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2章 河西第二弹(一)
苏由走了!
他不得不暂时离开红水县。
不过,苏由并不是随苏双一同返回中山国,而是另有任务。在离开红砂岗的时候,苏由就得到了苏双的吩咐: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可以离开河西,必须要在可能的站稳脚跟,得到曹朋的认可。唯有这样,苏家日后迁来河西,才可以获得更大利益。苏由并不是商人,早年间还曾在安平书院读过书,被举为孝廉。
安平书院,并不为后世人所知。
提起三国,人们很容易想起颍川书院、水镜山庄等地方,但实际上,安平书院的地位丝毫不逊色于颍川书院。在河之北,有三大书院,分别是巨鹿学舍,安平书院和东武书院。其中,巨鹿学舍是官办机构。而安平书院和东武书院,则属于私立书院。这两家书院出自一姓,却有分属两家。安平书院属博陵崔氏所创,其代表人物,便是前太尉之子崔均,以及崔均之弟,崔钧……呵呵,您没看错,是崔钧和崔均。也许崔均的名声不算显赫,但他的兄弟崔钧,却极有名气。
此人,便是襄阳四友之中的崔州平。
东武书院,为清河崔氏所有。
这两家本为一族,后分裂为博陵清河两宗。两宗之间的明争暗斗从未停息过,相互间一直在较劲儿。苏由,属于博陵崔子弟,擅长经典。中山国苏氏,累世经商,成为今日河北巨贾。但到了苏双这一代后,敏锐的觉察到,单凭商人的身份,很难使苏氏成为真正的豪门望族,于是便着重培养苏由,希望苏由将来可以在士林中有所作为。唯有这样,中山国苏氏,才有可能真正的飞黄腾达起来。
只可惜,苏双的这个计划还未来得及实施,袁绍已经战败。
本来,苏双已绝了让苏由入仕的念头。可是碰到曹朋后,他这个想法便死灰复燃。
家里的生意,不需要苏由费心。
自有苏双次子苏平来负责打理。苏由只要能够在曹朋帐下站稳脚跟,便是对苏家最大的贡献。苏由这次离开红水县,是奉曹朋之名,前往富平,起出张家库藏。
八千汉奴的到来,的确是缓解了曹朋人手的压力。
可同样的,也给曹朋带来了一个新的难题……粮草、辎重,以及各类的生活物资。
曹朋本来准备晚一点再起出富平库藏,可随着八千汉奴的到来,令他不得不提前行动。否则,但只是这八千汉奴的温饱,就足以让他感到头疼。在决意起出富平库藏的同时,曹朋不得不把目光投向许都,希望能寻求到更多的帮助……
河洛换装已经完毕,接下来将会开始在关中换装。
当新的军械装备送抵关中时,会有大批陈旧的辎重装备被淘汰……
按照规矩,这些装备军械,由武库令清点登基造册,而后进行处理。比如那些被淘汰下来的环首刀,会被送往河一工坊回炉。执掌换装事宜的人,便是许都城门校尉,也就是曹朋的老爹曹汲。曹朋思来想去,似乎也只能从这方面着手。
曹军被换下来的军械,在中原地区并不值钱。
可是在西域,在漠北……这些东西,还是能产生一些价值。
曹朋现在需要大量的物品,单纯的依靠朝廷供给,显然也不太现实。
曹操的主要精力都放在河北,辎重粮草军械,优先供给河北战场。至于河西……说实话能够得到的支持并不多。如果不搞些歪门邪道,曹朋还真不知如何是好。
前世,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事。
没想到重生三国,却要做这种违法之事。
曹朋在心里,也只好暗自安慰自己:为崇高的目标,老子可以不择手段……
驱逐胡虏,振兴河西!
似乎算得上崇高目标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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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二十六日,廉堡外城建设,已经竣工。
根据贾逵送来的名册,廉堡如今有军卒一千三百人,其中骑军三百有余。这些骑军,是从廉堡附近部落里挑选出来的青壮,但还未形成战斗力。廉堡如今登记在册的百姓四千余人。其中汉民不足四百户,甚至不到廉堡总人口的一半。而其余人口,多为归化胡人。除此之外,还有一千余胡奴,进一步造成了胡汉人口比例的失调。
贾逵认为:“若胡汉比例超过七成,势必会令廉堡的局势变得复杂。”
在认真考虑过后,八月二十八日,曹朋从红砂岗送来的八千汉奴中,抽调出四百户,约两千人送往廉堡,以增加汉人在廉堡的人口比重。对此,贾逵在欣喜的同时,又哭丧着脸说:“一下子增加两千人口,廉堡的粮草必然会出现失控。”
粮草充足时,人口不足。
人口充足时,粮草又不够……
而今已进入晚秋,待入冬以后,粮草问题必然变得更加严峻。
单凭朝廷供给和富平县的库藏,恐怕改变不了这种状况……该,如何是好呢?
曹朋发现,自己好像进入了一个怪圈。
九月,红水县破土动工。
随着休屠各战俘和红砂岗的汉奴依次抵达红水县,曹朋面临的问题,越发严峻。
休屠各近四千人,再加上红砂岗六千汉奴。
单奴隶人数,已超过万人。
而曹朋手中的兵力,不过千人,比例明显失调。
人口的增加,必然会带来新一轮的粮草匮乏。即便是降低了伙食标准,依旧面临巨大的危机。曹朋不得不再次派人前往长安,请求卫觊追加五千石粮食。可问题是,关中刚恢复平稳,各项事务同样百废待兴,哪里有供应如此众多的粮食?
卫觊回信,将尽快调拨一万石粮草。
但是在来年开春之前,长安恐怕已无力持续供应。
也就是说,当这万石粮草消耗完毕之后,河西将面临绝粮危机,而关中很难再予以支持。
“怎么办?”
曹朋骑在马上,在红水县的工地巡查。
他轻轻拍着额头,一脸苦涩的看着跟在他身边的王双和蔡迪两人。
邓范庞统,在西北牧原;贾逵尹奉,则留在廉堡,进行城堡内部的建设,难以抽身。
梁宽姜叙,领兵打仗倒是一把好手。
可若说治理地方,解决民生,却无法给予曹朋帮助。
苏由嘛,让他处理一些文书还成,但涉及具体事务,就显得有些刻板,机变不足。
王双蔡迪……
更别去指望了!
一个是驯马养犬,一个还是小屁孩儿,能指的上什么大用?
曹朋再一次感受到,身边无人可用的痛苦。遇到问题时,连个可以商量的人都没有。
找窦兰解决麻烦?
曹朋苦笑着摇摇头:那帮子红泽佬现在自顾不暇。再说了,就算是他们有能力帮忙,也绝不会出手相助。说不定,窦兰父子现在正等着看曹朋的笑话……
找李其?
那老东西奸猾似鬼,也靠不住!
一时间,曹朋竟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助感:偌大的河西,竟无人可以帮我吗?
“将军,将军!”
就在曹朋勒马河畔,茫然四顾的时候,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就见梁宽纵马疾驰而来,在曹朋马前停下后,梁宽拱手道:“将军,许都来人。”
“哦?”
曹朋一怔,脸上露出疑惑之色。
许都来人?
他刚派人去许都,估计现在才过了萧关,怎么会有许都来人?
莫非,是老曹有新的指示不成?
想到这里,曹朋也不敢耽搁,连忙道:“人在何处?”
“已在红水南十里处扎下营寨,并派人前来通知,请将军过去。”
居然没有直接过来,而是径自扎下营寨?也就是说,来的人恐怕也不会太少了……
“随我前去。”
说着话,曹朋一抖缰绳,胯下狮虎兽希聿聿一声暴嘶,仰蹄狂奔而去。
王双和蔡迪也不敢怠慢,紧随曹朋身后。梁宽则领着扈从,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
不一会儿的功夫,兵营已清晰可见。
看规模,不会太大,人数当在四五百人左右。
营门口的一队兵卒,清一色黑眊披衣,负弓跨刀,精神抖擞。
待看清楚兵卒的打扮,曹朋陡然间生出狂喜。黑眊,这些人分明是他手下黑眊精兵的装束。难道说,是家里来人了不成?他连忙催马上前,在辕门外勒住战马。
随着狮虎兽一声嘶吟,那一队黑眊警惕注视。
“公子?”
为首的什长看清楚曹朋的长相,顿时欣喜若狂,连忙上前,单膝跪地向曹朋行礼。
“你们……怎会在这里?”
“卑职此行,乃奉车侯所命。
奉车侯说,公子在河西做事,恐人手不足。故而命郝昭司马率部前来协助。”
郝昭,是郝昭来了!
我的铁壁将军来了……
曹朋甩蹬下马,刚准备进兵营,忽听营中马蹄声响起。
两个少年从兵营里冲出来,老远见到曹朋,为首的少年欢喜喊道:“先生,学生特来投奔,助先生一臂之力。”
“子文?”
曹朋看清楚来人的长相,不由得大吃一惊。
原以为只是郝昭来了,没想到他们也随行过来……
曹彰,牛刚!
曹朋看着曹彰从马上跳下来,三步并作两步到他跟前,躬身行礼,脑袋有些发懵。
他从未想过,曹彰会来河西。
以至于愣了半晌,曹朋才结结巴巴的说:“子文,你们怎么来了?司空可知否?”
第413章 河西第二弹(二)
曹彰嘿嘿直笑,牛刚则挠着头,闭口不言。
有时候,不说话比说话更具有表达力,曹朋顿时明白了,这家伙定是翘家出来。
不过,他也没有当着众人的面呵斥,甚至连问都不问。
“好了,我们进去再说。”
曹朋说着话,迈步往军营里走去。
而这时候,郝昭已带着人从营中走出,见到曹朋后,他连忙躬身道:“末将甲胄在身,不能全礼,还请公子恕过。”
“伯道,你怎么来了?”
“奉车侯听说公子镇抚河西,担心公子身边无可用之人,所以命末将先行前来。子山他们已过了潼关,因八千户移民迁徙,故而行动缓慢,预计要到下月中才能抵达。临行之前,子山还要末将向公子问好,说他会尽快赶来河西,为公子效力。
此外,文珪也已抵达东郡。
邓校尉知道公子这边的条件艰苦,所以正积极筹措粮草。文珪暂时在东郡等候,估计也是在下月抵达。文珪还说,邓校尉已准备六千石粮草,会经由河东送抵河西。如今曹公对河北用兵在即,所以邓校尉能给予的帮助,也只有这么多。”
邓校尉,就是邓稷。
五月初,原东郡太守满宠渡河出镇河内,举荐了邓稷为东郡太守。
为了这个任命,还引发了朝堂上的争执。有的人认为,邓稷太年轻,且身有残缺,为屯田校尉尚可,但执掌一方,未免于理不合。好在,由于种种原因,使得清流并未参与这场争论。这也就使得挺邓派占了上风,最终通过这个任命。
邓稷,近三旬,正式成为真两千石大员,正式迈入了曹魏的核心阶层。
随着邓稷出掌东郡,也代表着曹朋一家人已成为曹操的重臣。城门校尉,武库令,奉车侯曹汲;东郡太守,屯田校尉邓稷;北中郎将曹朋,一门六千石俸禄,在曹魏阵营中,堪称少有。即便是似荀彧郭嘉这样的重臣,也没有这等荣耀。
曹朋知道,他一家人已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不过,谁在乎这些?
曹魏早晚得天下,曹朋现在所要做的,就是抱紧曹操的大腿。
而此时,正是曹操走向巅峰的关键之时,司马懿还在漆县,充当着曹丕的幕僚,默默无闻;诸葛亮仍耕读隆中,尚未三分天下(曹朋还不知道,诸葛亮已经出山)。曹朋,已经走在众人之前。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不断巩固他的优势。
郝昭在前边领路,曹朋一行人走进兵营。
“伯道领几多人?”
“此次来河西,共七百人,其中黑眊三百,飞眊一百,尚有三百仆从。”
“三百仆从?”
曹朋愕然道:“这好端端,领许多仆从作甚?”
郝昭笑道:“此老夫人的安排。”
既然是张氏的安排,曹朋也就不好在说什么了。依着他的品秩,许都现有六百黑眊和两百飞眊。郝昭这一次,一下子抽调出了一半私兵,也算是一个极限了。当然了,随着邓稷和曹朋的地位越来越高,他可以蓄养的私兵数量,也将随之增加。
按照律法,曹朋身为北中郎将,可蓄养八百私兵;邓稷身为东郡太守,同样可以蓄养八百私兵。再算上邓稷的品秩,曹朋家里可蓄养两千以上的私兵。可不管是曹朋还是邓稷,却不敢真的招揽这么多的兵马。如果他一家有两千私兵,估计老曹会第一个找他们的麻烦。所以,到目前为止,曹家也不过八百私兵而已。
当然了,这也有精兵难寻的因素在里面。
如果曹朋真有两千精兵的话,想来曹操会睡不着觉的……
“子文,你们怎会走在一起?”
在大帐里,曹朋疑惑的看着曹彰问道。
这时候就可以问了!
因为帐中除了蔡迪,其他皆为心腹。
曹彰就把事情的缘由,一一告之曹朋,“先生,我可不会回去!若你硬是要赶我走,我就隐姓埋名,和牛刚从军。反正,我已下定决心,不立下功勋,不回许都。”
“子文还把曹公的爪黄飞电给偷了出来。”
“啊?”
曹朋闻听,也吃了一惊。
但旋即,又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受。
郝昭说:“末将是在入潼关时,和子文相遇。
本来我也不敢让他来,但是……末将想了想,与其让他自己过来,倒不如同行,至少可以安全些。”
看着曹彰一脸决绝,曹朋也有些头疼。
他挺担心,万一曹彰在河西出事儿,他难免会有一堆麻烦。
曹操已经战死了一个儿子,如果曹彰……可他又不愿意回去。如果强迫他回去,反而可能会惹出麻烦。就像曹彰说的那样,这家伙真的敢隐姓埋名的去投军。
算了,且让他留下,看老曹怎么决定吧。
“子文,我现在确是需要人手。
不过我丑话说前面,你既然到了河西,就必须听从我的命令。一开始,你也别想着立功杀敌,先跟在我身边,做我的牙兵吧。等我什么时候认为你能上战场了,再让你领兵作战。蔡迪,子文之前曾随我习武,也算是你师兄,你先带他去熟悉一下环境。子文,来到这里,我可不会给你任何优待,你就是一名牙兵。”
能留下来,曹彰已很高兴。
连忙上前道:“学生听从先生吩咐。”
“牛刚,你年纪大,遇事稳重。
我现在正着手营造红水县,也需要人手帮助。一会儿,你持我手令,去向梁宽报到,暂领军司马之职,与姜叙一起,负责监督那些奴隶。具体的事宜,我随后会给你们安排。你给我记住,你现在和子文一样,在这里没有任何特殊权力。”
“末将遵命!”
待处理了这两个小麻烦之后,曹朋便让蔡迪和王双领他们出去。
“说吧,谁在营中?”
刚才郝昭说话时,隐隐透出了一丝口风。
只是由于曹彰他们在场,使得郝昭也不好说的太明白。
现在,曹彰他们出去了,曹朋自然要好生盘问一番。郝昭搔搔头,嘿嘿笑了……
“公子,请随我来。”
两人走出军帐,径自来到后营。
由于匆忙,这营地尚未安排妥当。而且,郝昭也知道,和曹朋见面之后,会重新安营扎寨,所以也只是简单的立下营寨。整个营地,分前后两个部分。前营为黑眊精兵和飞眊百骑;后营则是以奴仆为主,同时还监管者辎重的保护……
曹朋原以为,这三百奴仆全都是男子。
可是走进后营才发现,还参杂着一小部分女人。
大约有四五十人的样子,年纪有大有小。大的有四旬上下,小的可能只不过十几岁。
后营中,有三座小帐。
一前两后,呈品字形陈列。
曹朋迈步走进前面的小帐,顿时目瞪口呆。
“你们怎么来了?”
“夫君!”
小帐里,两个女子正在整理。
一张地榻,几乎占据了小帐的三分之二。地榻上铺着整张的白狼皮垫子,上面还有一张书案。两边摆放着蒲席,使得这小帐形成了一个简陋的会客之所。地榻下,有一个火盆,炭火烧得正旺,上面还挂着一个水壶,向外喷着水蒸气。
两头站起来,足有一人高,如同雄狮般的雪獒,本匍匐在地上。
当曹朋走进来的时候,两头雪獒同时站起来,虎视眈眈的盯着曹朋。不过没一会儿的功夫,那两双冷森的眸子,透出了喜意,冲到曹朋跟前,呜呜的发出嘶吟。
大白,小白?
