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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缘鬼成:我的女儿不是人全文阅读

作者:一帘媚阳     良缘鬼成:我的女儿不是人txt下载     良缘鬼成:我的女儿不是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6、刻字的擀面杖

    徐幼芽对准手臂上的藤条狠狠就是一口,用劲太猛,没想到这东西太硬,差点崩了她的大门牙。

    突然,一张黑漆漆的大嘴出现在眼前,徐幼芽身在半空,只能徒劳地挣扎、大喊。

    一道清光闪过,大嘴被一劈两半,上半拉已经飞了出去,可藤条还是把她卷了进去,下半拉机械地嚼动。

    被砍开的伤口里涌动着绿色的浊气。

    徐幼芽呆呆地蜷缩在怪物的“嘴里”,把头从它后脑勺的地方探出去,石浅拿着一把青铜剑一边喜笑颜开冲她嚷:“你来了就好,你来了就好!”

    她想起,苏亿城说石浅有问题,那这个石浅有问题吗?

    徐幼芽往四下里看了看,这怪物有两层楼那么高,像是个老树妖,外面的树皮坑坑洼洼,枝条繁多。

    徐幼芽的嘴唇抖了三抖:“好个鬼啊?差点就被吃了!”

    石浅赶紧冲她招手:“跳下来!跳下来!”

    徐幼芽问:“你没问题吧?”

    石浅着急:“大不了我给你垫背!不下来就死了。”

    徐幼芽一狠心,朝着石浅怀里蹦了下去。

    石浅刚接住徐幼芽,别的怪物就赶到了,可它们没急着抓徐幼芽他能,而是纷纷去抢食老树妖。

    它们混战得你死我活,残肢败叶乱飞。

    石浅力气大,徐幼芽稳稳落地。

    徐幼芽还没缓口气,石浅一边拉着她从怪物的“腿”间跑离那群抢食的怪物,一边让她赶紧找出路。

    徐幼芽扔掉一块落到她头上的牛口条,哭丧道:“我要是能找到,还能等到被那树妖吃了?”

    石浅说:“你把注意力集中到眼睛上别的什么都不要想,你找到这些雾气的流动规律咱们就能回去。”

    徐幼芽说:“我找路,你找刘寻。”

    石浅砍断一根抽过来的藤条,拉着徐幼芽往怪物少的方向跑了几步:“刘寻?他也在?”

    徐幼芽看着几乎凝滞的雾气,说:“刚才在我被抓的地方,可这儿处处景色都一样,我也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石浅叹了口气:“如果他也跟那帮人一个德行,我能猜到他在哪。”

    附近的怪物都集中到这里吃食,前面有一个地方相当空旷,石浅扛着青铜剑和徐幼芽大摇大摆走着。

    那些小怪物们很有眼色,刚才欺负徐幼芽的时候特别欢腾,这会儿见了石浅都绕着走。

    石浅晃了晃手里的青铜剑,跟徐幼芽显摆:“看见没?我这剑斩妖除魔,煞气重啊,这些小东西还算是有点眼力劲。”

    徐幼芽很高兴:“看见了,看见了!在那儿呢。”

    石浅:“?”

    石浅顺着徐幼芽的手指一看,刘寻失魂落魄地背对他们坐在一块大石头上。

    徐幼芽和石浅走过去。

    石浅拍了刘寻一把:“哥们儿,思考人生呢?”

    刘寻吓了好大一跳,真的快尿了。

    他一扭头看见了徐幼芽,眼泪滴滴答答往下掉:“刚才眼睁睁看你被抓走,我心里特别难过。这个地方没有白天和黑夜,这些怪物们每隔一段时间就出来吃人,我们一直都是在逃命。这种日子活着有什么意思?我觉得我死了算了,可我又没勇气去找你。”

    石浅说:“行了,你就是个移动的红烧肉,没过去给我们添乱挺好的。”

    他说完又拍了拍徐幼芽的肩膀:“女神,咱留下来当饲料还是冲出去夺取胜利,可就全靠你了啊!”

    石浅从双肩包里面拿出一根打鬼棒递给徐幼芽,说拿这个防身。

    徐幼芽不懂,心说,擀面杖刻了字就能打鬼了?

    她接过打鬼棒的瞬间才突然发现,这擀面杖略重啊,怎么也得有十斤,看来是可以砸死鬼的。

    刘寻在一旁着急:“也给我找个武器啊!”

    石浅瞟了刘寻一眼,从包里拿出一面三角形小旗子,放在地上,说:“拿的动就拿去。”

    刘寻没把石浅的话当回事,抓着令旗以后才恍然大悟——他是真的拿不动啊!

    他用了吃奶的力气,令旗仍旧躺在地上纹丝不动。

    石浅把令旗收起来,说:“这都是道士的法器,靠灵力驱动的。我们身处这个世界不是人间,是厉鬼创立的一个空间,我们现在都不是肉身,都是魂魄,我们都不能使用体力,只能用灵力。你的灵力,只能保证你活着,所以消停点逃命吧。”

    徐幼芽抱着十斤重的擀面杖跟着石浅往前走了一段,她按照石浅的说法,全部的注意力全都放在眼睛上,几个呼吸后她的小腹又感到了热流的升腾,这次不再仅仅是涓涓细流,而是如江河川流不息。

    雾气在她眼里越来越清晰,雾气中的颗粒一个一个清晰地呈现在她眼前。

    这里没有风,雾气应该是静止的,可徐幼芽能看到颗粒顺着某个方向静静流淌。

    石浅带着他们逆着雾气流动的方向往上游跑,据说这样就能找到入口。

    徐幼芽好奇为什么不是去找出口,石浅建议她可以去试试,不过她没那个勇气。

    他们刚开始走的一段路上并没有遇到多少怪物,就算遇到了,石浅手起剑落,切丝切片那是信手拈来,怪物们忙着大吃,他们可以趁机逃走。

    走了一段时间,怪物越来越多,胖子一把剑已经不能全部挡住了。

    徐幼芽觉得到处都是飞舞的大獠牙,爪子和藤条起齐飞,眼花缭乱,她恨不得自己多长两双眼睛,多找两条逃生的路。

    万幸她手里还有打鬼棒。

    她越是着急,手上力气越大,那么重的打鬼棒竟然也被她用的锋芒逼人。

    凡是被打鬼棒打中的怪物都会被烧焦好大一块,怪物们哀嚎的声音比被石浅砍了都凄惨。

    刘寻吓得一路呲哇乱叫,倒是徐幼芽冷静地拉着刘寻在一片群魔乱舞中寻找逃生的缝隙。

    可再强的战斗力都有累的时候。

    石浅仍旧彪悍,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砍一双,可徐幼芽渐渐拿不动她的打鬼棒了,连抬胳膊都觉得万分艰难。

    随着力量的消耗,徐幼芽的视线越来越模糊;身体越来越沉重;胳膊上曾经被藤条卷过的地方越来越红肿,甚至隐隐渗出血来。

    就在这时,那绿色的粘稠气息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冒了出来,晃晃悠悠往这个方向弥漫过来。

    石浅大声喊:“芽儿,哥儿几个的命可全都靠你了!快啊!”

    徐幼芽喊道:“没有源头啊!”

    石浅又砍开一个扑过来的猪头,道:“那就再往前走,哥哥能行!”

    徐幼芽拖着打鬼棒加速往前走,胳膊越来越疼。

    绿油油的气没一会儿追了上来,石浅忙着厮杀没留意罗盘的指针,直到他包里的三清铃发出一阵急促的响声,石浅撒了一把符咒出去,刺啦一阵灼烧的声音。

    绿气笼罩而下,狂风席地而起,不知哪来的沙石被狂风卷起打在徐幼芽的脸上,吹得她眼睛都睁不开,呼吸都不顺畅了。

17、开枪

    怪物们突然变得暴躁,嘶吼着不断攻击,不再对任何食物感兴趣,身体也变得愈发坚硬。

    与此同时,雾气和绿气并不相溶,在飞沙走石中两种气扭成巨大的漩涡,雾气的流动方向突然为之改变。

    徐幼芽大喊:“胖哥,找到了!漩涡就是源头!”

    石浅用青铜剑再一次逼退怪物,喊道:“用打鬼棒捅进漩涡中心!”

    徐幼芽刚刚举起打鬼棒,刘寻突然一声巨吼,形如丧尸般抓着徐幼芽就要咬。

    徐幼芽顺手把打鬼棒塞进了刘寻的嘴里,刘寻的嘴里冒出一股烧焦的青烟。

    可当她想要把打鬼棒从刘寻嘴里抽出来的时候已经不可能了,刘寻死死咬着棒子,木头硬是被他咬得开裂。

    其他人也都一副丧尸的样子,扭动着身体从浓雾后扑过来,石浅又撒出去一把符咒,前面一排“丧尸”被烧焦,后面的立刻踩着同伴的尸体冲过来。

    既有怪物又有丧尸,石浅咬牙硬抗。

    徐幼芽一狠心,手里抓着打鬼棒,一记侧踢踹到刘寻的脖子上,刘寻终于松了口,徐幼芽立刻把打鬼棒扔进了漩涡。

    打鬼棒接触到漩涡的一瞬间,漩涡中心突然闪出耀眼的强光,打鬼棒立刻被漩涡吞了进去。

    石浅喊道:“芽儿,快进!”

    徐幼芽憋出一身怪力,拉着刘寻往漩涡里面塞。

    石浅大喊:“别管他,你走!”

    徐幼芽在刘寻屁股上踹了一脚,终于把他踹进了漩涡:“不行,这是你的三十万!”

    石浅:“!”

    徐幼芽进入漩涡前看到的最后一幕,是三只怪物一起扑向石浅,石浅的青铜剑往胸前一横挡住了怪物的大嘴,他却被压到在地,他身边的地面突然冒出好几根藤条勒住了他壮硕的身体。

    徐幼芽大喊:“胖哥!快来!”

    她眼前陡然一黑,重重摔到了地上。

    等到她适应了眼前的光线,才发现她身处一个巨大的地下洞穴中,身旁是不知道什么植物的根,盘盘绕绕。

    徐幼芽的眼睛有些模糊,看远处的东西的时候总是带着三五层重影。

    可近处的东西还算清晰,所以她在身旁的地面上看到了一个朦胧的透明人形影子,虽然看不清这个人形的长相,仅仅凭着身高,她就断定一定是刘寻!

    徐幼芽扶着树根从地上站起来,刘寻也慢慢起身。

    从影子的轮廓来看,他嘴里好像还咬着一根棒子。

    徐幼芽不知道这是哪里,还是不是大学山,她担心苏亿城,更担心石浅。

    她从漩涡出来之前看到的那个景象——石浅很艰难了。

    徐幼芽冲着洞底大喊:“苏亿城!嘉嘉!有人在吗?”

    她听到的都是回声。

    徐幼芽揉揉眼睛往四周看了看,还是看不清楚,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一看,四格信号,还有wifi。

    嘉嘉电话响了好几声都没接,徐幼芽只能打给苏亿城。

    苏亿城秒接,没等徐幼芽说话,苏亿城焦灼地吼道:“你去哪了?”

    徐幼芽突然想哭,她说:“没事,活着。”

    苏亿城淡淡嗯了一声:“安全了?”

    徐幼芽说:“没事了。你让嘉嘉接电话。”

    苏亿城:“他……有点忙。你需要帮助?”

    徐幼芽:“石浅可能快死了,你让嘉嘉赶快去救他。”

    苏亿城:“呃……石胖子可能要被嘉嘉打死了。”

    徐幼芽:“啊?发生了什么?”

    苏亿城:“胖子要杀我们。”

    徐幼芽:“不……胖子刚救了我!在一个不知道什么地方的地方。”

    苏亿城:“要不……你给我个定位,我看看能不能找过去。”

    徐幼芽带着哭音:“你来有什么用啊?”

    苏亿城:“……”

    徐幼芽:“我又嘴快了吗?”

    苏亿城吼道:“我也是有用处的!定位发给我!”

    苏亿城和徐幼芽共享位置信息后发现两人的距离并不远,苏亿城就在洞外的山洼里,他们两个相向而行,想着很快就能见面。

    嘉嘉和石浅在山洼另一头打斗,比苏亿城更靠近洞口。

    苏亿城刚嘱咐徐幼芽出了洞要小心些,就见有一坨什么东西从半山腰骨碌下来,张牙舞爪扑向了石浅。

    苏亿城仔细一看,那不是两个石浅打起来了嘛!

    嘉嘉很快撤了回来,抱着胳膊跟苏亿城说:“你分得清吗?”

    苏亿城没说话,他是分不清究竟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假的。

    嘉嘉:“你去接芽儿,我盯着。”

    苏亿城手里提着枪往山洼深处走去。

    徐幼芽从洞口出来没走几步,忽见前面一个石浅踹飞了另一个石浅,狞笑着朝她冲过来。

    趴在地上的石浅喊道:“芽儿!快跑!”

    徐幼芽刚想转身往洞里面跑,就听一声枪响,一颗子弹打穿了她眼前石浅的额头,一股绿色的液体随着子弹从石浅的额头里射出。

    被打的石浅噗通一声摔到在地,脖子越变越长,仰天长啸。

    徐幼芽拐了一个弯,绕过这个“石浅”,想要跑到苏亿城身边。

    十几米外苏亿城突然和“石浅”遥相呼应,发出狠戾的嘶吼。

    嘉嘉喊:“不好,他体内的鬼气发狂了!”

