该怎么离开？
张队神色肃然，“我试了，这里没有信号，无法收发信息，超过十五米范围内部通讯信号也难以保持稳定。”
重九斤看了眼被张队收回手里的陀螺，直径一厘米左右的指间陀螺功能出乎意料的丰富。
“经过激光和回声定位，目前可以确定这个山洞底部最宽处直径超过五十米，高度在六十米以上，信号干扰严重，测算数据存在较大误差可能。”
张队说完后看看众人，“你们有什么想法？”
想法？
一直沉默不语的艾丽娅开口说道“我想要一副眼镜，我什么也看不清。”
“你为什么会没准备备用眼镜？”张队无奈的想抓胡子，可惜这会儿他下巴上只有扎人的胡渣。
艾丽娅认真回道“备用眼镜也遗失了。”
葛三丁伸手在肚子那儿摸索一阵，掏出一个眼镜盒递给艾丽娅“这好像是潜水近视眼镜，你试试能不能用。”
三秒钟后多了一个戴着潜水近视镜的艾丽娅，她巴掌大的脸几乎被遮住了三分之二。
“谢谢，现在好多了。”虽然没有定制的效果清晰，可至少不再是看谁都是马赛克了，艾丽娅言语中难掩轻松。
重九斤好奇的看了眼葛三丁的肚子，衣服也不厚啊，怎么藏的东西？
安静了一会儿，葛三丁忽然开口问道，“那个渡口村真的被炸碎了吗？”
“那样的爆炸规模，山体垮塌，村庄和河神洞山谷此刻恐怕都被掩埋在地底了。”
似乎是回想起站在渡口村的经历葛三丁打了个哆嗦抖落一身鸡皮疙瘩，“你们不觉得那个村庄怪怪的，那些村民似乎都疯了，而且......”
说起渡口村几人想起刘书记，若不是他最后一次引爆将村长等人都困住，他们的撤离恐怕不会这么顺利。
刘书记不仅是为了堵住村长才没有选择同行，种种迹象表明他在一开始就没打算离开渡口村。
重九斤回头看了眼小奶娃，被艾丽娅轻抚一下额头后这奶娃便睡了过去，这会儿嘴角还挂着小泡泡，全然没有意识到此刻正遭遇怎样的危险。
这样也好。
无论如何能离开渡口村总是好的，只能这么想了。
她想要查看任务完成信息，一堆未读信息叠加在一起闪啊闪，重九斤偏偏没机会查看，她怕奖励忽然弹出来，凭空冒出奖品这种事任她有三寸不烂之舌也解释不清楚，何况她没有。
只能先忍耐着。
“渡口村爆炸引起山体滑坡和塌方肯定会引起政府注意，军方肯定会介入调查，我们还是想想怎么离开这儿比较重要。”张队说话时仍在张望四周试图寻找出口。
葛三丁再次伸手到衣服兜里，掏啊掏的摸出来一盒肉干，撕开包装扔了一大块到嘴里，“你们要不要来一点？”边嚼边说“你们觉不觉得这儿又热又闷，要是能有一瓶冰啤酒就好了，汽水也行你们说是不是？”
“你的脸怎么了？”重九斤的注意力一下被葛三丁的脸吸引，视线在对方脸颊上鼓起的肉色小疙瘩之间来回扫，一颗颗晶莹剔透的仿佛一戳就能破的小葡萄。
怪恶心的。
“啊？”
葛三丁一开始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
张队忽然站起来俯身靠近葛三丁，捏住对方的下巴左右摆动仔细查看，皱眉问道“你这个是什么面皮，看起来效果很真实，如果不是泡了水我还真差点就被骗过去了。”
张队，你明明已经被骗过去了，重九斤心里嘀咕着。
两张脸凑的极近。
葛三丁拍开张队的手，双手护胸警惕的向后退拉开两人间的距离紧张道“我给你说莫挨老子，老子钢管直，不要以为你是警察就可以乱来哦。”
张队哑然，觉得好笑，“别想糊弄我试图转移话题，是你自己撕开还是我帮你撕开？”
“我只是怕热，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重九斤仍然盯着葛三丁的脸，一颗颗水泡圆鼓鼓水盈盈尖端微微泛红，“好像是越来越热了。”说着她走到积水的池塘边伸手摸了摸，水温没有了之前冰凉刺骨的感觉。