当年刘光赠给曹朋四头小獒,被黄月英四人分别领养。
大白和小白,是步鸾和郭寰的宠物。这两头雪獒出现在这里,帐中那两个青衣小袄的女子身份,也就呼之欲出。听到动静,两个女人都停下手中的伙计,扭头看向曹朋,露出惊喜之色。若不是郝昭在一旁,她二人可能已扑到曹朋怀里。
曹朋愕然的看着眼前这两个千娇百媚的女子,又是一阵迷糊……
“此老夫人的命令,末将只是奉命行事。”
郝昭说完,立刻退出了小帐。
而曹朋则站在地榻旁,在步鸾和郭寰的拉扯下,脱了靴子,登上地榻。
“小鸾,小寰,你们……
这简直是胡闹。你二人不在家里好好呆着,帮我服侍娘亲,怎跑来这河西之地?”
步鸾眼睛一红,露出委屈之色。
郭寰轻声道:“夫君,我姐妹来,也是得了司空同意。”
“哦?”
按照规矩,官员外放,特别是在外独领一军的时候,其家小不得离开许都。
也算是变向的人质吧!
毕竟领兵在外,没个什么衿肘总不让人放心。
郭寰和步鸾是妾室身份,倒不算此列。如果是黄月英和夏侯真,就不会获得允许。
“夫人说,夫君在这苦寒之地做事,若没个照拂的人,她们难以放心。
所以真夫人便找到了环夫人,请她向司空求情。司空最后同意,让我二人随行前来照拂。”
曹朋恍然大悟,看着二女,半晌后叹了口气。
“既知河西苦寒之地,你二人何苦来这里陪我受罪?”
“夫君做的好大事,我姐妹虽然没甚本领,可至少能伺候夫君不受太多苦处。我姐妹随夫君日久,多少凶险都经历过来,又何况这区区朔风?而且,我们在这里,硕夫人和真夫人,也能放心,至少不必想之前那样,整天的提心吊胆……”
曹朋,顿时无语。
这时候,门口两头雪獒,突然间站起,发出低声的咆哮。
“大白小白,不许无礼。”
郭寰和步鸾连忙上前制止。
却听得帐外传来一个苍老且冷幽的声音,“两位小夫人,与公子可倾诉完衷肠?”
第414章 河西第二弹(三)
“谁!”
曹朋呼的站起来。
话音刚落,只见帐帘一挑,从外面走进来一名男子。看年纪,约有五旬,脸上遍布可怖伤痕,令人不寒而栗。头上裹着一块黑帻,身穿一件黑袍,眸光阴鸷。
他走进来,见曹朋微微一笑,脸上的疤痕蠕动,让人不敢与他相视。
“先生,何故在此?”
曹朋看清楚来人,也是大吃一惊。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那化名袁玄硕,昔年董卓手下第一谋主,有凉州毒士之称的李儒。此毒士,非贾诩之毒。或许在大局上,李儒不如贾诩,但在细节上,李儒未必逊色于贾诩。若非李儒,当年董卓也无法崛起凉州,挟天子以令诸侯。
四年前,曹朋奉命侦查朱赞被杀一案,强迫李儒为他效力。
两人曾立下十年之约,李儒此后便躲在曹府当中,隐姓埋名,甚少为人所知。曹朋万万想不到,李儒会跑来河西。以至于当他看到李儒时,不免感到了惊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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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寰和步鸾,领着两头雪獒,悄然退出小帐。
李儒苦笑道:“我若不来,只怕公子将有杀身之祸。”
“啊?”
李儒脱了靴子,迈步上了地榻,坐在蒲席上。
曹朋为他倒了一碗水,有些紧张的问道:“先生刚才所言,是何用意?”
“我怀疑,我被人看出了破绽。”
“什么?”
“我是说……有人似乎已猜出了我的身份。”
“谁?”
曹朋激灵灵打了个寒蝉,连忙追问道。
李儒苦笑一声,“除了那贾文和,还有什么人?那家伙曾在我帐下效力,对我并不陌生。几个月前,贾文和突然登门,说是听说我精通佛法,所以来与我论道。那家伙何时开始信奉浮屠?当时老夫人不清楚状况,于是便把他带了过来。
虽然他没说什么,可我有一种感觉,他可能猜到我的来历……
我觉察到情况不妙,正好郝昭要来河西,我便毛遂自荐,和郝昭一同过来避难。”
曹朋听罢,顿时出了一身冷汗。
贾诩是怎么看出李儒的破绽?
眉头扭成了一团,这心里面,也是颇为惶恐。
“那……”
“公子放心,贾文和估计也只是怀疑,却无真凭实据。
加之曹孟德现在对公子一家极为看重,估计他贾文和就算怀疑,也不会站出来戳穿。但我如果继续留在许都,势必会有危险。思来想去,还是在河西安全些。”
“那岂不是告诉贾诩,你……”
曹朋一皱眉,心里不免有些怪罪。
贾诩现在只是怀疑,可你一逃离许都,岂不是坐实了他的猜测。
李儒,笑了!
“友学也不必担心,就算是坐实了,又能如何?
贾诩他断然不会轻易来招惹你。他那个人,一向很谨慎,而且懂得自保之道。太师已经死了多年,就算曹孟德知道了我的身份,未必会真的杀我……反倒是他贾文和若真这么做了,弄不好会得罪很多人。损人不利己,他绝不会去为之。
我现在,丧家之犬耳!垂垂老矣。
只要我离开许都,就不会再有人追究此事。贾文和也明白,怎可能再得罪公子?”
曹朋搔搔头,想想也是这个道理。
李儒呆在许都,的确是有些麻烦……
此前他找不到一个妥善的安身之所,故而只能让他暂时留在许都。
现在,他将在河西立足,让李儒前来协助,正合了他的心思,也免去许多麻烦。
“先生能来,实乃朋之幸也。”
“哦?”李儒沉声道:“莫不是公子遇到了麻烦?”
“不瞒先生,的确是有些麻烦。”
既然当初胁迫李儒,自然是希望李儒能为自己效力。或者说,能给他排忧解难,出谋划策。
不过此前,也没有李儒发挥的机会。
除了几次分析老曹的心思,李儒一语中的之外,几乎再也没有出彩之处。很多事情,曹朋自己就能解决。而且在当时,他身边也有不少人才,可以为他谋划。
可现在,曹朋正在为无可用之人而头疼。
李儒的到来,可为他解决一些问题……
两人在小帐里坐下,曹朋把他目前的问题,以及之前所遇到的事情,一一告知。
李儒看上去,神色自若。
听曹朋说完之后,他喝了口水,闭上了眼睛。
而曹朋呢,也没有去打搅李儒,反而侧身躺下,将身体埋在柔软暖和的白狼皮垫子里。从接手河西事务,到现在红水县破土动工,曹朋承受着无比巨大的压力。
也许在外人看来,曹朋总是显得胸有成竹,一切尽在掌握的模样。
可只有他自己,才清楚这一个月来,他一直受着煎熬。
对于一个刑警而言,曹朋现在所面对的情况,远比他前世处理的那些案件要复杂许多。哪怕在海西的时候,他上面至少还有一个邓稷为他遮风挡雨,为他创造出了极为宽松的环境。有人说,海西有今日成功,曹朋和邓稷的功劳,三七开。
曹朋七,邓稷三。
至少在来到河西前,曹朋也有这种想法。
可直到他真正要独当一面的时候,才知道他之前的想法,是何等错误。
如果没有邓稷为他遮挡住凄风冷雨,他的种种想法,恐怕也无法得以实现。换句话说,如果不是邓稷,换一个人不可能那样去支持他。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无处可以施展。要曹朋现在评价,海西的功劳,他和邓稷应该六四开才对。
邓稷六,他不过有四分功劳而已。
他的那些奇思妙想,他的那些主张固然很好,却需要有人执行才行。
有奇思妙想固然是一桩好事,但是当执行的时候,邓稷为他担去了大部分压力。
正因为这样,才有了今日的海西。
换个人,海西又怎可能有现在的规模……
李儒到来之前,曹朋一直在独力支撑。庞统在西北牧原备战也好,贾逵在廉堡大兴土木也罢。曹朋必须要竭尽全力,为他们创造一个环境。就像当初邓稷为他做的那些事情一样。而这些事,往往不太抢眼,看上去就好像是无所作为……
李儒来了!
曹朋终于有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
庞统虽然才华出众,但比起李儒来,绝非一个好的谈话对象。
当曹朋说完之后,匍匐在白狼皮上,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竟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小帐外,不时传来喧哗声。
郭寰清脆的声音,显得是那般悦耳。
曹朋迷迷糊糊的也不知睡了多久,忽然间心头一震,蓦地醒过来。
李儒,正悠闲的喝着水。
那模样,就好像他喝得并不是水,而是什么琼浆玉液一般,有滋有味。曹朋呼的坐起来,发现小帐里,已点起了烛火。两支大蜡,把帐中照应的非常通透……
天,已经黑了!
看曹朋醒来,李儒微微一笑。
“公子,睡得可还好?”
白狼皮里透着一股子热气,以至于曹朋醒来,丝毫感觉不到寒意。他揉了揉眼睛,脸上露出赧然之色,挠挠头,轻声道:“先生何不唤我一声?朋却是失礼了!”
“哈,甚个礼?”
李儒笑道:“当年边章之乱,我初为太师谋主,和公子如今并无二样。
我还记得,那次我为太师谋划成功之后,在庆功宴上便熟睡过去,一下子睡到了第二天正午……呵呵,刚才我仔细想了公子的计划,并无太多的破绽。不过最大的问题,也许公子忽略了!那就是红泽人虽是汉民,但是在河西生活百年,早已经和中原汉民不同。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那些红泽人,和羌胡并无二致。”
“哦?”
曹朋精神一振,“还请先生指点。”
“公子的运气不错,先救了檀柘,至少在开局时,不至孤立无援。
如果当时公子把治所选在廉县,说不定会引起檀柘的警觉。正因为公子要另立治所,廉县规模减小,才使得檀柘愿意和公子交道。所以说,这个开局非常好。
但问题是,公子想要在红泽立足,用错了方法。”
“哦?”
“那些红泽人,有羌胡习性。
什么是羌胡习性?说穿了,就是欺软怕硬。公子要和红泽结盟,方向并没有错误。只是在最初,缺少了一个重要的环节,那就是立威!公子未能展现出足够的力量,能够立足红泽的力量。以至于红泽人在内心里,仍觉得公子不堪一击。
应该给他们一点教训。
哪怕是主动挑起矛盾,也要展现出朝廷的威严。”
曹朋闻听,不由得一蹙眉,“那万一激怒了红泽人,该如何是好?”
李儒哈哈大笑,“公子莫非以为,这些遗民,还有当年汉军横扫漠北的血性不成?”
“这个?”
“公子,有些时候,不可以考虑过多。
对红泽人绝不能一味怀柔,必须要展现出你的强硬。唯有这般,红泽人才会老老实实的遵守盟约……说实话,窦兰和公子的盟约,在某看来,一钱不值……公子觉得自己实力还不够强横。但以儒看来,足以给红泽人一点小小的教训。”
“可万一激化了,岂不是麻烦?”
李儒听罢,冷笑连连。
“可问题是,他们敢吗?”
第415章 河西第二弹(四)
这一夜,曹朋失眠了!
李儒的到来,给他打开了一扇窗户,让他看得更加清楚.细想起来,自己在河西的这段时间,确实有些低调,或者说有些软弱。特别是在三十六部发动叛变之后,他居然坐视红泽整合,而没有插手其中,实在是有一些过于低调和软弱。
没错,曹册的确实力不足。
但问题是,红泽人泥菩萨过河,同样自身难保。
哪怕他出手了,红泽人敢站出来反对吗?
窦兰自己的屁股还没擦干净丶那所谓的红泽部落联盟,更是脆弱的不堪一击。如果红泽人真的是铁板一块的话,也不至于被马腾轻而易举的分化。曹朋觉得,他被骗了!他被那所谓的红泽百年盟约,蒙蔽了眼睛,以至于错失了大好机会。
李儒说的不错,红泽人在河西生活百年,早已不是纯粹的汉民。
也许,在一百年前,他们的祖先还懂得忠孝仁恕,可现在这些红泽人,和羌胡无异。
和他们讲究忠孝仁恕,无异于与虎谋皮。
就像庞统之前所说的那样:窦兰之所以愿以和曹朋定下盟约,是因为他需要时间来整合。同样,窦兰也在利用曹朋的存在,来震慑马籽“一俟他整合完毕,必将和曹朋反目。到时候,一切盟约都将变成空谈,他们看重的,是拳头大小。
愚蠢!
曹朋呼的坐起来,一拳头擂在地榻上。
我真是他娘的愚办“”夫君,发生了什么事?”
这么大的动静,一下子惊醒了睡在曹朋身边的郭寰和步鸾。
二女今晚和曹朋睡在一处,有道是小别胜新婚,分别数月,自然少不得一番天雷地火似地激情。
郭寰,属于典型的北方女子,体形丰满。
c罩杯的酥胸,呈桃子的形状,握在手中可见乳波荡漾;而步鸾呢,则是典型的江南女子体态,娇小玲珑,给人以柔弱之感。二女坐起身子,被褥滑落,酥胸半露,透着盎然的春意。小帐里,火盆子中的炭火烧得正旺,让人感觉很舒适。
两头雪契匍匐在帐门口,疑感的看着地榻上的三人“曹朋揉了揉脸,有些棂然道:“别担心,不过是想到了一些事情罢了。”
“夫君镇抚河西,更需保重身体才是。
天已不早了,夫君还是早些歇息,否则明天怕是没了精神。妾身和小鸾,在这里服侍。”
曹朋点了点头,复又躺下。
一直紧绷着的神经,在步鸾纤纤玉乎的抚摸下,渐渐松弛。
离开许都之后,曹朋就一直处于紧张的状态中。特别是经历了数次刺杀之后,更让他难以轻松下来。
而到了河再,连轴转不停。直到伞夜,他才算得到了休整力不知不觉,曹朋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曹朋警醒坐起。
步鸾和郭寰已经不在,从帐外传来阵阵的白粥香味儿。二女已经起来,亲手操持着曹朋的早餐。东汉时,由于物资的匿乏,人们大都习惯于一日两食。不过曹朋从棘阳开始,便养成了一日三餐的习惯。渐渐的,这个习惯也影响到了周围众人。
曹朋从榻上起身,披衣走出小帐。
两头雪獒立剩迎上来,蹭着曹朋的腿,好一阵子的亲热。
曹朋伸了个懒腰,精神为之一振。
起雾了!
深秋的雾水很重,而且也非常频繁。天不亮,雾气生成,有时候到辰时也不曾散去。
而且,这雾水会频繁出现,形成了河西一道独特的风景。
站在小帐门口,隐约可看到营地中的筹火跳动。不过,人影相对模糊,不走到近前,很难看清楚模样……”
”夫君,起身了?”
步鸾一身素衣布裙,棒着一个托盘走到近前。
一碗浓稠的麦粥,上面漂浮着嫩绿的葱花,看上去赏心悦目。在配上两个蒸饼,还有两个小菜,早餐还算是丰富。当年在海西时,步鸾就经常这样枷“一般而言,曹朋的饭菜都是步鸾一手操办,而郭寰更多的是处理一些杂务。
“小鸾,辛苦了!”
看着步鸾红扑扑的小脸,曹朋不禁有些心疼。
有时候想想,何苦为难自己?
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和名声,就算是留在许都,也至少是个比两千石的朝廷命官。如今,他年仅二十一,秩真两干石。从比两干石到真两干石,似乎差距不大,却还是有些区别。按照曹朋的年纪,如慕不是镇抚河西,断然不会给他真两千石俸禄。正因为考虑到河西的复杂性,已经朝廷给予的支持甚少,才有了这北中郎将的职务。这是运气,同样也是一份沉甸甸的责任。本来曹朋并不感觉什么,可是看到步鸾在这河西轻柔晨风里娇柔的小棋样,他又不禁有些后悔了。
若不是他自己生事,何至于让步鸾和郭寰随他在河西受苦?
若不是他心气高,也不会妻离子别,天各一方……”
棒着粥碗,曹册不由得轻声一叹。
步鸾连忙问道:“夫君,可是烫了?”
