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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庚新     曹贼txt下载     曹贼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014章 鹿门弟子(一)1/2

    曹朋记忆里的姐姐,是个很温柔,很贤淑的女子。

    在她的身上,似乎有着典型的传统中国女人的特点。吃苦耐劳,勤俭节约……在死鬼曹朋残留的记忆碎片中,曹楠很少和人红脸。即便有时候吃了亏,她也不会和人争吵,是个很善良的女人。

    “娘,你别急,姐姐不会有事的。”

    见张氏六神无主,曹朋连忙过来劝慰。

    同时,他抬头向那报信的妇人看去,就见那妇人并没有离开,而是好奇的打量着院子里的马车。

    她年纪大约在三十左右,和母亲张氏差不太多。

    衣着也很朴素,不过很干净……

    “大婶,还没请教您,尊姓大名?”

    妇人一怔,连忙回答说:“什么尊姓大名,我姓洪,是邓巨业的家里人,庄子上的人都叫我洪娘子。”

    红娘子?

    曹朋心里面哑然失笑。

    不过脸上还是表现的很恭敬,拱手一揖道:“多谢洪家婶子来报信。”

    邓巨业是谁?

    曹朋从没有听说过,也不可能知道。

    但想来这邓巨业应该是邓村的族人,地位也不会太高。

    洪娘子连忙客套说:“举手之劳,那值得一个‘谢’字。曹娘子是个好姑娘,平时对我们也很和善,我们有个什么困难,她都会尽力帮忙。唉,如果不是……对了,还没请问你们是……”

    “曹楠是我姐姐!”

    曹朋微微一笑,而后话锋一转,“我姐姐被什么人打了?”

    洪娘子也是个人精,既然留在这里,也猜到这屋子里的人,肯定会问她事情的缘由。

    只是她没想到,那两个黑粗汉子一听曹楠被打,就立刻发了狂。原以为会是屋子里的女人询问,可谁知道居然是一个看上去瘦小羸弱的少年站出来说话。而另一个魁梧少年,则站在一旁一言不发。

    “唉,还不是那邓才媳妇?”

    “哦?”

    “既然你们是曹娘子的家人,那就算不得外人。想来你们也知道,叔孙兄弟和他哥哥邓才邓伯孙,关系一直很紧张。以前叔孙兄弟被王主簿器重,所以压了邓才一头。那邓才一直怀恨在心,总是和叔孙兄弟为难……如今,王主编被调去了襄阳,县令也换了别人。新来的县令,据说是蒯家子弟。而那邓才和蒯家又有些关联,自然会多了几分照顾……邓才好不容易得志,自然不会放过叔孙兄弟……

    邓才的媳妇,是个凶悍女子。

    以前叔孙兄弟得意的时候,就经常找曹娘子的不是。

    如今邓才得势,他的媳妇就更不肯饶人。曹娘子刚才在村口买东西,不小心挡了她的路,她就破口大骂。曹娘子也是被骂的凶了,所以还了两句嘴,没想到那凶妇抬手就打,还把曹娘子推倒在地。”

    “那婆娘欺人太甚!”

    洪娘子话音未落,王买已暴跳如雷。

    他怒吼一声,迈步就要往外走。

    曹朋连忙开口道:“虎头哥,站住。”

    “阿福,那婆娘竟敢如此欺负楠姐姐,我定不与她善罢甘休。”

    “那是我姐姐,这件事让我来处理……”

    还别说,王买平日里谁的帐也不买,可现在,对曹朋是言听计从。

    “洪家婶子,那三老又怎么说?”

    邓村的三老,就是邓村的族长,也就是新野大将邓济的父亲。

    听曹朋询问这件事,洪娘子也有些犹豫。

    见屋子里没旁人,她轻声道:“老太公自然是有些不满……可那邓才如今搭上了蒯家,连大公子都要忌惮几分。所以,老太公也只能装聋作哑。小兄弟啊,要我说,这件事能忍则忍吧。”

    “那就是说,老太公也不满邓伯孙?”

    “哦,我可什么都没说。”

    洪娘子一个七窍玲珑心,绝不会把话说的太清楚。

    趁着这说话的功夫,曹汲和王猛背着曹楠回来了……

    “我的儿……阿楠这是怎么了?”

    张氏一见曹楠昏迷不醒,顿时着了慌。

    “我不知道,刚才我和大哥赶过去,就见阿楠倒地昏迷不醒。”

    “这,这可怎么办?”

    张氏顿时没了分寸,曹汲王猛,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曹朋问道:“洪家婶子,敢问这村里,可有医生?”

    “啊,这村子里那里有什么医生?若是有个什么事情,我们都是去县城里请医生前来。只是,这费用……”

    “花费不成问题。”

    曹朋很沉稳的笑了笑,而后道:“王伯伯,烦劳你辛苦一趟,备好车子,咱们这就去县城。”

    “好嘞!”

    王猛连忙答应一声,出去备车。

    曹朋又从张氏那里要了些五铢钱,递给洪娘子。

    “洪家婶子,我们这里人生地不熟,所以还要麻烦您一趟。”

    洪娘子眼睛一亮,手疾眼快,把那几十枚五铢钱就收在袖子里,“这算得什么?乡里乡亲,也是应该的。”

    “爹,娘,你们在这里照看姐姐。

    虎头哥,帮忙看着场子……万一有人过来闹事,你只管动手。只要不杀人,后果我来担当。”

    曹汲夫妇倒是没有在意,可洪娘子却听出了不寻常的味道。

    曹娘子说过,她娘家人都是普通人,没什么权势。可这少年……气宇不凡,说起话来这个气概,就算是老太公也比不得啊。看起来,曹娘子这家里人,恐怕另有背景。否则的话,他一个小孩子,又哪来的这么大的口气?还有,看他们那辆马车,也不是普通人家能拥有……

    洪娘子在一刹那间,就有了打算。

    “洪家婶子,进城之后,还有事相求。

    我别有去处,烦劳你走一趟,请医生过去……车马钱由我来出,若有大花销,就请医生等我回来。”

    “我省得,我省得!”

    在马车上,洪娘子如小鸡啄米一样,连连点头。

    这么宽敞的马车,绝不是一般人能够享用。就看那铺在车上的白狼皮,洪娘子就知道来头不小。

    她一个小户人家的女子,那坐过这种好车?

    以至于在车上如坐针毡似地,甚至连白狼皮垫子都不敢碰,生怕一不小心,弄脏了垫子……

    在棘阳城里下了车,洪娘子目送马车离去。

    她眼珠子一转,立刻有了主意,沿着碎石铺成的街道,急匆匆往里面走。

    “阿福,你这是要去哪儿?”

    “去县衙!”

    “啊?”

    王猛在车上吓了一跳,有些疑惑的问道:“去县衙干什么?”

    “当然是拜访县令喽。”

    “拜访……县令?”

    王猛结结巴巴道:“阿福,咱们这样子,怕是连县衙都进不得。”

    曹朋掀开车帘,笑呵呵的说:“王伯伯,咱们进不去,可不代表,咱们车进不去……车厢上的标志,可是鹿门山庞家的标志。那位蒯县令认不得咱们,难道还认不得这‘鹿门尚书’?”

    司马徽送给曹朋的马车车厢上,有一个很奇怪的图案。

    是一卷竹简的形状,上面标注有‘尚书’两字。一开始,曹朋也不知道这标志是什么意思,后来是在经过唐河镇的时候,一个读书人告诉他,这是鹿门山庞氏的标志。庞氏三代,以著‘尚书’而闻名。至庞季这一代,对尚书的理解,堪称整个荆州的翘楚,无人可比拟。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荆襄士人尊称庞季为‘庞尚书’。

    这可不是什么三省六部的尚书,而是荆襄士人对庞家的尊敬,也代表着他们是《尚书》的专家。

    王猛没听明白曹朋的意思,可是曹朋说的是自信满满,加之他对如今的曹朋也有那么点崇拜,所以就没再追问下去,扬鞭催马,向县衙行去。在来的路上,曹朋已经问过了洪娘子,县衙的位置。所以王猛也没费太多力气,驾着马车,径自在棘阳县的县衙门口停了下来。

第014章 鹿门弟子(二)2/2

    晕,忘了凌晨已经更过一章了……

    还1/2呢。

    字数可能有点少,还请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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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马徽送给曹朋的马车车厢上,有一个很奇怪的图案。

    是一卷竹简的形状,上面标注有‘尚书’两字。一开始,曹朋也不知道这标志是什么意思,后来是在经过唐河镇的时候,一个读书人告诉他,这是鹿门山庞氏的标志。庞氏三代,以著‘尚书’而闻名。至庞季这一代,对尚书的理解,堪称整个荆州的翘楚,无人可比拟。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荆襄士人尊称庞季为‘庞尚书’。

    这可不是什么三省六部的尚书,而是荆襄士人对庞家的尊敬,也代表着他们是《尚书》的专家。

    王猛没听明白曹朋的意思,可是曹朋说的是自信满满,加之他对如今的曹朋也有那么点崇拜,所以就没再追问下去,扬鞭催马,向县衙行去。在来的路上,曹朋已经问过了洪娘子,县衙的位置。所以王猛也没费太多力气,驾着马车,径自在棘阳县的县衙门口停了下来。

    “还请通报,鹿门山弟子曹朋求见!”

    县衙大门紧闭,里面也好像没有什么人。

    不过在王猛这一声高喝之后,大门后传来一阵骚动。

    紧跟着,大门开启,从里面走出一个管家模样的男子,“敢问,可是鹿门山庞氏弟子?”

    荆襄世族颇多,与江东士族,并不一样。

    所谓世家大族,大都是有着悠久的历史传承,其地位高高在上;而士族,则是相对于寒门庶族而言。

    蒯家,是世族!

    邓家,不过是士族……

    这一字之差,却有天壤之别。

    世家大族,是声望遍及朝野的显赫家族。

    而士族,只是出现较平民相对高贵,享有一定特权的群体。

    如果是在江东,由于民夷杂处的缘故,所以士族还会拥有一定的私人武装。不过在荆襄,这种私人武装相对会弱小一些。在荆州治下,能与蒯家相提并论的世家大族并不算太多……如蔡家,如庞氏,都能够与蒯家相持。而且,这些世家之间,关系盘根错节,极为亲近。

    蒯正,是蒯家的旁支。

    之所以能出任棘阳县县令一职,也是家族在背后出力的缘故。

    闻听鹿门弟子前来拜访,蒯正正在书房里看书。他连忙把书放下,命人请鹿门弟子到客厅,而后整衣装,前来相见。

    走进客厅,就见一个布衣少年,端坐在堂上。

    这少年的年纪不大,而且看上去颇为瘦弱,似乎有些病怏怏的。他的衣服也很朴素,一件洗得发白的棉袍子,丝毫无半分奢华之气。不过在眉宇间,却又透着一丝英气,令蒯正也不得不多了小心。

    “他就是鹿门弟子?”

    管家轻声道:“正是!”

    “可确认?”

    “已经确认……他坐的车子,有鹿门庞氏的标记。

    少爷可不要因他衣衫朴素,而生出怠慢之心。我听人说,鹿门山门下要求极为严格,庞尚书能赠予其车仗,说明这个人定是鹿门核心弟子。若能与之交好,于少爷定大有裨益……”

    这管家,是蒯正的心腹。

    蒯正本来有些轻视之意,可听管家这么一说,也顿时收起怠慢之心,迈步走进大厅。

    而大厅里,曹朋也早早起身。

    见蒯正进来,连忙上前一揖,“学生曹朋,见过县令大人!”

    在中国古代,有称呼上官为‘大人’的习惯。不过这‘大人’的含义有很多,所以东汉末年时,还为推行这样的习惯。

    大人,可以称世家豪门,也可以是对品德高尚之人的称呼。

    曹朋并不清楚这里面的区别,习惯性的口称‘大人’。却不成想,正应了‘大人’二字的含意。

    在蒯正耳中听来,曹朋这是夸赞他……

    “啊,贤弟不必多礼。

    蒯庞两家乃世交,你即是庞尚书弟子,说起来与我也是平辈。大人二字当不得,当不得啊!”

    蒯正上前还礼,言语间也是格外亲切。

    曹朋又哪里知道这一个称呼里面,还藏着许多讲究?

    不过蒯正这样子一亲切,他这心里面也就有了底儿。看起来,自己冒充庞门弟子,还算成功。

    他也知道,这样子迟早会露馅。

    不过曹朋心里另有计较:其一,蒯正未必会去鹿门山求证;其二,就算求证了,庞季说不定也会默许。毕竟司马徽赠予他车仗,上面还有庞门的标记,从某种程度上也代表了庞季对他认可。

    车到山前必有路,如果真有一天露馅了,再想其他主意吧……

    两人分宾主落座之后,蒯正问道:“贤弟师从何人?”

    你老师是大庞,还是小庞?

    “回兄长的话,小子也是在数日前与元安先生相识,在羊册镇聆听先生教诲。

    当时德操先生也在……

    听闻小子要来棘阳投亲,庞师见小子身体不良于行,于是赠予车仗代步,还请兄长多关照一二。”

    曹朋回答的很模糊,也没说他拜了庞季为师。

    只说是和庞季在途中相识,而后得了这车仗。可在蒯正听来,又似乎是变了味道!司马德操,那也是荆襄名士,同时还是曹朋拜师的证人。看起来,庞季对这个刚收下的弟子非常喜爱,否则也不会赠予车仗。

    慢着,他是来棘阳投亲?

    那岂不是说,自己多了亲近的机会?

    我在家里并不得看重……但若是与庞门弟子亲近,日后定然会多出许多机会。

    蒯正脸上的笑意,变得更浓。

    “贤弟,你来棘阳投亲?敢问,是投何人?”

    这连证明都不需要了,有庞季这块牌子顶着,蒯正也懒得去追查曹朋的来历。

    “回兄长的话,小子的姐夫,是邓村人。

    因家乡得罪了一些人,不得已举家前来……呵呵,日后小子是兄长治下,还请多照应才是。”

    邓村?

    那就更近了!

    蒯正于是笑道:“那是当然。

    不过贤弟来找我,怕是还有其他的事情吧。”

    “兄长果然厉害,一下子就猜到了小弟的心思……不瞒兄长,小弟今日前来,是要向兄长讨要一人。”

    “找我要人?”

    蒯正更好奇了,问道:“不知贤弟是要什么人?”

    曹朋苍白的脸上,顿时出现一抹嫣红。他似是很气愤,握紧了拳头,气呼呼的说道:“家姐夫就在兄长府中效力,已有多日未曾回家。而家姐身子也不太康健……小弟今日才到棘阳,不想家姐与村中恶妇起了冲突,如今卧床不起。小弟只好冒昧前来,请姐夫回家照应。”

第015章 谁比谁高贵(一)求推荐

    乡村僻壤,村妇之间发生冲突,也算不得什么稀奇事儿。

    但是在马英眼中,这却是一桩奇耻大辱。邓稷的媳妇见到她,居然理都不理……难道她还以为,现在和从前一样吗?她男人邓稷已经不成了,早先的王主簿调走,邓稷也就没了靠山。而今的棘阳,是蒯家的天下。马英的男人的娘家的小表妹,可是嫁给了蒯家人,自然扬眉吐气。

    从蒯正出任县令以后,便立刻委任邓才为主簿。

    这也说明,蒯家很看重邓才……就算是邓将军的老爹邓老太公,如今见邓才也是满面笑容。

    邓稷媳妇,凭什么敢不理我?

    从公面上说,邓才是邓稷的上官,如今把邓稷耍的生不如死。

    在私下里讲,邓才是邓稷的兄长,虽非一母所生,可这长幼有别。邓稷媳妇见到马英,就该恭恭敬敬的上来拜见。要知道,如今的老邓家(单指邓稷一支),做主的可是她相公邓才。

    马英是个心胸不大的女人,小门小户的也没什么见识。

    此前,邓稷因才华出众,而被棘阳主簿王威所看重,一直压着邓才一头。

    别看是一父所出,邓稷和邓才的性子完全不一样。在老一辈儿的眼里,也是更看重邓稷一些。

    这也让邓才夫妇对邓稷,更是恨之入骨。

    现在情况颠倒过来了,邓才当家作主,马英也随即变得嚣张起来。

    早上出门,听说有一辆马车驶入邓稷家里,马英就觉得心里不太舒服。不成想后来遇到了曹楠,当时曹楠拎着东西急着回家,也没有看见马英。这让马英觉得:你家不就是来了一辆马车吗?还不知道是什么来历……可这邓村,如今是邓才做主,你竟然敢对我视而不见?