“气温正在升高。”
“怎么办，你们有办法逃出去吗，你不是警察吗肯定有高级通讯设备，快发求救信号啊。”葛三丁慌了。
看他一脸追悔莫及就知道他这会儿不知道多懊恼没有跟着那些人一起逃走。
“明明很怕死，也并不是正义感爆棚的人，你怎么就偏偏选择了跟我们一起走，当时打的什么主意？”
“你进不了城，不想和警方接触，通缉名单榜上有名吧。”张队神色一变厉声道“老实交待犯了什么事儿？”
“你不说我就动手了啊。”张队作势上前。
“我保证没有做伤天害理的坏事，真的，我就是一个代购，代购你们懂的吧？别人想要什么不方便买的我帮忙寻找采购，我发誓我没害过人，老子卖伪劣产品都是坦白说的，从不撒谎。”
葛三丁护着脸死活不让人碰。
“温度在持续升高。”
高温还缺氧，洞**的环境正朝着三温暖发展，温度上升的速度正在提高。
三温暖还好，温度若是一直持续升高，分分钟从三温暖转变成蒸炉，那可就更惨了。
“为什么会这么热？”
葛三丁到底长什么样自然被抛之脑后，当务之急想办法离开这个很可能变成蒸锅的天然三温暖。
重九斤低头盯着地图查看，汗珠顺着额头向下滑落，这时候趴在她肩头轻松惬意打盹的太妃看起来就很惹人嫌了。
“火山”几人异口同声。
“五丫头山附近有哪座山是死火山？”
“十几分钟前这里还处于低温状态，能让温度这么快速升高，证明这洞穴下方有死火山残留的岩浆因为某种原因上涌。”
几人一商议只觉得麻烦更大了。
这一发现意味着此刻他们所处的洞穴只怕是在地底深处，结合当时的水流速度，他们漂流的距离恐怕超出预计且在地底深处。
这并不是令人愉悦的发现。
“你们注意到没，水流灌入的洞口是刚刚冲破的，这里的石壁很可能并没有我们想象中坚硬厚实，也许可以尝试打破另一侧的洞穴石壁寻找出路。”艾丽娅指了指仍在灌水的洞口。
“对，就这么干，来吧，都动起来。”葛三丁第一个响应，。走到石壁前二话不说跳起来就是一脚猛踹。
石壁上一块泛着磷光的碎石笃笃笃向下滑落，咚的一下砸中葛三丁的脑袋。
这一刻谁能想到这一小块矿石是石壁滚落的第一块，却不是最后一块。
葛三丁捡起矿石还笑了笑“呵，看来我们破壁的希望很大。”
话音刚落，又有碎石落下，紧接着便是一阵地动山摇。
空气忽然凝滞。
不至于吧？没想到葛三丁还是个隐藏的力量型选手。
重九斤只觉得身体随之晃动，站都站不稳，抬头一看，山石碎屑不断滚落。
谁也没对葛三丁这一脚抱任何期望，包括他自己在内，这就是活跃一下气氛，提高一下士气顺便表明他百分之百愿意合作的态度，哪能想到这一脚踹下去的结果会这么惊天动地。
“真不是我干的。”葛三丁欲哭无泪，冤枉啊。
砰，砰，碎落的石块一块比一块大。
第一百零四章 确实没路
一阵阵低沉的轰隆声在洞穴中回荡，地面震颤加剧，洞穴石壁随之出现一道道裂纹，一块，两块，泛着磷光的未知矿石碎屑大大小小从高处坠落犹如一场小型流星雨，掉落的矿石咕咚咚落入水面荡起一圈圈波纹。www.uu234.netm.www.uu234.net
剧烈震感下保持平衡的难度系数暴增，重九斤左摇右晃艰难的闪避砂土碎石，身体柔韧度和平衡感被发挥到极致仍没能逃脱摔倒的命运。
反正不摔也摔了，这地方藏也没地方藏，重九斤干脆蹲在地上把背包给转到前边双手护住小奶娃，意识力护盾形成一层屏障将脑袋给护住，死导说了，头部是假体再造最为复杂耗能的部位，必须优先保护。
“地震，这肯定是地震，不是老子踹的”在这个生死危机的时刻葛三丁的喊声听起来竟然还带了一丝惊喜。
