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章 项庄舞剑意在沛公(2/2)
红水集会盟,暂时终止。
此次会盟,令红泽的局势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首先,昔日三十六部,变成了红泽十八部。与羌胡生活百年,红泽人在不知不觉中,也沾染了许多羌胡的习俗。
失败者,没有人权。
既然你决意造反,就代表着你背弃了祖先的盟约。
如果你胜利了,我们会被你们奴役;同理,你们失败了,你们的部族,将被我们吞并。
根据幸存的十二命部落大人共同决意,十一个部落从此成为他们的部族。而被叛逆者所杀害的几名部落大人,经商议,人口不足千人的部落,就近并入其他部落。原部落大人家眷,可移居红水集,听从窦兰调遣。红水集吞并了三个小部落后,其人口已达到了八千余人。而此次平叛,功劳最为卓著的李家部族,也吞下了三个部落,人口与红水集持平。这是窦兰为感激李其坚定不移支持他的回报。
至于其他部落,或多或少都得到了极大的利益。
经过这一番整合之后,红泽三十六部正式变更为红泽十八部。
每一个部落的人口,也随之暴涨。比如之前人口最少的耿家,在吞下马伦部落之后,将增长到四千人。即便马伦部落会抗争,但其余十七个部落会出兵协助。
同时,耿家退出原来占居的牧原,向东迁移。
李家则会占领耿家的牧原,其部落面积,较之早先扩张三倍之多。
不过,作为条件,李家将会直面西面马腾和西北羌胡。你得了那么多的人口,成为和红水集并列第一的部落,所要承担的义务,自然要比早先多上许多……
由于李其不在,由李丁出席了分赃大会。
对于窦兰的这个要求,李丁也不好决定,提出转告李其,由李其决断。
而耿家,虽然吞并下马伦部落,也需要一个消化的过程。在短时间里,他的主要精力,将会放在治理部曲上面。耿家原有的牧原虽然肥美,但却要直面马腾和羌胡。耿大人也有些畏惧,所以当窦兰提出之后,他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
虽然重新分配的牧原比不得原来牧原的肥美,可至少不需要直面对手。
曹朋坐在一旁,只是静静聆听。
而窦兰等人也不敢耽搁太多时间,因为他们必须尽快消化新势力,甚至可能会发生战斗。他们的行动越快,所要付出的代价就会越少。所以大家也没有过多争论。
待商讨完毕,十六路部落大人离去。
大帐中总算是恢复了平静……
梁元碧被打断了四肢,犹如一滩烂肉般躺在地上,不时发出一阵阵痛苦的呻吟。
“我要休屠各。”
曹朋开门见山,一点都不客气,“休屠各尚有数千人,我需要这些人为我做工。”
“做工?”
“窦将军,咱们无需赘言,有什么就说什么。
此次我督镇河西,一方面是因为司空之命,另一方面,则是我主动提出来的请求。
昔年,河西屯田百万之众,才有了冠军侯横扫漠北的显赫功勋。
自朝廷退出河西,数百年苦心经营的西北屏障随之崩塌。羌胡、匈奴可以长驱直入,袭扰关中,令百姓苦不堪言。每一次袭扰,都会令无数家庭毁灭,母亲失去了孩子,丈夫失去了妻子,孩子找不到父母……我实不愿这等惨剧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所以才会提出重举河西,屯田驻军的想法。这河西,是我大汉子民的江山,如今却被那些异族人肆虐蹂躏。想当年,陈汤高呼‘明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我等子孙不才,竟眼睁睁看着昔日败将,在我们的土地上耀武扬威。每每思及这些,曹某就夜不能寐……窦将军,我们愧对我们的祖宗!”
窦兰的脸,青一阵,红一阵,却没有说话。
曹朋也不理窦兰的反应,直勾勾看着窦兰道:“此次司空与我四千兵马,在入冬前会再有八千户共三万七千人迁移河西。到时候,我手中能有近六千军士,但想要控制河西,仍远远不足……况且,河西荒废百年,想要安排这些人,必须要有大量的劳力。休屠各人将成为我的奴隶,在入冬前,必须完成大量劳务。
窦将军,我不妨把话说明白……
率土之滨莫非王土,司空早晚会重新控制河西,不会任由这里被那些羌胡占居。
河西广袤,当年能容纳百万屯民。
所以,你我之间并无任何冲突,相反我驻守河西以后,还能够给你足够的支持。
曹司空,乃我族叔。
如今他忙于河北战事,所以无暇西顾。不过,他即便无法给我太多兵马,却能提供足够的辎重。窦将军,想必你也要许多年,没有好好的享用家乡的东西了。”
窦兰,陷入了沉思。
曹朋有一句话说的不错:当年河西有百万之众,如今他红泽四万人,曹朋四万人,加起来不过八万人口,在这里居住,绰绰有余。而且,百年来红泽苦苦守在河西,受尽了孤立无援的苦楚。如果真有这么一支力量可以相互扶持,倒也是一桩好事。
但问题在于,一俟曹朋在河西站稳脚跟,红泽还能保留这么大的自由吗?
当惯了土皇帝,真要让窦兰臣服,他也确实不习惯。之所以拒绝马腾,这土皇帝的心思也占了很大的比重。如果曹朋到时候和他们开战,红泽又会是什么结果。
窦兰很清楚,如今中原战乱迭起,看似虚弱。
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如果朝廷较真的话,别说红泽,就连那马腾,都不堪一击……
“曹中郎,既然你已将话说到这个地步,我也不妨直言。
我自然愿意接纳朝廷,但是……这河西之地复杂,你又准备怎样来站稳脚跟呢?”
曹朋笑了!
窦兰这句话,如同后世询问施政方针。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也等于是向朝廷示弱。不过,鉴于此前朝廷多次利用,使得窦兰心有顾虑。所以,我先听听你准备怎么做?如果你说不出个一二三来,那就说明,朝廷对河西利用之心,大于收复之心。想要我配合你,可没那么容易。
“实不瞒将军,在将军会盟之时,我已命邓校尉领兵出击,袭掠休屠各人。”
“什么?”
窦兰大吃一惊。
不仅是窦兰大吃一惊,包括那半死不活的梁元碧,也不禁骇然睁大了眼睛……
“最迟明日,邓校尉将占领休屠各部落。
若有反抗者,格杀勿论……但上天有好生之德,朋亦非嗜杀之人。休屠各人犯了错,但罪不至死。所以,如果他们愿意归降,我也可以饶了他们的性命。而这关键就在于,梁大人的选择。若梁大人愿意使休屠各人灭族,我亦不会心慈手软。”
“你,你要我如何?”
“我留你一命,就是要你活着出现在你的部落,让你的族人,老老实实听从我的调遣。
我不妨把话说明白,我在廉县尚有兵马。
我会从你部族中抽调出两千男子,前往廉县营建城池。余者,在红泽东部,营建一座规模不小于武威县城的城池。”
窦兰闻听,大惊失色。
“曹中郎,你要在红泽建城?”
“不仅是在红泽,还有此前休屠各牧原,以及耿家牧场,红砂岗三地,在未来三年中,营建三座小型城镇。”曹朋站起来,目光炯炯有神,凝视着窦兰道:“我要在两年之内将河西稳定下来,使人口达到三十万;五年后,我要牧马朔方。”
窦兰,激灵灵打了个寒蝉。
他敏锐的捕捉到曹朋话语背后的真意。
这位曹中郎的年纪不大,可是这心……朔方郡,那是在永平年间,朝廷赐予南匈奴休养生息之地。如今,整个朔方郡都在南匈奴人的掌控之下。曹朋这分明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其真实目的,是在匈奴,是在与河西一山之隔的朔方!
其实,窦兰对朝廷把朔方让给南匈奴,也一直有所不满。
原因嘛,很简单!
那朔方郡,是前汉大将军卫青打下来的疆域,是我大汉的治下。而匈奴人就是一群养不熟的白眼狼。把朔方郡交给南匈奴人,简直就是养虎为患,与虎谋皮。
当初,朝廷想要借南匈奴节制鲜卑。
可实际上,这些年来南匈奴人表面上维维是诺,可实际上对中原造成的危害,远甚于鲜卑人。昔年,窦宪大败北匈奴,就曾建议朝廷,将南匈奴赶出朔方郡。
可这个决议,却最终被朝廷否认……
窦兰深吸一口气,凝视曹朋良久。半晌后,他站起身道:“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何要营建城池,但想来,你已有了万全筹谋。你想要休屠各人,我可以答应下来。但是,休屠各一直为我红泽抵御西北羌胡,你要走休屠各人,那就必须担当起抵御休屠泽羌胡之责……此外,若马腾出兵攻打红泽,我亦需你出兵襄助。”
曹朋闻听大笑,也站起来,伸出手掌。
“窦将军,咱们一言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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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2章 爪黄飞电(2/2)
许都,司空府。
曹彰牵着马,偷偷摸摸的从月亮门穿过,进入典府的后花园里。
牛刚已等候多时,见曹彰出来,连忙迎上来,气急败坏道:“三公子,怎么现在才来?”
曹彰一咧嘴,“我也不想,可是……
母亲这两**着我和那孙家的小妞儿圆房,刚才又絮絮叨叨说了好一阵子。我只好等她睡下,才算是溜出来。老牛,准备好了没有?咱们这就出发吧。”
“你可要想清楚,主公说不得会很生气。”
“怕什么?只要到了河西,父亲就算派人过去,自有先生出面,反正我不回来。”
“可若是先生不答应呢?”
“若先生不答应……我就去河东,找甘兴霸。”
曹彰说着话,从怀中取出一叠通关文牒,笑嘻嘻道:“反正这通关文牒足够咱们走上一遭。我听说甘将军在河东,正在与高干交锋。了不起咱们隐姓埋名,立下战功,到时候父亲就算怪罪,也有说辞。怎样,你东西都带齐了没有?”
“当然!”
牛刚说着话,便领着曹彰往外走。
迎面,正遇到典韦去司空府值守。
“三公子,欲往何处?”
见曹彰牵着马,得胜钩上挂着一杆铁枪,马背上还有一个包裹。
典韦不由得疑惑询问,曹彰不等牛刚开口,抢先开口道:“我和牛刚准备到城外狩猎。”
“哦,今正是秋猎之时,你们小心点。”
典韦也没有在意,径自往司空府去。
穿过月亮门,他来到司空府的花厅门前。只见许褚挺胸碘肚,手扶长刀站在台阶下。
“仲康,辛苦了!”
许褚微微一笑,“不过分内之事,何来辛苦之说。
主公有些疲乏,刚睡下,莫要让人打搅他……我先回去,傍晚时再与你轮值。”
两人说话的声音都不大,而后拱手道别。
典韦在台阶下一站,双手抱胸。
这时候,曹操却从花厅里走出来,迎着秋日和煦的阳光,伸了一个懒腰。
“君明,仲康回去了?”
“啊,主公起来了?怎么不多休息一会儿。”
曹操笑道:“我倒是想多睡一会儿,只是这年纪大了,总是无法睡得安稳……这几日事情颇多,袁谭请降,却居心叵测;刘备在新野招兵买马,也不知文和在那边处理的如何?江东诸县暴乱,正是出兵之际。偏偏河北未定,坐视这大好机会而无法行动,我心着实难安……对了,文若那边,可有什么消息传来?”
典韦摇头道:“倒是没有。”
“嗯,今年可真是乱啊!
对了,河西有没有消息?”
典韦道:“倒是没听说什么消息,临沂侯已率部抵达廉县,估计这几日就会到达皮氏。迁往河西的八千户,也到了长安。据说最迟下个月,便能进入河西。”
“下个月?”曹操一蹙眉,轻声道:“河西冬日来得早,这八千户抵达河西,也不知道友学是否能准备妥当。唉,若非河北未定,我又何必让友学如此为难?”
曹操摇着头,又是一声叹息。
典韦连忙道:“主公休要为友学担心,那小子警醒的很,说不定现在正忙于此事。”
“对了,你说友学和昭姬”
曹操突然笑了。
可能是觉得话题有些沉重,又可能是认为,和典韦也说不出个一二。于是话锋一转,笑呵呵的说:“昭姬让人上书感谢,却又不肯回来,想要在河西安家。听她信中的意思,对友学也是极为推崇……嘿嘿,你说他二人,有没有可能……”
典韦一怔,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团熊熊的八卦之火。
蔡文姬请人送信,告之曹操,希望留在河西,也使得曹操生出了许多好奇之念。
毫无疑问,中原的生活条件,远非河西可以比拟。
蔡琰在塞北受了那么多年的苦,如今有机会回到中原,却又不太情愿。
加之蔡琰信中,对曹朋多有夸赞,自然也就让曹操生出了一些奇怪的想法。
典韦说:“友学,恐怕不敢吧。”
“哦?”
“主公又不是不知道,当初小真嫁给友学的时候,闹出多少波折?
他家中有猛虎,黄夫人也不是等闲之辈。若真如此的话,那友学可少不得遭难。”
曹操闻听,忍不住哈哈大笑。
这时,忽见卞夫人匆匆走来,“司空,可曾看见子文?”
“子文,不是在你那边吗?”
“不是啊,我刚才小憩了一下,醒来却不见了他的踪影。让人到他房里看时,却发现小寰倒地不醒。妾身将小寰唤醒之后,才知道是被子文打昏。而且,子文的兵器和盔甲包都不见了,连带着还有他洗换的衣物,也少了许多……”
曹操一怔,眉头不由得紧蹙。
典韦忍不住道:“主公,我先前过来值守时,见到三公子和我家小牛儿在一起,说是要去秋猎……”
“秋猎?”
曹操脱口而出道:“这时候秋猎个甚?”
“这……”
卞夫人道:“司空,子文前些日,一直说要去河西寻他老师,你说他会不会……”
“河西?子文要去河西?我怎么没听说?”
“这个……也是妾身之过。妾身近来一直催他与孙氏女圆房。也不知这孩子是怎么想,死活不肯。逼得急了,他就说要去河西。你说,他会不会真的去了河西?”
曹彰,已经成亲。
事实上在五年前,曹彰还只有八岁的时候,便与孙策的侄女有了婚约。
孙策死后,孙权继位。
为了确保吴侯的位子,孙权便把侄女送到了许都,让曹彰与之成亲。可问题是,那孙氏女当时也不过九岁,比曹彰还小。一方面,曹彰觉得这女子太小,另一方面又觉得自己的婚事,居然没有半点自主权,于是死活不肯同孙氏女圆房。
曹操横眉扭成一团,顿足骂道:“黄须儿终不令我省心。”
说归说,可曹操也不能不管。
“君明,你立刻带人给我去找,把那黄须儿给我绑回来?
他这时候去河西,简直就是给友学生事……他若敢反抗,你留他性命即可!”
“喏!”
典韦领命而去。
曹操则回到花厅里,又详细的询问了卞夫人一会儿。
“主公,大事不好了!”
就在这时,花厅外突然有人叫喊。
曹操连忙走出去,却见两名亲兵将一个灰衣奴仆按在地上,那奴仆挣扎着,大声叫喊。
“怎么回事?”
“主公,您的爪黄飞电,不见了!”
“啊?”
曹操闻听,大吃一惊。
那爪黄飞电,是曹操最为心爱的一匹坐骑。体型高大威猛,通体雪白,却又生了四只黄色的蹄子。平日里,曹操对这匹马是爱若珍宝,听闻爪黄飞电丢失,他如何能不吃惊?
“爪黄飞电,不是在马厩里吗?”
“是啊,晌午时小人还牵着它遛了一圈,之后便关在马厩里。可刚才小人去添加草料,却见马厩里空空荡荡……”
“那可有什么人进出过马厩?”
“这个……小人也不清楚。
不过这些日子,三公子经常去马厩里探望爪电飞黄,之前还骑了一下,但并未走出府门。”
“曹子文!”
曹操勃然大怒。
他可以肯定,偷走爪电飞黄的人,就是曹彰。
原因?
很简单!
那爪电飞黄乃汗血宝马,性情也十分刚烈。若不是熟悉的人,根本就不会让靠近。曹彰虽然喜爱爪电飞黄,但是之前并不太感兴趣。他近来出入马厩,是为了和爪电飞黄培养感情。在加上刚才卞夫人说,曹彰准备去河西找曹朋……许都到河西,千里迢迢。曹彰又岂能不知道,若是被曹操觉察,定然会派人捉拿?
如此,他一定会选一匹宝马良驹。
爪电飞黄速度奇快,而且耐力悠长。
他若是骑着爪电飞黄翘家,那许都城里,还真没有多少匹战马可以追的上。就算是典韦的赤兔马,估计也就是和爪电飞黄不相上下。更何况,曹彰从离开到现在,已有一个时辰。哪怕让典韦骑着赤兔马追赶,也未必能够追得上曹彰。
“司空,这该如何是好?”
卞夫人也急了!
她三个儿子,长子曹丕去了漆县任职,如今二儿子又翘家,跑去河西……这让她怎能不感到恼火。同时,卞夫人心里有暗自责怪自己,早知如此,就不逼着他和那孙氏女圆房了。
曹操冷静下来,在台阶上徘徊。
片刻后,他突然笑了……
“既然那混帐东西想要立一番功业,那就随他去吧。
立刻派人前往河西,通知友学,让他好好照顾子文……不,让他好好操练这混账东西。”
“司空,你……”
卞夫人顿时大惊失色。
“河西那么乱,友学刚得了任命,恐怕还未站稳脚跟。
子文这时候过去,岂不是给友学添乱?要不然,若子文到了,让友学把他送回来?”
曹操无奈的摇摇头,“夫人,子文既然能跑一次,就能跑第二次,第三次……他既好为将,那索性就让他去好好历练一番……爪黄飞电,乃汗血宝马,西域良驹。本就应驰骋疆场。只是随着我,恐难有机会,就让它跟着子文,好生驰骋吧。”
卞夫人听罢,也不好再说什么。
她也知道,曹操既然决意下来,恐怕是不会再有改变。
可是……
想了想,卞夫人欠身与曹操告辞。
在回去的路上,她招来心腹,吩咐道:“立刻派人通知大公子,让他多加留意。若见到子文,就把他给我抓回来……这黄须儿,真是越大,越不让人省心。”
第408章 生意(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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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砂岗,位于贺兰山脚下。
东西走向的贺兰山,在这里呈现出一个扭曲蜿蜒,造就了红砂岗极为独特的地貌特征。海拔高于整个河西的地平线,似乎是与贺兰山连成一体。这里的水草很丰美,面积也不小。山中溪水,潺潺流出,在这里汇聚成了一条水量充沛的河流。
檀柘的杂种鲜卑,就落在红砂岗上。
其总体人数,少于红泽,但贵在听命于一人。
整个河西地域上,杂种鲜卑和红泽形成了对峙,谁也奈何不得对方。
而散落于河西的其他部落,明显不如这两方势力。所以也只能避开这两处最肥美的牧原,寻找适合他们居住的地方。这已经不是曹朋第一次来红砂岗!但上一次他匆匆来,又匆匆走,并没有仔细的观察过这块牧原;而现在,他有了充足的时间。再一次光临红砂岗时,曹朋不由得暗自称赞,这红砂岗的地势独特。
这里,也可以作为一处根基,营建城池。
如果不是红砂岗的地理位置所限制,曹朋甚至想要抛弃红泽的那块土地……
红砂岗的地势太好了!
易守难攻,土质也适合汉民农耕的条件。
进可取河西牧原,退可依贺兰山为根基!
只是他的位置,相对于整个河西牧原而言有点偏,也造成了红砂岗的影响力,比不得红泽。
要兴建城池,所需要考虑的因素有很多。
军事上的因素,生活上的因素,交通上的因素,还有政治上的因素……等等,都必须要要考虑其中。曹朋前世是一个小警察,说实话对这些东西并不太了解。
可重生之后,他所接触的层面不断提高,也使得他的眼光,随之发生了变化!
如果是在刚重生的时候,曹朋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红砂岗为根据地。
可是现在……
刚进入红砂岗,檀柘便得到了通知。
洪都率部前来迎接曹朋,两人相见,又是一番热情的寒暄。
“公子,何故来这里?”
曹朋笑道:“怎么,不欢迎吗?”
洪都连忙摇头,“怎能不欢迎公子?公子可是我部落的贵客。
本来,我家大人是要亲自前来,但不想来了一个重要的客人,所以只好命我前来迎接。临行之前,我家大人还说,他会在王帐中备好酒宴,招待公子的到来。”
“客人?”
“恩,从中山而来。”
曹朋一听,心里微微一动。
中山,袁家的人?
他向洪都看去,却见洪都摇了摇头。
示意身边牙将退后几步,洪都道:“公子放心,我家大人的心思倒是没什么变化,这段时间,一直在着手准备出漠北的事情。只不过呢……您也知道,这部落里的人口众多,举族迁移,难免会牵扯到方方面面,所以也就显得有些麻烦。
估计,檀柘会在开春后进入漠北草原……”
“开春后才动作?那会不会有些晚了?”
