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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风停十月     剑气将近txt下载     剑气将近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六章 万两黄金吃不得

    有时候,人们之所以哭泣,并不是因为软弱,而是因为他们坚强了太久!

    显然徐长安并不在此列,自幼的天赋异禀,让其走过的武道坦途太过顺利,一位十四岁的登龙境少年,搁在人间任何一个王朝,世家亦或是武道圣地都是百年不出的天才,毕竟武道伊始的黄金年岁是十六岁以后,之后才开始突飞猛进,而一位十四岁就是登龙境巅峰的少年,鬼知道在其进入黄金岁月之后,会达到何等成就。

    所以徐长安直到十四岁时都是一个不知道艰难困苦为何物的快乐少年。

    而其与世隔绝的山上修行更是让其对于红尘俗世间人情冷暖、善恶是非知之甚少,若不是他那念念不忘的师傅孜孜不倦的循序善诱、敦敦教诲,徐长安在初临人间的时候也许更将不堪。

    但终究徐长安挺过来了,虽然那时的无能为力,与他们临终的死不瞑目依旧清晰可见的沉现在了心底。

    但是徐长安并不会再被其击倒,因为心中有了一个更执着的信念,那就是希望让这些归去的枉死之人,能在三界之下的新生之地,看到他为他们所做的一切,然后直到得到他们的宽恕,如果不够,那就在努力去做更多,救更多的人,让大家安心的在另一个世界生活。

    而至于他们真的能不能看到,会不会原谅他,徐长安并没有去想过,因为也没有时间去细细思量。

    凡人皆是如此,在最开始的时候,只是为了弥补心灵的缺憾和内心的愧疚,而并非为了纯粹的正义。

    然而我们不得不说,徐长安的行为确是在执行正义。因为他正在寻求这场灾难的源头,不管敌众我寡、不管敌强我弱,不管自己是否能够阻止,就算以卵击石,徐长安也要去尽自己的最大努力去阻挡这里封魔井的继续崩毁。

    在无尽的深渊中,一阵阵刺耳的音爆声响彻深渊的每一个角落。然而黑暗里始终空无一物,只能感受到空气撕裂之后的乱流铺天盖地的四散于井壁之间的平台之上,将那些化为冰雕石刻的魔怪吹的粉碎。

    ...............................................

    在徐长安消失之后,苏井然来到庄熊身畔,一身的碎花长衫也是在下落的风中咧咧抖动,异常“优雅。”

    庄熊收齐玩味的眼神,正色的问道苏井然:“接下来怎么办?”庄熊虽然正义凌然、刚直不阿,但不代表做事冲动,他知道自己力量有限,虽有一颗救

    世之心,可是苦与没有那个能力。

    还在地面的时候他和裴烈虎二人都险死还生,就更不要说现在下去即将面对的敌人了。

    虽然庄熊不知道魔神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但是光是听说境界是那种自己闻所未闻的第十层,庄熊也能够想象的到敌人的强大。

    毕竟以己度人,自己第六境便是人间绝顶,而上面还有四个境界,也许魔神就是不亚于曾经在山巅血斗时所看到的那种移山倒海的仙人般存在。只是想到此处,就让庄熊感到阵阵无力,原来努力了这么多年,自己依旧是如此弱小。

    苏井然此刻心中也是一团乱麻,此等人间劫难,本该行那慷慨赴死,舍身取义之举。但这些在苏井然看来那也是可以拯救苍生的前提之下,用自己的性命拼一个人间安宁,他苏井然可以坦然受之。

    可问题在于,这里所有人加在一起也肯定不能够挡住人家人家魔神一指之力,这样无畏的赴死有何意义的存在?然而此刻他们还在一步步不断的接近这一切灾难的源头。

    还有那不知去向的徐长安,亦让苏井然心头发紧,本是想让他在最后的时间内,正坐一下。

    然而没想到,自己的话音未落,徐长安便已消失不见,空留下阵阵烈风赠与苏井然“帅气逼人”。想来此刻徐长安已经不知道去往何地,寻找老镇长口中的魔神去了。

    而结果已然注定,如若找到,那形神俱灭就只能是唯一的下场,连那重归冥土的机会都不会再有了。

    苏井然最后只能眉头紧锁,心烦意乱的说“见机行事吧,我们唯一能做的事情,可能只有想办法,在魔神杀了我们之前,先杀了这里的八禁阵师。然后捣毁此阵的阵基,让那些妖魔提前出去,到时候魔气滔天,自有人会来此勘察,希望他们能提前发现,此处的魔渊之下的异样。这是我们唯一能为人间所做的事情了。”

    虽然烦闷异常,但是拥有天纵之姿的苏井然依然在片刻之间想到了可以解决目前处境最好的方案,既然不能拯救人间,让人间受到最小的灾难便是他们唯一能做的事情了,如果到时封魔井内的所有妖魔悉数复活,那才是人间最大的灾难。只是可以帮助苏井然完成这个任务的徐长安却早已独行上路,让他们面临的局面更加险恶。至于那位自居是守护一族的老镇长是否会出手帮忙那自又难说了。

    庄熊亦对苏井然的主意很是赞成,毕竟在硬实力敌不过敌人的情况之下,减少伤亡亦是目前他们所能做的最后一点绵薄之力了。至于

    最后结果如何已经不是他们所能控制的了。

    “还有仙丹么?救救身后的这位小兄弟”庄熊突然想起背上的小捕快还一直昏迷不醒,便对苏井然问到,毕竟在庄熊看来,在青铜大门之下时,苏井然随手赠与的仙丹,便能令人身体痊愈,内息回复,用来救这个小捕快应该是绰绰有余吧。

    “你当回春丹是大白菜啊?三百灵珠才能买一颗,换成金银财宝那都是金山银山了,这是救命时候用的。给了你们两颗,你们还上瘾了是吧。不知道,钱财来之不易么?”苏井然有些不快的斥道,一颗灵珠可以换人间黄金一万两,三百颗那可是三百万两黄金,王朝一座州府的一年收入也不过几十万两黄金,一颗仙丹就够一州府之人吃数十年的了,庄熊居然开口就要一颗,怎么能不让苏井然觉得对方败家。

    他苏井然也只是下山之前师傅赠送了三粒而已,自己还倾家荡产的换足了灵珠又买了两粒,这才觉得自己万无一失的,下山来了。然而到了此刻苏井然已经平白无故的先后浪费了一颗价值连城却有价无市的人间绝品轮回胎,之后又浪费了两颗回春丹,焉能不让苏井然心疼。

    在苏井然心底,其实还没彻底放弃生还的希望,所以对自己身上以后用得着的东西,依然倍感珍惜。

    毕竟,即使他再山上是一位天之骄子,但他也不得不承认,他也是山门陈天阁内最穷天纵英才,一切都是因为那把不属于人间的青庐仙剑“枯木逢春”。

    庄熊本来对此一无所知,但是灵珠他还是听说过的,是山上仙师所用的货币,每一颗都相当于人间一万两黄金。当听到三百颗的时候,庄熊心中也是一惊,原来自己刚才所吃之物如此价值连城,一口下去就是三百万两黄金。

    一时间庄熊有些心虚的看着苏井然,若是还有生的可能,到时候二弟找自己还钱那可如何是好,自己一辈子都没见过一万两黄金,何况几百万。只是丹已下肚木已成舟,庄熊反而淡定了许多。自己这辈子也是挥金如土的奢侈了一把,马上还要赶着去拯救人间,大丈夫不过如此。想到此处,庄熊越发的淡定。回头瞄了眼小捕快,胡子还没长齐的小屁孩,算不得大丈夫,还是老老实实的继续昏下去吧。

    而身后的裴烈虎,听到此处,面不改色的加快速度追着下方不远不近的镇长而去。

    就这样一行众人,一层一层又一层的持续坠落着。

    吃的万两黄金,行的拯救苍生,人间真大丈夫也。

第十七章 婀娜多姿谁敢要

    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只要愿挤,总还是有的。

    可是可悲的事情在于,就算想挤别人也不给你机会挤。

    苏井然一行人终是在等六层的封魔井处落了地,只是此刻第六层的封禁才刚刚打破,封锁着整个空间的镜面般的禁制已如碎裂的玻璃网一般密密麻麻的部满了整个地面墙壁空间,只有中心的祭台已经破了一个圆形的大洞。

    然而整个禁制层面破碎只是时间的问题,要不了多久就会全部碎裂开来,到时他们一行人便可以进入下一层。

    只是此刻他们想走也是不可能的了,在还没来得及喘气的情况下,数十道身形各异的大汉各自站在一角将苏井然一行人团团围住。

    而在他们身后数里距离之外的地方,有一架赤红色的高大的凤翎辇车横陈与深井的井壁空间之内。而在辇车前方正有一行人在搭建硕大的祭坛,眼看就要完工。而此刻辇车上一个慵懒的身影正在享受着身边两位粉装婢女递过来的樱桃和果汁,笑吟吟的看着苏井然一行人。

    然后用那让人听之便可产生无尽遐想的嗓音对着老镇长妩媚的说到?“怎么?老将军这是要打算反悔与我王的约定了么?这是又找来几只小猫小虾当打手啊。只是这几只小猫的能力真的不怎么让奴家看得上眼啊。”不等说完这道身影掩面娇笑了起来,一连串“呵呵呵呵”的娇媚之因在空旷的魔井第六层空间内响彻不绝。

    “我老喽,打不动了,就算借助此地禁制的先天优势,依然不是你们家魔王的对手,只是你们此次诛杀枯龙镇守护一族两百余人,并剥其魂魄,用以献祭是否太过了分?”老人神色自然的看着对面辇车上的身影说到,虽然口中言辞似有质问,然而自他口中说出的一条条人命与仿佛他无关一般。

    然后老镇长不在看苏井然等人,自顾自的向着禁制的破洞走去,伴着此间回环往复的回声悄然走下了第七层下去。

    一时间庄熊,苏井然,裴烈虎的圈子靠的更紧了。

    “我们只是误入此地,恳请前辈请哪那位阵法宗师指出一条明路,让我等自行离开便是。”苏井然运转真元扬声而去,在尤未可知的境地之下只能出此下策,尽管明摆着他们就要生死自负,交代在了这里,但是那条并未尝试的道路,苏井然依然要问上一问。

    若能有意外惊喜,那当然是好的,若是不能,就只能为人间做点贡献了。

    辇车之上的那倒身影似乎对苏井然特别感兴趣的说到:“公子这般俊俏的相貌怎的穿衣服如此不讲究,不如加入我的麾下,锦衣玉食自当少不了你的。只是你身边的几人我可就不管喽。”言毕,双眼妩媚的看着苏井然,似在等他的答复。

    那人艳红似火的凤袍之下盖着婀娜多姿的身躯,晶莹剔透的肌肤之上伴有一双令人为之心颤的纤纤玉手,而那笔直修长的**之间闪烁着若隐若现的风情,一双令看人一眼便让人难以自拔的双眸,配上那含情脉脉的绝世容颜本是令人世间多少英雄豪杰欲一睹

    为快而不可得的倾世姿色。

    但注意到此人玉颈之间横陈着一处不起眼的突起的苏井然听到此话,顿时脸色泛绿,背部一阵阵的寒意直袭而上。即使站在身边的庄熊和裴烈虎,也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未来将是什么画面?三人无法想象。

    庄熊二话不说,扯下自己的虎皮上衣,撕做布条,将小捕快往身上一绑。手握“断背”烈焰炸起,随之一声高亢的“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嘹亮号子骤然响起。伴着烈焰如风,刀罡如芒,瞬间腾跃至身前阻拦的大汉面门一刀炸裂开来,一时间火光滔天,刀气不绝。

    自这段时间的不断磨砺以来,庄熊那坚如磐石的武道修为终是,在这几场生死边缘的厮杀下,裂开了缝隙。只要他能活着走出去,待到他闭关修习之时,便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在超脱的山巅之上更近一步,是为真正意义上的超脱之始。

    苏井然看了那慵懒而又婀娜多姿的前辈,一时间还是决定消灭眼前的敌人再说,若是那位魔道高手亲自动手,那时自己在拼命不迟,消耗有生力量,虽不是最正确的选择,确实最有用的道路。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汉青。”苏井然不能让庄熊专美于前,于是也喊了一声响亮的口号给自己的所作所为定个基调,不管有没有人看见,至少自己听着很舒服。

    一时间青龙飞舞,碎尸漫天。这些阻拦之人除了为首两人是第七境的魔道修士之外,都是些第六境地第五境的高手,在苏井然出手之后,这些人焉能抵挡,不稍片刻,便以损伤数人,带头二人看情况不妙,又怕大人怪罪,便二人全部转攻苏井然,一时间三人便激战到了一起,魔气与青光闪耀。

    只是不管如何战斗,所有人都有意无意之间避开辇车的方位,一方是害怕被其责罚,一方则是心有忌惮。

    而此刻的裴烈虎则是涨红了脸,怒目圆张的看着前方战团,焦燥的敲着自己的脑袋。

    原来他看二人参战之前都喊了一番气势非凡的口号,自己也想效仿,但奈何平日里不怎么看书的裴烈虎,死活想不出半句言语,一时间急躁的抓耳挠腮。

    裴猎虎终是没有想到那令人振奋的口号,只得大喊一声“我干你大爷的。”拖戟而上。

    一时间庄熊的压力分担了不少,二人此前便有过并肩作战,再次合作倒也默契,而且两人知道这次没有回头路,只有一往无前,结果越战越勇,不稍片刻,阻挡在前的小喽已经是一地碎尸。

    扭头望去,苏井然亦是仗着自己的《七转青元》和手中的枯木逢春,迅速的解决了对手。

    然而真正的战斗此刻才刚刚开始。

    三人外加一个昏死的人,急速向着对方数里之外的祭坛急掠而去。

    辇车上的身影无奈的叹息道:“好好一颗果子,就这么要变的粉碎了。”然后若无其事的张嘴继续吃着婢女送来的樱桃,只是那位奉茶的婢女已经消失在了他的身畔。

    在奉茶婢女消失的一刻,苏井然便已经注意到了。毕竟那里才是三人的主要目标。“小心身边”苏井然提醒二人道,毕竟那位婢女到底会攻击谁,谁也说不准。

    只是话音未落,三人同时撞到了一堵无形的墙壁之上,转眼间,波纹显划,三人被困于一方小型禁制之内。原来刚才那位婢女消失之后先隐匿此处放下了禁制,在三人直线掠来的路径上等着三人自投罗网。

    转眼之间,三人又再度变成了阶下之囚。然后就看到少女再度结印,禁制一时间魔气汹涌,向着三人呼啸而来。苏井然二话不说,单手结印,左手轻抚“枯木逢春”,一道鲜血自苏井然手心流出,沿着枯木逢春缓缓流动,随即鲜血似是被此剑渐渐吸收,然后便看到此剑之上的一侧之江山万里缓缓流动,霎时间苏井然气势暴涨。然后一剑劈出,此剑斩出时声势浩大,但一接触禁制便变得悄无声息,而后一穿而过,竟是对那零时布置的禁制视无物。

    此次禁制毕竟只是临时布置的六禁禁制而已。虽说天地间任何禁制都可以困住高过自己一级到两级境界的人,但在苏井然以血喂剑之后仍是如豆腐渣一般毫无存在感。然后瞬间来到婢女身前,一剑刺穿心房。

    那位本来胸有成竹的婢女即使在剑刺入心脏之后依然保持微笑的看着苏井然,只是眨眼之间,婢女发现自己的造化之意根本无法修复自己的躯体,而自己在他面前引以为傲的造化境界根本毫无用处,瞬息之间,此婢女形同枯槁,最后化为飞灰,只留下一套轻飘飘的衣物飘落地面。

    一位修为仙门第八境的造化境仙人,还是悟出了造化真意,练就了不死之躯的修士,在眨眼之间被一位第七境的修士化为飞灰,怕是连她自己都想不明白其中缘由。而此刻的苏井然使用倾力一击之后,不仅没有脱离,反而显得气势更加强劲。

    在婢女死去的那一刻,辇车之上的大红身影终是有了反应,立刻立身而起,望着苏井然手中的七尺长剑,一时间久久无语。因为此人手中所用之剑,连他都不知道是为何物,但是刚才他的婢女之死,肯定和这把剑脱不了干系。

    若是往日,那人肯定是二话不说杀人夺宝,据为己有。但是此刻他不得不斟酌一下,因为他本人的元神正在那已经搭建好了的祭坛之上主持祭奠,若是出了差错,导致此地的所有魔族未能复活,同时未能传送到魔渊之内,到时怕自己承担的罪责就不是处死那么简单了。

    而此刻自己身上所能动用的修为大部分用意献祭守护族人那特殊印记的灵魂去了,不足原来的万分之一如何能是他人的对手,而身旁唯一剩下是的另一位所能保护自己的婢女,估计结果和奉茶婢女没多大差别。

    一时间在没人注意到的情况下此人的处境才变成了凶险万分,一个处置不当终归是要一命呜呼。

    命运无常,即使是卑微的蝼蚁,也有掐死巨龙的一天,便是此理。

第十八章 道高一尺魔三丈

    古语有云: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风没骤起而泰然处之。

    辇车之上的红袍倩影此刻则真正诠释了这句话。看着凌空飞渡,掐诀御剑气势非凡更胜从前的苏井然,此人玉手虚托,面露微笑,霎时间仙门第九境入道境又称之为仙人境的气势瞬间绽放,衬托着红袍加身的倩影犹若天外飞仙般的随风而起,然后静静的飘向井内空间的空中。

    “贤侄且慢,我有一事相询。”面露微笑,温婉可人的倩影用他那迷人魂魄的天音向苏井然问道。

    苏井然本来御剑而来,准备拼个鱼死网破,不管对方是何等修为,自己只能用出这招压箱底的招式了,虽然有伤天合,但自己也是逼不得已,问心无愧了。只是飞至半途,对方露出的仙人境气势,着实令苏井然一惊。