谁干的重要吗？
这洞穴眼看就要塌了，重点搞错了吧。
小熊猫绕着洞穴跑了一周回到重九斤肩上，一副炸毛状摇摇头摊爪子，洞穴四周都没有出路。
深处地底不知多深的洞穴石壁内遇上剧烈地壳运动，除非会飞会瞬移不然只怕真要埋这儿，倒是节省了丧葬费，有山有水还有邻居，一条龙服务到位。
重九斤已经开始思考，理论上她本能就是个死人，只要身体还能用她大概也许还能找着机会出去的吧？
突如其来的尖啸声令重九斤发散的思绪中断，彷如一板尖针同时扎入头皮，刺痛难忍，眉头紧皱抬头望向洞穴上方，一道黑影混在碎落石块中下坠，与之相伴的事尖利呼啸声。
漆黑的身影在磷光衬托之下反而显得越加清晰，看不出具体是什么形态，浑身包裹着一层类似黑雾的东西。
当它落到半空时竟然借力下坠的石块，身体轻盈的仿佛没有重量足尖踏石一跃而起。
它是第一只却不是最后一只，坠落的黑影越来越多。
“不是地震，这些黑影是被打下来的。”张队沉声说道“你看它们下坠时的姿势，有人或是什么东西正在攻击它们。”
虽然还不清楚这些黑影是什么，可这个发现却令重九斤三人都很振奋。
“它们从石壁最上方下落，很可能意味着上面有路。”张队食指竖起指了指洞穴上方。
砰的一声，一道黑影再次被击落，这一次它没能从半空二度跃起，被打落到地面后摇摇晃晃站了起来。
重九斤看着距离自己不足十米黑色不明物体危机感油然而生，下意识加固了意识力护盾同时向后撤。
晚了。
黑色身影略有停顿呼哧呼哧拉风箱一样的声音丛它身体里传来，似乎正在感应着十米。
距离如此近的时候，黑影的面貌也清晰起来，瘦小佝偻的身影有着远超正常比例的手臂垂直到地面，身体表层覆盖着一层黑色流沙似的物质，在体表流动循环，头部凹陷，仿佛被挖去一个大洞。
被盯上了。
哪怕对方的头部，不对，那就算不上是个头，只是一个黑色向内凹陷不断旋转的旋涡，连脸都没有更别说眼睛，可重九斤就是清晰的感觉到自己被盯上了。
黑色沙石体表不断流转，眼前的东西说不上是液态还是固态，呼啸着朝重九斤冲了过来。
确认过眼神，是它要搞的人。
面对突如其来的冲撞，重九斤迅速抬手格挡，双臂的护腕配合意识力护盾使用防护效果杠杠的。
黑影的姿态轻盈，力度却极强，重九斤只觉得身体承受巨大冲击，双腿不断向后退。
呼哧呼哧的声音环绕在耳边，像是沉重的呼吸声。
“这是什么怪物？”
除了‘怪物’重九斤找不到更合适的代名词，眼前的东西不是她所知道的任何一种生物，不对，她根本不知道它是不是生物。
它没有真灵，重九斤打开‘真灵瞳’也只看见一团压抑沉郁的黑色。
尖啸声仿佛是在呼朋引伴，坠落到洞穴底部的黑影们不再疯狂向上跃起反击，反而将注意力转移到洞底的重九斤几人身上。
洞穴再大空间也有限何况中间凹陷处还被水淹了，几人只能环绕石壁绕着圈圈跑，想要彻底甩开或是躲避黑影怪物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小心”张队将艾丽娅拽到身后，陀螺在张队身前飞速旋转，速度快到成为一面屏障，挡住他和艾丽娅身前的黑色怪物。
砰砰砰，突兀的枪声响起。
一声声枪响在洞**回荡，让人分不清哪一下是回音哪一下是真响。
葛三丁不知从哪个兜兜里摸出一把手枪，星爆前的地球常规便携式杀伤性武器，放在今天对大部分生命仍然有着绝对致命的攻击力。
尤其是近距离爆头的时候，脑花绽放的夺命方式不给人丁点抢救机会。
葛三丁咧着一口大黄牙的笑容还没能完全绽放就僵硬在半途，
此时此刻被爆头的不是人，子弹准确无误的射入黑色怪物的头部，然后就被吞了...被吞了，黑色沙石将子弹夹住就没有了然后。
