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你不知道的太多了
“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绵绵的青山脚下花正开......”
修长纤细的四肢以一种极不协调僵硬的方式左左右右的移动，配合着嘹亮欢快的背景音乐，在一群姹紫嫣红的大妈大爷之中重九斤格外突出显眼竟然不是因为年纪和美丽而是奇葩到令人不忍直视的舞姿。顶 点 Ｘ ２３ Ｕ Ｓwww.uu234.net
同手同脚，肢体不协调，每一步每一次每一个动作都能完美错过节奏，与此同时还能做到万分投入，视围观如无物，简直了。
此时此刻重九斤做到了靠实力不靠颜值吸引路人视线。
虽然这一波实力是负向的。
张队长看着重九斤那堪比丧尸混进秧歌队的舞姿，嘴里的煎饼果子一下笑得喷了出去。
重九斤余光一早瞥见了捏着煎饼果子提着豆浆袋的张队长，直到一曲终了她才随着队伍停下。
“你已经坚持每日广场舞一周距离第一阶段目标还差三天，体能强化始于点滴，请继续加油。”
弹出的信息提示框一闪而过。
这几天重九斤一直坚持玩这款体感游戏，当然没有立刻变身超级赛亚人，更没有忽然搓一身臭泥洗个澡就脱胎换骨，可身体素质正实实在在的稳定强化中。
现在她就期待第一个十日计划完成。
“叔叔阿姨我先走了，明天再见。”
“有了小九我跳舞都更自信了。”
“小九你为了叔叔阿姨们的身心健康也不能懈怠啊！”
“要不今早多跳两首再走。”
“我们就喜欢小九这样的年轻人。”
大妈大爷们很是舍不得的送走了湾仔巷广场舞蹈队新加入的搞笑和吸睛担当。
重九斤抽出一张纸巾递给张队“擦擦吧，辣酱粘胡子上了。”
张队接过纸巾盖住络腮胡胡乱擦拭，仍然收不住笑意“你这是准备提前步入老年人行列？”
“我是为了深入群众同时还能锻炼身体，也算是念书之前的生活实践体验。”
张队想忍没忍住，最后还是撑着腰笑崩了，“你可真是太难为那些老人家了。”
“警队最近不是很忙吗，你怎么有空一大早来这儿闲逛。”重九斤不觉着张队一大早出现这儿仅仅只是巧合，“特意给我送早餐？”
“昨晚在附近抓人熬了一个通宵。”张队拿纸擦胡子，“你看新闻了没？”
“什么新闻？”
“你还不知道？”
重九斤莫名其妙的看了眼张队长，笑“张叔叔你现在告诉我，我就知道了。”
“今天凌晨四点左右北郊垃圾场发生火灾。”
“哦。”嘴上这么轻描淡写的应着重九斤心里却咯噔一下“那里不是经常有火灾吗，这次很严重？”
“北郊垃圾场的贫民窟的确是火灾多发地，不过这次火灾很特殊。”张队长咬了一大嘴煎饼，吧唧吧唧嚼着，视线一直没离开重九斤的双眼。
“嗯？”
腮帮子鼓鼓囊囊的说不清话，“你自己看吧。”张队敲击手背呼出光屏。
视频画面来自卫星监控，360度全角度的北郊垃圾场清晰出现在重九斤眼前。
平凡寂静的夜晚，北郊垃圾场某个地坑上空陡然出现一团黑雾，起先只是一团巴掌大小不引人注意的黑团，眨眼间爆开。
重九斤眉尾上扬，这水墨晕染效果的雾团莫名眼熟，没有任何预兆那团黑雾中心出现红蓝相间的火光，火舌向外迸射而出在空中形成连绵火云，垃圾场的天空被火舌吞噬成一片火海。
火焰的出现与消失同样突然，数秒之后爆发的火焰消失于空中，天空重归黑暗。
监控镜头记录了一切。
张队长将吃完的煎饼果子纸袋捏紧，擦了擦嘴，“万幸火灾发生在半空中切持续时间非常短，只有几个深夜违规拾荒的流浪汉受了伤。”
重九斤闻言心里长舒一口气，没有造成无辜群众死亡确实是万幸。
“发生火灾的地方就是你上次心急火燎要去的垃圾场地坑，也就是当时那个被冤枉的孩子烧死的地方。”
重九斤问道，“哦，这次的火灾也是人为纵火吗？”
“暂时还不清楚，火灾发生在半空中，消息已经被封锁，你最近最好也不要到北郊那一块。”张队说着眉头紧皱，“我收到消息后就乘着顺路过来提醒你一声，免得你心血来潮跑去那边见义勇为。”
“我并不是心血来潮。”重九斤无奈的耸肩，最终在张队长的直视下点头“好的，我知道了。”
“你最好知道。”张队长收起玩笑表情，严肃道“火灾发生之后不久安管司得到消息在北郊垃圾场附近发现了格瑞斯的踪迹，监控无法确定他的行踪，但是这个消息多半无误。”
如果说之前重九斤心里还一点点不确定，此时已经百分之百肯定这次火灾与副本有关联，格瑞斯出现的事多半也是真的，她成功脱离副本了。
“有人从我的副本里脱离，我为什么没有收到任何通知信息？”
死导回道，“副本是脱离你独立存在的，即使你消失于这个世界副本也不会因此消失或是停止运转，你只是拥有了自由进出协助管理这个副本的权限而已。”
这对重九斤来说绝对算不上好消息。
恍惚间她听见张队的声音，“被吓着了？”
正专注和死导对话的重九斤其实没太听清张队说了什么。
“啊？”
张队长见重九斤愣愣的模样还以为她在担心格瑞斯的事，于是安慰道“你不用太担心，虽然上次互助会的计划黄了，但是格瑞斯不可能为了这种小任务特意再来找你或是你爸爸，安管司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她上次既然中途离开肯定是有更重要的事，既然如此，此次应该也是路过或是有别的计划。”
言下之意重九斤现在这样的小人物大约不会引起格瑞斯的在意，只要不主动凑上去还是安全的。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重九斤这情况不同啊，她轻叹一声，看了眼张队很想告诉他“张叔叔，你不知道的太多了。”
重九斤可是亲自把格瑞斯踹进火坑里去的。
第七十七章 互相怀疑
“嗯。m.www.uu234.netwww.uu234.net”
“......”
“哦。”
重九斤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着话，她已经没什么心情和张队闲聊，只想找一个合适的地方查看副本情况，最好能问问熊孩子格瑞斯是怎么做到脱离副本的。
她和格瑞斯算之间显然是结下梁子了，那个人会不会来找她报复？
不用掐指一算也知道可能性超过百分之九十九。
“你觉得格瑞斯有没有可能没意识到她跌入火坑与我有关？”重九斤小心翼翼的说出内心仅剩的一点点侥幸心理。
死导倒是没有完全否定“也许，不过可能性小于百分之一。”
唉~
谁让她现在实力不够强，背景更是没有，弱点倒是明明白白躺医院里。
否则现在需要担心的根本不是她。
“小学生的祝福没起作用吗，为什么没死？”
其实不用死导回答重九斤也清楚导致这个局面的真相只有一个，格瑞斯的实力强大到一星副本和小学生诅咒都奈何不了她。
重九斤被这个结果打击的不轻，这意味着现阶段格瑞斯若是有心要找她寻仇......想想就冒冷汗。
不仅如此，单是格瑞斯为什么会被她踹进一个火坑里出不来这事儿就说不清。
“这次麻烦大了。”
听见重九斤的嘟囔，张队笑了笑“看你吓的，我知道你担心父母的安全，只要你同意我们可以立刻安排你父母转院离开去安管司总部的疗养院。”
去安管司疗养院总部，这个提议令重九斤心动了一秒，随即摇摇头，“算了，我觉得三院挺好的。”
“行吧，我告诉你这个消息不是为了吓唬你。”
是吗？
重九斤对此很怀疑。
“嘿，你那是什么眼神，我说真的。”张队抓了抓下巴的胡子，“马修这次去荒野废土耽误的时间很长，格瑞斯忽然出现在荆楚，还搞出这样的火灾，上面认为她这是在对安管司示威，同时吸引关注声东击西，看样子要乱最近这边不会消停，互助会接下来很可能会在这边有行动，总之你自己小心一点，控制一下你见义勇为之心。”
重九斤点点头“社长没说，他去荒野做什么？”
“小孩子家家管这么多做什么，你就好好复习为大考做准备。”
“那人呢，你不是希望我和你一起找当年车祸失踪的人吗，现在不找了？”
张队警惕的左右瞟两眼，低声提醒重九斤“这事儿不要和任何人提起，现在不急，等你大考之后再说。”
重九斤不知道张队为什么改变了注意，也只能点头应下。
张远军在得知北郊垃圾场发生离奇火灾的第一时间想到重九斤。
他做警察这么多年，办了那么多案子，从不怀疑自己的直觉，这次也一样。
隐隐约约生出一丝不安，“我没和你开玩笑，格瑞斯竟然短时间内两次出现在荆楚旧地，最近进出荆楚的觉醒异人和外星人数量明显增加，老老实实好好复习别出去惹麻烦，你千万别以为身为一个觉醒异人就能万事大吉。”
几分钟前安慰她不需要担心的难道不是张队本人吗，说别担心的是你，说要谨慎小心的还是你，张叔叔你到底是要怎样？
大概是重九斤的疑惑眼神太明显，张队再次叮嘱，“总之你自己注意安全，在我弄清楚格瑞斯这次出现在荆楚是为什么之前你千万别自己到处瞎晃悠，年轻人要注意保护自己。”
“嗯。”
重九斤这边和张队告别回到店里换了一身衣服。
不出去晃悠这事儿好办，可谁能保证人在家中坐，祸事就不来呢？
打开系统界面的副本标志，副本界面的信息并没有任何变化，也没有通知和提示，一切看上去都一如往常。
若不是张队长来通知重九斤压根儿就不知道这件事。
重九斤打开搜索页面，与凌晨垃圾场的空中火灾相关的新闻报道不少。
有一条被传播最广的视频，某失眠市民意外拍摄到火灾从突发到消失的全过程，这则视频很快传遍到全网。
不过跳了一场广场舞的时间，重九斤感觉自己简直错过了全世界。
刷了一下评论，
“假的一逼，哪家想出来的特效宣传，这也太菜了吧，就三秒得抠成什么样？”
“没有电影名字，宣发脑子大概被烧坏了”
“最近怪事这么多，真是什么特殊事件也见怪不怪了。”
“说不定是外星人飞过没忍住放了个屁遇到了垃圾场的有害气体发生的化学反应。”
“竟然觉得楼上说的最有道理”
“求学霸给解答......”
“这是一则有味道的视频，求亲闻者现身告知真实体验......”
“所以这则视频应该改名叫‘火辣暴脾气的屁’还是‘消化不良犯的罪’？”
“......”
后面的评论渐渐跑偏，重九斤手指滑动的动作缓缓停下。
因为有效的舆论引导这件事并未造成任何恐慌反应，相反成了无聊压抑生活中的一则趣闻。
重九斤翻遍了相关新闻，并没有找到有价值的信息。
就在重九斤和安管司都因为格瑞斯的出现而焦虑心慌怀疑互助会有阴谋计划之时互助会也因为格瑞斯的忽然现身而深陷阴谋疑云之中。
荆楚市旧地互助会某据点，北区一间小餐馆后厨的巷道昏黄路灯下出现一道阴影，高跟谢有节奏的哒哒声在寂静的凌晨时分格外在凌晨四点迎来不速之客。
“格瑞斯？”
传说中应该在荒野废墟里的人为什么会忽然出现在这儿？
“没想到会在这儿看见你。”一个脸色暗沉满脸痘痘的男人握着酒瓶摇摇晃晃的走出来，在看见格瑞斯的时候他身上冒出一股白雾，浓重的酒气随之蒸发，瞬间恢复清醒。
格瑞斯忽然向左侧移了一小步，就在此时楼房上层破旧的招牌忽然落地砸到她原本站立的位置。
痘痘男的视线在跌落的破旧招牌和一脸淡然甚至露出一丝微笑的格瑞斯之间游移，声音压低“有人暗中袭击你？”
格瑞斯没有回答，在过去几天时间里到底遭遇过多少次死亡威胁她自己都记不清了，“给我找一个医生。”
第七十八章 你是魔鬼吗
北郊某废弃工地，荒郊野外，这是重九斤骑着自行车寻了好长时间才发现的地方。m.www.uu234.net
不能烧着店里的桌椅板凳，不可以误伤无辜群众和小动物，最好也不要伤到花花草草，满足以上几项又隐蔽安全的地方再市区实在不怎么好找。
从三院那次任务之后重九斤一直假装若无其事，期待格瑞斯能被诅咒成功或是一辈子困在副本里出不来，想得挺美可侥幸心理果然要不得，现在恶果就要来了。
首先得弄清楚格瑞斯是怎么离开副本的？重九斤有些不安的想着，没有信息提示的话至少说明身为副本管理者的熊孩子应该没事，可熊孩子对重九斤可没什么好感，见着面不冲上来甩她两团火球都算是好心了。
副本等级未变，仍然是一星，重九斤琢磨着这至少说明没出大问题。
她将保温瓶里的水一饮而尽，这次张队过来不仅通知了火灾和格瑞斯的消息，还顺道带来另一条消息，十二年前北郊垃圾场火灾的实情终于查清楚，所有证据都收集齐全，顺便做了警局通报。
也许这个消息可以让熊孩子心平气和一些。
再一次踏入副本之中，重九斤看了眼身周密集的建筑群，深吸一口气。
“好热。”
这一点与上次一样。
昏暗黑沉的天空，闷热的温度。
密集的房屋，狭窄的巷道空空荡荡没有一个鬼影，四周安静的过分，就连风声都是奢侈。
重九斤抬手抹了一把汗，只觉得身周的温度急速上升，眼角余光瞥见昏黄的光芒，一转头看向身后，傻眼了
原本昏暗空旷的街道陡然出现一团团燃烧的火球悬停在半空中，密密麻麻挤满了街头巷尾。
“跑！”重九斤被小熊猫大喊震的右耳生疼。
小熊猫的急切的呐喊声喊出的一瞬一跃而起，只见一道赤红身影从肩膀蹿出去，在她眼前成为一个渐渐消失的红点，只留下丝丝回声在耳边环绕。
“跑...跑.......”
重九斤下意识的追了上去，一圈接着一圈，这几天广场舞锻炼的成效得到充分展示，速度和耐力皆有所提升，平时她可跑不了这么快。
赤红外隐约透着一抹幽蓝，一簇簇鬼火在重九斤身后穷追不舍，炙热的火焰紧贴着后背。
无论重九斤跑得多么快，鬼火总能适时的跟上，就像是在玩游戏。
“我们聊聊。”
“熊天宝你冷静一下，咱们有话好好说。”
“你先出来好不好？”
万幸不用喘气，重九斤一边跑一边喊话，心中万般无奈，这难道不是一个恐怖鬼故事副本吗？
为什么刚进来就是大面积火球袭击，这也太简单粗暴，哪里是恐怖根本是暴力威胁。
温度越来越高，重九斤不记得自己跑了多少圈，她已经看不见小熊猫的身影。
鬼火的数量越来越多，不仅来自身后，鬼火从四面八方聚拢，越来越密集，无论重九斤朝哪个方向移动，鬼火都能如影随形，偏偏熊孩子本人却并不现身。
重九斤并没有慌不择路瞎跑，一路是朝着熊天宝被焚烧的地坑而去，大方向并没错。
“逗我玩呢？”重九斤心里生出一丝猜想，放缓了脚步，不出所料，紧追不舍的鬼火也随之放慢了速度。
“不跑......跑不动了......”重九斤忽然停下埋头弯腰双手撑着膝盖耸耸肩。
喷射的火焰扑向她，灼热感令人难以忍受。
四面八方的鬼火几乎围成一堵圆墙将重九斤困在其中，放眼望去尽是一团团隐隐泛着幽蓝光芒的赤红火焰，火焰正中隐约能看见扭曲的人脸。
一张张在火焰中疯狂挣扎却无法摆脱的人脸显得尤为可怖，他们在火焰中无声嘶吼。
滚烫的火花喷射而出落在重九斤身上，衣物瞬间焚烧出孔洞，皮肤被刺痛灼烧。
重九斤低头看着自己被烧焦的肩膀，再抬头时嘴角却微微上扬挂上淡淡的笑意，仿佛没有痛觉。
透过鬼火观察重九斤的熊孩子看着这人脸上的表情变化，心里咯噔一下，鬼火也跟着晃三晃。
重九斤二话不说，直冲着密集的鬼火群就冲了过去。
鬼火群不仅没有立刻围拢将重九斤吞噬焚烧烧成灰烬反而见鬼了似的四散逃窜。
“呵。”重九斤微微侧头轻笑，猜对了，“这密集的鬼火只是虚张声势而已。”
熊天宝这进化出来的新招式纯属吓唬人，对胆子小的人来说不用真的上火烧，那鬼火中一张张难以挣扎脱的被焚烧的人脸就足以把人吓的三魂不见七魄。
被不知何时蹿出来的小熊猫成功抱住小脸蛋儿的熊天宝整个萎靡，开始怀疑世界，日...哦不......焚天焚地十几年，他曾是北郊垃圾场的王者，可现在呢，接二连三的遭遇打击。
先是一只小熊猫追着他烧，接着是重九斤，然后又莫名其妙出现一个穿黑色高跟鞋的女人，为什么受伤的总是他，为什么？
怨念疯涨。
周边的鬼火全熄灭，熊天宝在乌漆嘛黑的路边蹲下，脑袋被小熊猫团团包裹，一副放弃抵抗任人宰割的模样，浑身上下散发着，可怜，无助，弱小的气场。
如果这是漫画，重九斤大概可以看见一条条怨念小蝌蚪从他脑门上一条条飘过去。
“太妃，放开他。”重九斤招招手示意化身抱脸毛团子的小熊猫让熊天宝喘口气。“我有一个好消息和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你不选那我就直接说了哦，好消息是十二年前的北郊垃圾场纵火案成功翻案，有了决定性证据可以确定你不是纵火的人，北区警局发了新的案情通报。”
重九斤看了眼虽然没说话但是悄咪咪竖起耳朵的熊孩子继续说道“坏消息是案情通报只在警局内部公告，知道的人不多。”
哼，熊天宝脑门上飘出的怨念小蝌蚪骤然暴增。
“为了弥补你我将这条案情通报上传到网上。”
熊孩子的小耳朵再次竖起。
“可惜这种陈旧社会新闻大概不会有人关注......”