    于是马英故意和曹楠撞在一起,而后寻曹楠的不是。

    也不知道是因为娘家人来了,让曹楠多了些底气的缘故,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平时不喜和人争吵的曹楠,忍不住争辩了两句,一下子激怒了马英。她上前就动手,曹楠一个弱女子又岂是这悍妇的对手。两人争吵之中,曹楠被马英推翻在地,也不知怎地就一下子昏了过去。

    马英当时也是被吓住了,连忙跑回了家。

    可回到家以后,马英左思右想,还是觉得不解气。

    那贱妇居然敢装死吓我!

    她自认没使什么力气,曹楠昏过去,那一定是装出来的。

    偏偏自己又真被吓到了,以至于慌慌张张的跑回家里……若传扬出去,岂不是落人的笑柄?

    不行,这件事不算完!

    时寒冬腊月,屋外虽阳光明媚,却依旧寒冷。

    马英坐在堂上,越想就越觉得窝囊。

    不行,这件事情不算完……就算她曹楠家里来了人,也不过是一帮子贱民而已。我这时候若是退让了,日后岂不是要被村里人笑话?不行,得再收拾她一下才行,否则必是颜面无存。

    “大姐,在家做好大事情?”

    正思忖着,门外忽有人说话。紧跟着,一个裹着棉袍的青年迈步进来。这青年个头不高,看上去很结实。只是白森森的脸,气色不是太好。一双细眉,三角眼,眼珠子滴溜溜打转。

    马英一见这青年,顿时笑了。

    “兄弟,你怎么来了?”

    青年名叫马玉,是马英的兄弟。平时就在县城里转悠,是棘阳县出了名的青皮。练过几天把式,加之有一膀子力气。如今邓才又得了势,自然更没人敢去招惹……在邓村,马玉也是出了名混子。手底下有一帮好吃懒做的家伙跟随,平日里横行霸道,也算是邓村一大祸害。

    不过,马英马玉姐弟之间的关系很好。

    所以马玉也是邓家的常客,时不时过来坐坐,还会带些礼物。

    马玉走进厅堂,很随意的坐在马英的下首。

    “大姐,我今儿个来,是求您一桩事。”

    “什么事?”

    “姐夫如今也算是棘阳的一号人物,新来的县令对他也很器重,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马玉说话也不藏着掖着,开门见山道:“可大姐,你看我现在……我是想请你和姐夫说一声,看看能不能在县衙里帮忙找个事情做。我这也老大不小,总在县城里晃荡,不是个事儿啊。”

    马玉今年也二十出头了,连个媳妇都没有。

    马英这心里也有点着急,她姐弟是外乡人,算不得棘阳本地人,更要相互扶持。

    如果能把马玉弄进衙门里面做事,邓才也能有个帮手不是?而且对外面说的时候,也好开口。

    为官府做事,和游手好闲,可是天壤之别。

    马英二话不说,就点头答应下来。

    “大姐,我刚才进来,怎么觉得你不高兴?”

    马玉解决了一桩心事,立刻轻松下来,看似很随意的问了一句。

    哪知这一问,正问到了马英的心坎上。

    她叹了一口气,把事情的经过讲述了一遍,而后道:“兄弟,大姐正琢磨这事儿呢。那狐媚子平日里就喜欢装腔作势,这一回又在我面前装死,我如果不教训她,日后谁还服气我?

    你哥哥现在是得了势,可你也知道,这村子里看他不过的人,实在太多……

    我得借这个事儿,给村里人一个教训。让他们知道,咱姐弟不是好欺负的,以后少来招惹咱们。”

    马玉闻听,不由得笑了,“我当是多大的事情,不就是教训那女人吗?

    大姐你只管放心,这事情就交给我来处理……一定弄的妥妥当当,让那些人不敢小觑了咱姐弟。”

    “兄弟,就这么找上门去,会不会太招摇了?”

    马玉哈哈大笑,“大姐,我不会让人拿到姐夫的把柄……总之,这件事你别管了,我来处理。”

    马英立刻放下心来。

    她对自己这兄弟倒是有信心,别看平时不务正业,却是个有心思的人。

    “我这里有一贯钱,你先拿去用。

    若是不够了,再来找我要……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马玉点头,拿了钱就走了。

    他倒是没立刻动手,而是召集了一帮子村里的闲汉,先问了问情况。

    曹楠已经醒了,但还有些虚弱。

    听说还让人去县城里请医生过来,马玉不禁冷笑一声:请医生来?正好,可以救你的小命!

    “他家里还有什么人?”

    “哦,只剩下一个壮汉,还有一个妇人和一个小孩儿。

    听说是曹娘子的爹娘……晌午一起来的马车,先前已经走了。这时候曹娘子家里,也没旁人。”

    “正好,让她一家晓得咱们的厉害!”

    马玉带着七八个闲汉,气势汹汹的往曹楠家走去。

    这一路上,马玉还嚣张的叫喊道:“去找那曹娘子,把我大姐的簪子要回来……我大姐的簪子,可是赤金打造,值十贯钱呢。今儿个和曹娘子见面后,就不见了踪影,定是她偷去了!”

    村子里的人一见这架势,忙远远躲开。

    可私下里还是有人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邓才家的,是越来越不像话。

    这不是欺负人吗?曹娘子是什么人,大家都清楚,怎可能偷什么簪子?定是他们栽赃陷害。”

    “那也未必!马大娘子现在不同往日,晌午时她确实和曹娘子吵架,说不定就是那个时候……”

    “都闭嘴吧,都闭嘴!这件事,咱们管不得。赶快去通知老太公,请老太公出面,别把事情闹大了!”

    “就是就是,请老太公出面吧。”

    “可我刚才看见老太公去了县城,这会儿应该不在家吧。”

    “那如何是好?”

    “……”

    就在这窃窃私语中,马玉一行人已来到了曹楠家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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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书友:叹息的逝世,几许烟霞,当中,云随风缥缈,雷雨天在树下,慷慨打赏!!!

    热烈庆祝本书第四位舵主:当中。

    鲜花,掌声……

第015章 谁比谁高贵(二)2/2

    就在这窃窃私语中,马玉一行人已来到了曹楠家门口。

    马玉也不客气,上前一脚把门踹开,厉声喝道:“曹娘子,快还我大姐的簪子来!”

    曹楠这会儿刚刚醒来,气色很差。

    听到门外一阵喧哗,她疑惑的向外看去。

    张氏说:“孩儿他爹,你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曹汲答应一声,起身大步走了出去。

    一旁王买也跟着走出房门,不过在出去的一刹那,他顺手从屋檐下抄起一根棍子,紧随曹汲之后。

    “你们是什么人?”

    曹汲走出来,就看见马玉等人堵在门口。

    要说的话,曹汲人高马大,加之常年打铁,体格粗壮,看上去非常威武。

    可骨子里却是个本份人!

    什么是本份人?

    说白一点,就是胆小怕事……有点小男人的意思。

    这会儿王猛和曹朋都不在家,看这么多人堵在家门口,曹汲心里面也有些发慌。

    马玉虽没有曹汲那般雄壮,可常年在县城里厮混,这胆气却大过曹汲,丝毫没有被吓到的样子。

    “你这黑厮,又是哪儿冒出来的东西?”

    马玉指着曹汲破口大骂,“老子今天是来抓贼,识相的就滚一边去,否则老子连你一起教训。”

    “抓贼?”

    “曹娘子偷了我大姐的簪子,我前来讨要。”

    “你胡说……”

    曹楠这时候在张氏的搀扶下,从屋子里走出来。

    闻听马玉栽赃,顿时急怒不已,大声道:“马棒子,你休要血口喷人,我什么时候偷了大嫂的簪子?”

    马棒子,是马玉的诨号。

    马玉见曹楠出来了,嘿嘿冷笑,“曹娘子,你晌午是和我大姐在村口争执。

    我大姐大人大量,没有和你计较……可有人却见到,你装昏的时候,偷走了我大姐的簪子。”

    “没错,我可以证明!”

    一个闲汉站出来,昂着脖子大声说道:“曹娘子,你是个聪明人。

    我亲眼看见你偷走了大娘子的簪子……听我一句劝,大家是一家人。你把簪子交出来,大娘子也不会为难你。若是不然,大娘子如果报了官,到时候你吃罪不起不说,还会连累三哥。”

    “就是,就是,交出来……”

    曹楠那么温顺的性子,听这些闲汉血口喷人,也不禁气得脸发白,身子发颤。

    曹汲有些不知所措,看着对方那么多人,连声道:“大家有话好说,有话好说……有什么事情,慢慢说。”

    他若是软弱,马玉就越是张狂。

    “黑厮,你再不滚开,老子就收拾你!”

    他话音未落,从曹汲身后呼的窜出一个人影。

    手中一根婴儿拳头粗细的棍子,抡起来呼的就砸向马玉。

    “我操你祖宗!”

    王买厉声吼道:“敢欺负阿楠姐姐,老子要了你的狗命。”

    这王买年纪虽小,可脾气比王猛还要暴躁。

    小时候,曹楠对他也非常照顾,有什么好吃的,给曹朋一份,也会给王买一份。在王买心里,曹楠如同他亲姐姐一样。加之曹朋走之前说了:有人敢来闹事,只管动手,不出人命就行。

    他从小随王猛习武,虽算不得上乘,但也非同寻常。

    等闲人,两三个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眼见马玉上门欺负人不说,还诬陷阿楠姐姐,王买可忍不住了。

    曹汲不知所措,但王买却浑身是胆。

    他跳出来,一棍子砸向马玉。马玉正嚣张的叫喊,忽然间王买冲过来,吓得他连忙躲闪……

    棍子擦着他肩膀落下,砰的砸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王买趁势滑步向前,大棍抡起,一招横扫千军,“阿福说了,敢上门闹事者,杀无赦!”

    马玉还没站稳,那棍子挂着风声就横扫过来。

    也是他练过几天武艺,身手也比较灵活。连忙纵身后撤……棍子贴着他衣服,嘶啦一声就把棉袍扯下一块来。如果马玉手脚慢那么一点,说不定王买这一棍,就打得他骨断筋折……

    “你他娘的找死!”

    马玉是个青皮,那吃过这种亏。

    反手从一个闲汉手里抢过一根短棍,垫步就冲向王买。

    “给我往死里打!”

    闲汉们齐声喊喝,一拥而上。

    王买大棍抡起,左封右挡……

    “别打了,别打了!有什么话,好好说!”

    曹汲也乱了分寸,连声呼喊。

    可事情到了这一步,谁又会听他的劝阻。一不小心,被人用棍子打翻在地……而王买被马玉带着人围在院子里,也有些支持不住。他就算在厉害,毕竟还是个十三岁的小孩子。对付两三个人没问题,可马玉这边,有八九个之多……马玉也是个练家子,堪堪抵住王买。这样一来,王买就算是再厉害,也支撑不住。但即便是这样子,王买还是将两个闲汉,打翻在地。

    “曹汲,你还是不是男人!”

    眼看着王买吃亏,曹汲无所作为,张氏怒了!

    “中阳镇的时候,你连个屁都不敢放一个,还是朋儿为我出了这口恶气。

    如今人家都欺负到咱闺女门上了,你竟然还是这窝囊德行……我怎么找了你这种窝囊废?

    阿楠,你给我闪开,老娘今天和他们拼了!”

    张氏说着话,推开曹楠,从屋檐下拿起一支锄头,就冲了上去。

    “婶子,小心!”

    王买大声呼喊,只见一个闲汉抡起棍子,就朝张氏砸去。

    他本来就有点挡不住,这一分心,立刻被马玉抓住破绽,一记窝心脚,狠狠踹在王买胸口。

    王买噗通一下子摔倒在地,棍子也飞出去老远。

    一群闲汉冲上去,拳打脚踢……

    张氏从没有打过架,凭着一股子勇气冲上去,却被闲汉一棍子夯翻。

    曹汲一旁爬起来,面颊一阵抽搐。

    突然间,他嘶声一声咆哮,“我和你们拼了!”

    从地上一把捡起了王买脱手的棍子,他冲上去,一棍子打在那闲汉的肩膀上。只听咔嚓一声,那闲汉的肩膀,被曹汲砸的粉碎。曹汲眼睛都红了,上前一脚把闲汉踹翻在地上,大棍一顺,扑棱棱一下子戳在闲汉的胸口……

    曹汲虽然老实,可也跟着王猛学了几年功夫。

    他常年打铁,论力气,甚至比王猛还要大几分。只是他性子老实,不喜欢和人争斗,所以时常被人欺负。但老实人发起火来,更加可怕……张氏的咒骂,还有那马玉的张狂,以及女儿受到的欺辱,让曹汲怒不可歇。他冲上去,眨眼间就撩翻了两个人。和王买打倒的人不一样,王买虽说身手好,可力气还有些不足。哪怕是把人打翻,最多也就是伤了皮肉。

    可曹汲不同,他那一棍子下去,是准备往死里弄。

    一个闲汉肩膀粉碎,另一个闲汉被戳中了胸窝,一口鲜血就喷出来,倒地再也站不起身。

    马玉吓了一跳,连忙弃了王买,冲向曹汲。

    曹汲老实归老实,可真打起架来,可一点都不老实。身随棍走,一个怪蟒翻身,啪的将一个闲汉撞飞出去。大棍顺势手中一横,棍头变成棍尾,棍尾变成棍头,正戳在马玉的肚子上。

    他这一棍子的力道,何等惊人!

    把马玉直接就挑飞出去,噗通摔落尘埃之中,大口的往外吐血。

    一干闲汉也就是欺软怕硬的主儿。

    眼见曹汲突然爆发如此惊人的战斗力,眨眼间己方四人或伤或残,一个个顿时傻了眼睛……

    注:马玉,蜀国将领。三国志中记载,随诸葛亮出征曹魏,死于军中。

第016章 谁比谁高贵(三)1/2

    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们,可怜可怜俺吧,给点收藏推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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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外貌上来看,邓稷是个很敦厚的青年。

    个头不高,大约在175公分上下,略显得有些肥胖。圆乎乎的脸,眼睛也不大,但很有神儿。

    但也许是过度疲乏的原因,此时邓稷的眼神看上去很空洞。

    脸色很不好看,有一种不健康的惨白。头发有些蓬乱,身上的黑色棉袍皱巴巴的,还有几块不太明显的污渍。站在客厅里,他恭恭敬敬的向蒯正行礼:“小吏邓稷,拜见蒯县令!”

    心里面有些茫然,不明白蒯正突然把他找来,有什么吩咐。

    按道理说,邓稷虽然是蒯正的属下,但和蒯正从来没有过接触。他本身也不是个善于钻营,喜欢迎奉的人。不论什么时候,都是兢兢业业的做好本份工作,其他的事情从不放在心上。

    本来,他正在县衙的公房里整理户籍。

    由于县令更换,这棘阳县的户籍资料必须呈报给新任县令。

    东汉末年的户籍管理,没有后世那么规范。特别是在经历的太平道黄巾之乱以后,户籍管理就变得格外松散。上一次整理户籍,还是刘表刚到荆州的时候所做。此后棘阳县令对此毫不重视,虽说县丞王威对此很关注,可由于琐事缠身,抽出太多精力,只好零星的整理。

    棘阳县是个中县,有人口一万零三百户,人口接近五万。

    几乎每一天,都会有生老病死的发生。几年积累下来,突然间一下子要拿出来正确的统计,可不是一桩简单的事情。加之邓才又是刻意刁难,把几年的东西一下子堆给邓稷整理。邓稷的确是很能干,可在这样的情况下,也不可能立刻完成。算起来,他在县衙已工作了三天多,甚至连回去换个衣服的时间都没有……即便如此,他每天还要面临邓才的咄咄逼人。

    蒯正看到邓稷,也是一愣。

    心里面不免觉得奇怪,怎么曹朋的姐夫看上去,如此狼狈?