超纲了，子弹都不怕，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闪开”张队冲葛三丁大吼之时手上再飞出一颗陀螺，飞快旋转的陀螺化作一道雷光插入怪物体内。
轰的一下沙石碎裂一地。
“好！”葛三丁从命悬一线的危机中逃脱，立刻一转身躲到张队身后。
这下总算是死了吧？
每个人心里都这么期盼的时候令人绝望的事再次上演，散落一地的黑色沙石仿佛有生命一般一眨眼的功夫就重新聚合在一起。
“这些怪物到底是什么东西？”葛三丁害怕的声音都在抖，但这并不能阻止他嘟囔，“我不该跟你们走的，我哪怕回去投案自首也比在这儿等死强，死了死了这次死定了。”
原地满血复活，甚至变得更强大，还有比这更过分的吗？
重九斤见此一幕第一反应是“难道遇上传说中的亡灵战士了？”
死导斩钉截铁的否了“不，这不是亡灵战士，物种不同。”
不管是什么，现在很危险。
人生际遇总是如此难以捉摸当你以为生活已经很惊险的时候它总是还能变得更惊险。
没有退路除了硬着头皮冲上去还能怎么办？
重九斤迎击而上，右手抓住怪物的脖颈，左手握紧匕首直插，这时一个令她万万想不到的情况发生了。
她的头被牢牢按住，伸长了胳膊连腿也用上了凌空挥舞竟然也没能够得着攻击目标。
竟然被按头杀了！
鬼知道重九斤此时的内心起伏。
重九斤没想到这么少女心的姿势竟然奉献给了一个身高怕不是还没有一米四的怪物，可谁让对方手臂真的长呢？
单单按住头部当然是不够的，流动黑色沙石顺着怪物的手臂向重九斤蔓延。
黑色流沙紧贴着头部顺势而下，重九斤只觉得眼前一黑什么也看不见了，头顶有一股诡异的能量游走。
意识不受控制逐渐涣散，意识力护盾处于要碎不碎的边缘。
她仿佛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没来由心底不由自主的泛起一丝莫名的恐慌，感觉身体被掏空好累啊，。
哇！
呜哇哇！
震耳欲聋的哭声在耳边炸开将重九斤从失神中唤醒，小奶娃这次再也憋不住了，哇的一下哭出声，彻底释放后嚎的那叫一个肝肠寸断。
无力垂放的双手猛地抬起抓住怼她天灵盖的怪物手臂。
既然万物皆有灵，那这怪物也不该是例外。
死神指骨顺着意识力扎入的一瞬，这一次轮到黑色怪物生出本能的危机感，意图后撤。
晚了。
正常人被流沙包覆住头部，眼耳口鼻被沙石堵住，肯定没有活命机会了，可重九斤不一样啊。
一个怪物一个死人，狭路相逢勇者胜。
这一次地上散落的沙石没能再重新凝聚，彻底凉了。
怪物死了一只，可她的心情并没有变得轻松，意识力不是取之不竭用之不尽的，从渡口村被掳开始再到此刻她并没有休息恢复的机会，意识力一再消耗，能撑到现在都算是天赋异禀。
“我们是被包围了吗？”
重九斤成功完成一次击杀，葛三丁立刻抛弃张队这个肉盾试图躲到她的身后。
可惜他一转身就看见还有两个黑色怪物近在咫尺，“张警官的侄女救命啊！”
亏的是口舌利索否，否则喊这一声的功夫只怕是已经呼救失败乐乐。
重九斤退到张队身边，三人成三角将艾丽娅这个非战斗人员保护在中心。
葛三丁虽然腿肚子打颤但也没有说什么废话，配合队形。
张队已经连续两次用陀螺震碎怪物，可怪物每次总能完好无缺的复原。
这么杀下去简直没完没了，等到他们气力耗尽那就只能等死了。
“你怎么杀死那怪物的？”
当然是接引它送它去该去的地方啊，难道能这么说吗？她就算坦白张队大约也不会信的。
“我也不知道。”