熊天宝终于崩溃了，愤怒的瞪眼，重九斤你是魔鬼吧！
第七十九章 熊孩子的心愿
“欺负小孩子，算什么英雄好汉！”
“第一，你不是真的小孩儿，第二，我也不是英雄好汉，第三，我没有欺负你。顶 点 Ｘ ２３ Ｕ Ｓwww.uu234.net”
“敢做不敢当，你无赖。”
“不要污蔑我，明明是你先弄了一堆小火球追着我跑。”
熊天宝眼里有小火焰在燃烧，强调“不是小火球，是幽冥鬼火。”
“噗嗤~”重九斤试图抿紧唇，可惜没成功“不好意思没忍住，你确定要给自己的战技取这种几十年前流行的中二名字？”
“这明明很威武霸气！”
重九斤耸耸肩，“好吧，你喜欢就好。”
“我说的事实，我知道你嫉妒我比你厉害。”
“是吗？”
小熊猫趴在焦黑的车框上看着不远处一高一矮两个死人你一言我一句吵个没完，大尾巴懒洋洋的左右摆动“幼稚鬼。”
“说你呢。”重九斤头也没回盯着熊天宝摇摇头，“连小熊猫都看不下去了。”
熊天宝“......明明是说你！”
“说你......”
重九斤看着从几分钟前蔫头耷脑的弱小无助此刻眼中燃烧起的愤怒火焰，满意的点点头，为了让熊孩子不那么伤怀她可费心了。
“就是说你。”
“那好吧，成熟的熊先生我们来说正事，之前是不是有一个穿黑色高跟鞋的女人来过？”
“......”熊天宝阴沉脸不吭声，不想告诉重九斤，可现在不说是不是就是承认自己是幼稚鬼了？
重九斤看了眼熊天宝那一脸纠结的模样心里憋笑，但脸上却保持着一本正经的严肃样。
“我们可以和平相处。”这熊孩子毕竟是自己的副本执事，重九斤不希望随身携带着一个危险的不定时炸药包，能达成友好互助意向那自是再好不过。
熊天宝去世的时候还不到十岁，虽然案子已经过去十二年，可对于他来说时间相当于被按了暂停键，再也不可能长大了。
“哼。”
重九斤收获熊孩子冷哼，哼完了熊天宝瞪一眼小熊猫一屁股坐到地上，“是有一个穿黑色高跟鞋的女人来过，那个人比你还讨厌。”
熊天宝这话说的真心实意，想到那人不禁打了个冷颤，回忆许久他也只能说出这么一句“那个人...她...她太可怕了。”
重九斤在脑海中仔细回想，好一会儿之后惊讶的意识到自己对格瑞斯唯一的印象竟然只有黑色高跟鞋，她的脸，她的声音，所有一切都是模糊的，怎么也想不起来。
这个人明明有那么强烈的存在感，为什么就是想不起来呢，相较来说无脸少年没有五官的大脑袋反而记得更清楚。
“你还记得那个女人长什么样，穿什么衣服吗？”
“当然记得。”九岁正太骄傲的昂起头颅，哈哈一笑，“我又不是傻子，她......”
“嗯？”重九斤期待的看着熊天宝。
“她......”她了半天然后就卡壳了。
重九斤心里咯噔一下，虽然已经猜到可这会儿有了确定答案还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回恐怕是真招惹了一个大麻烦。
没有人能描述出格瑞斯的外貌长相，重九斤很确定自己亲眼见过，甚至算是近距离接触过，虽然当时的环境很黑暗，可是那并不是重九斤不记得对方外貌的原因，不仅仅是那张脸，格瑞斯在她脑海中无法形成具体形象，只有一团模糊。
监控里也是这样吗，忘记问一下张队了。
“没错，监控画面中的格瑞斯同样如此。”
死导说着在重九斤的眼镜上投放了照片，画面中的人堪称行走的马赛克本克，还能看出人形和曲线也着实不容易。
“全部都是这样？”
“是的，我一直在等你发现这件事，由此可见你的观察能力有待提高。”
“其实你可以直接提醒我的。”
“试炼者请你注意我的身份，我是导师不是助理。”
熊天宝还在那儿努力回忆，越想越是模糊，就连唯一确定的一点也开始不确定起来，歪着脑袋一脸疑惑“她真的穿着黑色高跟鞋吗，她...她会不会其实是个男的，我怎么可能想不起来？”
“别想这个了。”重九斤觉着这孩子再想下去恐怕真要头顶冒火了，字面意义上那种，“她在这儿做过什么，怎么离开的你还记得吗？”
这次熊天宝没敢直接夸海口，小朋友闭上眼想了一会儿确定真记得才开口说道“这个人忽然从天而降......她抓住纵火犯的速度比你快得多......杀了很多人......”
“当她被怀疑是纵火犯的时候她杀死了所有辱骂她的人......对了”熊天宝眼睛一亮似乎想到了什么，仰头看向重九斤“她是个不折不扣的倒霉蛋，我从没见过比她更倒霉的人，好几次我都以为她死定了，她的攻击时常误伤她自己，走路会无缘无故摔倒，熄灭的火焰会忽然爆炸，总之意外多多，竟然还想拐走我......”
熊天宝想到格瑞斯又害怕又想笑。
“你打不过她。”重九斤给出结论。
熊天宝原本硬着头皮不想承认，但一回想起那时的场景他就可怜兮兮的怂了“只差一点点而已。”
在熊天宝眼中格瑞斯就是运气很奇妙的冷血杀手，从熊天宝不由自主打寒颤的反应重九斤也能猜到格瑞斯到底有多么强大。
熊天宝比起上次见面时厉害了许多，重九斤能感应到他的死灵气息变得更加凝实强大。
“有人进入副本无论胜负对副本执事来说也相当于是一次历练对吗？”
死导应道，“是的，副本与副本执事之间联系紧密，某些副本就是因为副本执事而存在。”
“例如这个副本，它就是依托于熊天宝的怨念而生，若是没有了熊天宝，这副本也就不存在了？”
死导肯定道“完全正确。”
重九斤明白了，熊天宝就是燃烧的垃圾场存在的根基，他成长也就意味着这个副本的成长。
如果这是一个两星，甚至三星副本那格瑞斯还能在被小学生诅咒的同时安然无恙的离开吗？
即便能，肯定也要脱上几层皮，既然这是她的绑定副本，没道理不好好利用起来。
熊天宝被重九斤闪闪发亮的眼神吓到，想向后退又梗着脖子挺身凶巴巴的质问“你干什么这么盯着我？”
“这期间除了那个穿黑色高跟鞋的女人还其他活人进入过吗？”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重九斤弯腰伸出右手按住熊天宝的头顶一阵乱揉，心里想着格瑞斯应该已经察觉到她杀死的其实都不是人，她若是将这一切仅仅当做是她的幻觉，误以为这只是幻境那对重九斤来说也许是最好的结果。
细长冰冷的死神指骨在熊天宝的头顶轻轻摩挲，一旁围观的小熊猫伏地身子缓缓向后挪了几步，只是看看就忍不住想炸毛，好可怕的手指骨。
“你说呢？”
威胁小孩子这种事重九斤做起来毫无心理障碍。
“有一个误入副本的，我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就被她杀了。”熊天宝说起来还觉得有些委屈，明明是他的猎物却被人捷足先登了。
“她是怎么拐你的？”
熊天宝开始回忆当时的场景倒是把头顶乱揉的手给忘了，当时......
触及灵魂的冰冷只是想想也令他恐惧到浑身颤抖。
重九斤心里凉飕飕的，连怨灵都怕成这样，这格瑞斯到底什么鬼见愁般的可怕存在。
“冷，特别冷，冷到麻木......”反应太怂熊天宝有些不好意思，默默的抱膝蹲下，缓缓说道“她说跟她走会有很多同伴，能够痛快的报仇，能够不再被欺负，能够不再痛苦，她会替我承受所有苦难......呵，我死都死了她要怎么承受，大人都是骗子......我才不要离开......我还要......”
熊天宝话音刚落，重九斤随即收到到任务信息提示
“触发副本燃烧的垃圾场衍生任务：完成熊孩子的心愿”
任务并没有给出具体指向熊天宝的心愿到底是什么。
这要是猜的话，范围还挺广，让全世界都知道他是无辜的，渎职的警察受到责罚或是报复不了解实情对他指指点点的人，亦或者生前有喜欢的小女孩想要告白送根棒棒糖什么的......重九斤仔细想了想除了查清纵火案实情之外可以做的事还有挺多。
为了避免出现误差，白做工，当然是要问清楚，“你有什么心愿未了，我可以帮你呀，杀人越货作奸犯科的除外，力所能及的我都愿意帮忙。”
“我奶奶还在找我。”
重九斤想起那位曾经吓了她一跳的老太太，“可你不是就在这儿吗？”她刚才差点以为熊天宝让她把接引的死灵吐出来，吓了一跳。
“她不信。”熊天宝眼睛里的小火焰熄灭，黑漆漆的瞳孔无神的注视着前方。
两人都已经死了，都是死灵，不存在活人看不见灵魂的障碍，孙子就站在眼前为什么不信？重九斤心里疑惑。
“跟我来。”熊天宝站起身领着重九斤走到廉租小区另一条岔路口。
阴恻恻的昏暗街道，熊天宝站在他奶奶面前，老人见只看了他一眼问道“你看见我孙子了吗？”
九岁小男孩低垂着头，咬着唇，几乎快要哭出来了，默默的摇摇头。
熊奶奶继续沿街呼唤，“小宝儿”
“小宝儿”
看见重九斤的时候也是同一句话，“你看见我孙子了吗？”
此刻的熊天宝耷拉着脑袋，弯着腰双手垂在腿侧，弱小无助可怜“奶奶不认识我了，每天见面不管我怎么喊她，她也不应我。”
重九斤看了眼抱膝蹲下的熊天宝，视线上移追着熊奶奶而去。
熊天宝的奶奶一直不愿意接受唯一的孙子死亡的消息，不相信孙子已经死了，以至于在自己死后也没能从这股执念中脱离而出，她的执念碰上熊天宝的怨念就被收进了这副本之中。
“死导，熊天宝的奶奶为什么不认识他呢，转化成死灵的时候失忆了吗？”
“熊天宝的奶奶死不瞑目，陷入死亡循环，她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只记得当时放不下的执念，每日会重复死亡当天的情景，直到再一次死亡，日复一日循环不断。”
重九斤闻言沉默了许久，熊奶奶是在寻找熊天宝的时候不幸摔倒跌入垃圾坑意外死亡，她陷入寻找孙子的死亡循环而不自知，也就意味着熊天宝每天都要目睹一次亲奶奶为了寻找他而意外死亡的过程，两祖孙都被套在了这死亡循环之中无法挣脱。
这是压在熊天宝身上最大的枷锁。
“有办法吗？”重九斤希望能从死导这里听见一些好消息，她瞥了眼蹲着的熊天宝，问死导“要怎么才能让死灵结束死亡循环？”
总不能直接告诉熊奶奶“不好意思啊老人家告诉您一个坏消息，您其实已经去世，您孙子也去世了。”
任务失败也就算了，可怕的是这一句话恐怕就足够成为熊奶奶转化成恐怖怨灵的导火索。
那可就坏事儿了。
“有。”重九斤听见死导的回答后舒了一口气，有办法就好，不怕路难走就怕没有路。
看着此时的熊天宝她就想到了自己，想到了此刻还躺在医院里的父母，心里隐隐生出一丝可耻的庆幸，相比较起来自己也不算太惨，至少父母还活着，自己还有机会还能想办法救他们那就很好了。
“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的。”重九斤将熊孩子扶起来，“我有办法。”
......
重九斤从保安亭离开北郊垃圾场没走多远，原本候在车里打瞌睡的张队被警报声惊醒，他眯着眼看向光屏上显示的定位坐标一下挺直了背，紧皱眉头仔细确认是北郊垃圾场无误后立即拨通了小李警官的号码“你睡着了还是眼瞎了？”
“啊？”小李警官被张队这么一吼，原有的睡意立刻烟消云散。“队长我守着呢，烧烤店前后门都没打开过。”
张队看着正在北郊垃圾场附近移动的定位坐标，再问“你确定？”
“确定。”
“行，你现在立刻去店里确认重九斤是不是还在，然后就可以回去休息了，明天上班别迟到，还有桌上那堆报告就麻烦你了。”
张队说完挂断通讯，视线一直追着重九斤的定位坐标移动，立刻启动车子跟了上去。
第八十章 对面那座楼
熊奶奶被安葬的地方就在北郊垃圾场附近，重九斤得到任务指示之后立刻离开副本去公墓。www.uu234.net
说是公墓其实就是一个存放骨灰盒的地方，荆楚市占地辽阔，可合法墓地却并不多，价格并不便宜。
距离北郊垃圾场不远的殡仪馆后山修建了一处墓地，用于存放没钱购买墓地的贫民和身份无法确认的无名人士们的骨灰。
“17区369号”重九斤按号码找到熊奶奶骨灰存放的区域，放眼望去，宽敞的房间内密密麻麻全是高耸的照片墙，一张张一寸照片密密麻麻紧贴着，对应一个个只有纸巾盒子大小的龛位。
一排紧挨着一排，看上去像是图书馆书架的布置，密密麻麻全是人，可算是正儿八经的蜗居了。
在华夏绝大部分人都不愿意葬尸荒野，哪怕只是一个巴掌大小的方格也总算是个容身之所。
重九斤进去的时候正好遇上一家人走出来，
“妈的，一个位置要一万，怎么不去抢？”
“你说的容易，立在野外谁去扫墓，谁能保证不发生意外，高辐射，极端气温，就算这些都能克服，可我听说那里横尸遍野，遍布食腐野兽，难保它们饥不择食连骨灰也不放过。”
“我说的是近郊荒野的野墓，大片土地没人管，立个超大墓碑都行还安全。”
“是不是真的？”
声音逐渐飘远，修建龛位的房间有屋顶，左右两侧是开放式，重九斤左右看了看觉得这形式有点像集体宿舍的意思，规模较大的那种。
令重九斤意外的是，她在这儿转悠了一会儿竟然没遇见一个死灵，
与她脑海中的规模截然不同，更别说和三院相提并论了。
有一整面墙上连名字和照片都没有，那是无名氏专区，只剩下尸体编号记录着死亡时间和地点以便于有人来寻找。
熊天宝的奶奶在第数字三开头的墙上，这些墙一列挨着一列，间距狭窄，第一眼看上去像是书柜。
会葬在这里的都是穷困人家，小偷都不屑与光顾的地方，唯一的看守也只是在门口的公厕收点冲水钱而已这里的看守是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大爷，这会儿正在大门口躺椅上打盹儿。
重九斤很顺利的撬开龛位拿到了熊奶奶的骨灰盒，四四方方的廉价玻璃盒子装着她的骨灰。
“死导你确定这种方式没错？”毕竟要取人骨灰，万一不管用那多尴尬。
“以骨灰做媒介可以与死灵沟通，将信息不受干扰直接传递给死灵，不保证百分之百成功率，这与你本人的意识力强度等有关系。”死导补充道“这是一种通用方式。”
重九斤从兜里取出一个小瓶子装了一把骨灰再把熊奶奶的骨灰盒放回原位，双手合十鞠了一躬“有怪莫怪，有怪莫怪。”老奶奶我也是为了你能和早日和孙子团聚。
驾车赶到北郊垃圾场的张队没有惊动重九斤而是暗中观察，看见这一幕惊讶的合不拢嘴，他想不通重九斤为什么要悄悄的跑来这种地方偷骨灰。
她不仅摆脱了小李的蹲守，还甩开了安管司的监控，直到此刻他仍然想不通重九斤是怎么从湾仔巷附近一处荒野忽然来到北郊垃圾场的？
这特么不科学。
“有人跟着你。”重九斤听见下熊猫的提醒，顺着它说的方向看过去。
什么也没看见。
“是早上你见过的那个人。”
张队。
重九斤猜到是谁，“他一直跟着我？”
“刚到不久。”
那应该不知道副本的事，其他的重九斤并不在意，反正已经被误会是觉醒异人，误会再多一些也无所谓。
张队一直跟着，看样子是不打算现身了。
这次重九斤和熊孩子说好了，她不需要担心打开副本之后会有喷射的火焰吞噬周边一切。
她干脆折回湾仔巷的店里。
张队被重九斤这一番折腾搞蒙了，看着重九斤回店里，“那个孩子的奶奶，祭拜童年小哥哥的奶奶就祭拜，拿人骨灰干什么？”
张队想到最近局里接到的好几起有关那什么肖仙人的案子，难道小姑娘被装神弄鬼的骗子蒙蔽，信了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湾仔巷牛一绝烧烤店对面的小饭馆三楼露台晾晒的衣物随着微风轻轻摆动，靠屋内那侧的衣物上不知何时溅上了一串暗红小点。
店主系着厨师围腰倚着栏杆抽烟，看见走回店里的重九斤笑着打招呼，“小重同学回来啦。”
咧嘴笑时右侧嘴角的红色胎记也随之上扬。
“诶。”重九斤随意的应了一声，赶着回屋头也没回。
店主看着她走进店里转身也朝屋内走去“真有意思，安管司跟丢的人已经回来了。”
啪...