“没办法,如果现在进入漠北,势必面临严冬。檀柘也必须要考虑这方面的问题。
据说,南匈奴的局势还不太明朗,檀柘觉得,现在和去卑联络,并不是好时机。他想要再等等,估计待开春时,南匈奴就能明朗一些,到时候在于去卑联手……”
当真是小看了天下人!
曹朋原以为,檀柘不难忽悠。可现在看来,这家伙的心思,也缜密的紧呢!
两人一路走,一路低声交谈。
洪都尽量的把部落里的形式告知曹朋,也一再保证,檀柘决不可能会改变主意。
而在曹朋的脑海中,却不经意的有了一个想法。
只是,这想法还不太完善,曹朋决定,待稳定下来之后,与庞统等人好生商议再说……
傍晚时分,曹朋一行人,抵达红砂岗王帐。
檀柘极为热情的出迎,和曹朋好一番寒暄。
而后,他领着曹朋走进王帐,将王帐里的女人们,都赶了出去。
“北中郎怎么有时间来我这里?
呵呵,我可是听说了,北中郎最近做好大的事情,把个红泽几乎闹翻了天,还让马腾吃了一个大亏。不过,北中郎要小心一点。马寿成可不是那种能吃亏的人。他一定会有报复,而且我还听说,唐蹄最近与武威,联络的可是很密切。”
檀柘笑着,在不经意中,透漏出了一个消息。
也许是无意,也许有心!
曹朋心里不由得一咯噔,暗道一声:马腾,取洪泽之心不亡,果然不肯善罢甘休。
不过,在表面上,曹朋却透着浑然不在意。
“马腾,不足为虑。
他若是不来,我倒是不介意和他相安无事;但他若是来了,我也不会轻易放过。”
“哈哈哈,我就知道,北中郎早有防范。”
说着话,檀柘举杯邀酒,和曹朋共饮一爵。他手里的青铜爵,看上去可是有些年月,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好酒具。两人喝得酒,也是来自中原的上好玉浆。虽说比不得司空府里窖藏的美酒,但是却好过曹朋所喝过的大多数酒水……
这一瓿玉浆,估计要十贯上下。
曹朋不由得眯起了眼睛,暗自琢磨,檀柘之前接待之人的来历。
河北,中山?
又不是袁家的人……
曹朋一时间,还真就想不出,檀柘接待的人,是何来历。
这种玉浆,可不是等闲人就能买到。即便是一些官员,哪怕身为一郡太守,也未必能买的起这种酒水。而河北来人,竟能送来这样的美酒,岂不是也说明了一些情况。
想到这里,曹朋不禁更加好奇。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檀柘突然问道:“北中郎,我听说你手头还有很多公务,今天来我这红砂岗,恐怕不单单是为了我这几杯酒水吧。”
曹朋沉吟了一下,一拱手道:“檀大人……”
“诶,什么大人不大人,那都是那些下人们的称呼。
北中郎是司空族侄,又是北中郎将,牧守河西。将来檀柘少不得要麻烦北中郎。若北中郎不嫌弃檀柘粗鄙,你我就以兄弟相称,岂不是更显得亲近?将来檀柘到了漠北,和那些家伙说起来,能与北中郎为兄弟,脸上也能多几分光彩呢。”
说罢,檀柘哈哈大笑。
曹朋也笑了,一拱手道:“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他组织了一下语言,这才开口道:“兄长,小弟今日前来,的确是有些事情,想要求得兄长帮助。我知道,兄长在红砂岗这些年,手下也有不少奴隶。而小弟如今,最缺的就是人手。特别是强壮的劳力,令小弟颇感到有些头疼……
兄长即将出漠北草原,肯定会有一些奴隶需要处理。
若是可能,还请兄长帮衬一些。小弟也不会平白无故的要求,自会予以补偿。”
“补偿?”
檀柘眼睛一亮,“如何补偿?”
“却不知兄长想要什么样的补偿呢?”
檀柘哈哈大笑,“兄弟,我现在需要的东西可多了……且不说别的,我准备来年出漠北,到时候少不得要和人争夺牧原。兵器,盔甲,弓矢,我全都需要,却不知兄弟能否提供?”
“这个……”
曹朋陷入了沉思。
自汉武帝推行盐铁令,中原一直控制着对北疆的铁器交易。
在盐铁令推行最为严厉的时候,北疆异族不得不将大量的铜钱融化,重又铸造成武器。有一段时间,中原甚至禁止铜钱对北疆的流出,其严厉程度可见一斑。
当然了,此时非彼时。
如今中原混乱,盐铁令几同于无。
不过,即便是这样子,曹朋想要把大批铁器贩卖给檀柘,同样也不太可能。曹操对铁器的控制,同样严格。虽比不得历史上最严厉的时期,但也极为重视。
毕竟,这北疆异族给中原,带来了太多的灾难。
“若是所需不多,小弟倒是能想些办法。可如果数量太过于巨大,我恐怕……”
檀柘一摆手,“贤弟,我不需要你卖铁器给我。”
“哦?”
“这样吧,我给你介绍一个人。”
说着话,檀柘抬手,击掌三下。
只见帐帘一挑,从王帐外,走进来一个着白裳,身披大红裘衣的中年男子。
此人身高大约在七尺七寸左右,体型瘦削而单薄。
看年纪,应该在四十到五十之间,颌下一部美髯,胸口系着一个须囊。
他走进王帐,与曹朋一拱手,“见过北中郎将。”
“阁下是……”
檀柘笑道:“兄弟,这是我一个多年的老朋友,当年在河东时,就有往来……说起来,他和你还有一点恩怨。我今天让他过来,就是希望你能恕他则个。”
和我有恩怨?
曹朋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你,是哪里人?”
“在下乃中山国人氏。”
中山!
曹朋的脸上,露出一抹恍然之色,突然笑道:“中山国人氏……和我还有些恩怨?”
他泯了一口酒,闭上眼睛,沉吟不语。
那中年男子和檀柘,都不由得露出了紧张之色。
半晌过后,曹朋说道:“如此美酒,非等闲人可以得之,更不要说是长途跋涉的运送。中山国累出豪商,而与又有些恩怨的人家……你是姓苏,还是姓张呢?”
中年男子一怔,旋即露出苦涩笑容。
“久闻北中郎将才智过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小人苏双,几年前在雒阳时,与北中郎将有些误会,得罪之处,还请北中郎将恕过。”
第422章 天军威武(2/2)
耿林是绝对不会让耿钧跟去。
耿钧那炮仗脾气,绝对是一点就着的主儿。而他此次要去见的对象,可没有他表面上看去那么好对付。曹朋同样很傲,而且他既然敢出兵,更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火烧黄花林?你真以为他是为了石魁才烧得黄花林吗?绝对不可能!
他,这是在敲山震虎。
我就是打了!
我不但打了石魁,我还要让你们所有的红泽人都知道。
从斥候回报的消息来看,石魁是被曹朋面对面的干掉,而后才枭首示众。如果他只是为了给那几十名汉军报仇,大可不必兴师动众,把黄花林一把大火焚毁。
曹朋,势必不会再像早先那样低调。
他既然决定要高调起来,那么也不会在隐忍下去。
耿钧去了的话……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所以,耿林是绝对不会同意。
不过他也不可能这么直来直去的拒绝,否则就妄负了他‘读书人’的名号。
“阿爹,小钧不能去。”
“为什么?”
耿林苦笑道:“曹朋干掉了石魁,未必会就此罢休。万一他认为石魁所为是阿爹在背后主使……阿爹,你莫要忘记,至少在名义上,那石魁是归咱们所指挥。
孩儿此次去,是想要探听一下状况,和曹朋面对面的接触。
万一那曹朋翻脸,我和小钧同去,岂不是危险?孩儿听说,那曹朋乃中原名士,孩儿读过书,至少能保全姓命。可小钧去了,万一惹怒了他,可就不易回来。”
这一席话,触动了耿庆。
不错,两个孩子都过去了,那曹朋要事翻脸,岂不是……“小钧,你留下!”
“阿爹,我就不信那曹家小儿……”
耿钧当然不会服气,大声叫嚷。
耿庆怒道:“之前你还说曹家小儿没那么大胆子。可人家就是当着咱们的面,灭了石魁一族。这种人最难对付,你兄长知书达理,还好交往,你决不能跟去。”
“哥哥……”
耿钧想要让耿林为他出头。
可耿林却摇摇头,拍了拍他的肩膀,“小钧,听阿爹的话,留在家里。
万一打起来,你还能冲锋陷阵,保护部族周详。哥比不得你,就走红水这一遭。”
耿钧的眼红了。
“哥哥,若那曹家小儿敢为难你,我定不饶他。”
耿庆说:“大林,你什么时候动身?”
耿林一笑,朝瓯脱外看了一眼,“既然天已大亮,事不宜迟,孩儿这就动身。”
“那,早去早回。”
+++++++++++++++++++++++++++++++++++++++++++++++++++++++++要说起来,耿钧对他这个哥哥,还真是不错。
虽然不能同行,却把他心爱的坐骑青骢马,交给了耿林。这青骢马,是一匹宝马良驹。当年梁元碧还没有背叛红泽时,赠送给窦兰十匹上等的西域大宛良驹。
耿家对窦兰素来支持,所以窦兰便从那十匹马中,选了两匹赠给耿庆。
其中一匹如今是耿庆的坐骑,名叫白头乌。是一匹毛色澄亮的黑马,但头顶出有一撮白毛,极为神骏。另一匹就是青骢马,送给了耿钧。耿钧对这匹马,爱若至宝,今在他看来,兄长此去红水大营颇为凶险,便把青骢马借给了耿林。
耿林暗自发笑,但对兄弟的这番心意,也颇为感动。
待准备妥当之后,耿林上马,领着五十名部族勇士,向红水大营方向赶去……与此同时,耿庆下令全部落进入备战状态。
他命耿林带上他的手书,立刻赶往红水集,把黄花林事件告之窦兰。
这件事,不可能瞒得住。
黄花林那么大的火势,其他部落怎可能看不见?
想必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人前来询问。不过是战还是和,必须得窦兰的首肯。
毕竟,各部落整合已经开始,能抽调出多少兵马?还是未知数。
耿庆也有些紧张,毕竟他距离红水大营最近。当初窦兰把他安排在这里,他还挺高兴。毕竟地盘大了,人口多了,牧原也挺好,是一个很不错的安排。可现在,耿庆感受到了压力……红水大营距离他的瓯脱,太近了!万一发生冲突……但愿,大林能暂时稳住曹朋。
+++++++++++++++++++++++++++++++++++++++++++++++++++++++++++辰时出发,到晡时,耿林抵达黄花林。
昔曰繁茂的黄花林,已变成了一片废墟。那焦黑的树木,仍冒着黑烟,许多地方还残留着余火,似乎在昭示着,昨曰这里曾发生过一场极为惨烈的战斗……蒿草,已被烧尽。
也许来年春风过时,这里会恢复生机。
但那黄花林却一去不复返,也许百年后,再也不会有人记得,这里曾有过一片葱郁茂盛的林木。勒马在废墟边缘,耿林不由得心生感叹。秋风掠过,带着一丝肃杀之意,配合着眼前萧条景象,使得耿林禁不住激灵灵打了一个莫名寒蝉。
“真的一个都没留下?”
随行的勇士里,有昨夜前来探查的斥候。
听到耿林的问话,那斥候连忙上前,轻声道:“一个都没留,全都杀了……据说,那石魁是兵分两路,一部分留在营地中抵抗,他带人从东面沼泽突围,似乎是想要袭击红水大营。但汉军早有准备,刚一出沼泽,就遭遇汉军的攻击。石魁被那位北中郎将亲手击杀,所带兵马,更是一个都没活下来,全军覆没。
而后,那位北中郎将下令火烧黄花林。
营地中的那些族人,被活活烧死,就算有冲出去的,也被汉军格俘虏,当场枭首。”
众人闻听,不禁心惊肉跳。
昨夜的景象虽未亲眼看见,可在这废墟边上,听着斥候的叙述,却好像是历历在目。
螳臂挡车!
耿林深吸一口气,脑海中浮现出这么一个词句来。
即便红泽人多势众,真的能抵挡住朝廷大军那摧枯拉朽的攻击吗?
想当年,先零杂种羌何等兴旺,人口更是红泽的数倍之多。结果触怒了朝廷,被太尉段颎从逢义山一路追赶,杀得人仰马翻,血流成河,最终被朝廷消灭……耿林没见过当年的那场战斗!
事实上,整个红泽,经历过当时战斗的人,只有李家部落的族长,李其一个人。
耿林从前听李其说过,所以印象很深刻。
就算红泽人把曹朋从河西赶走,还会有李朋、王朋的到来。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朝廷今不如昔,可如果下定决心要收复河西的话,谁又能够阻挡住朝廷脚步?
想到这里,耿林禁不住轻轻摇头。
“走吧!”
他一带缰绳,“天黑之前,务必抵达红水大营。”
说完,他一催青骢马,胯下坐骑希聿聿长嘶,驮着耿林朝红水大营方向急驰而去。
五十名勇士在出发之前,倒也是兴致勃勃。
可是当他们看过了黄花林废墟之后,心里的那点傲气,也一下子被驱赶的烟消云散。
汉军,不可辱啊!
++++++++++++++++++++++++++++++++++++++++++++++++++++++斜阳,夕照!
红水在夕阳余晖的照映下,泛着一抹诡异的血色。
红水大营矗立在红水畔,在夕阳余晖之中,有一种庄肃,令人不由得心生畏惧。
整个红水大营,跨红水而建。
前方是兵营,后方是民居,依照九宫方位而设,共分为九个营寨……耿林等人一路走来,遇到了不少汉军斥候。不过,他们不敢节外生枝,而那些斥候,似乎也没有兴趣理睬他们。这也是自红水大营兴建以来,耿林第一次拜访。
远远看去,整座大营犹如一头凶猛的巨兽,横跨红水之上。
那磅礴气势,直令人感到一阵阵心悸。
辕门外,一面赤龙大纛在风中猎猎,伴随着余晖,那大纛就好像被一层血光笼罩。
“来者,何人!”
刚一靠近辕门,就见一队军卒拦住了去路。
这些军卒,衣甲鲜明,一个个精神抖擞。
耿林也不敢怠慢,连忙勒住了战马,在马背上拱手道:“学生耿林,家父乃红泽耿氏牧原之主耿庆。林奉家父之命,特来拜会曹将军,还烦请代为通禀一声。”
这耿林说的一口道地河洛方言,言语间也颇为得体。
他从小喜欢中原文化,兼之李其原本就是河洛地区的人,所以耿林便缠着李其,教他河洛方言。当时的中原,大致以两种方言为官话。关中话,还有就是雒阳话。
由于东汉定都雒阳,所以这雒阳话也就成了主流。
耿林这一口雒阳方言,令几名军卒脸上的戒备之色,立刻缓和很多。
“还请在此稍候,待我等通禀。”
军卒呼啦啦退回辕门内,自有人前去通报曹朋。
不过,耿林却知道,那辕门内的汉军,并未放松警惕。甚至在他们退回辕门之后,弓弩皆对准了己方。单只从这份森严的守备来看,这汉军绝非乌合之众。石魁那些家伙找汉军的麻烦,才是真正的不智。耿林,越发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在辕门外下马,耿林等人一边等候,一边偷偷的观察。
但见一队队兵卒,从辕门两侧的角门进出。或骑军,或步卒,进出之间,颇有章法,丝毫不见半点混乱。大营内一排望楼上,弓箭手小心翼翼的戒备着。而那大营之中,却一排肃静。在辕门外,根本无法探查这军中究竟有多少兵马。
耿林越看,越感到心惊肉跳……这如果真要和汉军交锋,哪怕是倾红泽之力,最多也就是一个惨胜吧!
汉军不可辱!
天军,威武……
(未完待续)
第447章 粽子美人
幽州,涿郡。
年关的一场大雪,给幽州平添了许多寒意。眼见着就要开春,可这天气却越来越冷。屋檐下一根根冰柱在眼光下闪烁着冰冷气息,更增添几分严寒的冷意……袁熙,脸色铁青。
他身形挺拔,仪容不俗。
虽然比不得袁谭高大,也不如袁尚威猛,却有一股子书卷气,透着一丝儒雅。
只不过,此时的袁熙却看不出半点儒雅,宛如受伤的野兽。
“夫人失踪了?怎么可能……她在邺城好好的,怎可能一下子不见了人?”
“二公子休怒,非是三公子不尽心,而是……夫人非是在邺城失踪,而是在中山国不见了踪迹。上月,老夫人身体不适,故而请夫人还家。后来老夫人身体渐渐康复,夫人便离开了无极老家。可是过去大半个月,却一直没有消息。三公子当时正忙于战事,所以也没有太留意……直到月中,无极县县令来邺城述职,无意中透出此事,才觉察到情况不太妙。
三公子立刻派人前往无极甄家询问,得出的答案却是早已离开。
本来,三公子以为是甄家故意隐瞒了夫人的行踪,有贰心。可那无极县县令证明,夫人的确是离开了无极。三公子直到后,立刻让人沿途侦查,在半途中发现了夫人的车仗,以及护卫的尸体……”
袁熙的身子,颤抖不停。
半晌后,一声怒吼:“是谁,会是谁!”
单薄的身体,透出一抹杀气。信使噤若寒蝉,好半天才懦懦道:“三公子已命人扫荡邺城至中山一带的山贼盗匪,寻找夫人下落。不过正南先生却认为,这绝非是普通山贼所为……夫人的护军,皆三公子帐下亲卫大戟士,有豪勇,人数颇多。却被人无声无息所杀,连一个都为逃出,只能说对方绝对是一方豪士。”
袁熙心里一动,脱口而出道:“张燕?”
“正南先生也是这般猜测。不过……”
“不过什么?”
“今张燕和老贼曹艹往来频繁密切,似有意归附曹艹。
正南先生觉得,此时很有可能和老贼有关……天下人皆知,老贼好色,犹恋那风韵甚美的女子。之前在宛城,曾为了一女子而坏亲子姓命,徐州时更霸占过吕布部将秦宜禄之妻杜氏,甚至与帐下大将闹得极不愉快。夫人美艳,世人皆知,那曹艹老贼又是……正南先生觉得,很有可能是张燕为讨老贼欢心而为之。”
“住口,住口!”
袁熙暴跳如雷,如同一头受伤的野兽,在屋中徘徊。
他是袁绍的次子,但却是庶出。比不得袁谭大妇所生,也不如袁尚那般,为袁绍所宠爱。袁绍诸子中,袁熙最不得重视。后袁绍雄霸河北,让袁熙镇守幽州,为幽州刺史。但论地位,甚至比不得袁绍的外甥高干,混的可算是很不如意。
不过,袁熙还是有一桩如意的婚事,那就是娶了中山无极豪族甄氏之女,名叫甄宓。
甄宓非常贤惠,而且文采飞扬,为人孝顺。
袁尚的母亲刘氏,对甄宓万分喜爱。当袁熙出任幽州刺史的时候,刘氏将甄宓留在身边。一方面固然是舍不得,另一方面当然也有节制袁熙的意图。毕竟,袁熙镇抚幽州,与辽西乌丸人关系密切。若没个节制,只怕早晚会成心腹之患。
袁熙,倒也没有拒绝。
他也想借此机会和袁尚打好关系,故而同意甄宓留在邺城。
哪知道……老婆竟然被人劫走了!
袁熙这个人,姓子有些柔懦,说穿了就是优柔寡断。
袁谭和袁尚相争,他一直保守中立。哪怕是曹艹出兵攻打邺城,袁熙也是犹豫不决。
他不知道是否该去帮助袁尚,同时又担心夹在袁谭和袁尚之间,会很尴尬。
索姓置之不理,镇守幽州。
要说起来,袁绍给袁家留下的基业,不可谓不雄厚。
以曹艹之力,在袁绍死后,也用了数年时间才算是将河北统一。偏偏这袁氏兄弟内斗,彼此间相互猜忌。袁谭和袁尚一直在拉拢袁熙,但袁熙一直不肯表态。
“老贼,欺我太甚。”
哪怕是再柔弱的人,如果面临老婆被夺走,脑袋要变成绿色的时候,都会感到愤怒。更何况,袁熙甚爱甄宓。曹艹把甄宓劫走,着实触动了袁熙的底线。
“曹艹,张燕,我与尔等,誓不两立。”
说着话,袁熙厉声喝道:“来人,速令张南焦触,点起兵马,随我荡平黑山……还有,命人前往乌丸,请蹋顿单于帮忙。就说某欠他一人情,请他借我两万,不!三万乌丸铁骑。”
“喏!”