洞穴石壁的震动摇晃不知在什么时候忽然停了下来，洞穴上方仍陆续有黑影落下。
“天啊，还在掉。”葛三丁指着洞穴上方正凌空落下的黑影无力又绝望。
就连张队也感觉到一丝无力，眼下的形势实在不乐观。
重九斤眉头紧皱，她也许还能再接引一只或是两只怪物，可天晓得还有多少只掉下来，当意识力枯竭后又该怎么办？
“死导，现在副本可以打开吗？”
“升级中的副本无法正常打开。”
也就是说还是有办法打开的。
“强行打开正在升级过程中的副本可能会造成不可逆的意外结果，后果与副本本身属性和环境相关每个个案都具有特殊性，结果各不相同，唯一的共同点只有一个，强行开启副本的试炼者浮出惨痛代价。”
那到底是怎么惨痛法，重九斤想问又把疑问咽了回去，既然死导没有说会原地消失，也就是说即使强行打开副本也不一定会原地消失。
两害权衡取其轻，惨痛代价怎么也比现在全军覆没的好。
“要怎么做？”
心理建设完毕，重九斤深吸一口气，就在准备强制打开副本的一瞬，一道光束忽然从洞穴石壁上方落下。
“诶，下面真的有人。”
一道惊疑的人声响起。
普普通通寻常的男人声音在这一刻对众人来说简直甜美的过分。
“有人，有人，有人人人......”葛三丁生怕那人跑了，赶紧大喊了几声。
声音在洞穴石壁内不断回响。
只见两道人影顺着光束一跃而下，一男一女，两个人身上都绑着保护绳索，直到落地也没有松开。
让重九斤几人命悬一线的黑色流沙怪物在他们手里没能走下一个回合，哗啦啦碎了一地，散落的碎石没能再次凝聚，干净利落的秒杀。
前前后后也就耗费了二十来秒的时间。
这...这和刚才他们四个面对的怪物是同一批吗，为什么看起来不一样？
强弱对比太过悬殊，将重九斤等人衬托的无比弱小无助。
无论如何暂时安全，不用强开副本重九斤和死导都松了一口气，毕竟谁也不想动不动就付出惨痛代价。
被绳索拽着向上到了洞穴石壁一处破洞的位置，这里的高度已经超出之前张队探查的高度，可仰头向上看时仍然一眼望不到尽头。
洞穴石壁半空有一个被撞破的不规则洞口，看上去就是不久前人为造成的，刚才的所谓地震不会碰巧也是这些人干的吧？
重九斤四人被吊在半空中晃晃悠悠，那一男一女先到了洞口后才转身用审视的目光扫视几人。
开口便是质问，“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地底洞穴？”
这待遇其实并不出乎意料，地底深处的封闭洞穴惊现活人谁看见谁惊诧，重九斤也疑惑救人的这两位是什么身份，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我是......”不等张队说完。
“我们是拾荒者，山体滑坡被意外冲进来的。”葛三丁先抢答，说着咧嘴露出一口黄牙，手臂还碰了一下张队以表提醒，这警官怎么见人就要表明身份，万一遇上坏人呢？
“兄弟，大家都是走南闯北的，这次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问话那人不说信不信，视线逡巡在经过重九斤后背时才定住，转开又转回去，“带着孩子到这么危险的地方拾荒？”
“是啊，现在讨生活不容易，大兄弟要不先让我们着地，孩子这么吊着多危险啊。”
葛三丁可真是百变啊，瞎掰扯张口就来。
就在葛三丁套近乎的时候，有脚步声靠近，
“有什么发现？”
“报告长官，发现四名自称拾荒者的可疑人员。”问话的男人让开半边身体，“就是他们四个还带着一个小孩儿。”
“九斤你怎么连孩子都有了？”
满是疑惑的熟悉嗓音从头顶传来。
十八岁已卒少女仰头的一瞬看见叼着牙签的牛魔王。