啪...
随着每一次抬脚落下发出踩水的声响，他苦恼的皱眉面露不耐停下脚步看向不远处地板上躺着的人。
那人被剥的精光趴在血泊之中，进气多出气少，蜷缩的手指微弱的颤动。
店主蹲下身拽起那人的手臂边走边抱怨“你要是不胡乱挣扎就不会把屋里弄得这么脏乱，打扫屋子很麻烦的。”
地板留下一道长长的拖拽痕迹，暗红的血液浸入灰色的瓷砖缝隙之中就像是一根根网状的血丝。
砰咚一声，被拖拽的人因为下阶梯时的抖动脸部翻转露出了侧脸，四四方方的国字脸因为惊恐而显得狰狞，眼神中满是惧怕，嘴角右侧那块硬币大小的红色胎记被鲜血染得更红了一些......
店主将人拖拽到二楼卫生间，取下被鲜血染红的围腰，“那就从清洁你开始吧。”
......
就在张队百思不得其解重九斤为什么要偷骨灰的时候她已经回到店里还是做最后的准备。
“他奶奶的骨灰，调查报告和案情公告材料烧成的灰烬都准备好了。”重九斤说着将两样东西混在一个玻璃瓶里摇晃好几下混合均匀。
要是有熊孩子的生前遗物更好可惜时间太久实在没办法找到，只能将就一下。
“现在回到副本将这些灰烬混合物撒在熊奶奶身上就可以了？”重九斤对此不是很确定，可既然死导这么教的她也只能试一试了，死马当作活马医吧。
第八十一章 来回奔波
重九斤很有些忐忑的在店里打开副本，心里默默想着万一真烧了，她就只能给社长当长工，以工抵债了。顶 点 Ｘ ２３ Ｕ Ｓwww.uu234.net
“看你那表情肯定在怀疑我会放火，对不对？”
“没有。”
再一次来到那条熊奶奶每天都会经过的街道拐角等着，当她再次经过的时候，重九斤将已经准备好的骨灰混合物撒了过去。
骨灰混合物在意识力的作用下一粒不剩全数落在死灵身上化作星星点点的微光，随着意识力传递的信息一起没入身体之中。
“你看见我孙子了吗？”熊奶奶站在路边愣愣的嘴里还念叨着，“你看见我孙子......小宝儿，小宝儿，我的小宝儿......”
重九斤低头询问“你确定要这么做？”
熊天宝低垂着脑袋，强忍住眼泪点点头。
“其实你可以把她留在这里。”
熊天宝摇摇头“奶奶为了我生前死后承受的痛苦都太多太多，现在是时候放开她，让她好好休息了。”
重九斤眉头紧皱，坦白说其实留在这个副本里对死灵来说也并不是好事，这是由怨念催生而成的空间自然充斥着各种负面能量，死灵留在这里若不是被役使或是成为怨灵消散也是早晚的事。
“我希望奶奶能安息，人死不能复生，被禁锢在这儿并没有任何意义。”
重九斤一转头，熊天宝已经不见踪影，她身后鬼影都没一个，不知藏哪儿去了。
重九斤原以为熊天宝的心愿是祖孙团聚，没想到最后竟是这样。
当死亡循环终结，熊奶奶的精神能量不足以支撑她继续存在，要不了多久她就会消散在空气中。
熊奶奶的眼神一点点恢复清明神智，表情一怔，她想起来了，当重九斤告知一切之后，虽然仍然无法释怀，可总算知道了事实真相。
“副本衍生任务，熊孩子的心愿达成，帮助熊奶奶脱离死亡循环。”
“任务奖励：灵能点数+200”
“副本执事亲密度+10”
任务虽然完成了，可重九斤心里却并不觉得开心，闷闷的，轻叹一声。
眼前又弹出一条通知信息。
“燃烧的垃圾场副本即将升级”
随着任务提示信息出现，脚下的地面还是震动，左右的房屋左右摇晃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温度骤然暴升。
“怎么回事？”重九斤左右张望，“熊天宝，熊天宝？”
一开始只是一簇小火苗，热气升腾，四周的房屋在热气中扭曲摇晃。
“快，立刻离开副本。”
“快走啊！”
重九斤听见死导的催促拔腿就跑，“这是怎么了？”
“副本升级，若是你现在不离开，等升级开始副本会被关闭进出口通道除非升级结束否则出不去。”
重九斤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只能一路朝着副本出口夺命狂奔，先出去再说。
当重九斤再一次莫名其妙突然避开所有监控保护出现在北郊垃圾场的时候张队长和他安管司的全组成员都陷入沉思与对人生的怀疑之中。
不禁自问“我们是眼瞎还是睡着了？”
她到底是怎么做到避开所有眼线出现在那个地方的，沿途所有监控都没有她的踪迹，这比互助会的格瑞斯还要厉害。
格瑞斯还在监控里留下点马赛克呢，重九斤倒好，连马赛克都省略了。
“老张，你确定她的觉醒天赋是追踪而不是空间移动？”
小组成员同时倒吸一口凉气，“如果是真的，老张你一定要把她从教官手里抢过来。”
“得罪教官也不要紧，这样的人才当然要到安管司来我们小组。”
“你们就不觉得奇怪吗，她一小姑娘家家的怎么就对垃圾场情有独钟，去哪儿不好专挑垃圾坑？”有人发现了华点。
张队深吸一口气，“这和她小时候的青梅竹马有关”
张队长成功把全组一起带偏。
陷入迷思之中的可不只有安管司的人，小饭馆店老板看着重九斤再一次返回店内，纳闷的勾起嘴角，“她什么时候出去的？”
一星副本：燃烧的垃圾场（正在升级）
副本执事：忏悔的熊孩子
重九斤仔细确认过，副本此刻正处于升级状态，无法自由进出。
重九斤出来的及时否则就要进化过程中的副本呆上十天半个月甚至更长直至它彻底完成升级那可就惨了。
“副本到底是怎么形成的？”
“见习死神系统并不创造副本而是发现并联通而已。”
唉，说了当没说，重九斤知道从死导嘴里问不出一个所以然也就算了。
原本有些伤怀的心情因为副本这忽然升级给打断搅和没了。
没时间伤春感秋，副本需要升级，她从熊天宝那儿得到的情报信息有限，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格瑞斯虽然没死但是受了伤。
小学生的诅咒并不是毫无作用，从熊天宝那儿得到的情报综合分析，格瑞斯虽然闯了出去可还是受了重伤。
伤势可不关熊天宝的事，而是格瑞斯为了打破所谓幻境自己造成的。
“小学生的祝福并不是无限期的，随着时间流逝效力会越来越弱，直至效果最终消失，离开副本与我的联系切断后这种衰减应该会更快，这会儿多半已经没用了。”
在死导说出祝福效果与施咒者实力有关之前重九斤抢先说道“先去医院吧。”
“你不觉得奇怪吗，三院的死灵数量比公墓还要多？”
重九斤曾经想要去公墓蹦迪的计划在这次取骨灰之后彻底偃旗息鼓，死灵都没有，唱也是白唱凭白伤害了花花草草多不好啊。
“当然。”
死导这次的快速回答令重九斤很快反应过来“你早知道？”
“探索和发现是锻炼敏锐感知强大意识力的方式之一，你需要学习锻炼的地方还有很多。”
“明白，可三院为什么能生成那么多死灵？”重九斤想到看过的电影和小说，疑惑不已“难道那里是福址灵地，我疑惑很久了。”
“你知道地球的全球星爆对地球造成影响的具体表现吗？”粉笔头敲了敲重九斤脑内小黑屋的小黑板。
重九斤忽然有些不确定“星球大爆炸余波导致地球发生各种自然灾害？”
第八十二章 她是我的
“你应该知道星爆是因为大型恒星级别的武器发射失误脱离轨道经过漫长的漂流之后误入太阳系后最终引爆。www.uu234.net顶 点 Ｘ ２３ Ｕ Ｓ
经过长时间的太空漂流能量不断衰弱，可它爆炸时依然对地球乃至于整个银河系造成严重影响，所以寰宇联盟才会同意对地球进行人道主义补偿。”
“嗯。”神仙打架，地球就是被流弹击中的无辜倒霉蛋。
即便地球加入寰宇联盟几十年了，可对旧地的普通居民们来说并没有太多与大宇宙接轨的真切感受。
重九斤不明白死导为什么忽然说起这个，这和三院盛产死灵有什么关系吗？
“有，当然有关系，地震，海啸等自然灾害只是其中一部分，恒星级别的武器蕴含超出你想象的巨大能量，它给太阳系的宇宙环境造成极大影响，同时大幅度改变了地球的能量磁场。”
死导继续发问，“试炼者，你对旧地的环境变化有什么感受？”
“啊？”重九斤愣了，一时间竟然想不起有什么特殊感受，她出生的时候地球已经这样了，并没有切身体验过以往的地球环境是如何，自然谈不上对这些变化有什么深刻感受。
“我听说新区可以看见明媚的阳光，甚至享受日光浴，我一直期待能去看看，享受日光浴。”
一年没几天能看见太阳大约是最直观的感受，影视文学作品中描绘的阳光明媚对大部分人来说是奢望。
重九斤从没去过野外，她有记忆以来的生活就在荆楚旧地，直至到她第一次有机会去新区看看，接着就全家一起翻车。
与她相同，大部分市民的生活都是如此，人们出生在什么地方差不多就一辈子扎根在那儿了。
如果不是为了讨生活没人会在旧地城市之间奔波，跨越城市的轨道交通车费价格并不便宜，而选择公路交通则意味着需要经过荒野废墟，那是与城市截然不同的区域。
那些地方在当年受灾之后就一直保持着废墟状态，杳无人烟，危机四伏，说不上具体的威胁是什么，可每一个旧地出生的孩子都曾被警告过，不要去荒野废墟。
这样的地方占据着地球百分之**十。
可生活在城市内，很难感应到地球的极端环境变化。
“经过我这段时间的观察以及数据采集，无论旧地还是新区，都受到了星爆能量影响，只是这些地方相较于其他区域更适宜人类居住生存，所以地球人选择了这些区域重建家园。
地球环境的改变无法逆转，地球政府并没有将地球的极端环境变化信息完全向公众公开，试炼者你难道以为地球的环境异常变化只存在于野外吗？”
“嗯...没有。”只是潜意识中就没想过这事。
死导尽可能的深入浅出，重九斤倾尽九年义务教育和三年高中教育的所有成果努力理解死导说的话，大概听明白了。
总而言之，地球变了，再也不是以前那个球了。
必须要用发展和变化的目光来看待它。
“是的，你的理解没错，这意味着以往正确的科学理论，生活常识很可能无法解释如今地球正发生的事。”
“你的意思是三院盛产死灵这事儿和磁场变化有关？”这倒也能说得通。
“磁场能量的变化无法一蹴而就，随着时间流逝这种变化也越来越明显，一开始的大型自然灾害不是结果只是序幕而已。”
死导忽然这么严肃正经，重九斤有些不适应。
“我一直很认真，很严肃，很正经。”
死导的自白被重九斤自动忽略，她当然知道星爆，地球人都知道，可关于地球磁场变化这事儿讨论的人并不多。
至少这并不在她这个高中生的关注范围内。
鬼知道这两个月以来她的生活发生了怎样天翻地覆的变化。
死导最后总结道“你目前是地球上唯一一个试炼者，了解当地区域的生态环境生物种类构成有助于你更好的参与试炼，成为一名合格的见习死神。”
重九斤就想多赚点灵能点数帮助爸妈痊愈，其他的伟大目标想想就觉得很不切实际，她一个人能做什么？
想是这么想可嘴上还是说道，“明白了，我会努力的。”
“试炼者你口是心非。”
“这个词不是这么用的。”说着话的功夫重九斤已经打开搜索界面，她面前弹出好几个搜索结果。
“三院的原址并没有什么特殊，一直以来都是医院，后来扩建了而已，说起来历史有上百年了。”
三院的磁场帮助死灵凝聚，离开三院后精神能量很容易就会消散，令重九斤惊讶的是三院的环境可以压制死灵的怨气，现在想想当日小白衣的妈妈没有大开杀戒可不是因为心慈人善对人世仍有眷念，而是三院的特殊环境令她理智最大化的同时压制了怨气。
换个地方那只怕围观人等全部要遭。
“只在三院才有这种效果，为什么呢，不知道以前三院有没有闹鬼的传说？”
重九斤想起朝阳大妈，找机会要仔细问问。
将复习资料塞满背包，抱起打瞌睡的小熊猫放到肩上，“走，我们去医院看爸妈。”重九斤打算去三院做一个通宵学习的奋斗士。
.......
傍晚的荆楚市早早步入黑夜模式，
餐馆大门挂着暂停营业的牌子，敞开的包房门传出浓重的血腥味和淡淡的焦煳味。
赵海握着酒瓶抿了一口，“居然有人可以重伤你，谁这么厉害？”
“我自己。”
伤处皮肤泛黑，血水不断溢出，腐烂的伤口难以愈合，格瑞斯这一身大半的伤口都是她自己下的毒手，虽然她不是故意的。
“说笑了。”赵海听她含笑的回答却打了个冷颤，一脸横肉的胖脸尴尬的陪笑两声，识相的没再问下去。
医生半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的处理伤口，他手心释放的灼热光线对着伤处来回烧灼，只有这样才能给腐坏的伤口消毒，阻止伤口扩散。
这是可以令许多人痛到晕死的程度，格瑞斯却仿佛毫无知觉甚至面带微笑。
哪怕赵海身为互助会在荆楚的联络人面对格瑞斯的时候仍然难掩恐惧和忌惮。
“安管司对那个实验宿主女儿的重视和忌惮你就不觉得奇怪？马修亲自带她，那人离开安管司后再没有带过新人，安管司竟然可以说服他亲自出马，这个女孩不可能只是一个普通觉醒异人，你觉得呢？”
医生缝线的手被突然握住，冰冷白皙的纤细手指握住他的手腕，令他呼吸停滞手臂僵硬无法动弹，只听耳边传来一道温和的叮嘱“缝线要手稳，不要抖。”
温和的语气里甚至带着笑意，医生却觉得恍如坠入冰窖，头埋得更低这话在他耳中如同‘再抖这手就别要了’的威胁。
赵海立刻打岔笑道“格瑞斯你吓着他了，这是我在荆楚唯一能联系上一个游医，以后还用得上的。”
格瑞斯收回手示意医生继续治疗。
“她是我的。”
“什么？”赵海一时间没明白格瑞斯是什么意思。
“那个女孩儿，我自有安排。”
在旅馆外的后巷里，两个没有无脸少年脚边歪倒着好几句尸体，他们将尸首麻溜儿的扔进街边的垃圾箱后回到酒馆后巷隐入阴影之中。
“这附近发现一些垃圾，我已经让孩子们处理了。”格瑞斯看了眼若无其事的赵海“看住他，不要做多余的小动作。”
格瑞斯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赵海握着啤酒的手微微颤抖，随即握紧酒瓶笑“是，那就多谢了。”他只希望格瑞斯能尽快离开，无论见过几次，每一次和格瑞斯面对面他仍然恐惧的连呼吸也需要克制。
......
接下来的时间超出重九斤预期的平静，她这些天差不多算是住在医院里了，一三五住她爸病房，二四六住她妈的病房，星期天看心情，分配的还挺均匀。
每天在医院广场跳跳舞，绕着医院花园跑遛弯儿跑步，在病房背书，照看父母，顺便再帮助医院的死灵们办点小事儿，生活规律的不可思议。
侦探所也没什么生意找上门。
互助会那边一直没有针对三院和重山风的行动，以至于重九斤都觉得他们很可能有别的更重要的事，把寄生病毒这事儿给搁置了。
没有任何特殊或是危险的事情发生在重九斤身边，倒是新闻报道中的奇闻异事越来越多，每天都能看见七八则。
按着死导的说法，这些事以前不是没发生，只是数量没现在多，新闻媒体也一直较为克制，现在反倒有了些刻意宣传，打预防针的感觉。
哪哪儿发现了新的植物种类，哪哪儿发现了长尾巴的人，哪哪儿发现拇指大小的精怪，哪哪儿出现食肉的乳牛，哪哪儿闹鬼......