    苏亿城脖子上的狼牙在他衬衣里慢慢膨胀,他的眼睛里、皮肤下、指甲缝里都有鬼气飘过。

    他在用极大的力气抗争,脖子和手臂上的青筋根根暴起,眼球上绷起好几条红血丝。

    徐幼芽急着跑向苏亿城。

    苏亿城突然对着自己的脚开枪了。

    剧痛瞬间击退了鬼气对他的控制,苏亿城身上的鬼气潮水般隐去。

    徐幼芽扶住苏亿城的身体,扶着他慢慢坐下。

    嘉嘉走了过来,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苏亿城:“你确定你是个人?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能纯凭个人精神力量反噬厉鬼的普通人。”

    苏亿城脚疼,瞄了嘉嘉一眼没有说话。

    另一边,石浅和现出原形的厉鬼战斗。

    厉鬼以骷髅之像对石浅发动攻击,两人周围鬼气缭绕,动植物的阴灵伺机而动,那些被厉鬼掳来的人类魂魄被当做人质悬在厉鬼身后。

    嘉嘉要过去解围,反被石浅吼他滚远点。

    苏亿城忍着剧痛,让徐幼芽帮他脱了鞋,又从包里找出来一瓶云南白药止血药,一口气全倒在了伤口上。

    子弹留下的是贯穿伤,运动鞋都打穿了,血顺着鞋底的弹孔流了一地。

    不过这样也好,省得取子弹。

    徐幼芽帮苏亿城缠绷带,两只手沾得都是血,她止不住得哆嗦,用了好半天功夫才把绷带缠紧。

    厉鬼的身形诡异,忽长忽短,鬼气不停撞在石浅的四周,砸出一个又一个怪异的烟花,没多时,鬼气几乎合拢成一个球体把石浅包在中间。

18、受伤

    石浅拿着一支令旗抵挡厉鬼的进攻,令旗所到之处鬼气迅速退散,好像在稠密的黑布上扯开一道大大的口子。

    徐幼芽看着嘉嘉:“你不去帮帮他?”

    嘉嘉懒洋洋地说:“胖子肯定要救那些被厉鬼镇压的魂魄。”

    徐幼芽焦急道:“那你去救啊!”

    嘉嘉看了徐幼芽两眼,说:“我修炼的功夫要吞鬼……也吞魂,对普通人的魂魄来说,我就是绞肉机。”

    徐幼芽咬了咬牙,突然捡起苏亿城的手枪就往石浅的方向跑,苏亿城拉都没拉住。

    嘉嘉感叹道:“当初我怎么会觉得这姑娘文静听话的?我是瞎了吗?”

    苏亿城:“还不去追,你是傻了吗?”

    嘉嘉仍旧没追,而是扯开嗓子喊道:“芽儿,你看山上。”

    徐幼芽往山腰上看了一眼,四个黢黑的影子闪电般从山坡上冲下来,一落地嗖嗖扑向厉鬼,张开大嘴咬着骷髅的骨头猛烈地撕扯。

    厉鬼分神,石浅跳出包围,大手一挥,数张符咒在山壁上列出送鬼阵,他手握匕首猛地插入山壁,口中念道:“逆吾者死,敢有冲当!刀插地府,由我真阳!急急如律令!”

    石浅松开匕首的一瞬间,山壁上出现了一个半人高的深不见底的黑洞,不知所起的狂风卷裹着满山头的阴霾鬼气和沙土呼啦啦地往洞里灌进去。

    厉鬼好像被什么拉扯着,往黑洞挪过去,它不甘心就这么被送入地府,死死抓挠着地面,发出一声声凄厉地惨叫,声音尖锐,如女子嚎啕。

    徐幼芽的手臂护住脸,隐约见它用怨毒的眼神盯着嘉嘉,干枯的白骨手指指着嘉嘉,发出一串诅咒。

    不一会儿,鬼气被黑洞扯得七零八落,骷髅被拉扯散架,一块一块地被黑洞拖了进去,连它身后的阴灵和那些人的魂魄也都被慢慢吞噬。

    狗狗们纷纷跑到半山坡,从山坡上扔下来好些“遗物”,有男鞋,有破旧的老式银手镯,有节能灯泡,还有废旧的手机。

    萦绕在这些东西上的鬼气,也全都被狂风刮进了黑洞。

    鬼气越来越少,黑洞越来越小。

    风歇了,黑洞消失,匕首咣当一声落在地面上,那些维持法阵的咒符化作黑灰飘散,满山的植物全部枯萎,树枝上的鸟儿扑索索死亡掉落。

    徐幼芽惊异地看着眼前的不毛之地:“这是怎么了?”

    石浅靠着山壁慢慢坐下,全身的衣服好像被水捞过一遍,脸色十分疲惫:“没什么,开了鬼门,所有阴邪全都送入地府了。”

    徐幼芽指着刚才还枝繁叶茂的大树问:“为什么都死了?”

    石浅苦笑:“你以为刚才咱们俩遇到的那些怪物是什么?这满山的动植物就没有无辜的,咱们遇到的那些人不少是它们害死的。”

    徐幼芽怔怔道:“可它们是……”

    石浅虚弱地摆了摆手:“是非功过自有判官定夺,若是无罪它们能在丰都鬼城享长久太平,说不定下一世还能投个好胎。若是有罪,自然会被投入地狱受刑。生死簿不在咱们手上,咱们只管送去就行。”

    徐幼芽还是不死心:“可……它们也是被鬼害的,冤枉啊。”

    石浅笑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天地之间,其犹橐籥乎?虚而不屈,动而俞出。多言数穷,不如守中。”

    徐幼芽:“啊?”

    石浅不耐烦道:“工作职责,工作职责啊!你打算让我一扫地的去指导环保局的工作吗?”

    徐幼芽:“啊……”

    石浅指了指徐幼芽身边:“你救一个三十万,很厉害了。”

    三十万在徐幼芽身后瑟瑟发抖。

    嘉嘉走了过来,从徐幼芽手里拿走手枪:“苏亿城百发百中,你以为你也行吗?别没崩了鬼,把我家胖子崩了。”

    徐幼芽很委屈:“可我不是担心胖哥吗?”

    嘉嘉笑道:“他?区区一个两百年道行的小鬼想杀他?也不撒泡尿照照。”

    石浅费了好大的力气从地上站起来:“对!你胖哥是谁啊,这么个小玩意儿还能难倒你胖哥?”

    嘉嘉去石浅背包里找丹药,给了石浅两丸,还有几丸他都要收了,说本来定好用厉鬼的道行给他当报酬,现在报酬没了,那就用丹药抵扣。

    石浅不依,说一个两百年的厉鬼,最多值三颗丹药。

    这两个人讨价还价的热闹,徐幼芽担心着苏亿城,他的脚伤还是很严重的,她低着头去找苏亿城了。

    她觉得自己很没用,从头到尾都是被保护,一直在拖后腿,不甘心啊不甘心。

    苏亿城试着想要站起来,可试了两次都失败了。

    徐幼芽很积极地朝山洼外面跑:“那边有大树叉,我给你捡回来当拐杖。”

    徐幼芽马上要跑出山阴的时候,石浅突然在后面大喊一声,徐幼芽回头看了一眼,可还是又跑了两步,跑到了直射的太阳下。

    她的手臂突然一阵剧烈的灼痛,曾经被藤条卷过的地方显现出一道道墨绿色的痕迹,在阳光下胳膊上飘起淡淡的青烟。

    石浅扯着大嗓门喊:“回来,别晒太阳!”

    可他已经晚了,徐幼芽没来得及走回山阴就昏倒在地。

    嘉嘉和石浅赶紧跑过来,把徐幼芽抱到阴凉地,石浅扯开嘉嘉的衣服就去掏东西。

    嘉嘉使劲推他:“干嘛?”

    石浅:“丹药下次炼出来给你,先给芽儿保住胳膊。”

    石浅从嘉嘉怀里掏出一个瓶子,倒出两颗药丸扔进嘴里,嘎吱嘎吱嚼了半天,然后连着口水一起涂了徐幼芽一胳膊。

    苏亿城皱了皱眉头,扶着山壁慢慢走了过来:“你可千万别让她知道你是怎么给她治伤的。”

    石浅抱着徐幼芽,嘉嘉背着苏亿城,四个人下山了。

    徐幼芽的伤情不太好,她伤了人魂,石浅在a大附近租了一套房子专门用于给徐幼芽养伤。

    人魂伤了比较麻烦,那就是对什么都没兴趣,没感情,石浅说带她去医院探望苏亿城她都不想去,对石浅的态度也是不冷不热,好像他只不过是个陌生人。

    徐幼芽的妈妈跟徐幼芽视频聊天,刚说两句话徐幼芽突然挂断了电话,再不肯接受。

    石浅问她原因,她说,这个女人真麻烦,买了一双鞋还要跟她说那鞋多好看,这世界上谁不穿鞋的?谁买鞋会挑难看的买?跟这种女人说话就是浪费生命。

    那天课后,徐幼芽坐在座位上看石浅给她的一本风水入门书。

    刘燕妮凑过来问:“我怎么觉得你从后山回来以后就怪怪的?”

    徐幼芽撇了刘燕妮一眼,问:“关你什么事?”

    刘燕妮差点惊掉下巴。

19、精血

    苏亿城脚伤严重,入院治疗。

    因为厉鬼已除,遗留在苏亿城体内的鬼气对他暂时没什么特别严重的危害,况且苏亿城现在伤势也不轻,如果强行祛除鬼气,怕是会影响伤口愈合,所以石浅建议苏亿城暂缓祛除。

    狼牙护身符已经还给了徐幼芽,按理说苏亿城和徐幼芽之间已经没有了什么直接关系,可石浅还是得去找苏亿城帮忙。

    苏亿城住的是单独病房,白馨在病房里照顾他。

    石浅来的时候,护工正拿着床单去换洗,病房里只有白馨和苏亿城两个人。

    苏亿城带着无框的眼镜,对石浅挺热情,招呼他在床边坐。

    石浅这算是真正见到了徐幼芽说的那个温和的苏亿城。

    可白馨却不怎么待见石浅。

    在她来看,石浅承诺要帮苏亿城驱鬼,虽然没收钱,可也算是当保镖,石浅却根本没保护苏亿城,让苏亿城受了这么重的伤,石浅这就是失职!

    石浅要是在她爸手下干活,早就被骂个狗血淋头了,她才不给他好脸色看而已,他知足吧!

    石浅毫不在意白馨是什么态度,他坐到椅子上,很诚恳地对苏亿城说,需要他的帮助。

    白馨一听到立刻不肯了:“凭什么?你们答应帮亿城驱鬼,可最后害他受了伤,以后走路会不会留后遗症还不知道,我没找你们算账,凭什么再帮你的忙?”

    苏亿城拦住白馨:“不要说了。当时什么情况我也跟你说过了,开枪是我自己决定的,跟胖哥没关系。”

    白馨不依不饶道:“你开枪不也是因为他们保护不利吗?你为什么会被鬼附身?不也是因为他们保护徐幼芽不利吗?从头到尾你做错了什么?你是见义勇为,最后不得已还得打自己一枪。徐幼芽他们过来向你道谢了吗?没有!现在倒好,石浅来探望,我还以为这是良心发现了,谁知道来了就是为了求帮助。要是你没用了呢?人家不需要你帮忙就不来了呗?有用就是朋友,没用就是陌生人?他究竟……”

    苏亿城吼了一声:“闭嘴!”

    石浅被说得很难堪。

    白馨的眼圈一下红了:“行,别人都是善人,就我是恶人。”

    白馨说完跑出了病房。

    苏亿城对石浅道歉:“不好意思啊。因为芽儿她……喜欢我,所以我不好多跟馨馨说芽儿的情况。你不来,我知道你是照顾芽儿。芽儿不来,我知道是因为她有伤。咱们好歹可以说是出生入死了一回,兄弟的情义是实实在在的,至于什么谢不谢的,那都是虚的。你也别记馨馨的仇,很多内情她不清楚。而且……我受了伤,她不眠不休地照顾我,累了,脾气就有点不受控制。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关心则乱。胖哥多担待。”

    石浅点了点头:“我理解。白馨说的话不好听,但理是那个理。你确实是为了帮芽儿才卷进来的。不过你别小看芽儿,她厉害着呢,刘寻就是她救出来的。”

    苏亿城:“我见到刘寻了,他坐着轮椅,他妈推着他在医院走廊里和我遇到了。刘寻半身不遂,口齿不清,不过他妈已经很高兴了。”

    石浅噗嗤笑了:“跟你说个秘密。刘寻那嘴,是被芽儿打的。”

    苏亿城:“?”

    他们俩又聊了一会儿,石浅要走,苏亿城问石浅究竟是需要他帮什么忙。

    石浅犹豫了一会儿,说:“我需要你的精血。伤了芽儿的那个鬼被收了,就剩你的体内有它的鬼气残留……有点像是注射疫苗,产生抗体,你的精血对芽儿的恢复有帮助。”

    苏亿城神色微赧:“呃……怎么取?”

    石浅从包里拿出一小瓶药酒:“你喝一口。”

    苏亿城犹豫了一下才把酒瓶接过去。

    石浅又拿出一个小药瓶和一根银针:“一会儿我从你舌头尖上取血。”

    苏亿城长舒了一口气:“哦……舌头尖取血啊……那就好,那就好。”

    石浅:“……我说,苏公子,你是以为要怎么取?”