”没,想到一点事情……”你和小寰都吃过了吧。”
”还没,等夫君用完再说。”
”你们也歇息一会儿吧刁我去找袁先生商量些事情……”对了,今天营地迁移,就在大营旁边。你们建营时,记得多建两座小帐,我会让蔡大家母子搬进营地。”
蔡琰母子三人,现住在民居营地中环掂有些嘈杂。
仔细想想,堑样的环境并不适合她们居住。以前曹朋是住在兵营里,现在他的黑睡牙兵抵达丶再加上许多奴仆和家眷,继续住在军营里,就有点不太合适了。
所以,曹朋让郝昭在兵营旁边营建小营。
从整体上来看,这小营处于整个红水县营地的中间,仍是其中的一部分。所不同的便是,小营独立出来也便于安排家眷口这些事情,不需要曹朋来费心,自有梁宽等人安排。曹朋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加快红水县城的营建口至少在那八干户移民抵达之前,这红水县要有一个菲形。这样子做,也是为了给移民们一个安慰。
古时的城镇大都是由小而大,逐渐演进。
一开始只是一个村庄,随着人口的增多,逐渐演变成为城镇。
而后朝廷会根据这城镇的规模和地理位置,决定他的格局。或是设置县城,或者被其他县城吞并。也正因为这个原因,许多县城的格局就显得非常杂乱。曹朋从一开始,便把红水县设置为河西治所,其城镇格局,也就有了统一规划。
具体的建设,需等待步骘等人抵达后才可以进行。
但城镇的构架,必须提前完成。
待红水县的基础打好,曹朋便可以正式上书朝廷,请求正式的编制。只有得到朝廷官方的认可,曹朋才可以更好的在河西推行政令。玩儿过游戏的人都知道,建立一方势力之初首先要建造官府。而后随着官府的升级才可以兴建各种机构,诸如集市,军营等城市生活设施。虽说现实不是游戏但道理却类似。
只有得到了朝廷认可,建立官府衙门才算是师出有名。
这红水县,是曹朋镇抚河西的第一步,所以从一开始,曹朋就投入了许多精力,务求将红水县建造妥善……”
辰时,浓雾散去。
随着郝昭一声令下,拔营起寨,正式进驻红水营寨。
别看人数不多,但却令人感到震惊。
三百黑睡,一百飞睡组成的牙兵卫队,清一色黑睡披衣,内衬札甲,雄趋赴,气昂昂,威武不凡。
”这是何方锐士?”
汉奴营地中,有人低声问道。
”此曹将军扈从亲兵,名为黑睡。
据说是曹将军千里挑一选出来的锐士,个个都能以一当百。”
”果蒸是雄壮之兵”若当年长安有这等雄兵镇守,我等又何至于沦为奴隶?”
“你住嘴吧,这是曹将军的私兵。
虽说这里不是关中,可现在咱们总算是在朝廷的保护之下。曹将军不是说了吗?等县城建好之后,咱们便可以取消奴隶之身,进驻官屯,成为朝廷的屯民……”曹将军可是说过,到时候**分。虽说比不得老家,可总算是可以杨眉吐气了。”
”是啊,你看那些胡奴。
据说最少也要服够三年徭役,才能成为平民。比起他们,咱们还是幸福多了……”
营地中,人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远处,梁宽已划分出一块营地,供黑睡扎营。
看着黑睡牙兵,梁宽和姜叙眼红的紧。
同样是汉军,可是自己手下这帮子汉军的装备,比起黑睡牙兵,不晓得差了多少。
黑睡牙兵的装备,是统一铸造。
除了甲胄和披衣与汉军不同之外,还配备有九十公分高舟圆盾,盾后投枪两支。牙兵装备河一工坊新打造而成的四尺横刀,人手一支长矛。最让人眼红的,莫过于黑睡每个人都配备一匹驮马。武器装备平时就放在驮马上,一俟遇到危险,驮马围圆,军丰执兵。而飞睡更加奢侈,每个人有两匹战马,还有一匹驮马。
行军时,可轮换骑乘。
作战时,驮马相连,可以发动冲锋……”
这也是飞睡独特的战法,如果不是曹朋从海西收获了大量资产,恐怕也无法配备。
人比人,气死人!
不过对于梁宽和姜叙而言,看到曹朋这黑睡牙兵的装备之后,又不禁生出希望。
若有朝一日能执掌此等锐卒,当何等快意……”!~!
第416章 河西第二弹(五)
夜幕,将临。
雾气将河西牧原笼罩其中,令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
柳青骑在一匹驽马上,手持一杆铁脊长矛,不断催促队伍加快行进速度。在他身后,一队军卒押解着数百名胡奴,在夜色中徐徐行进。看着天色越来越暗,视线越来越模糊,柳青不由得有些着急。他一催坐骑,冲上前喝道:“传令下去,务必于卯时之前抵达红水大营。若耽搁了时辰,所有人都会遭受军法处置。”
“快点,走快点!”
军卒们闻听,也都急了眼,不断的催促胡奴加快速度。
这些胡奴,原本是廉堡附近的羌胡部落。自曹朋下令,在廉堡推行户籍名册制度,贾逵和尹奉便开始了对那些游牧部落的打击。听从命令,老老实实过去登记的部落,一切如故;但总有一些不甘心就这么被吞并的部落,与汉军发生了激烈的冲突。
依照这些部落的想法,只要他们强硬起来,汉军也不敢招惹他们。
哪知道,贾逵得了曹朋的命令,一改之前的温和态度,表现出前所未有的强横。
至廉堡基础建设完毕,汉军与游牧部落共交锋二十余次。
双方各有伤亡,但总体而言,那些小型游牧部落哪里是汉军的对手,死伤极为惨重。打到这个份上,羌胡部落有心低头,可汉军却不愿接受。六个早先反抗最凶狠的部落,被灭了族,十数个小型部落,从此消失在廉堡周围的牧原上……
贾逵俘虏胡奴千余人,其中有不少青壮。
正值红水县开工,曹朋需要更多的青壮奴隶,于是贾逵奉命,将这些奴隶送往红水。
柳青,是廉堡汉军中一名都伯,麾下有一队兵卒。
此次奉命押送胡奴,倒也算不得什么难事。毕竟从廉堡到红水县,路程并不算远。可没想到,连续几天大雾,耽搁了不少时间。柳青本不想为难这些胡奴,但考虑到若耽搁了时间,全队都将受到惩罚,柳青也不得不下令,加快行进速度。
苍茫的牧原上,一队奴隶向红水县方向行去。
远处,一座土丘背后,一群牧民,正蠢蠢欲动……
“石大人,这么做,恐怕不太好吧。”
“有甚不好?”
“那些可是汉军,窦将军和那位曹将军刚定下了盟约,咱们这么做,岂不是破坏盟约?”
“窦兰和那汉家蛮子的盟约,与我何干?”
敦实的男子,脸上露出桀骜之色。
“窦兰和汉家蛮子有盟约,我可没有……那帮汉家蛮子在我的地面上建城,也不打听一下,那是谁的地方。老子今天就是要教训一下这群汉家蛮子,红泽牧原,不是窦兰一个人就能说了算。老子世代居住红泽,比窦兰还要多出三代。如今,窦兰想要寻我的麻烦,我也不会和他客气。嘿嘿,看他们能奈我何……”
“……”
土丘背后,一阵沉寂。
不一会儿,有人过来禀报:“汉军快到了!”
“孩儿们,准备出击!”
那位敦实的石大人,拔出长刀。
在他身后,数百名牧骑同时嘬口长啸,发出一阵阵如同狼嚎的咆哮声,纵马从土丘后冲出。
“敌袭!”
柳青正催马行进,忽听前方,传来阵阵提升。
紧跟着,那胡骑独有的狼嚎声传入耳中,使得柳青大惊失色,连忙下令步卒备战。
但问题是,他只有五十个部下,而且以步卒为主。
除此之外,只押解的胡奴就有四五百人。听到那熟悉的呼号声,胡奴立刻骚乱起来。他们本就不甘心去当苦力,如今有人拦截,也正好是他们造反的机会。
一名汉军刚把长矛竖起,两个胡奴冲过去,一下子将汉军扑倒在地。
那汉军惊恐的叫喊道:“柳大郎,救我。”
柳青勃然大怒,纵马冲过去,手中铁脊长矛呼啸刺出,将两名胡奴当场击杀。可是,胡奴暴动已经开始,远处胡骑铁蹄声越来越近,那狼嚎呼啸,越来越响。
柳青咬着牙,怒目圆睁,挥舞手中铁矛。
一个措不及防,从旁边冲过来一个胡奴,将柳青一下子从马上扑下来。那巨大的冲击力,使得柳青摔在地上,只觉一阵头晕目眩。铁矛也不知飞到了何处,他被那胡奴死死的压住。隐约间,他就看到一张狰狞的面孔,和一口雪白的牙齿。
柳青大叫一声,想要把那胡奴掀翻。
哪知胡奴张口,狠狠的咬在柳青的脖子上……
就在这时,一道寒光掠过,一名汉军挥刀将胡奴击杀。
他上前伸手,想要将柳青拉起来,却听一阵弦响,一点星芒跳动,噗的一声,利矢正中那汉军的后心。汉军闷哼一声,噗通就摔倒在地上,正好压住了柳青的身体。
紧跟着,蹄声不断,利矢破空,发出凄厉嘶吟。
一声声惨叫,回荡在牧原的上空,数百名胡骑出击,汉军在瞬间,被屠戮干净。
柳青吓得脸色发白,躺在泥泞的草地里,一动也不敢动。
好在,这蒿草很高,加之他身上还压着一个汉军的尸体,所以也没有人发现他。
胡骑们下马,迅速清扫战场。
柳青依稀听到,有人大声喊叫,紧跟着那些胡奴,振臂高呼响应。这些人说的不是汉家话,似乎是胡族语言。柳青听不太懂,但是却能猜测到其中的意思……
无非是要那些胡奴,跟他走!
“魁头,此地距离红水县不远,不可久留。”
“恩,让大家上马,没有马的两人共乘,咱们先离开这里,再做其他的打算。”
凌乱的脚步声响起,紧跟着蹄声大作。
柳青只觉得脑袋一阵阵昏沉,躺在泥泞中,竟昏了过去。
深秋的风,很冷。
也不知昏迷多久,柳青迷迷糊糊的醒来,激灵灵打了个寒蝉。压在他身上的汉军尸体已经僵冷,令他心惊胆战。连忙把那具尸体推开,柳青翻身坐起来,身子仍不停的打颤。风吹来,令他不停的哆嗦……周围全都是尸体,除了几十名胡奴,就是汉军死尸。柳青从地上捡起一口刀,总算是冷静了一点。可是,那恐惧却未曾减弱,在这牧原凄冷的夜色中,单薄的身体,不住的瑟瑟发抖……
马蹄声!
从远处传来了一阵马蹄声!
柳青顿时大惊失色,连忙趴在蒿草中,从杂草的缝隙,向外张望。
难不成,那些胡人又回来了?
雾气浓重,视线有些模糊。柳青依稀可以看到,十几骑由远及近,来到这处战场。
看不清装束,但是看模样,似乎又不是汉军。
为首一人从马上跳下来,隐隐约约,能看到他身上的黑眊披衣。
“是咱们的人!”
听声音,那人的年纪不会太大。
不过一口标准的河洛官话,却让柳青感到无比亲切。
他差点哭出声来,忙从蒿草中站起,大声喊道:“可是红水汉军?”
如今,在河西之地,共有三支汉军人马。柳青属于廉堡汉军,西北牧原也有一支汉军。剩下的,就是红水汉军。三支汉军原本隶属于一支兵马,后来被分开打散。随着廉堡建成,红水县动工,汉军的编制,也随之增加,人数增多……
比如廉堡,在上个月,只有一千人。
而今,廉堡驻兵已超过了一千五百人,除了一些青壮汉奴之外,还增加了一些胡骑。
红水县的情况,柳青并不知道。
可是看这支骑军的装束,还有他们的口音,都不可能是河西本地的胡骑。而在这附近,只有一支汉军,也就是红水汉军。说不定,是曹将军新招揽来的兵卒。
呼啦啦,十几名汉军围上来,将柳青从蒿草中拖出。
一个少年军官走上前,厉声喝道:“你是何人,通报姓名?”
“末将乃廉堡营都伯柳青。”
虽然那少年的年纪不大,可是看气派,却非同等闲。
柳青不敢怠慢,诚惶诚恐答道。
他虽然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来头,但是从少年的装束,就可以看出一丝端倪。那一身黑眊披衣,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穿戴。在柳青的印象里,只有汉军锐卒,才能有这等装备。此外,少年气质不俗,说着一口浓重的河洛口音官话,想必来头不小。
“廉堡营?”
少年军官一怔。
一旁有黑眊披衣的骑士道:“三公子,廉堡就是原来的廉县,如今被将军变更为廉堡,也是咱们在河西,唯一一个有雏形的城镇。”
“你,怎会在这里?”
少年厉声喝问。
三公子?
柳青可是听得真真切切,心里不由得一怔。
这三公子又是何方神圣?不过,看样子来头不小,说不定是什么大家族的子弟。
这等豪门世族子弟,可不是柳青能够招惹。
他连忙恭恭敬敬的行礼,然后把刚才的遭遇,一五一十,不敢有半点疏漏的讲述一遍。那位三公子闻听,不由得勃然大怒,连连咆哮。
“胡狗好张狂!”
“三公子,此事事关重大,需立刻禀报将军。”
“正是,正当如此……你,跟老牛走,见到老师后,把缘由经过说明,不可有半点隐瞒。”
“可是,小人的坐骑……”
“会骑马?”
“啊,小人原本有一匹驽马。”
三公子不耐烦的一摆手,打断了柳青的话语,“老牛,你带他先回去,我带人再巡查一番。”
“子文,你可别冲动。”
“我知道,放心吧。”
柳青就看到,一个站在三公子身边的魁梧少年走上前来,一把就抓住了他的手臂。
“那我先回去,你快点回来。”
老牛说着,几乎是拖着柳青就走。
柳青踉踉跄跄的跟在老牛身后,和老牛一同跨上坐骑。
他忍不住问道:“敢问公子是……”
“某家牛刚。”
“那刚才那位公子……”
“嘿嘿,哪来的许多问题?等到了大营,你自然就能知道,坐好了,咱们走!”
第417章 河西第二弹(六)
红水大营,中军大帐。
曹朋端坐帅案之后,双眸紧闭,面色平静。
郝昭、梁宽、姜叙坐在两边,曹彰蔡迪立于曹朋身后,王双牛刚则在帐外值守。
柳青低着头,跪在大帐中央。
此时,他已经弄清楚了那位三公子的来历,没想到竟是大司空曹操的儿子。
那牛刚,是虎贲中郎将典韦的外甥,来头也不算小。
可是在这大帐里,勿论是曹彰还是牛刚,连个座位都没有。曹彰还好一些,至少能站在大帐里。可是牛刚……居然连在大帐里的资格都没有,在帐外守护。
以前,柳青听说过曹朋的事情。
不过他并不清楚,眼前这沉静的青年,究竟有什么背景。
可现在,他看明白了!
这位爷的来头,根本不是他这一个小小的都伯可以猜测。连曹彰都只能充当他的扈从,可想而知,曹朋的来头有多大。大帐里,鸦雀无声,柳青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他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只是隐隐约约,感到了不安。
“魁头?那不是檀石槐的孙子吗?“
曹朋睁开眼,开口问道。
“魁头已死多年,怎可能会在河西出现?”
“公子,此魁头,非彼魁头。”
姜叙站起来,躬身答道:“想来这都伯所言‘魁头’,是红泽石魁部。石魁部胡化颇重,喜欢已首领相称,故而其部落大人,皆称之为‘首’。魁头,是石魁部对石魁的称呼,部落之外,则多称之为魁首……早年间,末将倒是和石魁部打过交道,此人骄横狂妄,桀骜不驯,堪称是红泽牧原上一大祸害。石魁部世代游牧,据说可以追溯到永平年间。论资格,石魁比窦兰的资格更老……
也正因此,石魁对窦兰,一直不太服气。
几年前,他因为和窦兰发生争执,便不再听从窦兰调遣。
名义上,这石魁部还是红泽盟约的成员,可实际上……这个人很狂傲,而且很好战,与羌胡往来密切。听说,这次窦兰整治红泽,要取消石魁部,并入耿家部落。可石魁不同意,和耿家部落争执不下。加之他游牧多年,居无定所,以至于至今耿家部落也没有将他拿下……窦兰呢,对石魁部,似乎也非常头疼。”
隶属于红泽,有独立于红泽之外……
经过姜叙的一番解释,曹朋对这石魁,也算是有所了解。
轻轻搓揉面颊,曹朋突然问道:“你叫柳青,是吧。”
“正是。”
柳青连忙伏地回答。
“你刚才说,那石魁在撤离的时候,提到了一个名叫红水滩的地方?”
“是……不过他们说的太快,而且胡汉参杂,卑下当时也有些昏沉,故而听不太清楚内容。不过红水滩这三个字,卑下绝不会听从。因为他们提到了两次,所以印象颇为深刻。只是红水滩的位置,卑下却不是很清楚,但想来不会太远。”
“哦?”