各种奇葩事件不断，有人信，有人不信，有人觉得惊喜就有人感到惊恐。
然而世界的发展进化不会因为某个或是某群人的意志为转移。
关于人类进化出特殊天赋能力的报道也越来越多，尤其是学校。
重九斤这会儿手里拿着的表格就是早上去班主任那儿领来的‘觉醒天赋考核报名表’
“看什么这么专心？”
“哦，班主任说每个人都必须在限定时间内去指定医院做测试。”重九斤听见罗一燕的声音转过身将手里的表格递过去“好像咱们三院也能做。”
“还咱们呢，你住院住出感情来了。”罗一燕笑着看了眼表格“之前就听说今年的大考有重大变革，想来是和觉醒天赋有关。”
班主任没说的是这项测试在新区已经普及很多年，新生儿时期进行第一次测试，进入青春发育期第二次测试，直到大考前再测试一次，根据测试的结果为学生安排最好的学习方式。
新区和旧地出生的孩子从出生开始起点就不在一条线上。
“死导，你确定我的身体不会露馅吗？”重九斤一点也不想被抓去做实验小白鼠，那时候不就全家覆灭了嘛，想想就可怕。
“理论上地球上不具备检测出你身体异常的设备，但世事无绝对，不过你可以放心，被发现的概率不会大于万分之一。”
了千万分之一概率的彩票也有人中奖，万分之一听起来并不是很保险呢。
“紧张？”
重九斤点点头“罗姐姐你测过吗，你知道是怎么测试，有什么项目，什么人主持？”
“没有，我大考那时没有这个项目。”罗一燕转过目光，看重九斤那大熊猫式样的黑眼圈鼓励的拍了拍她肩膀“别紧张，放平常心好好考就行，这些测试也不用怕的，即使没有特殊天赋以你的成绩一样可以考一个好大学。”
“嗯。”重真不紧张九斤同学乖巧微笑，她担心的可不是自己考不考得上好大学，而是这个测试会不会过于专业。
“这样吧，距离限定时间不是还有几天吗”罗一燕见重九斤紧绷着的苍白小脸，提议道“既然三院可以做测试，肯定有相关负责人，我去帮你打听打听。”
“谢谢罗姐姐。”重九斤眼睛一亮，笑眯眯的递过去两颗糖，“加班特别累特别困的时候再吃。”
“你当我跟你一样小孩子似的。”罗一燕把糖揣进兜里“我还要去楼下给病人换药，打听到消息我就通知你，别瞎紧张了啊。”
重九斤塞了一颗‘牛气糖果’到嘴里，随着清甜味道缓缓散开，她颓丧的意识力也开始缓缓恢复。
这些日子天天通宵复习，精力有些跟不上，多亏了在商场兑换的‘牛气糖果’累了困了吃一颗，立马牛气冲天精气神全有了。
她才不会承认自己送出去两颗可心疼了，二十五灵能点数才兑换了一罐。
这种糖果能够补充维持身体活力需要的能量，对体力和意识力有一定增益，按照重九斤的日常消耗速度够吃一周的时间。
虽然是奢侈了些，可是相比起睡觉缓慢补充能量能节省许多时间，这样可以保证重九斤任务学习两不耽误。
重九斤走到病房窗户，向外张望了一眼，“安管司派遣的安保人员少了好多。”
安管司在三院派遣的安保力量缩减倒也能理解，安管司和警局人手紧张，看新闻就知道他们最近肯定很忙，不可能长时间在这里保持高度警戒。
俗话说的好，有日夜做贼的，没有日夜防贼的，互助会一直没有行动，重山风久睡不醒，安管司不可能长期投入大量人力物力。
“死导，你觉不觉得这段时间有些太平静了，我怎么总有一种山雨欲来的不安感？”
“时刻保持警惕心是成为一个优秀的见习死神必须拥有的品质，重同学你进步了。”
重九斤转头看向病床上的虚弱的老爹，再想想自己的灵能点数余额，终于没忍住长叹一口气“唉，我的爸爸哟，你可醒醒吧。”
“我还有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就要大考了，老爹你还是不愿意清醒的话可就要错过你女儿我人生第一次重要转折了，我将孤零零一个人奔赴考场......”
重九斤絮絮叨叨说了一堆，也不知道老爹听见没有反正小熊猫听得一清二楚，默默的打了个呵欠摇摆着尾巴只当是听见了催眠曲。
是夜，
“雨停了”重九斤站在窗边伸了个懒腰，背了一天书四肢僵硬的不行。
“夜深人静适合跑步。”重九斤将肩上的小熊猫拎起来放地上“走吧，我们去跑两圈活动活动。”
也就重九斤会特意选择半夜十二点围着寂静无声的医院跑圈圈，还专挑黑灯瞎火阴气重的地方钻。
第八十三章 有事你倒是说啊
三院是荆楚市旧地规模最大的医院，占地面积也广，因为地理位置与连接新区的跨海大桥邻近，时不时还有新区的专家教授们会来这儿交流辅导，绝对是旧地一等一的大医院。www.uu234.netm.www.uu234.net
午夜十二点，许多楼层仍然亮着灯，绕着医院跑了三圈后重九斤在大门口停了下来。
她看着眼前几栋由空中长廊连在一起的大楼心下感慨，医生水平如何她无法打包票，可若是说占地面积和建筑规格，三院在旧地称第二没有敢称第一的。
大家都知道荆楚旧地的地标建筑不是市政大楼也不是商贸大厦而是这间医院。
“三院是不是上面有人啊？”
死导断然笃定回答“不可能，三院与总部没有任何关联。”
“......”重九斤差点被自己口水给呛了“你理解的上面未免也太上面了，我说的是地球新区那边。”
“......那不知道。”死导第一次觉得有些尴尬。
“我觉得肯定有，三院的设备，医疗环境，药物供应，医生能力等等等.....”重九斤掰着指头一个个数，“相比旧地其他医院高了不止一个档次，为什么它就能脱颖而出呢？”
再说三院盛产死灵还能压制怨气一事，总要有个原因吧。
深呼吸。
重九斤深吸一口气，任由空气从鼻腔进入灌入胸腔到肺部，三院的气味在她身体和脑海中留下痕迹。
重九斤本身并不需要呼吸，此时通过呼吸将意识力与三院周边的气息混合在一起，仔细的感应每一种气味中蕴含的气息。
吸
吸
......
一次又一次的调整呼吸，一次比一次悠长，尽可能的感应更多灵能气息变化。
“？”重九斤视线陡然转移，落在海滨大道方向，“死导你有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过来了？”
“是的，有异常剧烈的能量波动出现。”
风声忽然加剧，三院大门周边的绿树枝干随风摆动，簌簌摇曳。
“嗯...已经来了。”
从北郊方向沿着海滨大道一路过来，之前还看不见只能感觉到微弱的气息，一道赤红光点由远及近快速向三院方向过来。
重九斤的视线一路追着那道赤红光点移动，她朝着光点移动的方向走了几步，全神贯注的感应周边气息变化。
“不，不对，不是朝三院来的，这是要顺着跨海大桥去新区。”重九斤恍然大悟道。
话音刚落，在疾驰而来的红点之后出现三道黑点，速度更快，周边树木枝叶骤然加剧摇摆。
光点越来越近，距离甩开又拉近，再甩开再拉近，看起来很有些追逐赛的刺激感。
追逐的黑影距离三院越近重九斤感应到的气息越是明显，“这气息闻起来不像人。”
也对，普通人怎么可能因为高速奔跑化身一团烈焰或是暗影。
重九斤被风吹得一个激灵，突然迈开步子朝道路两旁的榕树跑过去，没有多加考虑就近爬上一棵，猫在茂盛的树叶之中，透过树叶缝隙向外张望。
“来了，他们过来了。”重九斤紧张到幻觉心脏砰砰跳，专注的看着光影过来的方向，“这么大动静，不会没人看见吧？三院这边不是还有很多安管司的人吗？”
三道黑影加速，赤红眼看着已经是强弩之末跑不动了，速度反而变缓。
重九斤忽的瞪大眼，原本朝着跨海大桥而去的追逐身影竟忽然熄火，路灯下疾驰的光点忽然消失，气息犹存，一个急转弯就朝三院的方向冲了过来。
眼看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近，重九斤是骑虎难下，这神一般的运气很难让她不怀疑是不是死导做了手脚，三院这边那么多树，那么多房子，这被追逐的身影怎么就直直冲自己来了，她是跑啊还是继续猫着假装不知道啊？
来不及了，不等重九斤脑中的念头理清楚那道气息已经逼近，一道赤红的身影砰的一下挂在距离她仅一步之遥的树梢上。
“快拦住他”喊话的人眼中泛着冷光“别让他跑了......”
“人呢，跑哪个方向去了？”
“他受了重伤肯定跑不远我们分头找！”
三道不同的声音顺着风声传到重九斤耳中，随着这三道黑影靠近，她嗅到了浓厚的血腥味。
重九斤眯起眼，瞳孔中的暗金色纹路扩散，视线中出现三个顶着黑色猎犬头的人，外翻的犬齿，凶狠的红色眼珠，滴答流淌的口水。
收回目光，她将悬挂在树梢上的人拽住，意识力成盾罩住他们两人，这时候就是把人踹下去，她也得暴露。
“太妃”在心里默念出声，“能不能把他们引开？”
吱了一声的小熊猫飞窜出去，一阵热风吹过，那三道黑影立刻朝着太妃刻意造出动静的方向追了过去。
眼前这情况看上去有些棘手，这几人都是从北郊方向跑过来的，原本的目的地应该是新区，忽然急转弯应该就是因为这人跑不动临时改变了注意。
挂在树梢上的人受了重伤，满脸满身的血，眼看着要不行了“我先送你去医院，你不回答我就当你同意了。”
重九斤说着就要把人从树梢上放下去，她也不确定现在的状况安管司的监控有没有注意到，可有一点她很清楚，从她决定和安管司合作开始身边就多了一些小尾巴，有安管司的人也有她不知道的哪儿来的人。
先报警再送人去医院，所有事情全部过明路，于她来说似乎是最安全的选择。
下次半夜跑步她会记得看一眼黄历，今天没准是忌夜跑，重九斤闷闷的的想着伸手探了探血人的鼻息。
生命气息极为微弱，这种人一看就是身怀大秘密的，搞不好自己就会被卷进麻烦之中。
正准备打电话报警，履行一个普通市民的义务，黏糊糊冰冷的触感从手腕传来，血红的手紧抓着重九斤的手腕。
这时当然先安抚重伤，“我马上送你去医院，再坚持一会儿。”
“手...手...”每说出一个就吐出一口血，明明要不行了紧抓重九斤的手却怎么也不拽不开。
此时此刻的情况对重九斤来说俨然就是大写的“麻烦”两字。
“唔......呜呜......”一句话断断续续连一个完整的词语也没说清楚，偏偏急着开口，血泡泡从被开孔的气管咕嘟嘟的向外冒，看着怪渗人的。
重九斤轻叹一口气，这个人伤太重能坚持到这时候已经很不容易了。
她报了警“这里是第三医院大门口左侧，对，我发现一个重伤患......”
那一阵红光又几道黑影，周边大树都吹的东倒西歪，这么大阵仗不可能没人看见，重九斤就没想过悄咪咪当什么都没发生。
她背着一个浑身浴血的人冲进医院，“医生，医生，快，这个人快不行了。”
“什么情况？”
“不清楚，我在医院大门发现的”说话的功夫来了好几个护士帮忙把人放到了急症室的病床上。
重九斤被护士拦在隔帘外，医生们开始抢救。
没多久警察就赶到了医院，还是日夜操劳的张队一行人。
“大半夜你也能在路上捡到血人？”小李警官摇头叹服，“重同学你一天天的半夜不睡觉在外面晃悠什么。”
“唉，我真的只是见义勇为啊。”重九斤无奈重申，“复习功课犯困出来跑步，看见有人倒在血泊之中我难道能够见死不救视若无睹吗？”
张队摆摆手“得了，你是我见过见义勇为次数最多的人，你这两个月挺身而出的次数快赶上别人一辈子了。”
“谢谢。”重九斤微微侧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虽然张队大约并不是想夸奖她。
警察赶到不久，负责抢救的医生拉开帘子冲张队摇摇头。
重伤不治，没救了。
重九斤的视线越过张队看向他身后，别人只以为她听闻自己背回来的伤患死亡一时接受不了，只有她自己知道不是那么回事。
此时此刻刚刚被宣布伤重不治而亡的血人正直愣愣的看着重九斤，原本迷茫惶恐的神情立刻迸发出发现希望的光芒。
“你看得见我？”
“你能看见我对不对？”
血人迈步向前直接穿过张队的身体冲向重九斤“太好了，我这里有非常重要的消息.....这件事很重要，你一定要把消息传达给......”
重九斤看着站起来的血人，眉尾微微扬起，为什么她一点也不惊讶呢？
不愧是三院啊，但凡死人有丁点放心不下的事，转化率没有百分之百也有百分之八十。
这哪儿是医院啊，这简直就是死灵孵化地。
“我知道你能看见我，此事关系重大，消息必须传出去，雾川出事了。”
原来不是呜呜呜而是想说‘雾’来着。
张队见重九斤神色变化，疑惑的回头张望“怎么了？”
“啊？”重九斤回神转过目光。
血人可不管其他人的反应他摇晃着重九斤的肩膀，“雾川出事了，必须立刻把消息传出去。”
他晃个不停，可众目睽睽，顶着一群警察叔叔的关切目光重九斤看了眼正摇晃她肩膀的血人，无奈的露出微笑“没，我就是有些感慨，生命太脆弱。”
“你也别太往心里去了。”张队见重九斤一身血，“要不你先去换洗一下，我们再来做笔录。”
“张队，你知道雾川吗？”
“知道。”张队左右看了看，拽过重九斤的手臂，低声问道“你怎么忽然提起这个？”
诶，看来这是有事啊，张队他们来得也太及时了。
重九斤这时注意到不仅是警局的人来了，安管司那边和张队同组的人也来了，不知什么时候赶到急诊室的艾丽娅从死者病床边坐过来冲张队摇摇头，“死透了。”
重九斤想了想快速组织好语言，凑近张队长耳边小声说道“我刚才不是背着那个路人进医院嘛，他嘴里一直念叨着雾川出事了，雾川出事了，反反复复的说，我想应该很重要吧。”
张队长神情微变，一下抓住重九斤的手臂“他还说什么了？”
重九斤还没来得及回答呢，张队长眉头立刻压低声音叮嘱，“这事你别对其他人提，一会儿做笔录你就说什么都不知道，你发现那人的时候他已经说不出话了，其他的别管。”
“哦。”
张队瞥了眼重九斤挂着微笑的小脸两眼一瞪，“严肃点儿，，千万不要对任何提起那个伤患对你说过话，明白没？”
“我当时还看见有黑影追在他身后，他们都是什么人？”重九斤见张队一脸为难随即说道“不方便说吗？”视线一转落到血人身上，若张队长不方便她其实可以直接问当事人。
张队和血人几乎异口同声的说道“雾川境内发生异变。”
诶？重九斤疑惑的瞥了眼血人，这人用生命做代价传回来的消息其实已经人尽皆知了吗？
不只是重九斤就连血人自己都愣了，顾不上摇晃重九斤转头凑近张队，恨不得直接扑上去“你为什么会知道？”
重九斤听说过雾川虽然她从未去过，那是传说中的城市，在星爆之后最开始重建的一批城市之一，一度是华夏复兴的内陆中心。
可那几乎是在重九斤出生以前的事了。
雾川沉寂了十几年，忽然被提起又是为什么，还弄得张队这么紧张。
“近三个月来前前后后去了三批人到雾川，杳无音讯，马修这次去的地方就是雾川，可他去了之后也是一样再没消息传出来。”张队一脸肃然眉头皱的死紧，低声自语。
“今天怎么会有人忽然出现在这儿，还带着关于雾川的口讯”他摇摇头，脸色更难看了几分，“你看见他们是从北郊那边过来的？”
“嗯，看他们的移动方向当时是朝荆楚跨海大桥去的，我估计那个人很可能意识到自己坚持不住了才临时转向朝三院这边过来了。”
张队垂着头若有所思。
重九斤追问道，“那雾川出事了，社长是不是也有危险？”
“这不一定，雾川那边现在还没有确切的消息，我这边权限不够拿不到情报，我也是这两天才知道教官去了雾川，原以为他是去荆楚周边的野外，没想到跑那么远。”安管司等级分明，不同等级有不同权限，能够查阅的资料调动的人力都有差距。
张队在安管司的级别显然不足以得到关于马修此次任务的更详细情报。
血人在听见马修名字之后却一下子激动起来，“你们认识领队。”说着紧紧抓住张队“太好了，太好了......”
张远军冷不丁被死灵紧紧抱住背心窜起一股凉意，不禁打了个哆嗦升起不详的预感，猛摇头，“不......不不......教官那么厉害的人不会有事的。”
“有事有事真出事了！”血人急的说话都囫囵了。
重九斤静静的看着一人一死人牛头不对马嘴的瞎扯淡眉尾微抽，心道这死灵也是奇了，有事你倒是说啊，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第八十四章 好长一口气（新年快乐）
无论血人怎么摇晃拍打张队，除了让他时不时打冷颤之外并没有其他明显效果。顶 点 Ｘ ２３ Ｕ Ｓm.www.uu234.net
当然，如果从此被缠上，那张队很可能会出现失眠萎靡精神不济等状态，可眼下一个刚刚转化成功的死灵实在掀不起风浪，这程度连急诊室走廊灯都关不了。
眼看张队跟个睁眼瞎一样屁用没有，血人终于意识到交流对象选择错误，一转身抓住重九斤的肩膀急切的开口，“雾川出现黑风暴，异变加剧通讯信号无效，我是第三批进入雾川的侦查队员，我和另一个队友在其他人掩护下驾驶飞行器闯出来，途径北寨上空被不明势力拦截......”