    苏亿城和石浅确认了一下眼神,这个话题没再进行下去,撸一管什么的……

    舌尖属心、舌根属肾、舌二旁属肝胆、舌中属脾胃,舌尖精血是修补魂魄炼制丹药所需要的最佳药引。

    石浅在取血前给苏亿城含了一颗小米粒大的药丸,苏亿城没当回事就放进了嘴里,不一会儿整根舌头都开始发烫,直到石浅用银针在他舌尖上取出一滴血来才恢复正常。

    血滴落在石浅的一张符咒上,符咒遇血自燃,符灰全都被石浅收在一个乒乓球大的银球里。

    只不过是一滴血,苏亿城却感到十分疲惫,浑身没什么力气。

    石浅留下几丸药,嘱咐他一定按时服用。

    石浅走了有一阵子,白馨才回来。

    她眼圈红红的,一看就痛哭过了。

    苏亿城安慰她:“别哭了,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不过当时在山上情况很危险,我受伤怪不得别人。”

    白馨揉了揉眼睛:“不说了。你这人一直都是这样,为朋友两肋插刀,可……哎,算了,不说了。以后你多为我考虑考虑就行。”

    苏亿城正打算再劝几句,病房的门再次被推开,苏亿城的妈妈王晴走了进来。

    王晴不到五十岁,身材匀称,和苏亿城一样的柳叶眼,一样脱俗的气质。

    白馨赶紧起身相迎,从王晴手里接过大大的塑料袋走进了厨房。

    王晴问苏亿城:“亿维跟我说了,你拿了他的枪,而且你向你伯母咨询了不少神神鬼鬼的事。显然白馨也知道是发生了什么。我是你的母亲,可我至今不清楚我的儿子怎么了,这让我感到很不舒服。你不打算跟我解释一下吗?”

    苏亿城:“好……”

    苏亿城向王晴说明了事情的经过,王晴从头到尾面无表情。

    白馨略拘束地端着熬好的猪蹄汤从厨房出来。

    王晴尝了一口,脸上露出了笑容:“馨馨的手艺还是这么好。”

    白馨稍微松了一口气。

    王晴把汤放到苏亿城的床头:“你喝吧。中午我还得跟你爸去老宅子一趟。但愿你爷爷他们还不知道你的事。”

    ……

    石浅回到出租房,提着一个全新的九阳电磁炉。

    徐幼芽正在看书,她看了石浅一眼,然后继续看书,并没有一点表示。

    石浅很伤心,这要是正常的徐幼芽,肯定颠颠跑过来问:“胖哥呀,你这是要干什么?”

    受了伤的徐幼芽一点都不可爱。

20、生魂

    嘉嘉消失了好几天,那天晚饭前过来了,石浅正在做饭,厨台上摆着他新买的九阳电磁炉,电磁炉上面是一个葫芦型的炼丹炉。

    嘉嘉盯着那个没有爪的炼丹炉看了好一会儿,说:“怪不得呢,每次你给的丹药都是嘎嘣脆,五香味。”

    石浅的围裙被肚子顶起一个包,翻动着炒锅说:“你就说管用不,别的你别管,你就说管用不?”

    嘉嘉没吭声,石浅的丹药确实是好东西。

    石浅骄傲道:“这叫与时俱进。都什么年代了,还扛着木头烧火呢?我们这就是道可道非常道。九阳牌的,听名字就知道是好东西。上清太玄九阳图,知道不?京东网购直接送到家门口,就是贵点——你得给报销吧。”

    嘉嘉:“闭嘴。话唠。”

    丹药临出炉前,石浅撤了电磁炉,改用桃木火,小火慢炖。

    等到开饭的时候,石浅把一个极类似烤馒头的东西摆在徐幼芽面前:“你今天的任务就是把这个吃了。”

    徐幼芽:“……”

    嘉嘉:“……”

    徐幼芽把“馒头”吃了之后觉得浑身疲累,就连坐着都费劲,于是早早去睡了。

    嘉嘉嚼着花生米,小声问石浅:“解决了?”

    石浅点头:“嗯,连接了,苏亿城这回跑不掉了。”

    嘉嘉最后往嘴里扔了一颗花生:“行。别误了我的事就好。”

    石浅:“明天芽儿就醒了,可能会有思维混乱的症状,甚至有可能失忆,你照顾着点,说不定还会再给你五千块钱呢。”

    嘉嘉应了一声:“这次出活儿你小心着点,得罪了阴山派,麻烦。”

    他起身上卫生间,很快又捧着一块石头从厕所里出来盯着石浅。

    石浅嬉皮笑脸道:“你和芽儿不都是稀罕人物嘛,借你们的秽物熏一熏。茅坑石,破五行煞与三界咒,出手价可不低呢!”

    嘉嘉点了点头捧着石头回了卫生间:“三成。”

    石浅迅速变脸:“……你个财迷!”

    徐幼芽是在第二天中午接近十二点的时候醒来的,醒来后她只觉得浑浑噩噩,好像失忆了一样。

    她从卧室出来,嘉嘉正在客厅打电话,好像是在跟某个客户联系业务。

    徐幼芽连现在是什么时候都忘了,想了好久,才蓦然想起,现在是秋天,她的大二第一学期。

    徐幼芽长叹了一声,看向嘉嘉。

    嘉嘉恰好挂断了电话。

    徐幼芽:“你还欠我五千块钱吧?”

    嘉嘉:“……你能记点好的不?”

    徐幼芽在出租屋里歇了一天,混乱的记忆一点点规整好了以后,她突然想起一件事,图书馆老大爷的遗言还没告诉他女儿呢!

    嘉嘉说石浅都处理好了,不过他没告诉她,石浅顺便在老大爷家乡的村子里又接了个活儿,赚了好几万呢!

    徐幼芽要去医院探望苏亿城,一想起在山上的时候苏亿城流了那么多血,她就担心得不得了。

    石浅带着徐幼芽到了医院,从一走进住院部的大楼,徐幼芽首先看到的是很多很多隐隐约约的人影。

    这些人影清亮温润,行动好似山涧水。

    徐幼芽看呆了,医院已经够挤了,多出这么多东西,还让人怎么走路?

    石浅穿着唐装,衣口袋里有编好的五帝钱,五帝钱的穗子耷拉在衣袋外面,随着石浅走路,穗子一摇一摆。

    可石浅一进医院,穗子晃悠的节奏突然一变,在他的胸口颤了两颤。

    石浅再看徐幼芽略显诡异的行进路线,他就知道她看到了什么。

    石浅拉住徐幼芽的胳膊:“没事,随便走,他们不怕你撞。”

    徐幼芽看了看身边那么多等电梯的大活人,小声对石浅说:“我没想到这里会有这么多鬼。”

    石浅摇了摇头:“不,它们都是生魂。”

    徐幼芽:“生魂?”

    石浅:“跟三十万一样。不过三十万的生魂离体是被厉鬼拉出来的,这些人的生魂是因为他们快死了。”

    徐幼芽看着那些到处游荡的透明物体,突然心生悲切,任何时候死亡都不是一个轻快的话题。

    石浅提醒徐幼芽,医院里多的不仅是生魂,鬼也不少,这地方死掉的人太多,经常发生鬼差遗漏的情况。

    石浅的话刚说完,住院部的电梯打开了,人流呼啦啦挤进去,可徐幼芽站在门口不肯进去。

    石浅口袋里的五帝钱在微微颤动。

    石浅顺着徐幼芽的目光看向电梯的天花板。

    徐幼芽说:“她在冲你微笑。”

    石浅看不到,但是鬼气扑到他身上的感觉十分清晰,他叹了一口气:“地府什么时候才能接受群众上访呢?”

    徐幼芽他们等到下一趟电梯才上去。

    徐幼芽忍不住问石浅:“刚才那个,不用管吗?”

    石浅说:“从气息上判断,那人刚死不过十几天。人死后七七四十九日生气散尽才魂归地府,有些鬼只是到处去看看,毕竟世界这么大,只要守规矩就随他们去看看,可这大白天的趴在电梯里实在是……”

    徐幼芽回想起刚才那个贴在电梯天花板的鬼,它身上不仅有黑色的鬼气,还有清透似水的气息围绕,想必那就是生气,可一想到它脑袋长在后背上,她身上忍不住泛起一层鸡皮疙瘩。

    咦?

    她以前不是只能看到黑乎乎的鬼气吗?

    这次怎么连鬼身都看到了?

    徐幼芽来之前,苏亿城找借口把白馨支走了,徐幼芽他们过来的时候病房里只有苏亿城一个人。

    他的那一枪把骨头都打成了渣渣,甚至有医生悲观地说他有可能需要截肢,是苏亿城的父亲坚定地拒绝才保住了他这只脚。

    可后来他的脚竟然长出了新的骨头,受损的神经线也在逐步恢复中。

    苏亿城仅仅住院一个星期,可他的恢复情况竟然比得上住院一个月的伤患!

    苏亿城特意向石浅道谢,他觉得如果不是石浅的那些丸药,他不可能恢复这么好。

    石浅挺着大肚子笑得恬不知耻。

    苏亿城看着徐幼芽,意味深长地说:“以前没想到你会遭遇这些。挺可怕的。也没想到你那么……勇敢。以后,你多加小心吧,我也帮不了你多少。”

    徐幼芽慢慢低下了头,她这是又被苏亿城拒绝了一次。

    石浅开车载着徐幼芽回去的路上,郑重其事地嘱咐徐幼芽:“回去以后不要跟嘉嘉说苏公子的伤势。”

    徐幼芽不解:“啊?为什么?”

    石浅摸摸徐幼芽的头:“胖哥不会害你,听胖哥的,不要说,一定不要说。”

    徐幼芽盯着石浅看了好一会儿:“你们瞒了我什么?”

    石浅只是苦笑。

    当天晚上白馨留在医院陪床。

    单独病房什么都有,就是喝开水很不方便,那饮水机不知道多久没清洗了。

    白馨提着暖壶去开水房打水,走到清洁工休息室门口的时候,里面传来一阵断断续续的女人哭声,那女人一边哭一边念叨着苏亿城的名字。

    白馨感到后脊背发凉,不由自主地握住了门把手,轻轻一推,门开了,里面一片漆黑。

    白馨看不到的是,在她推开门的一瞬间,一股黑雾从门缝中倾泻而出……

21、财源外流

    清洁工休息室里面的惨叫声惊动了值班的护士,护士跑过来却推不开休息室的门,只能听到门里面变了形的惨叫声。

    很快,备用钥匙被保安找了出来,钥匙插进钥匙孔的一瞬间,惨叫声停止了。

    保安大哥没敢贸然进屋,而是伸进去一只手打开里面的灯之后才完全推开大门。

    只见白馨穿着一身红裙在屋子里面翩翩起舞,裙摆无风轻摆,她四肢僵硬,好像是提线木偶一般。

    保安问:“你……没事吧?”

    白馨停下舞步,表情僵硬地看着保安:“没事。”

    护士在保安身后嚷嚷:“没事大半夜地在这里鬼叫什么?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白馨咧嘴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语气阴森道:“鬼叫?我刚才真的听到鬼叫了,你们要不要也听一听?”

    保安和护士全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在医院工作时间久了时不时就会遇到一些稀奇事,他们一点都不想再听到,于是把白馨从休息室赶出来,不再追问。

    白馨提着暖壶去打了水,又回到病房,嘴里一直哼着不知名的小曲。

    苏亿城看着白馨,问:“你刚才穿的不是这身衣服,什么时候换了?”

    白馨撩了一下头发,在苏亿城面前转了一圈:“好看吗?”

    苏亿城微不可见地皱了一下眉头:“挺好。睡吧。”

    这一晚上,苏亿城的耳边一直有白馨轻轻哼歌的声音,可他朝她的床上看去,白馨一直安安稳稳睡在那里,根本没发出声音。

    那这歌声是从哪里来的?

    徐幼芽的伤治好后,她以为石浅会把房子退了,可他还是住在这儿。

    石浅说好不容易有机会能从山上下来住,他一定不会放过。

    徐幼芽对石浅报以浓浓的同情。

    周末的时候,石浅问徐幼芽愿不愿意跟他去出个活儿。

    徐幼芽不解:“活儿?”

    石浅说:“有位信士让我去看风水。你的眼睛比罗盘方便。”

    徐幼芽:“嘉嘉那我当捕蝇纸,你让那我当雷达?”

    石浅:“比嘉嘉的高级吧?”

    徐幼芽有些犯怵:“不会遇到什么东西吧?我一点都不喜欢它们。”

    石浅摇头:“不会!看风水嘛,说不定你还能看到什么叫金钱运。”

    徐幼芽眼睛发光:“我能看到钱在空中飘?”