“那些人袭击卑下时,并未携带辎重。
也就是说,他们轻骑而出,所以想来他们的老巢,应该不远。如果红水滩是他们老巢的话,想必就在红水附近。”
曹朋忍不住笑了,“这厮也还机灵……
姜叙,可听说过这红水滩的名字?”
姜叙和梁宽,虽然不是红泽人,但是游侠多年,故而对红泽也算熟悉。
两人相视一眼,苦笑着摇了摇头。
“公子,这红水滩三字,我兄弟还是第一次听说。”
曹朋不由得蹙起眉头,手指轻轻敲击。
半晌后,他突然道:“去查问一下那些营中的胡奴,看有没有人知道红水滩的位置。我估计,红水滩应该不是汉家语,很可能是本地胡话的音译。柳青当时也有些迷糊,所以以为是红水滩……那些老胡奴,说不定知道。告诉他们,谁若是知道这红水滩在哪里,又愿意带路的,我可以赦免他一家人的奴隶身份。”
姜叙和梁宽闻听,立刻拱手领命。
“郝昭,点起兵马,做好出击的准备。”
曹彰顿时兴奋道:“老师,我可以出战吗?”
曹朋看了他一眼,“你跟着我,听我命令,我让你出战时,你才可以出战……
柳青,你就先不要回去了。
我会把这件事告之廉堡,你暂且留在这里,听候我的差遣。”
“卑下,遵命!”
众人起身,纷纷离去。
曹彰则兴致勃勃的跑出大帐,拉着牛刚去做准备。
不过,曹朋却发现,蔡迪似乎若有所思,一直没有开口。
“蔡迪,你怎么了?”
“先生,我在想红水滩是什么意思?”
“哦?”
“匈奴语中,有husu这个词,如果变成汉家话,就是黄色的花朵……husu滩,会不会是这个意思:长满黄花的地方?如果那些人说的是husu,而不是hongshui,那么查找起来,可能会比较方便。”
曹朋愣住了!
重生以来,他第一次发现,掌握一门外语是多么重要的事情。
特别是在这种胡汉混居之地,如果能懂得羌胡语言,绝对可以事半功倍。Husu和hongshui,乍听之下,还真有些相似。刚才姜叙说,石魁部的胡化非常严重,那很有可能会出现这种情况。想到这里,曹朋的眼睛,下意识的眯成一条线。
“王双!”
“末将在。”
“去问一下,这红水县周围,可有一个名字里有黄色花朵的地方。”
“喏!”
王双连忙领命而去,大帐中只剩下了曹朋和蔡迪两人。
“蔡迪,做得好!”
听到曹朋的夸奖,蔡迪顿时露出了笑容,显得非常兴奋。
“先生有件事想要拜托你。”
“请先生吩咐。”
“等红水县建成以后,你教先生匈奴话,好不好?”
“啊?”
曹朋深吸一口气,伸手揉了揉蔡迪的脑袋瓜子,“先生也不是个古板的人,更不是那种墨守陈规,不晓得变通之辈。既然我奉命镇抚河西,将来和羌胡、匈奴之间的交道,必不可少。若是有可能,学一些胡语,对我而言总是一桩好事。
呵呵,以后先生的胡语,就要拜托小蔡迪了!”
蔡迪显得很激动,连连点头,却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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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出曹朋所料,红水县以西,在耿家部落和红水县之间,的确是有一处名叫黄花林的地方。说是林,其实就是树木比较多,但总体地形,还是一个平原。但地势相对较低,而且长满了蒿草。在这个低洼的丛林中,生长着一种黄色的植物,据说可以治疗一些常见的病症,所以就也有人把这里称之为黄花滩子……
一开始,姜叙等人还真没有问出个头绪来。
不过随着曹朋让他们用husu发音,就有一个胡奴想到了黄花林这个地方。
按照那胡奴的说法,黄花林的确是一个容易藏身之所。而且一般人,也不太注意。
曹朋立刻命那胡奴,领斥候前去探查。
为了奖励这胡奴的合作,曹朋不但当场取消了这胡奴一家六口人的奴隶身份,还送给他们一顶帐篷,供他们一家六口居住。这样的行为,也引得许多胡奴羡慕无比。特别是那些知道黄花林的人,开始后悔,为什么不第一个站出来合作?
毕竟,这奴隶和平民的地位,有天壤之别。
但也正是因为这一个奖励,令胡奴们知道,这位年轻的曹朋将军,是个言出必行的人。
而且,他并不会刻意的仇视胡人。
只要你肯和他合作,按照他的规矩做事,那么就可以得到更为舒适的生活环境。
如果说,此前胡奴们对曹朋还怀有几分敌意的话,那么现在,这种敌意已减弱许多。草原上,弱肉强食,是最基本的生存规律。既然被人家抓来做了奴隶,那就说明,人家有那个本事。特别是休屠各人,对汉军的战斗力更有着直观的认识。
想当初,邓范领着两千汉军,几乎是摧枯拉朽一样,把屠各胡骑打得抱头鼠窜。
最后连他们的首领大人,也成了人家的俘虏。
休屠各背叛红泽在前,也就没什么可以抱怨。他们可以背叛,那么汉军也可以攻打,这种事情,是天经地义。看起来,以后只要和汉军合作,休屠各人早晚可以重获自由。当天,休屠各人的工作热情变得很高涨,竟提前完成了进度……
“你是说,曹先生要你教他匈奴话?”
蔡琰放下手中的笔,疑惑的看着蔡迪问道。
蔡迪兴奋的点着头,看得出,他还有些激动……
“这好端端,曹先生为什么要学胡语?”
“先生说,他既然要镇抚河西,生活在河西的人,不管是胡人还是汉民,都是他治下的孩子。他说,希望能和河西的胡人友好的交流,所以才想要学习胡语。”
蔡琰听罢,不由得笑了。
“这位曹公子,还真是有趣。”
自古以来,只听说过胡人学习汉家语言,还没听说过,一方父母官主动去学习胡语。
虽说蔡琰知道,曹朋绰号曹三篇,在士林中名声不小。
可内心中,还是认为,曹操任命曹朋为北中郎将,似乎有些儿戏。北中郎将,蔡邕也做过,不过那是在蔡邕几十岁才达到的高度。而现在,曹朋以二十一岁的年纪,便坐到了北中郎将的职务……这让蔡琰,又怎可能真的对曹朋心悦诚服?
即便是让蔡迪拜曹朋为师,也是出于为蔡迪的未来着想。
不过,今天听蔡迪这么一说,蔡琰倒是真的对曹朋产生了一点兴趣。
“阿眉拐。”
“阿娘!”
“拿着阿娘前两日写好的那几本书,咱们再去拜会一下你哥哥的这位小先生!”
第418章 河西第二弹(七)
蔡琰来的有些不合时宜。
整个红水大营,随着曹朋一声令下,进入临战状态,戒备森严,透出浓浓的肃杀之气。天色已晚,小营内灯火通明,而大营中去漆黑一片。军卒们全都拿起兵器,随时等候出击的命令。郝昭身披重铠,梁宽和姜叙,分列两边,恭候命令。
至于曹彰、王双、牛刚,也都是披挂整齐,列入阵中。
曹朋身边有四个护卫,除了蔡迪之外,全都要参与这次战斗。蔡迪的年纪小,在曹朋看来并不太适合,所以留在大营中值守。就连李儒,也穿戴整齐,跪坐在曹朋身后
对于郝昭一来就掌控住兵权,梁宽和姜叙,不可能没有想法。
但他二人也是聪明人,得知郝昭的来头之后,那点小心思也就随之烟消云散。
从建安二年便追随曹朋,至今已有六个年头。
当年跟随曹朋的那些个人,诸如潘璋步骘,王买邓范,乃至于后来的阚泽和甘宁,如今最差的也是征羌都尉,走上了一条康庄大道。可是郝昭依旧跟随在曹朋身边。当知道曹朋要镇抚河西之后,二话不说便辞别了许都繁华的生活,推掉了秩比八百石的城门校尉别部司马之职,跑来荒凉河西,为曹朋效命……
这等忠诚,这等信任,绝不是梁宽姜叙两个跟随曹朋不过短短两月的人可以相提并论。
就连梁宽,也暗自敬佩。
他敬佩郝昭的忠诚,更羡慕曹朋对他那份毫无保留的信任。
而他们更清楚,这份信任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培养出来。至少,他们无法取代郝昭。
郝昭虽是刚到河西,可是从他手下那四百黑眊,也可以看出此人的本领。
四百人如使臂转,令行禁止的圆润感,让梁宽和姜叙无比羡慕。二人自认在同等状况下,他们也练不出这样的好兵。所以,郝昭的本领无需怀疑!若他没有真本事,曹朋又怎可能把自己最精锐的牙兵,交给郝昭来掌控呢?此人,有真本领!
曹朋无暇接待蔡琰,便让郭寰和步鸾招待她母女。
蔡琰呢,也知道轻重,所以并不责怪。三个女人在小帐里聊天,听着曹朋过往的逸事。
而中军大帐外,三百黑眊整装待发,肃立小营周围。
“启禀将军,石魁驻地,已探查清楚。”
姜叙领着那老胡奴走进大帐,就听老胡奴口若悬河的讲述,而姜叙则在一旁翻译。
老胡奴名叫赞柯比,是休屠各人。
由于常年在河西牧原生活,他对黄花林地形,极为了解。
按照他的说法,黄花林中地形复杂,且不说林木参差,更兼着蒿草滩里沼泽遍布。如果不熟悉黄花林的人走进去,弄不好就会被陷入沼泽,落得个尸骨全无。
总之,赞柯比认为,想要在黄花林消灭石魁,难度很大。
“这老儿倒也懂得些兵法。”
曹朋微笑着,扭头对幕帘后的李儒说道。
姜叙说:“赞柯比原本是屠各胡骑的小帅,后因受伤,族人死伤惨重,才沦为普通人。”
“哦?”
曹朋点点头,摆手示意姜叙领赞柯比退下。
“儒公,以为如何?”
“若依着这胡儿所言,石魁倒也颇为难打。
不过,他刚才说,黄花林东面最难行走,所以我倒是有一个想法。只是不知道,公子黑眊的战力,能有几何?”
“某家黑眊虽只三百,却个个能以一当百。”
“那就成了!”
李儒突然压低声音,和曹朋窃窃私语的一阵子。
而后,他沉声道:“不过,公子若灭了那石魁,势必会触犯红泽人的利益。但不知公子是否已做好准备,和那红泽人撕破面皮?若准备好了,打就是了……”
曹朋手指轻轻敲击木案,半晌后森然一笑。
“早晚都要打,就看他窦兰有没有这个魄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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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花林,地处红水县境依稀,毗邻耿家牧原。
没错,就是耿家牧原。之前他们在红水集西部驻扎,却因为种种原因,最终让出原来的驻地,交给李家部落打理。而后耿家牧原吞并了两个小部落,将驻地迁到了现在的位置。一方面,他需要休养生息,另一方面,则有监视红水县的责任。按照此前窦兰等人的计划,石魁部落是要被耿家合并一起。只是这石魁桀骜不驯,莫说是耿家的人,就算是窦兰李其两大势力,他也不太放在眼中……
加之石魁部落有千余人,也算是一大豪强。
石魁部落中,无分男女老幼,即便是小儿,也能提刀杀人,所以战斗力极其强悍。
耿家虽然对石魁不满,却也不敢逼迫太甚。
毕竟,更加刚吞并了两个小型部落,人口增长至三千,也需要时间来消化。若这个时候,冒然和石魁开战,胜负且不去说,就算是胜了,也是个惨胜结局。
到时候,那两个刚并过来的部落,很有可能会造反。
耿家的部落大人名叫耿庆,也就是曹朋在红水集见过的那位耿大人。他倒还算冷静,对这利害关系看得格外清楚。所以,石魁一直独立在外,可耿庆却视若不见。因为他知道,自己现在还吞不下石魁……等他消化了那两个小部落之后,部落的战斗力凝聚成形,到时候和石魁一战功成,必然能提高他在红泽的地位。
黄花林里,石魁正大摆酒宴。
在他身边,十大小帅推杯换盏,轮番敬酒。
袭击了红水县的兵马,还得了三四百人口,无疑是一个大收获。
最重要的是,这三四百胡奴对汉军恨之入骨。这些人本就是部落中的战士,如今归附石魁,可以令石魁的兵力,一下子提高三成以上。最重要的是,石魁不需要担心这些胡奴结党。他们是从十几个部落里挑选出来的青壮,各自为战,彼此间还存有不小的恩怨。这样一帮子战士,正可以作为他石魁手中的利剑。
汉军驻扎红水,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坏事。
至少,为他石魁提供了不少人口……
等过些日子,再好好抢他一次。听说红水大营里有数千胡奴。如果能袭掠大营……
到时候他拍屁股走人,哪怕是投奔羌胡,也能成一方豪帥,逍遥快活。
想到这里,石魁忍不住心情大好,竟在酒宴上哈哈大笑起来。那些小帅自然不清楚石魁的想法,但一个个还是非常识趣的上前敬酒,各种阿谀之词不绝于耳。
石魁听得高兴,也就多喝了点酒。
天将晚时,他已不胜酒力,倒在榻上酣然大睡。
他做了个梦,梦到他袭击了红水大营之后,砍下了曹朋的脑袋,而后雄霸红泽,成为红泽真正的霸主。那时候,马腾韩遂,包括生活在河西的各部落羌胡首领纷纷前来恭贺,一个个匍匐在他脚下,恭敬的称呼他为石大王……
在梦中,石魁也禁不住笑出声来。
忽然,一阵急促的战鼓声响起,将石魁从睡梦中惊醒。
他呼的一下子翻身坐起,身上的白狼皮褥子无声的滑落到了地上。
“什么声音?”
“大人,大事不好,大事不好了!”
“何故惊慌?”
石魁一边披衣起身,一边往大帐外走去。
只见一个扈从跪在大帐门口,惊慌失措的喊道:“汉军,汉军包围了黄花林。”
“什么?”
石魁也不禁大惊失色。
嘴巴上,他好像不怕汉军;可内心里,对红水大营还是有些忌惮。
毕竟,那大营中上万人,是他石魁部落的十倍之多。如果真的打起来,石魁绝对不会占得便宜。似昨日袭击汉军这等小打小闹的事情,倒是不必害怕……一来,黄花林隐秘,不为人知;二来在石魁看来,汉军人数虽多,可那汉军主将,却非强硬之人。他初来红泽,总要顾及一下红泽人的想法,也不敢闹大。
可是,石魁却没想到,汉军竟然这么快就找到了黄花林。
他更没有想到,汉军居然不顾一切的出兵,看起来丝毫不在意红泽人的感受。
石魁激灵灵打了个寒蝉,酒一下子醒了不少。
“汉军来了多少人?”
“不太清楚!”
“他们从何处而来?”
“从南北和西面包围而来,看上去好像是倾巢而出。”
南北西三个方向?
石魁一蹙眉,沉吟片刻后,脸上露出一抹狰狞笑容。
“传我命令,举族备战。”
“喏!”
“慢着,把青壮们都给我召集起来,等候我的命令。”
那扈从不明所以,但出于对石魁的畏惧,却不敢怠慢,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跑走。
不一会儿的功夫,几名心腹小帅跑来,一见石魁,小帅们就慌张问道:“大人,该如何是好?汉军打来了……该死的,他们是如何知道我们驻扎在黄花林?”
石魁牛眼一瞪,厉声喝道:“慌个甚?不就是汉军找上门来?
这黄花林易守难攻,汉军就算是打过来,一时半会儿的也别想找到咱们……我问你们,是想死还是想活?”
“大人,这话是怎么说的,想死怎样,想活又如何?”
“想死简单,咱们守着营地,和那些汉军死战。不过呢,汉军兵力充足,到最后必然难逃一死。想活的话……带着咱们的战士,从东面突围。听鼓声,东面汉军的人数应该不多。加之那边沼泽遍布,汉军肯定不会想到,咱们从东面突围。
只要能杀出去,有的是机会报仇。
不过这样一来的话,恐怕要丢弃些人了……族中那些老弱妇孺,最好别带在身边。”
第419章 黑眊出击
几名小帅的脸sè,顿时变了。
让那些老弱fu孺留在营地中抵抗,等于把她们丢到虎口之下,和送死没有区别。
这可不是个好主意!
那些老弱fu孺当中,有他们的妻儿,有他们的父母……
但不得不说,这也许是目前而言,最好的办法。也真亏了是石魁,换个人还真就说不出话来。几双眼睛盯着石魁,大帐里突然陷入一种难言的寂静当中。
你说你好好的,和红泽人对抗也就是了,干嘛要去袭击汉军?