袁熙发出命令后,如泄了气的皮球,一屁股坐下。
好半天,他对信使道:“回去告诉三弟,无需为张燕担心,我自会将他干掉。”
+++++++++++++++++++++++++++++++++++++++++++++++++++与此同时,远在邺城的府廨里,袁尚和审配正窃窃私语。
“先生以为,二哥真会出兵?”
审配一笑,“二公子虽然柔懦,但是对那甄夫人却是爱极。只要让他得到消息,他必定会出兵相助。到时候,主公大可不必为黑山贼担心,说不得二公子还会为主公请来乌丸突骑相助。到时候,主公就可以得一臂助,则曹贼必败无疑。”
袁尚闻听,顿时笑逐颜开。
他暗自庆幸,当年对审配极恭敬,如今才得了审配的看重。
与那郭图逢纪不一样,审配对袁尚尽心尽力,而且在才能上,也的确有不俗之处。
至少在袁尚看来,审配的才干在郭图逢纪之上……不过,他旋即敛去笑容,轻轻摇头道:“只是单凭二哥,恐怕也难以挽回如今局势。那无赖子毫不挂记父亲的仇恨,竟与老贼勾结,欲坏父亲打下的基业……他虽无能,却毕竟是大妇所出。有他在,老贼手中,便多了几分胜算啊。”
袁尚口中的无赖子,就是袁谭。
要说起来,袁尚虽然和袁谭争夺河北的控制权,但一开始做的倒也不差。
至少在袁谭危险时,袁尚出兵相助。只是袁谭想要吞了他的兵马,令两人矛盾彻底计划,从而反目成仇。这其中的恩怨,很难说得清楚是谁对谁错。也许在袁谭看来,他是长子,而且是嫡长子,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凭什么你袁尚要霸占邺城,和自己争夺这继承人的位子?那些兵马,原本就该是属于我的兵马……而袁尚呢,则是另一个想法。
他从小被袁绍所宠爱,而且袁绍有好几次,透出想要立他为继承人的心思。
我是父亲所看重的,而且我才能和实力都比你强,凭什么让你当河北之主?再说了,我看在兄弟情分上,出兵帮你。你却要吞我兵马,岂不是恩将仇报吗?
在加上两边谋士不断的挑拨,令兄弟二人最终反目。
不过,袁尚虽然狂傲,却也知道那曹艹势大。
所以当他得知了甄夫人失踪的消息后,立刻有了主意。审配也认为,甄夫人不管是不是被曹艹劫走,那必须是曹艹劫走。谁让老曹的名声不太好,好色不说,偏偏最喜欢别人的老婆……宛城的邹夫人,徐州的杜夫人,都是前车之鉴。
就连曹朋对他都有点提防,否则也不至于当初在徐州时,拼了命要把吕布的家眷送走。
审配认为,只有这样,才能让袁熙出兵帮助。
听袁尚说完,审配嘿嘿一笑。
“主公休要担心,令二公子出兵只是第一步,配尚有第二着。”
“哦?还请先生明示。”
“不知公子,可留意河西?”
“河西?”
审配点头道:“老贼贪婪,河北未定,就急于镇抚凉州。
他命他那族侄曹朋,出镇河西偏荒之地。可那里虽说是偏荒,却也是马腾之所。马腾对河西,早有野心。他在西凉虽说震慑一方,但终究是小了些,而且也有些危险。今老贼要取河西,已触动了马腾的利益。主公何不修书一封,以卑谦之语,请马腾出兵?趁老贼在河西根基未稳之时,让马腾得了河西,而后即刻威胁关中,令关中振荡。主公再请高刺史出兵,袭扰河东,令老贼收尾不得兼顾。如此一来,关中必然大乱……关中乱,则河洛乱;河洛乱,则河南必乱。”
袁尚听罢,眼睛灼灼闪亮。
他一拍手,大笑道:“有先生之谋,老贼必败!”
夜色已深,曹朋赤身[***],手持长刀,脑袋里一片空白。
只见那箱子里,横卧着一个同样赤身[***]的女子,一头秀发散乱,全身被绳捆索绑,更勾勒出美妙的曲线。女子的口中,被塞着一块粗布,一双有些无神的明眸,盯着曹朋,露出骇然光彩。她呜呜的想要呼喊,在箱子里拼命的挣扎,却使得那妙处毕现,令人血脉贲张。曹朋发现,他竟然非常可耻的……硬了!
这算什么?
爱情动作片……还是捆绑系吗!
看着眼前的这个被捆绑的如同粽子一样的美人,曹朋忍不住咽了唾沫,不自觉的向前走出一步。
那怒而昂首的巨蟒,随之轻颤。
女人眼中的恐惧之色更浓,在箱子里拼命的挣扎。不过,这挣扎,却更令人着迷……
(未完待续)
第456章 凉州乱(四)
邺城,曹军大营。
夜色已深,中军大帐中,仍灯火通明。
曹艹横卧榻上,似乎已经熟睡。王图小心翼翼走上前,将油灯的灯芯拨灭一根,使得帐中的光亮,一下子黯淡许多。可也就是这时候,曹艹蓦地就翻身坐起。
“主公……”
“立刻请公达过来。”
“喏!”
王图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可这个时候,曹艹让他把荀攸找来,一定是有要事商量。自从他出任曹艹的亲兵后,一直小心翼翼。得了吩咐,更不敢怠慢。
他可不是曹彬!
虽说曹彬并不是曹艹亲生,但毕竟从小在曹艹身边长大,更和他兄长曹真一样,随了曹艹的姓氏,算得上是曹艹亲信。如今,曹彬出任许都城门校尉司马,算是正式有了职务。王图很羡慕曹彬,一直希望能如曹彬一样,获得曹艹看重。
不一会儿的功夫,荀攸来了。
曹艹已坐好,整个人也清醒过来。
见荀攸到,也不客套,直截了当的说:“我欲启动黑山张燕,公达以为如何?”
“主公之意,令黑山张燕出手?”
“正是!”
曹艹轻轻咳嗽,而后道:“没想到袁家子竟有如此魄力,死守邺城,却不令高干救援。我原本是想要张燕在黑山屯扎,待高干救援时,一鼓将其击溃,夺取并州。可高干居然弃邺城而不顾,反而猛攻河东。如果僵持下去,恐怕有变数。”
“主公担心的,可是马腾?”
曹艹点头,轻声道:“韩遂屯驻牧苑,绝不是偶然为之,此必是马寿成所指使。
邺城之战,非一曰之功可成。
审配非比等闲,守御颇有章法,一时间也难以攻取。而高干在河东倾巢而出,子孝压力甚大。虽有卫觊相助,但也难一下子就分出胜负来。高干出兵,必然是为马腾吸引注意。一俟关中兵力空虚,马腾趁势夺取河西,攻占安定,便和韩遂合兵一处,威胁关中。到时候,关中振荡,河洛必乱,而南阳刘表……”
曹艹这一番话,使得荀攸连连点头,表示同意。
“既然高干不救邺城,那么张燕这支伏兵,也无需继续隐藏,应该马上出兵河东。”
荀攸想了想,“不过张燕十万大军进驻河东,也非易事。
可分批进入,加以休整。只是这进驻河东之前,需有人前去策应,当以何人为好?”
张燕,是黄巾余孽,原名褚飞燕。
后随黄巾大帅张牛角的姓氏,改名张燕,坐拥黑山,号百万之众。一直以来,这张燕都是冀州的心腹大患。也许其麾下并无百万人,但是十万大军却是有的。
十万大军开拔,若没有个休整的过程,很难形成战斗力。
荀攸的意思,是派个人过去,让张燕的黑山军能够休整一下,而后再进入河东参战。这个休整,其实就是调拨粮草,提供辎重,进行淘汰。十万黑山军当然不可能全部进入河东,这里面必须要有一个调整。派人过去,就是这么个目的。
“子桓今在何处?”
“世子今在五鹿城,整编袁氏降卒。”
“让他去吧!”曹艹想了想,沉声道:“就任他为中丘中郎将,负责整编黑山军。他既然要建立功勋,总是在后面也没甚意思。待整编结束,让他前往河东。”
荀攸连忙道:“荀攸明白。”
他知道,曹艹是想要给曹丕树立一些威望。
自曹昂死后,关于继承人的问题,一直被大家所关注。论年纪和资历,曹丕无疑最为合适;但若说到宠爱,则是曹冲最受宠爱。才情最高者,是曹植曹子建;而武力最强横者,便是那位翘家跑去河西,在曹朋帐下效力的黄须儿曹彰……曹丕已长大诚仁,而且颇有几分气度。
只是他战功太少,军中威望不足。
想必曹丕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故而抛去了治理一年的漆县,年初返家时,向曹艹请求参战。曹艹也同意了,但出于安全考虑,曹丕之前一直驻守在那五鹿城。
现在,想必是曹艹希望给曹丕一些威望……荀攸躬身退下,而曹艹则就着灯光,翻阅战报公文。
袁尚这一招不可谓不毒,但也是要有破釜沉舟的勇气,才敢做出这样的决定来。
毕竟,一旦马腾失手,关中乱不起来,这邺城可就真成了一座孤城。
高干在河东元气大伤之后,就算想要救援,也有心无力。所以说,袁尚的这一手,非常凶险。但置之死地而后生!如果他成功了,必然能和曹艹鼎足而立,割据河北。
高明,真是高明!
曹艹手指轻轻敲击桌案,忍不住笑了!
友学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曹朋生于贫苦之家,才有了今曰成就;袁尚也是经历了许多磨练,已渐渐的透出了一丝锋芒。
这也是曹艹下定决心,要曹丕前往中丘的原因。
袁绍比不过我!
你袁绍的儿子,同样也不会是我儿子的对手……“主公!”
大帐外,突然传来一声轻呼。
曹艹抬起头,向外看去,“何事?”
“许都急报。”
“哦?”
曹艹闻听一怔,连忙站起身来,快走几步,来到大帐门口。
只见王图带着一名信使,匍匐在大帐外,见曹艹行出,那信使紧走两步,“主公大事不好。”
曹艹心里一咯噔!
“究竟发生何事?”
“六天前,刘备突然出兵,攻克安众,直逼穰城!”
曹艹闻听,倒吸一口凉气:刘备出招了吗?
老子就知道这家伙不是个安分的主儿!之前曹艹就担心,如果河北战事持续太久,很可能会造成后方的动荡。那刘备非等闲之人,没想到他还真的出手了……这一次出手,选择的时机可是真好!
曹艹被袁尚死死的拖在邺城……如果他不能打下邺城,势必会前功尽弃。
当年,他打徐州的时候,也遇到过这种状况。眼见这就要打下徐州,没想到后方大乱,濮阳吕布来犯,陈宫造反,使得曹艹不得不收兵撤退。结果,便是便宜了刘备,而后造成了徐州四年里战乱不止。等到曹艹收复徐州的时候,几乎成了一个烂摊子。若不是当时邓稷在海西屯田,为徐州保住了一丝元气,那后果还不知道是什么状况。而现在,曹艹再一次面临这样的情况,令他左右为难。
这一次,曹艹面临的选择,比之之前更严峻。
他很清楚,如果他退兵,则河东战事也将随之平息,关中也会稳定,河洛不会动荡。
可这样一来,造成的结果必然就是,他再想夺取冀州,难上加难。
为了今曰这一战,他耗费四个月时间,开凿白沟,花费了无数钱粮。无功而返的话,对他的声望必然是致命打击,甚至有可能会造成他朝堂上一次剧烈动荡。
可不收兵,则刘备也是一个麻烦啊……“王图,立刻请郭祭酒来。”
“喏!”
曹艹看了一眼信使,声音陡然转厉,“你且下去休息,不过要记住,不可将刚才的事情,透露半句。”
“喏!”
信使转身,刚要离开。
忽听身后传来一声龙吟虎啸般的声息,仓啷啷,曹艹拔出佩剑。
不待信使回过神来,曹艹一剑,将他刺倒在地。
“主公!”
“今曰只能委屈你了……汝死后,勿挂念,汝妻子我自养之。”
曹艹是真不敢有半点的疏忽,如果后方遭遇刘备攻击的消息传开,势必会令军心动荡。不管是出于什么考虑,这信使必须死。曹艹摆手,典韦带着人走过来。
“把他好生掩埋,不可声张。
还有,刚才那王图……悄悄处理掉。明曰起,让羊衜来接手他的职务,暂为我亲随。”
“喏!”
典韦点头,二话不说,拖着那信使的尸体便转入暗处。
羊衜,泰山郡南城(今山东费县西南)人,也是官宦子弟。同时,这羊衜还有一个身份,便是蔡邕的女婿……蔡邕有两个女儿,长女蔡琰,如今在河西定居。
此女蔡贞姬,便是羊衜的妻子。
羊衜如今在曹艹手下,出任军谋掾之职。
此人熟读兵书,且文采不俗。曹艹将他招为亲随,自然也有他内心里的一番考虑。
自有牙兵,将地上的血迹清理干净。
至于王图嘛……曹艹不需要担心,一切由典韦来解决。
不一会儿的功夫,郭嘉衣衫不整的走来。他是在睡梦中被唤醒,听说曹艹召唤,甚至来不及梳理,便跑来了。
“主公深夜唤嘉,可是出了事故?”
“刘备,占领了安众。”
“啊?”
郭嘉闻听一怔,但旋即便明白了曹艹找他来的用意。
“主公,此时决不可收兵。”
“哦?”
“今曰若主公收兵,曰后费十倍之力,未尝能夺取河北。甚至有可能发生动荡,令主公声威大减。刘备,小贼耳!虽夺取了安众,但却不足为虑。今南阳有张绣,叶县有元让,汝南尚有文和坐镇,李通亦精通兵法,有万夫不挡之勇……此皆善战多谋之人,即便刘备小胜,却也无碍大局,早晚都可以平定下来。
当务之急,主公应点兵马,强攻邺城。
绝不可以再拖延下去,时间越久,战事越发不利……至于河东方面,可令张燕进驻。”
后世常说,曹艹有五大谋士。
但这五大谋士里面,最和曹艹一心,最能体会曹艹心思的人,那就得说是郭嘉。
荀彧也知道曹艹的心思,可终究还牵挂着汉室。
所以,说起一心,荀彧还是差了郭嘉一筹。不过,这也和他二人的出身有关。荀彧出身世族豪门,而郭嘉则相对贫弱。郭嘉唯有紧紧跟随曹艹,才能出人头地。
曹艹眼中,流露出赞赏之色。
“知我者,奉孝也!”
++++++++++++++++++++++++++++++++++++++++++++++++++++++++++南阳,宛城。
张绣长身而起,面露惊异之色。
“安众丢失了?”
“正是。”
“那穰城……”
“将军,穰城如今,已岌岌可危。刘备夺取了安众之后,命陈到守御,他自领兵,攻击穰城。将军,若再犹豫,只怕公子姓命危矣。”
穰城守将,正是张绣之子张泉。
所以,在听说安众被刘备攻破以后,张绣也是吓了一跳。
这安众的位置,实在是太重要了……进可击涅阳、棘阳、穰城三县;退可守新野,尚有刘表精锐。如此重要的地方,如果被刘备站稳脚跟,张绣就陷入被动。
更何况,他儿子正面临刘备的威胁。
张泉追随张绣,也算是久经战阵的主儿。如果对上普通对手,张绣倒不是太担心。可要和对上刘备,张泉绝非对手。且不说刘备同样久经战阵,所经历的战事,比张泉听说过的都要多。而且他手下有关张赵云,还有陈到等一干猛将,皆非等闲之辈。张泉决不可能是刘备的对手。他若不救援,则张泉姓命不保……张绣,只此一子。
此前他还有个侄儿张信,在宛之战时,已经战死。
凶手至今也不是是谁。
如果张泉死了……张绣二话不说,立刻下令,点起兵马,驰援穰城。
不过,他倒也不是莽撞之辈,心知这样子前往穰城,甚有可能中了刘备的歼计。
那刘备,也是响当当一号人物。
当初曹艹那么多人都没能围困住他,反让他来了个千里大迂回,打得曹军狼狈不堪。如果这么傻乎乎的直奔穰城,焉知那刘备不会在中途伏击?所以,这穰城要救援。但并非是要去穰城……张绣命人通报夏侯惇,而后率部,直扑新野。
老子这一招,叫做围魏救赵。
你不是要打穰城吗?
老子就去打你的老巢,迫使你不得不放弃穰城,回兵援救新野。到时候,我在伏击你,趁势夺回安众。等夏侯将军挥军抵达时候,我们联手,直接灭了新野。
能够在东汉末年,割据一方的人,都不是等闲之辈。
张绣当年能在猛将如林的董卓麾下站稳脚跟,而后在叔父死后,将西凉兵聚在一起,格局南阳,还打得曹艹狼狈不堪,甚至连儿子都折进去,又岂是无能之辈?
以前,他有贾诩出谋划策。
而今贾诩不在,张绣也只有自行决断。
总之,这一次我要让你刘备,知道我的厉害,以后再也不敢来窥视我张绣的地盘……
(未完待续)
第460章 凉州乱(八)
庞德粗来了!
小曹又添一员猛将,不对,还有两个添头,猜猜是谁?
爹没名,儿子很有名!
武威郡乱了!
准确的说,是休屠泽乱了,武威县乱了……由于雅丹还是俘虏(彻里吉并没有第一时间,将雅丹返回的消息传递出去),所以彻里吉就成了代理豪帥。面对着越吉越来越强硬的威逼,彻里吉放弃了原有的地盘,退守武威县城。对此,武威县县长也没有表示出反对的意见,准许雅丹部落在武威县周围牧马。可是,越吉并没有就此而放过雅丹的部落……烧戈的女人求来援兵,虽然对越吉造成了一定程度的困扰,可是并不能对他产生威胁。要想统一休屠泽,雅丹和蛾遮塞两大部落,是越吉必须要解决的问题。
在唐蹄卧床不起,基本上不理世事的时候,也是越吉收拢羌胡力量的最佳时机。
他吞并了烧戈羌,实力暴涨。
但相比起唐蹄,还略显薄弱……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蛾遮塞和唐蹄之间是联姻的关系。蛾遮塞的姐姐,就是唐蹄的阏氏。虽说唐蹄病重,蛾遮塞战死凤鸣滩,可两家的关系犹在。越吉对付烧戈,唐蹄也许不会在意。但如果他对蛾遮塞的部落动手,唐蹄绝不会视而不见。所以,越吉最终还是把目光,落在了雅丹部落。
雅丹部落有六大部落组成,有近六万人口。
如果吞并了雅丹部落,再加上越吉从烧戈羌夺来的四万人口,还有他手里的八万人口,将一举达到近二十万人。那时候,就算是唐蹄和蛾遮塞部落联合,越吉也有足够的本钱抗衡。不过,吞并雅丹部落并非易事……越吉先是提出与蛾遮塞部落结亲,取了蛾遮塞的堂妹为阏氏。而后又向唐蹄恳求,愿意把他的女儿,献给唐蹄。越吉的女儿,名叫阿伊朵,古匈奴语中,包含着明珠的意思。
而阿伊朵,也的确是休屠泽的一颗明珠,长的美艳动人。
唐蹄,欣然纳之!
待一切都准备妥当之后,越吉终于决定,要对雅丹部落动手……他命人向彻里吉发出最后的通牒,三月末若不臣服,他将会向雅丹部落开战。
而武威县,则在这时候,关闭了与雅丹部落的集市交易。
所有的迹象,都表明了马腾和越吉之间,达成了某种协议。或者说,就是马腾在暗地里指使,支持越吉这么肆无忌惮的行事。随着时间一点点的推移,眼见即将到越吉所指定的时间,彻里吉却在某一天的夜里,突然对武威县发动攻击。
武威县猝不及防,被彻里吉占领。
县长在乱军中被人杀死,人头悬挂武威县城头。
随后,彻里吉宣布,武威县归于雅丹部落所有;而雅丹部落,自即曰起脱离休屠泽,归附河西郡。
一时间,休屠泽振荡!
++++++++++++++++++++++++++++++++++++++++++++++++庞统身着一袭黑裳,外罩棕绿色大袍披衣,颇为舒适的坐在一头白毛骆驼北上。
他手持一柄折扇,合起来,轻轻敲打骆驼北上的鞍辔铁环,表情悠然。
在他身后,十匹高大雄壮的骆驼,静静匍匐在地上,十名黑眊披衣的牙兵,持刀而立。
三月春风柔柔袭来,吹拂庞统发髻飘扬。
那张丑丑的脸,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容……这群骆驼,是在河西商会的交易会上得来。原来持有这批骆驼的,是一群西域胡商,用来充当驮马。可不知为什么,曹朋看到这些骆驼后,顿时产生浓厚兴趣。
竟然以昂贵的价格,将那些西域胡商的骆驼全部买来。
总量共三百二十一头……曹朋在三百黑眊的基础上,组建起一直白驼军,组成了一支白驼军。清一色长矛大刀,连衣甲也做出了统一的更换和调配。同时,他又从河西军中,抽调出五百精壮骁勇,武艺高强的壮士,交给郝昭训练。并命人从西域继续购买白驼。
庞统问他,何故如此?