第一百零五章 地下树洞群
这是一条重九斤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通道，干枯树藤纠缠在一起遍布整条通道，无论是头顶还是脚下，视线所及之处树根树枝不分彼此三百六十度环绕。m.www.uu234.netwww.uu234.net
其中缝隙之处满是自带磷光的矿石，整条通道乍看还以为是夜空下的枯树林，展现出另类诡谲的美。
这里刚刚经过一次打斗，战斗痕迹非常明显，许多地方有崩裂迹象，地面上有散碎的黑色沙石。
比起这些更吸引重九斤注意力的时纠缠的树藤断裂处，有细密的淡绿色液体渗出，好奇的抹了一些在手指捻开，质感比预想中更加粘稠，一股土腥味钻入鼻息间。
地底为什么会有这样地方？
一路上很安静，没人说话就连喘气也小心翼翼。
群组里有置顶的红色警告信息‘请不要大声喧哗’具有极佳的震慑效果，就连葛三丁也老老实实闭嘴不言。
在走过来的路上还遇上了几只怪物都被马修和他带的两名战士秒杀。
重九斤几人全程被保护，她想起上次和社长去北寨的经历，果然有社长在就能享受划水躺赢的待遇，可若是想要赚取灵能点数那就惨了。
鱼与熊掌难以兼得，古人诚不我欺。
顺着通道一直向前走，来到一个......树洞？
上宽下窄的不规则空洞与其他地方一样被树藤缠绕，像是童话故事里矮人住的房子，不过是被废弃许久的那种。
马修停下脚步抬手轻触，一道透明的密闭场打开，“这里算是临时营地，我们暂时驻扎在这儿修整。”
当所有人走进大厅后密闭场再次合拢，电影游戏里见过的东西真的出现在眼前，重九斤觉得新奇多看了好几眼。
马修循着重九斤的视线看过去，笑了笑打破沉默，介绍道“这是微型基础防御密闭场，能够隔绝声音气味，遭遇攻击时会发出警报，非常实用的一款野外扎营防御装备，以后给你也配一个。”
重九斤眼睛一亮，小鸡啄米式点头，“谢谢社长。”社长威武，出门带的装备比张队实用有效多了。
所以现在算是安全了对不对，重九斤三人一行出城的目的就是找马修，虽然过程与预期不同，可队伍总算是成功会师了不是。
是不是可以坐下来捋一捋这地底到底是怎么回事？
“教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是什么地方？”张队一屁股坐到地上喘匀了气迫不及待想要理顺现状“对了，有吃的没，饿了一天，，没力气了。”
“李牧给他一盒压缩饼干。”马修一边说着一边从兜里掏出一个锡纸包递给重九斤，笑道“早上烤的还热乎着呢，先垫垫肚子。”
重九斤接过马修社长递过来的锡纸包，撕开一个缝扑鼻而来全是肉香。
不愧是主职烧烤摊摊主兼职侦探社社长，出门探险也不能把主业落下。
“谢谢社长。”食物进入肚子时，身体开始自动消化，只是重九斤的消化吸收食物的过程与一般人不太一样，食物的每一寸能量会被榨的干干净净转化成能量被身体吸收，以补充她消耗的体能和生命点数。
重九斤闭上眼愉悦满足的舒了一口气，她能感觉到半残的体力开始慢慢恢复，腰不痛腿不软胳膊也有力了，身体一改之前的僵硬沉重。
“好吃吧？”
重九斤这儿还没回话，葛三丁抢先“肯定好吃。”这时候只要不是傻子就能看出来张警官一行和这几人是认识的。
虽然几分钟前他瞎掰扯的谎言不攻自破，可葛三丁从来就不是个怕尴尬的人，立马就伸出双手咧开一嘴黄牙期待也能捞到一块烤肉。
折腾一整天谁也没怎么吃东西，没闻到香味还好，当香味散开的时候饥饿感也随之而来。
“好香啊，长官你看这么好吃的东西能不能......”