    境界本来越高战力相差越大,即使同为真人境,真人巅峰和一个初入真人境的仙师也只是挥手之间的便能摄取对方性命的差距。而真人巅峰到仙人,那是有了质的转变,不管苏井然道法如何通天,天赋如何惊人,手上的枯木逢春是如何惊世骇俗的仙人圣器,依旧改变不了,他苏井然在对方手下挥手之间就会化为飞灰的事实。

    待到听到对方,突然喊停,苏井然当然欣然接受,若能有回旋的余地,苏井然绝对会选择更有利的方式活下来,当然前提是不违背自己的底线。反正早死不如晚死,听听对方问什么也无妨,何况听到对方对自己的称呼,似乎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与己有关。苏井然想到此处,便执剑在手,凌空而立的回道“前辈请说,若能解开我们的误会,我定当知无不言。”

    婀娜多姿的倩影听到此处,掩面轻笑不停随后出声问道;“此等圣器你是从何处得到?很久以前,此剑的主人曾有恩于我,你若是能告诉我他人在哪里,现在是否安好,我便送你们出去又如何。”

    此人实在没法,竟然急中生智,猜出此等圣物定是长辈所赐,所以借故,想先忽悠走几人,毕竟魔皇的命令和自己的小命她那个也不敢放下,为有出此下策,方可死中求活。不然以那古怪长剑触之必亡的邪异能力,自己这里的所有人怕都是要交代在这里。

    只恨那几个死对头无一人留下,监察此地,要不然自己也不会落到此等窘迫的地境。

    毕竟在这廖无人烟的封魔井内,没人想过在外面隔世封禁还没破开的情况之下,会有外人进来,而唯一的守护人则早已心死此间,对家族的使命痛恨到底,只是盼着早点毁灭此地,所以才导致了魔皇身边的三尊九境魔将随行开路而去。

    苏井然听到此处,眼中异芒闪过,然后双手托拳告知对方说到:“那就多谢前辈了,家师一切安好。若有机会请前辈移驾陈天阁千峰殿与家师共享仙茶。还请前辈告知我等该如何离去。”

    红衣倩影则随口说到:“你家师傅还健在便好,我定然会去寻他造访,只待此间事了

    ,定然一谢恩情。”此人总算松了半口气,只要他们离开,魔皇的计划,依然可以完美继续,只是出不出的了外面的结界又是两说。只是那时自己已经抵达安全区域,这等小角色无需在理会。

    然后此人素手一指地面祭坛的位置说到“再此祭坛的上方,便是一座传送大阵,只要你们穿过此阵便可到达上方地面的出口不远处,到时你们凌空飞渡,并能到达深渊顶端。”说着甩出一块令牌,煞有介事的继续说道“手持辞令便能穿过外面的禁制。你们速速离去吧。”

    苏井然挥手间抓住此令,看也不看的随手收入手镯,然后扭头对身后二人大声说到“跟我走。”随后三人便向着传送祭坛而去。

    ......................................

    徐长安自心中执念成型化为动力之后,便开始在封魔井空间之内四处寻找那尊即将给人世间带来灾难的魔皇,不管自己是否能够阻止他,他一定要去试一试,不管结果如何,至少他去做了。

    而后他奔跑如风,在空间内不断乱窜。四处只有无尽的魔族冰雕,石雕,藤茧,魔像,看着与死物无异,并无任何威胁。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徐长安发现一个怪异的现象就是,就是那些他认为的死物,都在一点点消失,似乎凭空不知了去向,就那样一点点的消失在了整个空间之内。而后本就空旷的封魔井空间,越发显得广阔无垠。

    虽然此井别有洞天,但在徐长安这比剑仙飞剑还快数倍的速度之下,依然在不长的时间里,便让徐长安来到了第六层。

    当他来到这里时,只看到地面有一扇不大的门户,而在此门户之前,有很多人在搭建着他看不懂的建筑,那似乎是书上曾说过的祭坛一类的东西,他没有多管,便一头扎进了这扇禁制门户之内。

    在其心中,那所谓的魔神定然与地面魔渊之外的妖物一样都是奇形怪状、头角峥嵘、凶恶异常的生物而非人类。因此,他只是一眼扫过便冲下了门禁,然而初出茅庐的徐长安并不知道,人间现有的所有魔怪,皆是人类修习魔道异化而来所以即使是魔族的爪牙,依然可以是人类的身躯,只是他不曾通晓其中关键而已,。不过也因此让其错过了身边的一次险恶的危机。

    只是此地的红袍倩影,当时也是一脸疑惑,他只感觉到有东西一闪而逝,然而是什么他也不能确定,但是他也不必担心,有魔皇陛下这样的魔神境强者存在,还有什么危险可以威胁到陛下?

    当徐长安奔行至第七层时,整个空间变得与之前的黑暗世界完全不一样。这里所有的空间都是银白色的,漫天的飘雪在静悄悄的盘旋飞舞最终落在山崖上,树杈上,山谷内,到处都是冰雪覆盖的样子。

    自从徐长安在破庙醒来之后,就再也没有觉察过的寒冷,此刻寒气又悄然爬上了徐

    长安的躯体准备继续侵蚀。只是这样的寒冷还不至于让现在的徐长安畏惧不前。不理睬自身的感受,徐长安又继续消散于天地之间,开始寻找那凶恶无比妖魔的身影。

    只是在天地间穿梭的徐长安在还没找到那位魔神时,他先看到了一位握剑男子,一个人笔直的在雪地里行走,不仅他整个人行走的笔直,连他走过的路也是那样笔直,一样望去,他的脚印有如一道直线一般自茫茫大雪里绵延而去,像是一道分割线一般将世界分成了两半。只是他那乌青的脸庞,口鼻之间凝结的冰霜,以及那因握剑过于用力而泛白的手掌,无不透露出此人所能忍受的寒冷是多么透骨。

    回想着那个在大雪地里孤独的身影,徐长安不自觉的一步迈出来此人的身旁。看着高过自己一头的大叔,徐长安竟不知不觉间感到心安,似有外力影响,似自己内心使然,徐长安有些似梦非梦间的恍惚,就这么静静的跟在他的身旁,不言不语,就这么默默陪他走着,不为别的,只想陪这个人走完这无尽的雪山。

    就这样不知多久,似乎是一天,亦或是两天,再或者一个月、一年、十年徐长安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直到看到一尊高如山岳的巨大身影出现在前方,旁边的握剑大叔才停下脚步。

    “谢谢你。”那人温柔的说到,然后回头第一次用双眼打量着眼前的少年,一个不知道如何帮助自己,却愿意陪自己走完这彻骨的冰天雪地的少年。

    不等徐长安看清前方高大身影的全貌,那人一步登天,跨至苍穹,轻轻拔出手中长剑尺许,再不见有任何动作。整个天地即无绝世剑芒,亦无天地异象,风依然在飘,雪依然在摇,仿佛那人只是做了出鞘这个动作而已。

    只是不知何时,那凝固于万古时空内的天地之间,一缕寒风无意间掠过巨大身影的面庞,那大如山岳的身影,那张伴随着威严面孔,头戴皇冠的头颅在无声无息之间便随风滚落雪地。而奇怪的是如此巨大的妖魔被斩首之后伤口却是异常的平整,并无任何鲜血喷涌,兴许是天地太冷,在头颅飞出那一刻便被冻成了冰块。

    “我叫祁燃,祁寒的祁,燃烧的燃。很高兴认识你,我们有缘再见。”那握剑剑客合剑归鞘,随手将头颅收入空间法器,对徐长安说完那翻临别之语,便悄然消失在了这边空间。

    恍惚间,徐长安睁开眼睛,他依旧站在与祁燃相遇的地方,只是这里并无那笔直的脚印,也无那笔直的祁燃。徐长安一时间不知道这是梦是幻,可是那登天一剑,犹在心间。

    这才记起,还有那要灭世的魔头,还未寻到。一声音爆撕裂空气,而后漫天大雪凌乱飘摇随风而行,徐长安再一次消散于天地之间,继续搜寻那罪恶源头而去。

    人世间有些人不言不语,便能意气相投;而有些人即使你千言万语,却只有万丈深沟。

第十九章 万念俱灰仅一眼

    倘若人间没有灾难,世界也不会变的多美好,因为人生本就是自私的。

    徐长安的纯善与正义此刻则成了他的枷锁,如果解不开这道“扪心自问。”那么他还未的人生,将伴着挥之不去的黑色,行走在他自缚的人间炼狱之中。

    但一个十四岁的少年,想得到那个属于自己的人间真理的解答是何其艰难。幸好他已经迈出了第一步,开始尝试去解答这个问题。而此刻心中的执念,拯救逝去那些人还在世的朋友,拯救枯龙镇附近所有黎民百姓,拯救所有还可以继续活着的人成为了他心中的唯一信念。

    只是这等无所畏惧的勇气,当真正面对那位传闻中的魔神时,是那样的羸弱与不堪一击。

    徐长安此刻浑身颤抖的跪伏于地上,身上提不起来任何劲力,体内所有精纯异常的内息尽数龟缩在气府之内,毫无动静,而那个诞生于心关之内的金色小人,此刻更是全身龟裂,犹若陶瓷娃娃一般随时都可能碎裂,而那不知因恐惧还是焦虑而流满全身的冷汗将身上那件单薄的青衫凝成了冰霜。

    他本是前来阻挠魔神,兴许是无知,亦或是胆大,再者是被心间的执念所蒙蔽了慧心,或者是在那极端中带着自暴自弃与敌人同归于尽的疯狂念头,促使他在此地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情况之下,来到了魔神面前。

    然而现实永远是鲜血淋漓的,就如同他此刻的状态一般,如一条懦弱的野狗颤抖的跪伏于冰原之上,连那抬起头注视魔神众人的能力都丝毫没有。

    天空中一条气势磅礴的魔龙展开那铺天盖地的巨翅,静静的自天空中飞来,而那巨龙的背脊之上,站着一群如狼似虎,血气滔天,气势逼人的魔族侍卫,而在众人整齐划一的后方,有一座魔气氤氲,幽光流转的王座,王座座椅之上皆有无数亡魂的面目蠕动,而那些不停痛苦挣扎的面孔似在不断的嘶吼,只是没有人能听懂他们在说什么,只有阵阵凄厉的嘶吼自王座之上传来。

    王座之上,一席神金所铸帝王铠甲布满了此人的全身,而那镶嵌满各种珍惜宝石头盔则随意的闲置于扶手之上。

    魔神有着一头幽兰的长发,英俊的面目,修长健硕的身躯,整体竟与人类有**分相似,只是那眼瞳中诡异的图案,与背部聋拉着的双翼都预示着此人真正的身份。

    他此刻似乎有些无聊,就那么静静的斜靠于王座之上,怔怔出神。而随行的众侍卫,则无一不目不斜视的注视着前方,没人敢去关注魔神此刻在做什么。天空魔龙两侧则有三位形象迥异的魔族战士悬与巨龙两侧随行护卫亦是目不斜视。

    当徐长安突然出现在这群人的前方时,巨龙之上的魔神似乎发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直愣愣的视线,突然间转动凝视着前方突然出现的身影。当目光触及少年的一瞬间,少年便自空中坠落地面,然后再无反应。

    魔神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呢喃到“没意思。”便不再多关注少年一下,继而继续怔怔出神。

    魔族卫队就这样似若无事的从少年身旁路过,而后随行远去,没有惊天动地的厮杀,也没有血腥残暴的凌辱,就如陌生人路过一般平静。

    而坠落之后的徐长安,不管如何尝试,自己都不能动弹分毫,而在魔神凌空而过的时候,自己连挣扎的心思然都暗淡了许多。自己如此真实而又懦弱的表现,令徐长安陷入了万念俱灰。

    想好的鱼死网破,同归于尽。然而当真正面对魔神之时

    ,仅仅一个眼神,自己就如丧家之犬,跪伏于地面苟且偷生。自己连那冲进去拼死一搏都做不到,还谈什么拯救苍生,安抚亡魂。

    自己最终也不过是一个躲在角落里的胆小鬼而已,脑中闪过师傅正经教导众师兄弟做人的道理时所说道的顶天立地,一时间让本就将死的死的更加彻底。

    当魔皇众人消失在须弥空间的天边许久之后,满脸泪霜的徐长安才茫然无措的爬了起来,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干什么,将要何去何从,自己本就剩余不多的时间,在此刻反而显得格外漫长。

    “少年人,你叫什么名字?”一道熟悉的声音在徐长安耳畔响起。

    徐长安麻木的转身看去,一道行将朽木的身躯自风雪里若隐若现间走来。

    待到镇长来到徐长安身边,徐长安依旧面无表情的看着此人。他心中不明白,这个看守于封魔井的守护族人,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小镇被毁,而无动于衷,更是放任外敌,肆意在此破坏。这个年迈的老人做着与他责任丝毫不相符的事情甚至背道而驰。

    但是此刻徐长安,没法质问眼前的人,因为他觉得自己与他无异,对封魔井的封印丝毫没有帮助,对人间的黎民百姓也丝毫没有帮助,兴许他与自己一样只是苟且偷生而已,都是人世间最卑微的可怜虫,胆小鬼。

    看着少年那了无生趣的面庞,老人轻轻的叹了口气。“给你讲讲我的故事吧。”兴许是老人觉得命不久矣,想将心中埋藏多年的秘密倾诉于人,也许是少年的茫然若失,别无抉择。

    二人就这样漫无目的相伴与须弥空间的冰原之上,一个滔滔不绝的讲着,一个默默无声的听着。

    “当年我年少有为,不到十五岁便展露出了过人的天赋资质。而那时我并不清楚,家传绝学乃是一本世间少有武道与仙道同时可修的绝世秘籍。现在想来,人皇传承当然不是儿戏。只是我修炼的速度惊吓到了我的太爷爷,因为武道与仙道可以同修的缘故,其实此套功法比武道与仙道的单独修炼都要慢上许多,修习成功更是难上加难。

    然而我却势如破竹,在短短的十五岁时,便已经来到了武道登龙,仙道炼魂,一时间风采无双。只是我并不知道因为我的天赋异禀却令我的人生提前被安排好了。”镇长讲到此处,不禁叹了口。

    “自那以后,太爷爷便单独教导于我,同时对家族宣布,我将是我太爷爷之后的下一任族长,直接横跨三代,荣升族长。在家里,在枯龙镇,我当时可算是风头无两。后来当我修至武道超脱,开始转入仙途之后,太爷爷便将完整的镇魔绝学传给了我,而那时我已经25岁了。到了年龄自然就该成家。怎奈何,我喜欢了一个外乡姑娘。她喜欢浪迹天涯,我就愿意去陪她。然而世事无常,太爷爷知道之后,立刻将我拖入家中。告诉我,所有家族族长都不可以娶亲外乡之人,更不可以离开枯龙镇。最后更是带我来到这封魔井底,看着这里无穷无尽的妖魔诉说当年人间的血泪以及家族的重担。而历代族长就是被选定的守护族人,必须担当起看护此井的重任。以免外敌前来将此封印破坏,从而导致人间生灵涂炭。而每一位守护者必须与另外七家的守护族人通婚,以保证后代中能保留有神将血脉纯洁的人。因为血脉越稀薄,所能修成家族镇魔绝学的族人也将会更少。到时无人传承,此等家族就将断绝。就如另外五家守护族人一般泯灭与枯龙镇中,化作凡人。如若不是如此,老太爷的族长之位不会在我二十五岁时就传给了我。”老人自嘲的笑了笑一声“谁不羡慕

    凡人?所有灾难都有人帮他们抗着,他们才是最幸福的人。”

    “后来我执意不肯,想要卸下族长之位,与那姑娘一同比翼齐飞,浪迹天涯。只是我老太爷态度坚定,坚决不允,。后来更是拘禁那位姑娘束缚于封魔井底,让我不得放肆离开。可我们是修士,那女子只是凡人,在这里没多久便去世了,连她死我都不曾看到她一眼。而老太爷,却说她这是为人间积功德,因遭此劫。那时我力弱,我能说什么,到后来我境界越高,终于在老太爷大限将至之前,一剑将其斩杀,只是老太爷临死之前,并无意外的眼神告诉我它原来早知道我会这样。自那以后,我习惯了孤独,看惯了人间冷暖,境界越发的高深,而后居然不知不觉修习到了仙人境。在这等冷血无情的天地之间长生不死是多么巨大的痛苦,你永远再也见不到你心中的人这是多么无助的悲哀。”老人闭上双眼,似是想要忘记这一切的不快,与痛苦。

    “现在封魔井八块本命令牌都被我炼化。一旦井碎,即使我是仙人也会形神俱灭。那时我就可以去另一个世界去看看她,是否过得还好了。”

    老人似将心中多年的积郁一吐而空,那张褶皱的脸渐渐被热泪所覆盖。

    徐长安不知道他是因那心爱着的姑娘悲惨遭遇而哭泣,还是因为自己一剑斩杀了即将断气的太爷爷而流泪,只是觉得这位镇长或是疯了,居然能干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情,天道人伦尽毁其手。

    “你说我做的对么?”老人似在问徐长安,又似在问自己。

    徐长安此刻对自己已经万念俱灰,然而对老人这种对这个世界万念俱灰的行为依然坚定的说到“不对。”虽然自己无能为力,虽然自己愧疚悔恨,但那只是自己一个人的软弱无力,他心中还有师傅那样顶天立地的长者,还有苏井然这种救人于危难之中的侠客,还有庄熊那样执行正义的豪杰。

    想到此处苏井然心中不禁泛起了希望,“二哥道法通天,兴许可以拯救此次危难”只是再度转念想到那仅仅一眼便让自己万念俱灰的魔神,徐长安不禁又有些茫然。世间有人可以抵挡此等威势么。