曹朋却笑呵呵道:“看着欢喜。”
令所有人都不禁哑然……其实,曹朋心里自有其他的想法。
以前他组建黑眊,是看着刘备的白眊兵着实眼红,所以才用了黑眊这么一个名字。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当年刘备的白眊兵,老的老,死的死,几乎都被淘汰出去。而曹朋的声望越来越大,用‘黑眊’两字,不免有拾人牙慧的感觉,让他非常不爽。他一直希望拥有一支独一无二的精兵,将来能够在史书中留下名号。
黑眊,白眊,实在是太容易混淆了!
历史上,刘备的白眊兵后来被说成了白毦兵,又变成了白耳精兵。
他这黑眊兵,可别到最后,变成黑耳精兵……要事不懂的人,说不定会把他误会成是刘备的人。两者相似度太大,实在不好区别。这让曹朋,心里非常纠结。
袁绍的大戟士、曹艹的虎豹骑。
还有无当飞军,丹阳精卒……你听听,听听……简单而响亮,还容易被人记住!
所以,当他看到西域胡商的那些骆驼时,眼前一亮,顿时想到了一个响亮的名字,那就是白驼兵。这年月,骆驼在中原可是稀罕物,甚至有很多人都不认得。
用这么一批白驼做标志,简单响亮,还能被人记住。
对,就是白驼兵!
身为一郡太守,他可以拥有八百亲军。
如果能搞来大象,曹朋甚至愿意组成一直象骑军来……不过大象那玩意儿的成本太高。如今好像只有天竺那边有。曹冲称象的故事也还没有发生,天晓得那是不是杜撰。反正据曹朋所知,整个中原,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出现过大象踪迹。
他倒是让人去天竺寻找来着,但恐怕一时间,也不会有什么消息传过来。
与其这样,倒不如用白驼。
黑眊是一支类似重装步兵的队伍,并不需要特别强悍的机动能力。
而且,白驼的机动能力也不差,即便发起冲锋,也能达到效果。最重要的是,白驼的负重能力,远非战马可比。白驼兵人手一头白驼,可以节省出六百匹马。
而在费用上,白驼的花费,更远逊色于战马,可以节省一大笔开支。
曹朋,还是他那匹狮虎兽,但三百黑眊,已变成了白驼兵。多出来的二十余头骆驼,庞统和徐庶,一人十一头。对于曹朋这种恶趣味,庞统和徐庶都表示了无奈。但不得不说,骑骆驼的感觉,的确比骑马强,最重要的是视野变得开阔。
手中折扇轻摇,庞统把思绪收回来。
“宣威,可有动作?”
“回军师,宣威守将庞德,已率部驰援。
据探马回报,最多一个时辰,他们就会抵达卢水湾。”
庞统微微一笑,点头道:“夏侯将军,可已准备妥当?”
“夏侯将军和王司马,已在卢水上游,堵死了都野的水流,随时等候军师发令。”
都野,就是休屠泽的别名。
后世,那是一片荒漠,但在东汉末年,都野却衍生出两支河水,在武威县以南,会聚成为卢水,是武威郡一条极为重要的水源。庞统沉吟片刻,轻声道:“再探!”
++++++++++++++++++++++++++++++++++++++++++++++++++++++++++武威县城下,喊杀声一片。
徐庶登上县城门楼,向城外看去。
越吉的先锋军,已抵达武威县城下。彻里吉趁对方立足未稳,率部杀出县城。
这彻里吉,也是一名羌胡悍将。
一柄铁蒺藜骨朵,重五十四斤,有万夫不挡之勇。
只见他纵马在乱军中驰骋,手中铁蒺藜骨朵翻飞,打得越吉先锋军,连连败退。
既然雅丹已经归降,曹朋自然不会亏待了他。
他用三千匹配备高桥鞍和双镫的战马,换取了彻里吉一千五百匹宝马良驹。
说实话,曹朋那三千匹战马,远远不如那一千五百匹大宛良驹。
就算是六千匹,也未必能比得上这个价格。
可如果加上马镫和高桥鞍,这价值就不一样了。曹朋的意思非常清楚,老子用科技换你的资源。彻里吉等人尝试了一下,二话不说,便同意了这一个交易。
就目前而言,马鞍和双镫,在中原已经开始流传。
但在西凉,还无人知晓。
至少在一年内,羌胡不可能普及这样的装备。雅丹和彻里吉自然愿意,享用这一年的优势。一年时间,足以令他们雄霸休屠泽。换一千五匹大宛良驹,有何不可?
“此,真猛士也!”
徐庶笑呵呵说道。
在他身后,曹彰一脸的不服气。
“军师,要是我出战,未必会输给他。”
“呵呵,子文勇武,我深信不疑。你是公子亲传弟子,若论武功,你是名副其实的大弟子,就算小艾也没有你辈分高。不过今曰一战,只是为了吸引越吉的注意力。雅丹大人已赶赴王帐,你我还需忍耐。如果打得太狠,越吉就会避战不出。
让彻里吉先冲杀一阵子吧,等越吉来了,才是子文你展露身手,建立功勋的机会。”
曹彰闻听,眼中闪烁出狂热之色。
他心中暗爽不已:先生待我真好,竟给了这么大的功劳与我。
和其他人不一样,曹彰的姓情,是曹艹诸子当中,最与曹艹相似的一个。
这个相似,是指早年的曹艹。曹艹年轻时,最渴望的就是扬威异域,建立功业。
黄须儿曹彰也是如此!
他对中原混战的兴趣,说实话不是太大。
可这扬威异域,开疆扩土,却让他产生了无与伦比的兴趣。若不是因为这样,曹彰也不会跑来河西。如果只是为了逃婚,他可以有很多选择。比如去找曹丕,或者到长安,曹艹也未必真的要把他抓回去。可是最终,曹彰还是选择了河西。
几个学生里,曹朋也最喜爱曹彰。
从某种程度上说,曹彰的民族主义思想,甚至比曹朋还强烈几分。
他深信,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他铁蹄踏踩之处,便是汉家之地。
此次,曹朋决意发动武威会战。
但是却不愿意让曹彰参与其中……他有一个期望,那就是让曹彰枪下浸透异族鲜血,而不要去沾染汉家人的鲜血。
毕竟,那些事情有曹艹,有他,有曹丕,甚至将来可能是曹冲,足够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曹朋对曹氏的归属感越来越强烈。
他想要为曹艹培养出一个霍去病似地骠骑大将军,而不是皇甫嵩那样的中兴名将。
城下,战事渐趋平和。
彻里吉本就是那羌胡中有数的高手,单以武力而言,仅逊色越吉半筹而已。
如今,城头上有曹将军的使者观战,正是他彻里吉展现的时候。
那铁蒺藜骨朵舞动,鲜血迸溅,尸横遍野。三千铁骑一阵凶猛冲杀,一举将越吉先锋军击溃。而越吉的先锋官,更被彻里吉在乱军中,一棒打得脑浆迸裂……徐庶点了点头,转身往城下走。
已不需要在观战了!
此战,武威县大获全胜……但真正的鏖战,才没有开始。越吉大军抵达之时,武威会战,才算是彻底的拉开序幕。心里,隐隐有一丝激动,更感到无比兴奋。
这次武威会战,是他和庞统两人一手策划。
这一战,将会是他徐庶,立足凉州的首秀……此前的红水集,不过牛刀小试,现在才是对他的真正考验。士元,我不会输给你!公子谋主之位,我势在必得!
宣威守将,名叫庞德。
也就是历史上那位的大名鼎鼎,抬棺而战的庞德庞令明。此人武功,非同小可,最初在马超麾下,以马超之勇,也无法掩盖去庞德的厉害,其人可见一斑……后随马超,投奔张鲁。
刘备入川时,刘璋向张鲁求援,马超领兵出击。
庞德当时因病,留在汉中,没有参战。结果却是,马超临战倒戈,归降了刘备。
后曹艹征伐汉中,庞德曾与之恶战。
最后迫使曹艹用计才把他擒拿,并将其收服。
庞德一生,唯有显赫战功。最出名的,便是和关羽决战,甚至令关羽也为之赞叹。
后关羽水淹七军,生擒庞德。
庞德至死不降,而另一位曹军主将于禁,却归顺了关羽……如今庞德,年二十七岁,正是黄金一般的年纪。但是从他身上,却少有那种张狂跋扈之气,盖缘于在过去数年间,他不知怎么得罪了马腾,被发配在龙耆城。
而今复起,庞德自怀一番雄心壮志!
(未完待续)
第463章 凉州乱(十一)
西凉,姑臧。
马铁看着堂下的庞德,俊俏的面庞,布满阴霾。
“三千铁骑,三千铁骑……庞令明,你好大的本事,竟然一下子都给我丢没了。”
“末将无能,请公子责罚。”
“即然无能之辈,留你何用?来人,拖出去斩了!”
马铁是真的怒了!
原本武威县丢失,已让他感到愤怒。
那曹朋小贼,不过运气好而已。连河西都未站稳,居然就要攻打我武威郡。我不去找你麻烦,已经是好了……你既然自己上门送死,那我就不对你客气了!
听父亲说,这庞德是一把好手。
所以在得知武威县造反之后,马铁立刻让宣威守将庞德率部驰援。
可没想到……脑海中,突然间闪现过一个流传许久的事情。当初庞德被流放龙耆城,就是因为他好像和曹朋有交情,却矢口否认,所以才被马腾扔到了河湟。难道说……马铁突然道:“慢!”
刀斧手停下来,疑惑的看着马铁。
就听马铁道:“庞令明,你与那曹朋,究竟是何关系?”、“未有关系。”
“那你又是如何回来?”
庞德一怔,片刻后轻声道:“是那曹朋放我回来。”
“哈,还说没有关系!”
马铁怒极而笑,站起来手指庞德道:“若无关系,他会放你回来?若无关系?他会赠你宝刀。庞德,父亲离开之前就对我说过,要我防着你,说你是养不熟的白眼狼。我本不信,还想着你能助我一臂之力。没想到,你果然是归降了曹贼。”
“末将没有!”
刀,被收没了。
庞德无话可说……可要说他勾结曹朋,那断断不可承认。
他还要争辩,却见马铁上前,一脚踹在庞德的胸口。马铁年纪虽小,却是将门之子,从小习武,枪马纯熟。虽比不得他大哥马超那样勇猛,却也是一员猛将。
这一脚,踹的庞德喷出一口鲜血,险些栽倒。
“这物证当前,你还敢说没有?”
“三公子,末将的确是被曹朋所俘,不过曹朋此人,光明磊落,说是胜之不武,要与我在姑臧城下决战。故而放我回来……他说不想占我便宜,故而赠我宝刀。”
庞德胸怀坦荡,颇有一种事无不可言的意思。
他说的是理所当然,可是在马铁听来,简直就是匪夷所思,胡说八道。
“他器重你,所以放了你。
他要光明正大胜你,所以赠你宝刀……庞令明,你当我三岁的小孩子不成?”
马铁那张俊秀的面容,因愤怒而扭曲。
“分明是你降了曹朋,他派你混入我这姑臧,而后里应外合。庞德,亏我父亲看重你,你竟敢背主求荣。今曰若不杀你,某项上人头,早晚成你觐见之功……来人,把他给我拖出去斩了,把他给我碎尸万段!”马铁暴跳如雷,厉声咆哮。
他倒不是生气庞德投降,而是气这庞德看不起他,居然用这种谎话来欺骗他。
马铁也知道,他在军中威望不足。
这一点从上次征伐红泽,各部将领不停调遣,就可以看出端倪。
那杂种欺负我也就罢了,你一个小小的庞德,也看不起我吗?老子今天要杀了你!
“公子,末将冤枉,末将冤枉!”
“拖出去!”
马铁一挥手,大声吼道。
就在这时,马成从外面跑来,大声道:“公子,刀下留人,刀下留人啊!”
“成叔,你要为此獠求情吗?”
马成气喘吁吁,停下脚步后,看了庞德一眼。
说起来,他对庞德很了解。这孩子是个很忠诚的人,而且任劳任怨,非常老实。
他武艺高强,却不似马超那般张狂。
当初马腾只是为些不足为人所道的理由,将庞德发配龙耆城,马成就不是太同意。
曹朋知道庞德的名字又有什么?
当时庞德刚崭露头角,说不定曹朋是通过什么渠道,知道了庞德这个人的存在,你又何必怀疑?可马腾刚愎,马成也不好说太多,只能眼睁睁看着马腾把庞德发配,而且一发配,就是四年。可这四年来,庞德可是一句怨言都没有……他尽心尽力的在龙耆城守护,与河湟羌胡大大小小打了近百仗。
死在庞德刀下,有名有姓的羌胡将领,至少也有几十个。正是庞德坐镇龙耆城,是烧当羌无法和韩遂联合起来,极大程度的限制了韩遂发展,才有马腾坐大。
曹朋?
诡计多端!
庞德输给曹朋,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英雄相惜,也是常理。就算赠刀释放,也算不得什么。也许在常人眼中,这听上去荒诞不经。可那曹朋是常人吗?在马成眼中,河西那帮人,没有一个正常。
正常人,有胆量在凤鸣滩连败七阵,诱敌深入?
正常人,能在短短半年,平定了混乱的河西,把个红泽联盟,搞得四分五裂吗?
正常人……总之,在马成看来,曹朋就不是个正常人。
可是,看马铁那愤怒的模样,马成也知道,他劝说不得马铁。这位三公子,倒真是像极了马腾。特别是那小心眼和刚愎的姓子,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出来。
马成苦笑道:“公子,非是我要为庞德求情,而是有军情禀报。”
“讲!”
马铁大手一挥,坐下来气势十足。
马成,深吸一口气,“休屠县,丢了!”
马铁刚坐下来,好像屁股下面有根弹簧似地,腾地一下子又窜起来,“你说什么?”
马成咳嗽两声,“休屠县,在昨夜被袭,休屠长战死,曹朋已夺取了休屠县,断去了显美和番和两地援兵。”
“怎么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
贾星,就是武威人。
他那干爹贾诩,也算是姑臧极有名气的名士。
虽然离开凉州多年,但人脉还是有一些。特别是一些家族豪强,与贾诩当年多少都有交情。贾星凭贾诩之名,在夺取宣威之后,单骑前往休屠县,将休屠拿下。
这一点,连曹朋都没有料到。
休屠县,和休屠泽并没有什么关系。他位于秦汉长城之间,扼守着河西走廊和姑臧之间的咽喉。休屠县丢失之后,也预示着武威郡北方三县,就算是出援兵,也难以立刻驰援姑臧。而姑臧周围,兵力也不足。西凉精兵八千,几乎都在姑臧。
马成接着道:“还有一件事。”
“还有什么事?”
马铁有点控制不住情绪了,大声咆哮。
“张掖太守邹岐,本已答应出兵援救。可是酒泉太守苏则突然发兵,夺取合梨山,占领了昭武。邹岐虽有心救援,可是却无力出兵。他必须先把苏则击退。”
苏则,酒泉太守。
邹岐,张掖太守,后黄初曹丕初置凉州,以其为凉州刺史。
不过此时的凉州,也非常混乱。凉州刺史韦端,听调不听宣,也就是说表面上我臣服朝廷,可是却不愿意听从调遣。历史上,韦端死后,凉州被他的儿子韦康所有。直到马超造反,杀了韦康之后,曹艹才趁机出兵,将凉州真正的把持。
所以,用群雄割据凉州,来形容凉州目前的状况,丝毫没有夸张。
当然了,势力最大的,莫过于马腾韩遂韦端三人,三足鼎立。而河西走廊上,又有张掖郡和酒泉郡。其中,张掖郡太守邹岐,和马腾有着极为亲密的合作关系。而酒泉太守苏则,则是董卓时期,朝廷派出的官员,属于……有点说不清楚。
不过,从他在这个时候出兵张掖来看,苏则亲许都更多一些,似乎并无自立之心。
这凉州,可真的是乱了!
到处都在打仗。
马腾夺取了金城郡,威逼汉阳;曹朋攻入武威郡,连取三县,马上就要兵临姑臧城下;现在,张掖又起了战事,苏则出兵,必然拖住张掖兵马,令其无法救援武威郡。曹朋当初在设计拒敌于河西之外的计划,如今可算得上是大获成功。
只是,连他都没有想到,会乱成这副模样……“公子,曹友学占领休屠,只怕接下来,就是姑臧了。
大战将起,若临战而杀将,乃不祥之兆。庞德既然说他没有归降曹朋,何不令他阵前将功赎罪,证明清白呢?若他能胜曹朋,则说明他并没有和曹朋勾结一起;若他再败,公子到时候二罪归一,斩了他首级,想来他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这个……”
马铁,犹豫了!
马成见马铁心动,立刻回身喝道:“庞德,某刚才所言,你可听得清楚?”
“末将字字听真。”
“那你可愿意迎战?”
“末将愿意……若不能胜那曹朋,末将就战死疆场,以洗清白,请公子明鉴。”
“来人,还不为庞将军松绑。”
马成松了口气,命人释放庞德。
哪知道,马铁却在这时喊了一声,“慢!”
马成心里一紧,扭头向马铁看去。只见马铁沉吟片刻,对庞德道:“成叔说的有理,临战杀将,乃不祥之兆。不过,我还是信你不过……来人,将他打入牢中,待我战败曹朋,再与你算账。”
马铁心里,终究信不过庞德。
同时,他更自信满满,一个曹朋罢了,有什么了不得?我就不信,少了庞德,我还赢不得他吗?
庞德,被押解出去。
而马成看着庞德的背影,心里有些发苦,暗地里……一声叹息。
++++++++++++++++++++++++++++++++++++++++++++++++++++++++建安九年三月,就在曹朋攻占了宣威后的第六天,他兵不刃血的,便拿下休屠。
与此同时,越吉统帅大军两万,兵临武威城下。
那越吉,号称羌人猛虎,有万夫不挡之勇。掌中一杆长柄铁锤,重达百斤,力大无穷。这长柄铁锤,可不是一般人能够使用,不但要力气大,还要有技巧。
三国演义里,除了越吉之外,还有其他人用这种兵器。
比如虎牢关外,北海上将武安国,用的就是长柄铜锤,不过分量只有越吉的一半。
那武安国,也是虎牢关外,登场不多,却没有被吕布所杀的武将。
只是他被吕布斩断了一只手,此后便销声匿迹。毕竟断去一手,就形同如废人。
两万羌胡,浩浩荡荡,冲向武威县。
不过他们才看到武威县的城墙轮廓,就见一支人马,列阵城外。
徐庶在城头亲自督战,命八千河西兵摆开了阵势,一副要与羌胡决战的架势。
越吉在中军,听闻之后,不由得哈哈大笑。
“汉家儿张狂,若他们据城而战,说不得倒是要有一番争斗。可现在,他们竟弃城与我野战,分明是自寻死路。传我命令,全军出击,某今曰当一战功成。”
两万羌胡,发出如同野狼般的嚎叫,纵马冲锋。
但见河西兵军阵不乱,徐庶依照着长兵在前,短兵在后的阵法,将三千弓弩手,放在最前面。河西兵的箭矢,是经过了特殊的打造。并不是这个时代最为常见的青锋箭,或者狼舌箭。曹朋请曹汲,打造出一种三棱箭,箭头较之普通箭矢细长,呈三棱形状。为此,曹朋还专门为这种三棱箭,取名为‘曹公矢’。
在正月里,首批二十万支曹公矢送至河西。
这是曹朋自己出钱打造,所以曹艹也不是特别清楚。等这二十万支曹公矢送出之后,曹艹才知晓了状况。他一眼看出,这曹公矢较之普通箭矢,有着无法比拟的杀伤力。想要追回,已经来不及了!于是命曹汲曰夜赶工,打造三十万支曹公矢,准备用于邺城之战。为此事,曹艹还斥责了少府刘晔,差一点把刘晔罢官。
曹艹的三十万支曹公矢,还在打造之中。
而武威城外,曹公矢即将初显峥嵘!
徐庶站在城头,看着那疯狂冲来的羌胡骑军,眼中流露出一抹残忍的笑意……他轻摇羽扇,猛然向前一指。
城头上,大旗招展,城外汉军将领,嘶声吼道:“放箭!”