    于是徐幼芽跟着石浅去看风水了。

    我国在某一段时间里集中建设了大量的独栋别墅,土地资源利用率相当低,为了避免浪费,国家出台了禁止建独栋别墅的政策。

    今天石浅带着徐幼芽来的是一个政策出台前建好的别墅区,整个小区里面容积率特别小,每户相距50多米。

    这小区里面有假山有人工河,绿树环绕,环境看着很好。

    可能是为了配合布景,小区里面的别墅有坐北朝南的,也有朝西南的,别墅的建筑形状也是五花八门,什么样子的都有。

    托石浅看风水的这家是座东北向西南的艮宅,有潺潺流水从房后流过,房屋外部形状像俄罗斯方块中的s。

    石浅从车上下来先是围着别墅转了一圈,他一边走一边摇头:“风水烂成这样,居然也有人买。”

    徐幼芽拍马屁道:“又不是所有人都跟胖哥一样识货,只以为贵的就是好的。”

    石浅微笑:“这是实话。”

    他们去敲响了别墅的大门。

    这家的户主姓李,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家庭成员有李先生的父母,还有他的妻儿。

    李先生人至中年仍旧仪表堂堂,是传说中的大叔。

    今天石浅为了显示他的道士身份,特意穿了一身斜襟裋褐样式的道袍,戴着一顶纯阳巾,胖乎乎的邻家哥哥竟然多出了一身仙风道骨的味道。

    而徐幼芽作为石浅的“徒弟”,也穿了裋褐道袍,齐肩的头发扎起来在头顶用逍遥巾一包,小圆脸,大眼睛,很像是迷途的二次元少女。

    李先生看见徐幼芽的时候眼神抖了一抖,随即展开一个迷人的笑容。

    李先生做的是教育行业,发展一直以来还算不错,可自从前年开始就遇到很多意想不到的困难。

    先有公司出纳卷款潜逃,后有学生在学校意外死亡,家里人也接二连三开始生病。

    李先生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神总是若有似无地从徐幼芽的脸上飘过。

    相谈之后,李先生带着石浅和徐幼芽在房子里到处去勘察。

    徐幼芽很失望,根本没有看到飘动的小钱钱,只看到了空气的流动。

    不过有些东西是很有趣的,比如李家沙发背景墙上的山水画,画里面流水潺潺,画外的空气顺着水流的方向从山上流下,最后飘出窗外。

    徐幼芽盯着画看了一会儿,石浅凑过来问她:“看出问题了吗?”

    徐幼芽一愣。

    石浅说:“客厅山水画,水为财源。水流朝着窗户,可不就是财源外流吗?”

    李先生恍然大悟:“怪不得!自从我把画挂起来就出事。”

    石浅轻轻摇头:“你家的问题啊,可不止这一幅画。”

    李先生恭恭敬敬给石浅带路往楼上走。

    李先生走在石浅身后半步,正好和徐幼芽并肩,他笑眯眯看着徐幼芽:“道姑今年多大了?”

    石浅轻声呵斥:“什么道姑?放尊重些。她是坤道。”

    李先生尴尬地笑了笑,没说话。

    他并不明白什么是坤道。

    以前认为这些道士和尚都是故弄玄虚的,要不是逼急了他才不会让这些江湖骗子进家门。

    刚上二楼,走到第一个房间门口,就听里面响起一位老者的叫骂声:“什么狗屁东西都往家里领!你就是亏心事做多了,主才不饶你,让你跟我们去忏悔,去聆听神的福音,你说我们是封建迷信!你找两个骗子来就不是迷信了?滚!这是我们老两口的房间,不是胡说八道的异教徒能进来的地方,不要拖累我们下地狱!”

    李先生无奈地冲石浅笑笑。

    石浅从两位老人门前走过,对李先生说:“大道三千,殊途同归。李先生,令尊说你做了亏心事,不管从什么教什么派看都是会惹祸上身的。”

    李先生应承道:“我也没干什么。学生意外身亡,你说我跟他们去教堂忏悔有什么用,死了的又不是神父家的孩子。尽力弥补家长才是正经呢。”

    走到二楼尽头的一个房间,石浅的罗盘突然沉了沉,石浅立即去看徐幼芽。

    徐幼芽站在房间门口抬头看着房间门口的天花板,神情肃穆,眼睛一眨都不眨。

    石浅走到徐幼芽身边小声说:“这是婴灵,攻击面小,攻击力度大,千万不要惊动它,退出去。”

    徐幼芽点了点头跟着石浅一起往外走。

22、医院里的老大爷

    石浅对李先生说:“这个房间里有脏东西,好在它不打算出来。你千万别开门。你家玄武位没有靠,你自己加一道墙,其他问题你去找别的高人解决,我不管了。回头我把八万块退你,你家出任何事与我无关。”

    李先生急了,拉着石浅不让走。

    石浅说:“招惹了这种东西回来,这是你家应担的承负。这可跟看看风水不是一回事,一不小心就要沾惹业障,我得花多大的道行破解?明人不说暗话,八十万,你要是干就干,不干另请高明。”

    李先生没想到这个胖子狮子大开口,皱着眉头请石浅他们走了。

    从李家出来,徐幼芽越想越觉得奇怪:“为什么这次我看到的鬼气不像是气,像是油?稠糊糊的从门缝里流出来再流回去。”

    石浅说:“人有三魂,可三魂不是同时进入肉身的。人魂又叫幽精,最早入体,胎儿开始心跳说明已有人魂。地魂又叫爽灵,就是常说的灵魂,胎儿可以控制自己的身体活动,而不是神经反射的蠕动,就是地魂已成。天魂入体,胎儿则在腹内睁眼,开始对光线有感知,故此魂又叫胎光。我跟你说过,人魂是阴阳之气杂合而成;地魂属纯阴;天魂来自于太清阳和之气,自然属阳。

    一般人堕胎会在三个月之前,此时的胎儿已有人魂,却无地魂,若不是胎儿对此生有极重的眷恋,胎儿的人魂不会滞留,跟随母亲几天后就消散了。

    可四个月以上的胎儿已有地魂,此时堕胎,胎儿的地魂极有可能滞留人世,变成婴灵。

    而且因为胎儿从未降世,未享阳寿,地魂纯阴却从无天魂的纯阳之气调和,所以婴灵是极阴之鬼,尖利如钢锥。”

    徐幼芽问:“所以我看到的是阴气极重的鬼气。”

    石浅说:“还有一件事蹊跷。人类社会从上古时期母系氏族的群婚制开始进化,也就是说上古的人只知其母不知其父,所以婴灵大多跟随母亲。”

    徐幼芽大悟:“那就是李先生的老婆!”

    石浅:“还有一种可能,是李先生惹了桃花债,胎儿的母亲对李先生有怨气,通过一些手段把婴灵‘送’给了李先生。”

    徐幼芽吃惊:“这都能送!”

    石浅点头:“不管胎儿的母亲是通过什么手段把婴灵‘送’来的,必定会同时送来很多怨毒之气,甚至是诅咒。一个带着怨气和诅咒的婴灵,我才不管!”

    徐幼芽问:“他要是真的给八十万,你就帮他把婴灵送走?”

    石浅:“婴灵在业内的价格一般是六十万,他最好能找到别人帮他送。婴灵变数大,不好办。”

    徐幼芽和石浅回去的路上,苏亿城给石浅打来了电话。

    石浅调转车头往医院驶去。

    苏亿城已经能扶着拐杖自己下地走路了,石浅和徐幼芽见到苏亿城的时候,苏亿城的主治大夫正躺在苏亿城病房的陪睡床上。

    主治医生姓陈,不到四十岁,此时刚从昏迷中醒来,脸色惨白,呼吸仍旧有些凌乱。

    苏亿城说陈大夫昏迷前正过来查房,他借用苏亿城的卫生间,突然在卫生间里大喊大叫,好像看到了很恐怖的东西。

    同时,卫生间的门被从里面顶住了,大家废了好大力气才把门挤开,陈大夫已经在里面昏迷了。

    陈大夫的所有生命体征都还平稳,可昏迷期间仍旧不断呓语,苏亿城从他说的话中听到诸如“你已经死了”、“我不是我”之类的话,苏亿城觉得应该让石浅来看看。

    让苏亿城吃惊的是,医生们似乎并不排斥找个“神棍”来解决问题。

    医院这个地方毕竟经常死人,时不时会发生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情,所以医生们对玄学并不是特别排斥,只要不是害人的办法,他们都能接受。

    陈大夫神色还是很紧张,慢吞吞地讲着当时的事情。

    他一走进卫生间就感到奇冷无比,一回头就看到拖布慢慢倒下,正正好好卡在门把手上。

    紧接着,一个半透明的老人身影出现在镜子里陈大夫的身后。

    他想要跑出卫生间,可卡在门把手上的拖布把子好像长在了门上,任凭陈大夫手忙脚乱拼尽全力都拿不动。

    那位老人肤色发青,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慢慢从镜子里走出来,就好像是电视信号不稳定一样时不时闪烁。

    老人从镜子里出来之后一步一步走向陈大夫,一边走一边说:“我好疼啊!好疼啊!”同时还有极像《聊斋》片头曲的那种鬼叫。

    老人碰到陈大夫的时候,他就晕了过去。

    白馨听着陈大夫的讲述,显然很害怕,她紧紧靠着苏亿城坐在床边。

    徐幼芽一边听着石浅和陈大夫说话,一边往卫生间的门口走过去,看到卫生间外的门把手上捆了一把椅子,这回从里面别想打开了。

    徐幼芽把卫生间门口的区域仔仔细细看了一遍,什么都没看到,连遗留的鬼气都没有。

    白馨瞪了徐幼芽一眼,她就知道徐幼芽平时那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全都是装出来博男人怜惜的!

    典型的绿茶婊一个。

    苏亿城看了一眼徐幼芽,心中暗暗感叹,不愧是连枪都不会开就敢拿着枪去找鬼拼命的傻大胆,平时看着文文静静的软妹子,怎么会藏了这么一颗狂野的心?

    石浅说:“一般人遇到鬼以后怎么也得精神崩溃几天,陈大夫这么快就能描述过程,已经很厉害了。陈大夫没做过亏心事,心清气正,一般邪物奈何不了陈大夫这种人。我估计那东西就是迷路,说不定是想跟陈大夫问个路呢。”

    众人:“……”

    不过等陈大夫缓过神来,就发现了另一个大问题,他的手一直在抖,连操作手机都困难。

    陈大夫立刻想到一个问题:“我怎么给病人做手术?”

    石浅翻过陈大夫的手腕号脉,还细细观察了陈大夫的面色,说:“这个按你们西医的说法应该是植物神经紊乱。从中医来说,是心脾两虚。但是不管你打算怎么治疗,你的这种虚是因为鬼损耗了你的生气,所以在生气恢复前,怎么治都没用,吃什么药都只是安慰剂。最好的办法就是请一个月的假,早睡早起,修身养性,我包你一个月后心灵手巧,缝伤口的技艺堪比东方不败。”

    徐幼芽疑惑道:“难道陈大夫还得舍得别的零部件?”

23、有奸情

    苏亿城病房的卫生间是明卫,有一扇小窗户,所以卫生间里光照充足,可徐幼芽就是觉得里面好似漂浮了一层让人心烦气躁的尘埃,恨不能拿高压水好好冲洗一遍才好。

    石浅端着罗盘在卫生间里走了一圈,文徐幼芽看到了什么。

    徐幼芽摇摇头。

    石浅说:“是怨气。那老爷子是带着怨气死的,这回回来八成是为了报仇。”

    徐幼芽吃惊:“报仇?找陈大夫?”

    石浅摇头:“再看看情况。”

    因为闹鬼,白馨闹着要换病房,可现在单独病房满员了,白馨甚至要转院。

    苏亿城不同意,他默默指着自己的伤脚问:“转院?”

    白馨一屁股坐到苏亿城身边:“你都已经能走路了,就剩下后期恢复。要是让这鬼东西再害一次恶化了怎么办?赶紧走。”

    说着,白馨就去收拾东西。

    徐幼芽乖乖巧巧站在苏亿城床前,问:“枪呢?”

    苏亿城:“在家。”

    徐幼芽特别崇拜地对苏亿城说:“我觉得你有枪就什么都不用怕,特牛。”

    白馨突然扔下手里的东西跑过来一把推开徐幼芽,吊着嗓子喊道:“你干什么?当着我的面就勾引我的男人,不要脸!”

    大家都有点震惊,白馨不应该是泼妇呀!

    苏亿城首先反应过来,他拉住白馨的手臂,说:“瞎说什么?”

    白馨甩开苏亿城的手:“我说的不对吗?她喜欢你,看我骂她你舍不得了是吧?苏亿城,没看出来你也是个**!小三儿配**真他.妈绝配!”

    白馨嘴里骂着,突然伸手去揪打徐幼芽,吓得徐幼芽立刻闪到苏亿城身后。

    苏亿城夹住白馨的肩膀往饮水机旁走,而饮水机就在距离卫生间门不远的地方:“你需要冷静一下!”

    白馨立刻抱着苏亿城呲哇乱叫,无与伦比地恳求苏亿城放过她,好像苏亿城要杀了她一样。

    苏亿城松开白馨,白馨哭的抖若筛糠。

    苏亿城紧皱眉头,看了白馨一眼,回过身都其他三人致歉:“不好意思,她受了惊吓,让大家见笑了。”

    陈大夫和石浅一起摇头表示没什么。

    只有徐幼芽什么都没说,只是瞪着两只眼睛紧紧盯着白馨。

    苏亿城的眼皮一跳,和徐幼芽默默对视,徐幼芽稍稍摇了一下头。

    石浅把一个用符咒折成的小三角形放在了苏亿城的床头柜上:“苏公子,一会儿把这个粘在你门框里面,保管平安无事。”

    苏亿城道谢。

    石浅摆了摆手:“自家兄弟,道谢就客气了。不过我说不定也有事得你帮我,到时候你别不管我就行。”

    他又小声说了一句:“估计事情没完。过几天再有事赶紧给我打电话。”

    石浅又给陈大夫留了一个符咒三角,然后带着徐幼芽从医院里出来了。

    石浅问徐幼芽:“你刚才跟苏公子打什么哑谜呢?你看我我看你的,要不是我知道苏公子有女朋友,我也觉得你们两个有奸情。”

    徐幼芽瞪了石浅一眼:“什么叫奸情?那明明是纯洁的男女之情好不好?”