    少年人总是在失望与希望之间不停颠簸,这兴许就是少年心性的朝气蓬勃,日出而升,月落而隐。

    老镇长听到那句“错了。”泪花满面的自嘲道“错了又如何,我已经做到了我心中所想。就让我与这个罪恶累累的世界告别吧。”只是他还记挂着那位心中爱人最后所埋葬的遗址。只希望自己临终之前,与其同眠。

    “少年人!我有一个请求。”老人终是第一次转头看向神色木然的少年人道。

    徐长安依旧自顾自的行走于冰原之上,每一步都平稳且笔直的踏在积雪之上,印出一个个完整的脚印,这似乎是唯一令那万念俱灰的心底产生出丝丝平静的唯一方法。只是对于老人的问题,依旧充耳不闻。

    “在我死后,我希望你讲我的遗体葬在我们即将抵达的墓地。谢谢。”老人也不管徐长安听没听到,带着徐长安就这样漫步于银白纯净的冰雪世界里。

    人间本无善恶之分,只是心中的执念多了,就化成了对与错,而评判的人多了,就演变成了善与恶。

    你怎么知道,自己所做所为究竟是善,是恶。

第二十章 封魔井下二三事

    平凡的人生皆是茫茫无知中走来,碌碌无为后离去;生而懵懂,死而怅然。

    而徐长安的人生还在茫茫无知中不曾走来,便将要面临着碌碌无为的悼念而离去,人生疾苦不过如此。

    但在这之前,徐长安却要将身边的老人,他死之后的遗体埋入眼前的墓碑之下,这兴许是老天对他唯一的安抚,并非独自一人在路上寂寞前行。

    只是徐长安在麻木的心底,不停地有悲苦的情绪酝酿。

    为什么世界上有那么多人可以因为一己之私去伤害别人,那位奄奄一息的捕快可以为了自己的弟弟,心狠手辣的杀光所有自己曾经一起同生共死数十年的兄弟;那位终将死去,却可以怨毒的诅咒所有人一起陪葬的衙役;那位为了家族传承,或是那所谓的黎民百姓的安危,可以无情的困杀一位柔弱的少女;还有身边这位为了曾经的挚爱手起刀落,杀了对自己寄语厚望的至亲长辈,而今更是为了心中那份不忿、怨恨,亲手放任灾祸席卷天下。

    师傅曾说“善人者,人亦善之;善心者,天下流云。”善待别人,别人将会善待自己;用善良装满自己的心,天下将是朗朗乾坤。可为什么自己一片赤诚换来的,则是狠毒的诅咒;镇长的太爷爷,心怀人间却得到了身首异处;我们兄弟三人心怀正义,却要葬送人间。

    “是不是觉得老天瞎了眼?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老人苍老的声音穆然自徐长安耳边响起,听着那似是无情嘲讽,亦或是陈述事实的言语。徐长安稍微有些活络的心,终是激起一腔悲愤。一手高指天外,一手掌抚心胸穆然嘶吼道“我徐长安此劫若是不死,必定要立剑人间视为苍天在上,斩尽世间邪魔,踏碎人间无道,既然苍天无眼,我便斩了上苍,代其惩处人间,定要这天下向善,人人向善,还世间一个朗朗乾坤。看谁还敢与善为敌。”

    人不轻狂枉少年,徐长安一番激昂誓言说的那是豪气干云,气冲九霄。然而毕竟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年,若是今日不死,待到百年千年以后,只会耻笑自己今日一番狂言。即使真有人能诸天灭地斩苍生,也未必尽能如愿。

    镇长老人听到徐长安的慷慨陈词亦是笑声如雷,只是老人并无嘲笑,而是默默的转身,背对着徐长安不疾不徐的说到:“在那之前,你可曾知道什么是善?等你能有朝一日分清何为善,再去完成你的苍天在上吧。”而后又用仅有自己所能听到的声音说到“但前提是你能一直活下去。”

    镇长话音刚落,冰原之内一股滔天魔气犹如乌云盖顶一般自须弥空间的天穹之上碾压而下,冰原寸寸龟裂,天穹层层断开,无数的裂缝遍布着天上地下,而裂缝越来越大,缝内传来惊人的吸力,树木草石山崖冰雪,开始自这裂缝一点点被吸附进另一边世界,那是无尽的空间乱流。

    徐长安此刻正以师傅所

    赠之剑插与地面,整个人横飞与空中,抵抗着周围裂缝所撒发的吸力,只是地面间一条深深的剑槽,预示着徐长安即将完成那无数人梦寐以求事情,与天地同寿,只是无数次行走在生死边缘已让徐长安对即将面临的死亡毫无畏惧,有的只是心灰意冷,麻木不仁。

    “那三个老鬼终于解脱了,而我的时间也终于到了。”老镇长背对着许长安说到。

    “记得我的遗言,将我与她埋在一起。”老镇长说完,便一头栽倒在地上,而在其倒下前,一柄散发着淡淡光晕的金色配剑,落地插入地面,一时间空间裂缝,蔓延至此剑方圆十丈之内便停止下来。

    而麻木的徐长安,在吸力停止之后,自然再度以那个亲密的姿势与大地轻吻在一起。

    不稍片刻,徐长安再度站了起来,发现四周已经变成一个方圆不过十丈的气泡世界,而气泡之外,到处都是魔气汹涌,裂缝纵横。无奈转身看着前方已经倒下的老人和那柄金色的配剑。徐长安不禁有些自嘲的呢喃道:“我就知道,贼老天还没玩够,我还是死不了。”似乎多次的生死关头,徐长安总是能化险为夷,令起自己都有点相信自己暂时死不了,只是看了看胸口的幽魂若兰,无奈的叹口气“只是晚一点而已。”因为一系列的变故与赶路都在这暗无天日的封魔井空间之内,导致徐长安并不知道自己还剩下多少时间。

    徐长安来到老人身旁,就这么愣愣的看着对方。原来老人并没有说谎,他果真只是来此赴死,堂堂一位人间仙人境修士,凡俗眼中的陆地神仙,就这样无声无息的倒在了自己面前,即使是毫无人生阅历的徐长安亦感到一股悲凉。只是这股悲凉,是因为身边一位仙人从容赴死而感到凄凉,还是因为自此开始自己真的变成了孤独如风就不得而知了。

    徐长安拔出师傅所赠的铁剑,一剑将地面坟头削平,继而乱剑轻舞,不稍盏茶的功夫,地下一尊精致的石棺便漏出了坑底。徐长安一步跃下,剑尖轻佻,石棺的盖子便飞落到了一旁,徐长安走进管墩旁边,往里看了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可以令镇长迷的死去活来,只是还没俯身看去,突然看到身前有一道常常的金色影子。

    徐长安瞬间浑身汗毛倒立,一声比鬼哭还凄厉的惨叫响彻这不过方圆数十丈的小天地间“鬼啊。”

    ....................................................

    话说苏井然带着庄熊与裴烈虎两道身影,渐渐靠近了祭坛的位置,在众人即将抵达祭坛四周魔将护卫身旁之时,苏井然一个眼神示意二人,然后突然间飞剑出鞘,瞬间青灵化龙,裹挟着井内烈风如彗星扫过一般,瞬间将周围没反应过来的魔将一股脑的劈杀,而后庄熊与裴烈虎二人紧随其后,一同用尽自己的最强招式,撞进了祭坛之内,霎时

    间,祭坛梁柱四下纷飞,祭奠装饰碎落一地,布阵灵石也是散落各处。

    一声凄厉的惨叫自辇车上传来“不!”那到赤红倩影双手伸向祭坛似想取回自己心爱的礼物一般,痛苦的嚎叫着。本想诓骗少年让其离开,只是没想偷鸡不成蚀把米,自己第六层的祭坛居然被几个宵小之辈打碎了,待到魔皇归来,责问自己失职的时候,那便是生不如死的境地了。想到此处,自己一分为八散布在各层的元神瞬间收回了在第六层献祭的那一缕神魂,转眼间红衣倩影修为恢复至造化境巅峰。而后红纱飘摇,布满天空,而后细纱化为铁枪瞬间来到三人身畔,一缕缕枪尖多如细雨,密密麻麻的向众人扫射而去。

    毕竟苏井然手上的枯木逢春,还是令红衣倩影忌惮异常,所以本人尽量站在最远处,以魔道神通远程攻击最为妥当。

    苏井然当时听了那不清不楚的托词,心中转念间便明白,自己的枯木逢春必定令对方忌惮异常,只是对方可是与陆地神仙齐名天魔境界,自己如何能不忌惮,眼光扫过祭坛,心生一计。先破坏此处祭坛,最大限度的减少复苏妖魔的继续奔赴人间,才是目前可行性最高的计划,于是眼神示意二人,为了怕道法传音被对方识破,便以口型唇语说到,先破祭坛,后斩群魔的计划。

    而后便有了接下来的一幕幕,只是此刻众人除了苏井然对那红纱化枪的神通应对自如,庄熊与裴烈虎已是伤痕累累,数十缕红纱皆洞穿二人身躯,如不是二人皆是开发人体潜能的超脱境武夫,早已吃尽人间疾苦,令体魄得以千锤百炼,令意志得以万般磨砺,怕是此刻已经是昏死过去了。只是即便意志坚定,再有片刻,二人也会因为血流太多而死。

    看着鲜血淋漓的两道身影,苏井然一时间气血上涌,手镯灵光闪过一张紫光流转材质古朴的符篆出现在苏井然手中,只听苏井然双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而后将符篆往自己身上一贴,苏井然瞬息之间,来到了那位喂食婢女的辇车上,而后七尺长剑一剑刺穿婢女,婢女瞬间化为流沙,而后苏井然再度瞬息之间来到红衣倩影身畔一剑刺出,只是此刻苏井然这一剑只斩中了漫天红纱,而后再无身影。那红衣倩影已经消失在了此方空间以内。

    毕竟那道可以短距离缩地成寸的腾挪神符终究还是无法于红衣倩影相比拟。

    苏井然再度瞬息来到庄熊二人身边,以破妄瞳术搜寻四周,并无异常,看来那人果真是逃走了。

    事实也本来如此,在那道倩影看到自己剩下的一个婢女也被一剑了解之后,此人对这把邪门的剑忌惮异常,再说此地祭坛已毁,没必要继续留在那里。

    古人那句老话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第二十一章 生死由命或可挑

    有些人的离去,会令你悲伤、无助、低沉、不舍,甚至悔恨。

    然而在你最悲伤、沉痛、不舍的时候,那个人再次出现你身后时,你却会惊恐万分。

    说到底我们内心最原始的初心依然是爱自己胜过其他。

    徐长安虽没有不舍,没有沉痛,没有悲伤。但一个已经在他心中确认已死的人再次站到他面前,依然骇的他亡魂皆冒,六神无主。待到心神稍微稳固,才平复那惊恐的内心。“镇长?”徐长安不确定的试探性问道。

    回应他的确是一只无声无息金色的巨手,一把攒住徐长安,而后提出坟坑,一巴掌拍到十丈空间以内的冰雪中。而后只能听到撕心裂肺的嘶吼从雪层下响彻这个尚且还算安宁的空间。

    “老夫的爱人岂容尔等肖骁之辈亵渎。不是看你一片善心,确实要完成老夫的遗愿,你刚才已经是一滩烂泥了。”老镇长一人独自飘落石棺一旁,温柔的看着棺中人,而后背对着徐长安悠悠说到。棺中之人虽非修士,但却被老人以莫**力凝练的“定灵珠”封存着肉身气血。因此即使尸体历经千年,而本身则依旧完好无损。就如同一个睡去的少女一般静静的躺在石棺之中,只是老人知道,她再也醒不过来了。

    徐长安忍受着全身如同散架一般的疼痛,晃晃悠悠的站起来,有些抑郁的看着坑内的那道身影。而后大声咒骂到:“你既然没事,干嘛装死吓我,亏我还那么用心的为你安排身后事。”本来一片善心,不管此人生前多么罪不可恕,但是死后依旧只是化做一捧黄土,没有谁有理由为难一个已经死去的人。但却因为自己的善念换来一身伤痛,徐长安焉能不怒。

    老人不理睬徐长安的不停咒骂,只管一个人静静的看着棺中女子。此女子并没有倾城倾国的姿色,也没有羞花闭月的容貌,只是整体看起来端庄秀丽,犹若小家碧玉,即使已逝去近千年,但那股温柔恬淡的气质依然令人心生艳羡。就是此女子,在自己最美时光里与镇长相遇、相爱、相知,然而这样美满的爱情终究触怒了上苍。

    天道五十,却缺其一,上苍都不曾圆满,何况人间,所以人间总是那么多悲欢离合,人生总有那么多阴差阳错,一次不经意的相遇转身便是永恒,一次随心所欲的放纵便是余生。

    于是书本里恩怨缠绵便因此一幕幕的继续上演,镇长与此女人的爱情终是阴阳两隔,步入尘埃。但是爱情可以止步,相思却难斩断,镇长就在无尽的眷恋与仇恨中迷失了自我,直到此刻终是要为这段刻骨千年的相思画上一个终点。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盏茶,也许是一炷香,徐长安身上的伤痛都已经轻松了不少。老人缓缓将石棺盖上,轻轻抚摸着棺敦,而后一点点离开坟坑来到地面。看着这个恢复了不少精气神的少年,而后说到“是我猜错了,没想到那尊魔皇与剩下

    的三位老鬼很有耐性,并没有第一时间摧毁封魔井的根基,我原以为他只是来带走那三位老鬼的,不曾想,他是打算放走所有封魔井的魔族。只是如此大张旗鼓,我看枯龙镇周围很快就有除魔卫道的仙家门庭前来剿灭,而人间青云之上的诸多圣贤怕是要亲自前来诛杀几人了。魔皇境而已,在人间还翻不起什么浪花。”说到此处,老人有些不屑的对此次的魔皇不智之举评价道。

    而后老人盯着徐长安说到“之前我确实承受重创,只是封魔井根基尚在,我也只是元神碎裂,魂飞魄散而已。但我毕竟是人间仙人陆地神仙修士,即使魂魄全无,元神皆灭,仅凭肉身依然是可以活下去的,只是封魔井根基破损的严重,我的肉身也受到了致命的伤害,恐怕也是时间不多了。不过本来就没打算继续活着,也没什么好说的。”说到此处,神情竟有些莫名的平静。

    徐长安有些不明所以的问道:“前辈与我说这么多是何意?”毕竟在徐长安看来,老人虽是喜欢一个唠叨的人,但绝不会说一些没用的话,后面肯定还有事情等着他。

    镇长一眼便直接看出少年的心思,竟有些惋惜的说道:“经他们这么一弄,我本来打算封魔井碎坠入虚空乱流的计划就要就此落空了。别看此地到处都是空间裂缝,一眼便能看到后方的虚空乱流,但这只是须弥空间的膨胀,而后会冲出深渊,整个缩小的世界会与现在的人间重合。而这偌大的土地,定会炸裂散落到本州各地,那时才是真正的生灵涂炭。不过这些都与我无关了,我只是要告诉你,你也将会重回大地。”

    徐长安听到此处,不仅没有雀跃,反而内心更加低沉,因为他听到了一个天大的噩耗,原来并不只是地表的那些魔头,还有更多无穷无尽的魔头即将重现人间,焉能让徐长安开心起来,原来自己从一开始就什么都做不了,虽然早已经知道这一点,但是徐长安的心情依旧变得更低沉。

    不理睬徐长安的心情变化,老人继续说道:“到时候你会随着这十丈空间一同飘摇,坠落大地,我要你带着这口石棺找到一处安宁的地方,去重新安葬,不要求什么山水福地,只要求一片寂静无人打扰便可。”

    徐长安缓缓的抬头看着老人忽然苦笑着说道“我哪里也去不了,我也快死了啊。”

    镇长声音开始变得有些嘶哑,而后一个踉跄坐于地面,对着徐长安鼓励的说到“傻小子,说什么呢,你怎么会死呢?坐在你面前的可是一位陆地神仙啊。”说着手腕一甩,一块玉佩出现在手心,然后眼含温情的看着坑底的石棺,而后轻轻一挥,石棺化为一道流光钻入玉佩。

    老人用手轻轻抚摸着玉佩,这大概是世界上他最珍惜的东西了吧,而后随手一抛,来到了徐长安手中。

    徐长安本想告诉老人“自己真的时间也不多了”只是转头一看,老人的真仙之躯,开始从脚掌一

    点点化作漫天的彩砂消散人间,徐长安即使有千言万语可也再说不出口。

    老人看着自己开始消散的躯体,第一次眼含肯求的看着徐长安道:“我已经没资格在陪她了,请你给他找一个安详的地方。那块玉佩是空间圣器,他的妙用你今后自己体会,我的所有遗物皆在玉佩之内,你自己到时候好好利用,总有一天,你可以救更多的人。”当老人的面部也开始消散时,老人似是嘱托一般的告诉徐长安:“失望不可怕,可怕的是你再也给不了自己希望。好好活下去,自会看到人间山花漫烂。”

    这似乎是为了让徐长安帮助他完成遗愿的鼓励,亦或者是希望看到一位朝气蓬勃的少年不要走上自己这一条路的告诫,只是他这段言语到底是何用意,世间再无人可以解答。

    待到天地寂静,十丈天地之内只有徐长安一人,手握玉佩,迷茫的看着四周。“我怎么给自己希望?我马上都要来陪你了啊。”一个十四岁少年居然吐出如此老气横秋的话也是令人心酸异常,少年本是朝气蓬勃,草长莺飞的时期,然而此刻说的话却道尽了他的人生挫折。

    虽然从枯澜寺以来短短不到三日,期间经历却令徐长安的心几经波折,胆怯、勇气、热血、迷茫、委屈、自责、愧疚、坚定、不畏生死、无助、万念俱灰、不知所措、麻木不仁、看淡死亡一系列的心路历程令徐长安越发的低沉,因为这三天以来徐长安眼中的自己再也不是那个天纵英才,智慧过人,正义无双的徐长安了,他看到的只有写满了无能为力四个大字的自己,如何能让其心情高昂。