    他似乎有些明白过味儿了……

    曹朋这是来问罪啊!

    当然了,蒯正倒也不是害怕曹朋。哪怕曹朋是庞季的弟子,甚至是庞季的儿子,他也不会畏惧。

    但是无缘无故的得罪一个人,终归不是一桩美事。

    再说了,曹朋并没有当面问罪,言语间也显得非常客套和谦让。人家的姐姐在家里和人发生冲突,他过来接姐夫回去,倒也是人之常情。可问题是,邓稷在他的手下做事,却成了这副模样。传扬出去,于脸面上也没有光彩。蒯正还奇怪呢,这邓稷究竟在公房里干什么?

    能把自己折腾成这模样,也不容易啊……

    本来蒯正打算把邓稷叫过来,让他和曹朋回去就是了。

    可现在,他也来了兴趣,沉声问道:“邓稷,本县初上任,诸事不清,还没有来得及与你们见面。听说你已经三天没有回家了,不知是何原因?你若有困难,只管与本县提出就是。”

    邓稷两眼无神,闻听不由得一怔。

    “县令不是要小吏整理出棘阳户籍吗?”

    蒯正点点头说:“确有此事……不过我也没有让你三天不回家啊?”

    “回县令的话,您吩咐必须在后日将户籍整理成册呈报上来,小吏才疏学浅,也唯有从旦通宵,以夜继昼。”

    蒯正愕然道:“我何时要你后日呈报户籍?”

    他说罢,似是对曹朋解释道:“小兄上任以来,听说棘阳县户籍数年未曾修整,故而命人整理……邓稷,我说过,此事无需太着急,户籍修整困难,可慢慢修整,又何时让你后日呈报?”

    “啊?”

    邓稷晕乎乎说:“可主簿说,这是您吩咐下来的……”

    “胡闹!”

    蒯正一听就恼了,脸一沉,“你是说,是邓才吩咐你的吗?”

    “正是。”

    “这泼才,怎能如此做事?”

    蒯正真有点生气了!

    之所以启用邓才做他的主簿,还是他上任前,族人介绍。本想着自家族人介绍的人,想来就算没大本事,也可以作为心腹。毕竟蒯家的根本不在棘阳,蒯正若没个可用的人,也不好施展拳脚。但现在,邓才却让他在鹿门弟子面前失了脸面……这传出去,可不是一件好事。

    “贤弟,这件事……属下人胡闹,竟使得邓兄受了牵连,还望贤弟海涵。”

    邓稷这才留意到,在这厅堂上,除了蒯正之外,还坐着一个病怏怏,衣着朴素的少年。乍一看,邓稷还觉得这少年有些眼熟。当初他迎娶曹楠的时候,曾见过曹朋。只是由于曹朋孤僻,所以也没有太留意。这时候再一见,邓稷却又想不起来曹朋是谁。他也不可能往曹朋身上去想……毕竟自家媳妇娘家的情况他也知道,怎可能让堂堂一县县令,待若上宾一般?

    哪知,那少年起身,看似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

    “大兄又何必自责,这事情本来就和大兄无关,底下人胡闹,回头好生管教就是,别放在心上。”

    说着话,少年走到邓稷跟前,拱手说道:“姐夫,咱们回家吧。”

    姐夫?

    邓稷更加疑惑,盯着少年看了好半天,才结结巴巴的问道:“你,你,你……是阿福吗?”

    “姐夫,你认不出我了吗?”

    邓稷吃惊的张大嘴巴,结结巴巴的说:“阿福,你怎么在这里?”

    曹朋笑了笑,“姐夫,这话说来话长,咱们还是回去再说。

    姐姐今天和邓才的媳妇起了冲突,受了点伤……你快点和我回去,我在路上慢慢和你解释。”

    邓稷真有些懵了!

    这还是自家那个孤僻难以亲近的小舅子吗?

    而一旁的蒯正听到,也是一阵愕然。

    先前曹朋和他说,自家姐姐在村中与恶妇冲突。蒯正并没有在意……在他看来,什么恶妇之类的,根本不值一提。只要曹朋提出,他大可二话不说,帮曹朋出了这口恶气。但若是这样,蒯正说不定会小觑了曹朋。幸好,曹朋也没有提起这件事,蒯正当然也不会去追问。

    可现在……

    邓才,又是邓才!

    “曹贤弟,你刚才说邓才,是哪个邓才?”

    曹朋故作愕然,回答道:“是邓村的族人吧……大兄,我也是今日才到,说实话还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呢。”

    蒯正脸阴沉着,向邓稷看去。

    “邓贤弟,邓村有几个邓才?”

    “……呃,只有家兄一个。”

    “邓才还是你兄长?”

    “正是……不过是同父异母所出。”

    古人常说‘兄友弟恭’。这四个字,是孔圣人所留,也是品评一个人德行的重要依据。邓才是邓稷的兄长,却处处刁难自家兄弟。看起来,与‘兄友’二字是不沾边了!倒是这邓稷,温良恭谦,说起话来也慢声慢气,颇有‘弟恭’的味道。

    不经意间,蒯正对邓稷的好感,是噌噌提高;同时对邓才的感官,也一下子降到了冰点。

    “曹贤弟,你先和邓稷回去吧。

    待令姐身体无恙之后,小兄在县城里为你接风……邓稷,你这几天现在家里照顾曹娘子,不必急于回来做事。至于那户籍,你就不要再管了,等你回来后,本县另有要务托付与你。”

    “喏!”

    邓稷顿时喜出望外,连忙插手回答。

    曹朋站在旁边,苍白的脸上依旧是显得格外平静。

    从他来县衙,和蒯正搭上话之后,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经过深思熟虑。本来,若蒯正不问邓稷的工作,他也会把话题扯到这上面去。没想到蒯正倒也知事,自动提起,也省得他麻烦。

    这种世家子弟,最讲面子。

    今天自己顶着庞季学生的帽子过来,给了蒯正面子。

    那么蒯正也一定会,给足他面子……

    “姐夫,我们走吧。”

    说罢,曹朋向蒯正一拱手,“大人,小弟先行告辞。”

    曹朋带着邓稷走出厅堂,邓稷仍有些发晕。

    他到现在还如同堕入云雾之中,有些想不明白。自家小舅子,怎么突然出现在棘阳?而且看刚才的架势,蒯正和他似乎极为亲热。这些世家子的性子,邓稷也有些了解。不是同等地位,他们可不会这样子放下身段……距离上次见到曹朋,差不多隔了三四个月的时间。

    难道说,在这三四个月里,小舅子成了气候?

    邓稷深一脚浅一脚的在曹朋身后跟着,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来到了县衙大门口。

    “姐夫,王世父还认得吗?”

    私下里,曹朋可以称呼王猛伯父;但是在场面上,却要尊一声‘世父’。

    世父和伯伯的意思一样,只是更加尊重。

    这里是县衙,曹朋的一言一行,都必须留意才行。

    邓稷和王猛倒是很熟悉,立刻惊喜的唤道:“伯父,别来无恙。”

    “叔孙,你也没变样啊。”

    “伯父,你们今天这是……”

    “呵呵,这事说来话长,咱们先回去。

    你兄弟请了医生,说不定这会儿也该到家里了。先把这些事情处理好,然后咱们在好好聊。”

    邓稷点点头,抬腿就要上车。

    就在这时,只听大门旁边有人厉声喝道:“邓稷,你要去哪里?”

    邓稷愣了一下,扭头看去,只见从县衙旁边的角门走出一个青年男子。那人的年纪看上去比邓稷大一些,长的也有些连相。但最初有点薄,眼睛有些细长,鼻梁高挺,透着一股子刻薄寡恩的味道。

    “兄长……”

    “我和你说过多少次,这里是县衙,不是家里。

    在这里,你得唤我的官位……真是没礼数的东西,枉你也是读书人,真真个丢尽了读书人的脸面。”

    邓稷脸一红,气息顿时变得有些急促。

    他强忍着怒气,拱手道:“参见邓主簿……”

    这青年,正是邓稷的兄长,邓才。

    只见他昂着脖子,一副冷傲模样道:“邓稷,你这是要去哪里?”

    “回邓主簿,小吏正要回家。”

    “回家?”邓才小眼睛一瞪溜圆,厉声喝道:“哪个准你回家?交给你的事情,你可做完?”

    邓稷涨红了脸,正要回答。

    却听县衙大门里传来一个冷幽的声音,“我让他回家的,邓主簿,你有什么意见?”

    邓才正趾高气扬,头也不回的骂道:“你又算什么东西?我告诉你,不把公务做完,你休想回去。”

    说完,他才意识到刚才那句话,并非邓稷所言。

    于是连忙回身看去。这一看,却把个邓才吓得脸都白了,连忙弓着腰,结结巴巴道:“未知县令在此,下官,下官……”

    蒯正迈步走出县衙,冷冷凝视邓才,好半天才阴森森挤出一句话来,“邓主簿,你好大的官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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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7章 谁比谁高贵(四)2/2

    蒯正气得手发抖,但表情却非常平静。

    这家伙太不给自己面子了……之前他折腾邓稷,在德行上已属于下乘,让蒯正有些不快。

    而今,这家伙居然敢骂他!

    不管邓才有没有看见他,蒯正今天这个面子,是丢尽了。

    至少在蒯正眼中,事情就是如此。邓才纯属无理取闹,让他毫无颜面可谈。如果曹朋是个普通人,蒯正倒未必在意。可问题是,在蒯正眼里,曹朋现在是庞季的门人,问题就变大了。

    日后传出去,人们就会说他蒯正无识人之明。

    用个下人,居然还当面顶撞……

    邓才也吓傻了,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特别是蒯正那一句阴恻恻话说出口来,更令邓才如堕冰窟般的寒冷。他这会儿还没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怎么好端端的蒯正就走出来,还帮着邓稷说话?这件事,也太诡异了吧。

    这时候,曹朋开口了!

    “恭喜大人,贺喜大人!”

    蒯正脸色一沉,“贤弟,你这是什么意思?”

    曹朋笑嘻嘻的说:“大兄,你可是找了个好帮手……邓主簿刚才拦着家姐夫,也是为了公务。大兄有这么一个尽心尽责的帮手,以后掌管棘阳县,定然轻而易举,难道不值得恭贺吗?”

    曹朋这句话,听上去是为邓才开脱,实际上却暗藏杀机。

    蒯正眼中闪过一抹冷芒,脸上也旋即露出笑容。

    “贤弟说的不错,若非贤弟,我险些错怪了邓才。”

    说罢,他转身对着邓才道:“邓主簿,邓稷是我让他走的……他手里的事情,先放一下,我另有安排。只是这户籍整理,也的确是迫在眉睫。不如这样,就交给邓主簿来处理吧……

    恩,后日一早,一定要交给我。

    邓主簿,这可是一桩大事,万万耽搁不得。如果耽搁了,可休怪本县无情……另外,官署里的其他人,我也有了安排。所以户籍一事,就只能麻烦邓主簿一人,邓主簿不会推辞吧。”

    蒯正笑容灿烂,但在邓才的眼中,却显得有些阴森。

    什么是现世报?

    眼前这一幕,就是现世报!

    他用来折磨邓稷的借口,如今却落到了他的头上。这就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如果邓才刚才不出来赶尽杀绝的话,曹朋说不定还放他一马。可既然他做得初一,那就别怪自己做十五。曹朋也知道,对这种人万万不能有半点怜惜。不踩便罢,要踩的话,往死里踩。

    邓稷似有些不忍,想要出来说情,但是被曹朋制止住了!

    “大兄公务繁忙,小弟就不打搅了……”

    “贤弟好走,莫忘了常来坐坐!”

    曹朋和蒯正拱手道别,看上去显得那么亲热。

    可这亲热究竟有多少是发自内心?恐怕连曹朋和蒯正自己,都说不太清楚。

    “姐夫,莫要打搅县令大人办公,家中还有事情,你我赶快回去吧。”

    曹朋说着话,拉着邓稷就往车上走。

    也是巧了,今儿个这事情似乎都堆积到了一处。就在曹朋刚踏上车凳的一刹那,只听远处有人大声呼喊,“叔孙,叔孙……快点回去吧,家里出事了……马玉带着人打到你家门口了。”

    曹朋和邓稷一怔,抬头看去。

    只见洪娘子气喘吁吁的跑过来,一边跑,还一边挥舞手臂。

    也幸亏这是东汉末年,人们也没有裹脚的习惯。这洪娘子天生一双大脚,跑起来也是飞快。

    县衙门口,蒯正已经转身准备回去,听到喊声也停下脚步。

    邓稷脸色一边,连忙迎着洪娘子过去,“婶子,你怎么来了?你刚才说,马玉打到我家门口了?”

    洪娘子喘了口气,偷眼看了看站在车旁的曹朋。

    “叔孙,我刚才请了医生回去,准备给曹娘子诊治。不成想一进村子,就听人说马玉带着一群闲汉去你家生事……还说,你娘子偷了伯孙媳妇的簪子。我看情况不妙,就让医生在村口老六家歇着,然后跑来找你报信。你快点回去吧,你娘子一人在家,说不定会吃大亏!”

    邓稷那张圆乎乎,略显苍白的圆脸,因愤怒而涨的通红。

    他突然转过身,手指已经站在县衙门外,由不知所措的邓才骂道:“邓伯孙,你欺人太甚!”

    这也是个老实人,骂了一句之后,就再也说不出话来。

    曹朋冷声道:“洪家婶子,那马玉又是什么人?”

    “马玉啊……就是大娘子的兄弟。平日里在县城里晃荡,是出了名的闲汉。”

    洪娘子毫不犹豫,大声的回答曹朋的问题。

    她不认得蒯正,可是却认得邓才。邓才那失魂落魄的样子,洪娘子一眼就看出端倪……

    曹娘子这个兄弟,可真不简单啊!

    没等洪娘子话音落下,曹朋呼的转身,抬头拱手向蒯正一揖。

    “此事,还请大兄做主!”

    如果只是简单的刁难,曹朋不好开口,毕竟是人家公务上的事情。可现在,这已经不再是刁难的问题了!如果放在后世,马玉的行为肯定已经触犯了刑法,曹朋的口气,自然变得严厉起来。

    蒯正的脸,阴晴不定!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可算是丢了老大的面子。

    要说,他应该怪罪曹朋。可蒯正也知道,这件事情和曹朋,还真没什么关系……

    眼睛眯成一条线,蒯正冷冷的看了一眼邓才,而后恶狠狠的说:“贤弟只管放心,此事本县定给你一个交代。

    来人,立刻带上人前往邓村,将马玉等一干登门闹事的贼子给我拿下,听候发落。”

    本来蒯正还想着给邓才留一点面子。毕竟这邓才和自家还有点关系,教训他一下也就是了。可现在的问题是,邓才太不给他面子。做出来的事情,简直不是官府中人的作为,如同地痞流氓一样。这让素来自认高雅的蒯正,如何能受得了?索性狠下心来,决定公事公办。

    邓才这时候,脑子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他也弄不清楚,怎么一眨眼的功夫,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

    这邓稷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和县令勾搭上了?那双三角眼无意间从曹朋身上扫过,邓才心里一动,有些明白过来……也许,蒯正今天的变化,就是源自于这病怏怏的臭小子吧……

    “邓才,还不给我滚回去做事,站在这里,要我请你不成?”

    蒯正怎么看邓才,怎么觉得不舒服,于是破口大骂。

    邓才这才清醒过来,连忙躬身应命……这个时候,他也顾不得他那小舅子,灰溜溜的跑进县衙。

    十几个差役,很快便来到县衙门外。

    由蒯正的老管家带领,而后在洪娘子的引领下,匆匆离去。

    “贤弟,今天这是……”

    蒯正羞愧的朝着曹朋拱手。

    曹朋则是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笑呵呵的一摆手,“大兄又何必自责?此事与大兄本无干系,原就是一群宵小作祟,大兄初来乍到,被人蒙蔽也在所难免……大兄不必将此事挂在心上,否则小弟以后,还真不太好意思登门拜访了。小弟心急家中,就不再叨扰。大兄,告辞!”

