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高考前夕的日记（求订阅月票）
高考前，学校放假三天。
第一天，晴，日上三竿。
张云起睡了一个大懒觉。
下午两点，他和初见去了一趟江川市一中的考场，熟悉场地和考试流程。
一路上，遇见了很多其他学校漂亮的女考生，但是张云起看了一路，都觉得没有初见漂亮。
第二天，晴，日上三竿。
张云起又睡了一个大懒觉。
一直到中午，晨勃的感觉已经衰退了，春梦渐行渐远，他才起来，被纪灵的电话给轰起来的。
纪灵这几天没住在张家。
她高考的考场在市二中。
考试这段时间，纪灵都不会住在张家。
她爸妈纪重和张菁已经来了江川市，爷爷奶奶也来了。这个丫头参加高考，整个家里都很重视。
她爷爷奶奶是石林市的，就在湘南省城里津市隔壁，车程半个小时，家庭很大，条件也相当好，纪重那一辈还有好几个兄弟姐妹，有当官的有经商的。
这或许是纪灵条件那么好的原因。
因为按理来说，她爸爸妈妈都是系统内的人，待遇也就那么一回事儿，纪灵的生活水平不至于这么高。
就张云起知道的，纪重还是很爱惜羽毛注意个人问题的，毕竟他作为一个少壮派，身处省城市局高位，上升的空间难以限量，入常已经是触手可及的事情，应该不会轻易在金钱层面犯错误。
对于高考，纪灵其实是轻松的。
条件摆在那里，这个女孩没有普通学生的那些压力，当然，即便是这样，她家里还是很重视，不管从哪个角度讲，都希望她能考个好学校，但纪灵根本就不把她爸爸妈妈的意见当意见，大概就是你们唠叨你们的，我做我的。
这个丫头活的自在。
就是一个姿态，爱咋咋地。
谁要敢在她面前提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多半会被怼的生活不能自理。
纪灵打电话给张云起，是吃饭的事。
张云起那会儿正处于半梦半醒之间，揉着眼睛问：“姑奶奶您老有啥指示？”
纪灵说：“我爸爸妈妈来了。”
张云起“噢”了一声。
纪灵说：“没了？”
张云起在床上翻了个身，抬眼看窗外的阳光：“你还想要啥？”
纪灵说：“你说呢？”
张云起道：“我不知道。”
纪灵说：“那你再想想。”
张云起道：“你饿了。”
纪灵说：“什么时候开饭？”
张云起道：“今晚六点半。”
纪灵说：“我可不可以捎上我爸爸妈妈？”
张云起道：“这话你就说错了，是我请你爸爸妈妈吃饭，他们捎上你。”
纪灵笑：“小张同学，真乖呐。”
张云起牙痛。
聊了几句，挂了电话。
其实他知道纪灵打这个电话的意思，大概是她爸爸纪重这次来江川，想喊他一起吃个饭，但不要看纪灵平时好像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实际上是很有灵性的，要真是她爸纪重请他张云起在外边吃这顿饭，在礼节上是不太符合规矩的，不管是他搬新家也好，尽地主之谊也罢，还是纪重这些年来给他的帮助，这顿饭他早就该请了，纪灵这是给了他一个传递信息的通道。
纪灵一家人是傍晚六点到的。
张爸张妈都在家，挺上心，准备了一桌子丰盛的饭菜，吃的也很开心。好多都是张菁这些远离故土的城里人爱吃的云溪老家人捎上来的土特产，像张海军、张国瑞这些老家人
赶城里都会提一堆土玩意儿上门。
以前只是张云起和纪灵玩的好，张家和纪灵家没什么交集，张爸一个天天在泥地里挖刨的庄稼汉子，在纪重面前也说不上什么话，就是纪重偶尔回云溪村，打声招呼发根烟的关系。以纪重的身份地位，那时候能够做到这点已经相当难得了。
吃饭的时候，张云起的便宜小姨，纪灵亲妈张菁对乖巧的初见比较关心，当得知这个女孩一直是江川市一中高三年级组第一名后，她含笑问：“高考准备考什么学校？”
初见面对这样一个场面，是拘谨的。
尤其是她当知道纪灵爸爸是省城的大领导，妈妈是银行行长。而那时候她妈妈蒋凤系着围裙正从厨房端出一盘热气腾腾的茶油水煮鱼，嘴里“啊啊啊啊”地说着谁也听不懂的话。
一整个晚上，初见除了给妈妈打下手，一直坐在张云起身边，不怎么说话，吃一点米饭青菜。
面对纪灵妈妈张菁的问题，初见踟蹰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抬起头礼貌说：“阿姨，我想考清华，或者北大吧。”
张菁点了点头，说很不错呀，随后又望向张云起，问：“你准备考什么学校？”
张云起给初见夹了一块没有刺的鱼肉，笑着说：“那得看看高考考的怎么样，估分才知道。”
＊＊＊＊＊＊
第三天，晴，日上三竿。
下午两点，张云起回云溪村。
他需要找一点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那些只能在生养过他的土地上找到的东西。
谁也不带，张云起只跟老妈讲了声他想回一趟老家，然后独自一个人去了云溪村。
没开小车，他骑大幸福250。
张云起上次来老家，还是旧历新年。
现在的云溪村真是一天一个变化，大半年没来，处处都是崭新模样。
他还没有进村，就看见占地面积近300亩还在进行五期工程建设的龙景园农业产业园耸立当头，这是整个封阳县，乃至于江川市的农业产业加工的排头羊，外地考察团必参观的重点示范项目。