    “陆地神仙都已仙逝,我一个小小的凡人亦能如何。你要我为你办事,你倒是先解了我身上的蛊毒啊。”徐长安缓缓走到插入地底的金色配剑旁边自言自语的说到,兴许是一个人等死的历程终是让徐长安萎靡的心终是放松了下来。本就是一个大喜大悲一惊一乍的人,在彻底放下了心中所有的不平与执念之后,徐长安终是能突出一口心底压抑许久的浊气。还有什么罪孽是死人需要背负的,就算有,他徐长安到了冥土再说。

    等待死亡是一个很奇妙的过程,有些人追溯一生,徒留下一生遗憾。有些人回顾生平,皆是满心温馨。或是平静,或是疯狂,或是惊恐,或是坦然,不一而足。

    而徐长安则是一脸泄气,脸有泪痕的摸着佩剑,而后手一用力拔出配剑的叹气道,“我不想死,我想愧疚着赎罪。”

    当佩剑拔出的一瞬间,这唯一的宁静空间也开始寸寸断裂,被空间裂缝寸寸蚕食,而徐长安的胸口那多幽兰终是在此刻绽放出最美丽的神光。

    生死天注定,情怀或可挑。不畏苍天近,不惧冥土飘。

第二十二章 邪魔外道言何信

    勇气是一个人处于逆境中的光明,在危难临头之际,只有那情不自禁的热血激昂方能给你真正的力量。

    苏井然此刻亦是如此,在面对一位等同于仙门陆地神仙境的魔道天魔,在场的任何人都只有十死无生的结局。然而苏井然不仅没有逃避,反而提剑斩天,以下伐上,霸气无边的演绎了一位盖世豪侠,不畏艰险,舍身取义的摄人场景。

    然而当红纱漫天,消散云烟,魔尸一地,血流成河之时,苏井然站在刚才那到魔影消散的地方,却冷汗直流,心胆皆颤。刚才他苏井然肯定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对一位九境天魔出手,是何等的胆大包天。就算是一位顶尖的八境造化真魔,即使以苏井然配合枯木逢春,也是九死一生。何况是九境天魔,那已经是仙凡有别,不同层次的生命碰撞,就如同莹莹之火与皓月争辉,千里江河与瀚海争鸣,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然而幸运的是,那到倩影却不知为何悄然而去,在苏井然的想象中,本该是自己灰飞烟灭的悲情场景却变成了此刻尚算完满的结局。

    苏井然缓了缓神,而后脚点地面飘然掠至庄熊和裴烈虎三人身旁,二人伤的极重,浑身数十处被透体而过,血流不止,颈部,腰部,腿部,皆有深入露骨的伤痕。然而两位超脱境武夫所表现出来的忍耐力,丝毫不输给人间武雄这一熊响亮的称号。只是意志再强,气节再高,若不救治,二人最多半盏茶的时光便会一命呜呼。

    苏井然此刻实在不忍,有些神色惨然的从自己的手镯中取出两枚回春丹赠与二人。庄熊与裴烈虎知道此丹的妙用,接过仙丹二话不说,一口吞下便开始,屏息凝神席地而坐,运气游走全身,以求最大限度的不浪费丹药的效力。

    苏井然望着已经了无生机的第六层枯井世界,不禁有些仰天长叹,“我堂堂陈天阁千峰殿第一穷鬼,现在却变成了散财童子,到处施舍。真是天道无眼,令我心伤啊。”苏井然自此次危机以来,先后为了救人,用掉了一颗轮回胎,四颗回春丹,还有那数张珍贵异常的符篆,令苏井然此刻回想起来肉疼不已。虽然自己命不久矣,但是毕竟还没死去,而那一身财务确是真真实实的已经离他而去,焉能不让他心痛懊恼。

    毕竟是在短时间内第二次服用回春丹,药效赶第一次差了许多,但也只是花了更多的时间而已。只是再多的时间对苏井然来说已经不那么重要了,他已经完全没有继续解决他们自己逃出生天的办法

    了。因为那唯一的生机却紧握在一位九境天魔之手中,苏井然根本没有资格令其改变心意,然而此刻人家更是不知所踪,他苏井然是真的无力了。

    挥手间取出那柄枯木逢春,苏井然便静静的看着它,回想着曾今的一幕幕。

    那天自己误坠埋剑冢,而后看到了一颗绿色的树苗扎根于万剑之中,自己便心生好奇走近树苗身畔,就这么呆呆的看着这颗傲然而立于铺天盖地的剑气之中的小树苗。然而当苏井然忍不住伸手触碰它时,那颗稚嫩的树苗轻轻漂浮在空中生根发芽,而后散发出一道绚丽的光芒直通天际,那是自己这辈子所见过最绚丽,最多彩的神光。

    而后这颗树苗化作了一柄七尺长剑,静静飘浮与自己身前,苏井然当时情不自禁握住了这把剑,一瞬间苏井然便将《七转青元功》的一重桎梏突破而过,修为瞬间登上一楼。

    自那之后苏井然本就绝顶的资质,配上此剑的助力,一时间在门内风头无。后来掌门师叔看到了这柄剑,便告诫自己这柄出自埋剑冢的圣器不可以轻易示人,若不是生死危机,决不能使用。

    只是真的到了生死危机,他苏井然确实用了,但却并没什么大用。

    苏井然因此剑而崛起,然而此剑依旧救不了他的性命。只恨此等天地圣物觉醒的时间太过漫长,所需吞噬的天地奇珍无一不是世间绝品,他苏井然真的养不起啊。若是等此剑彻底觉醒,那时即便只是紧紧握住此剑,恐怕连魔神都要退避三舍吧,不过一切只是妄想而已。

    苏井然在这最后漫长的时间里,竟然开始胡思乱想起来。突然耳边传来风声,庄熊与裴烈虎已经恢复如初,血气如虹的站在苏井然的前方。

    “不知道是这个小捕快命好,还是你庄熊真的命都不要也要护住他,这小子居然在那等激烈似火的战斗中只受了些皮肉伤,那千丝万缕的红纱竟是一条都没伤到他。”苏井然有些无语的看着庄熊说到。

    庄熊看着背上背着的少年,也是显得格外沉默。兄弟三人自金兰结义以来,便马不停蹄的撞上了各种人间苦难,可说是历经了人间磨难,这下到好,眼看三日的时限就要不多了,三人这是真的要应验誓言同年同月同日死了。只是那位心地至纯至善的三弟,而今又在何方?还是他已经死在了魔神的手下。

    苏井然看着发愣的庄熊,似是猜到了他的心声,拍了拍肩膀说到;“吉

    人自有天相,不必担忧,我兄弟三人一定能......记住彼此的誓言的,我们还在呢。”说到此处,苏井然不禁苦笑开来。而今他已经不知道如何去安慰别人了。

    裴烈虎不明所以,只是走上前来,问苏井然到:“接下来该怎么办?”

    只是不等裴烈虎话音说完,整个空间世界的底部传来阵阵轰鸣,而后山摇地动,空间碎裂,一道道裂缝自地底蔓延至第六层的天空,而后透过天空之上的虚空向着第五层的四层蔓延而去。一时间苏井然和庄熊裴烈虎三人都紧靠在一起。

    “看来整个封魔井就要破碎了,只是我们是即将崩毁与空间乱流之中还是坠落于人间大地之上。”苏井然突然双眼散发出炙热的光芒对庄熊说到“我们只要活下来,就有可能回到外面,整个须弥空间都在碎裂,但并没有崩毁,只是空间界壁碎裂,封魔井应该是会坠落人间,在此等情况之下,八禁封禁的阵基应该会随着空间坠落而崩溃,我们就有活着回去的希望了。”如果能活着,他苏井然一百二十个不愿意死去。

    庄熊听到苏井然的话,便问道“这么多可怕的裂缝,每一条上都散发着恐怖的吸力,我们该怎么抵挡?挡不住可就等不到出去了。”即使轰鸣的闷雷音不断,庄熊的话依然清晰的传到了裴烈虎与苏井然耳中。

    苏井然手持枯木逢春低沉的说到;“能顶一刻是一刻,坚持下去。就是我们的出路。”而后道法流转,一道青光护照罩住三人于一块碎裂的地帮上,开始于虚空飘摇。

    只是不多时,青色的光罩慢慢染上了一层幽兰的彩色,而那色彩越来越浓,最后在飘摇的虚空中开出一朵绚烂的兰花显得异常唯美。

    只见苏井然此刻乌青而又狰狞的脸仰天怒吼到:“我搞你大爷的,说好的三天,你们这些邪魔外道还有没有点诚信。”

    庄熊一脸平淡的拍了拍裴烈虎,感慨的说到:“兄弟,大哥我先走一步了。”

    在这多幽兰的花开至最美的瞬间,苏井然、庄熊瞬间消散于天地之间。

    裴烈虎伸手接住凭空跌落的小捕快一时间愣愣的看着二人消失的地方,迷茫不解,而后不知所措。

    你们轻轻的走来,又静静的离开,你们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第二十三章 人间是否有轮回

    传说人死之后会来到三生石畔,看到彼岸花开,踏上奈河桥廊,饮尽孟婆陈汤,越过忘川河畔,撇尽前尘飞扬,再堕轮回。

    苏井然有些费尽的从地面爬起来,茫然的环顾四周。一片无垠的绿色大地绵延不绝至遥远的天边,最后连整个天空也被染上了绿意。天上无日无月,只有柔光散落,洒下天空。身畔有一颗绿意固然的大树,高耸直入天际,巨大的树冠遮天蔽日般的轻扬于风中。

    “这里是冥土还是轮回?”苏井然有些不确定的小声说道。因为关于死亡自古有两个传说,一个传说是人死之后魂魄会堕入轮回之土,而后投胎转世再现人间,周而复始生生不息,直到有一天你魂飞魄散,或是有一天你得道成仙。而另一个传说,则是人死之后,灵魂会转生冥土,然后在那个有着冥帝统治的世界开始一番新的生活。这也是为什么当时苏井然在徐长安心神混乱时告诉他,那些人没有死而是去了冥土的重要原因,因为这则传说自古有之。

    只是自混沌初开以来,两个传说便不分先后无从考证的各自流传开来。直到这么多年过去,人间终是有了其中关于冥土的切实记录,直至今日这个时代终于有了关于此等传说的论断,冥府是真实存在的。它不仅存在,还有诸多行走于人神魔三界之间的冥使,只是这等冥使在特殊年代才会显化行迹,不然即使你修为通天,也依然无法捕捉到冥使得丝毫踪迹。

    只是冥使每一次现世,世间便是征战不休灾祸连绵的时代。有史书记载最近的一次冥使出现便是十万年前的魔界入侵人间,那时人间万族在面对魔族的初期,还没有人间至尊人皇震禹的横空出世,以至于数千种族从此在人间除名,一时间尸山血海,枯骨成山。而那时突然出现了四位自称冥界使徒的异类生物,他们在人间与魔界的破壁处,立下石碑书写冥文,而后镇压罪孽滔天的生死战场,限制魔族征伐的进度,禁止杀戮过盛,导致人间每一个纪元的轮回大劫提前到来,扰乱天地秩序。

    当然不可一世的魔族不从,而后魔界一夜之间死伤十分之一的人口,才导致魔族征伐放缓步伐,那之后人间生灵才有喘息的机会,在漫长的血与火中杀出了一个人界至尊人皇震禹,自此才有了人间继续延续火种的机会。自那以后,历个纪元中模糊不清的冥使再度重新清晰的印记在了人间的史书中,被人间各组视为禁忌不可轻言。至于另一种传说,关于轮回,

    却一直只在传说之中,还无从考证。

    “什么冥土?我们要轮回了么?”身后一道粗旷的声音响起,顿时令苏井然转身望去,庄熊就那么直挺挺的站在身后,有些迷茫的看着自己。毕竟仅仅只是人间凡俗的庄熊,只听过轮回的传说,对于冥土等禁忌说法,依然是闻所未闻,于是只能转念想到轮回之上。

    苏井然立马骂骂咧咧的说到:“当初就不该发那个誓言,大不了告诉徐长安是老子一剑刺了他一个透心凉。但是我最少把他救活了啊,还赠了一场天大的造化给他,也算两清了吧。现在搞得大家都没得救,共赴黄泉,真是圆满完成了誓言。”虽说他们的经历与那个誓言基本毫无关系,但是一想到那个不祥的誓言居然应验了,苏井然就心里就气愤难平。

    庄熊无奈的走来,拍了拍苏井然的肩膀沉默了许久,而后大声豪气的说道:“是大哥当时心念不纯,让我们三人义结金兰。但是经历了这么多磨难,我庄熊要告诉你,我庄熊认你这个兄弟,不管是今生还是来世,你都是我庄熊生生世世的兄弟。今日我保护不了你,来生你只管站在我身后。”

    这一路上的数次历险之下,都是他苏井然第一个站出来,指明方向,勇往直前。不管多危险,多绝望,苏井然都不曾放弃过对生的渴望,更难的的是,更不曾抛下身边的人,这一切的举措都历历在目的铭记于庄熊的心底。说来他这个大哥当之惭愧,文不能出谋划策,武不能灭敌立威。而在最危难无助的时刻,还得靠苏井然去安慰三弟,若不是年龄摆在这里,他庄熊愿意称苏井然一声大哥。然而现实的脸皮还是要要的。

    想到这里庄熊才想起自己还有个三弟,转身四处搜寻,同时询问道:“看到三弟了么。”

    苏井然听了庄熊的一番慷慨陈词,一时间楞在当场,自幼拜入陈天阁的苏井然从未想过有人愿意站在他身前,因为不管任何时候,站在最前面的那个人永远是他苏井然。

    即使有诸多师兄师姐,但大多人依然是站在苏井然身后,或是从不理睬,毕竟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即使暂时摧毁不了,但嫉妒与不屑总会有之。一瞬间胸中那颗心脏所跳动喷薄的血液都温暖了几分。只是苏井然碍于面子,不愿真情流露。

    听到庄熊最后的疑问苏井然才发现,三弟并不在二人附近。难道是因为他没有死在身边?所以

    才看不到他的身影?只是这里大地茫茫该到何处去寻找?

    正在眺望远方的二人,突然感觉背后一阵阴风袭来,撩起二人眉间的长发,似有人于背后,对着二人吹气如兰,飘香袅袅。

    庄熊站头望去瞬间骇的亡魂皆冒,只见那棵耸入天际的大树,那宽广的树杆突然化做一张硕大人脸,而嘴巴此刻正在不断的向外扬起清风。而大树所化的眼睛,则站着两只枯鸟,各自立与眼窝之内,不停的梳理着毫无翎羽的骨翼,显得诡异异常。虽说庄熊已经意识到自己是死人,但是看着这样诡异的巨脸,依然是有些心惊胆战,这是死过一次还不够,将要死第二次的节奏了?

    苏井然在庄熊回身的一刹那,便随手甩除了枯木逢春,握与手中对着背后那张巨大的树脸。

    “好久不见,我的小朋友们?”一道分不清是男是女的声音自大树的嘴中传出,只是嘴唇张合之间,那巨大的气流将二人的衣摆吹的猎猎作响。

    “感谢你们让我看到的一切,虽然对于即将发生的灾难毫无帮助,但还是感谢你们的挺身而出。”那道似曾相识声音再度自树洞中传来,只是听着大树所说的内容,二人一时间都若有所思。一个是历练超过三十年江湖游侠,一个是仙门之内的天之骄子,不稍片刻便想通其中关键。这就是那个给他们种下幽兰蛊毒的阵灵,只是此刻他因该与他两一样也战死在了人间。

    “想不到前辈也死的利索,我还以为比我们多坚持几天呢,看来道法通天也毫无用处。”苏井然心有怨愤的揶揄到,自己兄弟三人的死都是这位枯澜寺阵灵一手造成的,若不是形势貌似比他们强,苏井然已经撸起袖子提剑开干了。

    只是不等他言语说完,大树顶端生出无数枝繁叶茂的枝条,瞬间刺破虚空,在庄、苏二人毫无反应的情况下紧紧缠绕在了一起,枝条缓缓沿着二人身躯蠕动,不多时形如木人的两个树茧便吊在了空中。

    古人云:“祸从口出!"诚不欺我也。

第二十四章 是非曲折终有断

    很多事,不是你想,就能做到;很多东西,不是你要,便能得到;时运不济,命途多舛,冯唐易老,李广难封。在人生的际遇中还有运道二字主宰你的沉浮。

    苏井然与庄熊即使来到了他们认为的轮回之所,然而不祥的气息依旧没有自他们心间消散。那无数翠绿的枝条,紧紧的束缚着二人的身躯却异常坚韧。不管二人如何挣扎,那枝条不见一丝松散与崩毁,即使是钢铁所铸的铁链也不过如此吧。

    虽然那绿枝可以束缚二人的身躯,但是却无法束缚二人的声音。只听那庄熊,扯着嗓子对着那异常庞大的脸庞破口大骂:“你这不人不妖,不男不女的狗东西,生前就是个没鸟的玩意,死了还不积阴德,准备下辈子继续做个畜生是吧。没完没了的折磨我们,待到十八年后,我定要搞的你全家男的通通为奴,女的通通守寡,上十八代祖坟挖光,下十八代猪狗不如......”只是还不等说完,那翠绿的枝条蠕动进庄熊的嘴内。而后只能听到一阵呜呜的低吼声响彻不绝。