    说着话,曹朋登上马车。

    邓稷也朝着蒯正行了一礼后,坐进车厢。

    王猛一抖缰绳,“驾!”

    马车沿着大街飞驰而去,只留下蒯正一个人站在县衙高台上,手捻颌下短须,面露沉思之色。

    ——————————————————————————————————

    “王伯伯,回去以后,还要烦劳你辛苦一趟。”

    坐在马车里,曹朋没有理睬好奇的邓稷,隔着车帘对王猛道:“这件事已经解决,咱们在这边落户,应该不成问题。现在的问题是,我今日冒用元安先生的名头……你连夜动身,赶车前往襄阳,将车仗还给元安先生。见到元安先生,你就说,我非常感谢先生增车之恩。”

    王猛应了一声,并没有追问缘由。

    一旁邓稷吃惊的问道:“阿福,你刚才所说的元安先生,可是鹿门二庞的元安先生吗?”

    “正是!”

    “你认识元安先生?”

    曹朋看了一眼吃惊不已的邓稷,点头道:“我和爹娘来的路上,曾与元安先生和司马德操有过一面之缘。”

    邓稷顿时倒吸一口凉气,激动的说:“阿福,好福气,好福气啊……能与元安先生相识,你日后前途,定不可限量。”

    曹朋没好气的道:“姐夫,元安先生的事情,咱们以后再说。

    我倒是觉得,你应该多关心一下姐姐。你三天没有回家,可知道姐姐在家里,为你担惊受怕?”

    他倒也不是对邓稷有意见,只是觉得这个姐夫,实在是太老实了!

    被人欺负的好像狗一样,居然连个屁都不敢放……如果今天不是自己过来,真不知道邓稷会被邓才折腾成什么样子。一想到姐姐那苍白的脸,还有憔悴的形容,曹朋气就不打一出来。

    “姐夫,你做人别那么实在好不好?

    别人说什么,你就做什么……不就是一个狗屎胥吏吗?能赚多少钱财?你又不是没有门路,为什么不去走走?就算你不想走这门路,大不了不干就是了,何必忍气吞声,受小人指使?”

    邓稷愣住了,呆坐在白狼皮垫子上,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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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7章 谁比谁高贵(五)1/2

    曹朋还不解气,恶狠狠的骂道:“你看看你,做公务……吏员做到你这种地步,简直丢死个人。姐姐性子柔顺不说什么,可你怎能忍得下去?那邓才,也不过是靠着些狗屁关系勾搭上了县令,你怕他什么?这种事如果真的闹开了,你了不起丢了事情,可那邓才也不会好过。

    有些时候,你得学着强硬一点。

    不为其他的,只为我姐姐不被恶妇欺凌,不被人打到自家门口,你也得强硬一点……姐夫,你可是个纯爷们儿。这种事换谁身上,都没法子忍,我就不知道,你是怎么忍下来的……”

    邓稷脸通红,双手握成拳头,身子轻轻颤抖。

    “够了!”

    他突然大吼一声,而后抱头缩成一团。

    曹朋看了邓稷一眼,没有再说什么。看得出来,邓稷是深受刺激!有些话点到为止,想必这邓稷,日后也能明白。吃亏就是享福?那是骗傻子的!孔老夫子还说,要以直报怨不是?

    马车沿着崎岖土路行驶,很快就到了邓村。

    当曹朋等人在家门口停下来的时候,蒯正的人已经控制住了局面。

    不过,曹汲和王买都受伤不轻,特别是曹汲身上还沾着血,坐在房门口,**着膀子,由张氏包扎伤口。据洪娘子说,马玉等人上门之后,激怒了曹汲和王买。双方立刻火拼起来,曹汲仗着身强力壮,勉强获胜。但毕竟是第一次和人动手,一不小心被人用刀子刺伤了胳膊。

    邓稷的家门口,聚集了很多人。

    邓村的村民们指指点点,看着那群蹲在墙根下的闲汉,窃窃私语。

    “老三家这一次,可是真硬气啊!”

    “是啊,你看那个黑汉子,一个人对付这么多人,可真是一条好汉……我听说,那个人是曹娘子的父亲?”

    “恩,听洪娘子说,好像是人家一家来投奔老三,没想到遇到这种事。

    依我看,以后老三肯定能硬起来。就凭他那丈人这一身好把式,我估计这村子里,没人敢招惹他。”

    “那倒不一定,别忘了邓老大还没回来。

    那家伙如今正得意呢!到时候真要刁难起来的话,吃亏的还是老三一家。”

    “你这个呆瓜,没看到公人都来了吗?

    我刚才听洪娘子说,曹娘子的兄弟可是个有本事的人。在县衙门口,把那邓才收拾的服服帖帖。

    我估计啊,定是曹娘子的兄弟出面,否则衙门里怎可能为这点小事,就派人过来?”

    “……言之有理,言之有理!”

    蒯正的管家走到曹朋跟前,非常恭敬的拱手道:“曹公子,这里的事情已经平息了,小人这就把这些家伙带回去,等候县令的发落。请公子放心,我家公子一定会重重处置,绝不会令他们快活。”

    曹朋一笑,“如此,烦劳老人家!”

    管家命公人把马玉等一干闲汉捆绑起来,忽然间却见人群一分,从外面冲进来一个壮实的女人。

    “你们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

    我家相公可是主簿,你们凭什么随便抓人?”

    管家眉头一蹙,“她是谁?”

    “想必,是邓主簿家的老马子吧。”

    老马子,是南阳郡地区的方言,老婆媳妇的意思。

    曹朋好歹也重生了二十多天,对一些方言,也能够掌握。

    管家的脸,顿时沉下来。

    他刚要开口,却见邓稷从院子里冲出来,到马英跟前,抬手就是一巴掌。

    “你这恶妇,仗着邓伯孙竟欺我至此?

    你平日里辱我夫妻也就罢了,如今竟然这般狠毒,冤枉我爱妻偷你簪子?我告诉你,我邓叔孙就算是穷死,饿死,也不会效宵小所为。你今日这般行径,我定要禀明族长,讨回公道。”

    这一巴掌,打得是格外响亮。

    马英根本没想到平日里软绵绵的邓稷,居然敢打她?

    她捂着脸,惊恐的看着邓稷。好半天反应过来,突然往地上一坐,拍着大腿哭喊道:“邓叔孙,你这个下贱胚子,竟然敢打我?你有本事打死我!你要是不打,你就是个没卵子的东西。”

    邓稷凭着一时之气冲上来,可是见马英这种泼妇行径,一下子懵了。

    曹朋突然道:“姐夫,既然这位大婶儿求你打她,你又何必客气?这里的人都可以作证,是她要你打的……”

    “是啊,叔孙,我们都给你作证,是她求你打的。”

    马英愣住了!

    不过她愣住了,邓稷可没有愣。

    闻听曹朋开口,他二话不说,抬手又是一记耳光。

    这一巴掌下去,立刻打的马英半边脸都肿了起来……

    “我长这么大,从没有听人提过这么过分的要求。这婆娘估计是个受虐狂,居然求着让人打。”

    曹朋笑呵呵的对老管家说道。

    老管家虽然没听过‘受虐狂’这样的名词,但也能理解其中的含义。

    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他连连点头道:“是啊,这要求还真有些古怪,我也从没听说过,还有人求着别人打……呵呵,这是你们的私事,我就不插手了。不过公子还是注意些,闹出人命可就不好说了。

    我还要回去复命,公子若有闲暇,还望多多走动才是……”

    “一定,一定!”

    曹朋微笑着,目送老管家离去。

    马英虽然有心阻拦,却被发疯了似地邓稷挡住,拳打脚踢。

    她倒是个凶悍的女子,但毕竟只是个女人。邓稷平时看上去文绉绉,一副很和气的模样。可这一发起狂来,如同疯狗一样。马英被打得头破血流,凄厉的高声呼救。只可惜,她平日里太过嚣张,以至于这种时候,竟没有一个人站出来阻拦。她那兄弟倒是想要过来解救,只可惜先被曹汲打伤,已经是有气无力。现如今又被绳捆索绑,也只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曹朋送走老管家后,见事情差不多了。

    “王伯伯,把我姐夫拦住吧。”

    王猛正查看王买身上的伤势,听曹朋吩咐,立刻上前一把抱住了邓稷。

    此时的马英,已没有了先前的凶悍。被邓稷打得好像猪头一样,头发披散着,棉袍子也被撕扯的破烂不堪。

    “嘿,识相的,赶快滚!

    我告诉你,这邓村要变天了……你家那狗才,已没了气候!这村子里,上有族老族长,下有邓将军。往公面儿上说,蒯县令是正经的父母官,勿论什么时候,都轮不到你家那狗才作威作福。

    你若再闹,我就杀了你!

    到时候,蒯县令也不可能致我的罪,最多打我几板子而已。

    你要是不相信,咱们试试看?”

    说着,曹朋站起来,大声喊道:“虎头哥,把伤我爹的凶器拿过来。”

    “好!”

    王买二话不说,从地上捡起一柄短剑,跑过来递给了曹朋。

    曹朋看上去笑嘻嘻的,只是在马英看来,那苍白清秀的面容,此时无比的狰狞。

    “你,你,你……

    你等着!”马英一骨碌爬起来,撒腿就跑,“等我家相公回来,我定会要你好看,你等着!”

    曹朋啐了一口唾沫,“好,我等着!”

    说罢,他把短剑又还给王买,看了一眼围在四周看热闹的人们,沉声道:“好了,热闹看完了,都回家吧,散了吧。”

    他的声音并不大,可是在言谈举止间,却透着一丝威严。

    围观的村民,一哄而散。

    曹朋轻轻揉动太阳穴,而后长出了一口气。

    这件事,暂时告一段落……但曹朋知道,危机并没有接触,他还要等待,等待庞季的回答。

    洪娘子领着医生走进屋里,为曹楠诊治。

    王猛父子打扫院子,而曹朋则走到曹汲身边坐下。

    “朋儿,你怎么做到的?”

    曹朋没有回答,因为这种事情,没办法和曹汲解释,告诉他也没用处……

    他看了一眼曹汲的伤口,突然笑道:“爹,你没事吧。”

    “擦破了点皮,能有什么事?

    不过呢,今天打这一场,我心里舒服多了!以前爹总是胆小怕事,让你母子受了不少的委屈。

    爹想通了,怕个什么?

    你越是害怕,人家就越是欺负上门。

    朋儿,爹跟你保证,以后绝不会让人再欺负你们。哪怕是豁出去我这条老命,也不让人欺负你们。”

    曹朋脸上的笑容更盛,“爹,我信你!”

    “恭喜,恭喜!”

    就在这父子说话的时候,洪娘子从屋子里突然走出。

    圆乎乎的脸上,带着灿烂笑容,一见曹汲,她就连连道贺:“曹老爷,恭喜你,恭喜你啦!”

    曹汲一副茫然之色,“洪家嫂子,喜从何来?”

    “曹娘子有了,您马上就要多出一个小孙儿,您说,该不该道喜?”

    “我,要有孙儿了?”

    曹汲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

    他立刻冲进屋子里,大声喊道:“阿楠,是不是真的,是不是真的?”

    而曹朋则有些头晕……站在门外,好半天他才反应过来,呆呆的问道:“洪家婶子,你刚才说我姐姐,有了身孕?”

    ——————————————————————

    今天兄弟们很给力!

    感谢书友:天道无心鬼无情,月凰儿,叹息的逝世,雷雨天在树下,洗豆老人,魔欲纵横,卓尔法师,老烂同志,御子烟尘慷慨解囊打赏。

第018章 父子夜话(一)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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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邓稷来说,今天是个大喜的日子!

    先是摆脱了早先在官署中的尴尬地位,而后痛打马英,为自己,也是为媳妇出了一口恶气,着实扬眉吐气的一把。而今,又得知媳妇怀了身子,这无疑更令他感到兴奋,感到开怀。

    对生活在东汉末年的人们来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这传宗接代,是一桩极其重要的事情。开枝散叶,家族越大越好,日后才能够变得越发兴旺。

    现在,兴旺要来了……

    曹楠的娘家,曹汲一家人,此时在邓稷眼里,简直就是幸运星。

    坐在曹楠身边,紧握着曹楠的小手,邓稷咧着嘴,一个劲儿的傻笑,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而曹汲夫妇同样感到高兴……女儿怀了身子,自然是一桩太大的好事,他夫妇怎能不感到开心?

    王猛也替曹家高兴,作为好友,他也希望曹家能越来越兴旺。

    唯有曹朋,显得有些迟钝。

    前世,他是个独子,对兄弟姐妹的情谊,没有太深刻的体会。

    而重生以来,他也是努力的想要融入这个时代。可毕竟时间太短了!短的让他根本无法产生出曹汲夫妻的那种兴奋。

    我,要做小舅舅了?

    邓稷今年才不过二十三岁,曹楠也只有十八。

    如果单从这年龄上来说,曹朋还真觉得有些别扭……

    不过,大家都很快乐,他也不会去扫兴。一个人坐在屋檐下,耳边不时传来恭贺声,笑声……曹朋的心里面,渐渐也产生出一份愉悦。他靠着墙,闭上了眼睛,静静享受着这份家庭的温暖。

    有个家,真好!

    ——————————————————————————————

    晚上,邓老太公从县城里回来了。

    这是个老狐狸,邓村发生的这点子事情,他一清二楚。

    随着邓才的崛起,让老太公感到很不舒服。也难怪,邓才太强势了,丝毫不知道收敛。邓老太公不是个迂腐的人,他也希望邓村能发展壮大。可是他绝对不会希望,有人触动他的利益。换个聪明人,也许会张狂,但绝对会保留底线……偏偏邓才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蠢材。

    得势以来,虽然表面上保持着对老太公的尊敬,可是行动上,却令老太公很不开心。

    邓老太公不是不清楚曹家的底细!

    邓稷是他的族人,从辈分上来说,那是他的族孙。自家族孙娶了一个铁匠的女儿,邓老太公也不会放在心上。可现在,铁匠似乎咸鱼翻生了……老太公虽然不清楚曹家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也听说了曹朋在县衙拜访蒯正,堂堂一县县令,居然对一个铁匠的儿子态度亲热……

    这里面的弯弯绕,邓老太公还是能看出端倪。

    至于邓才……

    老太公已经不放在心上。

    看蒯正的态度,就知道邓才在蒯家的地位,其实也不怎么样。

    而邓稷……这孩子很老实,是个实在人。就算日后他得了势,也会把持分寸。这样一个人,对于邓村来说,才是真正的人才。老太公心里面跟明镜似地,孰优孰劣,他自有一本帐。

    所以老太公回村后,立刻派人前来道贺。

    邓稷作为晚辈,也少不得要去回礼。

    曹朋一个外人,而且还是小辈儿,自然就留在家中……

    “姐夫,你和老太公说一下,我爹是个手艺人,也不可能占用土地。给个宽敞点的安身之所也就是了。

    至于地点,你自己做决定就好。

    我想老太公也不会为难你,如果他给你好处,你只管答应。

    现在可不是客气的时候,你越是大方,老太公就越是会看重你。你如果推三阻四,老太公反而不会高兴……想想姐姐,想想我那快要出生的小外甥!姐夫,这种时候,你可别做君子。”

    邓稷连连点头,表示自己已经明白。

    对自家这个小舅子,他是看不出什么底细。

    能够令庞季庞元安赠车,足以说明曹朋不一般。邓稷老实,但也不是傻子。他笑呵呵的说:“阿福,你放心好了,我晓得分寸……我刚才和丈人商量过了,村外头有一个桃树林,景色不差,背依棘水,距离南就聚也很近,道路非常方便。早年间那里是涅阳张家的财产,太平道之乱后,张家就把那块地让了出来。那边有个挺大的院子,而且房舍也是现成的……

    虽说破旧点,修一修住人倒不成问题。

    我准备把那块地要过来,到时候咱们一家人就搬过去。

    老太公对那块地也不是很看重,想必也花费不了太多钱帛。如果他同意,最多六天能搬过去。”

    涅阳张家?