在龙景园产业园的马路对面，那里已经兴建起了一排排平房，西边是一个农贸集市，龙景园产业园和云溪村合作社以及华丰农业的不断壮大，虹吸了一大批的务工人员，从而带动周边餐饮、娱乐、运输等二三产业的联动发展，在云溪村形成了一条简陋的休闲娱乐一条街。
最叫张云起倍觉感慨的是，从龙湾镇进村的那条崭新的水泥马路上，两侧耕地已经全部打断了田埂，修建起了一望无际的高标准农田。盛夏的七月，田野上一望无际的，是半人高的矮苗，上面挂满了青绿色的果实，那是价格昂贵的特产方圆辣椒，发着轰隆隆响声的农机具此刻正在高效施肥作业，空气之中，满含了夏日午后的泥水味。
这是张云起希望看到的画面。
他老家的农民和农业，从今天开始，终于走上了规模化和机械化的发展道路。脱贫已经是过去时，致富，就在当下！
当然，云溪村村集体是很有钱的。
现如今，打旺火的云溪村股份制经济合作社里面，联盛集团占了60%的股份，云溪村村民则拥有40%的股份，按照张云起设定的章程，双方各分割出5%的股权期权给到云溪村村集体，村集体因此享有10%的利润分配权，而云溪村的公共基础设施建设的资金，全部来源于这里，村里因此可以大兴土木。
前段时间，张海军跑到联盛集团总部参加江川和广东农产品产销对接筹备会议。
他现在是云溪村的村支书，云溪村股份制合作社的理事长，也是联盛集团唯一一个没有参与公司实际经营的副
总裁，张云起就是给他挂了个名头，毕竟云溪村合作社也是联盛集团的重要业务线，但是对于张海军这么一个农村强人来说，这个名头在整个江川市已经足够响亮了。
张海军开完会后，跑到水榭云都和张云起唠起了云溪村的规划建设问题，他提出了第一个想法，就是统一规划建房子的事情，现在村集体和村民都有钱了，中国人民爱囤地囤房囤钱的优良传统是自古有之的，老家人要建新房的欲望早已经按耐不住。
现在他们的云溪村是省里的乡村建设示范村，产业发展势头好，环境也不能落下，以后有机会还能搞旅游观光呢，张海军就觉得不能让村民各自乱建，东边一栋西边一幢，既不美气，也不成体统，要统一规划。
张云起赞成这个想法。
张海军又说要给张云起规划一块地皮出来，建独栋大别墅，有后花园有游泳池有运动场的那种。这事村里不会有人不同意。
张云起不同意。
他从来就没有兴趣在这些事情上享受特权，占村里的便宜，他是云溪村村集体的一份子，该怎么来就怎么来，一视同仁。但全村建房这件事情确实应该提上日程了。
张云起进了村子的时候，在村西头已经看到挖掘机正在规整土地，趁着遇到的老家人还不多，不需要过多寒暄和应酬，他把幸福250停在村里的文化中心，独自上了将军岭。
张云起不想干什么。
他就是因为不想干什么，才来的这里。
多年以前，读书那会儿，每逢大考，他都不会去看书复习，他会在云溪村走一圈，然后爬到将军岭的山顶上，听风吹鸟林，看云海翻腾，然后，内心一片安静、纯粹。
很多时候，人活着，就是为了这个时候。
明天就要高考了。
而他，需要这个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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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燕雀与这个世界的对话（求订阅月票）
1944年7月6日，正值第二次世界大战。
那天清晨，盟军发起了代号为“霸王行动”的诺曼底登陆计划，近三百万士兵渡过英吉利海峡前往法国诺曼底。
艾森豪维尔称这一天为“历史上最长的一天”，而在另一片土地上，1995年的7月6日，同样漫长而又不安。
这一夜，多少奋斗了一整年的孩子再也不用熬夜奋笔疾书，他们要做的只是早早躺在床上，调整思绪，享受大考前的安宁，但就像战争的前夜，士兵躺在战壕里仰望星空，又有多少孩子在这一夜丢失了睡眠？
张云起睡的很安稳。
但是，他极早醒了。
那时候天还没有亮，透过窗户，可以看见铁青色的天空悬挂着几颗梅子样的星星。
虽说高考成绩的歪好，对于他的人生影响已经是微乎其微，大可不必放在心上，但他心里还是有些不自觉的重视了起来，也想考个好分数。
作为学生，这点不需要理由。
睡不着，张云起干脆起了床，出门来到一楼的时候，看见张妈张爸还有初见妈妈正在厨房里忙碌。今天对张云起来说，未必是一个很重要的日子，对于张爸张妈来说，是一个很重要的日子。
天渐渐亮了。
张云起和初见吃过丰盛的早餐，在家长的唠叨叮嘱下，检查完高考的装备，准备赶往考场。
张云起本来没想要人陪考，但是也顶不住家里人重视，最后，张爸张妈、蒋凤带着春兰一起去了。春兰今年下半年就要读高三，刚好可以提前感受一下高考的氛围。
二十分钟不到，车子到了市一中。
还没到进入考场的时间，市一中校门口紧闭着的，一群保安在校门口戒严，外面的小吃一条街被堵得水泄不通，家长和考生密密麻麻涂遍了整片街道。
那时候太阳已经很烈了。
家长们站在烈日下，不停叮嘱自己的小孩，检查准考证，文具带没带，记得考试的时候放松心态云云。
高考考的从来不只是学生，还有一个个充满了焦虑和祈盼的父亲母亲。这个世界上，大概不会有什么比孩子的前程更让他们担忧的了。
要知晓，90年代的高考是可以改变人生命运的。