    苏井然本也想骂两句脏话,最近运道实在太背,一腔怨气早已无处发泄。只是山上仙门的师傅不曾教过这些,偶有所得,都是那些下山历练的师兄师姐随口说的两句。翻来想去,就只会一句‘干你大爷的。’在听到庄熊的一番泼骂之后,一时间有些说不出口。然而庄熊的结局,令苏井然更加绝望,都快连魂都没有了,这来世大概也不用期许了。只是马上便要自天地之间彻底的被抹除了,自己好像什么都不做一下,实在是对不起自己所经历的苦难,于是下定决心,临死之前即使不能与敌人大战一场,也要霸气凛然的骂一回这个不知是男是女的东西:“你......”只是刚一张嘴,那无数的纤细枝条便涌进了嘴中,再也不给苏井然说话的机会。

    有道事有心杀敌,无力无回天,便是此情此景啊。

    枝条越缠越厚,两个如同木乃伊般的树茧忽然间着起火来,那火越燃越烈,却无法将树枝烧断丝毫,只是随着时间流逝,每一根枝条都似铁水一般开始缓缓融化。而茧内的二人只感觉酷热难当,却无法言语,而那灼热的气息,终是令二人无法抵挡,皆是在生不如死的痛苦中昏死过去。只是不管如何灼烧,即使枝条形似铁水一般附着于二人体表,二人的身躯却依然能完好无损的与那炙热的液体共存于一起,而后烈焰由红色化为青色,再化为白色,所有由枝条融化的液体也散发出淡淡的荧光,紧接着光芒与白色的火焰交相辉映,无尽肉眼可见的天地元气尽数向着二人汇聚而去,而后形成恐怖的元起风暴,霎时间无日无月的天空裂开一道缝隙,自缝隙间透露的是这片世界外真正的苍穹,而真实的天空内此刻已是雷云密布,电闪雷鸣。忽而一片雷电如瀑布般倾泻而下,撞散了空间缝隙,落在散发着炙热光芒的二人身躯之上,令本就耀眼异常的二人,闪烁出出令整个小世界都尽无颜色的光辉。

    不多时,一阵仙音袅袅,宝光耀世,透过那碎裂的空间界壁,整个人间都能感受的到一股圣器出世的超凡异象。而后那股异象终是在空间修复后,消散人间。居住于此附近的凡人只当是仙人出世,而附近的路过或居住的修道之人皆是明了,定有了不得的仙家重器现世于人间,只是此光一闪即逝,不是人间陆地神仙的存在难以推测此等仙器的去向。但人心向来是贪婪的,只要明白其中真意的仙家修士,无论修为高低,无论身份地位,皆是向这块区域靠近而来。俗话说得好,人间圣器,有德者而得之,但谁都知道那是一句屁话。真正靠的还是自己的拳头和那妙不可言的运气。若不来此碰一碰,焉能知道是否与我有缘。若是无缘,回到宗门见到至亲好友,也能夸夸奇谈的吹吹自己见过的世面,仙器出世啊。若是有缘,那可说不定就是白日飞升,纵横天下的壮举了。

    只是令此地一阵骚乱的罪魁元凶还处在昏迷不醒的状态。待到神光内敛,仙音消散,昏迷的二道身影再度显现与世间。一道粗如圆木的水箭自那巨大的木脸口中喷出,瞬间泼到了二人身上,一阵凉意自脸上袭来。二人悠悠醒转,

    自地上爬起来,看着满目疮痍的地面焦痕密布,那颗本来茂盛异常遮天蔽日的大树,此刻却是形同朽木,似乎随时都可能被一阵轻风折断。还有整个绿意盎然的空间,此刻亦是灰蒙蒙的一片,仿佛整个世界都失去了活力,化成了真正的死亡之所。

    二人一时间有些迷茫,一道垂垂老矣的声音却在此时响起。“二位居士不要迷茫了,在下便是枯澜寺的阵灵,现在人间有难,我在这里拜托二位,能帮助禹洲度过此劫,老朽便死得其所了。”

    庄熊一听怒从中来张口嚷道:“我还没找你算账,你到安排上我们了,你算老几?”苏井然拉住庄熊,不让他再继续咒骂下去。因为自悠悠醒来之后从这棵大树的只言片语,苏井然推断出一个令自己有些不确定的信息。而后平复了心情问道:“敢问前辈这里是哪里?难道这里不是轮回之所?难道......”

    那张缩小了数倍的树脸悠悠说到:“轮回之所?小伙子你想得太多了,那是古往今来登临绝顶的神帝魔帝才能探索的秘密,你能行么?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当封魔井的根基完全碎裂之时,便是我魂飞魄散之时。那时也是人间浩劫来临之时,整个禹洲将陷入一片炼狱。”

    “你是说我们没死?”苏井然有些激动的说道,难怪苏井然一直内心总觉得有几分怪异,为何自己的枯木逢春会在手中,会和自己一同来到此地,原来这里依旧是人间,若是没猜错,这边是当时关押着三人的那片庙顶世界,只是不知为何,与当初不太相似而已。

    “原来你们认为自己死了,那朵幽兰是我种在你们身上的空间神通,我可以通过这道神通查看你们所看到的的世界,同时也能将你们拉回我这个世界,说三天会死只是逗你们玩的,怕你们不尽心办事贪生怕死错过了时间。你们在枯龙镇的遭遇我都看在眼中。”宽大的树脸比刚才又枯萎了几分而后笑呵呵的说到。所以苏井然三人之后所做的一切都被阵灵看在眼里,直到最后,老人判断他们再无生机,便将二人拉了回来。

    “我三弟徐长安呢?”庄熊听了半天总算是明白了事情的原委,直到此刻,才确认原来自己没死,那自己的金兰弟兄徐长安呢?他没有出现在这里是不是已经死了,还是在哪里?

    苏井然亦有些紧张的看着那棵不断缩小枯萎的老树,连苏井然自己都不曾注意到,原来自己已经是如此关心自己的兄弟了。

    “他和最后的守护族人在一起,只是后来在空间碎裂之初,我便再也感应不到他的存在了。”那道老迈的声音顿了半刻,继续说道:“我会在我临终前不断的感应他,直到把他找到接回来,如果我先死了,那就只能让那个少年听天由命了。现在整个禹洲还不曾收到魔族出世的消息,但是要不了多久便会天下皆知,但那时你们知道会死多少人么?震禹人皇的时代的灾难,我不忍在看到了,请你们二人立刻动身前往,禹洲各大仙山求援,务必让附近的仙门先安置好凡人。只希望这场灾祸能够迅速平定。”说到此处,树脸嘴中吐出一对赤红的枫叶,和一颗金灿灿的珠子。

    “这个红色的枫叶法宝是枫翅,遁速可让你提升一倍有余,这颗是山河珠,内藏乾坤是一片小世界,可以收走附近的凡人,先让他们活下来。”苏井然虽然还是担心着徐长安,但是一听到法宝二字,顿时吸引了其注意力。作为自家仙门的第一穷鬼,除了一柄青灵仙剑这件法宝之外,再无别物,然而此刻一次性居然能收到两件法宝焉能不动心。当然枯木逢春这种圣器不算在内因为他根本不是法宝,比法宝不知高了多少档次。

    “还有你们二人身上的琉璃生机甲,可让你们随意抵挡仙人以下的任何伤害,就算脏腑受伤,依然会给你们弥补无限生机修复伤体。就算是仙人出手,抵挡个两三次伤害也是没有问题的,而此甲最大的好处便是只要站在大地之上便能源源不断的吸收大地生机,不停的弥补此甲的损耗。”阵灵的声音消散而去之后,苏井然二人才发现自己身上原来穿了一身墨绿铠甲,此甲薄如蝉

    翼,紧贴肉身,严丝合缝的将二人包裹起来,漏不出丝毫破绽。在听到阵灵讲解的功能,苏井然不禁惊叹的说到:“这怕是最珍惜的仙器吧。”因为他深知仙门仙器在圣器阁的记录就只有那么多件,而防守仙器更是少之又少,更不要说这种护住全身要害,能挡住仙人攻击的仙甲了,天下间高手拼命,能有几次致命攻击?抵挡一次便能扭转战机,何况是两三次,那就等于多了至少两次的翻盘机会啊。

    “我命不久矣,便用整个枯澜寺的阵基,炼化了我的仙王本体,只是本体破损的严重,不然威力绝不止于此,不过尚算有用之躯。此物已被我炼化至你们心关之中,待到你元神有成,还可以修复元神伤势,只是不如身躯那般好用罢了。这件仙甲平时可以隐于体内,收放随心,而且我已帮你们炼化归一,不必担心被人发现身披仙甲。”阵灵最后终是化成了一颗普通的树木大小立在二人身前。

    庄熊,苏井然试了一下,果然心念转动间,仙甲消失于体表,护于心关之处的灵魂之上。苏井然本就是仙家修士,并不觉的什么,可是庄熊从未有过此等仙遇,一时间有些兴奋不已,只是随即想到三弟还生死未卜,一时间失了兴趣。

    “在枯澜寺的大佛之前,有个蒲团,是曾经的圣僧枯澜大师以武立道的悟道之地,你将他取走,定可以有非凡的收获。”阵灵对着庄熊说到,毕竟给了苏井然两件法宝,庄熊也该有些机缘。

    待到嘱咐完毕,阵灵便催促二人尽快上路,因为留给禹州的时间不多了。

    恳求前辈一定留意自己的三弟之后,二人便被送出了庙顶空间,来到寺庙大殿,庄熊看着残垣断壁的大殿,一时间有些低沉,想着徐长安的笑容犹在昨日,然而物是人非,今朝已是生死未卜。苏井然上前,捡起那个破破烂烂的蒲团对着庄熊说到:“这个就是枯澜圣僧立道的蒲团?怎么这么破。”

    收拾了心情的庄熊,也是有些不确定的说到到:“前辈高义,我们不该质疑他,等以后有机会了我再来揣摩揣摩,说不定便有机会更进一步。”

    苏井然撇撇嘴一脸不看好你对着庄熊道:“武夫尽头便是断崖,想要凭一己之力,步步登天,是何其艰难,万古以来,同时存在的武神不超出两手之数。然而仙道至尊,魔道至尊,神道至尊,确是数不胜数。你还是以武入道,登仙途吧。武道是一条不归路啊!”

    庄熊摸着破败的蒲团有些丧气的说到:“一切皆看缘分,如若不行便只能踏上仙途了。”说着眼神炙热的看着苏井然。”

    其实庄熊从未想过那传说的武神之路,他只是苦于无人引领,不得不在武道的路途上继续前行。毕竟即使以武入道,对于庄熊而言也是非常困难的事情,因为他连方向都没有,如何能走到那等高度。

    这当然不是说并非没有那种靠自己一个人以武入道的仙人,毕竟连几乎不可能做到的以武立道都有人做到,单靠自己摸索着修炼到仙道的武人相比之下就太多了。只是庄熊他自己明白自己绝非那种人而已,然而现在有人可以为其指明方向了。

    苏井然帮庄熊收起蒲团,而后商议着分头行动。然而此刻一个尴尬的难题却出现在了二人眼前。当下跑的最快的在徐长安不在的情况下,自然是提了速的苏井然,然而能救助周围百姓的只有那颗山河珠的空间法宝,这个也只有苏井然能使用,毕竟庄熊还仅仅只是个武夫。那么喊庄熊去通知肯定是为时已晚,这叫他们二人一时间窘迫异常。

    只是灾难就在眼前,二人却要为如何行动而煞费苦心,只是最终没法,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他苏井然去救人。庄熊赶路去找最近的仙门求援。

    顾及太多,只会让你变得难以抉择,在你不得不做出选择的时候,你只能勇往直前,顾不了那么多了。

第二十五章 气势惊天退伪仙

    圣人有云: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

    在生命与大义之间,苏井然还是选择了大义所在。并非他有多么高尚的情操,多么至善的灵魂,而是他根本无法做到见死不救而已,何况是这数以百万的一洲生灵。

    看着庄熊彗星般远去的身影,苏井然亦是踏剑腾空,而后背部赤霞闪耀,一对大如羽翼的宽大枫叶凭空出现。苏井然感受着背部闪耀的枫翼,内心闪过奇异的感觉,似乎那对枫翼并非法宝,而是他正真的血肉之躯之上长出的羽翼,轻轻煽动枫翼,苏井然便可离剑飞舞,辗转腾挪,灵动异常。

    在实验了新法宝之后,苏井然再度踏上悬于天空的飞剑,因为他一直铭记于心的是这对枫翼的逆天神通,令速度翻倍,这是何其可怕的效果,常人的遁速提高一两成便可以在同境界高手面前耀武扬威。

    至于提高一倍,那已经是同辈中人望尘莫及的存在了,当然只是遁速方面,不过也可以令人傲视群雄了。

    枫翼再次煽动间,苏井然踏着的飞剑亦然破空,一瞬间便飞至千里之外,而在其飞过去很久之后,阵阵撕裂空气的厉啸才缓缓传至追至他曾飞过的地方。

    不稍片刻,苏井然便有些坚持不住,实在是速度太快,对身体的负荷太大,他已经有些难以维继。虽然此刻苏井然的速度远没有三弟徐长安消散于天地之间那般快,但也不是他苏井然目前所能承受的了的。

    毕竟上次是徐长安拽着苏井然赶路,苏井然只管全力运转修为抵抗速度过快对身体所带来的压力。

    而现在则是苏井然独自极速飞行,一边要运转修为全力飞行,一边又要分出足够的真元抵御外界的压力,这样同时分心两用,对苏井然的身躯着实是一个不小的考验。

    好在苏井然还有另外一件护体仙器,琉璃生机甲。心念转动间,此甲悄然遍布苏井然体表而后青光闪耀。解决了身体的负荷,苏井然延着阵灵前辈所给的地形图标注的方向,全力赶去。

    即使他自己也知道,他所能救的人命在这天地间的浩劫下,不过万一。但是他还是得去做,因为这是目前他所能做到的事情。

    俗话说得好,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越心急,上天便越要拖拽你的步伐。

    苏井然正在全力赶路,只是不过半个时辰,苏井然便被众多修士,自天上拦截下来。

    为首的一人,身披白袍,腰束玉带,长发飘飘,凌空而立。即便不是这众心捧月般的阵势,此人不管站

    在哪里,定是那万众瞩目的一类人。

    苏井然因为情急,便率先出口说到:“众位兄弟,人间即将有大难来临,尔等还是早做打算。不管是除魔卫道,还是避难他乡,都趁早吧,我还有要事要做,便不陪你们了。”话一说完,苏井然便振翅御剑,绕道而行。但奈何,那为首的白袍之人,指尖金光一闪,一条金色锁链套着金环迅速朝着苏井然而去。

    苏井然六识齐开,感应到背后的真元波动,自虚空拔出枯木逢春,挥手一道冷冽青芒斩向身后之人,而后也不管不顾,继续急速远去。

    那白袍公子在自己的法宝灵环被挡住之时,有些诧异,不过随即脸上漏出邪异的一笑,而后虚空漫步,空间似水花般荡漾起波纹,那白袍人一闪而入。而后波纹再现荡漾在苏井然身前,一人一步跨出,来到苏井然身畔,而后指尖金光四射爆发出比先前浓郁数倍的光芒向前点出,似是一指击穿身前少年一般。

    说时迟那时快,苏井然在自己猝不及防之际,一个燕舞一般的翻转,而后倒悬与天际一剑斩出数百道似飞针的剑芒向着身旁的诡异身影一扫而过。此际苏井然已经并不只想着赶路了。

    因为他已经看出,此人境界必定在自己之上,以目前自己的速度未必能摆脱此人的纠缠。而这位白袍之人莫名的非要拦住自己,在人间这么危机的时刻,苏井然一时间也是怒气上涌。曾经就算没有这件仙甲,苏井然也不曾惧怕过造化境修士,还曾以下伐上斩杀过此境修士,何况现在已经有了这等仙甲傍身。苏井然毫无顾忌的大声厉喝道:“这位兄台意欲何为?我都已经说了,人间浩劫将至,还不速速离去。”

    白袍人温柔的一笑道:“这位公子怎么知道人间浩劫将至?莫非是你们去探寻仙人遗迹引发了一些不祥的征兆?”