    石浅:“……”

    徐幼芽低头小声嘟囔着:“也没什么,他问我是不是在白馨身上看到了什么。我说没有。”

    石浅突然一拍大腿:“我教你相面吧!说不定我能教出一个袁天罡呢。”

    徐幼芽:“……”以后到天桥上铺一块布,上写着:布衣神相?我可以拒绝吗?

    其实徐幼芽刚才在白馨的脸上是看出些蹊跷的,白馨明明痛哭流涕,可徐幼芽隐约在她脸上看到了一丝阴冷的微笑。

    不过,那应该是她的错觉吧?

    果然像是石浅说的那样,三天后,第一医院里又出了一起闹鬼事件,这次的受害者是陈大夫的同事田大夫。

    田大夫是个女性,醒了之后只顾着哭。

    石浅和徐幼芽赶到医院后,是陈大夫接待了他们,陈大夫说,田大夫的遭遇跟他几乎完全一样,同样也会手抖。

    陈大夫很发愁,他的好几台手术分给了几个同事,田大夫接了其中三台,这回田大夫也不能做手术了,堆积起来的病患怎么办?

    石浅眸子一亮:“田大夫接手的那几台手术患者的资料给我看看,说不定能找出关键呢。”

    徐幼芽去找苏亿城。

    她刚走到苏亿城的病房门口,白馨就从里面走了出来。

    白馨抱着胳膊问:“你来干什么?我见过下贱的没见过你这么下贱的!”

    徐幼芽淡淡地说:“我来找师兄有点事。”

    白馨冷笑:“什么事?你能有什么事?投怀送抱?”

    徐幼芽避开白馨的眼神:“关于闹鬼的事。”

    白馨突然猛地用手指怼在徐幼芽的额头上:“还不是你害的?一身晦气,什么妖魔鬼怪都能招来。亿城上次受伤是因为什么?不就是你招了那个刘寻吗?你就是个扫把星……”

    白馨还在破口大骂,病房门被拉开了,苏亿城冷得好似冰雕一样看着她。

    白馨凝噎了一下,仍旧蛮横道:“有什么事在这儿说,不许她进去。”

    徐幼芽四下里看了看,说:“师兄,胖哥让我问你,你的那个枪有没有配套的消音器。他说那枪是什么……微声手枪,应该有配套的消音器。”

    苏亿城点头:“有。06式微声手枪,全套。”

    徐幼芽点头:“胖哥说,可能会有用,让你准备一下。”

    苏亿城脸色紧了一下:“严重吗?他那边需要支援?什么时候?”

    徐幼芽微笑着摇了摇头,一声不响地下了楼。

    苏亿城看着徐幼芽的背影若有所思。

    白馨用劲推了苏亿城一把:“你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吧?魂儿是不是都要跟着飞了?”

    苏亿城冷冷地看着白馨:“白馨有些小刁蛮,可不是个没教养的泼妇。你……”

    白馨猛吸一口气,发着狠说:“我以前就是太有教养了!”

    石浅的名声在第一医院还是挺大的,刘寻是通过他醒过来的,光这一条就足以让他名声大震了。

    院长很客气地接待了石浅。

    石浅开门见山,一张口就问去年有没有四个多月的孕妇在第一医院做过引产手术。

    院长的脸色立刻阴沉下来,拍着桌子说:“这是病人的**,我怎么可能告诉你?天师你说吧,你要多少钱。”

    石浅二话不说起身就走。

    两个小时后,石浅看到了去年年初李先生陪同一位姓杨的年轻的陌生女士在第一医院做引产手术的监控画面。

24、你爸的鬼魂

    接替陈医生和田医生的医生姓乔,当他从田医生手里接过病历本的时候他的内心是拒绝的。

    乔医生和田医生一起去查房,石浅也穿了白大褂跟在他们身后。

    走到第二间病房的时候,一个三十岁出头的男子一看到乔医生立刻站了起来。

    他很热情地走到乔医生面前,说:“是乔医生啊!原来听说又要给我们换主治大夫我还很不乐意呢,早知道是要换成乔大夫,那我怎么可能不乐意?”

    乔医生冷着脸问:“我们认识吗?”

    男子笑道:“我爸住院的时候就是乔医生给看的。就是那个老爷子,八十多岁了摔断了髋关节。”

    乔医生冷冷地哦了一声:“最后你爸伤口还没恢复就被你接出院了是吧?听说最后老爷子自杀了?”

    男子很尴尬:“不是啊!是老爷子自己不愿意再住院了。”

    乔医生不怎么想理他,看了看她媳妇的床头卡。

    那个媳妇的胯部收了伤,躺在床上不能动,跟着丈夫一起给乔医生说好话。

    从病房出来,石浅问乔医生:“怎么回事?他们提到的老爷子是谁?”

    乔医生很不屑地说起了旧事。

    刚才这个男人叫杜明,两年前他老父亲八十岁,摔坏了髋关节,年纪毕竟大了,骨头上的伤口一直愈合不顺利。

    乔医生建议他在医院之前住两个月,最好三个月,可这位杜先生和他媳妇嫌老爹住院太费钱费事,不到一个月就强制给老人办了出院手续。

    老人出院后还得给他们夫妻看孩子,伤口恢复不好留下了残疾。

    一年后那位老人在家中上吊,被邻居发现并送到医院,最终抢救无效死亡。

    老人去世后,老人的儿子和媳妇还曾经到医院来医闹,说是医院没有全力救治才导致老人死亡。

    当时因为他们要的钱不多,区区二十万,医院不想闹臭了名声,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好,于是给了他们三十万,事情迅速平息。

    石浅找到陈医生问杜家那两口子的事,杜家媳妇软组织挫伤,消肿后手术,从时间上算,应该就是这几天了。

    石浅轻轻一笑:“就是他家了。”

    苏亿城拎着拐杖找到姓杜的,把他叫到病房外。

    苏亿城说是乔大夫找他,杜明吊儿郎当跟着苏亿城到了病房外。

    杜明没看到乔医生,撇了苏亿城一眼:“究竟什么事?”

    杜明说着把烟掏了出来。

    苏亿城说:“在医院里抽烟,不合适吧。”

    杜明横了苏亿城一眼:“小子,不用你管!”

    苏亿城举起手冲护士站喊了一声。

    杜明赶紧把烟收了起来,他点了点苏亿城:“行,算你狠!有屁快放。”

    苏亿城冷飕飕地问:“你爸死前是不是常说他腿疼,可逆不理他?”

    杜明眼睛一瞪:“你他妈什么意思?”

    苏亿城哼了一声:“你爸的鬼魂告诉我的。”

    这几天医院里闹鬼的流言沸沸扬扬,杜明也是听过的,可突然间跟他说鬼是他爸,他怎么可能接受?

    杜明抬手就推苏亿城:“小子,皮痒了吧?”

    可杜明根本没想到眼前这个斯斯文文的瘸腿小伙子力气这么大,他的手还没碰到苏亿城,已经被苏亿城反握住了他的手腕。

    苏亿城抓着杜明的手腕一拧,杜明觉得半只胳膊都要被扯掉了,惨叫着求饶。

    苏亿城微微一笑:“这就不行了?”

    杜明从他的笑容中看到森森阴气,红唇白齿好似会啮肉嚼骨。

    杜明吓出一身冷汗,盯着苏亿城,哆哆嗦嗦跪倒在苏亿城面前:“大哥,你说……你说的都对。”

    苏亿城揪着杜明往乔医生的办公室走:“跟我去见见你老子。”

    杜明这才发现,这大哥很笨不是个瘸子,夹着拐杖走路的动作比他都利落。

    杜明跌跌撞撞进了办公室,办公室里除了乔医生,还有一个胖子和一个小姑娘。

    胖子咧嘴对小姑娘说:“你看,我说让苏公子去请人最痛快嘛。”

    小姑娘问:“为什么呀?”

    胖子说:“老爷子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医院呢?因为老爷子一直都没离开过他儿子。而苏公子身上有我们这些大活人没有的东西。杜明经过老爷子的熏陶,对这种东西相当敏感,自然会乖乖听苏公子的话的。”

    徐幼芽和苏亿城都知道石浅说的是他身上的鬼气,没什么表示。

    乔医生和杜明都被吓到了,不禁往远离苏亿城的方向躲了躲。

    苏亿城很自觉,抱着胳膊背靠着门,所有人都关在屋子里谁也别想出去。

    杜明战战兢兢问苏亿城:“你们是什么人?找我什么事?”

    苏亿城示意他去问石浅。

    石浅费了很大力气把右腿搬到左腿上,勉强翘着一个二郎腿,说:“也没什么,想借你的脖子上吊用用,跟你爹谈谈。”

    杜明吓得快哭了,连连摆手:“不行呀,不行呀。我就是个普通人,我爸都死了一年多了,他回来我还能活嘛!”

    石浅问:“那是你亲爸,你爸能回来跟你说说话,你不开心吗?”

    杜明一点都不装,一甩手,说:“他是个死人!死人!”

    苏亿城在一旁问了一句:“你爸八十去世,你看上去也就三十多岁。”

    杜明点头:“我是我爸老来得子。”

    徐幼芽冷哼了一声:“老来得子……是老来得了个畜生吧?”

    杜明也不恼,只要不要拿他招鬼,说他是什么都行。

    石浅一拍桌子:“行了,你说什么都没用,不是找你商量的,就是通知你一声。”

    杜明想跑,被苏亿城一把抓住了后领子,他和苏亿城对视一眼后,真的吓哭了。

    徐幼芽盯着苏亿城看了好一会儿,明明是越看越好看嘛,怎么会吓人呢?

    他们一行四人到了杜明的家,老人就是在这里上吊的。

    杜明的家是五十年代苏联援建的老式楼房。

    当时这里有一个院子都是这种老楼,后来政府征地拆迁,大部分人都搬走了,可就是有那么几家钉子户,漫天要价,最后就把他们这几栋落下了。

    杜明家距离一个地铁站很近,下了地铁从一个高档小区旁的小路走进去,因为两边的楼房特别高,所以这条胡同里很阴潮,地上有老楼房里的居民倒出来的污水,墙角上布满绿色的苔藓。

    阳光从高楼的玻璃窗上反射下来,虚晃晃的光线在凹凸不平的苔藓上留下一道道影子,越看越像是扭曲的人脸。

    胡同一出来正对着杜明住着的那栋“危楼”。

    这座危楼的二单元三单元都已经拆了,只有一单元孤零零立着,二单元那边的断墙好像是被巨大的怪物咬掉了一块,下一口就要咬到一单元了。

    杜明的家在一单元二楼。

    他们过来的时候,差不多六点,阳光已经不明亮,加上前面高楼的阻挡,楼道里特别暗。

    老旧的木地板嘎吱嘎吱地响。

    狭窄的走廊两边有好几户人家,大多数都锁着门。

    杜明家的大门正对长长的走廊,走到家门,他停下来掏钥匙。

    徐幼芽抬头往门框上面扁长的玻璃窗里看了一眼,有个人低着头吊在窗口里。

    徐幼芽盯着窗口,尽量平静地说:“我看到了。老人就吊在这扇门后。”

25、干枯的手

    杜明一蹦三尺高:“你放屁!”

    苏亿城突然用手指头顶着杜明的鼻尖,杜明打了一个冷战,低下头什么都不敢说了。

    石浅别有深意地看了徐幼芽一眼,说:“狼牙,可千万不能离身。”

    徐幼芽:“啊?啊……一直没摘下来过。”

    石浅:“有这么一双眼睛也是麻烦,招祸。”

    门开了,众人什么都没看到。

    石浅掏出罗盘看了看,让乔医生跟在苏亿城身边,说这小子有辟邪功能,然后他一马当先走进了房子。

    当徐幼芽在门里看到一具飘飘荡荡的吊死鬼,而且那鬼还翻着白眼看她的时候,她觉得还是什么都看不到更幸福。

    徐幼芽觉得这次很怪异,吊死鬼四周的鬼气并不浓,倒是阴气特别重,浪打浪地在她脚底下翻滚。

    苏亿城紧紧跟在徐幼芽身边:“胖子说你的眼睛招祸,你该不会看见吊死鬼了吧?”

    徐幼芽点头。

    苏亿城脸色立刻一片惨白:“跟紧我。”

    苏亿城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狗腿刀,刀身上印着云篆天符。

    徐幼芽问:“我看到怎么了?看到你就要弄死它?”

    苏亿城说:“我家里有长辈特别信这个,她说看到枉死鬼的人一定会被鬼带走。”

    徐幼芽往苏亿城身后躲。

    苏亿城把徐幼芽拉到他身前:“那东西喜欢从后面害人,你走到我前面,我跟着你。”

    杜明一听,“蹭”地跑到苏亿城前面去。

    苏亿城看了杜明一眼:“你该滚哪滚哪。”

    杜明的房子很小,就两间十几平米的卧室,一边是他们夫妻住的,一边是他们的女儿住的,厨房和卫生间是一层所有人家公用的。

    石浅在屋子里走了一遍,往房角墙根底下撒了一圈香灰,他问杜明老人原来住在哪里,杜明指了指两间卧室之间的走廊,老人睡觉的时候就在这里打个地铺。

    这里的地面上有一层长方形的阴气,好像是老人的褥子。

    徐幼芽走了过来,阴气好像水流一样向徐幼芽脚边流淌,徐幼芽一连后退几步,阴气仍不罢休追着徐幼芽而去。

    苏亿城担忧地看着徐幼芽:“芽儿?”