虽然说94年原国家教委出台的《关于进一步改革普通高等学校招生和毕业生就业制度的试点意见》，缓缓拉开了大学生不再包分配的历史性序幕，大学生不再是七八十年代那样如金子般的天之骄子，但是，九十年代的高考录取率很低，只在百分之五到百分之十之间，绝对的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本科生，大专生，甚至中专生都是稀缺资源，基本上只要考上了，就不愁找不到工作，文凭是极好用的。
这就是一个知识改变命运的时代。
这一点很不像后世，家长们迫于现实，不能让小孩输在起跑线上，耗费大量的精力和资源鸡娃，回头面临的现实是，本科遍地走，研究生多如狗，就业问题依然是老大难的社会性问题，张云起记得以前他看到过这样的一条新闻，一大堆博士生跑去抢小学老师的饭碗，当时他也疑惑，培养的这些人才和他们学的那些高深知识不是浪费了吗？
有些问题，永远不会有答案。
每个时代，都有每个时代的缩影和烙印。
过来大概二十分钟，校门口打开，终于到了考生入场的时候。
张云起和张爸张妈打了声招呼，张爸拍了拍他的肩膀，搁旁边的春兰说：“老哥、初见姐，加油！”
张云起笑了笑，说好，然后和初见随着人流，挤进了密密麻麻的人群里。
在走进校门口的时候，张云起下意识扭头望向背后，在一张张带着殷切期盼的面孔当中，他找到了张爸张妈。
他们正垫着脚，伸长了脖子往他这边张望，在阳光下，染了白霜的头发有些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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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云起在一教的5号考场，初见在桔井楼的7号考场。两人在分叉口分了手，张云起熟门熟路，很快就到了他的考场。
上午考的第一科是语文。
发放试卷的时间已经临近，考生们陆陆续续来齐了，张云起找到自己的位置刚坐下，右边就有一个身材高壮的平头男生走过来跟他打招呼，模样看起来凶巴巴的，但讲起话来特有礼貌：“同学，你好。”
张云起侧头：“什么事？”
男生问：“你是市一中的么？”
张云起一怔，随后点头：“是。”
这一个“是”字，吸引了周围好几个男生的注意。在江川，相较于其他学校的学生，市一中的学生似乎天生就高贵了一截，当然，更重要的是，市一中学生是抄袭的好对象。
那个平头男生已经是满脸讨好，低声隐晦地说道：“兄弟，到时候帮帮忙。”
张云起无所鸟谓。
他也不会怎么着，别人抄不抄得到，那是别人的本事。
只是这时候他听见了左边座位有人轻轻地“哼”了一声，可能是对抄袭这种事情，很不屑和不满。
他扭头一看。
呦，美女。
而且美女正与他四目相对。
美女穿着碧绿色的碎花裙，皮肤很白，人也瘦，那张瓜子脸极标致，头发上别了一个蝴蝶结，模样有点儿杨幂年轻还没爆红时候的味道，只是应该不是市一中的学生，市一中就没有不认识他的。
这个顶好看的女孩脾气有点不大好，可能还有对刚才平头男生和张云起隐晦讨论抄袭的不屑，瞪了张云起一眼：“看什么看？”
张云起笑了笑，收回目光。
这时候考官开始发放试卷。
张云起拿到试卷之后，并不急着作答，先是打开试卷粗略的扫了一眼，感觉题目相比平时的模拟考要难一些，课文填写有一些特别难的生僻字，不过他觉得都还好，只是翻到作文前面的最后一道阅读理解大题时，他呆了一下。
世事竟如此精巧！
阅读理解，居然是杨绛的《孟婆茶》！
在这篇文章的下面，一共有四道题，第一道是填空题，剩下三道都是理解题。
第一道是：“我夹带着好些私货呢，得及早清理”，请问，这句话在文中的具体含义是什么？它与回忆性散文集《将饮茶》有什么联系？
第二道是：作者怎样看待喝孟婆茶？体现了怎样的人生态度？
第三道是：本文一反庸常写法，十分之新奇，请说说作者运用了哪几种“新奇”的写法？有什么作用？
看到这里，张云起嘴巴都要笑歪。
156班的学生嘴巴没笑歪的，大概是上课从来没有听讲的。
要知道，杨绛的这篇《孟婆茶》不是高中课文，一般老师也不会讲，对于高中生来说是相当晦涩难懂的，估计大部分考生都会在这里失分，但是，他们班主任王明榛因为他个人喜欢这篇文章，在这里两年里，反复给他们讲解过十几遍。
就在三天前，在高三毕业的最后一课上，王明榛老师还特地为他们朗诵了这篇文章，想来是头猪也应该能搞懂这道题目了。
至于这道题目的价值，是18分如金子般珍贵的高考分数！
那位叫人尊敬的老人，为学生燃烧了四十年的光亮，在彻底告别讲台的最后时刻，还要送他们一程锦绣。
张云起再不多想。
拿起笔，开始有条不紊的作答。
时间在悄无声息之中流逝，从窗外射进来的阳光变得炙热起来，神色专注的学生们额头上开始泌出了细微汗珠，悬挂天花板上的风扇吱呀吱呀的响着，还有钢笔触碰试卷所发出来的沙沙声音。
张云起用最快的时间写完前面的内容，随后抬头望了眼黑板旁边的灰色大圆钟，才九点五十。
他舒了口气，翻开最后的作文。
作文开篇是一首寓言诗，《鸟的评说》：
麻雀说燕子\/是怕冷的懦夫
燕子说黄鹂\/徒有一身美丽的装束
黄鹂说百灵\/声音悦耳动机不纯
百灵说最无原则的\/要算那鹦鹉
鹦鹉说喜鹊\/生就一副奴颜媚骨
喜鹊说苍鹰好高骛远\/苍鹰说麻雀寸光鼠目
……