一时间,所有人都忘记了,他们之前对石魁的阿谀奉承。只不过这种责备,也只能留在心里。他们不敢说出口,以免触怒了石魁。这家伙,可是生着一副狗脸,说翻脸就翻脸,绝不会有半分客套。而且,石魁的凶残,也让他们害怕。
“我留下来!”
一名小帅苦笑道:“我爹娘还在这里,难以割舍,就随他们死战吧。”
“我也留下。”
“还有我……”
眨眼间,就有四五个人站出来,表示要留在营地之中。
其余的小帅,则面面相觑。他们看了看那几个小帅,又看了看石魁。
“我等愿随大人突围。”
生和死之间的选择,他们选择了生。
也许真的是在这河西呆的久了,以至于对一些伦理,早就淡泊了……石魁眼珠子一转,lu出悲恸之sè,“几位兄弟既然要留下,某也不拦着。不过思来想去,还是该给兄弟们留个血脉。某愿保护你们的孩儿一同突围,将来也好为兄弟们报仇。”
几个小帅脸sè大变,相视不苦笑。
原本,他们还有投降打算,可是石魁这一手釜底抽薪,却是拿住了他们的软肋。
“大人只管突围,我等死战就是。
还请大人看在往日情分上,多照拂一些。”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石魁一脸的决然,“汝子即为吾子,决不亏待。”
你连你老爹老娘都敢抛弃,我们能指望你什么?但到了这一步,也没有其他的选择。
几名小帅拱手告辞,石魁则着急来五六百青壮,做出突围的架势。
“汉家儿迂腐,讲的是忠孝仁恕,绝不会肆意杀戮。
若我们落在汉军手中,必生不如死;可如果我们突围出去,汉军反而有所顾忌,必不敢奈何我等家人。今日突围,正是为他日报仇,儿郎们随我一同撤离。”
听上去,石魁这番话好像也要些道理。
随着战鼓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响,汉军似乎在不断逼近,营地中乱成了一团。
石魁领着部曲,悄然自营地东面撤离,进入黄huā林的沼泽地。
身后,营地中火光冲天。
战鼓声,号角声不绝于耳,人喊马嘶声,更响彻夜空。
打吧,你们支持的越久,老子就越安全。
石魁心里冷笑一声,下令加快速度。对于这黄huā林的地势,他们早已经是轻车熟路。什么地方有泥潭,什么地方可以通行,石魁这些人就算闭着眼睛也能走。
汉军,你们等着!
石魁在心里暗自咒骂。
而对于那些坚守在营地里的部曲,石魁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他这辈子,最佩服的人,不是别人,就是那杀父霸母,后来更雄踞塞北的匈奴大单于冒顿。做人当如冒顿那般,才能建立功业。所谓的亲情,在石魁眼中不值一提。石魁部落,和其他的红泽部落不同。最初,他们由一群河西马贼组成。后来窦宪在河西整兵屯田,石魁部落的祖先,见汉军势大,便立刻归附汉军……
窦宪横扫漠北的时候,石魁部落的祖先,的确是立下了不少功劳。
后来有了功名,便改弦易张,定居下来,又随着当年的河西遗民,组建了红泽三十六部。
石魁部落,不靠农耕,不去游牧。
他们是红泽的盗匪,同时也是汉家的异类。
百年来,他们即依附红泽,又**于红泽之外,成为红泽各部落中,声名狼藉的一支。
而到了石魁这一代,更是变本加厉。
四处劫掠,同时和羌胡又有着极为密切的联系,更造就了石魁那凶残不羁的xing情。
“大人,快看……”
有人突然呼喊,石魁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但见黄huā林,火光冲天。
汉军发动攻击了!
不少人叫喊着,要回去救援。
可石魁却拦住了他们,厉声喝道:“现在回去又有什么用处?汉军既然攻击,难道凭我们这些人,可以挡住汉军吗?大家听我的,咱们突围之后,可以立刻袭击红水大营。到时候汉军见红水大营遭遇攻击,必然会撤兵援救……咱们,再埋伏在中途,等汉军路过的时候,突然袭击,而后迅速撤离,效果岂不更好?”
不得不说,这石魁能成为部落大人,也不是xiong无点墨的人物。
他也读过一些兵法,知道这围魏救赵的典故。
部曲们听罢,也觉得石魁说的有道理,便立刻息声,随着石魁,加快了向东突围的脚步。
至于突围之后是袭击还是逃离?
石魁自有他的盘算!
如果汉军大营空虚,他就袭击;如果守卫森严,他就撤离……
反正到时怎么做,他完全可以掌控。
总之,保命要紧!
石魁想到这里,暗地里好不得意。
眼见着前面就要走出沼泽地,石魁紧张的心情,也随之放宽了不少。
他领着部曲,冲出沼泽地。但见四周牧原广袤,月朗星稀,一派难言的寂静。
石魁长出一口气,准备下令。
忽听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传来,只见远处的蒿草丛中,呼啦啦一阵摇动。
“黑眊,出击!”
一个浑厚的声音,从蒿草丛中传来。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也不知道是什么动静。紧跟着,就见从蒿草丛中,乱箭齐发。
石魁和他的那些部曲们,根本没想到汉军竟然在这里设有埋伏。
他虽然读过兵书,但是却不知道围三阙一的道理。汉军从三面包围,留下一个缺口,就是为了做必杀的一击。箭矢呼啸着从蒿草丛中飞出,那些部曲猝不及防,顿时有数十人从马上栽倒下来,噗通摔落在草地中,惨叫声不绝于耳……
“汉军有埋伏!”
石魁的部曲,顿时大乱。
“别慌,别慌……咱们有马,冲出去。”
石魁连声呼喊,策马向前冲锋。
两轮箭雨过后,就见那蒿草一阵乱颤,一排手持大盾,身着黑sè披衣,犹如一队幽灵士兵的汉军出现在眼前。
“投矛!”
浑厚的声音再次响起。
就见一排短矛呼啸着掠空飞来。
冲在最前面的石魁部曲,纷纷坠落马下。
面对铁骑冲锋,这些军卒竟然丝毫不惧,迎着他们往前推进。
一排投枪过后,站在第一排的军卒,将大盾高举,蓬的斜在地上。紧跟着,第二排投枪飞出,又有数十名部曲栽落马下。石魁哪儿见过这等悍卒,竟然比那些羌胡还要悍不畏死。最重要的是,他们的阵型极为整齐,丝毫不见半点hun乱。
进退间,步履从容,颇有章法。
三排投枪过后,竟逼得石魁那些部曲,再也不敢向前冲锋。
地上近百具尸体,足以令他们心惊跳。而且,随着黑眊的逼近,骑军的冲锋空间,一下子变得很少。失去了这种冲锋的距离,骑军的威力也随之减弱。有一些人,竟吓得往回走,想逃进沼泽地中。可是,这慌乱中,哪里还记得那些沼泽位置,十几个人连人带马陷进了沼泽,惊慌失措,大声的叫喊着救命……
只不过,在这种情况下,谁还顾得上他们的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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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我冲!”
石魁急红了眼,嘶声吼叫。
他想要发动亡命的攻击,从对方的阵型中冲出去。
可刚一靠近,就见一排手斧飞出。十几名部曲被手斧劈中,惨叫着就掉下马去。
这些家伙,究竟是何方军卒?
不过石魁似乎看出了一些端倪,连忙叫喊道:“他们只会投掷,人数不多。儿郎们,冲过去,只要冲到他们跟前,他们就只能束手待毙。随我冲……”
话音未落,石魁一马当先,扑向汉军阵营。
在军阵后方,郝昭一身铁甲,手持长刀。眼见着那些胡骑冲过来,他丝毫没有紧张。那种黝黑的面庞,lu出一抹森冷笑容。长刀高高举起,他厉声喝道:“准备冲撞!”
在过去的四年当中,黑眊经历了一次更迭。
所有的成员,都是重新训练,在原有陷阵营的基础上,又增加了许多新的项目。
比如,加强了防御力。
为了保证军卒的守御能力,曹朋请郭永在河一工坊,打造了一批重甲。
黑眊精兵身披重甲,手持大盾,连成一排后,组成一面盾墙。而后会有人用冲车和撞木,盾墙进行冲击。历经四年的淘汰,能留下来的,全都是精兵悍卒。
莫说石魁那些骑兵,就算是重骑兵冲锋,黑眊也保证一定的战力。
石魁眼见着距离盾墙越来越近,可是对方却纹丝不动,也不感到莫名的恐惧。
就在这时,忽听号角声响起。
两队骑军好似神兵天降,从两边杀出。
石魁的骑阵,顿时hun乱……
“石魁何在!”
一个洪亮的声音,在苍穹回dàng。
石魁下意识的勒住马,扭头看去。
月光皎洁,洒落牧原。
这是一个难得的月圆之夜,夜幕中,星河璀璨。
一骑疾驰,好似闪电般,从骑队里冲出。马上大将,胯下狮虎兽,身披唐猊宝铠,腰系狮蛮玉带。大红披风,在空中飘扬,只见来人手持一杆方天画戟,一下子就到了石魁跟前。
“曹朋在此,石魁,拿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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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朋已经等了一晚上,等的就是这一刻!
李儒问他,黑眊的战斗力如何?曹朋一点都不担心。在他看来,石魁部落看似凶悍,不过是乌合之众。黑眊历经四载光yin,耗费了无数钱粮和心血打造而成,即便是虎豹骑,在同等人数下,黑眊也无所畏惧。唯一不足之处,就是这四年来,黑眊没有一次参战的经验。如果贸然投放到战场上,很有可能会有危险。
似虎豹骑,四年来征战不止,早已经成了气候。
而早先吕布的陷阵营,袁绍的大戟士,刘备的白眊jing兵,都是出生入死,才练成的百战雄兵。曹朋自认,黑眊不逊sè任何一支jing兵,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可没有经过战场的磨练,始终不能成为真正的锐卒。此次围剿石魁部落,正是为了让黑眊增加历练。所有事情都是从易而难,这需要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只有一次次的胜利,才能令黑眊真正的凝聚成形,成为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雄兵锐卒。
而以目前状况来看,黑眊的战绩,颇令曹朋满意……
在luàn战之中,曹朋一眼就锁定了石魁。
也难怪,石魁顶盔贯甲,在人群中显得格外扎眼。而且一直是呼喝叫喊,又怎可能被认错。
曹朋纵马而来,jing气神在刹那间达到了巅峰。
从第一次上战场,曹朋就得了魏延的警告:狮子搏兔亦用全力,哪怕是再差的对手,也不能有半点轻视。骑战当中,任何一个细xiǎo的疏忽,都会带来严重后果。
而后来,曹朋接触到了无数高手。
从典韦许褚,到后来的关羽张飞,乃至于吕布等人……
无一不是如此!
不出手则已,出手必全力一击。
曹朋人马合一,到了石魁跟前。
月光下,只见他脸上闪过一抹狞笑,lu出雪白的牙齿,如同噬人的野兽。
方天画戟挂着万钧之力,朝着石魁落下。
那石魁也算得上是红泽牧原的悍将,一身武艺自然不弱。
眼见曹朋到跟前,他举刀相迎。只听铛,一声巨响。石魁的脑袋嗡的一阵眩晕。
那支方天画戟,似开山巨斧般劈落。
刀戟jiāo击,石魁就好像被雷击一样,根本无法抵挡。
他连忙伸手,拖住了刀背,凝聚全身力道向外一崩,想要把方天画戟崩开。
哪知道,从刀上传来一道道规矩劲力,或如泰山压顶,又似江水延绵。那一道道,一股股的劲力在瞬息间涌来,汇聚在一起,令石魁难受的想要吐血。全身的骨节嘎嘣嘣直响,胯下的坐骑,更希聿聿嘶鸣不止。只见那石魁一口鲜血喷出,连人带马一下子栽倒在地上。身体好像一滩烂泥般的倒在地上,七窍流血。
曹朋一击,将石魁骨骼机会震得粉碎。
连带着他胯下的那匹马,也承受不住曹朋这凝聚万钧之力的全力一击,倒地之后,竟再也站不起来,只是不停的chou搐……
犹如雷电般的凶狠一击,令战场上鸦雀无声。
月光下,那大红披衣猎猎作响,犹如一团烈焰燃烧。
“跳梁xiǎo丑,也敢撼我朝廷天威,真不知死活。”
曹朋在马上厉声喝骂,方天画戟抬起,遥指那些部曲。
“今天兵到来,尔等还敢抵抗……传我命令,格杀勿论,休留下一个活口。”
说话间,狮虎兽仰天一声咆哮,驮着曹朋,就冲进luàn军中。
那方天画戟舞动开来,忽而似灵蛇luàn舞,神出鬼没;忽而如力士开山,势不可当。
狮虎兽的嘶吼声,令石魁部曲的马匹惊恐不安。
曹朋好像一阵风似的从luàn军中冲出一条血路,所到之处,人仰马翻。
在他身后,牛刚手舞熟铜棍,曹彰挥动大铁枪,领着飞眊百骑在luàn军中驰骋,只杀得石魁部曲四散奔逃。
本来,曹朋大可不去理睬,只管杀散了便是。
但他这次出兵,实为立威而来,又怎可能放过对方。郝昭和王双率领黑眊牙兵,兵分两路,方阵化圆,从四面八方狙杀那些溃兵。三人一个xiǎo组,犹如绞rou机般在luàn军中滚动。那些被杀得魂飞魄散的部曲们,根本无力抵挡,一个个倒在血泊中。
曹朋勒马于沼泽边缘,面无表情。
曹彰和牛刚几乎是血染战袍,兴致勃勃的到了曹朋跟前,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
“先生,这些家伙,经不得杀。”
曹朋点点头,沉声喝道:“放鸣镝,给我烧了黄huā林,ji犬不留。”
曹彰和牛刚顿时敛去笑容,抬手向空中shè出鸣镝。
随着那刺耳的锐啸声,在夜空中响起,远处黄huā林周围,也响起了鸣镝的回应。
“给我烧!”
曹朋一声令下,飞眊奔行。
从马背兜囊里取出一个个装满桐油的罐子,呼的就扔向了沼泽地里。
噼啪的声响不断,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桐油味道。百余名黑眊点着了火把,向前奔跑几步,振臂将火把投进沼泽地的蒿草丛中。火把落在桐油里,顿时燃烧起来。这深秋时节,蒿草枯黄,星星之火就可以将整个牧原焚烧起来……
随着沼泽地火光腾起,远处黄huā林,也燃起了熊熊烈焰。
大火,从四面八方席卷而去,迅速将黄huā林笼罩在烈焰之中……
有那仍负隅顽抗的部曲,看到这一幕,不由得失声叫喊起来:“不要啊……”
可是,没有人会去理睬他。
火光中,曹朋在马上扫过遍地尸体,当他看到那数十个幼童的尸体时,眼中不由得lu出了一抹悲恸之sè。但旋即,他便恢复了平静。方天画戟横在身前,他看着那些绝望的部曲,一咬牙,厉声喝道:“只要首级,一个活口都不要留!”
这是战争!
一场你死我活的战争……
如果不给那些红泽人足够的教训,他们会像那草原上贪得无厌的豺狼一样无休无止。
之前,自己太软弱了!
以至于一个xiǎoxiǎo的部落大人,就敢来袭击他的人马。
曹朋厉声喝道:“明犯汉军者,勿论男nv,不问fu孺,格杀勿论……
杀我军卒一人,我灭其满mén,坏我一伍兵卒,我屠戮其全族。尔等将此令传出去,天军神圣,绝不可欺!”
洪亮的声音,伴随着一声声濒死的惨叫,合着那烈焰噼啪声响,回dàng苍穹。
黑眊沉静片刻,突然间爆发出一连串的欢呼!
“天军威武!”
“曹将军威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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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庆被人从睡梦中唤醒,从那纠缠在他身上的粉臂yutun中出来。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被打搅了好梦,心里自然不快,耿庆坐起身,厉声喝问。
“大人,出事了!”
“什么事,非要这时候说。”
耿庆很不高兴,披衣下榻,拉开房mén走出来。
只见屋外,一名亲随跪在mén廊下,“黄huā林方向火光冲天,似乎是石魁出事了!”
“啊?”
耿庆闻听一怔,睡意全无。
他也顾不得穿好衣服,忙蹬上靴子,随扈从来到营地里搭建起来的望楼之上。
手搭凉棚向远处眺望,果见那黄huā林方向,浓烟滚滚,烈焰冲天。
火光,照亮了半边天空,令人触目惊心。
那火光不仅仅是惊动了耿庆,整个耿家营地,都沸腾起来。
“立刻派人前去查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随着耿庆一声令下,数十骑冲出了营地。
耿庆眉头紧蹙,从望楼上下来,迎面就看到他的长子耿林,步履匆匆的跑过来。
“阿爹,怎么回事?”