    苏井然虽然不惧怕此人,但是在没人有必要的情况之下,他也不想浪费时间,随后平复了心情之后说到:“并非什么仙人遗迹,只是一处镇压无尽妖魔的禁地,而今他们马上便要破除封印,重临人间。所以我先前才提醒众位。”

    白袍人一听,脸上的笑意显得更浓了,而后说到:“那先前的仙器出世,定是你弄出的动静无疑了。交出仙器,我便放你逃命。”

    听着白袍人的言语,苏井然脸色黑道了极点。这些人在禹州危难之际不想着怎么除魔卫道,救助人间,反而想着打家劫舍,自利为盈,何况还是那子虚乌有的仙器。苏井然并不知道这些都是因为自己身上的仙甲诞生所产生的异象引来的寻宝之人。只是心中怒极的苏井然,双目散发着凶厉狠辣的光盯着身前的白袍人

    说到:“别逼我大开杀戒,滚。”

    白袍人一听,而后哈哈大笑,抱着肚子指着苏井然道:“一个小小的真人境修士敢对我一个半只脚踏进仙人境的伪仙人口出狂言?哪家乳臭未干的小子,你的师门难道专门教人吹牛的么。”

    苏井然眼内神光尽数收敛,而后手持枯木逢春,手捏剑诀,一时间气势尽数收回体内,而后陷入了一片寂静。

    白袍人知道,这是少年在酝酿自己的最强攻击,此刻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但是这又如何?真人离造化隔着崇山峻岭,造化离仙人那可是隔着一方天地。他已经是半只脚迈进仙道的人,怎么会怕一个小小的真人境少年的,就算自己站在少年之前,他也未必能破了自己的半仙之躯,他可是有先光护体的半仙人了。

    苏井然不停的积蓄着气势,虽然他有信心在此人手中活下来,但是不等于他有能力杀死此人,毕竟真人对半仙还是有些妄想。不过他还是有那一线机会。若是枯木逢春一剑刺穿除此人,他就是真仙也要除掉半条命,何况只是伪仙人。

    当苏井然气势积蓄到一个极致,即使对面的白袍男子都感觉都些微诧异,毕竟一个真人境少年,修为与气势所凝结的意蕴,竟然令他这个伪仙人都有些侧目,可想而知一般造化境怕是再此就要翻了船了,不过此人依旧一脸戏谑的有恃无恐。

    刹那间苏井然全身气血上涌,青光流转,一股如同真龙觉醒的气机,自苏井然身上崛起。一时间空气都在颤抖,与此同时,大地震颤,而后一声令世界为之安静的巨响自遥远的天边传来,似是魔神的怒吼在为少年助威呐喊。随之整个颤栗的天空飘然起无边血云,刚才还晴空万里的天气,此刻阴郁的令人感到窒息,紧接着漫天流星自天空划过坠落至人间大地,流星越来越多,越来越大,甚至天上有大陆横空而过,与此同时漫天魔影自天空闪过。

    一时间白袍人愣愣的看着苏井然,这位少年所凝聚的气势之强绝,威力之磅礴,异象之骇人,简直冠古绝今。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苏井然,心中竟不自觉的生出,见势不对立即撤退的念头,而后更是,心念合一,转身消失在苏井然身畔。

    而此刻的苏井然也是迷茫的看着这一切,直到看大陆横空,岛上魔像万千,才清醒过来,原来人间劫难已然降临。

    苏井然有些痴痴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而后枫翼一颤,速度更快的飞向远处。

    时间就是生命,而大多数人都不曾有机会珍惜它。

第二十六章 上苍是否在上苍

    人生在时光的长河里,如晨曦般短暂,然而,然而。

    苏井然身披仙甲,青光莹莹,如真仙临世不染尘埃。然而此刻的苏井然却显得与周围格格不入,天空被漫天魔气的侵染之下显得异常暗沉,就似那阴宅破屋布满蛛丝破败不堪的屋顶一般,压在了人间之上,令本就沉闷的大地,更添了一摸阴霾;天空因战火飘摇,在寒冬腊月之际,居然下起了稀稀拉拉的细雨,雨水与冰雪混合,令本就断壁残垣的村落显得更加破落。

    苏井然迈着沉甸甸的步子继续前行着,寻找着可能还依旧生还的生命,但是他明白这只是自欺欺人而已。到处都是破败的墙壁,倒塌的房屋,断裂的树木,四处更是散落着魔道神通残留的余威,整个小镇简直是被夷为了平地,而尘埃之下,还躺着世世代代生活在此的村民。苏井然看着断树之上,被铁枪插穿胸部定在树桩之上被剜出心脏的稚童,再也抑制不住无尽的愤怒,与无助的绝望,大声的在天地间嘶吼着,发泄着,而后不自觉的流下了浑浊的泪水紧紧的抱着逝去稚童。

    剜心而亡的稚子,被剥皮食肉的少女,一分为二的老妪,四散飞落的残尸,无助惊恐的妇孺,拼死抵抗却绝望而又无助的壮年,还有那跪地乞饶头颅却无影无踪尸骸。整个小镇在细雨与冰雪的洗礼下,变得赤红一片,数千人的小镇,而今无一生还。那地上流淌着的血河,似在诉说他们曾经遭受的苦难。那夷为平地却映射苍穹的赤芒,似在质问苍天的无情。

    苏井然做好了一切的准备,他知道人间将会生灵涂炭,血流成河,将会有无数的凡人因为这场浩劫而死,这一切的一切他都清晰的知道。他做好了再此殊死一搏的准备,更做好了再这场尸山血海的灾难来临后,舍身取义的准备。

    然而当一切真实的灾难呈现在他面前时,他显得那么无助,那不是曾经三兄弟之间对生命最后希望的拼搏,那不是心有不甘意气用事无关生死的勇气。

    这里横陈着一个破败的家园,里面躺着数千尸体,他们有的被暴力杀害,有的则沦为食物,更有的沦为玩物。这里本是人间的安乐窝,然而此时这里所有躺下的人,在他们的身前最后时刻经历了人间最可怕的折磨,最无助的痛苦,而后在无尽的绝望与怨念中死去。

    然而这一切可怕的景象真实的呈现在苏井然眼前时,他无法再令自己保持冷静。

    他不能接受这可怕的事实,更不能接受自己曾有触手可及的机会救助这所有人,不管中间是否有意外,还是其他,他最终什么都没做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里遍地的尸骸在绝望中逝去。此刻胸中除了一腔无尽的怒火,便是那悔之晚矣的自责。

    那不是告诉自己这都是命运的安排,自己也无能为力,便能安然无事的继续上路的问题。这是只有当自己亲身面才会知道,所有的预测与准备都抵不过眼前所面

    对真实的残酷。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而他苏井然不能。

    有些呆板的抱着最后一位稚童的尸体来到破落小镇的中心区,仿佛犹如一位邻家大哥安置自己贪睡的弟弟一般轻柔的放在青灵凿穿的巨坑里。苏井然将自己所能收集的尸骸全部有序的放在了这里,而后一把火将这里的尸身烧成了灰烬,待到大火慢慢熄灭,天空中似有鬼哭,似有魔吼,阴风倒卷,鬼气袭人。

    苏井然知道,那是这里的冤魂,吸收了这里漫天的怨气,与滔天的罪孽,化为养分开始向着怨灵转化。

    只是以除魔卫道著称的仙家子弟此刻却对身边的怨灵,厉鬼置之不理。因为这是这群有幸残存厉鬼最后的灵魂,苏井然不忍心除去他们,因为化成厉鬼与怨魂的邪灵的再次死亡便是魂飞魄散,从世间真正抹杀,而不会再在任何地方苏醒。

    要知道生前,苏井然就没能好好的守护他们,死后,苏井然岂能有颜面有资格去面对他们,更遑论无情至极的抹杀。

    苏井然以青灵剑翻滚地皮将此地埋成一座高有三丈的大坟,而后再以青灵剑在附近的大山之上切下一块高约三丈,宽约一丈的巨大石碑立与坟前。他在上面写着,“苍松镇遗冢。”而后又在长久的沉默之后,于落款处补写着“苍天有愧否。”

    苏井然做完一切,便愣愣的看着巨大的墓碑,一时间神情有些恍惚迷茫。他知道此刻,禹州各地肯定在上演同样的戏码,到处都是战火连绵,魔灾遍地,到处都是家破人亡的家园,尸山血海的城池。而他苏井然在这片天地之间依然如蝼蚁一般,对任何事情都无能为力,丝毫不能左右天下大势的方向。

    然而这一切的原罪便在于天道对十万年前轮回劫数的意志,一时间悲从中来,苏井然一剑劈碎石碑上的苍天二字,独留下有愧否三字横陈与墓碑之上。似乎是不想看到苍天,似乎又是在质问自己,不管如何苏井然已是悲痛莫名。

    再也不去看墓碑,苏井然披甲振翅踏剑横空,而后调头向着枯龙镇的方向,疾驰而去。

    人间已是血流成河,战火连绵,他苏井然既然无能为力,便去与这些天下群魔,拼个鱼死网破,以求慰藉人间无数冤死的亡魂,和那内心深处无处安置的愧疚灵魂。

    ............

    徐长安昏昏沉沉的自地上爬起来,看着眼前不足一人来高的粗大树桩,一时间有些迷茫,因为他从未见过一颗树干之上居然像模像样的长着一张人类的脸。而此刻徐长安所站的地方也是灰蒙蒙一片,整个世界都看不太真切,而头顶的上空如碎裂的蛋壳般一点一点出现细密的裂缝,而后寸寸裂开。

    “少年,我等你多时了。”突然一阵有气无力的声音自面前传来。徐长安一瞬间骇的飞退百丈之远,而后握剑在手,看着那棵

    不仅长着人脸,更是会说话的树桩大声厉喝到;“何方妖孽,还不速速现身受死。”

    “少年,我便是之前在你胸口种下幽魂若兰的阵灵。”树桩缓缓的解释道。

    徐长安摸了摸自己胸口,而后翻开自己的衣裳,那朵妖艳异常的幽兰已经消失不见了,而后楞深了片刻居然拔剑瞬息百丈支距,一剑将老树,懒腰斩断,口中还言辞凿凿的说到:“君子报仇只争朝夕。虽然我们都死了,但我还是希望再砍你一次。”

    阵灵本就元气无多,此刻更是一剑被懒腰斩断,一时间整个空间碎裂的更加急速,空间的顶端裂隙越来越大,而后整个空间再度从碎裂缝隙中与人间相连。阵灵此刻也是一阵诧异,自己的本体本是仙人之躯,在仙光护理下的就算在虚弱也不该被人一剑斩断,而自己本想最后告知这位内心仁善的少年真相便在此刻戛然而止。而后看到少年手中的金色佩剑,阵灵只是无奈的说了一声“天意如此。”而后虚弱的抛给少年一块玉佩,便轰然碎裂。

    徐长安握住玉佩一时间有些愣神,这才想起,胸前还有一位镇长的玉佩,难道每位得道高人在临死之前都喜欢送人玉佩么?只是还不待他细看,那段断裂的树桩无风自燃,在昏暗的空间内发出炙热的光芒,刺的徐长安一时间有些睁不开双眼。而后似有一个婀娜多姿的身影自烈焰中走出,随既双手平胸对着徐长安盈盈一拜, 不多时烈焰之中似乎打开了一不甚真切的门户,那多姿的身影便头也不回的一步踏入而后消失于人间。

    徐长安对着若隐若现的景象看不真切,但却知道在最后一刻,那道魂影对着自己施了一礼。徐长安一时间脑子不够用,难道现在伤害了别人,还可以得到别人的还礼?

    只是徐长安不知道的事,那是十万年前的一个约定,封魔井三大阵基的阵灵齐问人皇震禹,何时才可让三位阵灵重获自由。人皇震禹便告诉三人,当有一天,有人手持人皇亲手铸造的镇狱剑来斩断他们的本体,便可重获自由。

    然而徐长安在冥冥之中的天意下完成了这一切而不自知,才有了阵灵赠礼,再盈盈一拜的场景。

    只是当阵灵的生命之火熄灭之时,便是庙顶空间的蹦碎之时。而徐长安在刚刚经历过一场空间风暴之后,又再一次又要经历类似的事情,实在是人生之大不幸俯身。只是此地空间毕竟不上不封魔井内的世界万一,所以根本不会形成空间风暴陷入空间乱流之中。

    徐长安只是随着空间湮灭,而后被迸发出的能量,击飞向遥远的天边,而方向不偏不倚正好便是枯龙镇。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此言未必是空穴来风。只是这天意是否能扭转得了每个人的意志,那便是个人的抉择了。

第二十七章 时间流沙绕指柔

    人间广阔无垠,气候变化多端,在最北边的禹州下着大雪的寒冬腊月之间,中州的土地上已是百花齐放,燕莺齐鸣。

    而在这片春风肆虐,阳光温暖的大陆最高峰上,响起了数万年不曾听过的钟鸣。片刻间钟声响彻数十万里,几乎囊括了整个中州所有的土地,几乎所有中州的生灵都听到了这悠扬而古老的声音。

    凡间各处百姓对此等天音啧啧称奇,有人跪拜祈福,有的登高望远,有的静待家中瑟瑟发抖,认为天降不祥,但是没人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而身处名山大川,坐拥仙家福地的各大宗门的仙门修士,亦不曾明白钟声涵义。只有历史传承久远同处中州的聊聊数十个宗门才懂其中涵义,一时间明白其中涵义的各宗长老、门主、宗主、主持无不纷纷赶到大殿,施展术法,联通那座最高峰上道观的观主,咨询事态的严重性。因为他们都知道那道钟声,代表着浩劫将至,人间一切仙家势力在听到钟声之后都必须摒除门户之见,必须同心协力,阻截人间浩劫。

    而同样的事情在人间九州之上不停的上演,青州的最神秘的落魄湖中响起了肃杀的鹤唳,蜀州绵延的群山里撕裂出冷冽的剑鸣,金州广阔的荒漠之上吹起了低沉的号角,徐州悠悠的竹海内传出震天的擂鼓声.......

    而正在遭受入侵的禹州,此刻已是狼烟遍地,烽火连天。毕竟人间大多数以凡人居多,即便是人间皇朝,军队林立,作战威猛,但那也只是相对人间而言,在真正面对妖魔鬼怪的力量面前还是太过羸弱。

    而山上仙师,虽有能力除魔卫道,但那也只是杯水车薪。现在大多数仙门都是自顾不暇,只有禹州排的上号的数十个宗门才能犹有余力,去帮助周边的城池。只是相对于铺天盖地状如蜂窝的魔族,依然抵抗的心有余而力不足。

    十万年的安逸生活,与人间万族的消亡殆尽,终是让一家独大的人族在此次劫难中自食恶果。仙道的自视甚高,人间的争权夺利,终是让大部分凡人过上了平凡安宁的一生,失去了掌控命运的机会。

    ............

    徐长安被空间湮灭所产生的余波,爆射向数千里外的枯龙镇。只是飞在天上浑浑噩噩的徐长安,不多时便被天上不断擦肩而过的魔怪所发现,而后只见密密麻麻如蝗虫过境的一片阴影想着徐长安袭来。

    徐长安虽然被空间余波震的有些头昏脑涨,但是灵觉依然敏锐,在阴影急速尾随而来的时刻,便感到一阵

    魔气向着自己侵袭而来。

    晃了晃还有些神志不清的脑子,定睛一看,黑压压的一片铺天盖地的向自己涌了过来。即使已经见过数次这等场景,然而此刻徐长安依旧有些头皮发麻,因为他清晰的感觉到,每一只魔怪都有不输给自己大哥庄熊的气势,如此之多的身影,想必压也压死自己了吧。

    徐长安不敢怠慢,立刻脚踏虚空,踩着天地间随他而动的威风,奔跑于人间的苍穹之上,而身后的魔怪越追越多,形成的阴影越来越大。

    只是此刻徐长安不管如何心急,如何努力都无法继续加快速度,即使在试着二哥苏井然曾提醒自己的恶狗狂追,依然于事无补无法突破急速大道破开空间的速度。只能看到天空中一道人影似乎是黑暗的使者拉着黑夜的幕布自天穹之上一扫而过,而后整个世界便陷入了无穷的黑暗。

    徐长安其实并不知道自己突破空间壁障的速度与自己心关几近元神的阳神撇不开关系,只是那尊金色的小人,在面对那尊魔皇的眼光时已经寸寸碎裂,几近解体。若想在让其修复如初,天知道要花多大的代价,及多长的时间。然而这一切对于初入人间的徐长安来说一切还显得那么遥远。

    ...........

    苏井然在天空中御剑归来,一路上遇妖杀妖,遇魔除魔,时不时还能救几个同道中人,然而心中依旧在滴血的苏井然并不理睬那些被救之人的善意,依旧向着枯龙镇冲杀而去。

    因为他相信那些最强的妖魔大多数并不像那些无法控制自身随空间乱流飞去禹州各地的土地一同离去,肯定还有大批的精锐在哪里集结。自己仗着枯木逢春以及自己的《七转青元》,还有身上的琉璃生机甲,只要不遇到第九境天魔境的魔族都能应付。

    到时候就算遇到了九境天魔,自己拼着圣器毁灭也要与他同归于尽,一个天魔九境不亚与仙道陆地神仙,可想而知,苏井然能换一个也是赚大了。而在此之前,一定可以干掉更多的精锐魔族,至少苏井然已经做到了他能想到的以自身实力对魔族造成最大的打击便是如此。

    只是在无尽妖魔似海的天空中,苏井然像突然自海中游上了陆地一样,身前的空间突然间一片晴朗。苏井然布满血丝的双眼伴着狰狞的面目,一时间凌空而立,回头望去,本是银白的世界被苏井然染成了赤红,犹如千里玫瑰独独为苏井然开放。洁白的雪花飘飘摇摇,跌落满是血迹的仙甲,而后绽放出艳丽的色彩,告慰这人间迟到的正义。鲜血如渴望自由的精灵,

    在铠甲上游离,一点一滴,自指尖,自靴底飞落人间。

    苏井然不知道自己斩杀了多少低阶魔族,直知道自己如疯魔一般一口气杀到这里,即使苏井然修为在不断的战斗中不仅没有耗尽,反而越加精纯深厚,但那来自**的疲惫,精神的困顿依然不可移除缠绕在了其身上。只是苏井然知道自己不能停,多停留一份,便会有一人多一份危险,他虽然不愿去想这些,但却不得不用继续战斗这种方式去麻痹自己。

    只是此刻的情况万里,让苏井然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然而在此等时刻想不明白又能如何?他苏井然依然只能继续前进,摸了一把有些粘稠的脸庞,看着手心上沾染的血迹,苏井然无所谓的振翅踏剑提高到自己的极致遁速,向着前方而去。没有人知道是何等悲伤,才能让一个酷爱整洁仪表的男人,不去在意这些原本视为信仰的原则。也没有人知道,当他放弃所有所爆发出的愤怒是多么的惊人。

    即使只是赶路,苏井然依然不曾放松自己,身心的高度紧张,让其看起来有些疲惫,但从眼底我们只能看到无尽的果决与坚持。

    时间流沙绕指柔,清风不徐有人愁。苏井然终是看到天边一抹黑线,正急速远去,如不是自己有枫翅加速,可能永远也追不上前面的那条直线。只是当苏井然越来越近,他才发现,那根本不是什么黑线,而是黑压压的一片群魔,正在急速向回赶去。

    枯龙镇到底发生了什么居然令如此多的妖魔急速回援?苏井然不得而解,但是他知道他只要上前阻止就行了。只是前方魔怪速度也不慢,一时半会想要追上还是个难题。心念电转,配剑青灵,一化为三,而后在化为九。瞬间苏井然手掐剑诀,九道见光瞬间变为数十丈长的大剑,而后剑光不断吞噬天地灵气迎风再长,不多时九道百丈长的剑光衡于天地之间,急速随着苏井然的身后爆射而去。