请根据这首寓言诗：1、任选寓言诗中的两种鸟，展开想像，以《xx与xx的对话》为题，写一个200字左右的对话片断；2、根据《鸟的评说》，自选角度，自拟题目，联系生活实际，展开议论，写一篇不少于600字的议论文。
张云起提笔便写了起来。
标题：燕雀与这个世界的对话。
他的作文开篇是：“上古神话有言，鸿蒙之初，天不满于东西，地陷于西北。古人常言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卢梅坡有一句名诗：‘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它历来为人激赏，因为包含一个放诸四海而皆准的哲理：事物各有短长，于人生的追求与理想，也从无统一之标准。”
他以此开头，随后，将“鼠目寸光”的燕雀比作当下的农民阶层，勤恳筑巢、觅食、繁衍后代。燕雀焉知鸿鹄之志哉？而鸿鹄又怎知燕雀之乐哉？像燕雀一样，自食其力，过着自由自在的日子，又有什么不好的呢？
他写的很顺畅。
大约用了四十分钟，洋洋洒洒八百来字的作文便大功告成，再加上一手漂亮的字，整篇文章是无可挑剔的。
张云起知道语文稳了。
虽然，作文写的有些任性了。
他没忍住，里面提及了点儿当下中国农村和农民所面临的困境，和未来可能出现的一些隐忧。
毕竟，在大地荒芜的时候，勤恳觅食的燕雀可能无食可觅，饿死荒野。而勤恳的小农作为一个群体，必然在改革开放的市场经济中消亡。
这是历史大势，难以避免。
问题的关键在于，改革开放以来，最大的财富分配蛋糕——资产增值，农民农村被排除在外了。从80年代开始的“南飘”，在中国加入to以后，形成了更为汹涌的浪潮，城乡二元结构的困境加剧，人、地、钱三大核心资源要素转移到城市，供养工业体系和城镇化建设，农村便以这样的方式逐步枯萎。
要说勤劳的中国农民是怎样的处境呢？
前三十年，是农产品剪刀差。
后三十年，是廉价农民工与土地出让剪刀差。
多年以前，张云起看过一本书，叫做《苏莱曼东游记》，这本书讲的是几千年前一个阿拉伯人游历东土大唐的所见所闻，书不怎么好看，但书里面有一句话他记了一辈子。
那句话说：“中国的农民很勤奋，终年在土地上劳作，永远不知疲倦。”
这还挺让人难受的。
当然了，他知道高考作文写这些风险很大，如果对阅卷老师的胃口可能给点高分，但是看的不爽给他扣分的可能性也不小。不过怎么说呢，写小作文这件事，有些人是生而围困的，从来没有办法违背自己的心意进行创作。
对于这一点，他前世在中文网看的那些网络小说体现的最为明显，有些作者吧，就是喜欢矫情，好好的写写小白文，装装逼，打打脸，搞搞小黄色，大把的稿费可以赚，却非得在小说里漫谈什么人生，什么理想，什么人间烟火，又没那个水平和文笔，更新还像便秘一样，他眼巴巴的看着一坨屎悬在半空中都要风干了，还他妈的掉不进嘴里。
就这样的作者，还能好吗？
迟早饿死！
这么想着，张云起在剩下的时间里，反复检查试卷，因为疏忽大意而失分是可惜的，他可不想犯这种低级错误。
检查几遍后，确定没什么问题，他抬眼看了看四周，右边的那个平头男生的目光时不时瞟过来，他又看了看左侧座位那个穿碎花裙的女孩子。
这届的高考语文有些过于难了。
女孩似乎遇到了搞不定的题目，此刻正盯着试卷蹙眉深思。
张云起收回目光，“啪”地一声，合上钢笔，他闲的没什么事干了，背往后靠在椅子上发呆。
只是他合钢笔的轻微响声，或许是被左侧穿碎花裙的女孩听见了，女孩的目光下意识飘了过来，落在张云起那张密密麻麻已经写完的试卷上，她那焦虑的目光里似乎多了一丝神采。
然后，下一秒，她看见张云起伸手用草稿纸把试卷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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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亦寒（求订阅月票）
张云起把试卷盖住以后，他感觉到两边的目光都变得不太友善起来，但是这玩意儿重要吗？
重要的是他很他妈的爽。
考场里面，在沙沙的钢笔触碰试卷的声音中，时间如水般流逝，直到透过玻璃洒进来的阳光变得炙热，收卷铃声响了起来。
张云起根本就不带耽搁，交了试卷，顺带瞟了一眼左侧位置上穿碎花裙的女孩，女孩已经没有看他了，但似乎是有题目没做完，表情有些懊恼。
张云起瞧了眼她的准考证上的名字。
赵亦寒。
名字挺好听。
张云起抬腿离开教室。
赵亦寒这时候注意到了张云起，赶了出来：“喂！你等等。”
张云起刚走到考场外面，扭头，看着赵亦寒气鼓鼓的模样，有一种清纯的可爱，像极了年轻时满脸胶原蛋白的杨幂。
只是赵亦寒还没开口，那个平头男生也从考场出来了，满脸都是恼火，看见张云起，他说道：“兄弟，干嘛盖住呀？”
张云起笑：“想盖就盖了。”
平头男生一脸无语：“这事对你又没风险，下午考政治帮帮忙，回头有重谢。”
张云起还是笑：“重谢是啥？”
平头男生迟疑了一下，心里大概是在考虑他要出多大的筹码：“你在市一中排多少名？”
张云起说：“倒数一百名还是有的。”
“合着你也是个差生？！”平头男生差点吐血，虽然说市一中高手如云，但是一两千名学生里面，倒数一百名的学生，那成绩还他妈的能看吗？