话音未落血人僵硬在原地，“糟了，你快去，快去把我身上的东西取出来，不然就晚了，不能让那些拿到我的尸体，送去尸检也不可以，这其中要经过太多人手，肯定会有人来动手脚。”
“快点啊，别愣着了，东西就在右手臂里，你快去把我胳膊卸了。”
重九斤愣了，左右看了看，急诊室此时少说有几十个人，其中七八个警察。
不是我不愿意，而是我做不到啊，众目睽睽之下她怎么可能跑去分尸，分分钟被当成变态抓起来的。
“请保护好我的尸体，拜托你了，除了右手臂还有后腰的皮肤也很重要，你去看看就知道。”
重九斤“......”抱歉我什么都不知道。
“不，在这里不安全，不能在这儿，立刻把我的尸体转移到安全隐蔽的地方，快，这个大胡子是安管司的人对不对他认识领队，让他立即行动起来。”
血人连珠炮一样的对着重九斤轰炸了一连串的信息，不需要喘气之后他连标点符号断句全部省略了，重九斤不得不边听边自行断句。
就在她被这一连串的信息炸成一团乱麻的时候眼前忽然弹出一条任务选择提示信息
“是否接受随机任务‘务必保护好遗体’？你有五秒钟的考虑时间，现在开始倒数计时。”
5.....
倒数刚开始的第一秒重九斤立即选择了确认接受，在承接任务这方面她绝对做到了来者不拒。
刚接受了任务，还来不及查看详细的任务信息，一旁的血人已经喊起来了“刚才的三个人是你引开的对不对，他们现在肯定已经发现被骗，很快就会折返，必须立即护送我的遗体回新区，这是需要保护的证据。”
重九斤被这位战士死也不放弃任务的决心以及把自己的尸体当证据解说的态度给震撼了，这心理素质也太强悍了。
“速度要快，那些人再次折返的时候就不会只有小猫两三只了。”
现在血人的尸体和重九斤算是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保护血人的尸体就是保护她自己。
在短暂的数秒思考之后重九斤当机立断，“张队，现在当务之急是不是应该保护好这位送信的战士？”
“嗯？”是这个理“可他已经牺牲了。”
“牺牲了又怎么样？”重九斤脸色肃然，语气坚决，“事关重大护送遗体难道不是理所应当的事吗？”
众人“......”忽然自愧不如是怎么一回事？
张队眯起眼疑惑的看了眼重九斤，“你想干什么？”总有一种这孩子要作妖的不详预感。
“没时间了张队，为了社长我们也必须要保护这位牺牲烈士的遗体。”重九斤指着躺在病床上已经没有声息的遗体说道“张队你不觉得奇怪吗？就算是雾川因为特殊原因无法传递讯息，可离开雾川之后为什么不马上打电话，就算担心打电话会被监听，可其他通讯手段呢？
我们接轨寰宇这么长时间，你们安管司和华夏政府难道还拿不出可靠的加密通讯方式，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讯息不能通过通讯器或是其他手段才必须要人肉递送，张队你说我的对不对？”
“对啊，这点我也想不通。”张队略显焦躁的抓了抓胡子说道。
“这位战士是被一路追逐被迫转向三院的，那些人说不定马上就转回来了。”
张队心下虽然疑惑可重九斤说的有道理，他本来也是打算让人把遗体带回安管司的，现在看来必须立刻行动起来。
“他们若是立刻回来那是不是意味着这个战士的身上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或是他本身就非常重要，张队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对。”快被绕晕的张队觉得重九斤说得对。
“+1”同组的其他成员人虽不在现场却在通讯组里喊1表赞同。
张队也不是傻子，立刻反应过来，“他在临死前是不是还说了些什么，你知道什......”
话音未落耳边传来一阵轰鸣声。
从急诊室走廊窗户看出去，只见一个穿着全黑制服的人脚下一蹬，跳了起来，从十米开外的地方直接蹦到急诊室走廊窗前。
这跳跃力，简直了
可惜，嗡的一声，这位在重九斤眼中顶着猎犬头的家伙被及时放出的蛛网护盾挡住。
“这里交给我，队长你们先走。”李南丰回头喊道。
这百分之百是来者不善。
重九斤看着与李南丰缠斗的黑色猎犬头，血腥气息浓厚的令人难以呼吸。
小熊猫没回来，重九斤有些担心的向外张望却被张队一把抓住肩膀“别靠近窗户，“刚收到通知发现有觉醒异人靠近，不止一个，东门那边解决了一个，一名守卫已经牺牲。”
这时艾丽娅上前一步，她在战士遗体外打开一层防御护盾，告知张队“这是军部的人，体内有生物炸弹，死亡时间超过设定会自动爆炸，威力足以将这一层楼的人都炸死。”
“定时炸弹吗，还剩多少时间？”
“这就是问题所在，我确定他体内的生物炸弹已经启动，但是不确定还剩下多少时间。”
往好的方面想，也许还有十几分钟甚至几个钟头，往坏了想那很可能下一秒就炸了。
这玩的可真是心跳。
这个人身上一定有即使粉身碎骨也不能落到其他人手里的秘密。
重九斤眼观鼻鼻观心，听了个七七八八，侧过身，无声的用口语问血人“什么时候会炸？”
看见张队的视线转过来她立刻闭嘴下意识的摸了摸下巴。
张队此时眉头紧皱，“李南丰和加里曼负责留下拦截那些人，我带他走。”
重九斤这还苦恼要怎么解释，张队再一次自主自发的帮忙找好了理由。
“他不适合留在三院我们必须立即将其转移护送去新区，但你得先告诉我，这个人是不是还说了什么，或者你看到了什么？”张队神色里多了几分郑重，视线锁定重九斤，“边走边说。”
“他确实说了很多。”重九斤点点头，既然张队把梯子都搭好了，那她就不客气的爬了。
重九斤想了想，把死灵说的话换了一种方式转告张队，当然，这些死灵说的话此时此刻全成了生前遗言。
虽然时机不合适，可张队还是生出感慨，这位战士的最后一口气好特么长啊，遗言可真够完整的。
..........
重九斤和张队将人放上担架从急诊室送到停车场，再一路送上车。
无论是为了遗体的安全还是为了医院其他人的安全，这位战士肯定不能继续留在医院。
“他们还不知道这位战士已经牺牲了，也猜不到这位战士牺牲前可以留下如此完整的遗言，这就是你们的优势。”
张队瞥了眼重九斤似笑非笑，“你现在想把自己摘出去了？”
“嘿嘿~”重九斤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微笑以对了。
战士的遗体就躺在救护车车厢中心，张队长仔细的查看遗体，尸体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沾染着血迹，遍布伤口，惨不忍睹。
“我的天，难以想象他生前遭遇了怎样的攻击。”
重九斤瞥了眼就坐在张队身边不远的当事人，只见他耸耸肩一拍大腿笑道“太好了，我可以直接告诉你们，不需要想象。”
是个狼人。
张队当然听不见他说什么，开口说道“竟然有人在北寨出手拦截途径的飞行器，甚至一路追踪到荆楚跨海大桥，不可能只是巧合或者临时起意。”
重九斤没说话，心里却越来越好奇这位到底带回来什么不得了的消息，单单只是雾川发生黑风暴的消息值得对方这么追杀？
疑惑的眼神看向张队......身旁的血人。
这位刚死不久连脚踏实地都不会的真阿飘此刻在接受死亡现实之后恢复了身为军人的沉着冷静，他指着自己尸体的右手臂“不要再浪费时间立刻把我的手臂卸下来，生物炸弹在确定我死亡之后会立即启动，现在已经开始倒数计时，倒计时不会显现，现在可能还剩下不到三分钟，我们时间紧迫。”
重九斤这次顾不上和张队打招呼，走到遗体前按照血人的口述指导三下五除二将右手臂卸了下来。
张队长原本想要阻止来着，奈何她动作麻溜的一推一转，就把战士遗体上的仿生机械手臂取了下来。
“这是义肢，你取下来做什么？”
重九斤没有停下而是将尸体翻面露出背部，来不及和张队解释她从兜里掏出一把小刀将后背靠近腰腹那一段的皮肤切割撕开
看着重九斤这一波快狠准的操作把张队彻底整懵逼了。
“你在干什么？”
“完成他的遗愿。”虽然是死后才说的，但总归就是这么个事儿。
重九斤将血人刚说的事一字不落的转述了一遍，
“我这次的任务就是将雾川发生的黑风暴异变的消息带回来，手臂里装着的是在雾川发现的未确定矿石，还有我后背的烙印是一串加密信息，领队让我务必将其交给一个叫张远军的人，他是一个警察也是安管司行动组成员。”
巧了，重九斤冲张队扬了扬下巴，“没猜错的话他要找的人就是你。”
“你之前转述的遗言版本里为什么没提到这些。”
“可能是一时太紧张有些部分忘了说。”
重九斤知道张队对这套说辞并不完全相信，但他并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这时候救护车已经驶上连接新区的跨海大桥，追踪的几道黑影仍不死心，穷追不舍。
救护车忽然一个急转弯，直冲冲朝着跨海大桥侧边冲了过去，速度被加到极限。
轰！
火光四射。
救护车在半空中炸的四分五裂坠入大海之中被迅速淹没。
及时跳车的重九斤和张队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
当火光爆射之时那几道追逐的黑影竟然紧追不舍跟着跳海了。
重九斤从地上爬起来快步走到栏杆前，正准备追着跳下去的时候被眼明手快的张队一把抓住了脚踝向后一拉。
“你疯了吗？”
“可是他掉下去了。”重九斤一想到自己的任务打了水漂，心里就拔凉拔凉的，下意识的反应就是还能补救。
“你还想跳海不成，那个战士已经死了，重九斤你见义勇为也要有点分寸，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爸爸妈妈要照顾的。”
此刻那位已经转化成死灵的战士就站在重九斤面前，因为感动儿眼眶泛红，
“小姑娘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幸亏你们速度够快，若不是你能听见我说的话，我不仅会白白牺牲任务也无法完成。”
重九斤被这样真挚而热切的目光盯得有些不好意思，“可是......”她想说，现在下去没准还捞的起来。
“我是一名军人，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至于我的遗体不用强求，你不要太过介怀。”
“......”可她的任务......
有苦说不出的重九斤被张队长拽着后退。
尸体爆炸坠海之后，安管司的特勤组出现迅速做了善后。
这件事就算结束与她没关系了，重九斤原本是这么认为的，可没想到会在问询室被押了一整天。
坚持一问三不知，无论对方问什么一律回以
“不清楚”
“不知道”
“不会吧？”
把三不原则坚持到底。
“例行问话而已，他们不会为难你的”张队说的话犹言在耳，“但你千万别提你起那个完整版遗言明白吗，没人会在那样伤重的情况下说出那么细致全面的遗言。”
第八十五章 战士的祝福
重九斤右手撑着下巴，双眼耷拉着眯成一条线。m.www.uu234.net
哒哒
手指关节在桌面连续敲击，震动从桌面边缘向中心扩散。
手肘一歪下巴从右手掌心滑落磕在桌面上，“嗯？”重九斤坐起身猛地睁开眼左右张望。
“重同学你可以走了。”
询问了重九斤一整晚的声音此刻总算是说了一则令人愉快的消息。
脸色苍白，浓到能让人误以为是烟熏妆的黑眼圈，原本就单薄的身子此刻在宽松卫衣的衬托下看上去更显羸弱。
“唔”重九斤捂着嘴打了个呵欠，眼眶微微泛红，虽然她对睡眠的需求不似活人，可体能和意识力大幅度消耗后一直没有补充，鬼都受不了。
这一副惨兮兮的模样让负责问询的安管司特派员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莫名觉得自己过分了。
说起来要不是重九斤出现，他们很可能会错失雾川传回来的第一手重要消息。
那节机械手臂里装着的东西可是价值连城。
虽然最终也没能问出更多的信息，可这也不能怪重九斤不是，她一直很配合，即便是被连夜问询，一晚上没让睡觉也没有丁点怨言，虽然答案翻来覆去都是一问三不知。
重九斤离开问询室时天已经亮了，在踏出大厅跨进车内的一瞬，一束温暖的光穿过车门的缝隙落到她眼前，下意识眯起眼，手掌摊开想要更真切的感应温暖阳光，光线落在脸上光点斑驳，干燥，热乎，还有些绵软。
身后传来催促声，“重同学可以上车了。”
重九斤愣愣的坐进车内，仔细回忆刚才转瞬即逝的触感，温暖的晃眼的软软的触感，陌生的奇妙感在心里慢慢荡开。
那就是被阳光照射的感觉吗？
负责送重九斤离开的调查员失笑“第一次沐浴阳光？”
“嗯。”旧地常年阴雨连绵，即使偶尔放晴阳光也被厚实的浓雾遮挡，重九斤记忆中的天空从来都是潮湿而阴冷的。
“没什么大不了的，至少不用担心防晒。”
车厢里沉默了一会儿，重九斤靠向后座，轻声道“看不见太阳不代表没有紫外线，叔叔你下次去旧地还是带上防晒霜的好，如果你想体验换一种肤色的乐趣就当我没说。”
驾驶座上的司机无视陈源的瞪视噗嗤一下笑了。
重九斤转头望向窗外，明媚灿烂的阳光被封闭的蓝色玻璃阻挡。
“你不是要大考了吗，考上好大学就能住到新区。”
......
安管司驻荆楚新区总部大楼，十二层会议室。
两男一女围坐在茶桌前。
“你们对这次从雾川传回的消息有何想法？”
“危机，危机，固然是危险与机遇并存，可好可坏。”
透过玻璃窗向下俯瞰正巧看见负责送重九斤返回的旧地的车子逐渐驶远。
“那个女孩查清楚了吗？”
“你是说第一个接触到传讯员的那个倒霉学生？”
虽然按照惯例重九斤需要被反复问询调查，可再安管司的人看来她只是一个见义勇为被无辜牵扯进来的普通高中生，顶多算是比较倒霉的那种。
“她说的实话，测谎没有任何问题，背景也干净，前不久似乎觉醒了天赋能力，你们部门的张远军上报过。”
“哦。”白头发的老人忽然来了兴趣，“是我们的人？那不正好，十七八岁能在旧地自主觉醒，好好培养的话成长起来也是不错。”
“你想得美”房间内另一个稍微年轻些的女士笑了起来“张远军那傻小子被人截胡了。”
“谁？”白发老人坐直身体“咱们部门的人也敢抢，再说还能有比我们这儿更有前途的去处？糊涂！”
“马修。”
这两个字令白发老人立刻偃旗息鼓。
“不知道这丫头觉醒了什么能力，马修似乎很看重他，她是马修离开安管司之后第一个收下的学生。”
“要不要再深入调查一下？”
“暂时不要动，既然马修愿意放在身边，我们就别插手了。”
重九斤还不知道自己机缘巧合成了荆楚市三位大佬的讨论对象，又因为被自动划分到马修社长的山头免了一次麻烦。
当汽车沿着跨海大桥一路疾驰，很快从新区返回荆楚旧地，眼前的建筑逐渐出现熟悉的建筑。
旧地的天气一如往常的阴冷，潮湿，昏暗。
重九斤的新区之旅从半夜到上午阳光明媚时结束，可惜连那栋大楼的外观都不曾好好看过。
回到三院重九斤在她妈妈的病房沙发上躺下剥开一颗牛气糖果放进嘴里，好一会儿之后她才仔细思考回忆起这一整天一整晚都发生了些什么。
张队长上交了机械手臂但是那块皮肤却在上交之前就已经被销毁了。
“雾川到底发生了什么，黑风暴又是什么，是全球星爆的后遗症吗?”