    曹朋从没有听说过!

    不过邓稷的住处,的确是简陋了一些。

    换个房子也不算错,到时候大家住在一起,彼此也能照应一下。

    曹朋对棘阳的情况还不熟悉,自然也不可能发表什么意见。这件事,就由着邓稷处理,无需他来操心。

    邓稷准备了一些礼物,就匆匆走了。

    曹朋回到屋里,见张氏正和曹楠说着悄悄话。

    看样子,姐姐也很开心。略显苍白的脸上,透出一抹娇羞的红晕,使得她看上去增添了许多女性的温柔。

    “阿福,你过来。”

    看到曹朋进屋,曹楠微笑着,招手示意他过去。

    “姐姐!”

    曹楠走到榻边,在曹楠身边坐下。

    “阿福,看到你来,姐姐真的很开心。

    娘把你的事情都告诉我了,我家的阿福终于长大了,懂事了……姐姐这心里面,开心的很呢。”

    看着曹朋瘦弱的模样,曹楠眼中不由得泛起一抹晶莹。

    作为母亲的张氏,同样开心……儿子出息了,女儿也要做母亲了!她这个当娘的,怎能不高兴?

    那笑容,让曹朋心里好悸动!

    他轻轻握住了姐姐的手,低声道:“姐姐,你放心!咱们家的日子,以后会越过越好。”

    “嗯,嗯!”

    曹楠开心的不得了,连连点头。

    “刚才你姐夫还跟我夸你,说你有气魄,是个做大事的人。

    阿福,你姐夫是个老实人,只会闷着头干活,不懂得人情世故。姐姐一个妇道人家,也帮不到他什么。现在你来了,多帮帮他……他那个人,得盯着,否则一不小心,就吃亏上当。”

    曹朋忍不住笑了。

    看得出,姐夫一家很恩爱,姐姐也很喜欢这个姐夫。

    对曹朋来说,这就足够了……至于邓稷?曹朋还真没听说过。将星璀璨,铁马金戈的三国时代,固然有很多了不得的大英雄,可更多的,还是那些默默无闻的小人物。曹朋不知道邓稷有什么本事!但从他默默忍受邓才的欺凌,认认真真整理户籍的作为来看,邓稷是个干实事的人。

    “姐,你放心好了,我会的。”

    屋外,王猛备好了马车,准备启程上路。

    曹汲一边帮着他收拾,一边抱怨道:“大兄,朋儿不懂事,你又何必听他的呢?

    这刚到地儿,连口气都没来得及喘,就让你再次奔波……要我说,你别理他那些话,歇两天再走嘛。”

    王猛往房间里看了一眼,黑黝黝的面膛上,露出憨厚笑容。

    “贤弟,你这话可说的不对了!

    阿福是个有学问的人,将来定然能做出一番大事业。他让我去襄阳还车,自然有他的考校。

    这里不是中阳镇,咱们两眼一抹黑的,凡事还是多一些小心为妙。依我看,阿福一定是有他的想法,否则也不会这么匆忙的就让我赶去襄阳。你啊,今儿个强硬了一次,以后可别再软了……阿福身子不好,阿楠也有了身孕,姑爷也是个老实人……这家里,等有个人撑起来才行。

    兄弟,你以后得顶住,多和阿福说说话,多听听他的主意。

    你要知道,你可是一家之主。你强硬起来,这个家就能强硬起来。你若是软了,就算阿福再有本事,也撑不住啊。”

第018章 父子夜话(二)1/3

    好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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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猛往房间里看了一眼,黑黝黝的面膛上,露出憨厚笑容。

    “贤弟,你这话可说的不对了!

    阿福是个有学问的人,将来定然能做出一番大事业。他让我去襄阳还车,自然有他的考校。

    这里不是中阳镇,咱们两眼一抹黑的,凡事还是多一些小心为妙。依我看,阿福一定是有他的想法,否则也不会这么匆忙的就让我赶去襄阳。你啊,今儿个强硬了一次,以后可别再软了……阿福身子不好,阿楠也有了身孕,姑爷也是个老实人……这家里,等有个人撑起来才行。

    兄弟,你以后得顶住,多和阿福说说话,多听听他的主意。

    你要知道,你可是一家之主。你强硬起来,这个家就能强硬起来。你若是软了,就算阿福再有本事,也撑不住啊。”

    曹汲认真的听完王猛这番话,用力点了点头。

    “好了,我这边准备好了……阿福,我这就动身了。最迟十天,我一定会赶回来,虎头就跟着你,你多说说他。”

    曹朋从屋里走出来,拉着王买笑道:“伯父早去早回,咱们这边可少不得你呢。”

    “爹,一路保重!”

    王买也有模有样的拱手作揖。

    王猛咧嘴笑了,朝着曹朋摆了摆手,牵着马,引着马车走出小院。

    驽马一声长嘶,随着王猛的呼喝声,仰蹄前进。曹汲曹朋王买站在小院门口,目送马车渐行渐远,心思各有不同。

    曹朋看上去好像很轻松,可这心里,却沉甸甸的。

    王猛这一次去襄阳,无疑有着非常重要的任务。也不知道,襄阳那边最终,会是怎生的回答?

    “朋儿!”

    “啊……爹,有事儿吗?”

    “陪我走走吧,顺便去看看叔孙说的那处地方。”

    曹汲说着,扭身朝屋子里交代了一声,然后带着曹朋,往村外走。

    王买今天是累到了!

    日间和人打了一架,这骨头架子好像散了似地。所以他没有跟去,索性留在家里休息。而曹朋呢,虽然不知道曹汲的想法,但也猜到,曹汲怕是有话要对他说。一路默默跟在曹汲身后,曹朋也没什么言语。

    父子二人走出村口,沿着棘水北行,大约走出去两里多地,远远的就看见了那处桃林。

    正是隆冬,桃林早已凋谢。

    影影憧憧的,可以看到那林子里有一座废弃的宅院。

    大门距离大路有大约二三百米,一扇门倒着,另一扇门则斜斜的倚在墙上,透出破败之气。

    前院有一个马厩,还有三间厢房。

    大厅面积不小,不过窗户棱子都没了,寒风呼呼往里面灌。

    穿过大厅,就是后院。

    共两排房舍,六间房屋。后院里有两口水井,一人高的院墙,也塌了一块……越过院墙,再走个二里地,有一个小小的河湾。

    疏林,破屋。

    小河,流水……

    虽是隆冬,却又勾勒出别样情趣。

    “这房子休整起来,怕是要花费不小啊。”

    曹汲在院子里转了一圈之后,自言自语道:“估计都弄下来,最少也要一二十贯。”

    对于东汉末年的人工物价,曹朋还不是特别了解。

    所以曹汲一旁嘀咕,他也没有接口。从院子里出来,曹汲坐在大门的台阶上,扭头招手,示意曹朋坐下。

    “爹,您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曹汲忍不住呵呵笑了,大手揉了揉曹朋的脑瓜子,轻声道:“你这小子……爹就知道瞒不过你。

    朋儿,你在中阳镇杀了成纪,爹并不觉得你长大了。

    可这一路上,你给了爹太多的惊喜……爹不知道你从哪里学来的这些东西,也没兴趣知道。之前,你大病一场。病好了之后,好像变了个人一样。开朗了,聪明了,懂得为爹娘分忧。

    爹嘴笨,不知道该怎么说。

    但爹这心里面,高兴地不得了,而且非常自豪。”

    “爹……”

    曹朋一开始有些忐忑,可是当曹汲说完最后一句话,他这心里顿时升起一股暖意。

    曹汲摆摆手,“其实,爹早就想和你说说,可一直没找到机会。

    爹这个人啊,一辈子窝囊。用你娘的话,就是缩头乌龟当了一辈子……可爹是真的爱这个家,希望能让你,让你姐姐,让你娘过好日子,衣食无忧。只是爹的本事不够,所以……

    从前,爹把希望都寄托在你的身上,希望你能超过爹。

    眼看着你长大了,懂事了……爹本来应该很高兴才是。可不知为什么,爹这心里,却有些害怕。”

    “害怕?”

    曹汲点点头,搂着曹朋瘦削的肩膀。

    “爹真的很害怕……就像你王伯父说的那样,你将来是做大事的人!可做大事,往往没个好下场,爹害怕你一个人,背负太多的压力。你和那些大人物不一样,爹没能给你一个好出身……阿福,爹的意思是,你以后的路很长,别光顾着走,累了就歇歇……爹帮不了你什么,可是爹会保证,绝不让你受欺负。其实你娘,还有你姐姐,心里都是这么想的……”

    曹汲的话语,颠三倒四,颇有些混乱。

    但是曹朋却能听得出,父亲话语中,那发自内心的关怀。

    恍惚间,他好像回到了前世。

    在他最为困难的时候,白发苍苍的老父也是这么搂着他,告诉他:孩子,不管你做什么,爹都会支持你!

    鼻子有些发酸,心里面有些发堵。

    上辈子,自己一路行进,从未停下来,真正的去关心家人。

    前世犯下的错误,这辈子我绝不会再错。曹朋忍不住伸出手,就好像前世那样,紧紧搂抱父亲。

    爹,这辈子,我再也不会去逞英雄!

    爹,这辈子,我再也不会让你为我,担惊受怕……

    棘阳,县衙。

    蒯正站在屋檐下,看着院中角落里,那朵盛开的红梅。

    老管家站在他身后,一言不发。

    许久,蒯正回过身子,轻声问道:“邓村那边,状况如何?”

    “回公子的话,邓村没什么动静……邓延午后回的村子,然后派人去了一趟邓稷的家里。

    公子,你准备怎么处理这件事?”

    “等等,再等等看。”

    蒯正笑呵呵的说道:“咱们先别急着处置,看看情况再说。

    明天一早,你派人回家,告诉蒯威……就说他家里的那个亲戚,得罪了庞元安的学生。让蒯威去探探那个曹朋的底子。”

    老管家一怔,“公子是怀疑……”

    “倒也说不上怀疑,不过这件事,还是稳妥一点好。

    曹朋那辆马车,肯定不会有假。而且他也提到了司马德操,说明他的确见过庞元安。至于他是不是庞元安的弟子,现在还不好下结论。我估计,就算他不是庞元安的弟子,元安先生对他,也颇有好感……让蒯威去试探一下,对我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如果曹朋真是元安先生的弟子,家里面定然会看重我。而蒯威,呵呵……

    如果曹朋不是元安先生的弟子,而且元安先生也没有反应。我到时候再放了邓才,家里也不可能找我的麻烦。到时候,蒯威一定会让我为他出这口恶气……只要曹朋在棘阳,我收拾他易如翻掌。到时候,蒯威还要承我一个情。今年族会祭祖,他也不好像往常那样为难我。”

    老管家恍然大悟,连连点头。

    “公子,果然高明。”

    他想了一下,低声道:“那马玉……”

    “先关着吧,估计用不了多久,襄阳那边就会有消息。

    让他在里面老实一点,也算是给他个教训。就算到最后放了他,也要让他明白,这棘阳,谁才是当家人。”

    那啥,今天打赏的兄弟人数有点多,俺算不过来了!

    一共十二位书友慷慨打赏,万分感激……

第019章 新家(一)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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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出曹朋所料,邓稷和邓老太公谈的很顺利。

    桃林里的废弃宅院,对于邓老太公就是一个鸡肋似的存在,没有任何意义。当初涅阳张家让出这块土地,固然有太平道之乱的原因,不过更多的,还是因为这块土地没什么用处。

    桃林是一块荒地,土质也不是很好,不适合耕种。

    邓老太公接手这块土地,付出了整整二十贯。棘阳县认为,这块土地临近邓村,理应由邓村接手。哪怕老太公不愿意,也不得不咬着牙掏钱。可这么多年过去了,这块土地没为他带来半点财富。所以在邓老太公的心里,早就想要把这块地扔出去,否则每年还要缴纳一定的税赋。

    邓稷愿意用村里的房舍做交换,老太公自然没有问题。

    加之他有心交好邓稷,也没有刻意为难。毕竟桃林偏僻,比不得村里……再者说了,村里早有人想把邓稷的宅基地拿走,用来进行房舍的扩建。从价值上来说,老太公还赚了一点。

    不过,桃林里的宅子,的确是有些破旧。

    要修缮起来,需要花费不少钱财。邓稷不算富裕,但也有些积蓄。加上曹朋贡献出来的一块金饼子,差不多也值个三十贯,所以也不算太拮据。只是在修缮宅院的时候,曹朋却说出了不同的意见。

    按照邓稷的想法,自然是想要好生修缮一番,置办一些新家具。

    可曹朋不同意,认为没有必要这样破费。他的意见是:把院墙修补一下,加高一些;换上两扇大门,在给房舍里添上窗户,基本上就可以了。宅院里面的房舍,总体上还算保存良好。一些漏风,残破的地方,修补一下就能继续使用。甚至包括家具,也不需要重新打造。

    可以收购一些旧家具,让人粉饰一下,就可以了……

    “阿福,既然搬进新家,为什么不好好装饰一下?弄一些破破烂烂的东西,岂不是让人笑话?”

    曹楠也表示不太认同曹朋的意见,于是提出疑问。

    曹朋正色道:“我这样做,当然有道理。

    其一,我和爹娘,还有王伯伯、虎头都是外来户。虽然有你们这一层关系,却终究还是外人。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财,会不会惹人怀疑不说,弄不好还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要知道,财不外露。姐夫你敢保证,这村子里没人嫉妒咱们?姐夫你刚在县衙里得了好处,又暴打马英,得罪了一群宵小。你难道就不怕大兴土木,会招惹来别人的窥探,惹来祸事?”

    邓稷听了曹朋这一番说法,也不禁表示赞同。

    毕竟,人心难测,海水难量。邓村虽然是一个族村,可谁又能保证,村子里的人会有其他想法?

    “爹,娘,阿福说的有道理。”

    曹楠又问道:“既然有其一,那可有其二?”

    “当然!”

    曹朋深吸一口气,轻声说:“谁又能保证,这棘阳会不会燃起战火?一旦战乱兴起,咱们把新房弄的太好,那么肯定会倒霉。再者说了,到时候万一逃难,手里总得要有些钱财防备万一。难不成,事到临头再变卖家产?呵呵,先不说能不能卖出去,就算卖出去,能值几个钱?”

    邓稷倒吸一口凉气,忍不住连连点头。

    中平年间的太平道之乱,他曾亲身体会。虽说那时候年纪小,体会并不深刻,但还是留下无法抹去的记忆。

    “财不外露,有备无患!”

    他对曹楠说:“阿福想的比我周全,依我看,就照他说的做。”

    曹楠说:“好端端的,怎么又扯到了战乱?这荆襄有刘荆州,那可是汉室宗亲,谁敢来犯?”

    谁敢来犯?

    至少曹操就敢……

    不过曹朋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只淡淡道:“姐姐,小心驶得万年船。

    咱们今日多一份小心,将来就少一分麻烦。反正地契在咱们手里,将来想翻新时,再动手不迟。”

    “小心驶得万年船?

    阿福,你这家伙总喜欢说出一些古怪的话来。不过,你说的不是没有道理……既然大家都赞同,我也没有意见。阿福,记得你小时候不爱说话,怎么现在说起话来,却变得滔滔不绝。”

    说着话,曹楠伸出手,狠狠蹂躏了一下曹朋的头发。

    曹朋心里虽有不满,却也只能默默忍受。毕竟,他可是破坏了姐姐乔迁新居的美好梦想……

    ————————————————————————————

    天正冷,所以村民们大都闲着。

    邓稷托洪娘子在村里说了一下,村民们立刻表示同意。

    都是同宗族人,谈钱不免有些伤感情。邓稷不需要出一文人工,但是要准备两餐作为酬劳。

    这时候,荆州的物价倒也不高。

    二三十个人的两餐,也不需要花费太多。

    在洪娘子的帮衬下,连买菜做饭的人都省了。邓稷给了洪娘子三贯钱,洪娘子爽快的应下。

    于是,从第二天开始,邓稷和曹汲便把精力投注于新房的修缮上面。

    王买是个闲不住的人,跟着曹汲一起去了桃林。家里面只剩下张氏和曹朋,负责照顾曹楠。

    曹朋不让大兴土木,有自己的打算。

    他非常清楚未来会发生什么事情,眼下一切美好的东西,全都是镜花水月而已,又何必太过在意?既然重生一次,而且还是自己熟知的一个时代。如果不做出一番事业,岂不是辜负上天恩赐?在曹朋的心里,棘阳不过是一个暂时歇脚的地方。他的归宿,绝不是这里……

    大家都开始忙碌起来了!