    前方那倒直线似乎感受到了身后的威胁,一时间速度更快,而后九道剑光轰然扫过,数千道躲避不及的身影随即飘散为血雾。而后苏井然继续强势出击,乱剑横扫,一时间前方的直线如下雨一般三落下各种碎尸。只是队伍在遭受重创之后,竟先后闪烁出各种黑影与魔气,而后他们的速度便越来越快的趋势,苏井然一时间竟有些追不太上,不多时,苏井然只能遥遥的尾随其后,不至于掉落太多而已,而九道巨剑再无用武之地,便消散于天地之间。

第二十八章 狗尾草尖闪剑芒

    要得到,你必须要付出;要付出,你还要学会坚持。如果你真的觉得很难,那你就学会放弃,但放弃了,你就别抱怨。

    徐长安接连两次在空间破碎中险死还生,还没有弄清当下的处境之时,便又开始了千里大逃亡。只是令徐长安不明所以的是,怎么即使来到死后的世界,这些妖魔依旧阴魂不散。怪只怪他自己到现在依旧没有分清事情的真相,自己还活生生的幸存在这片生灵涂炭的大地之上。

    徐长安此刻拼尽自己的全力,不停的奔跑,虽然将身后的妖魔渐渐拉开距离,但经不住身前的大量妖魔不断加入到追逐自己的魔群之中。只是不知从何时开始,那群妖魔似乎追逐的有些不耐烦了,一个二个都魔光焕发,黑气缭绕,然后遍布整个天空,以至于本就阴暗的天空在这铺天盖地的魔影下变的更加阴沉。

    而后魔群速度骤然暴涨,急速向着不断奔行的徐长安拉近距离,似乎整个苍穹化为一只魔气滔天的巨兽,而后游曳在天空这片无垠的大海间,张开那遮天蔽日的大口欲一口吞掉前方的小鱼。

    徐长安看着身后不断逼近的阴影,内心深处早已经慌的六神无主,奈何这已经是自己极限了,自己再次深深感到了自己的渺小。原来不管天上地下,生前死后,自己都是依旧如此弱小,想要真正掌控自己的命运,自己还要变得更强,再强。

    不稍片刻,徐长安便淹没在了无尽的魔影之中。只是在凌乱的魔爪攻击下,徐长安依稀从魔影的缝隙间见到有道身影悠然的行走于苍穹之上,他左手看似随意的搭在腰间横陈的剑鞘之上,右手则捏着一根鲜活的狗尾巴草在口中津津有味的咀嚼着,似乎实在没什么提的起兴趣的事,以此打发闲暇的时光。

    似乎是察觉到徐长安的目光,那道身影松开狗尾巴草叼在嘴边,而后右手压了压斗笠,遮住原本就模糊不清的容颜,只能依稀看到那稀稀疏疏的胡渣子在脸庞间若隐若现。而后那人从嘴唇边取出狗尾巴草,轻轻转动根茎,随手一挥,似乎整个时空都在这一刻停滞不前,化做了永恒。无尽的阴云,肆虐的魔气波动,暴虐的魔族爪牙,坠落的徐长安似乎都在这一刻被凝结。

    而后那斗笠剑客继续叼其狗尾巴草,悠然自得的迈着步伐,悄然远去,来的悄无声息,走的无影无踪,似乎这样的神仙剑客从不曾真实的存在过。

    一缕寒风载着晶莹剔透的雪花,徐徐飘零,而后不经意间砸在了这片阴云之上。似乎是不堪重负,似乎是如释重托,整个空间响起了一丝冰雪碎裂的声息,而后整个世界像是炸开一般,阴云消散,妖魔飞灰,全世界再度变得蔚蓝清静。

    一缕打破寒冬冷冽的骄阳照射至徐长安的身前,令凝滞空中的徐长安感到了丝丝温暖。这是徐长安这段时间以来,第一次如此安宁享受着温暖,那一缕阳光似乎不仅给徐长安的身躯去除了阴寒,更令他数日间低沉阴霾的内心增添了一缕阳光,那是生命重燃的希望,对世间万物美好的向往。

    徐长安终是在此刻,彻底松懈下来,而后一头坠落地面,安详的直视那自天幕而降的骄阳,似是一朵绽放在人间的玫瑰,妖艳动人摄人

    心魂。直到这一刻,徐长安那压抑心底负面情绪,暗藏心底的满心创伤终是在此刻心中至圣唯美的灿烂光芒中化作前程往事随风轻扬。

    这并不是遗忘那份记忆,抹除那些痛苦,而是在迷茫后、伤痛后、放弃后、终是在跌跌撞撞中慢慢成长,有时这是一个漫长的经历,而有时这又仅在片刻之间。人生的轨迹我们无从捉摸,只能在心向阳光的大道上摸爬滚打直至心中的彼岸。

    这已不是徐长安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绝世剑客了,若不是上一次在封魔井内那似梦似幻的秘境空间内,徐长安也曾经见过一位叫做祁燃的剑客,他几乎不敢相信,世间真的存在如此至强至圣的剑仙,只是不管祁燃或是斗笠剑客似乎都是如梦似幻在徐长安的生涯里转瞬即逝。

    不知是阳光太刺目,还是心神太疲惫,徐长安竟在耀眼的光芒中,看到一位全身散发着金色光芒的人影浮动,而后越来越近,身影越来越大,似乎超脱出了阳光,来到了身前。徐长安此前清晰的看到世间恢复一片清明,再无任何他物,就连尸骸都化成了灰烬飘散云间,此刻怎么会有人影晃动呢?定是自己身心疲惫,产生了幻觉。

    联想到自己“死后”的经历,徐长安越发坚定的相信二哥的言论,人死之后果然还有冥土,而此刻自己就静静的躺在此地。

    一念至此,徐长安不禁想起远在人间的师傅,和那些可爱的师弟师妹们。想到此处眼中不禁泛起蒙蒙泪水,而脸上却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喃喃自语到:“师傅,你最捣蛋的关门弟子正在冥土想念着你,你知道吗?大师兄还是那么辛苦的磨练武学么?师弟师妹们训练要继续努力啊,人间可不止师傅传授的那等境界啊。小师弟饭煮的还好吃么?真想大声的告诉你,你煮的吃的真的很一般啊。”说到此处泪花滚滚而落,声音似有哽咽。

    而后不知道想到了哪里,又继续说道“大哥,二哥你们还活这么?三弟正在这里仰望天空好想念你们啊。”

    声音刚落,徐长安忽然听到一声嘶哑的声音说到:“大哥,二哥都好,看到你没事我们都放心了。”

    苏井然站在阳光下,难得的漏出了微笑,这是数日间,苏井然最温暖放松的时刻。原来那位至纯至善的兄弟并没有死,他还是依旧如此善良,单纯。而且更让苏井然心暖的是,这位误以为自己已经落在冥土的三弟还挂念着自己。没有什么比有人把你放在心间更令人温暖的了。

    徐长安一个激灵爬了起来,原来那阳光下的刺目身影不是幻觉,是真实的存在。只是令徐长安感觉不可思议的是,那道身影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二哥苏井然。徐长安一时间有些难以置信摸了摸苏井然的铠甲,而后扭了扭自己的脸庞,果然有些疼,原来是真的。

    只是再看到二哥一身威武霸气的绿甲,徐长安本就热泪滚滚洋溢着笑容的脸庞,此刻竟憋这嘴唇不知是笑是哭。那墨绿之上渲染的暗红,那张本来英俊非凡现在却变得憔悴异常,同时伴着血污的脸庞徐令长安有些心颤。

    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遇见二哥苏井然时的形象,是那般的自信张扬,仙风道骨,出尘脱俗。而后

    相处的时间里,更发现二哥不管做什么事情都像是智珠在握,胸有成竹一般沉稳。

    然而此情此景,徐长安知道二哥定是受了万千磨难,不然不会这般身心俱疲。

    苏井然似乎知道徐长安心中所想,走到徐长安身前,紧紧的抱住徐长安,而后抓住苏井然的肩膀说到:“想什么呢?傻瓜。这里不是冥土,这里是人间,我们都还活着,那朵幽魂若兰根本不是蛊毒,只是让你回到枯澜寺的一道空间神通而已。”

    徐长安懵懵懂懂的听完一切,直到此刻才清楚原来自已依然活在人间:“那自己之前一剑砍断的树妖即那位封魔井三大阵领之一的枯澜寺阵灵难道当时还活着?”这个问题突然间缠绕到了徐长安的心扉。而后一念至此哭的更加伤心的说到:“二哥,当时我心中有恨,便一剑砍断了那颗大树而后他就化作灵魂走进了一道大门。我是不是又做错了一件事。”

    苏井然楞楞的听着这一切:“阵灵前辈确实并无恶意,但也即将身死,你错手将他斩断却是你的不对,但他化作灵魂走入大门,代表着他去了另一个世界,也不算死亡,是获得了新生。”有些疲惫的安慰着徐长安沙哑的说到。

    而后又说:“你做人就是太冲动了,记得遇事要冷静,凡事思虑周全再做定夺。虽然现在你还小,但已经没有更多的时间给我们了,整个禹州灾祸重重,我们尽可能的先去灭杀魔头的有生力量。而你再不能冲动了,这次若是真的死了,就在没有人来救你了。”苏井然整了整徐长安的衣服,而后拍了拍苏井然继续说道:“先前有为绝世剑仙路过,斩光此地妖魔,只是唯独留下一道身影,原来是你。现在我们随着他的方向前去,定能能够遇到更强的敌人,不管我能做多少,我一定要去尽一份我苏某人所能尽的最大力量。不管道路多么坎坷,我都会一往无前。”

    而后苏井然双眼神光绽放斗志昂扬的看着徐长安道:“你敢随我一起前去么?”而后语言变得温柔的说到:“你也可以找个地方躲起来待到灾难过去,毕竟你还小留着有用之躯,长大了再来除魔卫道。”

    徐长安哪里理会这些,只是眼光坚定的看着苏井然说到:“不,我要和你一起除魔卫道。”而后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抓紧那把金色配剑紧紧跟着苏井然,而后又问:“大哥呢?”。

    苏井然揉了揉徐长安的脑袋,微微一笑,“他应该在某个宗门奋起抵抗。”而后踏剑振翅,腾空而起。

    苏井然回答的如此草率,主要是因为当时并没有想到灾祸降临的如此之快,范围波及如此之广,所以庄熊肯定还在半途便发现了情况不对,从而导致请援军的事情肯定已化作泡影。只能靠他庄熊自己度过这等难关了,为了避免徐长安再度伤感便给了一个模凌两可的答案。

    徐长安听后点头表示知道,而后亦是破空而行紧随其后。

    蔚蓝的天空之上只看到两道彗星般的轨迹一前一后,向着远方的黑暗冲霄而过。

第二十九章 人间正义临危至

    回头望去,那蔚蓝透彻的天空和滚滚奔腾的丛云都已渐渐模糊在阴森恐怖的黑暗里,而那云缝间最后洒下的一缕曦光也在苏井然的凝望下悄然湮灭。

    这是一片黑暗的世界,却又不是完全的黑暗,它如同黑夜一般依稀有光芒照亮。然而那光却没有月光的温柔,星光的爽朗,它就似那择人而噬的野兽,阴沉凶悍的如一道道血色的闪电,游走于整个天幕之上、大地之上。

    徐长安与苏井然站在漆黑的空间之内,借着时不时陡然间闪过的血色光芒,看着这片于印象中已经天差地别的枯龙镇,一时间阵阵出神。

    枯龙镇原本的不过方圆数里的魔渊,现如今已经成为绵延至数百里的天渊,那深不见底的深渊和一眼望不见尽头的黑暗,以及那魔渊之底下不停传来的厉吼声,令每一位俯视此地的生灵都会背脊发寒。而游走于天幕之上的血色光芒,却映射出魔渊之上数千丈的高空有做红色的悬岛静静漂浮于血色苍穹之上。

    红色的悬岛之上群峰林立,魔像重重,更有刺破苍穹衍生天外的峭壁,气势磅礴;峭壁之上轰鸣而下的血色瀑布更是一泻千里气势非凡。而那悬岛之上,魔影凌空遍布,凶威滔天盖世,似乎令整个世界都不堪重负的瑟瑟哀鸣起来。

    若不是片刻之前苏井然和徐长生,才从禹州的大地之上疾驰而来,而且脑海中的记忆依旧清晰无比,定然认为自己走错了地方。不过一天时间,然而整个世界却忧似地狱,令苏井然与徐长安都不禁有些恍然。

    苏井然揉了揉徐长安的脑袋说到:“男儿当杀人,千里不留情。黎民世代安,尽在剑中行。”而后洒脱一笑,手握枯木逢春,脚踏虚空涟漪,一身青光耀世,侧有飞龙伴行,如光如影,似雷若电,在这黑暗阴沉的空间内,犹如一颗夺尽世间光芒的明星,直射千丈之上的悬岛而去。

    此刻的苏井然战衣凛凛,英姿绝世,那伤痕累累的脸庞不仅没有掩盖他应有的风采,更让这本就英俊稍显秀气的俊颜显的成熟坚毅,铁骨铮铮。而那一往无前的气势,悍不畏死的作态,令身后的徐长安心生向往,更是不自觉的在心底铭记下了这道身影,不管是今生还是来世,徐长安一定会努力向着这道身影努力学习、靠近、而后做到。

    整个血色的苍穹皆因那道明亮的身影而略显苍白,忽而那道身影忽然光明大作,闪耀出令整个世界都为之变色的光芒,一时间深渊也被照亮,悬岛也泛起白光,而后光明闪耀的苍穹听到琉璃寸寸碎裂的刺鸣声,一股巨大的波动随着碎裂声一同爆发,整个空间波及出一股令人窒息的乱流。

    光明退散,而光芒闪耀的位置却凭空出现一座古老的大门,此门四四方方,皆以铁链缠绕,铁链却凭空穿插在尽数碎裂的空间裂纹之上。而巨门之内一艘战船如履海洋一般缓缓驶出大门,而后静静的漂浮于悬岛之前。

    战船之上,人头攒动,密密麻麻,竟有数万人之多,皆是服色各异的仙门修士。从衣着便能看出他们皆来自不同宗门,然而此刻每人臂膀之间皆拴有一根红色的头巾,头巾之上绣着一个金色的大字‘中’字,这个字不仅表明了他们的身份,更代表了他们的坚决意志。

    尽管服色多有不同,但是同门同派之间皆站在一起,而为首多有一人领队,最少都是仙门八境造化境初期的修士。而船头一道仙风道骨、鹤发童颜的身影,便是此艘战船的主事之人,亦是修为最高人,唯一的一位仙门九境陆地神仙境。整船之人皆仙气弥漫,战意盎然,更有的修士在没有接到命令之时便已经跃跃欲试、兴奋不已。

    只有稍微老成些的修士和年纪偏大的领队面色凝重的看着前方的悬空岛屿,因为只有他们才能稍微明白接下来的是怎么样的惨烈场景和无情时刻,而那些还在仙门庇

    护下成长到如今自以为是的天纵骄子的年轻人还不明白真正的残酷。然而在各位掌门掌教的受意下,这一批中州最强势,最天才的娇子将会真正的剩下能抗其人间大旗的精英。

    这是禹州的不幸,确实人间的万幸,在和平了如此之久的年代,终于可以让人间断代的梁柱英才,再度如春雨后的小笋多冒出几只。祸事已经不能避免,便只能将这灾祸化成最后的烈火焚炼出真正的“好钢”,以弥补人间的损失。然而这一切对禹州的百姓公正么?公平么?只有禹州经历灾祸的百姓才能说出心中那苦涩的答案答案。

    对一切一无所知的苏井然,本是英姿勃发,铁骨铮铮气势恢宏异常的进行着心中最后的正义,然而却被突然出现的空间裂隙挡住了去路,而后更是被空间乱流吹出了界壁,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准确无误坠到了徐长安的脚边。

    看着以屁股着地的苏井然,刚刚还豪情万丈的徐长安一时间有些楞神,而后赶紧扶起二哥关切的问道:“二哥、二哥屁股疼么?我给你揉揉。要不要紧?”