雾川距离荆楚不算远，若是雾川的环境开始出现大规模的异变，会不会影响荆楚？
重九斤想了想，即使真发生了什么天塌了有高个顶着，应该轮不到她一个高中生瞎操心，这么一想她放松了许多。
打开历史信息一条条仔细查看
“‘务必保护好遗体’任务完成度10%：不咋地(虽然辅助战士死灵完成了生前任务，任务目标未能达成）
特殊成绩：感动任务目标，获得逝去战士的祝福
任务失败惩罚：灵能点数-100
“是否确认接受逝去战士的祝福？
战士的祝福给你无限勇气，在战斗过程中获得一次战力加成机会，各项能力获得随机增长（一次性消耗品请谨慎使用）”
因为那位战士的尸体爆炸坠海重九斤对任务失败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没想到竟然还能获得战士的祝福。
重九斤心里怪不好意思的行动却没有迟缓，“确认接受。”
原来即使任务失败也可能获得特殊奖励物品。
“这属于特殊物品，没有规律可循，出现概率极低，重同学你的运气真是不错，请千万不要辜负了你的运气。”
死导自从发现重同学喊起来更顺口后立马改了称呼，没事的时候也喜欢叨叨几句。
第八十六章 我不去
重九斤手里拿着黄纸叠成的小方块，她看着黄纸上的红色福字愣了好一会儿，“战士的祝福呢？”
“你手里拿着的不就是吗？”死导不解的反问。m.www.uu234.netm.www.uu234.net
“为什么到我手里就成了这种东西？”这要怎么用，烧成灰之后舔一舔还是泡一泡？
“不要想太多，入乡随俗，特殊物品进入某个星球通常会做出相应的本土化改变，为了方便试炼者理解使用，属性和特点并不会因此而发生改变。
重同学，这一课我教过，希望你可以认真学习，不要再因类似的问题感到困惑，白白浪费你我时间。”
重九斤将黄色符纸放进衣服口袋内，不明白地球到底在死导的眼里是怎么一个存在，本土化特色的风格好跳脱。
张队长是晚上才到的三院，没有走正路，而是从停车场的小门绕过监控乔装打扮之后悄悄溜进来的。
避过了三院所有安管司留守的安保人员。
“请问你找谁？”重九斤看着眼前穿着飞行夹克的年轻男人投去疑惑的眼神。
这人看上去很眼熟，可重九斤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
没道理啊，眼前这个人长得过于清秀俊美，不至于阴柔到令人误会是漂亮小姐姐，可那张脸的确是美多于俊，这是一张令人印象深刻的美丽脸庞，若是见过不可能没有印象。
“张叔叔？”重九斤在仔细辨认之后仍是有些不敢认，不确定的问道“是你吗？”
张队长抬手将傻愣愣的重九斤推进病房“我们进去再说。”
怎么有人留胡子不留胡子外貌风格相差如此之大，有胡子是沧桑颓靡糙大叔，没胡子立刻变身俊美无俦美男子，这么大的差距单靠一脸络腮胡是怎么做到的？
“你去整容了？”重九斤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事情已经严重到需要你改头换面的地步了吗？”
社长在雾川发现了什么，那块单独被留下的皮肤上是什么东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令张队需要换脸。
张队长从兜里拿出路上买的肉饼和豆浆，“你看着我这张脸关注点竟然是这个？”
不然呢？
重九斤看张队拿着狗不理大肉包囫囵啃着，肉汁儿糊了一嘴油的时候那股违和感才算是消失，虽然长着一张精致过分的美人脸庞可颓靡糙汉的内核很坚挺，此刻她确定眼前的张队是真的，没被掉包，没有鬼上身。
“你刚才是不在想我是谁假扮来套你话的？”张队手里提着一口袋的肉包子朝重九斤手边送了送，“这包子可是百年老字号，这年头这种老字号你想找都找不到，真不尝尝？”
重九斤接过包子咬了一口，有一下没一下的吃一嘴，比起吃包子她更想知道张远军忽然出现在这儿的原因。
“你就不觉得好吃到能把舌头都咬了？”
“嗯，是挺好吃的。”重九斤很配合的捏着包子咬了一大口，“张队，你有社长的消息吗，他离开很久了。”
“别担心。”
“张队你的表情不是这么说的。”
“就这两天应该就会被报道，告诉你也无妨，因为雾川发生黑风暴新区已经关闭所有进出口通道，荆楚近郊也已经拉起封锁线，不允许任何人进出。”
“唔。”张队把包子塞嘴里咬着，腾出手在个人终端上点击几下，含含糊糊的开口“拦截飞行器追踪的人抓到了，其中两个是互助会的小喽，他们潜伏在北寨很长时间，这次是突然接到拦截任务，另一个则是重赏之下的勇夫，北寨那些人向来是无法无天的。”
重九斤其实不太明白张队为什么把这些细节也说的那么清楚，这算是安管司的机密了吧，涉及到许多重要事件，对外泄露不要紧吗？
她仔细捋了捋和张队认识之后发生的事，包括把她介绍拜托给马修社长，张队对她的态度太热情了一些，许多地方令她想不通。
单单用警察的责任感和性格热情只能勉强糊弄过去而已。
对重九斤内心一无所知的张队长继续说道，“你看看，这就是从那块皮肤上扫描解析后得到的信息。”
这是马修指名交给张远军的信息。
一连串字符出现在重九斤眼前，一闪而过。
一遍遍重复播放，从开头到结尾不过两三秒钟，一长串字符快速滚动出现再逐渐消失。
看上去像是一串乱码，可重九斤知道不是。
张队长一直不错眼的盯着重九斤，她面上细微的表情变化也没有被错过，“你知道这一串是什么意思。”
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张队长在查到字符含义之后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重九斤。
重九斤还真知道，“这不是地球语言，而是卡米迪亚语中的字符坐标，这是很冷门的小语种，文字犹如抽象画，我妈妈因为兴趣学过一阵，我也因此学了些皮毛，这可真是太巧了。”
张队长却并不认为这是巧合。
社长忽然传来一道用外星语写的坐标，没有任何说明，什么意思？
重九斤还没想明白呢，张队长已经打开地图，指着其中被红圈标出的位置“这个位置就是雾川。”
地图上的雾川四周环江，几乎被隔绝在江水中心，独立于崇山峻岭之间，唯一的陆上通道至于荆楚相连，去雾川最安全的方式就是从荆楚北郊过去。
“走水路不安全。”张队长好一会儿之后才抬头看向重九斤，“我知道你想说为什么不直接飞过去，飞机飞行器都可以，对吗？”
重九斤点点头，“那样更快不是吗？”
“飞行的速度当然更快，可雾川这名字可不是胡乱起的，雾川常年浓雾弥漫且气候复杂多变，山林密集，飞行环境险恶，从荆楚过去的这条路对我们来说是最便捷安全的途径。”
“哦。”重九斤点头之后愣了，不对啊“我们是什么意思？”
“你和我，我们尽快出发去雾川。”
“我不去。”
正如重九斤没想到张队长会邀请她去雾川，张远军也没想到重九斤会毫不犹豫的拒绝。
第八十七章 废土
“嘿，小重同学最近没回店里吗？”
重九斤闻声抬头，看向对面三楼露台，小饭馆的老板倚着栏杆笑眯眯的叼着烟冲她招手。顶 点 Ｘ ２３ Ｕ Ｓ
“范师傅早上好。”
重九斤没打算闲聊，打过招呼正要进门却听见身后范师傅的声音传来“马修还没回来吗，我天天盼望着你们店里的烤牛肉呢，馋得很。”
迈进门的脚步微顿，重九斤有些纳闷，记忆中范师傅是一个很不善言辞的人，一向寡言少语，顾客搭讪从来不搭理。
马修在的时候范师傅几乎天天晚市结束之后都会来烤肉店里点上两盘烤牛肉和一瓶啤酒，一个人闷头吃完结账就走从不多说一句话，更别说和重九斤打招呼了。
“这是不是他最近第二次和我打招呼？”
“是。”小熊猫回答了。
一个不太熟悉不善言辞的邻居忽然有一天开始频繁和你打招呼，还一次比一次热情，上次重九斤赶着完成副本任务没有放在心上，这会儿回想起来就觉得有些古怪了。
范师傅莫不是是家里有人去世，失恋或者结婚了？
重九斤再抬头看过去的时候露台已经没了人影，张望几眼，仍旧看不见范师傅她只能放弃询问的打算走回店里。
她这会儿正心烦着关于是否去雾川的事，很快将这件事抛之脑后没再多想。
回到店里二楼客厅，她将自己扔进沙发里躺下，长叹一口气。
张队长给了她一天的考虑时间，到底要不要和他一起去雾川，如果同意去的话，收拾好东西今天晚上就出发，若真的不想去、只当没听过他的邀请。
“旧地城市之外的世界是什么模样，星爆发生后地球的真实环境，雾川发生了什么，教官在雾川发现了什么东西，为什么雾川无法对外传讯，为什么给我和你单独留了密训却用外星语留言，这些你都不好奇，不想知道吗？”
张队长这番话跟咒语似的在重九斤脑海中反反复复的播放，真真是抓心挠肝的痒痒，想知道啊，特别好奇，特别想知道。
“你觉得呢，我去吗？”重九斤下意识想要征求死导的意见。
“你已经问过你爸爸和妈妈，问过我，你为什么不问问你自己想不想去，做决定的人最终还是你自己。”
“那你总能给个建议啊。”
“闭眼。”
重九斤听话的闭上眼睛意识进入脑内小黑屋。
小黑屋正中悬挂的黑板上白色粉笔正刷刷的书写着利弊一二三，为什么应该去，去了有什么好处，可能遇到怎样的危险，危险中又蕴含了怎样的机遇。
死导深入浅出的做了一番分析，最终得出结论“在旧地城市任务难度相对较低你只能缓慢累积，安全度较高可成长效率太慢，跟不上环境变化速度，更谈不上辅助管理地球维持生态平衡，去荒野废墟有助于你对地球现状有更深刻认识。”
“不经历血雨腥风怎能成为优秀的见习死神？”
“也就是说在荒野废墟我能更快的积累更多灵能点数，对不对？”重九斤的关注点始终如一。
她目前的灵能点数虽说比起刚开始那几天算是奔上小康了，可一夜暴富的快感没能维持几天就在浏览商场页面后消失殆尽，能买得起的东西没几样。
若想帮助父母痊愈更是遥不可及的梦，以目前这样的速度耗费上两三年都算是乐观猜测，这还是在任务不失败运气一直不错的前提下。
粉笔在黑板上敲了三下以示重视“高风险高回报。”
重九斤掰着指头数了数自己目前掌握的技能，心有戚戚，“可我的战力实在太低，接引死灵还好说，遇上觉醒异人或是寄生兽之类的东西怎么办？”
从小到大她听过最多的话便是绝对不能离开市区，荒野废墟是绝对不可以去的地方。
譬如说格瑞斯那样的，就连熊孩子和地球上最长寿的小学生联手都恁不死，多遇上几个估计她很快就能从地球消失了。
“逃避无法解决麻烦，为了能够更自如的应对未来可能发生的危机，你更加需要尽快成长起来，呆在温室里的树苗无法成长为强壮的大树。”
随后死导补充道，“直面强风暴雨的洗礼才能从韭菜苗茁壮成长为成熟的韭菜。”
四道这一番话说的重九斤深有感触，如果不加最后一句的话她差一点点就被感动了。
重九斤在沙发上放空思绪躺了几分钟，当她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已经做了决定。
“上车吧就等你了。”张队长在看见重九斤出现的时候并不显得意外，笑着打开车门指了指后座上坐着的银发女子，
“艾丽娅斯图尔特，你见过她好几次了，这次出行保护小队医疗人员的重任就交给重同学你了。”
艾丽娅朝重九斤伸出手，慎重的握住，“这一路就麻烦重同学你了。”
重九斤压力山大，这突如其来托孤一般的氛围是怎么一回事？愣愣的点头应下，“请多多指教。”
张队在人都坐好之后又说道，“这次行动不属于安管司的官方任务，只有我们三个人也就意味着我们三个并没有任何后勤保障，不幸牺牲也不会有抚恤金，现在后悔想退出还来得及。”
他说话的功夫已经踩下油门，启动车子加速驶向海滨大道，回头看了眼重九斤“要不要先顺路去一趟三院？”
“不用。”
“你放心，安管司至少在一个月内不会撤走在三院的人，你父母的安全不用担心。”
重九斤点点头，做了决定后她就先去了一趟三院拜托朝阳大妈随时关照一下她父母，田孝笑那儿她也打了招呼。
有住院大楼的死灵照看着重九斤才稍微放心了一些，若不是太妃无法离开她太远，她更希望将太妃留在三院照看父母。
重九斤坦白道，“这是我第一次出远门没有父母陪同。”
“那你们一家人上次出远门是去哪儿？”艾丽娅试图加入话题却成功让车厢瞬间安静。
这气氛的转变实在明显，艾丽娅看看重九斤再看看张队，不太明白“我说错什么了吗？”
“荆楚新区，半路发生车祸转道去了三院。”
“抱歉。”
“没关系。”
车子朝北郊方向疾驰，一路无言。
当穿过一片荒地张队看了眼后视镜轻咳两声，成功吸引两道视线，开口道“既然大家都不打算退出，那这次行动正式开始。”
张队说着将车子顺着地坑向下驶入一处隐蔽的地下车库，“我这车不适合远途行程，得先换一辆车。”
重九斤的视线很快被车库里停着的几辆越野车所吸引，这些装甲越野看上去就像是一只只时刻准备着狩猎的野兽。
就连艾丽娅也是第一次来这儿，惊讶的看着一排价值连城的越野车“这是教官的车库？”
“对。”张队长扫了一眼满车库的车子笑了笑“我倒是希望这是我的车库。”
这一刻起，马修社长在重九斤心中的形象镀上了一层土豪金的灿烂光辉，果然不能小看一个穿着西装三件套在小巷里卖宵夜烤串的人，这可不就是老爸讲野史小故事时常说起的大隐隐于市的高人嘛。
“黑魁3，车高三米二，车身长七米，车宽两米五，最高时速260km”张队走到其中一辆黑色的装甲越野车前，拍了拍车门“就选这辆了。”
这车在重九斤眼中就是一只不折不扣的野兽。
“打开车门启动黑魁驾驶系统”随着张队的语音请求，黑魁3发出轰隆声响，黑车灯闪烁，系统提示音响起“语音识别通过请回答密码安全问题，这个世界上最好吃的食物是？”
张队冲重九斤两人自信一笑，很笃定的回道，“烤肉。”
“密码错误，请回答密码安全问题。”
张队仍就淡定，加了一个字“烤牛肉”
这次总该对了吧，这么想那你就错了。
系统女音冰冷的催促“密码错误，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说出密码安全问题，回答错误本车将自动锁定。”
重九斤眉头微皱，隐隐担心这次行动说不定会因为交通工具无法启动而胎死车库中。
这次张队的声音里多了一丝不确定“马修做的烤牛肉”
“密码正确。”车门应声而开。
重九斤三人相顾无言，社长自恋的方式还真是别具一格。
这密码看似简单却充满陷阱，少一个字都不行，还得抓住车主人的喜好，这要换成陌生的偷车贼，一准得完蛋。
“上车吧，我们要赶在天黑之前尽快出城”张队招呼两人上车，“艾丽娅你给九斤说说去荒野废墟的注意事项。”
“除了现有城区之外其他区域都是废土，这你应该知晓。”艾丽娅说话间打开了地图光幕，指着其中的灰色区域说道“这些地方都是地球至今未能重建的废土区域，也被称为荒野废墟。”
一眼看过去地图上几乎全是灰色区域，代表重建区域的绿色区块穿插其中很是显眼。
“重建最大的困难不是城市建设，而是辐射，城区外的辐射极高不适合人类居住，必须穿着特制的防辐射服才能活动，更别提种植植物或是养殖。”艾丽娅起身，“你跟我来。”
车后座后方的金属门打开，是一个独立的箱式空间，各种重九斤不认识的设备和武器装备整齐放置。
这辆装甲越野车相当于一个小型的移动指挥中心和医疗站，“这是军用车吧？”
“对，所有黑魁系列都是军用装备。”
“先擦这个，再穿防护服。”
重九斤手里拿着艾丽娅递过来的一个小圆盒还有一套几乎半透明的皮肤衣。
“小盒子里的白色膏体是防护霜，不用抹太多，薄薄涂一层就可以。”
虽然并不确定自己一个死人是不是有防辐射的必要，重九斤还是依言全身上下都抹了一层再穿上皮肤衣。
皮肤衣薄如蝉翼穿上身之后几乎没有任何紧绷感，穿了跟没穿似的，没有任何感觉。
“皮肤衣贴身轻薄可是它并不耐磨，若是暴露在外的部分破损一定及时更换或是涂抹更多防护霜，这一点务必记住，辐射类型不同反应也不同，有些影响也许当时感觉不到，可后果极为严重，皮肤溃烂，器官病变都是轻的，随时可能死亡。”
重九斤全神贯注听得极为认真。
“一次使用有效期在三到五天左右，这与辐射强度有关，皮肤衣的作用就是尽可能延长加强防辐射效果，虽然辐射危害严重，但你也不需要过于担心，只要做好基础防护工作不直接暴露自己不会有危险的。”
是吗，听起来明明很危险。
两人先后完成一系列涂抹防护之后之后回到车后座，这时张队也已经换好了作战衣。
“我已经定好路线，顺利的话我们可以在凌晨一点以前到达第一个扎营地点。”
重九斤作为名副其实的小萌新，尽可能快速的吸收各种相关知识，安静乖巧听从安排。
夜幕降临，一辆黑色装甲越野车一路疾驰途径北郊绕道从未开发区域的小路穿过荆楚城市边界线。
城市与荒野并没有明确的分界线，随着视线中可见景色越来越荒凉重九斤知道现在已经远离城市进入荒野废墟。
坦白说她此刻的心情混合了兴奋，紧张，忐忑和一丝丝恐惧，对即将面对的未知本能的畏惧感让她始终无法放松。
已经离开荆楚市了，黑漆漆的野外可见距离不算远。
车速极快，依稀可以看见窗外疾驰而去的全是大片大片废弃的农田。
张队指了指窗外的废弃农田说道，“说起来荆楚一向是蔬菜比肉贵也是因为辐射导致种植困难，前几年荆楚市折腾的农业复兴计划你听说过吗？”
“看过新闻。”重九斤记得当时学校里天天播放宣传片来着。
“这一片平原是沃土，可惜辐射太高，试过多种去辐射的手段效果仍然不显著，种出来的蔬菜瓜果谁也不敢吃，最后农业复兴计划宣告失败，当时参与计划的企业破产了好几家。”
第八十八章 咻的一下
废弃的农田杂草丛生，最高处足有一人高，黑色越野车穿过农田在夜色中化作一道疾驰黑影，车身两侧的杂草夜风吹拂之下如波浪迭起。m.www.uu234.net
呼~
噜~
哗~
哗~
杂草与车身摩擦的声音伴着轻缓的呼噜声时不时响起，艾丽娅在放平的座椅上侧着身子已然熟睡过去，眼镜挂在鼻梁上随着呼吸上下移动。
黑色越野是这条路上唯一行驶的车辆。
重九斤歪着脑袋不错眼的盯着窗外，原来真的有比旧地更加破败荒凉的地方。
从荆楚到雾川只有一条路，翻过大岭山朝西行六百公里左右就能看见乌江，走到渡口就算是到了雾川境内。
没多久就到了定好的第一个扎营地点，看得出曾有人车队在这儿停留过，地上还能看见吃过的食物包装袋和烟头。
“现在我们算是正式离开荆楚了。”
到了扎营休息的地方，睡了一路的艾丽娅竟然醒了，用水拍了拍脸颊，擦干净眼镜一脸严肃的看向重九斤“是的，这里不是荆楚地界，你也不用担心有人追踪或是监视。”
重九斤看对方神色严肃也收敛了笑意，顶着熊猫眼认真的看着艾丽娅“有人追踪我们？”
张队长点头，仔细说起此事“安管司和互助会都有可能，尤其是互助会，他们在北寨的行动没有成功，盯上我或是你都不奇怪，他们肯定很好奇我们从死去的战士身上得到的消息到底是什么。”
“既然我们已经决定要组队行动，有些事还是需要说清楚。”
“对。”直至此时仍是一头雾水的重九斤愿意举双手赞同。
她一直很想问问，社长到底派人送了什么消息和东西回来，可这一路上艾丽娅睡得打呼，张队闷头开车她也只能憋着，现在总算是要说了吗？
艾丽娅直视重九斤，说道“去雾川的路上我们可能会碰上互助会的人或者是拾荒队伍，最便捷安全的方式就是空间传送直达目的地。”
重九斤被艾丽娅好奇期待的火热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完全抓不住她言语中的重点，下意识问道“所以现在我们要传送去目的地，科幻电影魔幻小说中那种咻的一下就能跨越千万公里甚至百万光年，想去哪儿就瞬移到哪儿的那种传送吗？”
“是的，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艾丽娅双眼亮晶晶的望着重九斤。
“不介意。”重九斤不仅不介意，她还一万个愿意尝试，“当然不介意。”她寻思着，既然安管司是和外星人对接的部门有空间传送的装备也不是不可能。
就连张队也罕见的兴奋起来，“你真的不介意？”
“为什么要介意？”重九斤有点懵，难不成空间传送有不可逆的后遗症不成需要一次次反复询问、可一想到马上就能体验一秒跨越山河大地的瞬移她就激动的难掩雀跃神色“见证奇迹的时刻就要开始了吗？”
三人搓着手兴奋雀跃的等待着，如果他们有尾巴那此时肯定已经摇起来了。
一秒，两秒，三秒......