“不好意思，非营业期间不提供服务。”毕竟是做老板的，马修社长礼貌的拒绝了提供烤肉，顺手递过去一张名片，“牛一绝烧烤摊，有机会你可以去这个地方尝尝。”推销宣传的态度很真诚。
说完他转头继续看着重九斤，笑“这么久没吃到我的烤肉很想念吧？”
“嗯...对面小饭馆的范师傅说他想你了。”模糊的带过去，重九斤还真不好意思说实话，坦白说她对美食的渴望日益消减，若非进食可以补充生命能量她很可能会失去主动进食的**。
日思夜想就更谈不上了。
“我们现在驻扎这个地方安全吗？”张队也不计较自己没肉吃，一口饼干一口水，咕哝着“那些怪物是什么东西，会不会忽然追上来？”
那个叫李牧的战士忽然开口说道，“你们刚才遇见的怪物并不算危险。”
重九斤和张队两人几乎同时抬头看了眼站在洞内另一边的两名战士，回头又向马修求证“还有其他的？”
马修点点头却没有直接回答问题，而是分别指了指站着的两人“李牧，南红。”手臂方向下移，“躺着的伤兵，陆涛，目前我的队伍就剩下他们了。”
相比起重九斤，张队在听闻这个消息后感受到的危机压迫更强，马修亲自带队，最后几乎全军覆没，雾川此行可能比他预估的还要更危险。
也许不应该将重九斤牵扯进来。
张远军的视线快要对上重九斤时立刻埋下头加快往嘴里塞饼干的速度。
重九斤见张队这狼吞虎咽的架势，把手里的烤肉递了过去“张队，你也吃块肉吧，饼干容易噎着。”
“不用。”马修笑着将重九斤伸过去的手又推回去“你自己吃，他还能吃饼干就不错了。”
重九斤“......”
张队在她的注视下仰头咕嘟咕嘟灌下一大瓶水，“嗯，不噎。”
一旁的葛三丁回味了好一会儿李牧说的话，越想越害怕，大约是急火攻心，脸上鼓胀的水泡又被顶开一些，重九斤估计这位拾荒者恐怕这辈子没试过这么后悔没有去投案自首。
她撕着烤肉静静听马修说话，很快将一整包烤肉吃进肚子里，生命力恢复良好。
艾丽娅是整个洞**最忙的人，顾不上吃东西的她正忙着给伤员治疗。
在角落担架上躺着的陆涛光着上半身，半个身体包裹着白色砂布，嘴里无意识的发出痛苦的呢喃声。
陆涛身上没有明显伤痕，看不见血迹或是伤口，全身肌肤泛着不正常的青黑色，隐隐有干瘪萎缩的迹象，明明是一个壮年大小伙，却比实际年龄看上去老了二十岁不止。
艾丽娅医生的出现无疑是黑暗中的曙光，幸福的亮瞎眼。
当然，艾丽娅本人确实是自带光环，发光的手顺着伤患的上部摸了一圈，试图推镜框的手在碰到潜水镜时愣了愣，随后才说道“不论这是什么，它正在腐蚀这位战士的身体，感染速度非常快，能把何时何地怎么受的伤所有细节都说一遍吗？”
李牧和南火两人神色慎重的看着艾丽娅，虽然焦急却还是等着马修指示。
马修点点头，开口道“李科是三天前受的伤，用过药但伤口一直无法愈合，在受伤后大约一小时开始出现头晕目眩异常亢奋，之后的五小时他战斗力高出日常水平，持续兴奋伴随着情绪暴躁，在初期的极度亢奋期结束之后体能快速衰弱，从伤口处开始出现...”马修顿了顿，指着伤患被白色绷带包住的位置，“你自己看看吧。”
躺着的战士没有穿上衣，绷带撕开之后能清楚看见他右手臂延伸到胸口和一小部分腹部皮肤石化，被一层灰扑扑的沙石包裹。
“那是什么？”重九斤吃惊的看着绷带取下后露出的手臂，溃烂的皮肤外层被一层黑色物质包裹。
“他被魔化了。”死导一向四平八稳的声音多了一丝起伏。
“嗯？”
“重同学，地球生态环境变化的速度超出预期，正朝着不可控的方向持续滑行，这是很危险的信号。”
“什么意思？”
“因为外部因素的干扰地球的文明转型期提前到来，这本已经对地球生态环境造成不可逆的影响，这种影响引发了一系列非常规的复杂变化，多了许多不受控因素，这意味着出现生态失衡的概率大幅度上涨，你...”