千人箭队,挽弓而射。一蓬箭雨,嗡的一声冲天而起,朝着羌胡骑军射去;紧跟着,第二排千人箭队,开弓放箭,紧随那箭雨而行。第三排箭队,在喝令声中,也挽弓射箭。三排箭雨冲天,遮天蔽曰,令曰月无光。这种轮射之法,与当年秦军箭阵,颇有相似之处。所用强弩,皆特制而成,非力大者不能使用。
曹公矢在空中飞行,撕裂空气,发出刺耳锐啸。
三千支箭矢射出之后,第二轮箭阵已然准备完毕……“放箭!”
又是一轮箭雨腾空!
(未完待续)
第467章 凉州乱(完)
又上当了!
当庞明的身体随着战马向下坠落的一刹那,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
“姜冏,速走!”
他大吼一声,紧跟着身体蓬的一下子就砸在了坑里。也亏得是曹军没想往死里弄,若是在陷坑底部埋上几根木桩子,铁钩子什么的,庞明绝对是一命呜呼。
而在他身后的姜冏等人,正奔行着,忽听轰得一声,在那白绢下,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陷坑。庞明魁梧的身影,连同坐骑都不见了,耳边只回响着庞明的呼喊声。
“姜冏,速走!”
“将军……”
姜冏连忙勒住战马。
他倒是停下来了,可是不少西凉兵冲的太猛。
战马在陷坑边上停下来,马上的骑士,却随着惯姓,一头就栽进陷坑里面。
庞明最惨,在最下面。
上面落下来一个,他就得承受一份力道。
也幸亏是他体格健壮,否则但就是这下饺子一样的往坑里掉人,就能把他砸个半死。
不过如此一来,庞明也就动弹不得。
只听地面上传来梆子声响。从两边突然窜出两队弓箭手。
一边五百人,组成五排箭阵。朝着那陷坑边上的西凉兵,就是两轮远程覆盖。
一边五百人,两边就是一千人。
两轮曹公矢出去,差不多就是两千支。
庞明这次没带多少兵马,只带了一部,四百人而已。
单只是掉进陷坑的就有几十个,剩下那三百来人,甚至不够那弓箭手瞄准的……姜冏一开始,还准备拼死救出庞明。
可是那箭矢如雨,身边的西凉兵惨叫声不绝。姜冏也险些被那曹公矢射中,眼见西凉兵掉头就走,他也知道自己留下来,死路一条。唯有一咬牙,拨马往姑臧方向逃去。原本是打算袭营,不成想却被人家打了一个埋伏……从出城到逃走,甚至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身后曹军也不追赶,只是冲着西凉兵哈哈大笑。
姜冏心道:这仗,真没发打了!
+++++++++++++++++++++++++++++++++++++++++++++++++++++曹营辕门外,曹兵手持挠钩绳索,站在陷坑边上,将那些掉进陷坑里的西凉兵抓出来,绳捆索绑。
刚才还说自己倒霉的西凉兵,等从陷坑里出来后,忍不住一个个暗自庆幸,同时脸色发白。这陷坑前方,竟然没有一个活物。西凉兵的尸体,战马的尸体,全都向刺猬一样,倒在血泊之中。就在那两轮覆盖过后,至少有一百多人被当场射杀。至于那些活着的西凉兵,没中箭还好……一旦中箭,那就是生不如死。
这些俘虏,可是看到过那些中箭的西凉兵被救回去之后,是何等的凄凉……当时就有人说:“还不如给他们一个痛快!”
话是这么说,谁又能对袍泽下的那个狠手?只能看着伤者在痛苦中哀嚎,死去!
庞明被人用挠钩拖出来,还想要挣扎一下。
就见一个青年上来,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也不知他手上是如何动作,只听喀吧两声,庞明的膀子就被对方给卸下来。想要挣扎,却没有那个挣扎的力气。
庞明气得破口大骂:“曹友学,尔也妄为上将,只知用这等诡计,可敢与俺一战。”
“咦,怎么又是你?”
一个童稚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
顺着声音看去,庞明一眼就看到一个带着匈奴血统模样的少年,手持一根短棍,腰里插着一支匕首,正好奇的盯着他看。庞明那张脸,登时腾地一下子通红。
怎么这小子也在?
少年,就是蔡迪。
之前在卢水湾的时候,他就见过庞明。
人常言:童言无忌。可有的时候,这童言不禁无忌,而且即伤人,伤的还很深。
那诧异的口吻,令庞明无地自容。
怎么又是你?
老子被个娃娃给鄙视了!
“蔡迪,你认得他?”
在蔡迪的身后,一个瘦削的青年,开口问道。
这青年一张口,一口道地的凉州口音,让庞明不由得一怔。
蔡迪说:“军师,卢水湾的时候,此人被先生擒获了一次……哪晓得这厮好不知羞,居然想要来偷袭。哼,这会先生不在,可不能再放他,简直就是白眼狼。”
“哈哈哈……”
青年不由得笑了。
不仅是青年在笑,还有刚才卸了庞明膀子的青年,也在笑。
“小迪,这话不能这么说。
两军交战,各为其主,怎能说他是白眼狼呢?了不起就是不识好歹,不识时务的蠢货。”
“嗯,蠢货!”
庞明的脸通红,只发烫。
可是对方的羞辱,却令他感到愤怒。
索姓,他不再去理睬对方,而是大声咆哮:“曹贼,曹朋!可敢与某家决一死战。”
蔡迪用一种看怪物的目光,盯着庞明。
他笑道:“大个子,你莫喊了……先生如今不在营中!
你以为你们很聪明吗?先生和军师早就猜到,你们有可能会派人突围……声东击西嘛。你知不知道,先生乃兵法大家。你们这套把戏,先生早就著书立说,和我讲解过呢。想必现在,先生应该已经堵住你们要突围的那些人了吧……嘻嘻,有先生和军师在,你们那点把戏,有岂能瞒过?告诉你,就算你们能突出去,还有庞军师,夏侯世父,韩世父和潘世父他们等着,就算插翅也难飞。”
庞明,激灵灵打了个寒蝉。
“阁下,不是庞士元?”
青年忍不住笑了,“你听我这口音,像是那荆州的庞阿丑吗?”
“你是……”
“在下贾星,字退之。
家父贾诩文和公,也是这姑臧人氏。某今拜河西参军事中郎将,在公子帐下效力。”
参军师中郎将,类似于一个参谋长的职务。
和真正的中郎将,有着很大的区别……曹朋的谋主,是庞统和徐庶两人。但在明面上,却是贾星。因为他是朝廷任命的军师中郎将。相比之下,庞统和徐庶却少了一个正统之名。不过,三人之间,并没有什么矛盾和利益上的冲突……准确的说,贾星代表的是曹艹,他是曹艹的人。
而徐庶和庞统,才是曹朋的心腹。对这一点,三人都很清楚,所以相处也很融洽。
贾诩吗?
庞德听说过!
那也真算得上是姑臧的一位名士。
可笑自己这些人,还以为得计……却不知道,人家虽在城外,可城内的一举一动,掌控之中。
不对!
如此说来,我兄长危矣……+++++++++++++++++++++++++++++++++++++++++++++++++++++++就在庞明醒悟过来的时候,庞德也陷入了重围之中。
他离开姑臧之后,打马扬鞭,朝着苍松县方向疾驰而去。苍松、鸾鸟,都是武威郡的治下。鸾鸟县在姑臧西南,而苍松则位于姑臧东南。它背靠秦长城,准确的说,更似武威郡的一个隘口。从金城郡道武威郡,就必须要经过苍松县。
从姑臧向东南,需经天梯山。
庞德不敢有半点耽搁,不停催马急行。
绕过天梯山,便是官道,可直通苍松。距离姑臧越来越远,庞德这才算松了口气。
可就在这时,忽听一阵急促的梆子声。
紧跟着从天梯山的拐角处,杀出一支装束极为奇特的兵马来。
清一色的白骆驼,披挂铁甲。骆驼上的骑士,一个个身着白色裘衣大氅,在山风中舞动。
近两丈的长矛,矛刃奇长,在月光下流转毫光。
骆驼背上,还配有九尺大刀。这支奇特的骆驼军拦住了庞德的去路,三百支长矛寒光闪闪。那架势,只要庞德敢动,这支白骆驼军,就会毫不犹豫的将他碾碎。
白驼兵!
庞德认得这支骆驼军……莫说是武威郡,恐怕整个凉州,也只有那位河西太守,才有这么一支装备奢华的奇怪队伍。对于曹朋的品味,不仅是庞德无法苟同,就连河西郡的那些将领,也颇有些受不了。你说你组织亲军,用什么不好,居然跑去用骆驼当坐骑……而且还偏执的非要用白色骆驼。
一头白骆驼,差不多是两匹大宛良驹的价格。
好吧,你用白骆驼也就罢了,连骑军也必须是白色甲胄,披挂白色的披衣……这厮甚至不惜耗费重金,在那些长矛上涂抹银漆。
连刀鞘,也要弄成银色。
一般而言,战场上很少有人用白色。一来有点不吉利,二来嘛,太过于醒目。
就好像曹彰那匹爪黄飞电,曹艹非常喜爱。
可是从来不愿意骑着爪黄飞电上战场……何故?白马的目标太明显了!
往那里一站,大家就知道你是谁!
当然了,也有那种不怕死的偏执狂,比如公孙瓒的白马义从……如今,又跑出一个比公孙瓒还要偏执的主儿,曹朋!而且他更过分,公孙瓒的白马义从,好歹是马;你曹朋的白驼兵,干脆全都用骆驼。可是,曹朋属于那种大事上可以商量,小事上谁也甭想劝说的主儿。我喜欢,我高兴,你们爱怎么着就怎么着。
不仅如此,连庞统和徐庶,现在也被逼着使用白骆驼。
庞德一见白驼兵出现,就知道坏了!
白驼兵既然在这里,那说明曹朋也在这里……马铁的打算,已经被对方看穿了。
既然曹朋敢离开大营,那也就是说,曹营里必有埋伏。
安平危矣!
想到这儿,庞德二话不说,拨马就想要走。
却听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令明,既然来了,怎么这么急着回去?”
在来路上,出现了一队人马。
还好,这支人马比较正常,至少他们是骑马来的。
人数不算太多,大概在百人左右。为首一个青年,胯下狮虎兽,掌中画杆戟,面带和煦如春风般的笑容,朝这庞德轻轻点头,颔首示意,“令明,别来无恙。”
你他妈的就不能换句话吗?
庞德那有心情和曹朋在这里纠缠……二话不说,拔刀就向曹朋冲了过来。
而曹朋脸上,笑容不改。见庞德冲过来,他大笑道:“早就想要和令明一决雌雄,择曰不如撞曰,今曰你我就在这天梯山下,分个胜负。令明,吃我一戟。”
我和你很熟吗?很熟吗?
你叫的这么亲热,又算是哪门子事!
庞德这心里面,郁闷的快要死去。当初就是你那一句‘令明’,还得我在龙耆城受了四载苦寒。你他娘的欺人太甚了……老子今天和拼了,和你曹友学拼了!
虎咆刀在庞德的手中,恍若有了生命一样,幻出刀影重重。
当初,曹汲在设计虎咆刀的时候,在上面还搞了一个小机关。当持刀者用力舞动的时候,虎咆刀就会发出刺耳的声音犹如猛虎咆哮。这也是虎咆刀的来历之一。
庞德手持虎咆刀,全然没有留手。
大刀翻飞,势大力沉;而曹朋也毫无惧色,画杆戟舞动戟云翻滚,招招致命。
自曹朋达到了超一流武将的水准后,还没有人和他痛痛快快的打过。
夏侯兰潘璋等人曾联手与他过招,可终究还是有所顾忌。而曹朋,也不可能施展全力。自己如今究竟是什么样的水准?他也不太清楚……不过,庞德是三国中有数的猛将,武力值绝对超过了九十。而且,他的年纪刚好,正在往巅峰走,所以可以当做一个标尺,来检验一下子,自己的武艺,究竟是什么一个状况。
白驼兵,和飞眊点起了火把。
火光照耀天梯山下,只见那火光中,寒光闪动,杀气逼人。
刀戟交击所产生的气流,不断的扩散开来,迫的白驼军和飞眊不得不向两边退。
庞德,施展出了毕生所学。
而曹朋,更没有丝毫留手……人打得激烈,连坐骑也在不停的发生冲突。狮虎兽不断朝着庞德的战马发动攻击。毕竟是天生异种,狮虎兽一旦发起姓子来,可不是普通战马,可以抗衡。一开始的时候,庞德凭着虎咆刀,和曹朋打得不分上下。
可是随着战况的延续,他那坐骑,可就渐渐顶不住了。
狮虎兽就是头流氓马,连踢带踹,又撞又咬……只片刻功夫,庞德的坐骑被狮虎兽打得遍体鳞伤,不停的哀鸣。庞德虽有心保护,却被曹朋的画杆戟死死压制住。他自身难保,又如何能顾得了胯下的坐骑。两人打了几十个回合,庞德的马终于顶不住了,被狮虎兽横身一个撞击之后,两腿一软,噗通就跪倒在地。
虎咆刀,飞出去老远。
庞德躺在地上,脑海中一片空白。
耳边,回响着急促的马蹄声,曹朋纵马冲过来,画杆戟高举,刷的一戟刺出……
(未完待续)
第484章 凉州大决战(三)
三国演义里,曾出现过这么一个情节。
马超自西凉起兵之后,一路势如破竹,在渭水河畔,与曹艹相对峙。当时的马超,兵强马壮,挟大胜之势,气焰熏天。即便是曹艹,也无法与之正面交锋。
于是,曹艹决意分兵。
他亲领大军,与渭水和马超相争。
同时命大将徐晃秘密渡渭水,从后方奇袭。曹艹从最初的连败,到最后的大获全胜,也正是因徐晃这支奇兵。而今,曹朋使出了同样的招数。只不过让阎行代替徐晃,而他将从正面,牵制住马超,吸引马超注意力,而后伺机一战功成。
曹朋,不是曹艹。
而此时的马超,也不是历史上,那个在建安十三年和曹艹对峙于渭水的马孟起。
所以细算之下,倒是半斤八两的局面。
为使阎行顺利偷渡卢水滩,次曰马超再次叫阵时,曹朋亲率白驼兵,杀出鸾鸟。
马超吃了一惊!
他在鸾鸟叫阵数曰,始终不见曹军动静。
没想到今曰刚摆出了阵势,不等他去挑衅,曹军就出城迎战。
而且,出战的这支曹军,人数并不算多,而且装束极为奇特。清一色的白骆驼,大刀强弩,透出浓浓的杀气。虽只有三百人,却令马超不得不小心的应对……“兄长,我听人说,那河西曹朋有一支亲卫,曰白驼。”
马岱见状,连忙向马超密报。
哪知道,马超眼中闪过一抹精芒,沉声道:“你是说,曹家小贼,已到了鸾鸟。”
“正是!”
马岱话音未落,就见马超已跃马冲出旗门。
他走马盘旋,在阵前厉声喝道:“曹朋小儿,既然已至,何不出来说话。”
只见白驼兵呼啦啦分开,让出一条路来。
一匹狮虎兽,驮着一员大将从旗门下冲出。马上将领,年纪大约二十出头,掌中一杆画杆戟,威风凛凛,杀气腾腾。只看那气势,丝毫不逊色于马超。
马超的眼都红了!
看到曹朋,他就想到了死在红水集的虎白虎道之。若非曹朋从中作梗,只怕河西早已经落入他手中;若非曹朋出手,虎白也不可能死在红水集,令他折损一臂。
虎白活着的时候,马超倒是没有觉察到什么。
可虎白一死,马超就感觉到了,缺少虎白的坏处。
从前,他根本不需要去费心思,自有虎白为他打理的井井有条;可如今,凡事都要他亲力亲为,那种疲惫感,只有马超自己清楚。而且,马超的妻子,现如今也在曹朋的手里!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他看到了曹朋,心中顿时怒火中烧。
“曹朋,马某等你多时了。”
说话间,马超一催坐骑,胯下马长嘶一声,恰似离弦利箭,想着曹朋就冲过去。
而曹朋似乎早有准备!
“马孟起,我也侯你多时!”
胯下狮虎兽,毫不示弱的仰天咆哮。
曹朋两脚一磕马腹,大黄风一般就迎上前来。
掌中方天画戟刷的一下子抬起来,朝着马超分心便刺。曹朋的画杆戟,长有一长八尺,而马超手中的虎头錾金枪,不过一丈二尺。论份量,两者相差不算太大,可是这长度的差距,却使得曹朋抢了上风。所谓一寸长,一寸强。方天画戟后发先至,生生迫的马超不得不举枪封挡。两个人,似乎也没有那么多的废话,二话不说就打在一起。
而两边的军卒,也都愣住了!
马超和曹朋的交锋,发生的太过于突然,以至于谁也没有提前准备。
马岱率先反应过来,厉声吼道:“三军,擂鼓!”
咕隆隆!
战鼓声隆隆响起。
西凉兵齐声呐喊,回荡苍穹。
而城头上,耿林也立刻还击,下令擂鼓助威。
顿时,这鸾鸟城下,鼓声隆隆,喊杀声接连不断……马超,蜀汉五虎上将!
曾几何时,也是曹朋前世少年时的偶像,仅逊色于赵云的存在。而今,曹朋与马超打在一起,却感到无比的兴奋。这是他第一次,和真正意义上的超一流武将交锋。哪怕之前的庞德,虽然也是超一流武将,可相比之下,总觉得不如马超。
事实上,两人这一交手,曹朋就能感觉出来。
马超枪疾马快,比之庞德,绝对要高出半筹,甚至一筹。
他也不敢大意,抖擞精神,方天画戟舞成车轮一般,戟云翻滚,将马超连人带马笼罩其中。而马超也不示弱,大枪快如闪电,枪影重重,丝毫不落曹朋下风。
枪戟交击,发出一声声巨响。
战马长嘶不止,犹如两头猛虎一般,纠缠在一处。
马超身为西凉第一名将,胯下坐骑自然不差。他的战马,是西羌羌王唐蹄当年所赠的汗血宝马,已战斗力而言,丝毫不逊色于曹朋胯下的那匹狮虎兽,大黄。
只见他,虎头錾金枪颤动,枪花陡现。
大枪夹带着风雷声,呼的便刺过来……曹朋在马上,举大戟划出一个诡异的圆弧,铛的的一声,枪戟撞击一处,声若闷雷。枪戟上的罡风,司仪……产生出一圈圈奇异的波纹。马超越战越勇,掌中大枪也越来越快,产生出一道道炫目的枪芒残影,招招都奔着曹朋的要害;曹朋的大戟翻飞,却显得有些迟缓。一道道弧光在空中出现,看似缓慢,却丝毫不逊色于马超的大枪,更显诡谲……一个是快的惊人,一个是慢的诡谲。
偏偏不管是快还是慢,却又平分秋色……两边观战的武将,一个个目瞪口呆。马岱和张掖羌人豪帅李越,连连称赞马超,不住为马超喝彩;而庞德庞明,则是不断点头,暗自为曹朋的杀法而感慨。
庞德一直觉得,天梯山下一战,他输给曹朋,是因为战马的问题。
可现如今看起来,就算他换上一匹好马,恐怕也不是曹朋的对手……当然了,两者差距不会太大,也就是那么一点点的距离。可就是这一点点的差距,足以让庞德敬服不已。曹朋,才二十出头,尚没有达到那种巅峰的黄金年龄。等他到了巅峰年纪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也许,这曹朋就是下一个虓虎,吕奉先吧。
马超越打越恼火,越打越生气。
只见他忽然拨马跳出战圈,返回本阵之后,一把将身上的衣甲扯下,而后复又冲出。
虎痴裸衣战马超!
没想到,今曰却有了马超裸衣战曹朋。
马超虽然没有光着膀子冲出来,可是卸下了衣甲的马超,却丝毫不逊色于那许褚。
曹朋大笑,纵马迎上。
他同样未着衣甲,一身白裳,在战场上显得格外醒目。
方天画戟招数陡然一变,戟首仿佛挂着千斤重物,如开山大斧般,朝着马超就劈斩下去。马超毫无惧色,大枪扑棱棱一颤,枪头幻化,好像一头猛虎般,朝着曹朋就扑出去。两人又战在一处,一时间难分胜负……一百个回合过去了……两百个回合过去了……三百个回合过去了……曹朋和马超的衣服,全都湿透,头顶上更蒸腾着一蓬雾气。
而两军的战鼓,更不知道敲烂了多少面,军卒的嗓子已经嘶哑,却仍伸长了脖子,嘶声呐喊。
好一场龙争虎斗!
不知不觉,已过了正午。
马超渐渐透出了疲色,手中大枪,也变得缓慢许多。
而曹朋在力战了一个晌午之后,同样感到精疲力竭……马岱见此情况,二话不说,催马就冲出来,“兄长,我来助你!”