四五六七八秒过去了，三人仿佛被按了暂停键没一个人有动作，车内欢欣的气氛逐渐凝滞。
重九斤瞥了眼窗外，景色没变，应该是还没开始吧，正想着就听见张队的安慰言语“一次不成功不要紧，这种高难度能力肯定需要更多时间多次尝试，需要我们做点什么吗？”
这话乍听之下没毛病，可仔细捋一捋，不对啊，重九斤皱着眉隐隐察觉这其中似乎有误会。
“哈哈哈...医院花园的小猫告诉我人类都是蠢蛋，我现在相信了.......笑死我了”小熊猫在重九斤肩膀上笑得前仰后合不能自已。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你们认为我可以空间瞬移？”这种误会也太扯了。
“如果不可以，你为什么要同意？”艾丽娅一脸不解，厚实的镜片也挡不住她失望的眼神。
“我以为你们有空间瞬移的设备。”重九斤想不明白这误会是怎么来的，“我又不是空间魔法师怎么可能会瞬移？”
“那北郊垃圾场和格瑞斯的事......”
有些话不用说太明白，两个关键词足以让重九斤明白误会如何产生的。
“呃......”，这件事要怎么解释呢，副本肯定不能提啊，重九斤眉头紧皱，“不是我......”
艾丽娅是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那你是怎么做到从湾仔巷忽然出现在北郊垃圾场的？”
重九斤无言，只能保持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除了‘不知道’她也想不到其他说辞。
就在这两三秒的空当，张队却福至心灵忽然懂了些什么，不是重九斤那就是说现场还有其他人。
天知道这一秒他在脑内挖了怎样一个天马行空的黑洞，只是理解的拍了拍重九斤的肩膀，接着把求知欲过于旺盛的艾丽娅拦住。
这事儿算是稀里糊涂过去了，车厢再次陷入诡异的安静之中。
“你们真的没有空间瞬移的装备吗？”重九斤率先打破沉默“可安管司难道不是隶属于环网和寰宇联盟接轨的部门吗，装备配置应该很先进不是吗？”
说起来环网接入口就是跨越星际的空间传顺装置，因为有它才实现了地球与寰宇联盟其他星球的往来通行。
“就算没有空间瞬移装备，其他的呢，比如说外星语翻译，安装上芯片或是吃一粒胶囊就能学会各星球语言直接交流，不就大大节省了学习时间。
他们的武器即使跨越千亿万光年仍能给地球带来毁灭性打击，科技文明一定非常发达，那为什么不能在援助补偿的时候选择更直接的方式，为什么要分旧地和新区，不能直接把辐射都去除吗？”
张队摇摇头，笑了“果然还是个孩子。”
“你想得可真美。”艾丽娅就直接多了。
“就算这些都不可以，可你们既然是环网的直属部门，难道寰宇联盟就没有提供你们特别厉害神奇的日常装备以提升你们的工作效率？”
“我也很想要外星高科技产品。”张队无奈的摊手，“可寰宇联盟有严格的文化传输交流守则，严禁向低级文明程度星球输入高科技产品，武器以及任何可分解仿制的物品，药物，食物等等也有相应的严格出口标准，不是你想要就能要的。”
细细一想这规定自有其道理，重九斤理解也明白，可还是觉得好可惜啊，那不就是看得着吃不到嘛，怪让人心痒痒的。
既然空间传送这事儿只是个误会，那该赶路还是得赶路，行程还得好好规划一下。
大约是在三院多次被拒绝之后总结了经验，艾丽娅这次口气缓和了许多，一团暖光出现在她掌心“真的不需要我替你看看吗，也许能发现你潜在的天赋能力呢？”
“不用了，谢谢。”重九斤朝车厢另一侧缓缓的挪了挪，要是没有最后一句她说不定就同意了。
艾丽娅的失望肉眼可见，手里的小光团渐渐熄灭。
“今晚暂时在这儿歇一会儿，明天一早继续赶路，不出意外的话中午前就能进入雾川境内，下午我们就能到达坐标指定地点。”既然谁也不能瞬移，张队把地图调了出来老老实实重新规划接下来的驾驶线路。
重九斤靠着车窗休息，渐渐回过味来，“张队长，你愿意带上我不会就是因为误会我可以空间瞬移吧？”
张队长略显尴尬的摸了把脸，倒是没有隐瞒“有这个因素。”
重九斤恍然，怪不得呢，前一天还千叮咛万嘱咐她一定要好好学复习准备大考，别跑出去见义勇为，后一秒就撺掇她来荒野废墟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她还感叹中年男子善变来着。
“主要还是教官的留言，他特意用很少人知道的外星小语种留下秘信，而我认识的人当中能和这门外星语言有关系的只有你。
由此估计教官也存了考验的心思，我当时的打算便是你看得懂就就带你，看不懂就算了。”
重九斤一回想似乎就是那么一回事。
“那么社长让人送回荆楚的是什么，为什么你们要避开安管司单独行动？”
“我也是才知道教官这次去雾川是接了军部的委托，与安管司并没有多大关系。
雾川那边的事在确定与外星人有关之前安管司是不方便直接插手的，在荆楚还还好说因为有北寨那一拨追击的人插手，不算违规越权。”
安管司的职责简单来说就是处理那些不守规矩的外星人，若这事儿不涉及外星人或外星文明安管司便没有出手的立场。
重九斤仔细想了想理清其中关系后便明白了，不是他们一行可以避开安管司的眼线悄然出城而是安管司压根儿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于安管司很可能是有意识的希望张队以个人身份参与雾川的事。
再往深了想一想，也许社长让人通知张队也有这方面的考量，若是再深入思考......
重九斤摇摇头及时拽住自己即将脱缰的思绪，脑洞不是病，脑补过度要人命，还是适可而止的好。
“教官送回来的东西虽然是安管司先拿到，但现在已经上交给军部。”
“等等。”重九斤打断张队长，“我只是一个普通高中生而已，知道太多会不会有危险？”
艾丽娅眯着眼眼睛打量重九斤，不解“你现在才担心这个会不会太晚了？”
“就是想问问。”重九斤笑了笑，“那么社长到底送了什么东西回来？”
“我也不知道，那只机械手臂已经被军部的人取走，雾川的黑风暴区域到现在仍是只能进不能出，那位报讯的战士是唯二成功离开那片黑风暴区域的人。”
“互助会的人在北寨拦截了飞行器，另一名战士为了掩护送信的战友已经牺牲，他的尸体也许已经落在互助会手上，那些人手段多样，能挖到多少信息不好说，但他们肯定也会去雾川。”
也就是说也许会在路上碰到，没准互助会的人此刻就跟在他们车后也不一定。
“总之这一路我们都要小心点。”
“好了，我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你们两个还有什么问题吗？”
“有，我有问题。”重九斤举起手晃了晃，“互助会是干什么的，为什么他们要和安管司对着干？”
重九斤可没有忘记自己招惹了互助会其中一个**oss的事儿，可是她对互助会的了解仅限于组织名称，想起来就觉得忐忑难安。
“我上网搜索只查到各种戒瘾互助会，疑难杂症病患互助会，踢翻狗粮互助会......”重九斤掰着手指头数了好几个奇奇怪怪的互助会，想来这些和张队口中的互助会应该没什么关系。
“互助会是一个行事极端，扰乱社会治安有重大威胁性的非法武装组织。”这其实不是什么不可说的秘密，张队说起互助会也有些无奈，“不瞒你说安管司对互助会的了解也不多，这个组织以保护地球捍卫地球独立自主权利为口号开始频繁行动也就是这几年的事。”
稀奇的是目前为止我们接触过的互助会成员多数是外星人与地球混血儿，以及特殊疾病患者，这些人的特点大约就是很难融入社会大众。”
黑灯瞎火的重九斤三人坐在车里聊了大半夜，她可以不睡，可张队和艾丽娅不行，后半夜三人轮流休息，第二天一大早天蒙蒙亮越野车便重新上路。
阳光照射下映入眼帘的是被杂草覆盖的城市废墟，坍塌的房屋砖块散落，零星能看见许多空置废弃的高层建筑。
日光之下废墟的荒凉更直白的展示在重九斤眼前，依稀可以看见这片土地上人类曾经生活过的痕迹。
在地震中残存的高楼爬满了尘土，杂草丛生，时不时能看见零星分布的残破房屋，断裂垮塌的公路大桥只剩下路边的石墩和竖立锈蚀的钢筋，
有些地方垮塌的建筑垃圾仍堆积在远处，形成一座座特殊的小山包。
普通车辆在这样的道路状况下压根儿无法通行，最高时速破两百几乎不可能，除非这车能飞。
越野车一路疾驰，当看见远处波光粼粼的江面和雾蒙蒙的天空时，重九斤知道雾川到了。
第八十九章 到不了的渡口
江面上烟雾缭绕，清风拂过青色江水荡起一圈圈涟漪，视线所及之处草木翠绿葱郁，生机盎然，与一路行来见到的荒凉废墟形成鲜明对比。www.uu234.netwww.uu234.net
远远看过去能瞧见渡口边聚了不少车队，人头攒动。
这与重九斤预想中截然不同。
“那是停车场？”重九斤看着渡口附近大片空地上被安排的整整齐齐的车辆愣了一下，“不能驾车的话接下来要徒步吗？”
“山路太窄大部分车都过不去。”张队率先打开车门走下车，“我们不用去停车场，不能开进去只能带着走。”
“带着走？”重九斤很是疑惑，这么一大家伙难道还能扛着拎着背着不成。
三分钟后，一行三人已经徒步走到渡口。
重九斤能感觉到来自左右两侧的关注目光，张队和艾丽娅时不时瞥过来的打量眼神并没有过多掩饰。
摸了摸自己的脸，她疑惑的问道“我脸上有东西吗，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
“你就不觉得好奇？”张队说着特意举起手指了指自己的背包。
那么大一辆车，咔咔咔几下变形就从一庞然大物缩小到巴掌大小的模型车，正安然放置在他的背包中，第一次见到这种场景的高中生难道不应该兴奋的嗷嗷叫，露出小鹿斑比一般的纯洁好奇目光，叽叽喳喳问个不停吗？
露一手的兴奋感被重九斤的冷淡反应泼了好大一盆凉水。
重九斤点点头，“是有一点点。”
张队这时觉得重九斤这反应终于正常了些。
“你不是说外星科技在地球使用有严格标准吗，为什么那辆车能被缩小放置？”
重九斤的关注点令张队无言以对。
艾丽娅解释道“这辆车不是从正规渠道购买的。”
走私嘛，明白了，“社长找的外星人代购？”马修在重九斤心中的土豪金光圈更亮了几分。
“你就不好奇它是怎么变小的吗？”
“难道不是通过量子技术之类的科技手段吗，小时候看电影时见过，通过改变电子之间的空间距离调整物体大小，大致明白就行了原理讲的再详细我也听不懂啊。”重九斤回想那部老电影的内容，“你们看过吗，我爸妈特别喜欢看老电影。”
把使用说明书背了四五遍的张队一肚子讲解被堵在嗓子眼，“嗯，是这样没错。
渡船还没没来，渡口聚集了七八十个人，三五成群各自组成了队伍，看样子已经等候了很长时间，见到重九斤三人皱眉打量一阵便转开视线。
“又来三个。”
“三个算什么，等消息再扩散一阵过些日子来的人只会更多。”
“一看就是三个小屁孩儿，指不定从哪儿打听到以为有热闹可以凑。”
议论的音量其实不高，可重九斤耳朵灵，听的一清二楚。
剃了胡子的张队长仍是三人中看起来最年长的一个，重九斤虽然个高但也是一脸稚嫩，而艾丽娅戴着眼镜扎着马尾，完全一副大学里学霸书呆子的模样。
三人浑身上下洋溢着稚嫩的青春气息。
重九斤这会儿再看张队和艾丽娅，两个装嫩的高手，这两人都收敛了气场，要说不是故意的她才不信。
一个身形矮小消瘦的年轻男子在踟蹰一会儿还是走了过来，结结巴巴的开口“你们也...也是去雾...雾川...川的吗？”
这人看起来也很年轻，一直穿梭在渡口人群之中，肩上挎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单肩包。
“我这...这儿有地...地图......安...安全手...手册，要...要不要来...来一份？”
这一句话问话听完重九斤跟着憋了好长一口气。
“你是当地人？”
年轻男子点点头，“雾...雾川地..地形复杂气候多...多变，不熟悉路可...可能会迷路遇...遇到危险，带..带上地图安...安全手册相...相当于有...有了本土向导，买...买一份吧！”
这句话不知道说了多少遍，仍然是磕磕巴巴口吃着。
“渡口平时都这么多人吗？”
“这...这几天特别多。”
张队和口吃的青年聊了起来。
在雾川边界线上有个官方地图上没有标注的村子，渡口村。
这村子平时主业主要业务是摆渡，无论是进出，但凡是从荆楚过来或是想要从借道荆楚离开，这里是必经之路。
看了渡口标牌上的告示。
经由荆楚通雾川的这条路第一个断点就在这儿，需要摆渡船才能到江水中心被浓雾遮盖身形的五丫头山，虽然仍然需要摆渡，可这段水路的距离相比起从其他方位进入雾川短的几乎可以忽略不提。
渡船每十天有一班，如果错过就需要等下一次，因为天气和水况问题都有可能取消摆渡。
张队不愧是做警察的，审讯手段放在日常生活里效果极佳，递个烟的功夫就和拾荒队伍的人热聊起来，从他们那儿打听到不少事。
“最近雾川频繁出现地面塌陷，不少拾荒队伍闻风而来。”
拾荒者算是在全球星爆之后发展出来的特色职业，一开始是在坍塌的废墟城市里搜索可用物资和废品，发展到后来搜索外星设备残骸，再到搜寻一切可再利用资源。
这些人常年游走在荒野废墟，许多人因为刚入行没钱没有专业装备长时间暴露在野外的高辐射环境下，日积月累受辐射影响身体状况并不好，后来想治疗也晚了。
名副其实的高危职业。
“你在旧地市区很难看见这些人，他们即便是回城也多在近郊的村寨活动，例如荆楚北寨，那儿的许多常住人口以往都是做这行的。”
讨生活从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是在资源紧张匮乏，社会动荡的时代背景下。
张队看着重九斤，感叹道“你出生那时候已经好多了，再早些年地球还没加入寰宇联盟的时候才是真的混乱又危险，第三次世界大战差一点就发生了。”
重九斤点点头，有一个历史老师当爸爸的好处大概就体现在这儿，什么正史野史传说从小耳濡目染。
张队晃了晃手里的地图和安全手册“虽然我们有卫星地图和导航仪，但当地人的安全手册有许多实时更新的安全小贴士，比官方信息更新要快得多，还有许多当地人才知道的忌讳。”
渡口聚集的人越来越多，渡船却迟迟未来，听其他人说这次渡船比原本的船期晚了两天。
没有船除非能飞或是愿意游过去，否则只能乖乖等着。
重九斤就像是第一次春游的小学生，看什么都稀奇，左右张望带着小熊猫瞎溜达。
“这里居然有地摊？”重九斤看见停车场内侧的摊位是有些惊讶的，一张草席放在地上，货品就摆在草席上，杂七杂八一眼看过去很难辨认，还有两个卖吃食的小摊儿。
面前的摊主是一个半大不小的孩子，重九斤目测对方可能比她还小两三岁。
这些孩子身上摸着黑色的泥土状物体也看不太清模样。
同行的艾丽娅推了推镜框，“黑草泥是用多种草药熬制的膏状物，具有不错的防辐射效果，需涂抹较厚，使用时不方便移动，相较同类产品性价比很高。”
“烤豆干儿巴适得很，来点儿不吗？”少年人的吆喝声很清亮，“你们都是当地人？”
“嗯，我们渡口村就在啊边边，黑近，如果错过摆渡船可以去我们村借宿，遭不到几个钱。”
虽然说的是方言可也能听懂。
几句闲聊之后重九斤得知摆摊的都是当地人，附近一个小村镇的村民，看护停车场是他们的主业，为了贴补生活会在渡口有渡船往来的时候摆摊，卖点土特产。
这与仍然大致维持着星爆前社会制度和生活方式的旧地城市截然不同。
她听说过还有人生活在零散分布于荒野废墟的小村镇中，可听说与亲眼看见是两码事。
艾丽娅说道，“这个渡口村邻近雾川和荆楚交界，与外界往来频繁，还算好的，还有许多长期封闭几乎与世隔绝的村镇。
这些村镇多形成于地球灾害频发时期因为各种不同原因与外界失联逐渐形成封闭社会，部分村镇甚至极度排外不愿意与外界交流。”
原来如此，荒野，旧地城市，新区，地球仿佛被生生分割成了三个不同的世界。
没有车辆需要停放，重九斤和艾丽娅绕着停车场溜达了一圈，这一溜达就是一个小时。
重九斤和艾丽娅重新回到江边，远处的江面上浓雾弥漫，与天际连成一线，将前路遮挡的严严实实。
深呼吸，周边的气息混杂，重九斤的视线飘向江面，碧绿的江水波光粼粼，一阵江风拂来水腥气钻入鼻息，她不由自主打了个冷颤。
“今天有没有渡船来？”
“耐心等着吧，我都等两天了，谁知道这破船到底什么时候到？”
“不会吧？”
“小结巴！”
“小结巴呢？”
“在...在这...这儿呢”口吃的矮小男孩走到人群前，“要...要买地...地图吗？”
“老子大前天就买过地图了，渡船到底来不来，怎么连个鬼影都没有？”
那可不见得，重九斤闻言下意识的又看了眼江面，此刻的江水很平静，可她能嗅到死灵的气息，很浓郁，这江水里淹死的人和动物数量只怕是不少。
她相信现在没人愿意下水游过去是有理由并正确的选择。
小结巴直点头“要...要来...来的......”