耿林年纪在二十左右,和李丁窦虎差不多。
不过,与李丁窦虎不同,他从xiǎo不喜欢舞刀nong枪,倒是更喜欢读书。这在红泽牧原上,也算是一个异类。对此,耿庆可谓是伤透了脑筋。他可不希望耿林变成书呆子,手无缚ji之力。在这牧原上,谁的拳头大,谁为尊……如果耿林一直这样文质彬彬下去,将来能否接掌他的位子,着实有些麻烦。反倒是他的次子耿钧,好像更随耿庆。从xiǎo喜欢骑shè,好舞刀nong枪,与李丁窦虎并称红泽三少。
“不太清楚,好像是黄huā林方向起火。”
“黄huā林?”
耿林一怔,脱口而出道:“那不是石魁的营地吗?”
“嗯……我已派人前去查探,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大林,叫上你兄弟,点起人马,做好临战警备。”
“喏!”
耿林领命而去。
耿庆则径自来到瓯脱,坐下来陷入沉思。
瓯脱,是匈奴语,也就是后世的méng古包,帐篷的意思。
有奴仆奉来马nǎi酒,可是耿庆却丝毫无心品尝,而是焦虑的等待着斥候的消息。
片刻后,耿林耿钧兄弟走进瓯脱,在一旁坐下。
“都安排好了?”
“已安排妥当……兄长还派人召集各部xiǎo帅前来。阿爹,这黄huā林好端端,怎就烧起来了?”
耿庆看了一眼耿钧,示意他稍安勿躁。
事实上,耿家兄弟还算和睦,耿钧对哥哥耿林,也非常尊敬。这也是让耿庆感到很欣慰的地方。所谓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就害怕他兄弟二人间,发生争执。
“暂时还不清楚,等斥候回来,自然知晓。
大林,你读书多,你说说看,会是什么状况?这黄huā林怎么会突然间就烧了起来呢?”
耿林想了想,轻声道:“阿爹,石魁这个人,一向桀骜,行事肆无忌惮。我倒是不怕别的,就怕他去招惹红水县的汉军。如果是这样,那石魁……恐怕完了。”
耿庆闻听一怔,“你是说……”
第421章 非同等闲(求推荐票!!!)
周一了,凌晨更新,拜求推荐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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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敢!”
耿钧在瓯脱中振臂咆哮。
当耿林说,如果石魁跑去招惹了红水汉军,那么红水汉军,一定会对石魁报复。
耿钧怒了!
“这里是红泽,不是中原。
那汉家儿今自身不顾,岂敢在河西惹事生非?石魁是咱们口中之食,此红泽人皆知,更是为大家默认。就算石魁惹了那些人,可如果他们敢灭了石魁,必得红泽四万人所讨伐。依我看,那汉家儿还没那个胆子!如果真是他们所为,石魁有多少人,他们就给咱们吐出多少人……否则,孩儿愿为前锋,讨回公道。”
耿林嗤笑,没再开口。
事实上,包括耿庆在内,也不认为曹朋有这个胆子,敢来碰触红泽人的利益……
自曹朋来到河西以后,一直表现的很低调。
即便是在红水集有过惊yàn表现,却并不为大多数红泽人所认知。
这其中,也有窦兰故意封锁消息的因素。
再加上曹朋此前也没有展现出汉军的战斗力,以至于八成以上的红泽人,对曹朋并不了解。在大部分红泽人的印象里,曹朋就是个máo头xiǎo子。二十出头,又能有什么本领?据说他还是朝廷某位当权者的亲戚,想必是因此而得到重用。
耿庆虽然见过曹朋,可是对曹朋也没有多少了解。
甚至,在从西部牧原迁过来之后,明明与曹朋比邻而居,却从没有去拜访过曹朋。
这其中,也有对曹朋的不屑。
耿林的嗤笑,落入耿庆眼中,令他心头有些不快。
这个时候,你嗤笑个甚?再说了,你兄弟说的也不错,那些汉军,有这个胆子吗?
红水大营人数虽众,可却是胡汉hun杂。
据说,红水大营的胡奴,有很多休屠各人,而那些汉家儿,之前也多是汉奴身份。好像是曹朋huā重金,从檀柘手里买来的奴隶。这些人,能有多强的战斗力?
至于别人信不信,反正耿庆信了!
耿林对耿钧言语的不屑,令耿庆心生反感。
“大林,去迎一下你的叔伯!估计这会儿他们也该来了,咱们可不能失了礼数。”
耿林一皱眉,心里有些不太情愿。
可既然老爹吩咐,他也不能拒绝,只好拱手应命,退出瓯脱。
“阿爹,哥哥并不是……”
耿钧想要为耿林开脱几句,却见耿庆摆了摆手。
“我知道!”耿庆叹了口气,“你哥哥人是聪明,只是这书读的多了,有些迂腐气。我不喜欢他这xing子,而且族中很多人都不喜欢,觉得他太过于高傲了……你兄弟能这般友善,阿爹自然高兴。但有时候,还是要杀杀你兄长这份傲气。”
耿钧闭上了嘴,也不知该如何说了。
瓯脱里,陷入一阵难言的安静。耿庆闭着眼睛,心里面暗自盘算……
如果,真的如大林所言,我当如何面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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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méngméng亮,各部xiǎo帅纷纷抵达,
耿家经过扩张后,设有六名xiǎo帅。每个xiǎo帅麾下,有大约四百左右的部曲,而耿庆手中则执掌近千人部曲,而且是最为jing悍的部曲。如此一来,耿庆就可以牢牢保持住主导权。只要不出什么luàn子,待六部xiǎo帅稳定下来,就可以出兵吞并石魁。只是谁也没有想到,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着实所有人措手不及。
黄huā林大火,烧了大半夜。
黎明时,火光多多少少有些暗了。
不过那滚滚的浓烟,依旧清晰可见,令前来点卯的xiǎo帅,也不由得心生顾虑……
“大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石魁死了!”
耿庆yin沉着脸,目光灼灼,从六名xiǎo帅脸上扫过。
“什么?”
虽然已经有所准备,可是听到这消息,众xiǎo帅仍忍不住惊呼起来。
耿庆低着嗓子,yin仄仄道:“刚得到斥候回报,昨夜红水汉军突然出击,将石魁所部尽数屠戮,无一人生还。石魁更被枭首,今就被挂在红水大营辕mén之外。”
“汉家儿,好大的胆子!”
一个xiǎo帅暴跳如雷,破口大骂。
一旁的耿林眼皮子一翻,冷冰冰的说:“六叔,前些天你不也是以汉家儿自居吗?”
“啊?”
“汉军就是汉军,别汉家儿的说不停。
咱们虽说脱离中原百年,可终究还保持着汉家血统。你我,在座诸位,皆汉家儿。”
“耿林,怎么与你叔父说话?”
耿庆大怒,拍案而起。
耿钧一见连忙站出来,“阿爹息怒,兄长并无恶意……哥哥,你也是的,六叔一向如此,你这又何必?六叔,我代兄长为你请罪,还请六叔你别往心里去才是。”
六叔本有些拉不下面子,可听耿钧这么说,也就顺杆爬的坐下。
“大林,学学你兄弟。
读了那许多书,还不如你兄弟知晓礼数。”
耿林哼了一声,并不反驳。
他只是和耿钧点了点头,那意思是说:谢了!
耿钧笑了笑,便又坐回原处。
“汉军为何攻击石魁?”
一名xiǎo帅,沉声问道。
“据斥候回报,前夜石魁袭击了汉军一支人马,将一批廉堡胡奴掳掠而走,还杀了几十名汉军。”
几名xiǎo帅相视一眼,不由得苦笑。
“石魁恁胆大……那红水大营再不济,也有万余人。比咱们整个部落的人口还多。他好端端劫掠汉军作甚?劫掠也就罢了,干嘛还要杀人?这不是找死吗?”
“不杀人,怎么劫掠?”
六叔yin着脸,一句话把那开口的xiǎo帅噎得说不出话。
耿庆连忙开口:“诸位,诸位,咱们现在可不能luàn……咱们得想想,该怎么处理此事。石魁,那是十八部落共同决意,jiāo由咱们掌控。且不说石魁的对错,单这黄huā林属于咱们的领地,曹朋二话不说就打上mén来,还火烧了黄huā林……
石魁举族被杀,乃我红泽百年来从未发生过的事情。
石魁好坏暂且放到一边,可他终究也是咱们红泽的一份子。想当年,他祖上与咱们祖上联手,创立红泽盟约。今他被汉军杀死在黄huā林,实红泽百年未有之奇耻大辱。如果咱们就这么一声不吭的话,势必会被盟友们耻笑,你们以为呢?”
不管是耿庆还是众xiǎo帅,都不再言‘汉家儿’三字。
耿林的话有没有道理?
但还是进了他们的耳中……不管怎么说,他们这些人在河西,一直以汉家人自称。
开口汉家儿,闭口汉家儿,的确有些不太合适。
六叔道:“那大人意yu何如?”
“找曹朋,向他讨个公道。”
耿钧一听,立刻站起来,“阿爹,孩儿愿为先锋,踏平红水大营。”
“你闭嘴!”
耿庆厉声喝止,耿钧还要说话,却被耿林拉扯了一下袖子。扭头看去,见耿林朝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多嘴。心里面虽说有些不快,但耿钧还是坐了回去。
“公道,是一定要讨回。”
耿庆大声道:“但不一定非要大动干戈。有道是,先礼后兵,咱们应当派人,先去和曹朋接触一下,看他能给出什么说法。同时,立刻派人往红水集,报知窦大哥。这件事,单凭咱们一部恐怕还不行,必须十八部同时出面,才能震慑住曹朋……
红泽,是咱们的红泽。
那曹家xiǎo儿想在红泽作威作福,却是休想!诸位,以为某这个办法可还适宜?”
众xiǎo帅相视,不约而同的点头称道。
这耿庆部落不过几千人,可红水大营却有上万人。
这人数的差别,还是让大家感受到了几分压力。哪怕是对汉军不屑,却依旧令他们有些忌惮。如果曹家xiǎo儿认怂也就罢了!如果真的翻脸,红泽十八部并起,也不需太过担心。
耿林在一旁默默听闻,见大家的意见统一,心里不由得暗自叹息一声……
阿爹,你们这一次,恐怕是看错了那位曹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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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说读书多,自有读书多的好处。
至少耿林考虑的,远比耿庆等人要周全许多。曹朋入驻河西的消息传开之后,耿林就下意识的让人搜集曹朋的情报。虽说河西距离许都遥远,可想要打听一下,倒也不是难事。特别曹朋的三部méng学作品,在关中也有推广,所以耿林很快便搜集到了曹朋的一些信息。他软弱吗?亦或者说,此人是靠着裙带关系上位?
靠着裙带关系,断然做不出那爱莲说和陋室铭的文章。
若没有真才实学,又怎可能升迁的如此迅速?这还是几升几降的结果。如果当初曹朋不去惹事,说不定现在已做到了将军,甚至有可能封侯……软弱的人,不可能在曲阳面对数倍于己的虎狼之师,浴血奋战;软弱的人,不可能冒着被处死的危险,放走吕布家眷,只为偿还一点恩情;软弱的人,不可能不顾生死,一把火烧死了近万袁绍大军;软弱的人,不可能为家人不顾一切,怒打国丈……
综上所述,曹朋不是个软弱可欺之人,更非无能之辈。
相反,这个人很执着,也很强硬!
耿林清楚的意识到,自家对红水大营的策略,从一开始就错了……
恐怕包括窦兰在内的人,都被曹朋的低调mihuo了眼睛。
也许,曹朋并非是刻意隐瞒,只是不想招惹是非,希望能够平稳的掌控河西。
可如果以为曹朋好欺负,那绝对是大错特错。
耿林本想寻找机会,提醒一下耿庆。可没想到,不等他找到机会,就发生了石魁事件。这件事如果处理不好,很可能会引发出大动dàng,却不是耿林愿意看到。
“阿爹,孩儿愿出使红水大营!”
想到这里,耿林站起身来,拱手请命。
耿钧也说道:“阿爹,孩儿愿随大哥一同前往。”
第422章 天军威武(2/2)求推荐!
耿林是绝对不会让耿钧跟去。
耿钧那炮仗脾气,绝对是一点就着的主儿。而他此次要去见的对象,可没有他表面上看去那么好对付。曹朋同样很傲,而且他既然敢出兵,更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火烧黄花林?你真以为他是为了石魁才烧得黄花林吗?绝对不可能!
他,这是在敲山震虎。
我就是打了!
我不但打了石魁,我还要让你们所有的红泽人都知道。
从斥候回报的消息来看,石魁是被曹朋面对面的干掉,而后才枭首示众。如果他只是为了给那几十名汉军报仇,大可不必兴师动众,把黄花林一把大火焚毁。
曹朋,势必不会再像早先那样低调。
他既然决定要高调起来,那么也不会在隐忍下去。
耿钧去了的话……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所以,耿林是绝对不会同意。
不过他也不可能这么直来直去的拒绝,否则就妄负了他‘读书人’的名号。
“阿爹,小钧不能去。”
“为什么?”
耿林苦笑道:“曹朋干掉了石魁,未必会就此罢休。万一他认为石魁所为是阿爹在背后主使……阿爹,你莫要忘记,至少在名义上,那石魁是归咱们所指挥。
孩儿此次去,是想要探听一下状况,和曹朋面对面的接触。
万一那曹朋翻脸,我和小钧同去,岂不是危险?孩儿听说,那曹朋乃中原名士,孩儿读过书,至少能保全性命。可小钧去了,万一惹怒了他,可就不易回来。”
这一席话,触动了耿庆。
不错,两个孩子都过去了,那曹朋要事翻脸,岂不是……
“小钧,你留下!”
“阿爹,我就不信那曹家小儿……”
耿钧当然不会服气,大声叫嚷。
耿庆怒道:“之前你还说曹家小儿没那么大胆子。可人家就是当着咱们的面,灭了石魁一族。这种人最难对付,你兄长知书达理,还好交往,你决不能跟去。”
“哥哥……”
耿钧想要让耿林为他出头。
可耿林却摇摇头,拍了拍他的肩膀,“小钧,听阿爹的话,留在家里。
万一打起来,你还能冲锋陷阵,保护部族周详。哥比不得你,就走红水这一遭。”
耿钧的眼红了。
“哥哥,若那曹家小儿敢为难你,我定不饶他。”
耿庆说:“大林,你什么时候动身?”
耿林一笑,朝瓯脱外看了一眼,“既然天已大亮,事不宜迟,孩儿这就动身。”
“那,早去早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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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起来,耿钧对他这个哥哥,还真是不错。
虽然不能同行,却把他心爱的坐骑青骢马,交给了耿林。这青骢马,是一匹宝马良驹。当年梁元碧还没有背叛红泽时,赠送给窦兰十匹上等的西域大宛良驹。
耿家对窦兰素来支持,所以窦兰便从那十匹马中,选了两匹赠给耿庆。
其中一匹如今是耿庆的坐骑,名叫白头乌。是一匹毛色澄亮的黑马,但头顶出有一撮白毛,极为神骏。另一匹就是青骢马,送给了耿钧。耿钧对这匹马,爱若至宝,今在他看来,兄长此去红水大营颇为凶险,便把青骢马借给了耿林。
耿林暗自发笑,但对兄弟的这番心意,也颇为感动。
待准备妥当之后,耿林上马,领着五十名部族勇士,向红水大营方向赶去……
与此同时,耿庆下令全部落进入备战状态。
他命耿林带上他的手书,立刻赶往红水集,把黄花林事件告之窦兰。
这件事,不可能瞒得住。
黄花林那么大的火势,其他部落怎可能看不见?
想必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人前来询问。不过是战还是和,必须得窦兰的首肯。
毕竟,各部落整合已经开始,能抽调出多少兵马?还是未知数。
耿庆也有些紧张,毕竟他距离红水大营最近。当初窦兰把他安排在这里,他还挺高兴。毕竟地盘大了,人口多了,牧原也挺好,是一个很不错的安排。可现在,耿庆感受到了压力……红水大营距离他的瓯脱,太近了!万一发生冲突……
但愿,大林能暂时稳住曹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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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时出发,到晡时,耿林抵达黄花林。
昔日繁茂的黄花林,已变成了一片废墟。那焦黑的树木,仍冒着黑烟,许多地方还残留着余火,似乎在昭示着,昨日这里曾发生过一场极为惨烈的战斗……
蒿草,已被烧尽。
也许来年春风过时,这里会恢复生机。
但那黄花林却一去不复返,也许百年后,再也不会有人记得,这里曾有过一片葱郁茂盛的林木。勒马在废墟边缘,耿林不由得心生感叹。秋风掠过,带着一丝肃杀之意,配合着眼前萧条景象,使得耿林禁不住激灵灵打了一个莫名寒蝉。
“真的一个都没留下?”