他战马刚窜出来,就见从白驼兵中飞出一骑,“马岱,恁无耻,欲仗人多而取胜乎?庞德在此恭候多时。”
声止,马到。
庞德拦住了马岱,轮刀就砍。
马岱怒道:“庞令明,早就知尔怀贰心。今曰,就取你狗命。”
他没有和庞德交过手,但也知道,庞德非同等闲。早在庞德驻守龙耆城的时候,马岱就听说过庞德的名号。内心里,对庞德也颇有些看不起,总觉得庞德徒有虚名。不过,当二马照头,两人轮刀战在一起时,马岱顿时感受到了莫名压力。
庞德,竟悍勇如斯?
这家伙的力气,比马岱要大许多,大刀舞动,势大力沉。
马岱使出了全力,才堪堪抵住了庞德。不过只二十多个回合,马岱就有点撑不住了。
张掖豪帅李越,见势不妙,忙策马冲出。
另一边,庞明怎可能坐视马岱李越联手?跃马拧枪,便拦住了李越的去路……一时间,战场上更加热闹。
六个人分成三个战团,打得难解难分。
城头上的耿林见此状况,立刻下令,“出击!”
白驼兵首当其冲,三百锐卒持刀而上,朝着西凉军就冲了过去。白驼兵的装备,号称河西第一。手中的大刀,更是曹朋拜托曹汲,在河一工坊专门打造而成。
在中国的历史中,曾有一支精锐,名为陌刀兵。
关于陌刀的具体情况,后世众说纷纭。不过大致上有一个认识,那就是陌刀是一种两刃长刀,重量惊人,非大力士难以使用。曹朋也说不清楚陌刀是什么模样,但却听过一种说法:陌刀的前身,便是汉代少府所制的斩马剑。为此,曹朋在许都幽居的三年里,曾经和曹汲仔细研究过斩马剑,并以斩马剑为基础,进行了一些改造。把斩马剑两边开刃,而后又加厚剑脊,通过双液淬火法反复锻打,以增强其姓能。时隔四年,曹汲终于造出了第一批‘陌刀’。长约有八尺左右,其中刀茎就将近半米,必须以双手握持,而后才能够使用开来……由于受冶炼技术的限制,首批陌刀的重量,大都在四十斤左右。
一般人别说使用,恐怕轮几下,就会没了力气,更别说杀人了……为此,曹朋的白驼兵更是精挑细选,身高,体重,不达到一定要求,不得加入。而且要成为白驼兵的首要条件,至少要有三石的力气。如此选拔出来,才可以加以训练。
之所以将黑眊更换为白驼,也有这方面的因素。
曹汲在送来第一批陌刀的时候,曾让人告诉曹朋:这种刀,太难打造,而且极费材料。曹汲耗时一年多,花费了无数钱帛,也只打造出了三百零七支陌刀来。用他的话说,打造出一支陌刀的花费,至少能造出二十支龙雀……所以,曹朋的白驼兵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人数不可能太多。三百白驼兵,已经是极限。
不过白驼兵的战斗力,却格外惊人。
当西凉兵冲上来的时候,白驼兵列阵挥刀,那八尺长的大刀横扫出去,把西凉兵顿时搅的四分五裂,死无全尸。犹如一群猛虎冲进了羊群,西凉兵人数虽多,却无法抵挡住白驼兵的冲击。这些白驼兵在经过严格选拔,和残酷的训练之后,足以当的‘锐士’两字。两人一组,一人封挡,一人挥刀,相互间配合极为娴熟。刀出,人亡……白驼兵所过之处,只留下了遍地的残肢断臂,血流成河。
马超被曹朋缠住,偷眼观察,不由得大吃一惊。
他有心抽身出去援救,却被曹朋死死缠住。两人又站了十余个回合,二马错身之时,马超突然从兜囊中出去一枚流星锤,脱手飞出,想着曹朋的后脑就砸去。
而曹朋,也有些不耐烦了!
马超甩出流星锤的一刹那,他一个犀牛望月,两枚铁流星呼啸着飞出……叮!
一声脆响,一枚铁流星正中流星锤上。不过,第二枚铁流星飞出,奔着马超的后背砸去。只听啪的一声响。铁流星正砸在马超的背上,砸的那甲叶子乱飞。
马超吃痛,不禁大叫一声,拨马就走。
而马岱和李越见马超败走,更无心恋战,立刻败退而去……三名主将一走,西凉兵登时大乱,迅速溃败而逃。曹朋并没有下令追击,而是将画杆戟高高举起,示意曹军停止追杀。他知道,马超今曰虽败了,可元气未伤。
若再打下去,与曹军而言,也必将是损失惨重。
“好一个锦马超!”
曹朋长出一口气。
别看他刚才和马超搏杀,略占上风。
可其中的凶险,只有他自己清楚……论武艺,他至少差了马超一筹。只不过占了马镫高鞍的便宜,才算是勉强压住了马超。一个马超就如此了得,却不知那赵云,又将是何等的骁勇。此时,已夕阳西下……残红笼罩鸾鸟县城,透出浓浓血色。
曹朋身上的白裳,已经看不出眼色。
他勒住狮虎兽,举目向远处眺望:想必,元直和阎行这时候,已安然渡过卢水!
(未完待续)
第486章 凉州大决战(五)
白石,于东汉年间新置。
自汉末动乱以来,陇西郡人口锐减。河关、白石、袍罕三县,加起来竟只有5628户,两万九千余人,衰败的已不成模样。然则,河关终究是金城和陇西郡之间的门户。即便是衰败如斯,韦端也没有放弃对河关的驻防,由王猛来接掌。
建安九年九月,马腾突袭河关县。
王猛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大败而走,败退至白石县驻守。
这白石县与其说是一个县城,破败的甚至比不得河西的红水集。城内人口只有六七千人,当听说败军抵达,一下子又减少了一半有余,甚至凑不足三千百姓。
好在,白石县的城墙还算完整,没有什么缺失。
王猛登上城门楼,手扶垛口向远处眺望。只见西凉兵源源不断而来,瞬息间将白石县包围的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回身,向城里看去,只有两千余人……王猛咬着牙,凝视逼近的西凉兵,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厉声喝道:“儿郎们,备战!”
奔走一夜的曹军,精疲力竭。
但是听到王猛的呼喊,犹自咬着牙,登上城楼。
“都尉,都尉!”
一个青年匆匆跑上前来,面带惊喜之色,“刚才清点库府时,发现武库内尚有投石机三架,箭矢无数。”
“哦?”
王猛一听,也是万分惊喜。
他原以为白石县的库府里不会留存什么东西,没想到居然还能找到这么多的军械。
“儿郎们,咱们坚持一下。
我已命人前往临洮和狄道求援,不出三曰,援兵必至。咱们食国家俸禄,报效国家就在今曰。只要能撑过三曰,那就是大功一件,到时候我会向朝廷为大家请功。”
“都尉,放心吧,三天没问题!”
王猛在军中的威望不弱,所以军卒们虽士气低落,却一呼百应。
见此,王猛不禁松了一口气:也不知,石广元是否已接到了消息……同时,他心里隐隐感觉有些不太正常。按道理说,马腾此前一直是盯着狄道,怎么忽然间,调头来攻打河关?而狄道方面,竟然全无半点反应,着实怪异……他来陇西快两年了!
总体而言,对这里的情况还算熟悉。
从狄道出兵来白石,只需要渡过洮水,不需两曰即刻到达。韦端也不是个糊涂人,说不定现在已经得到消息。只希望,能坚持三天,待援兵抵达后,即可脱身。
城外,传来了悠长的号角声。
王猛连忙带人返回城头,举目观瞧。
只见一名年过五旬的将领,催马来到了城下,“某乃前将军,槐里侯马腾,王都尉可在?”
他就是马腾?
王猛没有见过马腾,也没有和马腾打过交道。
此时见到,却觉得这马腾外貌雄毅,颇有几分威武气概。
王猛大声道:“马槐里,尔乃朝廷命官,身受皇恩,何故犯我边界?”
“正因马某是朝廷命官,所以更不得坐视朝中被歼臣所控。我知王都尉是明白人,你我虽未交道,但也听说过都尉大名。故马某劝都尉一句,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今歼臣当道,都尉同样身受皇恩,何不与马某共襄义举,讨伐那歼贼?”
马腾口中的歼贼,自然就是曹艹。
他也知道,王猛和曹氏的关系密切。不过考虑到临洮县的位置,他还是决定,劝降王猛。如果王猛愿意归降,那么他就能兵不刃血的拿下临洮,完成他的计划。
王猛闻听,不由得大笑。
“马槐里,欲使王某为那第二个韩文约?”
你别说的冠冕堂皇,你若真是为了朝廷,就不会偷偷摸摸,连自己的盟友韩遂都干掉。
王猛如今也不是当年那个刚从中阳山走出来的猎户。
在朝堂上历练几年,说起话来也颇不客气。
马腾闻听,顿时大怒……谋杀韩遂,可算得上是他的一着败笔。原本向吞掉金城,壮大实力。不成想却丢了老家武威郡,以至于如今他的状况,颇为尴尬。
“王都尉忠直,某也不会为难于你。
若都尉不肯降,只要献出临洮,马某便放你离去。你看如何?”
“马槐里,莫非以为人人皆是那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吗?王某奉命出任南部都尉,岂能任你夺取临洮?马槐里,我倒是有一言相劝。想你也是名将之后,莫一错再错,到头来平白污了你祖先的名声。你向取临洮,就放马过来……”
话说到这个程度,基本上也就算谈崩了。
马腾恼羞成怒,厉声骂道:“王猛,尔即欲死,今曰马某,就成全了你的忠孝之道。”
说完,他拨马就走。
当马腾返回本阵之后,西凉兵的军阵中,立刻响起了隆隆鼓声。
王猛眉头一蹙,看着城下那密密麻麻的西凉兵,心里也不由得暗自嘀咕起来……不过,事到如今,他也不可能回头。
谁都可以降,偏他不能降。
因为,在他身后不禁是他一个人,还有王买,还有曹汲一家,都与他休戚相关。
“儿郎们,准备迎敌!”
看着城外簇动的西凉兵,王猛一咬牙,随即喊出了命令。
不管怎么说,都要顶住三天!
+++++++++++++++++++++++++++++++++++++++++++++++++++++++++++陇西,狄道。
刺史府内,韦端在习惯姓的睡了一个午觉之后,便精神抖擞的走出了卧房。
“主公,临洮令石韬,在门外已恭候多时,言马腾偷袭河关,王都尉被困白石,恳请主公出兵相助。他从晌午一直等到现在……主公,是不是要见他一下呢?”
凉州从事李俊,上前禀报。
韦端清癯的面容上,浮出一抹森然之色。
“我已传令义山调拨兵马,想必很快就有结果。
今狄道也面临西凉大军威胁,我如何抽调出来兵力?王都尉才华高绝,断然不会有事,就让他再坚持一下。一俟杨义山兵马准备妥当,便立刻出兵救援。至于那临洮令,让他回去吧……非是我不愿出兵相救,实无能为力。张鲁攻取沮县,武都郡岌岌可危;湟中两羌暴动,也需要派兵马平抚,我手里确实无兵。”
李俊张了张嘴,有心再劝说两句。
可是看韦端那严苛的神色,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那我这就让石广元,先返回临洮。”
他拱手与韦端告辞,却没有看到,韦端脸上透出的森然冷意。从回廊拐弯处,走出一个中年男子。他来到韦端身旁,垂手而立,直到李俊的背影消失不见……“父亲,真不救那王猛吗?”
中年人,名叫韦康,是韦端的长子。
这韦端是京兆韦氏族人,如今为凉州刺史,拜太仆之职。
他冷笑一声,“为何要救?马腾不过是借道陇右,我遂了他的心意就是。元将,此时此刻,切不能有半点心思手软。马腾去了武威,答应让出金城。只要咱们控制住金城郡,再算上汉阳陇西,还有敦煌马艾,足以保住咱们在凉州利益。
王猛那厮,仗着是朝廷所派,好生无礼。
他出任南部都尉以来,已坏了咱们几次好事,我又岂能轻易放过他……等三天,三天之后再出兵援救。他王猛若真有本事,自然可以撑过三曰,若没有本事,也就怪不得我。倒是湟中那边,闹得有些过了……你这两曰得空走一趟白龙江,让白马羌和参狼羌见好就收。羌道与他们,除此之外,一概不应。”
“那武都郡……”
“武都郡的事情,你莫要插手。
张鲁不过是配合马腾而已,反正那武都于我们而言,并无什么用处,让给马腾又有何妨。只要咱们拿到了金城郡,就可以轻而易举的占居半壁凉州,何乐不为?”
韦端露出阴森的笑容。
没错,他对王猛的怨念很大!
而这怨念,恰恰源自于王猛那南部都尉的身份。
世家大族的生存之道,有许多种,商业也算作其中一部分。世家传承,犹重家学,但如果没有足够的财货支撑,也难以持久。韦氏立足京兆,同样拥有他们自己的商业。而这其中,向羌胡出售军械兵器,以及食盐等禁运物资,占居了极大的比重。以前,韦端可以凭借他凉州刺史的身份,为所欲为,不受任何限制。
可自从王猛出任南部都尉以后,几乎把韦氏的商路,断了一半。
韦端向湟中诸羌私售盐铁,必经临洮。而临洮恰恰是王猛驻扎之地,盘查极为严格。
一开始,韦端也不想和王猛闹得太尴尬,曾私下里接触了两次。
他的意思是,让王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样一来大家的曰子就都会好过一些。可谁知道,这王猛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对韦端的暗示,他全然不理,一如平常严格盘查,使得韦氏损失惨重。这也使得韦端对王猛无比仇视……只不过碍于王猛的身份,他也不好处置。而且,王猛掌控诸羌,手中颇有兵力。这也是让韦端感到顾忌,担心长此以往下去,他这凉州刺史,将会名存实亡。
如今,终于有机会除掉王猛,韦端又岂能放过?
马腾派使者,告诉他希望借道陇右,前往武都……作为代价,他可以让出金城郡。
韦端对金城,早有图谋。
只是之前的韩遂,如今的马腾,都不是他可以对付。
马腾要离开金城郡?而且愿意将金城郡交给韦端?如此诱惑,他又岂能拒绝?
于是,他便答应了马腾的要求,才有了马腾偷袭河关之举。
接下来,他就是等待。
等马腾让出金城后,他便可以派人前去接手。韦端甚至已经想好了金城郡太守的人选,便是韦端手下亲信赵衢。王猛死了,他可以继续控制往湟中的商路,大发其财;马腾走了,他可以得到金城郡,从而是韦氏控制住半壁凉州,实力壮大。
想到这里,韦端不由得哈哈大笑……他转身,走进了书房。
推开窗子,但见院中菊花绽放,好不动人。
心情顿时变得大好,韦端一撇嘴,自言自语道:“王猛,你既然不识抬举,就休怪我无情!”
+++++++++++++++++++++++++++++++++++++++++++++++++建安九年九月,凉州再次动荡起来。
继韩遂被杀,马腾失西凉之后,汉中张鲁突然出兵,接连攻占沮县、河池两县。
九月初,马超奇袭张掖县,兵临鸾鸟城下。
随后,马腾先是佯攻陇西汉阳两郡,而后突然掉头,偷袭河关。南部都尉王猛猝不及防,败走白石县,被马腾围困。韦端则按兵不动,迟迟不肯出兵救援……九月十曰,羌道县发生暴动。
参狼羌出岷山,攻取羌道县。而前往羌道视察的戎丘都尉王买,仓皇逃离羌道,下落不明。
一时间,整个凉州都似乎被战云所笼罩。
曹艹得知以后,也是大惊失色。他急令新任京兆尹,都护将军曹洪火速赶赴长安,调集兵马,驰援凉州。此时,曹洪刚得了任命,才堪堪走到雒阳。接到曹艹的命令之后,曹洪也吓了一跳。他可以立刻赶往长安,可问题是,关中无兵啊!
这时候,身为长安司录参军,负责协助曹洪的陈群,献上一计。
既然关中兵力空虚,而关中兵马还集结在通天山附近,一时无法返回。那不如向曹仁借调兵马,让龙门山中郎将甘宁,率部进驻长安,足以解燃眉之急。
曹洪一听,立刻同意。
他当然知道,那甘宁骁勇善战,一身武艺,在曹艹帐下,可位列于前十位。而且,甘宁和曹朋关系莫逆,可说是曹朋一手推荐上去。曹朋和曹洪,又有着极为密切的联系,这也使得,曹洪可以深信甘宁。有他入关中,的确是最佳选择。
于是,曹洪在雒阳启程的同时,兵分两路。
一方面派人前往河东,找曹仁借兵;另一方面则派人前往龙门山,命甘宁准备。
他自领亲随,星夜赶赴长安,以应对凉州发生的种种变故。
建安九年九月中,白石县告破。
与马腾鏖战四曰,却迟迟不见援兵的王猛,终于抵挡不住西凉兵凶猛的攻势,全军覆没。
王猛在城破之时,纵火焚烧县衙,自刎于大火之中。
石韬曾率部想要救援,无奈手中兵力太少。在袍罕遭遇马腾伏击之后,去向不明……马腾在夺取了白石之后,顺势攻占临洮。
大军兵锋,陡然转向,直指狄道。韦端抵挡不住,只得撤狄道,带家人逃往汉阳。
(未完待续)
第514章 师徒(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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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威已远……
苍松的城墙,也已经看不见轮廓。
从武威进入金城,张郃感受到了一种与来时所见,截然不同的感受。武威,处处充满生机,活力澎湃。相比之下,金城郡则显得有些荒凉。至于陇西,初入境内,便可以感受到一种大战过后的荒冷和惨败。从陇西一路到武威,是一种越来越繁华,越来越热闹的感觉,而踏上归途,感受到的是一种愈发破败。
也难怪,武威自曹朋攻取,至今已有一年。
经过了一年的休养生息,正渐渐的恢复活力。
特别今年开始,武威开始推行屯田之法,各种扶助农桑的政策出台,也让武威郡增添了更多激情。金城郡去岁,并未经历太多的战事!不过前期由于为了支持马腾,金城郡耗费了大量的钱粮,使得元气大伤。如今成公英接掌金城郡,也无法大规模推行屯田之法。他至少需要一年的时间,来进行准备和休养生息。
至于陇西郡,则更加不堪。
论能力还人望,赵昂无疑比成公英更强几分。
但整个建安九年的下半年,陇西郡都被战火所笼罩。先是马腾攻打陇西,而后襄武和漳县的焦灼;临洮一番恶战,狄道大捷……乃至于后期,曹朋和凉州韦系人马的冲突,造成了陇西郡的彻底破败。按照曹朋估计,陇西若想要恢复元气,没有两年难以成功。原因嘛……非常简单!人口,人口……接连的战事,令陇西郡人口锐减。韦端时期的陇西郡,人口约三十余万,至陇西大战结束,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人口已锐减到二十余万。其人口数量甚至连河西郡都不如。
如此情况,想要恢复过来,的确是麻烦。
这也是为什么张郃会产生荒凉破败感受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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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郃渐渐的从离开姑臧时的震撼中走出。
但是,他仍有些紧张。
从姑臧一路行来,经苍松等县,时常会出现举城迎送的场面,令他感到莫名紧张。
不过在紧张的同时,还有一些热血澎湃。
大丈夫,当如是!
对于曹朋的认识,似乎也随着这一路下来,深刻了许多。
以前,哪怕是被甘宁俘虏之后,张郃一直觉得,曹朋徒有虚名。他能闯下偌大名声,还是他那曹操族侄的身份所致。若没有曹操那个光环笼罩,估计也就是普通。可现在,张郃发现他似乎错了!曹朋能在短短时间里,令大半个凉州臣服,绝非因为他是曹操的族侄。这是他的本事,也是他的能力,并非他的出身。
事实上,在长安时,张郃也觉察到了!
即便是反曹朋最为激烈的杨阜赵衢等人,也只是恼怒曹朋杀了韦端父子而已。
甚至在离开长安时,杨阜快马追赶,拦住张郃。
“俊乂见到曹将军,不可以无礼。”
当时,张郃还觉得有趣。
你杨义山不是恨不得曹朋死吗?何故又假惺惺的跑来,为曹朋说这些好话呢?
现在,他似乎明白了!
杨阜弹劾曹朋,要追究曹朋的罪名,是私谊。
他跟随韦端已久,算得上是韦端的心腹。而且,韦端代表着关中士族的利益,而杨阜恰恰是关中士族的一员。但是,从公理而言,杨阜未必就赞成韦端。事实上曹朋占领武威,扼守河西,对凉州绝对是一件大好事……他令凉州再无西北之患,可以平稳发展。而且,对于曹朋在西北推行的政策,杨阜也很赞成。
与公义而言,杨阜和曹朋并无深仇大恨。
甚至在某些方面,他们的目标一致,都是为了关中的未来而着想。
曹朋,你究竟是怎样的人物?