    苏井然顿时鸡皮疙瘩立满全身,而后一个弹跃站起身来,一巴掌呼到徐长安的头上,“疼个屁啊。”只是按着臀部不时地的揉搓的左手似乎在告诉徐长安真的很疼。

    苏井然不再管徐长安,而是仰着头看着苍穹上突然跃出的庞然大物,表情不禁有些轻松下来,而后喃喃自语到:“看来援军到了。”只是转念想到,刚才自己威风凛凛的样子却被对方的破界余波搞得如此狼狈,一时间气从中来破口大骂道:“船大了不起啊?船大撞了我,不赔礼道歉啊,船大就可以为所欲为啊?有本事下来比划比划。”

    也许是苏井然嗓门太大,也许是战船上的仙人的耳朵灵敏,一道强大化为实质的神识如狂风一般自天空扫落,而后将苏井然与徐长安掀翻在地,一时间好不狼狈。

    战船上的老道,喃喃自语道:“两个小辈而已,也敢如此目无尊长。”当仙识扫过,老道已经可以判定两个遍体鳞伤、鲜血侵染的少年是一路斩杀除魔战到此地,在这方天地劫难中,这种勇气本,和这身修为战力都是值得称赞的,若不是如此,颇好面子的老道人,听着下方喋喋不休的叫骂,早已两个大耳瓜子打的下面两人知道什么叫尊师重道了。

    话音刚落,苍穹的另一边一阵仙音弥漫,而后一道根茎犹如扎根虚空自天空上不断延展,而后根茎刺破虚空长出嫩叶,而后嫩叶越来越大其势犹如遮天蔽日,自叶曼之上开出一朵婀娜的莲花,而后莲花撑开空间帷幕,帷幕破碎之际,空旷的花心内如蝗虫过境一般涌出一片人海,而后数以万计的人还战力与叶曼之上,等待号令,一道婀娜多姿的身影凭空出现在莲花顶端,而后笑盈盈的看着战船之上的老道人说到:“道一仙长,数万年不见,你还是这么爱面子争第一,该给下面的晚辈一些机会了。”言毕手掩娇唇的继续娇笑起来。

    “哼,淳雨薇你就不要在这里惺惺作态了,老子的仙人境第一是靠着一双铁拳打出来的,又不是靠不要脸混出来的,你以为人人都如你一般到处兜售风骚,若不是你找了一个好情人,我看到你这种不知廉耻的人,早就三拳两脚,打成烂泥了。”道一一脸不屑的说着。

    那位名叫淳雨薇的婀娜女子,则脸不好心不跳的继续柔言软语说到:“仙长如此威猛,不如打死奴家的老情人,让我从了你吧,反正那个老男人都已经不中用了。”

    道一听到此处就要破口大骂,只是空间裂缝又突兀出现,战船旁边一只巨鲲一头跃出空间而后化而为鹏盘旋于苍穹之上,其翼若垂天之云,背负万千修士而后向着魔渊对岸呼啸而去,同一时间莲花上方一艘浮岛飞出,只是跟着眼前的悬空魔岛的大小与雄伟而言简直不可比拟。

    苏井然与徐长安身后数十里地面一座庞大的阵法金光四溢,纵横交错凭空出现,而后空间扭动,数万修士在内一跃而出,而后全部或是御风或是御剑或是双翼煽动皆以不同方式追着最强方拿到最雄伟的身影直插魔岛而去。

    “蛮龙老弟还是如此生性豪迈,放荡不羁,想不到你这一根筋居然能生龙活虎的活到今日,看来修为又精进不少,真是可喜可贺。”道一看着那道骑着上古遗种开天飞熊的蛮龙,一时间打趣儿道。毕竟在这个只知道在三界之内到处惹是生非,而后仅仅只会用手中的大铁锤解决问题的莽夫,杀死他的方法实在是太多了,而今居然活过了近一万年,实在是令人啧啧称奇,毕竟仙人之上还有仙王,还有那至尊,还有那传说中的一界之主帝皇。

    那一身精肉盘根错节扎实无比的缭绕其身躯之上的蛮龙,一跺脚来到,道一身旁,而后蒲扇般的大手拍着老道的肩膀哈哈大笑道:“道长见笑了,俺老蛮今日是来斩妖除魔的,并不是来和你比试的,我看在等个千年之期,我便再来找你挑战如何。”

    道一被这斯的巨手拍的半边肩膀阵阵痉挛,而后怒发冲冠一拳将其击飞的倒射出千丈支远到:“找死呢是吧,再敢靠近老夫,打的你老妈都认不出来你。”

    蛮龙本就身体强壮,虽然受了道一的铁拳,但并无大碍,只是气愤的大叫道:“你这个老东西,我跟你打招呼,你居然仗着年岁大,修为高欺负我,我不和你玩了,等我修为再高些,俺蛮龙再来打死你。”说着怒气冲冲的,冲天而起,而后来到开天飞熊背上,提起大锤,指着悬岛,对着身后的修士们大喊道:“金州的好儿郎们,跟着老子冲啊,除魔卫道,捍卫人间尊严的时刻到了,杀啊。”而后气势彪悍的轮着与人其高的大铁锤冲着悬空魔岛而去。

    道一听到那蛮龙的混账话,那气的是一佛升天,二佛出世,二话不说的开船起锚向着悬岛冲去,只想着发泄心中无处释放的怒火。

    淳雨薇见状瞟了,巨鹏背上的金甲仙人,而后口吐兰花向着那人轻轻一吹,一道芬芳的兰香如蝶飞舞,袅袅而行而后向着那倒身影而去,随即眼睛微眨暗含秋波的娇嫩说到:“奴家先去探探路。恳请公孙大人记得在战场上多多照顾奴家啊。”而后花雨纷飞,随风而散。而叶曼上的众人,虽然大多都面红耳赤,口干舌燥,甚至略感压抑,但在此女消失后,尽有些遗憾与不舍。不等众人反应,个自领队带着众人也向着悬岛冲杀而去。

    那位金甲袭身的公孙大人,一把捏碎那道飘摇坠落的香兰,一语不发面色阴沉的带人直冲而去,他大概是所有人中最能明白此次灾难给雨中带来的伤害吧。自幼的国破家亡,流离千里,沙场的血河万里,平民的朝不保夕,岂是这些仙门宠儿所能理解的。所以此刻他内心深处的愤怒也只有他自己能体会。

    而那座小浮空岛上无人理会的书生状仙人,扇了扇扇子,提口吟诗到:“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一步一吟,而后摇头晃脑,消失在众人眼中,而后各位仙门子弟,直冲魔岛。

    从地上爬起来的徐长安与苏井然,默然无语的看着天上的仙师们。待到众人飞入悬岛,苏井然看着无尽的魔渊底部热有所思。

    “二哥?我们也去吧。”徐长安将金色配剑也负与身后与师傅所赠的泉溪剑一同并排安置,而后望着苏井然说到。

    “好,让我们就杀他个天昏地暗。”苏井然言毕,再度飞身而起,与徐长安并行化作陨星直冲魔岛而去。

第三十章 热血少年好儿郎

    前景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得到与失去之间向来都是平等的。

    在战场上厮杀的每一个人都不一定仅仅抱着除魔卫道,捍卫人间正义的初衷而来,有的是为了宗门贡献,有的是为了历练升华,更有的只是为了一己的杀戮**,当然不缺那些修仙世家、仙山门阀送自己的子弟前来镀金的出人不出力的。

    然而真正的战场之上瞬息万变,当你迈步踏入此地那一刻起,除了活下去,你将再没有时间思考其他的了。

    数十万的仙门修士,整个人间半数以上的仙家精英,来此参战的最差战斗力都是仙门六境以上修为。然而除了金州蛮龙率领众多修士一入战场便一个个如狼似虎,凶残成性的入侵到了一眼望不到边际的魔潮之中,而其他四人所率部众,除了公孙大人轻率的部分仙门修士结阵以待,大多数都如一盘散沙一般一拥而上,或是畏缩前行,或是调集法宝远程轰杀毫无章法,亦无血性,毕竟金州向来以民风彪悍出名,而其他洲际太平的太久了。

    人间仙乡依旧和平的太久远了,虽有争权夺利,互有杀戮,但何时曾见过,数十万数百万一拥而上的仙家斗法,顶破天就是数千人的结阵厮杀。往日谁不是仗着个人修为,以力压人,好叫天下人看看谁才是人间俊杰,天之骄子。然而此刻面对的场面,若不是差距到仙凡有别,就算你是八境的造化境不朽真人,一样用人头堆的你本源亏尽,力尽而亡。什么断肢重续,什么滴血再生,一样耗到你再无肢体延续,再无鲜血重生。

    禹州灾祸突发,根本不给任何人准备的机会。而人间各大洲际监察宗门能够第一时间集结修士,不计代价打破空间壁障前往援助,已说明这些监察使做的很称职了。只是毕竟远水救不了近火,而空间壁障对修为越高的人阻碍越大,而今次对禹州支援的仙人境仅有二十人之多,可想而知输送之困难。

    但禹州毕竟也是人间九洲正统的洲际大陆,本土都有不下二十位仙人境修士,现已支援各地。只是人间一洲之地何止千万里,凡人倾其一生也未必能走出一国之地,何况一洲之地。

    即使仙人赶路也要不短的时间才能地道所到区域,更遑论这突发形成的悬空魔岛。因此此地变成了远程支援的重灾区,数十万仙界精英,数百位不朽真人,五名实力排名真仙境前十的陆地神仙便直达此地,扼杀魔灾源头。

    数十万仙界精英,面对着十万年前魔族残留下的百万魔族军队,即使修为占据一定优势,依然溃不成军。无数仙门弟子被天地间闪烁的各种攻击击沉粉碎,即使魔族依然在不断湮灭,而修士消亡的速度依然令人胆寒,只是不到一顿饭的时间,人间便损失过万,那都是各大仙门呕心沥血培养的精英弟子,各种护身手段,护体法宝层出不穷,但依然躲不过命运的判罚。

    而五位仙人则对着敌方苏醒不多时修为还未恢复的数十位天魔境修士展开了厮杀,似乎是为了避免伤及低阶,其中除了淳雨薇的四人硬是凭借着各自修为硬生生将状态低迷的数十位天魔顶出苍穹之外战斗。

    只见道一老道,即无拂尘,也无道剑,硬生生凭借着自己金光四射的铁拳,和如影随形的身影拖着地方四位天魔不停的向苍穹之上进攻。

    蛮牛则也不甘示弱一人一熊轮着锤子,气血滔天,威势如虎,风卷云涌,带着令人难以看懂的金身法相,一头撞进了对面战力山巅的众天魔。

    而公孙上仙,一人一剑,剑气冲霄,快若惊鸿,光影浮动间便斩掉一尊天魔的手臂,只气的对面那位天魔哇哇大叫,而后破口大骂到:“趁人之危,算什么好汉,有本事等我恢复巅峰再来一战。”只是话音刚落,此魔已是魔头飞起。只是修为真至仙魔境,已是寿与天齐,岂是那么容易被杀死的。只见那魔头抓住自己的头颅而后往

    头上一放便再度接上了脖颈,而后双翅震动,骂骂咧咧的朝着天际而去。

    最后悠然出现的儒生仙人,彬彬有礼的对着淳雨薇,抱拳以礼道:“有劳仙子,坐镇此处了。”而后玉扇一展,天地间有无数文字符号飞舞,而后盘旋辗转,化作文章,天地间似有郎朗书生,正气凌人,悠悠响起,而后声音越来越大,气势越来越盛,文字间突然扬起天风,倒刮而上,气势不可抵挡,即使是仙人也被吹的随之飘摇,与风同行。而后天地间,书声琅琅,却越去越远,越来越小,直至低不可闻。所有的天地仙人与天魔,皆不知被书生待到何地去厮杀去了。

    而淳雨薇一人则坐镇下方魔道战场,以防魔族修士狗急跳墙,来一位天魔修士入场击杀众多低阶修士,毕竟若无天地圣器,和造化真人境的一些特别手段,仙凡永远是云泥之别,即使在场的数十万修士也未必是一位天魔的对手。看着倏然远去的众仙魔,淳雨薇撇撇嘴对着书生的位置到幽幽道:“伪君子,装什么假仁假义。”而后无所事事的凌空而坐,一张玉碧藤椅悄然出现起身后,而后拿出一面镜子,看着镜中的美颜眯着双眼静静沉浸在其中。

    什么百年不出的仙道天才,什么千年不出的大道圣子,什么人间绝迹的天地剑胚,在滚滚魔潮之中不过是一捧黄土。然而真金不怕火炼,是金子总会发光,是英才必定骁勇。

    在最初的一批精英倒下去之后,人间修士渐渐的稳住了阵脚,而数十万修士已不足十万。但是此刻的不满十万的精英却比刚才那几十万的战斗力强得多,虽然死亡仍在继续,但是消磨的速度已经骤然下降,接近平缓了。

    而那些真正有血性有实力的强者无不是身先士卒,以一己之力杀入重围,势要与这百万魔头杀个天翻地覆日月无光。

    徐长安紧紧的跟着苏井然,在天空中与魔族士兵四处厮杀,自从他不能继续打破空间壁障之后,他身畔随行的烈风已经很难威胁到这些六七境的魔头了,顶多给人家造成不咸不淡的伤口,然而自己却挂彩颇多。

    而苏井然因为数天的作战早已疲惫不堪,若不是《七转青元》和枯木逢春,不断的恢复去修为,精炼真元,苏井然早就力竭而亡了。但人力有时穷,功法与宝剑无法恢复其体力与精神的,从而导致了此刻苏井然战力锐减,本有适合群战的九影分光剑,可以在这里大展神威,却因为精神不济体力不支无法继续施展,直到此刻,苏井然才意识到,原来体质对一个人的重要性依然是至关重要的。

    而徐长安空有一身用之不竭的力气,可奈何那微薄的修为早已在自己那凌厉的剑招之下嗖嗖的消耗殆尽。从而导致即使战斗到现在,一名可与造化境巅峰争锋的真人境修士,只能摇摇欲坠的在战场上边缘艰难的厮杀着。而一位本可以轻松虐杀四五阶修士的徐长安,此刻只能拿着金色配剑在天空如凡人厮杀一般挥剑砍杀。

    然而徐长安所学剑术太过拙劣,根本无法斩断天空凌乱的道法、剑气,更遑论魔族的神通、武技。为了护着身畔摇摇欲之的苏井然,徐长安大多数时候只能以自己的血肉之躯,去硬抗这些无法格挡的道法剑气。

    若不是那轮回胎引发的莫名的天地机缘,令徐长安的肉身发生了超出常人难以理解的质变,此刻早已是身首异处、万剑穿心了。即便如此,徐长安早已是遍体鳞伤,鲜血淋漓。

    只是苏井然坚持到此刻,也是精神恍惚,仅凭心中最后一点执念和那稚童临死都不曾宁静的画面继续机械的战斗着。

    仙人战场就是如此,没什么拳拳到肉,没什么刀剑厮杀,只有那无边元气的波动,天地神通的轰击,武道技法的凝聚,漫天绽放。似烟花遍地般烂漫,似群星闪耀般动人,若火山喷发般壮丽,如大海倾覆般磅礴。

    苏井然虽有仙甲护身,但许长安并不为所动,依旧执着的守护着二哥,那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是自己前行的榜样目标,是自己心中不可侵犯的神圣。

    不知不觉,苏井然的身影越来越深入魔群,而徐长安依旧紧跟在其身旁,伤痕越来越密,溢出的鲜血越来多,即使是不朽真人流下了如此多的血液也会元气大伤,何况还是凡人的徐长安。徐长安越来越虚弱,虽有着用之不竭的力气,却没有在调动他们的精力。越来越多的神通,落在二人身上,本就摇摇越追的苏井然终是承受不住那份透体的震荡,昏死过去。哐啷一身闷响,苏井然穿着仙甲坠如地面。

    徐长安大惊失色,不管不顾,一头扎下地面,不管身边的各种攻击,背上那高过自己一头的苏井然,学者大哥曾经那样将二哥绑与背后,而后左手提上金剑,右手提着泉溪,再度奔跑于天地之间,展开无尽的厮杀。只是这次徐长安已经管不了背后的苏井然,只管自己如人行野兽一般向前冲去。而身前的各种刀光魔影,任由他们落在自己身上。

    此刻的徐长安心中不曾迷茫,他只知道二哥说过“就让我们杀个天昏地暗吧。”他虽然不曾看到世间生灵涂炭的样子,也不曾看到人间血流成河的惨剧,但看着周围那悍不畏死的身影,舍生忘死的修士,徐长安知道这次自己决不能低头与逃跑。

    而在百万魔族损伤了数十万之后,便见到天地的魔潮之中,有一道金光如离弦的箭一般直射地方之后的魔族修士群体。

    这些十万年前的魔族,可不是不同的修士,他们都是训练有素的魔族军队,前方多是以神通防御为主的盾魔族,中间是武极厮杀为主的杀魔族,而后方则是以远程打击为主的魔族神箭族或是魔族法魔族,而侧翼多是突袭的狼魔族。

    然而此刻一道利箭却打破了这道阵型,即使是后方的仙家修士也能清晰的看到那道狂暴的利箭。

    而从未参加过如此浩大战争的修士也不懂如何突进阵容,一直都是如莽夫般的前排硬拼,或是在天空之上你来我往,然而真正懂得敌方阵型阵容的修士却又无一人能如徐长安一般不管不顾任由各种攻击临身而怡然不惧,更关键的是还死不了。

    毕竟仙门修士不是人间的王朝军队,根本没人能号令的动,也没法令行禁止只会众人,即使如主帅般高作与空的淳雨薇,对于下方的各种混战也是置之不理。毕竟带兵打仗那时读书人和将军的事情,然而懂得此等军事的人才,却无法号令各州的修士,所以最懂行军布阵的公孙大人在第一时间便离开这心烦之地,与敌厮杀去了。

    即便有为数不多的人一时间冲杀过去,但奈何天穹之上的造化境修士会主动补位,清除这些隐患,以防止不可预测的危机打乱阵型。

    然而徐长安不在此列,他的速度在苏井然倒下后又有激变,本就是造化境难及的速度,此刻比原来更快了三分,若不是真仙天魔出手,休想任何人捉住他,然而此地两方各自唯一的仙魔境高手,皆是气机互相锁定着对方,谁也别想抽身。

    看着那道身影,金州那些兽衣加身的兄弟也被激起了豪情,振臂高呼“金州的大好儿郎们,我们何曾落于人后,一起向前冲啊。”

    一时间前方混战的众多金州修士,放下敌人,展开各种护体神通,如犀牛凿阵一般直冲后方,而更多各洲的铁头修士一时间也热血澎湃,向着后方的敌军不管不顾,开着各种护体法宝,神通硬闯进去。

    一时间战场热闹非凡,本就一片混乱的战场,竟一扫初战损失过半的阴霾,显得更加热血,激昂。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当人间经受此次的浩劫洗礼之后,仙门终将打破那数万年不变的一潭死水。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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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气将近介绍:
剑气浩荡十万里,乍遇不平自然停。 我徐长安要游猎山河,路遇不平拔剑而起,乘龙捉凤,游戏天下鬼魅精怪,路遇红粉,双剑合击,扫荡世间妖魔,御剑千里,缨锋天下英雄,睥睨人间。剑气将近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剑气将近,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剑气将近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