    曹朋也终于,可以安静下来,认认真真的思考未来。

    司马徽赠车的用意,曹朋多少也能猜出一些。内心里,他何尝不希望能去襄阳求学?可他清楚,他不能去。

    自己能吃几碗干饭,自己心里清楚。

    没错,他熟知这个时代,可那又能怎样?

    且不说三国演义和真实的三国,究竟有多大的区别。就算是他了解这个时代的每一步进程,可除此之外,他还会什么?他学的是刑侦,掌握的大都是一些杂学。想要融入这个时代,没有点真本事根本就不可能。十胜十败之说,也不是出自他的手笔。一次两次,也许能蒙混过关,可十次,二十次,他能次次过关吗?水镜山庄里,也不可能只谈论天下大势,那些基础的东西,他又掌握多少?与其等人发现他其实什么都不懂,不如远避之,留一分神秘。

    曹朋非常冷静,如今的他,还很弱小。

    所以每走一步,都必须要控制在自己可以掌握的范畴之内……

    与其想着如何飞黄腾达,倒不如想想,怎么保全这个家,怎么让家里的人,能过上好日子。

    闲下来以后,他仔细整理了一下脑中所学。

    功夫要练,身体要好……除此之外,还要学习这时代的功课,否则将来如何去忽悠别人呢?

    这么一想的话,要做的事情还真是不少。

    如今其他的事情还不好说,那就索性好好锻炼一下身体。

    这病怏怏的身子骨,着实碍事……曹朋可不希望,自己和那郭嘉一样,壮志未酬身先死!

    可是,该从何处下手呢?

    白猿通背拳,讲求聚则成形,散则成风。

    取猿猴之势,而不取猿猴之形。对于身体素质的要求很高,以他现在的状况,很难练出成绩。

    弄不好,他功夫没能练成,先把自己给练死了。

    他的身体,属于先天性营养不良。所以当务之急,他的重点不是在练,而是在于养。可想要把身体养好,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除了自身的调养锻炼之外,还需要借助一些外力。

    就比如……饮食!

    曹朋发现了,穿越众还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在仔细回忆了一番之后,从他所学过的种种拳法功法当中,最终选中了后世几乎人尽皆知的太极拳。

第019章 新家(二)3/3

    若单以‘养’而言,太极拳无疑是他目前,最适合练习的拳法。

    天刚刚亮,曹朋便爬了起来。

    太极拳功夫包括了两个方面。一是祛病延年的养生功夫,一是强身防身的技击功夫。之所以说他养生,是因为在练习时,始终贯穿的心神虚静。无论是站桩、活桩还是单操单练,都要思想集中,精神蕴蓄,心静神宁。关注于‘阴阳自然开阖,天机自然运行’之中。由此可以达到练功人静,静中有动……而从另一方面讲,太极拳的养生和技击是统一一起的拳法。

    就曹朋目前的身体状况,太极拳是最好的选择。

    迎着初升的朝阳,曹朋先练了一会儿无极桩,然后又练了一个套路。如果放在从前,这简直不费吹灰之力。可是如今,曹朋练完了之后,就气喘吁吁,浑身汗出如浆,但精神却格外矍铄。

    “阿福,你刚才慢吞吞的,练得是什么东西?”

    曹朋起床,自然不可能瞒得过和他睡在一起的王买。

    只不过一开始,王买不清楚曹朋起来干什么。等曹朋晨练结束,他才凑过来,低声的询问。

    看了一眼王买,曹朋这心里突然一动。

    我如今无法练从前的功夫,可是王买却可以练。

    看得出来,王猛父子日后一定会和自己一家站在一条战线上。如果王买能练得好,说不定将来……

    “虎头哥,我这里有一套拳法,不晓得你愿不愿学?”

    王买一愣,旋即笑道:“就是你刚才练得那个吗?那也叫拳法?软绵绵的没有半点力道……呵呵,我不学。”

    曹朋早就知道,王买不会学太极。

    而且他的那个性子,也不可能学习太极。

    这家伙天生是个好斗的家伙,甚至连白猿通背拳,也不适合他修炼。王买这样的性子,曹朋觉得最适合学习八极拳。所谓文有太极安天下,武有八极定乾坤,八极拳以其刚劲、朴实、迅猛的特点,在后世享有盛誉。曹朋当年学得是白猿通背拳,可是对八极拳也有一定涉猎。

    按照教他功夫的老武师所说,如果他能持之以恒的练下去,四十岁可入宗师。

    只可惜,曹朋后来荒废这一身功夫。

    如今重又捡起来,不禁心中感慨万千……

    “我教你的拳法,叫做八极拳。

    练得好了,将来成就不可限量。不过虎头哥,你得答应我,以后不管我教你什么,你都不许告诉别人。”

    “八极拳,很厉害吗?”

    “当然……武有八极定乾坤,你练好了,天下大可去得。”

    王买闻听,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好,我跟你学!”

    不过他旋即露出疑惑之色,轻声道:“阿福,咱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我怎么不知道你会武艺?”

    “这个嘛……”

    曹朋也不禁有些为难,总不成告诉他,这拳法是后世所传,而他并非曹朋,是穿越来的后世人?

    “阿福,还记得小时候教我识字的方士吗?”

    “当然记得!”

    “我跟你说啊,那个方士可是有大本事的人……当年他教给我了很多东西,只是我一下子接受不了。他走了以后,我就一直在琢磨他教给我的那些东西。我以前不爱说话,不是我不想说,是因为我觉着说话很费精神……方士说,西域的和尚有一个法门,叫做闭口禅。

    那些和尚终生不语,就是为了领会高深的本领。

    我从前,就是类似于那种‘闭口禅’。如今我已经领会了,否则又如何能教给你厉害的武艺?”

    王买如果是个大人,可能不会相信。

    但他毕竟是个十三岁大的孩子,难能明白那么多的事情?

    曹朋这一番话,说的有真有假……哦,九分假,一分真。除了方士是真的,其他都是假的。

    可王买却深信不疑,眼中也露出了羡慕之色。

    “阿福,那你以后一定要认真的教我。”

    曹朋不禁笑了,他搂住了王买的脖子,轻声道:“那当然了,我们是兄弟,我会的,都会教给你!”

    “恩,我们是兄弟!”

    王买有些激动的点头,眼睛不由得有些发红。

    “虎头,你这是怎么了?”

    王买轻声道:“阿福,自从你醒来之后,整个人都好像变了似地。

    特别是咱们在比阳遇到那些人以后……这些日子,我一直都在担心。担心你本事大了,以后不和我一起玩儿了。现在我放心了,我们是兄弟……阿福,以后谁敢和你作对,那就是我的敌人。”

    曹朋脸上笑意更浓,心里面暖呼呼的,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这家伙,平时看着嘻嘻哈哈,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么敏感的心思。曹朋蓦然发现,自己对这个好朋友,似乎并不了解。不过那又有什么,我们是兄弟,今天是兄弟,一辈子都是兄弟!

    就这样,王买跟着曹朋,开始学习八极拳。

    他的底子极好,身体素质更远胜曹朋,所以练起功夫来,显得游刃有余。曹朋虽然不是什么宗师,但毕竟曾登堂入室。后世的武学理论很系统,所以对曹朋而言,重新拾起也不困难。

    后世的形意宗师薛颠,曾系统的论述过习武的过程。

    无非三层道理: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又有三步功夫易骨、易筋、洗髓;还有三种练法,明劲、暗劲和化劲。但所有这些,还有非常关键,也是极为重要的一步,筑基。

    气走于膜、络、筋、脉;力出于血肉皮骨。

    有力者外壮皮骨,称之为形;有气者内壮于筋脉,唤之为象。

    有道是百日筑基,十月易骨,三年易筋……

    按照王买的说法,结合这个时代的特点,曹朋觉着,这个时代的武将大体上分为三个层次。

    三流武将,强壮骨皮;二流武将,气力相生。

    曹朋认为,王猛最多也就是三流的巅峰,因为从他早先出手来看,完全是凭借蛮力,根本不懂得虚实相合的道理。那么文聘呢?应该已达到了易筋的工夫,练之以腾其膜,以长其筋,有拔山盖世之气。但要说到算得上二流翘楚。文聘在三国演义当中,算不得特别出彩的人物。可这样一个近似于龙套一样的角色,竟然也达到了气力相生的程度,着实令人惊讶。

    文聘只是二流!

    那么一流,又会是什么程度?

    后世脍炙人口的关羽、张飞、赵云……还有那个号称东汉末年第一高手,虓虎吕布吕奉先……

    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至于王买,还不入流。

    那么比王买更弱的曹朋,恐怕比不入流还要凄惨。

    了解了这些情况以后,曹朋的心里,也不禁暗自着急。

    看起来,成为强者的道路,还有很长。自己只有一步步的行进,但愿得,还有足够的时间。

    转眼间,三天过去了!

    桃林的新居,也修缮完毕……

    在曹汲和邓稷的操持下,举行了新居完工仪式。

    接下来,就是乔迁之喜。虽说一些家具还没有准备妥当,可那却并不重要,能慢慢补齐。

    邓稷的家里面,也的确是住的有些拥挤。

    所以在商议之后,一家人决定先搬去桃林居住。

    这一天,邓村的人都过来了,邓稷和曹汲一边与村民寒暄,一边布置新房。张氏和曹楠,还请来了洪娘子帮忙,准备在桃林设宴,以庆贺乔迁之喜。本来,老太公也想过来祝贺,却因为临时有事,无法到场。不过这样也好,老太公不在,大家也轻松许多,场面变得格外热烈。

    “蒯县令到!”

    酒宴刚开始没多久,忽然有人高声喊喝。

    刹那间,院子里变得有些安静。

    不过片刻之后,只听嗡的一声,好像炸开了锅似地,显得格外混乱……

    “县令怎么来了?”

    “这个……我可是不太清楚。

    不过听人说,蒯县令和老三的小舅子认识,似乎关系极好。你们没看到吗?自从曹家过来之后,老三就一下子翻身了!如果县令和曹家不熟悉,会这样吗?依我看,老三这下发达了!”

    “没错,我也听说了。似乎说曹郎君好像是哪位大人物的弟子呢……”

    “哦,你听谁说的……”

    在窃窃私语声中,蒯正的马车,在桃林外停下。

    这种场面,本应该是曹汲出面。

    可曹汲很清楚,蒯正今日前来,怕不是为了他……他出面的意义不大,倒不如让曹朋来应付。

    于是,曹朋迎了出去。

    蒯正一脸笑容,上前就拉着曹朋的手,“贤弟,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乔迁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也不通知为兄一声?若不是今天邓才轮值,我无意间询问,恐怕还不知道你搬家了。”

    邓才,因户籍未能整理好,已被撤销了主簿之职,如今是公房里的小吏。

    曹朋知道,这是蒯正故意为之。

    他连忙说:“区区小事,未曾想惊动大兄,真小弟之过,恕罪,恕罪……本打算过两日登门拜访,大兄却亲自前来。小弟怎受得起?怎受得起啊!”

    蒯正哈哈大笑,搂着曹朋的肩膀,看上去非常亲热。

    两人一边往里走,一边低声说笑。

    在外人看来,不晓得更坐实了曹朋来头不小的说法……

    蒯正说:“贤弟,我过些日子,回返襄阳祭祖。你要不要和我同去?或者带些礼物给元安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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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0章 橐(一)

    本来打算今天去成都的,结果大雪……

    机场关闭,行程受阻。折腾的有点疲乏。原本打算零点后更新,就提前上传了,算是明天的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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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蒯正喝了一杯酒,意思了一下,便告辞离去。

    谁也不清楚他这一趟究竟是什么用意。只不过在外人眼中,蒯正的到来,似乎也预示着邓稷的崛起。特别是看到蒯正和曹朋亲切的交谈,更让人坐实了之前的想法,看曹朋的目光,也透出一丝敬重。

    蒯正虽然只是一个县令,但在他的背后,却盘踞着一个庞然大物,蒯氏家族。

    “看到了没有,曹郎君和蒯县令可是平起平坐……你何时见到过蒯县令与人这般亲热过?”

    “是啊,邓老太公见到蒯县令,也是毕恭毕敬。

    我从未见过蒯县令对邓老太公这等模样。老三这一回可是要发达了!就凭着曹郎君和蒯县令这一层关系,就不是邓才那夯货可以相提并论。呵呵,昨天我在村口见到了大娘子,脸上还贴着药膏,看见人都是低着头走,那里还有早些时候,马大娘子的风采?真是笑死个人了。”

    “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呢?”

    “没错,老太公看上去似乎和从前没什么两样,不过我估计啊,是太公拉不下脸。换成旁人,早就甩脸子给马大娘子了……老太公这个人啊,什么都好,就是心软,太纵容邓才了……”

    村民们的话题,渐渐从邓稷身上,转到了邓老太公身上。

    而后又从邓老太公,扯到了邓大将军……从邓大将军又说起了张绣,最后回归到来年农事。

    曹朋送走蒯正后,就回屋休息了!

    曹汲和邓稷则负责在外面招呼,这一顿酒席,直吃到傍晚,只见杯盘狼藉,才算是曲终人散。

    洪娘子找来人,收拾庭院。

    张氏和曹楠则把洪娘子带到屋里,硬塞给了洪娘子些许钱财,而后张家长李家短的说起了闲话……直到月上柳梢头,洪娘子心满意足的带着人告辞离去。忙碌了一整天的曹家人,也都疲乏了。邓稷打算第二天就回县衙做事,所以早早便歇息下来。张氏母女虽有些累了,可精神却很旺盛。母女二人有说不完的悄悄话,索性同榻而眠,在房间里窃窃私语起来。

    曹朋也累了!

    不过他的疲乏,除了身体上,还有来自精神上的压力。

    在别人眼中,他似乎风光无限。可是自家事情自家清,他所承受的压力,绝非外人可以想象。

    曹朋在赌博,同时他也深信,庞季会认可他的作为。即便是庞季不认同,不是还有个司马德操吗?

    只要他二人之中有一个人点头,冒充鹿门弟子的事情,就能掀过去。

    曹朋有这个信心,可是在没有确切答案之前,他还是有些紧张……蒯正今天来的目的,他倒是看得很清楚。表面上,蒯正是来道贺,实际上,也是最后一次试探。想要看看曹朋的反应。

    幸好曹朋当时回答的很得体:三天前我就派人赶去襄阳了!

    至少目前来说,蒯正不会有什么反应。

    现在,他要做的,就是等待,等待,再等待……

    东汉末年时,私学很盛行。上有名士郑玄之流,下有那些不得意的官员回家授业。总之,人们接触学问的机会,远比从前要多许多。时下的风气,得贤才而授之,不亦乐乎。想必在司马德操这些人的眼中,自己也算是一个贤才吧。就凭这一点,曹朋心里就很有把握。

    这几天锤炼身体,强健筋骨,很辛苦。

    所以天才刚黑,曹朋就睡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的听到外面好像有动静。

    曹朋揉着眼睛,爬起来,披上棉袍,便走出房门。

    声音似乎是从前院传过来。曹朋穿过中堂,站在台阶上望去。只见在前院的一个角落里,一个魁梧的身影,正来来回回的忙碌着。月光皎洁,曹朋一眼就认出,那个人正是老爹曹汲。

    曹汲在院子的一角,搭起一个简陋的棚子。

    就位于水井边上,四根柱子,上面铺着草席。这棚子之前就已经搭好,只是里面空荡荡的,没有任何摆设。曹汲就站在棚子下面,垒砌着什么。曹朋挠挠头,跳下台阶,走了过去。

    “爹,你在干什么?”