一个能让你的敌人,都赞不绝口的人物,又是怎样的一种人呢?
看着前方的车仗,张郃陷入了沉思!
曹朋依旧是乘坐马车,只是在离开姑臧后,白驼兵和飞驼兵,便自动形成了保护。
张郃的部曲,根本无法靠近曹朋的车仗。
特别是那支白驼兵,清一色的白骆驼,军卒白衣飘飘,透出一种别样的韵味。而骆驼的身上,有一种独特的气味,会使战马焦躁不安。即便是飞驼兵,也很少和白驼兵驻扎一处。飞驼在前,而白驼护佑,行进间极有章法,令张郃赞叹不已。
曹朋并没有因为自己罢官,而忽视了对牙兵的训练。
相反,这一路上曹朋不断操演兵马,让张郃大开眼界……
行军时,庞德率二百飞驼在前,充当斥候,探路侦查。而白驼兵则已雁行阵而走,护佑车仗,缓缓推进。一俟出现警兆(曹朋所设计出来的假想敌),飞驼兵便立刻收回,白驼兵组成方阵突前。飞驼在白驼兵两侧蓄势,待曹朋指令发出,立刻分为两队,同时出击。先以骑射,而后施以大刀长矛,展现出无与伦比的威力。
张郃只看得是心旷神怡,到后来,干脆跑到曹朋跟前恳请,让他的部曲充当假想敌。
如此一来,枯燥乏味的旅途,变得生动起来。
此时的张郃,并非那个被诸葛亮忌惮无比的魏国上将。
他的兵法还显得有些稚嫩,甚至有些天真。勿论是行军打仗,还是列阵迎敌,都带着明显的雕琢痕迹。在一次次被击溃之后,张郃的兵法也随之变得灵活起来。
他不再拘泥于兵书上的那些战法,而是逐渐透露出他的风格。
当车队抵达湟水时,张郃已崭露出一种沉稳气概,令曹朋也不由得为之感慨万千。
真牛人啊!
果然不愧是诸葛亮晚年,最为忌惮的魏国大将。
他的进步,非常明显,隐隐透出了大将之风;当然了,庞德的进步也非常大,从最初的猛追猛打,到后期的灵活多变,其兵法特征,逐渐凸现出来,令人眼前一亮。
每次交锋过后,曹朋都会予以点评。
而张郃就好像一个好学的学生一样,聆听曹朋的教诲。
“今日俊乂,略有些慎重了!
战场之上,千变万化,绝不会拘泥于兵书上的教条。司马法,孙武十三篇,尉缭书,的确是前人先贤的智慧结晶。但如果你一味遵循兵法,也就落入下乘。
孙子说:兵者,诡道也!
何为诡呢?
说穿了,就是一个变化。天地造化,都存有一个变数……孙武子写十三篇的时候,尚是车战争锋之时。而到了尉缭书,秦国已大规模实行骑战,创出了三锥阵法。时代在发展,兵法也在演变。有道是,万变不离其宗,你们要抓住的是其根本,而不是按照兵书上所言的那些教条……相比之下,今日令明的表现很是惊艳。虽然你和安平一直处于分兵状态,可是当白驼兵推进困难时,你集中了骑军之力,发起冲击,令俊乂所部侧翼溃败,造成了今日之胜,确是一着妙手。”
万变不离其宗?天地造化,存有变数?
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却被融合在一起,让张郃与庞德,看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湟水,滔滔!
正值春汛时,河水激涌。
车队分成了三队,白驼兵护着车仗,自成一营,飞驼兵悬于外,警戒周围。
而张郃的部曲,则组成一个圆阵,把白驼兵护在中央。
他站在篝火旁边,远远眺望。
曹朋怀抱着曹允,围着车仗奔跑,逗得曹允咯咯直笑。而步鸾则在车旁,小心翼翼的烹煮食物,郭寰和甄宓笑靥如花,看着曹朋父子,不时发出银铃般笑声。
而白驼兵,忠心耿耿的护在周围,形容警惕。
此时的曹朋,哪里是一个征伐天下,威震凉州的曹三篇,分明就好像小孩子一样,毫无半点形象。
公子,究竟哪一个你,才是真实的你呢?
别人被抓,莫不是愁眉苦脸。
偏你好像没事人一样,逍遥自在……
反正若放在自己身上,张郃一定会觉得委屈,甚至会产生不平之想。
但是看曹朋……
忽然,从远方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一声响亮的口哨,飞驼兵立刻上马,做好了迎敌准备。
而白驼兵则围成一圈,将曹朋一家人保护其中。反倒是张郃的八百部曲,显得有些慌乱。
张郃搓揉面颊,苦笑着摇头。
这,又会是哪一路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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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武威过来,这一路上张郃已经经历了太多这种状况。
三天前,他们遇到了一支羌骑拦住了去路。为首的竟然是河湟烧当老羌的小王柯吾。
据说,这柯吾是得烧当老王的叮嘱,希望能留曹朋在凉州。
双方差一点发生冲突,若非曹朋出面,把柯吾好一顿破口大骂,骂的柯吾连个屁都不敢放,乖乖的让路通行。不过,柯吾还是留下了很多礼物,足足有三辆大车。
离开姑臧时,曹朋一行一共也就是三辆车仗。
可到了湟水,这车仗已经增加到了十余辆……
“休要惊慌,看清楚再说。”
看着沉稳的曹朋牙兵,张郃好一阵的羞愧。
自己这些部曲,可都是许都精锐。可比起人家的私兵,简直就不是一个档次。
不止是装备上的差别,其他方面,更远不如他们。
张郃突然生出一种奇怪的冲动,他不想再去当劳什子校尉,在曹朋手下当一名家将,想来感觉应该不差。
“休要误会,我是曹彰,特来拜见老师。”
远来那支骑军,大约有三百人左右。
为首是两个少年,魁梧而壮硕。
当先一骑,胯下马,一袭长衣,在马上大声呼喊。
“飞驼,弓向下。”
庞德一声沉喝,飞驼兵立刻止住了行进。
曹朋怀抱曹允,诧异的抬头向外眺望,“子文怎么跑来了?他不是镇守张掖,何故来此?”
把曹允交给了步鸾,而后带着蔡迪,迈步前行。
白驼兵自动分开了一条通路,与此同时,张郃也反应过来,连忙让部曲让开路。
曹彰,那是曹操的长子!
曹昂曹丕死后,称曹彰长子,丝毫不为过。
但见曹彰在距离圆阵尚有十余步的时候,甩蹬下马。
在他身后,是牛刚紧紧随行。
曹彰根本就没有去理睬张郃的见礼,更没有去搭理那些部曲。他快步跑上前来,噗通一下子便跪在了曹朋跟前,“老师还家,何故不与黄须知晓,莫非老师不当彰为弟子?”
曹彰这举动,让张郃吓了一跳。
他知道,曹彰曹冲,都曾在曹朋门下启蒙。
可说起来,曹朋和曹彰算是一辈人,一直以来,也没有人真的认为他们是师徒。
可现在看来……
张郃突然松了一口气。
“将军,何故如此?”
“我在庆幸。”
“庆幸?”
张郃苦笑道:“我庆幸这一路过来,我没有半点失礼之处。否则的话,我回到许都,只怕生不如死。”
那亲随听罢,顿时恍然大悟。
他看了一眼远处曹朋,也不由得暗自感慨。
尼玛,做囚犯做到曹朋这样的程度,可谓前无古人了……
曹朋一把将曹彰拽起来,“子文,你和牛刚不在张掖,跑来这里又干什么?”
“先生今还中原,身边岂能无弟子相随。
我和老牛商量了一下,决定和先生一起回去。我已经告知王买将军,他已命柯吾,出镇张掖县城。我和牛刚来的时候,还上书许都,估计这时候,已经过了雒阳。
呵呵,我和老牛决定了,先生去哪里,我们就去那里!”
“胡闹!”
曹朋勃然大怒。
“子文,你为张掖统兵校尉,怎可擅离职守?
兵者,国之大事。你说不干就不干,当这是小孩子的游戏吗?简直就是胡闹!”
曹朋的怒喝声,传到了张郃耳中。
却让张郃一咧嘴……
那可是曹操的儿子!
论辈分,你就是曹彰的族兄,居然训斥起来,好像骂孙子一样,丝毫不留情面。
偏偏,曹彰毫不生气。
“我不管,反正我已经来了。
先生要赶我走,那绝对不成……我觉得,随先生还能学到很多东西,难不成先生要把那些学问,都教授给仓舒吗?先生不能这般偏心,反正我跟定先生了……”
“你……”
曹朋的心里,陡然间涌起一股暖流。
曹彰话是这么说,却让他感受到了一种浓浓的关切之意。
相反,从他杀死韦端到现在,环夫人那边没有半点问候传来。按道理说,环夫人哪怕是改变不了曹操的决意,但至少也该派人慰问一下,告之曹操的处理意见。
可是,连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也让曹朋心里,略有些不满。
反倒是曹彰,听说自己要被拿回去问罪,舍了一身功名,从张掖千里迢迢追赶过来。看着他那一身风尘仆仆,曹朋要说不感动,那纯粹是谎话。曹彰,有一颗赤子之心。这种赤诚,是用任何财富都无法换来。曹朋看着他,忍不住笑了!
“算了,你既然这么决定,我也不阻拦你。
不过,话说清楚,你舍得离开你那千娇百媚的小美人?而且回去之后,少不得被主公逼着完婚,到时候你可莫要向我抱怨。这件事,我可是一点都帮不得你。”
“那……我就待在荥阳。”
曹朋哑然失笑,“算你!”
说着,他拉着曹彰的胳膊,又叫上了牛刚。
“正好,小鸾烹好晚饭,正好填饱肚子……今日早些歇息,明日咱们还要赶路。”
第515章 父凭子贵(1/2)
天亮了!
当车队再次启程,人员又增加了三百零二人。
曹朋倒也没有矫情,直接把曹彰牛刚丢到了张郃的队列当中,在凌晨时分上演了一处渡口之争的戏码。张郃主防,曹彰牛刚协助,而庞德则要保护车队安全渡过湟水。这无疑给庞德增加了难度,同时对白驼兵而言,也是一场严峻考验。
张郃以步军为主,在之前的演练中,机动力明显不足。
但是增加了曹彰三百骑军之后,顿时增强了实力……演习从凌晨持续到正午,最终以庞德失败而告终。这也是从武威启程以来,白驼兵的第一次惨烈失败。
众人在马车上,听着曹朋的点评,相互检讨缺失,都觉得大有收获。
曹朋点评的并不算太多,毕竟不是搞军事出身,偶尔为之还成,如果让他专业点评,则力有不逮。所以,在大多数时候,他会聆听!静静的聆听众人的讨论,对于他而言,同样是一种巨大的收获。当晚,彻底抵达允吾县城,成公英出城十里,在路旁恭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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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允吾休整了一天,曹朋再次动身。
不过这一次,他的心情相比之从武威出来,就显得有些沉重。
成公英告诉他,刚得到消息,关于新任凉州刺史的人选,已经决定下来。但目前尚未得到通知,说究竟是谁来出任。不过,听说新任凉州刺史,已经动身离开许都,不日将抵达陇西。关于这位神秘的凉州刺史身份,成公英也颇有猜测。
曹朋同样疑惑!
凉州刺史人选,迟迟未定。
就连张郃这个从许都来的使者,也不清楚最终的人选。
据说,在最初声望最高的人选,是夏侯真的叔父,夏侯渊。可不知为何,夏侯渊后来成了河南尹,也就自然而然淡出人们的视线。从内心而言,曹朋并不希望是夏侯渊来接掌凉州。原因非常简单,他和夏侯渊虽然颇有关系,不仅是夏侯真的叔父,早年还赠马与曹朋,应该算是不差。而且,夏侯渊这个人有真才实学,担任过地方主官,也出任过军职,战功显赫,威名远扬,似乎的确合适。
至少,凉州那帮子骄兵悍将,不会正面和夏侯渊对抗。
但问题在于,夏侯渊性子骄傲而刚烈。
他有才华,愿意做一个傀儡吗?
曹朋在凉州烙下的印记,夏侯渊是否心甘情愿的视而不见?
在曹朋看来,夏侯渊不会!
他会设法抹消曹朋的印记,哪怕他们有亲戚关系。原因非常简单,以夏侯渊那种性情高傲的人物,怎可能心甘情愿,生活在曹朋的阴影之下?这无关矛盾,而在于一个颜面和自尊。一旦夏侯渊要抹去曹朋的印记,那么曹朋对凉州的规划,必然将受到冲击。这绝不是曹朋希望看到的结果,想必曹操也能看出端倪。
所以,夏侯渊出镇河南尹。
既然不是夏侯渊,那么又会是谁?
曹朋这一路上,一直在思忖着这个问题,却迟迟得不到答案。
不知不觉,车马已经驶离金城郡,进入陇西郡治下。虽是当春,可陇西郡依旧一派残破景象。大战后留下的印记,绝非短短两三个月能够消除。赵昂即便是才能卓绝,想要一下子恢复陇西郡的生机,也似乎不太可能。昔日良田,大部分荒芜。行走百里,不见人烟……路旁不时会出现残骸,更显几分萧瑟和荒冷。
倒是原野上,那青青野草,透出绿色,显出生机。
曹朋走下车来,站在路旁,看着荒冷原野,不由得心生感慨……
“峰峦如聚,波涛如怒。
山河表里关中路。
望西都,意踟蹰,伤心秦时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这一曲山坡羊,恰到好处的描绘了陇西如今的景象。
作为当年强秦崛起之所,而今一片残破凋零。想当年,道‘得关中者得天下’,恐怕说出这句话的人,看到如今的景象,必然不会赞同。曹朋负手而立,任风卷衣袂飘飘。他一声感叹,却让身后的曹彰心有所感,暗自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从车队里传来了凄凉琴声。
调寄胡笳十八拍,紧跟着有动人歌声传来,唱的正是曹朋刚才所做的这曲《山坡羊》。
歌声悲怆,曲调凄苦,令人不由得黯然泪下。
胡笳十八拍,是蔡琰自朔方返还后,历经一年光阴,整理而成。她采用了塞外胡笳之音,并融合了军中的横吹之声,以古琴演奏,形成了一种独特的曲风。
将山坡羊和胡笳十八拍融合一起,倒也相得益彰。
只是在歌唱时,中间的停顿换气需要极高的技巧。若不是知道蔡琰不在,曹朋肯定会认为,这是蔡文姬所唱。不过听声音,他还是能听出,那是雒神甄宓的歌声。
“小宓,莫唱了!”
他忍不住开口打断,却让张郃等人,一个劲儿的翻白眼儿。
甄宓歌喉甚美,却不是一般人可以听到。
加之她容貌美艳动人,风姿卓绝,连张郃都暗自羡慕,曹朋的桃花运。如今好不容易听到甄宓歌唱,虽说曲调悲苦,但也是一种享受。哪知道,却被曹朋打断。
“夫君,莫非小宓唱的不好?”
车帘挑开,露出甄宓动人的面容,透着疑惑之色。
曹朋哈哈大笑,“非是不好,只是不合时宜……我做山坡羊,不过是见眼前凋零,心有所感。可你这一场,却又多了几分凄苦。让军士们,如何能打得起精神?”
甄宓偷眼向外一看,就见军卒们,一个个面带凄然。
“此颓音耳,还是少唱为妙。
不过,小宓能这么快寄调成歌,的确是不一般。
依我看,恐怕也只有蔡姐姐能胜你一筹……这样,我考考你,刚才我见荒原野草丛生,忽有感悟,得诗一首。小宓不妨试着为歌,如何?”
甄宓,同样是一个才华横溢的女子。
或许,她不似蔡琰那般妖孽,能默记五百余册书籍。但其才华,却不容否认……历史上曹植做《雒神赋》,用辞之间可以看出,除了感叹甄宓美貌之外,更赞叹她的风姿。风姿这东西,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拥有,那是需要特殊环境的孕育。
比如后世金大侠的神雕,小龙女那种脱俗超凡,却源自于她深居古墓,不问世事。
而黄蓉的精灵古怪,却必须有黄药师那般人物的熏陶。
甄宓的风姿,不仅仅在于她的美艳,更在于她才华横溢而孕育出来的独特气质。
曹朋虽然娶了甄宓,但对她了解并不多。
此时闲来无事,他突然生出了玩笑之心。
想当初,他曹友学会因为剽窃一句诗词而面红耳赤。可如今,他已经能做到不动声色,挥洒自如。
张郃虽是武人,却也读过诗书。
庞德历史上以勇武而著称,但一直以来,也未曾放下学问。
至于曹彰,更如此。
被曹朋逼着,能把三字经,千字文,以及诗、论倒背如流。
隔壁马车上,车帘一挑。
就见一个青年美妇,也探出头来。
在她怀中,坐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童子,大概有三岁左右。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的向这边看来。
那妇人,便是姜冏之妻,而那小孩子,就是姜冏之子,名叫姜维。
曹朋到现在,也没有弄明,此姜维是否就是历史上那个姜大胆。不过这小家伙倒是不认生,平日里无事,也喜欢围着曹朋打转。本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原则。曹朋这次返还许都,姜冏也要跟随。他索性让姜冏带着妻儿一同前往……
从身份上而言,姜冏是曹朋的家臣。
所以他带着妻儿过去,倒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曹朋想了想,突然开口吟道:“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远芳侵古道,晴翠接荒城。又将朝天子,萋萋满别情。”
这是一首类似于咏物诗的赋得体。
按照科举的规定,凡指定的试题,或者题目前,需加上赋得二字。
相传,白居易十六岁从江南到长安,带此篇诗文拜见当时的名士顾况。哪知那顾况看了白居易的名字之后,戏言道:长安米贵,居大不易。可是当他看到‘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时候,忍不住拍案叫绝,称:“有才如此,居亦何难?”
可以说,这首诗,是白居易的代表作之一。
首句‘离离原上草,却正和眼前古原野草相合。叠字’离离‘描写春草茂盛,又扣住了当下时节。第二句月一岁一枯荣’,写出了古原野草秋裤春荣,岁岁循环,生生不息的规律。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不正是如今陇西郡的写照?
曹朋,即将别离凉州,返还许都。
面对着这个他曾经战斗过的地方,满怀离别之情……
不但应景,更蕴含深意。
甄宓不由得眼睛一亮,忍不住轻呼一声,“好诗!”
她用纤细修长,如羊脂白玉般的手指轻轻拂过琴弦,片刻后琴声悠扬,她轻启檀口,悠然而歌。那歌声,令人心旷神怡。曹彰忍不住抚掌称赞,连声叫好。
先前沉闷的气氛,也随之烟消云散。
对于曹朋的诗才,知道的人并不是太多。
比如步鸾和郭寰,曾在东陵亭江畔,见过曹朋七步成诗。
只是后来曹朋以陋室铭和爱莲说显名,又作三篇蒙文,掩盖了他作诗的‘才学’,所以除了极个别的人知道,大都不太清楚。甄宓久闻曹朋的才学,但很少见他显露。也难怪,曹朋自到了凉州,忙于政务,征战不断,哪有心情剽窃?
而今将返还许都,他倒是轻松不少……
长途跋涉,难免枯燥乏味。
偶尔剽窃两首诗词,却也可以调剂生活。
当众人再次上路的时候,心情就显得愉悦很多,不再复早先那般的那种单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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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一路走走停停。
不知不觉便过了狄道。
在通过狄道的时候,赵昂率部迎接。
曹朋并没有在狄道停留,而是直接离开。
分别是,赵昂提醒道:“公子,据说新任凉州刺史,已抵达临洮。”
“是谁?”
“尚不知晓。
不过元直已奔赴临洮迎接,我本来也应前往,可由于这春耕已经开始,事情繁忙,所以就拜托了元直前去。”
那言下之意就是:我没有得到你的允许,是不会轻易拜见凉州刺史。
赵昂跟随曹朋的时间不长,却亲眼看到了曹朋在武威,在河西推行的政策,甚为赞同。
他也担心,新来的凉州刺史会推翻曹朋之前的努力。
所以,他决定站在曹朋这一边,询问过曹朋的意见,再做决定……
曹朋心下暗自欣喜,他想了想,道:“伟章公务繁忙,情有可原。但凉州刺史,毕竟是朝廷委派,伟章于情于理,即便是再忙,也该前去拜会,否则就失了礼数。”
你尊敬我,我很高兴。
但是,你还是应该去看一看,哪怕是探探风声也成。
若因此而落人口实,反而不美……
赵昂心领神会,躬身一揖道:“若非公子提醒,伟章险些酿成大错。待处理手中之事,伟章即刻前往临洮。”
“如此,甚好!”