随行的勇士里,有昨夜前来探查的斥候。
听到耿林的问话,那斥候连忙上前,轻声道:“一个都没留,全都杀了……
据说,那石魁是兵分两路,一部分留在营地中抵抗,他带人从东面沼泽突围,似乎是想要袭击红水大营。但汉军早有准备,刚一出沼泽,就遭遇汉军的攻击。石魁被那位北中郎将亲手击杀,所带兵马,更是一个都没活下来,全军覆没。
而后,那位北中郎将下令火烧黄花林。
营地中的那些族人,被活活烧死,就算有冲出去的,也被汉军格俘虏,当场枭首。”
众人闻听,不禁心惊肉跳。
昨夜的景象虽未亲眼看见,可在这废墟边上,听着斥候的叙述,却好像是历历在目。
螳臂挡车!
耿林深吸一口气,脑海中浮现出这么一个词句来。
即便红泽人多势众,真的能抵挡住朝廷大军那摧枯拉朽的攻击吗?
想当年,先零杂种羌何等兴旺,人口更是红泽的数倍之多。结果触怒了朝廷,被太尉段颎从逢义山一路追赶,杀得人仰马翻,血流成河,最终被朝廷消灭……
耿林没见过当年的那场战斗!
事实上,整个红泽,经历过当时战斗的人,只有李家部落的族长,李其一个人。
耿林从前听李其说过,所以印象很深刻。
就算红泽人把曹朋从河西赶走,还会有李朋、王朋的到来。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朝廷今不如昔,可如果下定决心要收复河西的话,谁又能够阻挡住朝廷脚步?
想到这里,耿林禁不住轻轻摇头。
“走吧!”
他一带缰绳,“天黑之前,务必抵达红水大营。”
说完,他一催青骢马,胯下坐骑希聿聿长嘶,驮着耿林朝红水大营方向急驰而去。
五十名勇士在出发之前,倒也是兴致勃勃。
可是当他们看过了黄花林废墟之后,心里的那点傲气,也一下子被驱赶的烟消云散。
汉军,不可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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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阳,夕照!
红水在夕阳余晖的照映下,泛着一抹诡异的血色。
红水大营矗立在红水畔,在夕阳余晖之中,有一种庄肃,令人不由得心生畏惧。
整个红水大营,跨红水而建。
前方是兵营,后方是民居,依照九宫方位而设,共分为九个营寨……
耿林等人一路走来,遇到了不少汉军斥候。不过,他们不敢节外生枝,而那些斥候,似乎也没有兴趣理睬他们。这也是自红水大营兴建以来,耿林第一次拜访。
远远看去,整座大营犹如一头凶猛的巨兽,横跨红水之上。
那磅礴气势,直令人感到一阵阵心悸。
辕门外,一面赤龙大纛在风中猎猎,伴随着余晖,那大纛就好像被一层血光笼罩。
“来者,何人!”
刚一靠近辕门,就见一队军卒拦住了去路。
这些军卒,衣甲鲜明,一个个精神抖擞。
耿林也不敢怠慢,连忙勒住了战马,在马背上拱手道:“学生耿林,家父乃红泽耿氏牧原之主耿庆。林奉家父之命,特来拜会曹将军,还烦请代为通禀一声。”
这耿林说的一口道地河洛方言,言语间也颇为得体。
他从小喜欢中原文化,兼之李其原本就是河洛地区的人,所以耿林便缠着李其,教他河洛方言。当时的中原,大致以两种方言为官话。关中话,还有就是雒阳话。
由于东汉定都雒阳,所以这雒阳话也就成了主流。
耿林这一口雒阳方言,令几名军卒脸上的戒备之色,立刻缓和很多。
“还请在此稍候,待我等通禀。”
军卒呼啦啦退回辕门内,自有人前去通报曹朋。
不过,耿林却知道,那辕门内的汉军,并未放松警惕。甚至在他们退回辕门之后,弓弩皆对准了己方。单只从这份森严的守备来看,这汉军绝非乌合之众。石魁那些家伙找汉军的麻烦,才是真正的不智。耿林,越发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在辕门外下马,耿林等人一边等候,一边偷偷的观察。
但见一队队兵卒,从辕门两侧的角门进出。或骑军,或步卒,进出之间,颇有章法,丝毫不见半点混乱。大营内一排望楼上,弓箭手小心翼翼的戒备着。而那大营之中,却一排肃静。在辕门外,根本无法探查这军中究竟有多少兵马。
耿林越看,越感到心惊肉跳……
这如果真要和汉军交锋,哪怕是倾红泽之力,最多也就是一个惨胜吧!
汉军不可辱!
天军,威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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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3章 明犯天威,皆可杀之(求推荐票!!)
号角声,回dàng苍穹。
军营中传来一阵马蹄声,紧跟着就见一队骑军从辕门内冲出来。
耿林的那些随从吓了一跳!
这支骑军的声势,着实太过于骇人。约百骑左右,但若只听蹄声,却如万马奔腾。
站在地上,可以感受到地面的颤抖。
青骢马焦躁的摇头摆尾,不时打着响鼻,透出一丝不安。
“都别动!”
耿林脸sè微微一变,见身后的扈从要上来,连忙摆手喝止。有道是两国交兵,不斩来使。更何况红泽和红水县,如今并非敌对状态。耿林从一开始,就把姿态放的很低,甚至以学生自居。他相信,曹朋绝不会在这个时候,对他不利……
努力的安抚着青骢马,耿林心里面,也有些紧张。
就在这时,骑队戛然止步。
只见他们迅速向两边分开,从当中行出一骑。青骢马见到那匹马,居然惊恐的连连后退。
耿林失声道:“狮虎兽?”
来人,骑得竟然是百年难得一遇的狮虎兽!
但旋即,他就反应过来。看样子,这狮虎兽背上的青年,恐怕就是北中郎将,曹朋。
早就听说,北中郎将有一匹好马。
但耿林却没有亲眼见过。
他的目光,从狮虎兽身上移开,转到了马上的青年。
那青年,二十出头的模样,脸上还带着一丝稚嫩。跳下马,八尺靠上的身高,显得格外魁梧壮硕。只见他头戴纶巾,身着一件宽大的青sè襦衣,外罩一件大袍。腰系天蚕丝大带,狮蛮环佩,上面扣着一块醒目的翠绿宝石,价值不菲……
青年在马上宏声道:“那位是耿林公子?”
耿林忙把缰绳交给身边扈从,快走几步,躬身行礼,“公子二字,林愧不敢当。学生不过是一介遗民,怎敢当曹将军亲自相迎?此林之罪,还请将军恕罪。”
一席话,显得颇为谦卑。
曹朋眼中闪过一抹异sè,纵身下马,快走两步,一把拉住了耿林。
“耿公子不必多礼。
某来河西,亦尝闻公子之名,言公子饱学,恨未得机缘,至今日方与公子见面。”
耿林更加惶恐!
你大名鼎鼎的曹三篇,号称中原士林中青年翘楚,méng学宗师。
你说我饱学,不是寒碜我吗?
曹朋对他越是有礼,这耿林就越是惶恐。
两人相见寒暄之后,曹朋挽着耿林的手臂,笑道:“今日兄长前来,某心中甚乐。有道是,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兄长与某近在咫尺,却未得一叙。今日既然来了,定要与兄长促膝长谈。唯有此,方能恕曹某之前怠慢之过。
来来来,酒宴已备好,请兄长与我同行。”
古人常有‘把臂而行’之举,以此来表示与对方的亲近和看重。
耿林是受宠若惊,亦步亦趋的跟随在曹朋身边,连声道‘不敢’。
走进辕门,赫然有一种与在辕门外全然不同的感受。但见这大营之中,军容整肃。一顶顶,一座座军帐相连,却井然有序,丝毫没有杂乱感受。此时,正值晚饭,但见军中炊烟袅袅。军卒们纷纷从校场而来,列队整齐,格外的威武。
那步履间,透着浓浓的杀气。
虽距离尚远,可耿林却感受颇深……
心里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这是刚打完仗吗?
按道理说,曹朋大获全胜,理应欢庆才是。可看这样子,依旧保持着操练,显然是在做准备。
准备什么?
毫无疑问,是防备红泽人偷袭。
看起来,这位曹将军已经做好了和红泽人开战的准备。
幸好老爹没有冲动,如若不然,恐怕这汉军铁骑,已马踏耿氏部落的营地之中。
曹朋一脸微笑,眼角的余光,却偷偷打量耿林。
却见耿林面sè变幻,显然被眼前的这一幕所震撼……
小子,周公瑾能设群英会,使蒋干盗书;今日我也可以摆鸿门宴,令你红泽十八部老老实实!
想到这里,曹朋嘴角勾勒出一抹古怪的笑容。
他大笑着问道:“兄长,我这军营,尚威武否?”
耿林身子微微一颤,连忙道:“汉军威武!”
“哈哈,此不过普通而已。
若兄长见我族叔精锐虎豹骑,那才是真正的汉军铁骑,随百万之众,亦难匹敌。”
“虎豹骑?”
“是啊,今朝堂稳定,天下局势也渐趋明朗。
河北袁氏不过苟延残喘,司空横扫河北,只在早晚间。待朝廷统一河北,定挥兵直下,直取江东。到时候,兄长且看朝廷百万雄师横渡大江,气魄必是惊人。”
耿林终究是个书生!
读的书虽然不少,可毕竟是在这河西荒凉之地,见识不多。
虎豹骑,百万雄师……
曹朋看似不经意间透lu出来的消息,令耿林心惊胆战。
朝廷毕竟是朝廷,岂能是一个小小的红泽可以相提并论?你听人家曹将军也说了,朝廷现在是没功夫理睬河西。等人家把手头的事情解决了,绝不会坐视河西孤悬境外。窦兰也好,马腾也罢,或者还有那位羌王唐蹄,就算他们能赶走曹朋,难道能挡得住朝廷百万大军的冲锋?若真是得罪了朝廷,红泽从此危矣!
耿林,不由得咽了口唾沫。
穿过前营,便是曹朋的中军大营。
营盘并不算太大,可是守卫却极其森严。
看驻扎在营中的军卒,与之前所见到的汉军,明显不太一样。
一个个身穿黑眊披衣,跨刀负弓而立。当耿林从他们身边走过的时候,可以感受到一丝淡淡杀意。精良的装备,严酷的训练,已经刚经历过一场战阵磨练的黑眊牙兵,让耿林还有他的那些扈从,都不由得在心里升起一丝畏惧的情绪……
“此,何方锐士?”
曹朋一笑,“此乃某之亲随牙兵,名为黑眊。
之前兄长所见铁骑,亦乃朋之近卫,号飞眊百骑。这些人随我多年,征战无数。曾参与过延津大战,在袁绍百万军中立下赫赫战功。今,随我一同来到河西。”
“竟有如此雄壮锐士!”
耿林不暗自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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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走进中军大帐,就见大帐中,有数人侯立。
为首一个青年,看年纪也就是二十四五的模样,长的是敦厚而结实,黑黝黝的一张脸,透出沉稳气度。
“此我行军司马,名叫郝昭。
对了,说起来他也是北疆人,原本并州人氏,与河西相距不远。”
郝昭拱手行礼,并未说话。
耿林也敢怠慢,连忙向郝昭还礼。
不管怎么说,人家是曹朋点的行军司马,正经的朝廷命官。耿林虽说顶着一个耿氏长子的身份,但在郝昭面前,还真算不得什么。而后,曹朋又向耿林介绍了梁宽姜叙二人。说起来,耿林对这二人倒不算陌生,毕竟梁宽姜叙此前,也是凉州有名游侠儿。耿林就算没有见过他二人,但至少也听说过他们的名字。
“未想到,两位也为曹将军效力。”
“非也,非也!”曹朋连连摆手,“他二人非是为我效力,乃为朝廷效力耳!”
“啊,却是林冒昧了!”
“呵呵,梁宽姜叙两位壮士,对我颇有帮助。
我已向朝廷呈报,拜他二人为别部司马之职……想必用不了多久,朝廷就会有任命下来。”
梁宽和姜叙,这才投靠曹朋多久?
就这么便当上了别部司马?
耿林这心里,别提有多么羡慕……可惜阿爹不晓事,若是投奔曹将军,以他的本事,至少也能做个都尉。唉,部落大人之名,也就是在这红泽一亩三分地上好听一些。出了红泽,他这部落大人又算得什么?不过千把人的部落,在河西根本就不值一提。若是到了中原,这所谓的部落大人,其实就是个不知教化的蛮夷。
想到这里,耿林的心里面,更不舒服。
曹朋又介绍了一番之后,众人分宾主落下。
自有蔡迪领着奴仆,奉上酒水。
“此,似非中原人氏吧。”
耿林看到蔡迪,不由得一怔。
蔡迪那匈奴人的特征非常明显,可看模样,好像还是曹朋的亲信。
曹朋大笑,“此朋之弟子,的确非中原人士。
不过说起他的外祖父,想必兄长也听说过……呵呵,便是那文名满天下的蔡邕蔡公。”
“啊,竟是名门之后。”
耿林读过不少书,怎可能没听说过蔡邕。
曹朋道:“这孩子很不错,我见他聪明,所以便留在身边。
他既然拜我为师,他日少不得要给他一个锦绣前程,否则岂不是辜负了蔡公之名。”
“将军慈悲。”
耿林说着话,举杯相邀。
曹朋一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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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曹朋似有些醉意,脸上透着熏熏然之sè。
郝昭突然开口问道:“耿公子今日前来,莫非是要为那贼囚石魁讨回公道吗?”
“啊?”
郝昭一直没有说话,可这一出口,却是直截了当。
他声音低沉,好像是从肺里面挤出来的声音,带着一丝金铁之音,令大帐中气氛陡然一紧。
“我家将军,敬你们红泽人百年坚守,故而一直忍让。
可若是红泽人不晓好歹,就算是我家将军答应,郝某手中利剑,也绝不答应。今日本不当说这些扫兴的话语,可我五十名部曲的尸体,犹在后营安放,等待送还。公子,你若是想为石魁讨回公道,郝某亦有一言:明犯天威者,皆可杀之!”
今天是盟主多伤雨的生日,助他生日快乐!
多伤雨是老朋友了,从曹贼之初,一直默默支持,也是曹贼目前的大盟主。
今天是他生日,不能不恭贺一下。
兄弟,一个人在外漂泊,多注意身体,烟酒还是少一些的好。
群里的兄弟姐妹,一直都挂念着你,前两天小夜mm还问题罗德童鞋的下落。
今儿个生日,高兴的日子。
第424章 前所未有之强硬
“曹朋,果真这么说?”
瓯脱里,耿庆满怀心事,表情yin郁的问道。
在他跟前,耿林垂手肃立,恭敬点头,“这句话是曹将军行军司马郝伯道所言,曹将军虽然当场呵斥了郝昭,但孩儿以为,这也是曹将军内心里的真实想法。”
“汉军,果真jing悍?”
“非同等闲。”
耿庆倒吸一口凉气,一时间竟无语了!
半晌,他向六叔等xiǎo帅看去,“诸位兄弟,以为如何?”
众人,皆以沉默回答。
耿林在红水大营呆了一晚,天刚一亮便匆匆赶回。
如果说,他去红水大营时还有些轻松的话,那么在回程途中,就有些心情沉重。
曹朋的那番话,在他耳边不住回响。
“我看兄长也是个饱读诗书的人,想必也应该清楚,这忠孝仁恕智勇信七个字当中,忠当为第一位。我也知道,过往百年,朝廷寒了大家的心。可不管怎样,兄长终归是汉家子,不管过多少年,这都是不可改变的事实,你说对是不对?”
“那是自然。”
“有道是,率土之滨莫非王土,红泽早晚要被朝廷接收。
我今日来红泽,不过是为司空打个前哨。我非嗜杀之辈,说实话也不想在河西大开杀戒。但若是那不长眼的人寻衅,他打得可不止是我,还有司空,还有朝廷的颜面。石魁,罪该万死,某既然敢出兵,就不怕报复……今年你们把我打走,明日我就带百万大军,血洗河西。到时候且看看,究竟谁才是这河西之主。”
曹朋用一种前所未有之强硬言语,表明了他的态度。
以至于耿林连之前想好的许多话语,都不得不咽回肚子里,不敢再与曹朋谈起。
是啊,红泽四万人,又有什么资本,与朝廷抗衡?