平头男生调头就走。
张云起搞定了一个傻帽，扭头望向赵亦寒，笑：“什么事？”
赵亦寒双手放在背后，那张小嘴巴撅的已经能拴驴：“你刚才是什么意思？我跟那个男生不一样，我成绩好，我没想抄你的。”
张云起忽然就觉得这个女孩子是外向型性格且表达欲过于旺盛，换言之，就是情商还没有发育起来，像个小孩子。这时候张云起想到了纪灵，那个女孩子的情商天下无敌。
张云起对赵亦寒点点头：“我也觉得你没想抄我的。”
赵亦寒被张云起一句话噎的半死不活。
她牙痒痒的：“讨厌鬼！”
扔下这句话，她抱着书包转身就走。
张云起看着赵亦寒的背影消失在三楼楼梯口，笑着摇摇头，跟上去下楼，来到桔井楼7号考场。
初见正好背着书包出来，好多考生盯着她看，她的目光里面，却只有出现在走廊上的张云起。
初见抿着的嘴角露出了笑，她快步走到张云起身前，身后的马尾辫轻轻跳荡，在明媚的阳光下，有清澈的美。
张云起问：“考的怎么样？”
初见抿嘴笑：“很好。”
顿了顿，她又说：“你呢？”
张云起道：“很好很好很好很好。”
初见问：“为什么要用四个很好？”
张云起道：“因为我四个很好，才能追上你的一个很好。”
初见小脸红了：“皮厚。”她又说：“对了，那道18分的阅读理解大题，竟然是我们老师上课讲过好多遍的《孟婆茶》，这好巧合呀，你都会的吧？”
张云起笑道：“如果不会，那不是太对不起王老师了。那18分保准全拿。不过我那个考场有个女孩子，还挺有意思的。”
初见侧头看张云起：“怎么有意思？”
张云起道：“只是一种感觉，回头你去我考场遇到了就知道了。走吧，我们吃饭去。”
两人下楼，穿过熙攘的人海，来到校门口。
考试期间，张云起和初见都在家吃饭，车子接送，路途不远，十多分钟就可以到水榭云都，到的时候，家里已经把丰盛的饭菜已经备好，他俩吃完以后，还能美滋滋地睡半个小时的午觉，然后坐车参加下午的考试。
下午考的是政治。
张云起跟市里打交道挺多，材料已经写的花团锦簇，天衣无缝。坚持理论，联系实际。一本正经的引经论据，至少在文字层面上做到既要又要还要更要……
7月8日，晴。
这天上午考的是数学。
张云起先是攻关那些有难度但有解题思路的题目，一道道做下去，他的字写的非常漂亮，解答格式规范，突出重点步骤，毕竟数学是写一步就给一步的分，张云起自然是步步必争。
下午考英语。
这是张云起最薄弱的科目。
三年下来，在洛琳的精心栽培下，审美有所提高，成绩也还可以，考个110分左右应该是问题不大的。
虽然说随着事业越混越大，接触的人物越来越多，英语对他来说，确实还挺有用的，但他依然坚持一个观点，对于大多数的普通中国人而言，除了看欧美小黄电影辨认声音陶冶一下情操之外，英语于普通人的个人学识、修养乃至工作均无益处。
即便是站在开放与交流的角度来说，那些靠洋文吃饭的人自然会去过六级八级，完全没必要把英语和我们老祖宗几千年流传下来的语文排在同等高度，给150的高分，至于大学必须过英语四级才能拿毕业证书的这个规矩，吗那就更加扯淡了。臭脚丫有的是地方捧，老美的大可不必。
7月9日，晴。
高考已经来到了最后一科，历史。
历史张云起还挺喜欢的，跟古人过招也比较单纯，虽说古人的奶水到了现在，营养不一定那么足，就跟咸菜一样，维生素含量肯定不如新鲜蔬菜，但人人都有偷窥欲，有时候研究一下还挺有意思。
比如，进宫前的杨贵妃是不是处？
曾国藩为什么众目睽睽之下赤身***在银库跳舞？
十八新娘八十郎的北宋词人张先，在新婚燕尔之夜，他那根软趴趴的梨花棍，到底还能不能捅破海棠花？
卷子答完的时候，还有20分钟。
张云起任性一把，决定不检查了。
想到高中和高考的这一切，就这么结束了，这辈子都不会再有这样的20分钟，张云起也有点儿恍惚。
那会儿外面很暗，考场里很亮，椅子很舒服，试卷的颜色也很养眼，他坐在椅子上，就是特么的什么都不愿意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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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你的一点点（求订阅月票）
“云起，这里。”
高考最后一科结束后，初见站在考场外面向张云起挥手，小嘴还喘着气，引起很多考生的侧目。
她交完试卷就过来了。
前面四场都是张云起去她的考场找她，她总想着最后一场来等张云起。
张云起走出考场后，没过多久，赵亦寒也走了出来。
她停下脚步朝张云起这边看了一眼，很快的，目光落在了初见身上，见两人格外亲密说话的样子，她撇撇嘴，也不知道嘴里嘟囔了些什么，转身走了。
初见也看见了赵亦寒，或许是女孩子强烈的第六感，她问张云起：“这就是你说的那个有意思的女孩子么？”
张云头。
初见抿嘴说：“好漂亮呐。”
张云起笑了：“跟你比呢？”
初见目光看着脚尖，小声说：“那就要问你了。”
张云起笑了笑，说道：“她很漂亮，但跟你比还差一点。知道是哪一点吗？”
初见抬头看张云起，清澈的眼睛里面有好奇：“哪一点？”
“娴静点，温婉点，智慧点，优雅点，落落大方点，明眸皓齿点，淡扫蛾眉点，清丽脱俗点，顾盼流转点，剪水双瞳点，花容月貌点，冰清玉洁点……”