    曹汲脸上沾着泥污,两手也黑乎乎的。

    看到曹朋过来,他不禁疑惑的说:“朋儿,你不是早就睡了吗?”

    “哦,睡足了,便醒了。”

    就着棚子里的一盏油灯,曹朋看到了一个炉子似地东西。他先一怔,旋即便明白过来,这应该就是溶铁的炉子。地上还摊着一堆物品,有锤子,有钳子,有砧板,还有一个巨大的皮囊。

    这些,似乎都是打铁的工具……

    西汉时期,冶铁业便开始规模出现。一般大型的作坊,都会有溶铁炉、橐、埵、坊之类的设备。东汉初年,南阳太守杜诗创造了水排,用水里鼓动排橐,其效果,类似于后世的风箱。

    也许在曹朋眼中,这种设备很简陋。

    可对于曹汲,就算是水排,他也没资格使用。

    曹朋蹲下身子,捡起那个皮囊。

    “爹,这个就是炉橐吗?”

    皮囊的形状,两头细,中间鼓起。其外形和春秋时期一种名为‘橐’的容器相似,故而直接被称之为橐。把橐装在冶铁炉上,便是当时的炉橐。利用橐的弹性,在空虚时鼓起,橐上有一个陶制拉杆,使用将橐前后推拉,使之压缩鼓起。一些大型冶铁炉,往往将多个橐排在一起鼓风,所有有叫做排橐。

    曹汲垒砌的炉子,显然不需要使用排橐这样的工具。

    “是啊,这个就是炉橐。”

    曹汲抓起一块黑泥,拍在炉壁上,用铁铲均匀压抹。他一边干着活儿,一边笑着对曹朋说:“咱们这就算是安定下来了……你姐夫说,可以在城里给我找个铺子。可我想了想,城里距离村子太远,倒不如在这里方便。你看门口的大路,南来北往的人有不少。附近村落的乡亲要修补农具,必须要从这里通行。与其在城里花钱租铺子,倒不如就在这里,还方便……

    叔孙是个老实人,也实诚。

    可咱们有手有脚的,总不能占他的便宜,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老爹似乎是想把这里,当成家,安定下来……

    可是爹啊,这棘阳县,终究只是咱们歇脚的客栈啊!

    曹朋心里虽这么想,但嘴上却表示赞成。

    难得老爹这么有兴致,他这个做儿子的,也不好去破坏,是不是?不过,修补农具……着实没有前途啊。

    “爹,你会打刀吗?”

    “刀?”

    曹汲愣了一下,笑了笑,“你是说打造兵器吧。这个我倒是学过!只是爹这本事不够,所以也打不出什么好刀来。当初你王伯父也问过我……可是呢,做了几次之后,我便放弃了。”

    “为什么?”

    “这个嘛,原因很多。

    一方面是爹的技艺不够,学艺不精;另一方面,爹也没有那个条件。打刀和修补农具不一样,对炉温有要求。一般来说,打造刀剑至少需要有两到三个炉橐鼓风,爹这里只有一个。

    炉橐的造价太高了,爹买不起。

    而且买来了,也不一定能成功……花那个冤枉钱,实在是不合适。

    自己有多大的份量,自己得掂量出来。当初我一个师兄想要改行打造刀剑,结果在宛城建起一座铁炉,安装了十个炉橐,可最后还是失败了。他打造出来的东西没人要,最后欠了一屁股债,只得远走他乡。”

    “爹,你还有师兄?”

    “是啊,我那位师兄可说是才华横溢,他都失败了,更何况我这本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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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0章 橐(二)2/3

    曹朋不禁有些好奇,“爹,你师兄叫什么?”

    “蒲寿。”

    没听说过……

    “爹,是不是说,炉温高了,就可以打造出刀剑来?”

    曹汲摇摇头,坐下来喘了一口气,“哪有那么简单啊。炉温只是一方面,这里面的讲究,可多着呢。

    朋儿,你怎么突然对这个感兴趣了?”

    “哦……我之前在中阳镇坏了虎头哥一把刀。

    我答应过他,赔他一把……可是一把好刀,要花好多钱。我就想着,能不能自己打一把刀呢?”

    “这样啊!”曹汲点点头说:“男儿大丈夫,当言而有信。

    不过,普通猎刀的话,花费不了多少钱。你要是想买,回头让你姐夫出面就是了。”

    邓稷在衙门里,人面也广。

    说实在话,官署里每年都会有淘汰下来的兵器,邓稷到时候可以出面购买,送给王买就行。

    可曹朋从刚才的对话中,似乎想到了一些事情。

    “爹,我和虎头是兄弟!

    我们约定,将来要一起建功立业。可是我这身子……爹,我想亲手打一把刀,以全兄弟之情。”

    说实话,曹汲是真不想让曹朋学习打铁。

    这行当不是什么有前途的职业……没错,历代的确是有大师,受人尊敬,名扬四海。可能成为大师的人,又能有几个?全天下的铁匠没十万也有几万人。能真正出头的,却寥寥无几。

    曹汲心里,还是希望曹朋将来能拜名师,求一个功名。

    可曹朋说的也有道理,这兄弟情义,的确不是用金钱可以衡量……

    “你若是想学,那就学吧。”曹汲想了想,轻声道:“不过我可告诉你,打铁可是个力气活,你这身子骨不行,如果撑不住,就早点告诉爹。实在不行,爹帮你打,咱爷俩个想办法就是。”

    “知道了,谢谢爹!”

    曹朋笑逐颜开,乐滋滋的站起来。

    他已经想到了一个好办法,如果能成功的话,说不定可以帮助老爹,飞黄腾达。

    “朋儿,天不早了,你回去歇着吧。”

    曹朋答应了一声,起身便回房去了。只不过,并没有立刻回房,而是偷偷摸摸的溜进了邓稷的书房里,拿走了几张麻纸,然后才返回自己的房间。说起纸张,人尽皆知,是蔡伦所造,故而有名蔡侯纸。其实,纸张早在西汉初年便存在,蔡伦所造的蔡侯纸,只是改进工艺罢了。

    同一时期,与蔡侯纸齐名的,还有一种左伯纸,是东汉书法家左伯左子邑所造,又名子邑纸。子邑纸质地精美,有研妙辉光的说法,可算得上是当时世族子弟,清流名士珍爱之物。

    不过,不管是蔡侯纸还是左伯纸,造价高昂,不是一般人可以使用。

    即便是在官署里,更多的也是使用一种以麻纤维为原料的纸张,俗称麻纸。

    可即便是麻纸,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拥有。邓稷如果不是在官署里做佐吏,说不定也无法拥有。

    曹朋不敢拿走太多,只拿了几张。

    回到房中,他把油灯调暗,然后拿起一支黑炭削成的笔,在纸张上画了一个简单的图案。

    炉橐,其实就是风箱。

    不过风箱这个名词,在东汉末年还没有出现。

    所谓风箱,最常见的就是一种由木箱、活塞和活门构成的工具。前世,曹朋倒是见过这种活塞式双向连续鼓风箱。只是他对里面的构造并不是特别了解,只能大概的记住一些特点。

    他靠着床榻扶手,画了一会儿之后,便感到有些疲乏。

    于是揉了揉脸,他收起纸张和炭笔,放进了枕边的一个随身小袋子里。这东西不是一下子就能想出来,还需要慢慢琢磨才行。可惜,当年他学的不是理工科,否则也不必这么煞费苦心了。

    如果老爹能打出一把好刀,说不定就能获得曹操的看重。

    要知道,这年月想要打出一把好刀,需要花费太多的时间和人工。刀剑不同于铁枪铁矛,要求的更加严格。三国时期,由于条件所限制,百炼钢打造出来的刀剑,不可能成为制式装备。

    所以在三国演义里,时常会出现这样一个名词‘校刀手’。

    比如关公身边就常配五百校刀手,可谓是他的心腹精锐。其实,校刀手就是当时的刀盾锐卒。根据三国志当中的记载,吴将丁奉凭三千刀盾兵,大获全胜;后来吴国国力颓败,晋国出兵征伐江东。孙吴大将沈莹率五千刀盾兵,三冲晋阵,杀得晋军大败……这刀盾兵的威力,可见一般。

    司马炎登基后,曾造刀以强军力;蜀国还有名将蒲元,打造出三千百炼钢刀,建立功业。

    若老爹能使这百炼刀普及起来,那不管到最后依附何人,都必将受到重用!

    ——————————————————————————

    不知不觉中,天亮了!

    曹朋早早的起床,穿好衣服,登上鞋子,走出房间。

    前院中,棚子里的溶铁炉已经有了雏形。不过却不见曹汲的影子,想必是昨夜太累,还没有起床。

    王买已准备妥当,等着曹朋前来。

    两人相视,点了点头。

    一前一后从大门内走出去,沿着桃林小道,慢跑起来。

    王买很不习惯这种慢跑,他喜欢狂奔……只是曹朋的身体,不允许那样子无节制的奔跑。

    这种慢跑,最能强化他的肺活量,活动全身的每一寸筋骨。

    在桃林里跑了半个小时左右,身体活动开了,浑身热气腾腾。曹朋和王买来到院子后面河湾空地,这里从今天开始,就是他们的练功场所。王买呼出一口浊气,迎着朝阳,开始站桩。

    而曹朋则趁着身体还热乎着,慢慢的打了一套太极拳。

    起式,并脚直立……左金刚捣碓,震脚砸拳揽扎衣……曹朋可以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随着太极拳的动作,筋膜络脉随之舒展。那种全身贲张的感觉,非常舒适。毕竟有那么些基础在,从境界上来说,他可以很容易进入虚静的状态之中。可不知为什么,曹朋练着练着,突然停下来。

    他向四处张望了一下,见王买仍在站桩,再也没有旁人。

    可就在刚才,他清楚的感觉到,似有人在偷偷窥视……

    难道说,是自己的错觉吗?

    曹朋想到这里,用力甩了甩头,继续刚才的拳法。一套太极拳打完之后,曹朋并没有就此休息。

    他在河滩上慢慢跑动,每跑几步,就会做出一个奇怪的动作,同时口中发出古怪吼声。

    白猿通背拳里,有一个站桩八段锦的功夫。前世的老武师在传授曹朋的时候,一并传授了八个真言。有点类似于佛家的真言秘法,通过不同的动作,发出不同的声音,来强壮内腑。

    每一个真言,配合一个动作,八个真言结束,足足耗费了曹朋半个多小时。

    整个人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汗水淋淋。

    王买这时候也练完了桩功,在河滩上练习八极拳的金刚八式。曹朋则沿着河滩缓缓行走,以平静体内沸腾的血气。突然,他停下脚步,站在河边,向远处望去。棘水并不宽,可以清楚的看到河对岸。

    这棘水,如同一条界河,东面是棘阳县治下,西西面则属于涅阳。

    河对岸一排垂柳下,站着一个老者。

    曹朋看过去的时候,那老者也觉察到了。颌下灰白胡须,在晨风里舞动。他朝着曹朋点点头,似是打招呼。

    然后便舞动拳脚,打了一套拳。

    只是这距离有点远,曹朋看得不太清楚。

    看起来,对方也是晨练……从那老者的衣装上看,似乎是个富贵人家。大家都是晨练,也没有谁窥视谁的说法。反正隔着一条河,大家互不干扰就是。如果硬要争论,说不定还是自己,打搅了对方。

    所以,曹朋也就没有在意,笑了笑,权作回应。

    “阿福,我们接下来做什么?”

    “继续练功!”

    曹朋和王买在河滩上一直练到将近辰时,才收手准备返回。

    下意识的,曹朋向河对岸看了一眼,发现那位老者,已经不见了踪影……

    “阿福,你在看什么?”

    “没看什么……咱们回去吧。”

    临走时,曹朋再次回头看了一眼。

    心里面隐隐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他和那个老者还会再次相见!

第021章 庞德公(3/3)

    晚上,邓稷回来了。

    蒯正也没有给他分派什么新工作,只让他继续整理户籍。

    不过,蒯正倒是说了,这户籍整理也不必太紧张,慢慢来就好。至于邓才,则被打发到棘阳治下的村镇里,协助收拢地方上的户籍名册……听人说,那工作量很大,估计到年关也不一定回来。

    “照这么说,邓才是彻底失势了?”

    曹楠忍不住问了一句,言语间有一种掩盖不住的幸灾乐祸。

    “阿楠,怎能这么说呢?

    大哥只是奉命行走村镇,怎么能说他失势呢?依我看,未必是失势,说不定是县令考验他。”

    曹朋闷着头吃饭,没有插嘴。

    心里面倒是有些赞同邓稷的说法。

    如果襄阳传来的消息对曹朋不利,那么邓才下乡走这一趟,更多的恐怕是给他增添功劳吧……

    这年月,没一个人是傻子。

    蒯正这种世家子弟,既然被推出来,那一定有他的过人之处。

    “姐夫,河对岸是哪里?”

    “河对岸?”

    曹朋点点头说:“就是屋后河湾对岸。”

    “哦,过了河,那就是涅阳治下。河对岸属涅阳……阿福,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件事了?”

    曹朋没有回答邓稷的问题,而是又问道:“那河对岸,是谁家的田地?”

    “这个嘛……如果从咱们这里过了河,好像是张村……我记得对岸那片田地,本属于涅阳张家。其实,包括咱们现在住的这个地方,以前也属于张家的财产。如果不是太平道祸乱天下,说不定咱们还拿不到这个便宜呢……对了阿福,你可别去招惹那边,张家可得罪不起。”

    “张家,很厉害?”

    这一次,不用曹朋开口,张氏就忍不住问道。

    邓稷露出敬重之色,“涅阳张氏,乃官宦之家,三世为官,是本地豪族。但如果仅是如此,还不值得我等畏惧。张氏一族不仅是官宦世家,还是本地有名的医家世族。远的不说,就说中平之前,伯祖先生行医荆襄,活人无数。就连反贼途径张村,也都要下马步行路过。

    如今,张氏族长名叫张宗汉,曾为先帝重臣。

    其子张机,不仅医术高明,中平年间还是长沙太守。如果不是因太平道之乱,而造成南阳大瘟,张机说不定可以贵为一州刺史。此人医术绝伦,而且与人为善,德行甚好。刘荆州出任州牧的时候,途经涅阳还专程登门拜访,想要请张机大人出仕。不过由于当时张机大人正忙于编撰一部医书,所以拒绝了刘荆州……刘荆州曾下令,涅阳官府绝不可惊扰张村……

    总之,你可别去惹事。

    万一得罪了张机大人,说不定连元安先生都不会为你求情。”

    曹朋愣了一下,旋即一咧嘴。

    看起来,这小小的南阳郡,还真是藏龙卧虎啊……不过,张机又是何人?

    曹朋挠了挠头,呵呵笑道:“姐夫,你只管放心。且不说隔着一条河,好端端我招惹他干什么?”

    “我就是提醒你一下,省得你惹祸上身。”

    邓稷说是这么说,也知道曹朋不是那种挑事儿的人。

    “娘,再给我一碗粥。”

    曹朋举起碗,递给了张氏。

    张氏不由得嘀咕道:“阿福,你这两天的饭量,可是比从前大了不少。”

    仔细想想,好像是这么回事。

    刚重生的时候,曹朋喝半碗粥就饱了。

    可今天,已经是第二碗粥了……此外还吃了两个饼子,比之从前,饭量至少增长了一倍还多。

    这也说明,自己最近的锻炼,产生了效果?

    其实不仅仅是曹朋的饭量增加了,王买也比以前能吃了!