他这儿吞吞吐吐说着话听得人抓心挠肝的时候浓雾之中显出一团黑影朝江水岸边驶来。
“渡船，渡船来了！”
“是渡船。”
这会儿没人顾得上小结巴，所有人都看向穿过浓雾朝岸边驶来的渡船。
突突突的马达声在渡船穿过浓雾之时突兀的响起。
“来了，来了，终于来了。”
渡船是一艘破旧渔船改造，船身和夹板锈迹斑斑，当船在渡口停稳之后，岸上的人蜂拥而上，哪怕淌水也要先一步冲上去。
重九斤三人落在了最后。
渡船不仅没位置，就连船舱也只有原本装鱼的货舱，鱼腥气浓重还特别潮湿憋闷，大家都更愿意挤在甲板上。
船夫收了船票后回到驾驶舱，从始至终一言不发，有人试图和船夫搭话，连眼神也没能收获一个，徒劳而归。
无论如何渡船总是开动了。
突突突的马达声再次响起，震耳欲聋，船身轻微摇晃朝浓雾驶去，这次是真要进入雾川境内了。
重九斤站在夹板边缘抓着栏杆回望岸边，当船身穿过浓雾之后，透过浓雾只能隐隐看见江边的轮廓，江边的声音也被浓雾隔绝在外。
这摆渡船看起来就不是能远航的，事实也正是如此，穿过浓雾之后重九斤就看见了江面另一边的渡口，五丫头上近在眼前。
环视四周，浓雾缭绕能见度不算高，五丫头山是视线范围内最明显的存在。
随着摆渡船的突突马达声，江面荡起一圈圈水波涟漪。
重九斤不解的问道，“这一趟过去需要一刻钟左右，时间不算长，怎么十天半个月才有一趟船？”
“那是因为平时只有一两个客人，浪费油钱，走这条路的人也知道这个规矩，来之前一般会打听好渡船船期提前做好准备。”
张队指了指地图上竖着的小山峰，“你看这儿，到了五丫头山我们就能走上山路。”
重九斤仔细看过雾川的地图，大巴山脉就横亘在江面上，从高空俯瞰就像是一根根竖立的手指头，正好五根戳向天空，在江面上连成一串。
“顺着走过去就是四丫头山，三丫头山......距离坐标目的地就不远了。”
重九斤一路上的念头随着时间流逝不断变化。
十分钟过去......
快到了，有些小兴奋。
一刻钟过去了......
诶，还没到，晚点也是有可能的。
二十分钟过去了......
怎么回事？
重九斤抬头张望，五丫头山就近在咫尺，那渡口位置看着也不远，怎么总是差一点就是不到呢？
半小时一晃而过，说好的全程只需要一刻钟呢？
没有风浪，没有被袭击，渡船也没有停止航行，什么都没发生，但为什么目的地就在眼前却怎么也到不了呢？
“张队，你确定没记错，从渡口到五丫头山真的只需要一刻钟？”
张队指着对面的山峰，说道“是啊，你看那就是五丫头山，不是就快到了吗？”
“.......”重九斤眉头紧皱，这情况似乎有些不太对。
第九十章 渡口村的河神
路途是真的不远，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五丫头山还是这么近又那么远，近在咫尺却怎么也到不了。www.uu234.net
船身两侧是快速后退的江水山景，江面荡起一圈圈涟漪向外扩散，船身随着水流轻微摇晃，单调的马达声突突突响个不停，不断重复同一个节奏，甲板上的乘客们三五成群嘴巴一张一合七嘴八舌的议论着什么。
一切看起来都挺正常，也不像是受到袭击或是走错路之类的，可就是这样重九斤才心生不安。
张队和艾丽娅趴在栏杆上望着江面发呆，她不说话这两人绝不主动出声。
可当重九斤离开原位的时候张队却忽然开口，“你去哪儿？”
因为张队过于惊讶的语气愣了一下，随口回道“转转。”
“别走太远，马上就到了。”张队咧嘴笑着嘱咐道。
“嗯。”重九斤转身避开张队过于灿烂的笑容，低头查看腕间的手表，时间显示03：49pm。
她绕着甲板转了两圈，没仔细数，一眼扫过去甲板上站着的乘客似乎比刚上船那会儿少了一些，是去内舱房了吗？
明明只需要一刻钟的航程如今航行了一个多钟头，这一船拾荒者中竟然就没有一个提出抗议的。
脾气未免好过分了吧？
这些人可是在渡口等船时就没停过骂骂咧咧，怎么上船后反而就安静了。
“我的表坏了还是张队记错了航行时间？”
当然没人回答。
空荡无遮挡的甲板四面通风，一阵阵凉风拍打在脸上带着浓厚的水腥气，在鼻尖久久不散，重九斤并不觉得冷却下意识的缩了缩身子，眉头紧皱。
除了突突的马达声，甲板上嘻嘻索索的说话声一直没停。
“快到了吧？”
“不知道我第一次来这儿，听说只要十五分钟，应该快了。”
两个拾荒者的对话传入重九斤耳中令她脚步忽然顿住，对话莫名耳熟，这让她脑子有些糊涂，这两句话似乎在不久前听过。
怀着求证疑问的目的重九斤绕着甲板又走了一圈，这一次她仔细查看了所有细节，关注每一个乘客，包括每个人的站位，相互间的对话，把这些在脑海中一一记下。
当一个疑点破绽露出的时候乍看之下很平常的场景忽然之间就出现无数无法弥补的裂缝。
死导仿佛死机了一样怎么呼唤都毫无反应，更重要的是，她转头看了看肩头，左右两侧都空空荡荡，小熊猫不见了，她之前竟然丝毫没注意到这茬。
小熊猫是个懒货能挂着趴着绝不自己走。
重九斤是甲板上唯一随处溜达的人，其他乘客就像是被钉在原地一步也不愿意动弹。
当她走近时，一个拾荒者忽然转过头看向重九斤，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与张队之前的笑容如出一辙，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微笑。
无论是这艘渡船还是穿上的乘客，所有人此刻看上去都很不正常，他们总会在视线相对时露出礼貌的微笑。
对视就微笑，这也太有礼貌了，有礼貌的让人得慌。
船夫呢？
重九斤仰头看向渡船驾驶室，透明玻璃里的船夫低着头板着脸一言不发的掌舵，两人的视线不经意对上的一瞬，船夫眼角弯折，嘴角两侧上扬露出一口黄牙，竟然笑了。
重九斤打了个哆嗦，只觉得鸡皮疙瘩立正站好于风中瑟瑟发抖，立刻转开头结束这面对面的对视。
这船像是真的，人也不像是假的，可场景和反应着实奇怪。
“是我的幻觉，还是其他人中邪了？”
作为一个日常见鬼的人，撞鬼不是问题，问题是现在竟然一时无法分辨自己看见的场景到底是真是假，身旁的是人还是鬼。
说这些乘客是人吧反应实在诡异，说他们不是人吧重九斤并没有再任何一个乘客身上嗅到死灵气息。
重九斤想不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只能低着头走回张队和艾丽娅身边。
张队瞥了她一眼，“你乱跑撒子嘛，船随时可能靠岸，走落咯啷个办吗？”
诶？重九斤眉尾微扬，张队入乡随俗的速度会不会太快了些，这就说上方言了？
张队这念叨很自然，也不是无意义的重复，可是重九斤再看了一眼对面的五丫头山，不解决当前的麻烦只怕是不仅到不了目的地。
“你盯着我干什么？”张队长笑着摸了摸刚刚长出一点胡渣的胡子。
“我在考虑一件事。”是真是假总要试试才知道。
“什么事？”
“只是验证一下希望你不要介意。”重九斤说着上前一步，双手插在衣兜里，嘴角还带着笑整个人极为放松，看不出丝毫攻击性。
“你...”
张队话音未落，重九斤猛地抬起右腿，直击重点。
“啊唔”
凄厉的惨叫戛然而止，张队夹着腿弯着腰痛到几乎跪下，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可他竟然还能坚持仰头露出八颗牙齿继续微笑。
“你疯...疯了啊，有啥...啥子不能好好说？”
重九斤面对张队的质问，眉头紧皱，现在还笑得出来若不是傻了疯了那们眼前这个人肯定不是真的。
只是，为什么江风越是吹她越是觉得热，脸上火辣辣的，只觉得血往头上涌。
眼前的人影开始扭曲出现水波一样的波纹一圈圈向外荡开。
“重同学，重同学......”
“重同学！”
死导的声音由远及近在脑海中越来越清晰。
眼睛猛地睁开，重九斤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躺在甲板上，拎起趴在自己脸上毛茸茸的一团赤红，坐起身。
四周歪七扭八躺了一片。
“那些人都睡起嘞？”
“放心吧，有咱们小结巴在保证这些家伙全部睡一整晚都没问题。”
有脚步声邻近重九斤立刻重新躺好。
“这是怎么回事？”重九斤此刻脑子一片混乱，搞不清楚状况。
死导解释道，“你被拉进了别人的梦境之中。”
怪不得有一种似幻似真的不真实感却又难以分辨，原来是做梦。
“好了，把这些的东西收一收，找出有用的，时间差不多就把他们扔到五丫头山去。”
年轻些的声音抱怨“废那么大劲就拿这么一点东西还要费力把人抬去山里，要我说为啷个不剥光直接扔到水头切？”
“别瞎说我们劫财不劫命。”
“那他们还不是一样会死。”
“你个猪脑壳，扔到五丫头山，他们是死是活就是他们自己的事，与老子无关。”
不断有乘客被拖走挪到一处。
“小心点，不要太用力把人搞醒咯，记到起选几个精壮点漂亮点嘞祭河神。”
这些对话里总夹杂着方言，说话的应该是本地人，重九斤猜测很可能就是渡口村的人。
“这个长得不错，河神肯定喜欢。”重九斤能感觉到脚步声和说话声近在咫尺。
接着有人拽住她的腿开始拖行。
有人催促道“把祭品放到小船上让老六先送回村里做准备，其他人送五丫头山去，抓紧时间，别一会儿半路上醒了。”
重九斤被扔到一艘小船上，脑海中跳出两个选项，是现在立刻站起来大战，还是等一等打探清楚再做打算，她选择了第二种方式。
呃虽然不想承认，可真要打起来她还真就是个战五渣，唯一的优点大约是不怕死。
不出来见见世面她还对自己是个弱鸡这件事没有直观认识，毕竟她只有一只手，总不能面对包围圈的时候挨个儿用死神指骨戳过去吧，她不怕指头酸也要看那些人会不会站在原地等她出手啊。
躺在小船上，重九斤才幽幽睁开眼，对上一张蜡黄消瘦的脸。
那人惊讶的瞪大眼，嘴唇微张刚想喊却被手指头抵住下巴，意识力顺着手指灌入。
“你喊也没用。”
死神指骨穿过肌肤骨肉直抵灵魂，咔哒一声，上了第一道锁。
脸色蜡黄的男人僵硬在原地一动不动，张大嘴惊叫却发不出丝毫声音。
“都说了喊也没用。”
重九斤低头看了看，不算她在内小船上躺了六个人，艾丽娅也在其中，不仅打呼噜还吹起了泡泡，学霸精英冷面女医生的形象瞬间崩塌。
“我们所有人都在同一个梦境里吗，那筑梦的人是不是已经发现我醒了？”重九斤低声嘀咕，试图理清思绪。
可若是立刻发现了为什么不告诉同伴？除非......
“他发现了但是他也在梦中，所以他不能醒，他醒过来这个梦里也就不复存在，所有人都醒了。”
老六听着重九斤的话蜡黄的脸色逐渐变浅。
看着对方的脸色变化重九斤暗忖自己大约是说中了，这也是觉醒的天赋能力吗？
试探的问道“筑梦的人是卖地图的小结巴？”
这次老六的脸色彻底惨白，比任何美白产品效果都好，一秒完成质的转变，嘴巴微张连大喊都忘了，一脸惊讶，不用说出声重九斤也看得懂“你想问我怎么会知道？”
她当然不会告诉对方自己是装睡的时候听见的，只是勾了勾嘴角没说话。
这冷笑的表情在老六眼中就多了几分高深莫测。
“祭祀河神？”重九斤呢喃着看向眼前弹出的光标，“触发随机任务‘渡口村的河神’”
这任务很奇怪，除了任务名没有任务要求，也没有详细的任务描述，任务难度倒是非常醒目，硕大的三颗小星星亮晶晶的闪烁着。
两星任务就让重九斤遇上了格瑞斯这种奇葩人物，按照死导所说的任务奖励逆向推导，三星任务的基础奖励是五位数起跳那危险自然也是呈几何倍数上涨。
重九斤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以现阶段她的战力，真能在荒野废墟解决突发的三星任务吗？
她心里有些发虚，就在重九斤考虑要不要接受这个任务的时候另一条通知信息陡然弹出。
“‘渡口村的河神’为强制任务，若是拒绝接受任务将自动判定任务失败。
任务失败惩罚：你懂得！”
“我懂个毛线！”重九斤心咚咚连跳两下，坦白说每次受到系统惊吓时她都有一种自己还没死的错觉，心跳快到无法呼吸，“死导你出来说清楚，这是什么意思，失败惩罚是什么？”
死导越是安静重九斤的不安感越是强烈。
“说吧，给我个痛快。”
死导千呼万唤才死出来“你懂得。”
好吧，她大约是懂了，随时可能会原地消失与这个世界再也不见的紧迫感卷土重来。
“重同学你的理解完全正确。”
村民见重九斤脸色越来越紧绷冷冽一副失神的模样立刻开始剧烈挣扎。
重九斤失神的一瞬那人从她手里挣脱转身就要跑。
小熊猫猛然起跳扑向老六直接抱住那张惨白蜡黄的脸。
明明没有火焰却灼热的燃烧感让村民吓的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嘴里喃喃着，“河神救我......河神保佑......”
神色惊恐，一副被吓坏了的样子。
重九斤连忙上前两步，伸手抓住老六。
这时的情况与一分钟前发生的最大变化便是眼前这人成了她任务中的一部分。
在右手碰触到老六的一瞬，她脑海中蓦然闪过许多陌生画面，江边的小村庄，围着篝火载歌载舞的村民，燃烧的竹筏，绑着石块的人，江流中的旋涡......
一幕幕记忆画面一闪而过，重九斤知道这些都来自于面前这个人的经历。
这艘小船上的七人就是这些村民选出来的祭品，如果这是这里的习俗传统，就连走南闯北的拾荒者也不知道吗？
“老六你搞什么，怎么船还没开，快把祭品送回村里去，还有好多事要处理，莫耽误时间。”
“听到没有？”
渡船甲板上传来另一道人声。
久久没有得到回应，那人低头朝下张望，““说话噻，老六你耳朵聋了啊，我们这边急着赶路，你还愣着干......”
最后一句话没能说完，脸颊骤然被一团炙热包裹住差点惊叫出声，别人是扔大小火球，重九斤是扔抱脸小毛团，可以燃烧灵魂之火的那种。
喊话的那人愣了一下被直接敲晕，紧接着就被拽到了小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