初见捂着嘴笑了。
她看着张云起一本正经的样子，似乎是要把汉语字典里面所有的美好词汇都给她，心里又感动又好笑。
她说：“这些一点点已经够了。”
张云起说：“那就晚上打电话再继续念给你听。”
两人下楼。
牵着手，漫步穿过熙攘的校园。
没有去估分，也不想去玩，他踩着单车带着她绕着江川城兜风，在这座小城的市井小巷，穿过了好多颗茂盛生长的香樟树，女孩耳塞里单曲循环的，是小虎队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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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完的次日，张云起接了好几个约他出去玩的电话，有田壮壮的，有刘子城的，有班上一些玩的好的同学的，还有李小曼的，叫他和赵承明、许雯一些人去尚未完全开发的北湖搞烧烤。
张云起全部拒绝。
班上同学他让她们约初见。
高中已经结束了，初见以前的那种全部心思扑在学习上的习惯有必要改正过来，好好体验一下生活的美好。
至于李小曼，这个妹子看起来确实是个很有主见的人，不过主动的过分了，有事没事老找他，搞得他都怀疑她是不是喜欢他。
按理来说不至于这样，李小曼可是知道他有女朋友的，而且她有个副市长的爹，各方面不差，追的人也多。
当然，这些都是小事。
他没有精力和时间去关心。
高考之后，他一头扎进爱华电子厂。
爱华电子正在筹备试生产的事情，千头万绪，但进度也是一日千里。
胡志标、刘明等人不分白天黑夜的在挖技术人才撬墙角，对接飞利浦、索尼、c-cube等机芯和解码芯片国外供应商，做试验、调试和组织职工进行试生产。
一直以来，爱华电子的影碟机市场发展之路都是稳健的，经过近两年的筹备，除了核心元器件没有能力开发之外，其他控制系统全部都可以自行研发，而且技术负责人刘明对接了索尼的渠道，根据索尼Ro格式，对Vcd产品的伺服系统与纠错功能进行全面的改进。
当前，国内外各品牌的Vcd已经纷纷投入市场，影碟机行业暗潮涌动，爱华还未拉开市场运作的大幕，但是在产品打磨和技改层面以及资金投入方面，那是不遗余力的，好在这些年里从联众联盛那里挣了大把分红，有一定的经济实力，张云起投下去三千万，购置了多台自动插件机，自动贴片机，以及先进的磨具加工设备和计算机设计开发的硬件软件。
眼下爱华电子张云起还是全资控股，投入没有上线，但这个行业的销售、生产和原件采购都是把钱当纸一样烧的，尤其是市场爆发的时候，投入得按亿计算，长此以往，张云起这个在外界眼里的便宜江川首富也顶不住，他已经在琢磨必须把区里市里拉进来，在贷款和土地出让、税收等层面给他最大程度的支持。
演示最新一款样机的那天，刘明给张云起介绍了样机功能，并且拿目前已经上市的几款影碟机做比较，又做了性能测试，在功能与质量上，纠错能力强，图像质量佳，在国内市场绝对是一枝独秀。
胡志标熬夜熬的双眼通红，但依然激情澎湃，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索尼驻国内的技术人员专程来了一趟市里，考察了我们的影碟机产品，还有我们从万燕挖过来的那些工程师，都觉得我们最新的产品在技术与质量已经达到了国际同类产品的水准，就等上生产线和面世了。”
目前市场上的影碟机品种已经有一些，但都是些垃圾，真正算得上牌子货还是棒子国的三星和万燕。
三星全盘抄袭万燕，反正万燕的技术是公开的，不抄白不抄。但是为了抢占市场先机，三星采用了第一代定型解码芯片，质量不稳定，但是现在只是市场发展的初期，他们这时候拥有强大的品牌优势，一下子就占据影碟机的主流市场，销量把万燕吊起来打。
要知道，在万燕长达一年多的热情宣传之下，94年知道Vcd的人，不足0.1%，但到95年底，知道Vcd的人已达到5%。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10月起市场需求出现异乎寻常的增长，Vcd开始风靡全国家电市场，Vcd销量猛增到60万台。韩国三星乘机杀入，以大小碟兼容机敲开中国大门，两个月即告脱销，全年市场占有率高达1\/3。而在此关头，执着一年多的万燕却停了广告。
万燕在前期从研制到批量生产的投入是1600万美元，广告投入是2000万人民币。万燕倾其所有财力，确立了独一无二的品牌。然而，当其他企业杀入Vcd市场时，姜万勐已财源枯竭，无力扩大生产规模，单机成本居高不下，自然丧失竞争力。到1996年，全国Vcd销量达600万台，可万燕却萎缩到无货可销。万燕被同行们戏称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当然，国外品牌没什么好怕的，如果按照前世的发展脉络来看，90年代到21世纪初，没有一种家电产品能像Vcd影碟机这样，以雷霆之势扭转国外产品占据我国市场的局面。
在1995年，我国的Vcd影碟机市场基本上被日本和韩国的品牌所充斥，他们的市场份额超过了94%。在进入前10名的Vcd品牌中，有8个来自国外，其中先锋、索尼和三星三大品牌的市场占有率之和高达75.5%。那时，只有两个国产品牌——新科和万燕，以极小的市场占有率勉强进入前10名。