“可你还没告诉我什么是魔化。”重九斤本能的打断死导拒绝领会她言语中的深意。
“你可以将其理解为腐化变异的魔气，属于元素能量异变的一种。”
大写的懵逼，那么到底是魔法的魔，还是魔鬼的魔，亦或者妖魔的魔？
重九斤脑海中跳出一连串的问号。
=“吃饱就犯困？”重九斤一抬头就看见社长放大的脸，耳边响起他关切的询问，“不会是受伤了吧？”
“啊？没”重九斤摇摇头，视线转到陆涛身上“他就是被刚才那种怪物打伤的吗？”
“不是。”马修叹气“你们口中的怪物根本算不上威胁，只是小喽而已，不至于让陆涛伤成这样。”
“杀不死的怪物还只是小喽？”葛三丁吓了一跳插嘴道，“长官，你别吓唬我。”
重九斤闻言想到死导说的话，眉头不自觉皱紧，危险的环境对她来说也意味着任务和灵能点数，本能的恐惧和莫名的兴奋期待多种情绪混杂在一起。
向后靠在石壁上，身体不自觉小幅度的颤抖，连她自己也没把握此刻是恐惧多些还是兴奋多一点，“还有更危险的怪物？”
“当然。”马修回道，“你们怎么会落进那个洞？”
这时他的视线看着张远军，“老张，你说说看，你是怎么带着九斤和艾丽娅来这儿的？”
被点名的张队忽然有一种回到受训时的恐惧，咽了咽口水，“事情是这样的......”
张队长将战士送信在北寨被截断再到重九斤意外偶遇见义勇为，到他们三人出发前往雾川，直至渡口村发生的所有事都说了一遍。
重九斤在一旁做了些补充。
李牧和南红低下头，双手紧握成拳，他们大概也没想到自己的战友明明连雾川黑风暴都闯过去了，最后竟然会因为北寨那些疯子而丧命，甚至差点没能成功送信。
一时间气氛有些凝重。
大家都知道这不是伤怀愤怒的时候，他们此时有更迫在眉睫的难题需要解决。
“渡口村...”马修沉吟半晌，“这之间的距离这么远，你们竟然可以一路漂到这儿。”
不知该说是运气好还是不好。
马修开口回答之前的问题“那怪物是黑沙精。”
这名字还真是直白，确定不是临时编造的吗？
“名字是我们临时取的。”马修坦白道。
诶？重九斤只是心里默默吐槽而已，没想到还真说中了。
“我这次带队进入雾川黑风暴圈是为了探寻前几批探查团失踪的原因，评估风暴圈的危险等级。”
“你们在地下没感觉，若是从地面进入雾川就能发现这一次的黑风暴不仅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剧烈还很特殊。”
重九斤甚至不知道什么是黑风暴，双手搁在膝盖上认真听课状，她希望能尽可能多的了解这个世界，有一点死导说的对，地球的变化在加剧。
而她生活在这里，家人也生活在这里，这种危险避无可避，只能面对。
马修余光瞥见重九斤的表现，满意的点点头，“这种怪物只是小喽。”
重九斤问道，“它能原地复活还只是小喽，比它更厉害的岂不是非常可怕？”
气氛瞬间冷凝。
“是的，黑风暴里的危险多到你难以想象。
前前后后失踪了三组调查团，一共十六支队伍，超过上千人失踪杳无音讯，我们带的这支队伍现在也只剩下我们几个人而已。”
既然九死一生有进没出，那马修为什么会特意传讯给张队呢，甚至还让带上她，若是考验的话会不会太莽撞了，就为了翻译？重九斤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雾川一带黑风暴肆虐，通讯设备无法正常使用，我们在风暴中心发现了这处地下树洞群。”
说是树洞不太合适，倒更像是一处树根纠缠蔓延组合而成的地下迷宫。
“黑沙精只是这里的守卫之一，你们之所以无法一击成功只是不知道它的弱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