    徐幼芽再退,进了夫妻的卧室。

    石浅高声道:“别动!”

    徐幼芽耳边听到老人一声阴冷的哼笑,身体突然被猛扯,朝着身后的床头柜倒去。

    苏亿城一把抓住徐幼芽的胳膊,同时起脚踢倒床头柜。

    哗啦啦一阵混乱,床头柜上的水杯和卫生纸掉了一地,一片狼藉中还有一把中国移动赠送的瑞士军刀,而且军刀中的匕首已经打开,刀尖正对着徐幼芽。

    杜明对苏亿城有意见,可敢怒不敢言,他自己哆哆嗦嗦去收拾地上的东西,手指一碰到军刀立刻扔了。

    石浅问他:“怎么了?”

    杜明哆嗦着说:“冷,比冰碴子还冻手。”

    石浅捧着罗盘蹲下,用罗盘慢慢接近军刀。

    一旁的杜明突然指着门的方向惨叫不迭,一边喊着爸爸一边乱跳,石浅一个没防备,罗盘被他碰翻在地,还跺了两脚。

    石浅一章把杜明掀翻,捡起罗盘看了一眼后,他转向杜明的目光好像快要喷出火了似的。

    杜明坐在床边的地上,背靠着床,两条裤腿之间都是骚气的液体,他眼泪汪汪地摆手:“不能怪我呀!不能怪我!刚才我看到我爸了。他从走廊上飘进来,舌头这么长。我快要吓死了。”

    石浅把罗盘收进背包:“这账算你头上。十万。”

    杜明哭得更惨了:“我没钱啊!”

    石浅冷笑:“信不信我能让你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你是要钱还是要命?”

    徐幼芽略低头,看到苏亿城一手抓着她的胳膊一手握着一尺多长的钢刀,那现在在她身后时不时碰触她另一只胳膊的是谁?

    徐幼芽朝另一边偏头,看到浓浓的阴气中伸出一只干枯的手,慢慢探向她的喉咙。

    徐幼芽想躲想叫,可她好像中了定身术一样只能愣愣地看着,那冰冷的手抚上她的喉咙,另一只手竟然绕到她的身前停在她的肚脐上。

    最后阴气中探出了老人的脸,青白色的皮肤干枯皲裂,一道道深深的皱纹好像车轮碾过车辙,两只眼窝里只有白色的眼球,血红的舌头长长得耷拉在胸前。

    这张鬼脸越来越靠近她。

    徐幼芽胸前的狼牙开始隐隐发光,凝结成吊死鬼的阴气丝丝缕缕被剥离吸入狼牙。

    鬼被抽筋扒皮显然很痛苦,可它仍旧不肯放弃,尤其是压在徐幼芽肚子上的手越来越紧,冰冷的阴气穿透皮肤往他内脏里渗。

    苏亿城发现徐幼芽情况不对,一低头发现徐幼芽的眼睛惊恐地盯着一个方向一眨不眨,变成了蜡像一般。

    苏亿城突然抬手,横握钢刀往徐幼芽目光之处劈去,明明什么都没有劈到,刀刃却明显遇到粘稠的阻力,万幸苏亿城这一刀用了足够的力气,硬是把不知道什么玩意儿给豁开了。

    在徐幼芽的眼里,就是那老鬼的脑袋被分了家,脑袋顶被一刀砍飞,老鬼的表情痛苦扭曲,不得不退缩回了阴气之中,徐幼芽立即又能动了。

    石浅过来问徐幼芽看到了什么。

    徐幼芽说过之后,石浅深深看了看苏亿城的军刀:“你这不仅仅是找我印了符咒吧?”

    苏亿城说:“这刀我是从狗肉馆收购回来的。”

    石浅点头:“屠刀啊!行,你识货!”

    乔医生躲在角落里特别委屈地问:“什么时候能回去呀?”

    石浅把刀还给苏亿城,说:“罗盘坏了,我得聚气探路,不管探路的结果是什么,免不了要用些外家巫术的手段。芽儿,苏公子,你们两个护住乔医生,记得别站在墙角,那些地方阴气最重,你们站到房间中间去。老爷子死的时候心有牵挂,却没太多怨气,所以阴气很重却没有多少鬼气,这样的应该好送。”

    石浅说完开始在走廊上打坐。

    别人只能看到他时不时变换的结印手势,隐约听到他嘴里小声念叨的宝诰,徐幼芽却能真切地看到泛着淡淡的清明之光的气围绕在他的周身,气息稳定而安详,继而向屋内各个角落飘散,气息所到之处阴气退散,就连人心也跟着陶陶然起来。

    这股气息四处蔓延,可就在触及到女儿卧室门的一瞬间,一股无头风吹突然从屋内吹了出来。

    石浅闪电一般冲出去,从背包里扯出一根红绳横在女儿卧室门槛的位置,又在红绳的两头各贴了一张朱砂黄符。

    他又从背包里抓出一把糯米,在红绳上画出几条类似符咒的曲线,然后招手让徐幼芽过去。

    石浅说:“鬼已经被我困在这个房间里了。我的罗盘坏了,如果用灵力强攻进去,老爷子的魂又受不了。你帮我看看里面是什么情况,我才能确定最后这两笔怎么划。”

    现在阳光已经落下,屋子里没开灯,黑蒙蒙的。

26、镜子

    徐幼芽慢慢走向卧室,首先看到了挂在另外一堵墙上的那块穿衣镜,屋子里很暗,可镜子里挺亮,不知道反射的是哪里来的光。

    她走到了正门口,朝房间里看去,却什么都没有看到,连阴气都没有一丝。

    石浅蹲在门边,问:“看见什么了?给讲讲呗。”

    徐幼芽又把房间看了一遍:“什么都没有,很干净。”

    石浅愣了一下,问:“你确定?”

    徐幼芽点头。

    石浅干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盯着徐幼芽看了好一会儿,问:“你肚子上怎么了?”

    徐幼芽低头看了看:“没怎么呀。”

    苏亿城走到徐幼芽前面看了一眼,脸色一下就变了:“什么时候流了这么多血?”

    徐幼芽低头看向自己的肚子,干干净净的白t恤,什么都没有啊。

    徐幼芽惊疑地看向石浅和苏亿城:“我确定什么都没有,你们究竟看到了什么?”

    苏亿城深深看了徐幼芽一眼,然后略微掀开徐幼芽的t恤边,他的目光在看到徐幼芽的肚子的时候猛地一抖。

    他用指背在徐幼芽的肚脐附近轻轻一刮,然后把手抬起来给徐幼芽看:“你还确定什么都没有吗?”

    徐幼芽在苏亿城的手指上看到了粘稠的鲜血,很明显,血来自于她的肚子。

    徐幼芽猛地吸了一口气。

    她怎么了?

    石浅盘腿坐到地上:“有句话叫龙生九子,还有一句话叫百样米养百样人,鬼也一样,各有各的不同。恰好有一种鬼,道行不深,擅长障眼法。”

    徐幼芽感觉糟糕透了:“我中法术了?”

    石浅很淡定地说:“你对它来说诱惑太大。”

    杜明跑过来急切地问:“那怎么办?你是行家,一定能弄死它,是吧?”

    乔医生在一旁冷笑:“你别忘了,它是你爸!”

    杜明吼道:“我爸个屁!死了就该有个死人的样子,变成个鬼,就应该让大师弄死他!”

    石浅冷眼看着杜明问:“鬼死为聻,聻不吃人,极阴,你们一家子住在一个有聻的房子里,不出三年就能死个干净,”

    杜明一狠心:“大不了这拆迁款我少要些,赶紧搬出去。”

    石浅点头:“你对你爹倒是狠心啊。不过这老爷子可是牵挂着你呢,怕是你走到哪里他跟到哪里,变成了聻也得跟着你。”

    杜明差点又哭了。

    杜明哭唧唧地开始求石浅救命,石浅不再理他,而是问徐幼芽,苏亿城刀劈鬼后,她看到过什么。

    徐幼芽慢慢回忆着,石浅静静地听完,说:“那就是在我把鬼困住之后你中了招。那么……在那之后你往屋子里看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是什么?”

    徐幼芽答道:“墙面,还有……镜子。”

    苏亿城和石浅同时叫起来:“镜子!”

    石浅立即问苏亿城:“枪,枪带了没?”

    苏亿城从t恤下揪出手枪来,一边熟练地安装消音器一边说:“准备好了。”

    石浅说:“崩了那块镜子。”

    紧接着是一声犹如鞭炮被扣在碗下爆炸的声音,卧室里的镜子哗啦啦碎了一地,声音一响,徐幼芽就看到了一个灰白灰白的鬼影在房间里紧紧“贴”着门,而它和她不过十几厘米远。

    石浅一看徐幼芽的眼神就知道她又看到了,而且鬼就在门口。

    石浅拉着徐幼芽蹲下,他看了杜明一眼,说:“老爷子死都舍不得走,咱们得让它和儿子见一面不是。”

    徐幼芽没说话,就见石浅从包里拿出一面圆溜溜的铜镜,从一个小瓶子里倒出一点微蓝的液体和朱砂调和,用毛笔蘸着混合物在铜镜的镜面上画了很奇怪的符咒之后,把镜子递给徐幼芽。

    他说:“芽儿,这个放到老爷子脚底下。你别怕,这东西一放,它就不能动了,伤不了你。”

    徐幼芽僵硬地接过铜镜:“这是什么?”

    石浅回答道:“黄牛寿终前回忆一生的眼泪,能通灵。”

    徐幼芽深深吸了两口气,慢慢朝门口探过手去。

    苏亿城全程都在徐幼芽身边,手枪一直端着。

    铜镜几乎贴着石浅画出来的糯米咒符。

    铜镜一落地,杜明和乔医生就一起惊叫起来。

    被石浅封起来的门好像是蒙上了一层超强的塑料布,里面杜明的父亲脸紧紧贴在这层“塑料布”上面,塑料布被它撑得外凸,鬼的脚在门线里面脸已经探出门外,鬼脸被“塑料布”绷得变形,而且这鬼没有脑袋顶,头顶的地方一道平直的切口,看上去要多惊悚有多惊悚。

    苏亿城呼了一口气,蹲到徐幼芽身边悄声问:“你每次看到的就是这东西?”

    徐幼芽点了点头:“差不多吧。”

    苏亿城冲徐幼芽挑了大拇指。

    石浅等那两个人的惊叫声停下来,说:“乔医生,它现在的目标是你,你问他话,他能听到也能答。”

    乔医生的嘴动了好几次,最后硬是挤出来一句:“杜大伯,好久不见。”

    众人:“……”

    鬼的声音响起,却不见它的嘴动,那声音好像是从整个房子里的空气中发出来的一样,来自四面八方。

    老人说:“我疼,我好疼。”

    乔医生问:“你为什么要找医生的麻烦?”

    老人回答:“就是那个女人,她害我摔跤,还不让我治伤,早早让我从医院里出来给她看孩子,我也让她尝尝骨折的滋味。”

    乔医生听了都想哭:“老爷子,你恨她,折腾她去,你折腾我们算怎么回事?”

    老人说:“我疼,我好疼。”

    乔医生又问了两个问题,老人头一低,完全听不到的样子。

    就是在说这几个问题的时候,徐幼芽看到了丝丝缕缕的阴气从乔医生的身体内飘出,融入了老人的鬼影。

    直到乔医生身上再没有阴气飘出了,石浅对乔医生说:“行了,鬼这东西跟人毕竟不一样,你跟它讲理不白搭吗?那个,杜明,你有什么跟你爸说的?”

    杜明开口道:“你都死了还不赶紧走,留这儿干嘛?”

    老爷子抬起头来,目光看着杜明的方向说:“儿子,啤酒得少喝点了,对身体不好,你媳妇也不喜欢你总喝酒。你妈走得早,我这辈子也就指望你了。”

    杜明烦躁道:“这话你说多少遍了?死了还说!你赶快滚蛋比啥都强。”

    他一旁的乔医生拽了拽杜明的衣服:“他是你爸!”

    杜明甩开乔医生的手:“我知道,不是你爸。”

    石浅他们三个人谁都没说话,可徐幼芽看了看那两人的脸色,都是憋了一肚子火的样子。

27、毒鸡汤

    接下来的对话仍旧老爷子说得多,杜明时不时不耐烦地应一声。

    说了没几句,石浅突然让杜明过去,他从包里拿出一个小小的四足阴鼎,让杜明去找小米过来装满了这个鼎,然后给了杜明三柱香。

    石浅说:“你也别嫌老人唠叨,去给老人上个香,九个一组,磕三组响头。”

    杜明一愣:“啊?还得磕头啊?”

    石浅照着杜明的屁股就是一脚。

    老爷子那鬼影突然激动起来,挣扎着要从屋里出来,门口的糯米竟然越来越黑。

    石浅指着杜明的鼻子吼道:“让你磕你就磕,要不爷现在就走,老爷子留你家里你自己看着办。”

    杜明当即噗通一声就在阴鼎前跪下了,对着老爷子的鬼影磕头。

    老爷子的鬼影不再剧烈挣扎,而是开始嘤嘤哭泣。

    石浅叹了一口气,用香灰在老爷子脚下围着镜子画了一个半封闭的圈,唯独在西南方留了一个口。

    石浅悠悠道:“老爷子,你儿子是成年人,你再担心也该放下了。你儿子给你磕头了,您老人家瞑目吧。我一般都是强缉,今儿我给您带个路,让您舒舒服服走。可怜天下父母心诶。”

    说着,他用香点燃了一张符咒放进了香灰圈,符咒也像是香一样幽幽燃烧,青烟袅袅,老人的鬼影自下而上随着青烟渐渐飘散,正好在杜明最后一个响头磕完的时候,符咒燃尽,老人的影子彻底消失。

    杜明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腿上的土:“好了不?”