然而，经过1996年一年的顽强奋战，国产Vcd从不名一文摇身一变成为市场上的霸主，市场份额从95年的不到6%，一跃上升为53.9%，垄断了半壁河山！3月，新科市场份额超过三星，一跃成为同行业的龙头老大。新科、爱多、万利达、蚬华成为Vcd市场上占有率前10位的四大国产品牌。
对于爱华电子而言，就像胡志标说的那样，现在已经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张云起有三件紧要的事情要做。
一是发展全国的经销商体系。
爱华电子成立才三个月，毫无疑问，现在还只是一家毫无知名度的实体公司，想搭建一个实力雄厚的全国经销体系很不容易。这时候他手上深耕电子产品经销网络多年的联众公司可以起到大作用。联众公司将成为爱华电子在华中地区的总代。为爱华电子在华中地区发展二级经销商网络，是联众当前最迫切的事情。
二是广告推广层面的工作。
张云起想要快点搭建起爱华电子全国的一二级经销渠道，一定的知名度不可或缺。在九十年代，电视广告是最直接有效的方式，当然了，广告的投放力度要按照产品的市场波段有序的推进，在经销渠道还没有建立起来之前，在产品还没有直接铺到终端市场，还处于市场进入阶段的前期，投放广告的目标非常简单，只在于市场告知。
三是设立爱华电子运营中心。
影碟机前期的市场主要集中在大中型城市，把运营中心放在江川这座三四线小城市不太合适。张云起只打算把爱华电子的生产基地和技术开发中心放在江川。这里面当然有多方面考虑，他要不这么做，首先光杨家荣，就能把他的电话打炸。
在爱华电子厂看完了最新的样机，张云起准备带着胡志标、刘明、王贵兵几个高管去联众办公楼开会，和联众总经理余林商讨一下搭建经销渠道的问题。
王贵兵抬手看了眼欧米茄手表，说：“老板，刚好十二点，在食堂吃个饭再去吧，开会的事情我这边也打个电话通知一下老余。”
张云起想了一下，点头说好。
爱华电子的食堂是在紫林原厂改造的，公司的资金都砸给了挖人才，引进设备和生产线以及原件采购上了，厂区改造很朴实无华，食堂也就是重新粉刷了一遍，换了新的餐桌餐椅，不过足够宽敞，也亮亮堂堂的。
张云起一行人来用餐的时候，恰好是职工们下班吃饭时间，三三两两身着标有“爱华电子”四个字和Logo的职工端着饭盆，陆陆续续赶来，有说有笑的，看到张云起，都喊老板好。
张云起进食堂大门的时候，他本来正在和胡志标谈打广告的事情，这件事他挺想让胡志标操刀试试水，前世大名鼎鼎的标王嘛，放在身边就是浪费资源。
只是还没聊几句，身边的助理杨瑾突然拉了拉他的衣袖，轻声说：“老板。”
张云起侧头，本来想问杨瑾什么事，但他看见了王小凯的身影。
王小凯穿着标有“爱华电子”四个字和Logo的职工服，刚在窗口处打好饭菜，端着冒热气的饭盆，回身准备找位置坐下，他也正好看见了张云起在一众高管拥簇下意气风发地走进食堂。
两个人四目相对。
两个兄弟四目相对。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张云起扭头对胡志标说：“厂子里现在职工挺多了吧，管理要严格一点，员工素质要抓牢抓好。现在的爱华不是以前的国企紫林，没有铁饭碗，凭能力吃饭，不合格的，该淘汰就淘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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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张云起的大学抉择（求订阅月票）
张云起这句话只是说给勾着脑袋的王小凯听的，他可不想看到这个小傻帽混流水线还和以前一样吊儿郎当，或者是意志消沉，要是那样的话，那还不如和杨伟一样，在外边随便做点小买卖，他也不是不能支持他。
但是他知道王小凯和杨伟不一样，王小凯要的是出人头地，王小凯有很多不甘心，问题在于不甘心顶鸟用？
你得自己支棱起来。
然而，领导一张嘴，下属忙断腿。
张云起说的这番话，确实也不太好和其他人解释，他喊大家进包厢吃饭。但这搞得其他人看着他走向包厢的背影有些面面相觑，对他的话有点摸不着头脑。
眼下在食堂吃饭的都是流水线工人，现在爱华电子80%的职工也都属于生产部的流水线工人。张云起要么说的就是这一块。这一块的经营管理，是柳东盛主负责的。
作为国营企业的青壮派厂长，这方面他其实做的不错，当初红星电子被迫破产重组的时候，生产管理和经营效益都是非常好的，红星电子***掉，纯属天灾人祸。
现在爱华电子的班底，就是以红星电子厂那一批技术扎实的职工组成的，柳东盛依照质量管理体系1so9001的标准整肃管理，配合刘强领头的技术部进行试生产，各个方面都做的有条不紊。但张云起的这番话，倒是让他有些惶然了，心下琢磨着是不是还有什么地方让张云起不满意，需要进一步整改和完善。
柳东盛很清楚这个年轻人的为人处世风格。他亲身经历过张云起当初涉足江川电工行业全面重组案的全过程，目睹了张云起是怎么一步步把森海集团董事长赵世明逼入绝境，并且虎口夺食，生生为杨家荣从高山嘴里夺下江川象山路24号黄金地皮！心智老辣坚硬，手段是不简单的。