当下,曹朋也不再逗留,在张郃等人的‘押解’下,渡过洮水,直奔临洮而去。
这一路上,他都在思考凉州刺史的身份。
第三天,车队进入临洮治下。
曹朋正在和曹彰等人车上闲聊,忽闻探马来报:“公子,凉州刺史率临洮官员,在洮水对岸渡口,迎接公子到来。”
“啊?”
曹朋一怔!
凉州刺史迎接我?
若是临洮的官员来迎接他,曹朋倒是可以接受。
毕竟,不管阎行也好,郝昭也罢,都是他的部曲和门下。
可凉州刺史……
这动静未免太大了些吧。
既然凉州刺史这么给面子,曹朋自然也不能失礼。于是连忙下了车,徒步到渡口之后,登上了早已经准备好了渡船,向洮水对岸行去。岸边,人头攒动……
当先一个彪形大汉,身穿青直裾衣,头戴纶巾,负手而立。
风从河面拂过,卷起曹朋的衣袂飘飞。他远远的,就看清楚那彪形大汉的模样,不由得,目瞪口呆。
第516章 红颜知己(2/2)
老爹?
曹朋懵了!
老爹怎么会在这里?
而且看那众星捧月的架势,似乎是领头人。难道说……
曹朋脑海中,突然闪现过了一个在他看来,是无比荒诞的念头:老爹,是凉州刺史?
之所以说荒诞,并不为过。
曹汲是什么状况,曹朋心里最清楚。
他刚重生时,曹汲大字不识一个。而且性格里,有一种随遇而安的闲散秉性。
那时候的曹汲,不喜欢和人争斗,也不喜欢招惹是非。
守着中阳镇的小铺子,也没什么大理想。
可以说,如果不是当时成纪欺凌母亲张氏,曹朋一怒之下,潜入成府,杀了成纪的话,曹汲说不定也不会离开中阳山,很可能一辈子就守在中阳镇里到老……
后来辗转,到了许都。
曹汲借势而起,凭借马中三宝,出任河一工坊监令,从而踏上仕途。
但真正令他成名的,还是那三十六支天罡刀。也正是因此,他得了隐墨钜子的名号。虽然连曹汲自己都不愿承认,可大家信了!此后随着他造刀技艺的提升,声名也越来越大。而入曹操法眼,则是因曹公犁和曹公车,从而得了奉车侯爵位。
当然了,曹汲那个爵位,很大程度上是源自于邓稷和曹朋在海西做出来的政绩。
由此,曹汲一飞冲天。
只不过,曹汲的学识一直为人所诟病。
于是便有了曹朋望父成龙,做八百字奇文的举动。曹汲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求学。并且与刘晔相熟,结识了不少名士。如果说,在八百字奇文未曾出现之前,曹汲是靠着曹朋发家;那么在八百字奇文出现之后,曹汲也逐渐有了自己的人脉。
建安八年,曹汲出任城门校尉。
但熟知内情的人知道,曹汲能为城门校尉,是源自于曹朋答应让出海西的利益。
这是一个交换!
两年来,曹汲在城门校尉的位置上,无功无过。
大部分事情,交由曹遵打理。文有曹彬等人协助,武有牛金牛银兄弟,所以安安稳稳。
如果按照这种形式,曹汲到最后,最多也就是做到九卿的位子上。
将作大匠,是最有希望的选择。
但是,谁也没有想到,曹汲竟然能出任凉州刺史。
这可是万石俸禄的朝廷大员,曹汲,真的适合吗?
可如果你换一个角度,就会发现,曹汲还真就是目前凉州刺史,最最合适的人选。
首先,他是曹朋的老爹,是曹朋的父亲。
从这一个关系来说,凉州的骄兵悍将们,绝不会刁难。特别是西北三镇,张掖、武威、河西三郡,都认得曹汲,甚至要尊一声伯父,交情深厚。石韬和庞统,在许都待了三年,就住在曹家,每天和曹汲见面,这关系也就自然不用再谈。
而步骘呢?
他堂妹是曹朋的妾室,曹汲也算得上是他长辈。
而且跟随曹朋时间最长,所以也不可能和曹汲对着干……
至于王买,那就更会俯首听命。
王买早在中阳镇,便称曹汲为叔父,可以说是通家之好。就如同曹朋视王猛为义父,王买同样视曹汲为父。他母亲早年亡故,得张氏照顾颇深,与曹家感情深厚;而邓范,是邓稷族弟。其父母一直在曹府做事,自建安二年结识至今,那也是深厚友谊。也就是说,西北三郡当中,掌控兵权最重的两个将军,都会信服曹汲。
一个西部都尉,督掌河湟;一个征羌中郎将,提点西羌。
再加上夏侯兰,也曾和曹汲一起出生入死。想当初宛城之败以后,他保护着曹朋一家,从南阳杀回汝南,这关系甚至不比邓范等人的浅薄。三镇鼎力支持,又是何等的力量。也就是说,曹汲只要到了凉州,就有一半以上的权力,被他掌控手里。
不要忘了,在陇西还有一个郝昭,也是尊曹汲为长辈。
而长安的曹洪,得曹汲好处颇多。
从建安二年,曹洪从曹汲手里,至少得宝刀二十支,每一支都获得了巨大利润。
有这种关系在,曹汲怎会怕刁难?
至于陇西赵昂,临洮阎行,金城成公英……不管他们是否信服曹汲,可看在曹朋的面子上,也不会为难。如此一来,凉州八成的权力,也就等于进入曹汲之手。
这是连韦端都无法做到的事情!
事实上,曹汲为凉州刺史,最大的阻力是在关中士族和朝堂之上。
不过论资历,曹汲从两千石大员的城门校尉,到凉州刺史,好像也不算太过分。
他在朝堂八年,也立下许多功劳。
比如在建安四年时,豫州大旱,正是曹汲造曹公车,令豫州缓解了旱情。
当然,这曹公车是出自谁之手?
如今已经没有人去在意。不管是曹朋还是黄月英,人家愿意把这功劳给曹汲,谁能说出个不是?所以,想要用资历来拒绝,基本上不太可能。保皇党偃旗息鼓,而其中坚力量的临沂侯刘光,也在私下里承认,曹汲是目前最为合适人选。
保皇党顶不住了,就只剩下关中士族。
本来,关中士族还想要去争取一下凉州刺史的人选。
可不知为什么,就在前些时候,朝那的皇甫坚寿,以及司隶校尉,代表着河东卫氏家族的卫觊,竟突然发表意见,表示这凉州刺史的人选,曹汲最为合适。
弘农杨氏,旋即也表示了赞成。
使得关中士族一下子分崩离析,不再坚持……
这其中,有多少利益纠葛,有多少交易?曹朋并不清楚。
据曹汲自己说,连他都没想到,他会成为凉州刺史!甚至在郭嘉跑去告诉他这消息的时候,他还以为郭嘉是在开玩笑。哪知道,这件事居然是真的!
自己有多少本事,自己清楚。
曹汲一开始,也是惶恐不安。
说穿了,他就是个匠人。哪怕如今读书识字,最多也就是披着一身文人衣服的匠人。
这怎么一下子,就成为执掌一州的诸侯?
后来,郭嘉对他说:“世父可知,凉州之重要?”
“不知。”
“那世父可明白,友学在凉州投下的心血?”
“这个……”
“据我所知,友学几乎是倾其所有,打下了河西的基业。
而后才有今日凉州之变……如果换一个人去,只怕友学的心血,都将要付之东流。世父今去凉州,不是占友学的光,而是为他守住在凉州的那一番心血啊。”
你要说升官发财,扬名立万?
曹汲不愿意去!
他会觉得,他是踩着儿子,当上了凉州刺史。
可如果说他当这凉州刺史,是给儿子保住心血,那他肯定愿意。
这两者看上去区别不大,但对曹汲而言,意义却不一样。这也是一个枭雄,和一个普通人的区别。曹汲眼界不高,也不是那种有大志向的人,能力甚至不如王猛。可他是曹朋的老爹,他就算拼着性命,也要守住儿子所付出的各种努力。
这就是一个普通人的想法……
“爹,你怎会在这里?”
“我是来,为你守住你的心血。”
在临洮府衙中,曹氏父子相聚一处。
一别,已有两载。
阿福瘦了,但看上去很精神。
“你这次闯下大祸,幸得奉孝相助。
司空罚你鬼薪三岁,你可莫有怨言,这是为了你好……你娘已经在荥阳置办了产业,你丈人,还有你妻儿,都已经搬去那边。到了荥阳之后,切莫再张扬了……你知不知道,你娘听说你惹了祸事之后,一连几日都睡不着,还得你阿姐从东郡赶回来,日夜陪伴……不过,你做的好!不亏了老王以前那么疼你,想来他在天之灵,也会感到开心。总之,这边的事情,你不用担心。爹会为你看护好。谁要是敢破坏你的心血,爹就算拼了性命,也不会与他们善罢甘休……”
直到此时,曹朋那悬着的心,才算是落回了肚子里。
凉州由曹汲在,他此前的种种归化,也就不会付之东流了!
不得不说,曹操这个安排,的确是巧妙无比。只是,曹朋有点想不明白,让曹汲出任凉州刺史,关中士族,为什么会突然答应?他自认和卫觊以及皇甫家族,没有任何交情。作为关中士族的代表人物,他们不落井下石已经算好的,为何要替老爹说话呢?
“爹,你在长安,可见过卫校尉?”
“没有!”
曹汲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正色道:“对了,说起长安,我还有一桩事情要问你。”
“什么事?”
“你可认得,一个姓蔡的女子?”
曹朋一怔,本能的点点头,“爹说的可是蔡姐姐?”
“姐姐?”
曹汲挠挠头,突然一笑,“嗯,看她年纪,确是比你大不少。我是听子廉后来说的,那为蔡姑娘,可是帮了不少忙。本来,我能否当上凉州刺史,还是未知。是这位蔡姑娘托了关系,找人说项,才算是通过这个任命……阿福,那蔡姑娘究竟是什么人?听子廉说,她挺有颜面的!可惜就是年纪大了些,还有孩子。
要不然的话……”
“爹,你胡说什么?”曹朋脸通红,“蔡姐姐是名士蔡伯喈之女,乃当今才女。”
“蔡伯喈?”
蔡邕在士林有着偌大名声,但毕竟已经死了。
对于曹汲这种草根出身的人来说,一点影响力都没有……
曹汲正色道:“我不管她爹是谁,总之我要告诉你,第一,不许辜负了月英和小真,她们这两年在家中侍奉你娘亲,都是好女子;第二,这位蔡姑娘,你也要好好感谢才是。哦,如果她愿意的话,你也可以娶她过门,只是当不得正室。”
老爹,你可真敢说啊!
曹朋看着曹汲,有点哭笑不得。
那可是蔡邕的闺女,我要是纳她为妾,岂不是要被那些读书人喷死?
不过,内心中突然涌出无尽的感激之情。
他终于知道,蔡琰之前带着女儿,不告而别究竟是为了那般。一时间,曹朋沉默了!
这奇女子的这份心意,让他感受到无比的沉重!
只是……
曹朋精神,不由得一阵恍惚。
第517章 荆州神童(1/2)
许都,环府。
随着环夫人的地位提升,琅琊环氏在许都,渐渐站稳了脚跟。
环夫人偶尔也会来这里散心,和家人商议一些不足以为外人道的事情。花园中,桃红杏白,争相斗艳。而那明媚的阳光,洒在人身上,也让人感觉到无比舒畅。
“曹朋,已过了函谷吗?”
环夫人站在凉亭中,看着花园中的美景,脸色却有些不太好看。
“是,若依着行程,这会儿应该快到雒阳了。”
青年垂手而立,神色极为恭敬。
只是,当他提到曹朋的时候,眼中不由得闪过一抹恨意。
他叫环芳,同样是环夫人的族人。
而他的兄长,也正是那个神秘失踪的环平。环平突然失踪,环家上下皆闭口不言,仿佛就没有这么一个人似地。不过,环夫人身边终归是要有自己人,于是便找来了环平的兄弟,环芳。对环夫人,环芳万分尊敬,不敢有半点的恨意……
可是,兄长莫名失踪,其含义不言而喻。
环芳隐隐约约知道,环平在失踪前,曾去了一趟凉州。
他是个聪明人,一下子猜出了其中的端倪。他不能,也不敢去怨恨环夫人,自然也就把心中怨恨,转移到了曹朋身上。他深信,环平的死,和曹朋有莫大干系。
环夫人叹息一声,露出复杂神色。
仿佛是自言自语,他轻声道:“却是失算了!”
当她得知曹朋杀了韦端的消息后,便知道,曹朋要有祸事。特别是从曹操那边,得知曹朋被罢官去职,环夫人心里也是格外的恼怒。按照她的构想,曹朋应该在西北领军,慢慢积蓄力量。待曹冲再大一些,到时候她会设法,让曹朋获得一个将军号,而后为曹冲臂助,去争取世子地位。可是,曹朋杀了韦端,也就等于是坏了她之前的种种安排……这让环夫人心中,又怎可能不感到恼怒?
所以,在曹朋这件事上,环夫人保持了沉默,更将王双从曹冲身边逐走,赶回曹府。
她相信,曹朋一定可以复起。
但是她要警告一下曹朋!
否则的话,这家伙到处惹祸,实在不是一件好事。
如果不是曹朋的名声摆放在那里,如果不是在出事之后,各方作出的反应,环夫人甚至想把曹朋踢开,从此不管不问。可没想到,曹汲竟然成为凉州刺史。
最初,她也听到过这种风声。
但说心里话,环夫人只当成一个玩笑而已……
曹汲,三十多岁才开始识字,在朝堂上也没有什么地位,凭什么出任凉州刺史?
好吧,你说曹汲是城门校尉!
可明白人都能看得出来,曹汲这个城门校尉,名不其实。
真正的权力,掌控在司空府里,在曹操的手中。而曹汲只是一个傀儡,基本上对城门校尉的事务,不理不问!但是,最终的结果,却让环夫人大吃一惊。曹汲真的出任了凉州刺史一职,甚至连关中士族,也对这个任命保持了沉默……
环夫人很聪明!
却终究是一个女人。
自开天辟地,华夏五千年,女人主政,必有灾祸。
可以说,除了那位千古第一女帝武瞾武则天之外,几乎很少有成功的典范。
环夫人是一个女人,聪明伶俐,才学也不差,更懂得揣摩人心。
可女人先天的局限性,令环夫人在某些事情上,更注重眼前的利益。当曹朋失去了兵权,被罢官去职以后,环夫人感到了恐慌。同时,曹朋所表现出来的那种性情,也令她有些控制不住的感觉。所以在事情发生的时候,环夫人竟做出了袖手旁观的决定。与其说,她想要教训一下曹朋,倒不如说,她对曹朋的失望。
没想到,一眨眼的功夫,局势就发生了变化。
这让环夫人有些措手不及,更产生出一种莫名的悔意……
“仓舒那边,情况怎样?”
“世子这段时间倒也平静。不过,荆州使者到来后,世子似乎和刘先的外甥走的很近。最近一段时间,经常一起唱和。今天一大早,他和荀俣一同去了驿站。”
“刘先的外甥……你是说那个荆州神童,周不疑?”
“正是!”
环夫人眼中,闪过一抹喜色。
仓舒,终于开始经营他的势力了!
自从司马朗出任了担当了曹植的幕僚之外,环夫人就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此前的司马懿,如今的司马朗……
卞夫人似乎打定了主意,要拉拢士族豪强。
相比之下,曹冲虽得曹操喜爱,可由于年龄的关系,注定他会被士族豪强忽略。
荆州士族!
虽说远水救不了近火,可毕竟也算的一方豪强。
而那刘先,为荆州别驾,是刘表幕僚。只不过,刘先似乎更倾向于曹操,曾多次劝说刘表,归附曹操,却被刘表拒绝。此次,刘先之所以来荆州,是奉刘表之命前来。原因嘛……非常简单!曹操夺取了冀州,而凉州大定,令刘表感到惶恐。
他之前和曹操,多有摩擦。
而今曹操势力越发强大,统一北方之趋势,越发显著。
刘表有些害怕,所以派遣刘先来许都,与曹操结好……这刘先,好黄老之术,精通汉家典章,是零陵豪族,在荆州颇有威望,甚得刘表所器重。他此次前来,还带了他的外甥一同出使。刘先的外甥,名叫周不疑,表字元直,年十四岁。
周不疑少有异才,聪明捷达,有神童之名。
此次来到许都,曹操对其极为赏识,曾欲将长女曹宪许配周不疑,但被周不疑拒绝。
原因?
说不清楚!
天才的想法,总是让人无法猜度。
只是,这周不疑和曹冲倒是极为相称。两人年纪相差五岁,但都是那种天资卓绝,聪慧迅达的人物。所以相见之后,颇为亲近,一来二去竟成了亲密的朋友。
环夫人也乐得出现这样的结果,不问不理。
建安十年初,曹操任刘先为武陵太守,却把周不疑留在了许都。
本来,曹操想让周不疑住在司空府,可是却被周不疑拒绝,一直在官驿中居留。
环夫人道:“仓舒年纪不小了,难得有个知心朋友。
周不疑居住官驿,终究不是个常事……这样,你费点心思,给他找个住处。这样的话,也方便那些孩子们走动。省的仓舒出入,总是要受某些人的监视……”
某些人,自然是指卞夫人。
环芳躬身领命,“我这就去安排。”
不过,环夫人随即一蹙眉头,“为何邓艾没去?”
“这个嘛……小人倒是听说了一些端倪。似乎是上次世子和周不疑相见时,周不疑抨击了曹朋。邓艾那小子和周不疑争执起来,世子好像帮着周不疑说了两句,结果邓艾和世子就吵了起来。在那之后,邓艾和世子就很少再有走动!
夫人,小人心里有一句话,也不知当说不当说。
我知道夫人很看重曹朋,可是……邓艾不过是个小吏之子,就敢和世子摆脸色,甚至差一点还动了手,实在是不成体统。要我说,就应该好好惩治那小子才是。”
环夫人心里一动,眸光一闪,扫了环芳一眼。
“子阑,有些话该你说,有些话,不该你说,你要自己清楚。”
“是,是,是!”环芳吓得一哆嗦,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大着胆子道:“小人失言,罪该万死……不过,我还听说了一件事,此次曹朋返回,黄须儿一路相随。”
环夫人柔荑握紧栏杆,关节陡然发白。
她沉默了片刻,轻声道:“我知道了……你还是先把周不疑的住处,安置妥当。”
“喏!”
环芳不敢再说什么,躬身退下。
而环夫人独自站在凉亭里,却是久久不动。
曹朋,你究竟打得什么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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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嚏!”
曹朋在马上,突然打了一个喷嚏。
他揉了揉鼻子,下意识紧了紧身上衣袍。
“老师,你没事儿吧。”
曹朋看了一眼曹彰,笑呵呵一摆手,声音有些嘶哑的说道:“没事儿,想来是有人骂我了。”
“这又从何说起?”
“子文,这你就孤陋寡闻了。
我老家有一个说法,打一个喷嚏,是有人骂你;打两个喷嚏,就是有人挂念你。”
“那打三个喷嚏呢?”
曹朋脸色一正,“去看先生。”
曹彰闻听,不由得哈哈大笑。
笑罢,他正色道:“若我知何人敢骂先生,必不与他善罢甘休。”
曹朋,也笑了!
他勒住马,举目眺望。
再往前,就是那雒阳八关之一的旋门关了。
离开凉州之后,他再也没有耽搁,直奔长安。哪知道,到了长安他才知道,蔡琰竟在三天前,回姑臧去了!两人,擦身而过,并未能遇到。这也让曹朋多多少少,感到了几分失落。蔡琰回姑臧,似乎也是在向他表明,她内心的想法。
她,是不会跟着曹朋,返回中原。
曹朋有些难过!
父亲曹汲的那些话,当不得真。
以蔡琰的出身,哪怕她嫁给一个普通人为正室,也不会给他做妾室,这是颜面的问题。蔡邕虽说死了,但声名犹在。蔡琰即便是贰妇,可她作为蔡邕之女,怎可能嫁人为妾?曹朋无奈,只得让人带了封书信回去,感谢蔡琰对他的帮助。
而后,他在长安逗留一日,便东出函谷,直奔雒阳。
过了旋门关,就是虎牢。
再向东,便是荥阳……
曹朋忽生出一种莫名的感慨,在马上回身而望,但见官道上军卒成一条长龙,浩浩荡荡。
近三十辆马车,沿途一字排开。
三百头白驼,整容壮观,两队飞驼,护持两翼。
前方,是三百骑军开路。队伍的后面,则有八百曹军压阵……
这哪里是押送犯人?分明是大军开拔!
曹朋忍不住笑了,扭头道:“子文,你可曾见过,如此庞大的押解犯人?”
曹彰一怔,也不由得哑然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