    石浅白了杜明一眼,慢慢收拾着东西,说:“老爷子是走了,不过……你屋子里阴气重,风水极其不好,八成还得出事。”

    杜明赶紧哀求石浅帮帮他。

    石浅不慌不忙地说:“十万块,别忘了。”

    杜明:“……”

    杜明当晚留在家里,石浅带着徐幼芽、苏亿城还有乔医生从杜明家一出来。

    徐幼芽闷闷不乐,她一想到那位死了也仍旧牵挂儿子的老人和他儿子对老人的不孝,她心里就好像堵了一块秤砣。

    走出口门的时候,徐幼芽小声念叨了一句:“其实这种人就不应该帮他驱鬼,让老人好好收拾收拾他。”

    石浅停下脚步对徐幼芽说:“这几天给你本书让你学风水,你今儿看看杜明这房子的风水怎么样?”

    徐幼芽借着前面那小区的的灯光看了一会儿,道:“地铁隧道好像就从他家楼底下穿过去是吧?这是穿心煞。”

    石浅点了点头。

    徐幼芽接着说:“从高档小区穿出的这条胡同对杜明他们家的那座楼。还有杜明家的大门正对走廊。这两个都是路冲煞。”

    石浅问:“没了?”

    徐幼芽摇头:“应该没有了吧……”

    石浅勾着嘴角浅笑:“他家的窗户正对两座高楼之间的胡同,这是天斩煞。附近高楼玻璃反射出来的光线正好能照到他家窗户,这是反光煞。因为附近单元拆迁造成房屋整体缺失,这是缺角煞。”

    乔医生一听,连连咋舌:“这房子还能住嘛!”

    石浅甩着大粗腿往外走:“他老爹和他媳妇伤的是同一个位置,这可不是巧合。杜明和他闺女有他老子损了阴德护着,这回老爷子走了,他家事少不了。”

    苏亿城淡淡吱了一声:“啊?”

    石浅问:“你什么时候跟芽儿学了这么个口头禅?”

    苏亿城说:“胖哥,这么严重,你不管吗?不犯忌?”

    石浅说:“我不是已经给了他解决办法了吗?”

    众人:“?”

    石浅道:“我不是跟他要十万嘛。你们看他这个单元,只剩他家一户。他为了这十万就得卖房。这么个破房子卖了,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众人:“……”

    苏亿城:“高,实在是高。”

    石浅开车送乔医生和苏亿城回医院,特意嘱咐苏亿城千万别让白馨知道干了什么事,否则石浅怕白馨把他的大油挠出来。

    苏亿城苦笑。

    徐幼芽怏怏不乐,不想回宿舍,石浅决定带她去出租屋一起住,反正徐幼芽的洗漱用品在出租屋里都是齐全的。

    石浅安慰徐幼芽:“别想了,这才哪到哪呀?以后比杜明还畜生的人你得认识一大堆,要真把杜明当回事,你到时候不得堵死?”

    徐幼芽皱了眉头:“胖哥,你这……毒鸡汤溜的飞起啊!”

    徐幼芽回到宿舍正巧两位舍友都不在,她对着镜子仔仔细细看自己的肚子,肚脐下的位置有一个血手印,血珠不时从手印里渗出来。

    徐幼芽拿出石浅给她的一瓶药粉小心翼翼地涂在肚皮上,总觉得有什么念头在脑子里盘桓可怎么都抓不住。

    一天后,徐幼芽再上药的时候,陡然发现这个手印变成了一个红痕,就跟她第一次遇鬼后,被勒出的红痕一模一样。

    可那次她被攻击后立即回到了宿舍,而现在距离她被攻击已经过去一天多了!

    不对!

    那次她失踪了二十四小时,所以伤口的愈合程度才会跟现在差不多,所以……她失踪了的那二十四小时究竟在哪里,期间发生了什么,嘉嘉还隐瞒了什么?

    徐幼芽立刻给石浅打电话,石浅一问三不知,有些鬼确实能打破时空秩序,说不定徐幼芽不巧正好遇到一只呢。

    接下来的几天里,杜明一次都没有联系石浅,石浅给他打电话,他直接挂断,一点赔偿罗盘的意思都没有。

    倒是杜明的媳妇托乔医生给石浅带了话,向石浅道歉,说家里暂时真拿不出十万块钱来,而是送来一个银镯子,看样子是老银了,颜色白润,镯子的工艺不算好,雕刻着花草。

    乔医生坐在小客厅里,徐幼芽凑过来看镯子。

    乔医生说:“我看杜明的媳妇不是个不知理的人呀,比杜明强多了。老爷子怎么就……”

    石浅摇了摇头笑道:“一个是儿子,一个是儿媳妇,你说为什么?”

    乔医生无奈。

    没过几天,杜明突然给石浅打来了电话,语气还算是客气,目的就是要把他媳妇的镯子要回去,石浅答应地也痛快。

    两个人很默契,谁也没提十万块钱的事。

    那天早上,石浅来电话让徐幼芽在学校门口等他,他们要出门去李先生家解决那个婴灵了。

28、叔,还是当心你自己

    一上车石浅就给了徐幼芽一个小木鱼,多半个手掌大,原木的,没上漆,木头表面已经被把玩出了一层“包浆”,阳光下色泽温润,手感光滑。

    据石浅说这个木鱼是他师傅用了十几年的法器,比嘉嘉那个不靠谱的狼牙靠谱多了,遇到邪魅,只需要轻轻一敲,保证她腰不酸腿不疼。

    徐幼芽唯恐太贵重不敢收。

    石浅笑道:“贵重什么?你上淘宝看看,几十块钱一大个儿,这是当年我师傅在地摊上买的,连个花纹都没有,十几块钱吧。不过这个东西在佛堂道观里浸濡越久越好,驱邪。我昨儿给他买了个楠木的,上面还雕了一个大葫芦,你不知道,老头子那叫一个乐,转手就把这旧的扔给我了。”

    徐幼芽:“啊?啊……”

    石浅:“这东西对需要的人来说是无价宝,对我们来说……也就一般般吧,我身上带的可是祖师爷留下的!你跟你说……”

    石浅的牛还没吹完,他的手机响了,是杜明打来的。

    杜明说她女儿连着好几天做噩梦都梦到爷爷,梦里爷爷的样子还真的跟杜明看到的鬼魂一样,最重要的是,她也在家里摔了一跤,受伤的部位也是髋关节,不过因为年轻只是扭伤。

    石浅憨厚地一笑:“这事儿啊……不好办,我的罗盘坏了,没钱修,修好之前看不了事啊!”

    杜明不知道又嘟囔了些什么,总之最后答应给石浅十万块钱。

    石浅美滋滋地哼着小曲。

    徐幼芽都不知道该怎么看待他了。

    他们和苏亿城在李先生小区门口汇合,苏亿城一上车就从背包里把枪掏了出来别在裤腰带上。

    石浅说不用太紧张,这次只不过是过去踩点,那婴灵是被它母亲用诅咒送给它父亲的,要是破不了诅咒,那子弹会通过婴灵伤及它父母二人,所以当务之急是要解咒,所以如果不是婴灵强袭,就不要轻举妄动。

    这次李先生亲自来开门,见了石浅无比热情。

    李太太也在家,李太太显然没有李先生那么沉稳,一看到石浅就拉着他往楼上走。

    李家这对夫妻的脸色都很差,白里透着黑,就算徐幼芽不懂中医也知道这脸色一定是有病。

    一走进李家的门,徐幼芽由里往外打了一个冷战,这还不到国庆节呢,屋子里怎么能这么冷?

    徐幼芽扫视了一圈李家的别墅,屋子里鬼气四溢,地上、墙上、天花板上到处都有星星点点石油一样粘稠的鬼气在蠕动,半空中飘荡着淡淡的黑色雾气,甚至顺着门缝往屋外流。

    奇怪的是,徐幼芽清晰地看到石浅在进门的那一刻,他的体内立刻流出了泛光的气息,像是茧子一样把他严严实实的包裹起来,鬼气扑到石浅身上的时候只能在“茧子”外打个旋,根本接触不到石浅的皮肤。

    徐幼芽回头看了一眼苏亿城,鬼气一碰到他的皮肤立刻像是被电击了的虫子一样退缩,他身体四周有薄薄的鬼气“真空”层。

    看来只有她直接用皮肉和鬼气生扛。

    李太太和石浅走在前面,李先生带着徐幼芽和苏亿城落后了几步远,徐幼芽有点着急。

    李先生殷勤地扶住徐幼芽的胳膊:“徐姑娘不要着急,台阶这么陡,万一摔了多不好。”

    徐幼芽收回胳膊,不声不响地从李先生身边跑过去追石浅。

    李先生喊了一声:“慢点,当心!”

    苏亿城冷冷道:“叔,还是当心你自己吧,命要紧。”

    李先生:“……”

    石浅和李太太一上楼,李先生的父母纷纷从屋里探出头来看,每人手里抓着一本《圣经》。

    石浅跟着李太太一路走到有婴灵的那个房间的对门,这里住着李太太和李先生的儿子,叫李浩然,今年十六岁。

    李浩然的房门锁着,李太太用钥匙打开以后,石浅首先看到了房间里全都拉得紧紧得窗帘和满地的狼藉。

    李浩然慢慢从床底下爬出来,脸上所谓的笑容更像是被人扯开了嘴。

    他扭动着僵硬的脖子竟然像是猫头鹰似的,几乎把头转了180°。

    李太太正要开口说话,李浩然突然像是蚂蚱一样蹦起来扑向李太太。

    李太太大声惊叫。

    石浅身形一闪,冲着李浩然洒出一把粉末。

    李浩然噗通一声坠地,捂着脸痛苦地打滚嚎叫。

    李太太心疼得要去扶儿子,被石浅连拉带拽弄到门外,咣一声关上了门,任由李浩然在里面嚎叫。

    李太太崩溃了,冲着石浅动起手来,好在她的拳头被苏亿城拉住了。

    苏亿城把李太太扔进李先生的怀里,说:“是你们请我们过来的,那这里怎么处置我们说了算。”

    李太太哭号道:“你看看我儿子都成了什么样子,你们居然不管他!你们还是人吗?”

    苏亿城反问:“他成这样还不是你们当父母的招惹了不干净的东西?那东西是我们叫来的吗?”

    李太太一听,哭得更凶了,对李先生一通拳打脚踢,嘴里骂骂咧咧都不是什么好话。

    石浅拉住李太太,问李先生:“你确实什么都不知道吗?你儿子已经中邪了,这邪祟要是不尽快驱出去,你和你太太都逃不过。”

    李先生的目光略有闪躲,看着儿子的门板说:“那你就驱啊,我请你们过来就是驱鬼的。”

    苏亿城在一旁冷笑:“你该不会连基本常识都不懂吧?”

    李先生一回头,正要呵斥苏亿城,却在他看到苏亿城表情的一瞬间脚步趔趄,堪堪靠在走廊的墙上才稳住身子。

    徐幼芽吃惊地看了看苏亿城,只不过目光凌厉了些,可怎么会把社会经验丰富的李先生吓成这样?

    石浅没管李先生,直接走到李先生的父母身边,说想要和他们谈谈。

    老先生让石浅跟他进了他们的房间。

    石浅一直看着手里的罗盘,发现老先生的房间里竟然特别得干净,和外面完全不同。

    石浅心说,老祖宗教导咱们,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还是很有道理的。

    老先生和老伴手里捏着《圣经》不撒手,仿佛那就是救命的稻草,一进屋两位老人的眼圈就红了,断断续续地说着家里这些事。

    原来李先生这人做生意还真的是童叟无欺,从来不做对不起客人的事,对学生们也是尽心尽责,开办了民办学校这么多年从没出过一起上升到暴力级别的校园事件,跟他特别注意学生的心理成长是密不可分的。

    可李先生有个最大的毛病,就是好女色,而且李先生这个人风流倜傥,有权多金,对很多年轻女孩来说他很有魅力,所以这些年他追求女孩很少有失败的时候。

    老先生曾经多次警告他,违反天主诫命的事不能干,可李先生怎么都不改。

    上次石浅他们离开后,老先生也曾经找神父到家里来,可神父知道他家的情况后,让老人一定要虔诚,他只能保证虔诚的教徒安全。

    石浅很直接地问:“那您知不知道,有没有哪位女性曾经为您儿子孕育过一个超过四个月的婴儿?我现在需要找到她,怨气源于她,解铃还须系铃人。”

    老人叹了口气:“我知道那姑娘姓陆,她本来想用孩子逼我儿子离婚,可后来,唉……”

29、里面是你们的儿子

    走廊里,李先生和李太太被苏亿城挨着摆在墙根底下,李太太还在哭可被苏亿城一瞪也老老实实,这夫妻两个就被苏亿城指挥着整整齐齐站到一起了。

    苏亿城指了指李浩然的房间,说:“里面是你们的儿子,他的命掌握在你们手里。你们不说实话,大不了我师傅损失八十万,你们损失的是儿子的命。多的不用我说了,你们看着办。”

    苏亿城说完拉着徐幼芽往楼下走。

    他刚走两步,李太太突然出声叫住苏亿城:“小师傅,我跟你说。”

    李先生拽了李太太一把,被李太太甩开。

    李太太冲着李先生吼道:“你不止这一个孩子,你不稀罕,我可就这一个心肝宝贝!”