    看着两个大小子狼吞虎咽的吃饭,张氏嘴巴上虽然嘀咕不停,可这心里面,却不晓得多开心。能吃是福,吃的多,说明身体好……这是一个很朴素的观念,其中道理,不足为人道。

    当晚,邓稷和王买帮曹汲砌炉子,张氏和曹楠则在灯下缝补衣裳。

    眼看着严冬将过,立春将至,这换季的衣服得开始准备。新年了,总得要穿件新衣服才是……

    曹朋呢,被邓稷逼着去了书房,拿起一本《孝经》,开始温习功课。

    邓稷得知曹朋被庞元安看重,自然也很重视。他这辈子是没希望拜到鹿门山门下,可如果曹朋可以的话,他同样感到高兴。得知曹朋已经学过了《仓颉篇》,邓稷便着手开始准备。

    按照东汉末年的习惯,过了启蒙之后,需依次学习《孝经》、《论语》、《诗》,而后才是《尚书》、《周易》、《春秋》、《国语》、《礼记》之类的功课。这个也是主流功课,同时也是必修课。在学习这些功课之后,可以选定一个方向……比如弘农杨氏专攻《尚书》,汝南袁家则长于《孟氏易》。而之前所学的那些功课,都是其后专精的基础和关键……

    除了必修课之外,也会有一些家训文章,供选择阅读,培养德行情操。

    比如,东汉末年最为流行的一篇家训,就是东汉名将马援的《诫兄子严敦书》,为士人琅琅上口。

    邓稷家里的书籍,大都是拓印而来。

    他给曹朋做了规定,晚饭后温习半个时辰,而后学习半个时辰。

    要说这学习的时间并不长,但邓稷却要求极为严格。每天都会留下功课,若做不好,曹朋就会遭受惩罚。

    虽然只短短几天,曹朋觉得,邓稷不去当老师,实在是太可惜了……

    ——————————————————————————

    第二天一早起来,曹朋和王买再次来到河滩。

    天还没大亮,两人开始各自做起了功课。曹朋打完了太极拳之后,开始慢跑,然后在跑动中,联系八段锦桩功。双手托天理三焦,左右开弓似射雕。口吐真言声如雷,阴阳循环壮精神……

    八段锦做完之后,曹朋气喘吁吁的开始慢走。

    不过,与第一天练完功之后,浑身好像脱力的感觉不同,身体虽然疲乏,但血气却变得旺盛。

    血气盛,则精神壮。

    曹朋慢慢活动手脚,下意识向河对岸看去,就见昨日那位老者,正站在河堤之上。

    老者似乎感受到了曹朋的目光,远远的朝他点了点头。而曹朋得了邓稷的警告,颇有礼貌的拱手欠身。而后,两人各做各的事情,就再也没有交集。待到曹朋练功完毕,再向河对岸看时,老者已不见了踪影。

    “阿福,你今天一直张望什么?”

    “哦……没事!”

    曹朋笑了笑,和王买一同回家。

    才到家门口,曹朋却愣住了……

    只见门口停着一辆马车,曹朋一眼就认出,这马车正是当初司马徽赠予他的那辆车仗。

    王猛,回来了!

    曹朋说:“虎头哥,你爹回来了!”

    王买兴奋的跳上台阶,人还没有进去,声音已经响起,“爹,你回来了?”

    随着一阵爽朗的大笑声,王猛雄壮的身影,出现在大厅门口。

    “爹,你可回来了。”

    王买兴奋的跑过去,一把就抱住了王猛粗壮的腰身。

    王猛一怔,眼中闪过一抹奇光,“虎头,这才几天功夫,你可是大有长进啊!”

    有道是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王买跟着曹朋练了几天功夫,的确是有进步。但如果不是明白人,也看不出他的进步。曹汲算不上明白人,他那身功夫,还是当初被王猛逼着练得。

    而邓稷,一个典型的书生,更不可能看出王买的变化。

    但王猛不同,他虽然只是个三流武将,可眼界和实力摆在那里。王买那种变化,源自于精神上的改变。比之他离开棘阳时,王买的气质里似乎多了些剽悍,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改变。可这种改变究竟是什么?王猛也说不出来。只是单纯的感觉到,王买似乎变得厉害了。

    “伯父!”

    曹朋上前,欠身行礼。

    王猛看到曹朋,又是一愣。

    也许是曹朋之前的底子太差,所以给人的感觉,变化也很大。

    身子看上去还是很瘦弱,病怏怏的感觉并没有消失。但好像多了几分精气神,那张平日里惨白的小脸儿,似乎也增添了几分颜色。看看曹朋,又看了看王买,王猛若有所悟,脸上的笑容,更甚……

    曹汲拉着王猛回大厅坐下,王买和曹朋作陪。

    张氏一大早被洪娘子拉着出去买东西,家里面只有曹楠。

    “爹,阿福不是让你还车,你怎么又把车赶回来了?”

    王买好奇的问道。

    王猛呵呵笑了,从木榻旁边又拎出一个包裹。

    “阿福,这是给你的。”

    曹朋一怔,起身走过去,从王猛手里接过包裹。

    曹汲笑着说:“虎头,你爹不仅是把车带回来了,还带来了两个礼物……你出去,看看马厩里有什么?”

    “马厩,不是空着的吗?”

    王买疑惑的起身,迈步往外面走。

    王猛问道:“阿福,你猜猜看?”

    曹朋刚坐好,正准备把包裹打开。闻听王猛询问,他抬起头,微微一笑,“马厩里面,当然是应该进入马厩的东西。”

    “马……阿福,有两匹马!”

    屋外,传来王买惊喜的呼喊声。

    曹朋抿着嘴,一言不发。

    他轻轻打开包裹,只见里面摆放着七八卷竹简。拿起来一卷,入手沉甸甸的……他轻轻打开来。

    “《孝经》?”

    曹朋连忙放下竹简,又拿起来一卷。

    《论》、《诗》……

    “伯父,这是?”

    “给你的。”

    “伯父见到元安先生了?”

    王猛摇摇头,“没有见到。”

    “那这些……”

    “这是小庞先生所赐。”

    “小庞先生?”

    这时候,王买兴冲冲的跑进大厅,结结巴巴的喊道:“阿福,马厩里有马,有两匹马……”

    “马厩里,当然是马,难不成圈猪?”

    王猛脸一沉,“虎头,坐下……看你这样子,成何体统?两匹马就让你失了分寸,日后如何能做大事?”

    殊不知,当他刚得到那两匹马的时候,比王买还要兴奋。

    王猛解释道:“我赶到襄阳的时候,元安先生正好不在。

    我也进不得庞家大门,于是思来想去,就想到了司马徽德操先生。幸好当初德操先生留下了住处,我过檀溪一打听,就找到了他的住处。没想到,在德操先生家里,正遇到了小庞先生。

    小庞先生听我说明了来意之后,又问了一下你的情况。

    他说,这辆车是元安先生所赠,哪有再收回的道理?然后他从德操先生那里拿了这几卷书,说是要带给你。

    小庞先生还让我给你带一句话:人之生也直,罔之生也幸而免。”

    曹朋不由得色变。

    他知道这句话,是出自《论-雍也》一篇。

    一个人要正直,只有正直才可以光明磊落。虽然有些人靠着歪门邪道也能生存,那只是侥幸而已。

    言下之意,他已经明白了曹朋的意思。

    小庞先生倒不是责怪曹朋,而是希望他以后能光明磊落,坦坦荡荡的活着,而非靠着歪门邪道,靠着小聪明来处世……从另一方面来说,小庞先生也很欣赏曹朋,希望他能做正人君子。

    王猛不懂得这句话的含义,只是带话而已。

    可曹朋却感受到了一丝压力,缓缓站起来,恭敬的朝着面前的书卷,一揖到地。

    “学生,受教!”

    这是一种无法言述的人格魅力。

    哪怕你没有见过这个人,仍能够从他的话语中,行为中,感受到他那种令人心悦诚服的气度。

    小庞先生,名叫庞仁,是庞季的兄弟。

    也许人们不知道庞仁是谁,但提起庞德公,一定有印象。

    王买本来很高兴,可是见曹朋这模样,也不禁严肃起来,站在曹朋身旁,对着书卷一揖到地。

    “那两匹马,也不是什么好马。

    呵呵,德操先生说,权作送给你的礼物。另外,小庞先生还说:如果有一天,你觉得自己的学问足以去鹿门山了,那么他会在鹿门山欢迎你的到来。可如果你不能让他满意,他绝不会让你踏进鹿门山半步。”

    这也就是说,庞德公应承下来,可以收曹朋为学生。

    当然了,现在只是记名的,算不得数……

    而包裹里的这些书籍,恐怕就是庞德公送给他礼物。别看只是几卷竹简,但在这个时代,却有着不同寻常的意义。

    曹汲兴奋的脸通红,对儿子能得到庞德公的看重,非常开心。其实,他并不了解庞家兄弟的情况,只知道他们是荆襄有名的大人物。至于庞季和庞仁究竟有什么区别?他还真说不出来。

    曹朋心里暗自苦笑:被这么一个大人物看重,恐怕也是一种负担吧。

    低头,看了看包裹里的那些书卷。

    曹朋久久说不出话来……

第022章 龙形搜骨(一)

    “德公,你这么做,会不会有些轻率?”

    司马徽正襟危坐,表情严肃,语气中带着一丝凝重。

    在他对面,却斜躺着一个头戴纶巾,身披大袄的中年男子。正寒冬腊月,这男子却敞着胸,披散着头发。手里拿着一根细长的鼓槌,不时敲击一下身边的小鼓,发出‘咚’的声响。

    “有什么轻率?”

    “你明知道那孩子是用你们的名头生事,非但不责怪,反而……”

    “我责怪他了啊?”中年人笑嘻嘻的说道:“我不是让那大汉带回去一句话吗?人之生也直,罔之生也幸而免……那孩子如果聪明,自然能体会出我的心意。如果体会不出,他就没资格踏进鹿门山。”

    中年人说到‘人之生’的时候,唱了起来。

    而后他翻身坐起,端起一碗温酒,一口饮尽,长出一口气。

    “德操,你我相交多年,你的学问,你的道德,我素来敬佩。

    可有些时候,你太拘泥于形式,而不问状况。我问你,你明明看好那孩子,为何不把他带来?”

    司马徽一怔,道:“那孩子见解独特,确有几分才气。

    不过我与他不相熟,只见一面便收他做弟子,会不会有些太仓促?我对他根本不了解,又怎么能轻易收徒?”

    “德操,你这只是一家之言。我问你,是学问重要,还是德行重要?”

    “当然是德行重要。”

    “那我再问你,曾夫子尚需三省吾身,已正己心。

    你把那孩子丢出去,说是观察,其实你又能给他什么帮助?我倒不认为借用家兄名头有什么错误。懂得借势,恰恰说明此子的高明。当然了,他手段和方法可能有错误,但我们可以给予指正。像你这样,丢在一边不管不问,他犯了错也不可能知道,又如何能正己心,省自身?

    你要知道,这个曹友学和诸葛不一样。

    诸葛家学渊源,君贡兄虽故去,但还有故友照应。他生来便在这样一个环境中长大,有人时时提携,时时点醒。包括庞统也是如此……可那孩子,却只能靠自己。越是如此,我等就越是应该给他提点,而非置之不理。再者说了,他在棘阳的作为,也算不得什么错误……

    我赠他以车马书籍,其实也是给他套上了一个枷锁。

    日后他再做事,就会想到我告诉他的那一句话。如此一来,他即便是有小过,也能随即醒悟。”

    司马徽沉吟许久,终于一声长叹。

    “德公,你何不与我一同授业?”

    “授业?”

    庞德公哈哈大笑,“德操,你治学多年,为何会说出这种言语?

    天何言哉?四时行焉,百物生焉,天何言哉?”

    说完,他便闭口不语,静静的看着司马徽。

    这也是庞德公和司马徽的分歧所在。司马徽讲求天地君亲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的教育理念,是将自己所学尽数传授给弟子,从而进一步去领会圣贤之道;而庞德公则不然,他认为过多的约束,只会给学生增添枷锁。你看老天爷说过话吗?可四季分明,风调雨顺。

    为人师者,应该是在引导,而不是把自己的思想灌输给学生。

    圣贤们已经把道理说的很清楚,很明白了,需要学生自己去理解。做老师的,就是在一旁扶持,不让他走歪门邪道。毕竟,人和人不一样,一样米养百样人的道理,同样的话语,不同的人,就会有不同的理解。你又何必非把自己的想法强加给学生?让他自己领会,不是更好吗?

    司马徽没有错,他想要尽人师之道。

    庞德公也没有错,他希望能解放天性,令其自由成长……

    两个人坐在屋中,默默相视,谁也没有说话。这是个人理念的分歧,大家各有各的坚持,谁也没办法说服对方。所以,当出现这种情况的时候,最好的解决办法,似乎也只有沉默。

    屋外,两个少年蹲在一块田垄上。

    “庞林,你再和我说说,那一晚曹朋究竟是怎么说的?”

    “哥哥啊,我已经重复了好多遍了,你怎么……好吧好吧,那天晚上,父亲和德操先生在羊册镇驿站里煮酒论事。那个曹朋突然窜出来,大言不惭的说要指正父亲与德操先生……”

    少年把曹朋所言的十胜十败,又叙述了一遍。

    而另一个少年,则露出怪异神色。

    他长的比较难看,皮肤发黑,浓眉小眼睛,蒜头鼻,大嘴巴,脸型瘦削,乍看好像猴子似地。

    “没想到,南阳郡竟有这等人物?

    庞林,为什么之前没有听说过他呢?按道理说,他能说出这样的言语,应该是小有名气才对。”

    “我哪知道?”

    年幼的少年摇摇头,“不过他倒是没有说谎。那天分手之后,文叔父还派人去了一趟舞阴县。听文叔父说,曹朋一家身上还有一条人命案子呢……如果算算时间,当我们相遇,他们正是在逃难的途中。只是我不明白,他们明明可以直接西进去棘阳,为什么还要绕道比阳?”

    “这有何难?想必是他们知道,若直往棘阳,势必会遭遇追缉。

    绕道比阳县,可以扰人耳目,躲过舞阴县的追缉。比起直接西行,路途虽远,却安全许多。

    你说,这主意会不会是那个曹朋想出来的?”

    “这个……我可说不好。不过我看那曹朋的家人,或为鄙夫,或是妇道人家,不可能有这么周全的谋划。我是觉得,这主意应该出自曹朋手笔。不过也没什么啊?兄长何故吃惊呢?”

    难看少年笑了,“庞林,如果换做你,处在当时情况,你能想到这个主意吗?”

    庞林一怔,片刻后摇摇头,“我怕是想不出来。”

    “这个曹朋胆大心细,而且知道借势……不简单,真的不简单!呵呵,若不得日后咱鹿门山里,又可以多一个人了……叔父如此看重他,竟赠他以《诗》《论》……我真想早点见到此人。”

    庞林似乎有些不服气,但又好像有些害怕这个兄长,于是闭口不言。

    难看少年站起身来,自言自语道:“若照他的说法,曹操似乎也是个人物,真是好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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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史记-天官书》记载:冬至短极,悬土炭。炭动,鹿解角,兰根出,泉水越,略以知日至。“

    就是说,冬至前三日,用土和炭分别悬在天平木杆两端,让两边的轻重刚好平衡。到了冬至那一天,阳气至,炭一边就会下沉,平衡被打破,说明阳气已至,大地也将开始复苏……

    这是当时百姓们一种很朴素的测量时节的手段。

    大寒已至,人们立土牛六头,置于城外田地中,已恭送大寒远去。大寒之后,就是立春,也是万物萌生的时候。立土牛的习俗,是和当时的农业时序有关。也是当时极为重要的祭祀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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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书友:远山翠,淡看历史,浪花有意千重雪,叹息的逝世,Goddamn,书友0912061002831895,云随风飘渺,雷雨天在树下等书友慷慨打赏。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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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贼介绍:
三国,又见三国!
不过这一次的主角,可不是那个大杀四方的董肥肥。
好吧,我承认,三国我独爱曹操,神马刘皇叔、孙仲谋的最讨厌了……
这本书是讲述一个小曹贼的故事。
不是曹丕,不是曹植,也不是曹安民……
一如恶汉的热血,但会尝试着加入一些新的素材。不再是一位的争霸,其实望父成龙,也挺有意思。
有点爽,有点白,可能还有点雷……
希望大家能喜欢这本书,喜欢小曹贼!
正是: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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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庚新倾力打造,一个小曹贼的故事。
曹贼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曹贼,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曹贼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