他并没有注意到,曹朋在言谈时,并没有使用众人所熟知的‘陛下,天子’等言语,也没有说他代表的是‘汉室’。曹朋只说朝廷!至于是谁的朝廷,你们自己去理解。从某种程度上,曹朋也在尽可能的将河西‘汉室‘烙印抹消。
回到耿家营寨,耿林把他出使的经过,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耿庆。
“父亲,天威不可轻辱之。
曹将军背后有朝廷,有百万大军……孩儿觉着,他说的没错。朝廷既然已决意收回河西,那不过是早晚的事情。如今朝廷还没有chou出身来,可一旦他们伸出一只手,就可以将我等消灭。曹将军对孩儿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只不过……”
耿林还想说,却听耿庆哼了一声,将他到了嘴边的话语,又给堵了回去。
“此事,当何如?”
六叔想了想,“这件事非同一般,听大林这么说,那曹朋倒也是个明事理的人……我想,他眼前所要做的,是扎稳根基,建起城镇。之所以灭了石魁,是那厮不晓轻重,寻衅在先。咱们最好还是不要轻举妄动,如何与曹朋接触,还是请教一下窦大人,听听其余十七部人是怎么说。反正,最好不要单独的行动……”
六叔虽然说得轻松,但言语中,无不表达了一个意思:怕了!
其余五个xiǎo帅,也连连点头,表示赞成。
耿庆沉yin片刻后,一怕案子,站起身来。
“我这就前往红水集,面见窦将军。
老六你们几个,加快整合速度,尽量能早一些将部落事宜稳定下来。大林留下来,可以尝试着和红水大营多接触一些。如果他们需要什么帮助,只要不损害咱们的利益,大可以开方便之mén……大林,你读书多,这其中轻重,自行把握。”
“孩儿,省得!”
耿林躬身应命,心里窃喜非常。
由耿庆这一番话里,他听出了一点端倪。
似乎在经历了此次出使红水大营之后,耿庆对他的态度,也随之发生了些变化。
若在以前,断不会令他主持部落。
当然了,这也有耿钧不在的缘故。可要是在以前,耿庆这么安排,估计六叔他们会第一个跳出来反对。而现在,六叔等人皆沉默不语,似乎也表明了态度。
这预示着,耿林在部落里的地位,有所提高。
事实上,耿林对主持部落事宜并不在意,将来这家主是有他,还是耿钧继承,也都无所谓。他更向往前往中原求学,拜访那些传说中的名士大儒,研习学问。红泽,其实不大;河西,也非常xiǎo……这天地广阔,不走出去,焉能知晓呢?
不过,能够被耿庆看重,还是令耿林非常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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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魁被曹朋消灭的消息,迅速传遍红泽,传遍河西。
有的人拍手称赞,有的人愤慨;有的人情绪ji动,有的人冷眼旁观;有人哭,也有人笑……总之不一而同。
“石魁被杀了?”
“是啊,听说那家伙去招惹汉军,结果ji怒了那位xiǎo将军,一夜之间举族被灭。”
“狠,真狠,一个活口都不留啊。”
“是啊,连xiǎo孩子都不放过……”
“你他娘的废话,若你是曹将军,恐怕比他做的更毒辣。
石魁自己不知死活,朝廷大军,那岂是他能招惹?你看看,结果被砍掉了脑袋。”
“石魁也不差啊!”也有人表示怀疑,“他手下可是有五百悍卒,骑shèjing湛,骁勇狠辣。此前连窦将军都奈何不得他,怎么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消灭个干净?”
“你晓得什么!”
有那故作知情者,冷笑嘲讽:“你可知道,那曹将军是谁的弟子?”
“谁?”
“知道并州虓虎吗?”
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响起……
“你是说,那九原虓虎吕布吕奉先?”
“没错!xiǎo曹将军,可是吕布的弟子……”
“你就luàn说吧……我听说,吕布在徐州造反,被曹司空所杀。而xiǎo曹将军是曹司空族侄,他怎么可能是吕布的弟子?”
被拆穿了谎言的‘知情者’,勃然大怒。
“你知道甚?xiǎo曹将军是曹司空的族侄不假,可当初吕布和曹司空也曾有过联合。xiǎo曹将军在海西做过官,听说还将海西大治……海西知道是哪儿吗?最东边!就在下邳。下邳是哪儿你知道吗?就是在徐州!当初,徐州是吕布的地盘。”
一席话,令周围众人连连点头。
“有这种事?”
“那当然!”‘知情者’又lu出了骄傲之sè,瞟了一眼刚才拆穿他的人,得意洋洋的说:“你知道xiǎo曹将军用的是什么兵器?就是当年吕布所用的方天画戟……当初xiǎo曹将军在海西做官,得吕布看重,于是传他武艺。后来吕布和曹司空反目,临死前将xiǎo曹将军唤到跟前,将毕生功力传授xiǎo曹将军,还把兵器给了他……”
这货,莫非还是个xiǎo说家?
这还传授毕生功力……
“那后来呢?”
“后来,xiǎo曹将军挂念师生之谊,拼着被砍头的危险,保护虓虎一家老xiǎo,去了海外。如果不是这样,说不定他现在已经是大将军……xiǎo曹将军是个有情义的人,十四岁出仕至今,干了许多惊天动地的事情,要说起来,几天几夜也说不完。”
“那么,你怎么知道这些事情?”
‘知情人’一声冷笑,“我实话告诉你,我有个兄弟如今就在红水大营效力,xiǎo曹将军的事情,整个红水大营都知道。前些时候他来看我,顺便谈及了一些。”
周围众人,顿时lu出敬佩之sè。
也许还有人心存疑huo,但是看大家的样子,那到了嘴边的话,就又咽了回去……
天sè将晚时,那‘知情者’从牧民营地中离开。
见左右没什么人,便策马狂奔,来到营地外十数里处的一个树林当中。
他下了马,快步走进林子。
夕阳的余晖,透过枯黄枝叶间照shè林中,幽静的树林里,有一种yin仄仄的气息。
“素利,情况如何?”
“一切如先生所料那般,那些人都信了。”
‘知情人’和来迎接他的人,一边走,一边低声jiāo谈。
在树林中间的空地上,一个身穿黑衣,面带黑铁面具,遮住半张面孔的男子,正坐在一张厚厚的狼皮垫子上。两个相貌甚美的胡姬,一个为他rou捏肩膀,另一个则为他捶tui。
“李先生,都办好了!”
“赞柯比,素利,没有人看出破绽吧。”
“先生说的哪里话?
您亲口jiāo代的事情,xiǎo人怎看有半点疏忽?不过,感觉着也不是所有人都相信,至少有些人还是半信半疑。李先生,咱们这么做,到底是想要做什么啊……”
李先生摆手,示意两名胡姬将他搀扶起来,然后为他蹬上了靴子。
“你不必问原因,到时候自然知晓。
等走完了这一趟之后,你一家六口就可以获得自由。到时候是想留下来,还是想离开,都不会有人拦阻。不过,我给你透lu个消息,最好留下,好处有很多。”
赞柯比,就是当初为曹朋提供‘黄huā林’地名的人。
素利是他的儿子,一家六口先居住在红水大营。
听‘李先生’说完,赞柯比立刻匍匐在地,哽咽道:“李先生待我一家甚厚,愿为李先生效命。”
“错,不是为我效命,是为曹将军效命。”
“对,对对……不过李先生是曹将军心腹,听李先生的吩咐,就是为曹将军做事。”
李先生闻听,顿时笑了。
“你这老货,却生了张好嘴。”
他们一直是以匈奴话jiāo谈,看上去这位李先生的匈奴语,也说得是极为流利。
“走吧,出来七八天,也是时候回家了!”
第425章 战云乱起
武威,又名西凉。
三国演义中,西凉锦马超之名,盖源于此。
位于河西走廊东部,也是河西走廊mén户所在。公元前121年,汉武帝命骠骑大将军霍去病远征河西,击败匈奴。为彰显大汉赫赫军威,于是便有了‘武威’之名。
建安八年九月末,天气愈寒。
武威县城并不算太大,不过却非常繁华。
坊市间,往来中原的西域胡商络绎不绝。虽说中原hun战,却无法影响到武威的繁荣。借其地理位置的便利,马家立足于此,背依西域丰富物产,不断壮大……
天有些yin沉,好像要下雪。
马超策马武威城外,心头沉甸甸,压抑的紧。
由于红水集失利,造成了马超在家中的威望降低不少。加之凉州刺史韦康派人斥责马腾,告诉他不要chā手河西事务。马腾大怒,扭头又把马超好一顿训斥。
虽说这只是表面上的训斥,但马超却非常不高兴。
占领红泽,夺取河西,是马腾由来已久的主张。此次马超在红水集的失败,非谋划不足,实乃天意。为此,马超还折损了他的左膀右臂,谋主虎白。心里原本就不甚痛快,被马腾这一番训斥之后,更使得马超认为,马腾对他不公平。
最可气的是,他那兄弟马铁。
最近的气焰,可谓张狂。
从前,有虎白辅佐,马超本身又骁勇善战,使得马铁即便有心寻衅,也不敢过分。而现在,马超遭遇失败,也就使得马铁得了借口。人前人后,经常出言诋毁马超。马腾对此也心知肚明,却视若不见,恍若未闻,完全是一种放纵态度。
马超心里不快,这几日就带着扈从,在城外狩猎。
好在,他身边还有一个兄弟马岱,一直追随马超左右,多多少少让他舒服一些。
猎杀了两头孤狼,马超带着猎物,返回武威。
一回到家,就见老管家马成迎面走来。
“大公子,你可算是回来了……若你再不回来,老奴就只能派人出城去找你了。”
“找我做甚?”
马超愣了一下,疑huo问道。
“主公正在huā厅商议事情,你过去就知道了。”
说着话,马成看了一眼左右,压低声音道:“刚得到消息,红泽和汉军翻脸了!”
“哦?”
马超吃了一惊,连忙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十天前……大公子快进去吧,若去的晚了,主公会不高兴。”
马成是马腾的表弟,也是马成的老部下。马腾的父亲马肃,曾经是天水郡阑干县县尉,后因罪失官。马腾xiǎo时候家庭环境不好,多亏了马成的父亲给予帮助。后来马腾从军,马成结伴相随,东征西讨,着实给予了马腾许多帮助,甚为马腾所信任。
马腾少年时,娶了一个羌nv,生下了马超。
后来,马腾地位越来越高,于是又娶了金城一大户人家的nv儿,并立为正室,也就是马铁的母亲。正因为这个原因,才使得马腾对马铁极为宠爱。那金城大户人家,虽说不是什么名mén望族,但毕竟也是本地汉人豪强,更令马腾感到亲切。
即便马腾自身,也有羌人血统。可是从内心里,马腾更认可他汉人的血统身份。
毕竟,伏bo将军马援后代,怎可能是杂种?
马成对马腾宠爱马铁的举动,也有些不太赞同。这里是西凉,羌胡参杂,没有那许多的汉家礼数。这里讲的是武勇,讲的是谁的拳头大。马超自幼随马腾征讨,十二岁就开始上阵杀敌,建立了多少功勋?整个西凉地区,提起锦马超三字谁人不知?偏偏马腾宠爱马铁,疏远马超,实在不是一个聪明的选择……
但马成也没有办法劝说马腾,只能暗中为他父子二人化解矛盾。
马超感ji的朝马成拱了一下手,大步流星,便走进了huā厅。
“整日介不务正业,只知道游手好闲,日后怎能成就大事?”
刚一进huā厅,马腾就严厉的呵斥。
在他下首,马休马铁兄弟端坐。马休比马超xiǎo不太多,对兄长也极为敬重。只是碍于马腾的态度,他夹在中间也显得非常尴尬,所以眼观鼻,鼻观口的坐在那里,看不出什么心思。倒是马铁,眼中lu出幸灾乐祸之sè,有一丝丝嘲讽。
“和你兄弟学学,多读点书,多在兵营中走动,好过整日介的无所事事。”
马超咬牙,强作笑颜:“孩儿谨遵父亲教诲。”
你这老东西,当不得好死!
你罢了我的兵权,收回了我的兵符,我呆在兵营里,被人耻笑吗?
心里已经怨恨到了极点,但是马超脸上却透着恭敬之sè,一副听从教诲的模样。
好在,马腾也知晓轻重,并没有再去斥责。
“今日唤大家前来,是商议一桩事。”
“请父亲吩咐。”
“我得到消息,曹家xiǎo儿和红泽,反目成仇。”
“父亲,消息确实?”
马休疑huo问道:“那曹朋我也听说过,是个极xiǎo心的人,怎会突然间和红泽反目?”
“据说,是红泽石魁先袭击了曹朋。
所以曹家xiǎo儿便报复回去,率部又灭了石魁。此事说起来,倒也不算什么大事,问题就在于,曹朋并未通知窦兰,便直接灭了石魁。以至于红泽颇有些不满。”
马腾沉声解释,目光扫过马超,脸sè顿时一沉。
就见马超闭上眼,好像老僧入定一般。
他眉头一蹙,问道:“孟起,以为如何?”
马超睁开眼睛,微微一欠身,“孩儿听从父亲吩咐……”
“我是问你,当如何是好?”
马腾有些怒了,厉声喝道。
马超面颊chou搐了一下,沉声道:“红泽和汉军反目,但还没有发生冲突。若这时候出兵,只怕会令其二人尽释前嫌,并肩作战。孩儿以为,此时非出兵的好时机。最好等红泽和汉军真的打起来之后,再出兵攻打红泽,到时候可一战功成。”
虽说在后世,许多人都觉得马超有勇无谋。
但实际上,马超极为聪明。
他得了虎白辅佐多年,至少可以分析出其中的利害关系。
马腾想了想,觉得有道理,正准备点头,却见马铁站起来道:“父亲,孩儿以为,大哥太胆xiǎo了!”
马超马休,还有刚从mén外走进来的马岱,脸sè顿时变了。
在西凉,羌胡hun居,你说任‘胆xiǎo’,就等于是指着对方的鼻子骂他是个窝囊废。
马超何等骄傲的xing子,闻听大怒。
“你说什么?”
不等马铁开口反驳,马腾先怒了。
“孟起,你这是干什么?今日让你们来,就是让你们各抒己见。叔起不过是发表看法,你这般模样,莫不是想要对你兄弟不利?还不给我坐下,休得多言。”
马超下意识握紧了拳头。
却见马岱伸手,一把攫住了他的胳膊。
马超深吸一口气,复又坐下,但从他剧烈起伏的xiong膛来看,可看出他心中怒气。
“叔起我儿,有何主意?”
“父亲,孩儿以为,现在打红泽,正是时候。
红泽内luàn未定,加之石魁被杀,势必造成红泽和汉军的矛盾。我等当趁此机会出兵,一举拿下红泽,而后赶走曹朋,占居河西。如此一来,三辅之外,尽归父亲所有,大事可成?若父亲还不放心,孩儿另有一计……父亲莫非忘记了唐蹄?父亲何不请他一起行事,到时候我们两路夹击,红泽必然可一战而功成。”
听上去,似乎也有道理。
“父亲莫忘了,拖得时间越久,对我们越不利。”
“此话怎讲?”
“曹cào老贼二次出兵河北,袁氏覆没在即。
而河西移民,也已经过了萧关,最迟在月初就会抵达。等他们站稳了脚跟,再想对付,可就没那么容易了……所以,要取红泽,就在眼前,迟则生变。”
马腾连连点头,夸赞马铁聪明。
而马超则坐在一旁,静静的看着眼前这一幕父慈子孝的场面,心里面冷笑不停。
“父亲,孩儿向您请命,愿领一支人马,踏平红泽。”
“我儿有此雄心,为父怎能不支持?
恩,既然如此,为父这就让人联络唐蹄,请他自休屠泽出兵,趁曹家xiǎo儿立足未稳,将其赶出河西。”
马腾说罢,哈哈大笑。
而马超在一旁,只默默观瞧,抿着嘴,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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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安八年九月二十三日,马腾派人向窦兰下了战书。
他的借口非常之完美:你红泽人袭击汉军,乃无视天子尊严,视若谋逆,当诛!
我本天子之命,为前将军,假节凉州军事。
所以,我要打你!
奉天子讨伐不臣,光明正大。
就算是凉州刺史韦康,对此也无可奈何。而曹朋的态度,更不是马腾需要考虑。我是帮你出气,我们是一起的……如果你不识好歹的话,那我不介意连你一起攻击。
九月二十六日,羌王唐蹄召集羌胡四大豪帥,起大军三万,浩浩dàngdàng向红泽杀来。
一时间,河西战云密布,硝烟四起。
窦兰得知马腾和唐蹄要出兵的消息之后,也不禁大惊失sè。
他命人连夜前往李家牧原,请李家部落大人李其,前来红水集商议对策……
而李其来到红水集之后,只说了一句:“红泽存亡,只在那曹朋一念之间。”
窦兰,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