    李太太吼完带着苏亿城他们去了二楼的一个小会客厅,李先生悻悻地跟在他们身后。

    苏亿城刚在小茶座坐下,石浅也过来了。

    李太太说,李先生从开始创业就没少惹桃花债,她年轻的时候也闹过,可挡不住小姑娘们生扑,李先生又爱好这口。

    后来她也想明白了,姑娘们其实也就是做交易,用一晚上换点钱什么的,她家这个呢是个男人,睡了就睡了,不吃亏不是吗?

    既然只不过是生意,她也就没必要拦着了。

    直到遇到这位陆小姐,她意外怀孕,居然打着登堂入室的主意!

    而李先生居然回来跟她商量,跟她分家产,他们离婚,行不行?

    李太太怒了,有孩子了不起?

    我也有孩子!

    你个野女人心有多远人就滚多远!

    这么一闹事情就大了。

    李太太在社会上也认识一帮子人,杀到学校去闹,架着大喇叭说她是小三,脱衣服勾引男人,当时李先生躲在办公室里不敢出面。

    陆小姐因为在学校再呆不下去了,辞职了,凭李先生给的钱生活。

    李太太又带人去她住的小区里闹,满小区都知道她是小三,李太太甚至还去过她老家在村子里闹,陆小姐的父母都没脸继续在村子里生活了。

    陆小姐实在受不了压力,最后屈服去做了引产手术,手术做完之后李先生给了她一笔钱,就让她走了。

    石浅问现在这个陆小姐在哪,李太太摇头说不知道。

    苏亿城注意到李先生一直听着他老婆说话,说到不知道陆小姐下落的时候,竟然悄悄松了一口气。

    苏亿城突然开口:“李叔,那个陆小姐在哪?”

    李先生愣了一下,才摆手说:“我怎么知道?”

    李太太突然跳起来拳打脚踢:“你个臭不要脸的!竟然还跟那个小**有来往?儿子成这样就是你害的!”

    石浅他们三人谁也没动手制止李太太,人家夫妻的事,就得让他们用自己的方式解决。

    石浅等了一会儿,看着罗盘,说:“既然暂时找不到陆小姐,咱们还是先给李浩然驱邪吧。”

    李太太这才住手,整理了一下衣服,问:“怎么弄啊?”

    石浅说:“你们得做好准备,现在找不到陆小姐,解不开她加在婴灵身上的诅咒,收服不了婴灵,那我要是给你儿子驱邪,很可能惹怒了婴灵,它不一定会干出什么事来。”

    他从口袋里掏出两根红绳递给李太太:“把这个戴胳膊上,能保命。”

    李太太自己戴了一根,把另一根扔给了李先生。

    李先生呆头呆脑地给自己戴红绳。

    李太太问:“我爸妈他们怎么办?就怕他们不愿意戴。”

    石浅笑了:“这儿子没想起老人,儿媳妇先惦记上了。”

    李太太又瞪了李先生一眼。

    石浅提着他的背包站起来:“行了,你别担心了,老两口那边我安排好了,红绳他们也戴上了。老人家体弱,他们安生在房间里呆着不添乱就行了。”

    然后他们走向了李浩然的房间。

    石浅一马当先拧开李浩然房间的门,窗帘仍旧紧紧拉着,跟刚才一样昏暗,伸出手去只能隐约看到手部的轮廓。

    借着窗帘缝隙里透进来的光,大家扫视了一圈房间,只是哪里都不见李浩然的影子。

    李太太急了,带着哭音喊儿子。

    石浅没让李太太开灯,说:“他怕光,开了灯怕会刺激他做出什么过激行为。大家在这屋子里找找。他攻击性很强,小心些。”

    徐幼芽走在最后,把房间门关上。

    李浩然的房间有四十多平米,偌大的双人床旁边是卫生间和衣帽间,房间另外一边有很大的电脑,电脑桌上并排摆着三面屏幕,桌子旁边是高大的柜子。

    他们五个人分头去找,都小心翼翼。

    徐幼芽慢慢接近那张床,刚才李浩然在这里出现过。

    徐幼芽心跳如鼓,总觉得下一秒李浩然就会带着扭曲的笑容从床底下扑出来。

    她战战兢兢走到床边,正要掀床单,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徐幼芽浑身一僵,就听身后人说:“我来。”

    徐幼芽回头,是苏亿城。

    徐幼芽长出一口气,人吓人吓死人啊!

    徐幼芽从口袋里把小木鱼拿出来,随时准备敲下去。

    在苏亿城掀开床单的一瞬间,李先生在另外一边突然一声惨叫。

    徐幼芽一激灵,往李先生的方向看去。

    李浩然竟然把自己吊在大柜子里,脖子已经被勒得变形,可人还活着,双眼通红瞪着李先生。

    李太太赶紧往过跑,一不小心带动了窗帘,刺眼的阳光泄进来一片。

    李浩然突然疯了一样两只手揪着李先生的衣领把李先生拎了起来。

    李太太立刻吓得靠在墙上一动不动。

    石浅赶紧拉上窗帘,大步向李先生跑过去。

    李浩然突然一甩,李先生好像只是个枕头一样被李浩然扔向窗外,石浅怕出人命,赶紧飞身接住李先生。

    李浩然一声巨吼,挣断了绳子,张着大嘴,满嘴都是血向石浅扑过去。

    苏亿城飞起一脚踹上李浩然胸口,只觉得自己好像踹到了一头牛。

    李浩然倒退了两步,挥舞着双手又扑向苏亿城,苏亿城一抬胳膊硬扛住了李浩然的手,众人就听到很闷的一声“噗”,紧接着就见苏亿城脚下一挑,李浩然被绊跌倒,摔倒地上他还不忘抓挠苏亿城,苏亿城一记熟练的擒拿把李浩然死死按在地上。

    这要是普通人,李浩然这会儿肯定歇菜了,可毕竟他中邪了,竟然扭着身子用另一只手直取苏亿城喉咙,苏亿城向后闪躲,对李浩然的压制稍有放松,被苏亿城压住的肩膀脱臼,他却全不觉疼。

    这时候石浅已经赶了过来,一脚丫子踩住李浩然的那个好肩膀,这回这家伙不能乱翻腾了。

    石浅手里抓着一条破布,是刚才撕了李浩然的床单拧成了绳子,动作干净利落的把李浩然的手捆在了背后,李浩然再折腾也翻不出花了,身体只是一抽一抽地蠕动。

    这时候石浅才发现李浩然一条小臂骨折了。

30、木鱼

    石浅问苏亿城:“你胳膊没事吧?”

    苏亿城看了看自己红肿的小臂,说:“可能要出一片淤青。他力气不小,不过跟在学校里碰到刘寻那次比,他算不得什么。”

    石浅点头道:“那可不,刘寻那是被二百年道行的鬼修上身啊!这婴灵才几年?再者说,你现在可是有鬼修之气护体,他怎么刚得过你?”

    李太太这时候回过神来,跑到石浅跟前问:“我儿子不会有事吧?”

    石浅说:“命保住了,可事已经出了。你看他脖子,刚才他是用什么把自己吊在柜子里的?硬是用脖子给拽断了,这要是给正常人,已经勒死了吧?我可不敢保证他得在医院养多久,也不敢保证没有后遗症。”

    李太太哭道:“那怎么办?”

    石浅说:“去,给我找把椅子,最好要铁的。”

    李先生把电脑桌旁的转椅推过来:“这是塑料的,行不?”

    石浅看了看:“怕过程中它转啊。还是出去找找普通椅子吧,咱们要给你儿子定魂驱邪,不能用槐木和柳木的,其他随便。”

    李先生立刻说:“鸡翅木!”

    石浅点头:“行。”

    趁着这个机会苏亿城问石浅为什么槐木和柳木不行。

    石浅说,槐,鬼也,怕驱邪过程中李浩然的魂躁动,万一出点岔子魂被槐木的气息带到鬼道去就坏了;柳木的话,柳,留也,柳能压制百鬼,据传说,门神神荼和郁垒用柳枝拘留鬼后喂老虎,可李浩然体内的阴邪不能留,留下就坏菜了。

    苏亿城点了点头。

    整个过程中徐幼芽站在一边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大眼睛忽闪忽闪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李先生很快把椅子搬了上来,石浅和苏亿城两人好像拎大白菜似的把李浩然拎上了椅子。

    石浅从背包里掏出一根很长的红绳,编法和李先生他们手腕上那根完全不一样,有徐幼芽小指那么粗。

    石浅用红绳把李浩然几乎五花大绑起来,不仅是手,就是脚也跟椅子绑在了一起。

    然后他把李浩然的鞋脱了,用银针刺破他的大脚趾,挤出来的血竟然是黑红的颜色,他把血和朱砂混合涂在李浩然的两只掌心和人中,又把一枚铜钱放进他嘴里。

    做完之后,石浅看了徐幼芽一眼,郑重其事地说:“我要驱邪了,婴灵很可能过来,你要看好。”

    徐幼芽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石浅用香灰画了一个圈,把自己和李浩然圈在当中,然后把一张点燃的符咒放到了李浩然的椅子下面。

    说也奇怪,明明燃烧剧烈的符咒一到椅子下立刻变成了小火,星星点点的火星一亮一亮。

    李浩然的反应是强烈的,符咒一放进椅子下的瞬间,他就开始翻白眼,浑身抽搐,嗓子里发出很怪异的“嗬噜嗬噜”声,好像下水道冒泡。

    石浅打坐在李浩然面前,手端罗盘,闭目,念咒。

    房间里的鬼气突然猛烈涌动起来,斑斑点点的鬼气眨眼间连成一大片,原本平静地鬼气好像流水一样翻起一朵朵浪花。

    徐幼芽四顾,紧张地观察着鬼气的变幻。

    苏亿城接近徐幼芽,从后腰里抽出狗腿刀:“哪里不对?”

    徐幼芽:“啊?啊……爱如潮水将你我包围。”

    苏亿城:“……”

    正说着话,徐幼芽的脸色又变了:“来了。”

    上下左右的鬼气全都向着门口处的天花板聚集了过去,从上次杜明家总结出来的经验,鬼这种东西就喜欢藏身在鬼气或者阴气之中,会借着气的移动而快速转移,那婴灵很可能会从这团越聚越大的鬼气中现身。

    昏昏暗暗的房间里看什么都不甚清晰,徐幼芽只能辨别出一只青黑色特别小的手从鬼气团中慢慢探出,然后伸出橘子那么大的小脑袋,这个孩子浑身皮包骨头,大小不过就是一只猫,它出来后像是蜘蛛一样悄无声息地在天花板上慢慢爬行。

    婴灵一出现,房间里降低了好几度,阴森的鬼气黏糊糊地往人身上缠,李家夫妻从儿子的柜子里找出好几件衣服穿上,也没给石浅他们三人找一件。

    夫妻二人什么都看不到,只注意到徐幼芽的目光随着天花板上什么东西慢慢移动。

    未知是最让人感到恐惧的,他们二人战栗着抱在一起。

    婴灵在天花板上爬了一圈,停在了李浩然的头顶上,两只无光的眼睛盯着石浅。

    徐幼芽往石浅的方向走了一步,如果婴灵要攻击石浅,她也好帮一把。

    她刚一移动,婴灵突然转头看向徐幼芽,它一张嘴发出一阵断断续续的哭声。

    突然婴灵从天花板跳起,直直扑向徐幼芽。

    苏亿城低喊了一声:“卧槽!”一刀朝着婴灵的惨象砍去,却什么都没有碰到。

    徐幼芽低着头,一动不动。

    苏亿城眼中一片冷厉,看着趴伏在徐幼芽肩膀上的婴灵反手就是一刀,可那婴灵突然消失了。

    徐幼芽慢慢抬起头来,两只眼里只剩纯黑的眼球,不见半点白色,苏亿城心头一跳,呼吸都乱了。

    苏亿城喊道:“胖哥,胖哥!回魂没?芽儿被上身了。”

    徐幼芽阴森森地看着苏亿城,发出一阵清晰的婴儿啼哭声。

    石浅还在打坐,似乎在紧要关头,李浩然的头顶冒着黑气,石浅满额头都是汗。

    徐幼芽一手紧紧抓着脖子上的狼牙,暗暗的红光从指缝流出,她还慢慢伸出了舌头,伸得特别长,舌尖快要超过下巴了,她突然用力合上牙关,黑血顺着她的嘴角流下。

    这要是真咬下去,徐幼芽就算不死也得变哑巴!

    苏亿城一急,两只手在徐幼芽的上衣口袋里乱翻,眨眼功夫就掏出了小木鱼,他用力一敲,木鱼竟然哑然无声,可还好徐幼芽不再继续死了命似的咬舌头。

    苏亿城又敲了一下,木鱼有个实木被敲的低沉闷声。

    苏亿城敲响第三下,声音清冽,如金石相击。

    徐幼芽瘫软倒入苏亿城怀里。

    李太太惊叫一声,李先生也倒在了她的怀里。

    突然一道黑影扑向苏亿城面门,苏亿城抱着徐幼芽来不及躲闪,却见徐幼芽手握他的狗腿刀一刀劈向黑影。

    婴儿和李先生的惨叫声同时在房间里炸响,婴灵化为一股鬼气逃走了,李先生抱着脑袋惨叫着在地上打滚。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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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缘鬼成:我的女儿不是人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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