“没事没事，现在咱们爱华电子各条线筹备运作的都挺好，发展势头强劲，老板的意思就是希望爱华能够更好。”这时候还是元老王贵兵笑着开口缓解了一下尴尬气氛，招呼大家去包厢吃饭。
爱华电子知道王小凯和张云起关系的只有王贵兵和杨瑾。
但是他们也不敢讲什么。
王贵兵看着王小凯勾着脑袋端着饭盆找了一个角落坐下，其实他心里很清楚，张云起越这样，越说明张云起看重这小子。就是不知道这小子能不能领会这番深意了。
王贵兵掌管着爱华电子的后勤和人事，又跟了张云起那么多年，虽然张云起关于王小凯的事儿一句话都没说过，当初把王小凯塞进爱华电子锻炼一下还是小武给他传的话，但他知道该怎么做。
眼下先让王小凯蹲一波流水线最辛苦待遇最差的工种，磨磨性子，体验一下生活的不容易，等到老板启动市场运作以后，再把这家伙调到市场部，那里最容易出成绩。一旦出了成绩，以他和老板的关系，往上爬的速度，大概率可以和火箭比一下。
吃过饭后，张云起一行人去了联众。
眼下爱华电子和联众虽然都是张云起的公司，但联众公司的联合创始人不少，至于爱华电子，张云起明确表示先拿出15%的股权期权出来，用作胡志标、刘强、柳东盛等高管的激励，这部分期权除了利润分配权外，也能够进行行权，变成实质性股东。
鉴于影碟机市场爆发期过快过猛，市场行情回落也极快，让人大跌眼镜，行权周期张云起定的很短，一年，单次行权股份数额为50%。这样能在市场爆发时最大程度满足高管们的野望和激发他们的斗志。
既然是两家公司的合作，双方又涉及到这么多股东，有些流程还是要走的。
当然，以两家公司的关系和张云起的话语权，很多事情不需要多费口舌。合作的事情已经是板上钉钉。
关键在于两家公司怎么合作。
对于张云起在商业层面上的眼光，联众的联合创始人兼总经理余林是从不怀疑的，他早就知道张云起在运作影碟机项目，并且投入了巨大的热情和财力资源，现在张云起要将爱华影碟机华中地区的市场给到联众，余林自然高兴。
张云起的目的很简单。
从联众这边弄一部分预付资金出来，支持爱华电子的前期生产经营。因为他需要考虑到爱华电子销售层面和大规模批量生产以及原件采购的巨量资金投入的问题。
按照胡志标的说法，爱华电子正式投产以后，月产量大概在3000台左右，这样的产量应付九五年的影碟机市场也还行，但是等到16年，这个产量肯定是远远不够的。
要知道，今年年底，国内影碟机月销量就有望突破十万台，全年销量可能会达到一百五十万台。张云起不知道确切数据，但是有一点他很清楚，到了1996年，Vcd的销售突然呈狂热的上升态势。一季度，Vcd销量比上年同期增长绝对能破100%，二季度增长直接翻两倍，四季度Vcd的销量应该能够达到上年同期的7到10倍！全国Vcd销量达600万台到700万台没点问题。
影碟机因此而正式步入火红年代。
张云起知道这个大势，所以他需要让爱华电子具备瞬间提升产能的能力，这样才能够领先同行们，在竞争对手还没反应过来时，精准应对市场的井喷式增长，不至于像前世的万燕公司一样，到96年市场爆发的时候，因为缺钱，萎缩到无货可销，最后这个先行者落得个倒闭的下场。
基于这一点，尽管新厂才刚刚落成，市场还没有正式运营，但为了应对即将到来的影碟机黄金96年，扩大产能，打造大型生产基地的事情张云起已经需要提前谋划。
这当中最关键的还是资金的问题。
爱华电子需要本地政府和银行的大力支持，也需要渠道商的大力支持。除了现货现款这条政策，张云起还希望有实力的渠道商能够预付一部分款项，在这方面，联众要做华中地区的总代，就必须起到表率作用。
基于联众当前的经营情况，尽最大努力能拿出多少钱支持兄弟公司爱华的发展。这是双方高层谈的核心。
就这个问题，双方七八个高管在会议室里谈了个把小时。大的异议没有，张云起直接拍板联众拿两千万的保证金。当然，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也不可能为了爱华就真的抽干联众的血，联众作为华中地区的总代，优先提货和产品价格等各个层面的优惠必须得安排上。
这些具体的细节，需要双方负责具体经营的高管按照实际情况沟通。张云起没有精力参与，接下来他想找余林好好谈一下联众下一步的发展规划问题。
这几年里，联众确实借着爆火的小霸王系列产品赚得盆满钵满，一下子成为了华中地区实力强劲的大经销商，再有张云起先知先觉的眼光加持，代理经销的多款产品在市面上款款爆火，再加上92年到95年是卖方市场，挣钱能力确实很强，比联盛集团还要强，但这种代理经销模式有它的弊端，而且随着时代的进步，产销两端对中间的渠道商挤压只会越来越严重，联众想要进一步发展，成为一家如联盛一样有辉煌前景的集团性的企业，在经营模式上是需要转型升级的。
只是今天还有一个重要事。
高考已经结束几天了，一堆事情的张云起今天还要去学校估分填报志愿。
初见现在应该在家里等他，他看了眼时间，打算先让余林和胡志标先谈具体业务合作的事情，他填完志愿，再回来和余林单独聊聊联众的事。
想到这里，张云起打断了大家的交流，说道：“你们先聊，我去学校估下分
，填个高考志愿再来。”
大家听到这话，都是笑。
刚刚还在谈着上下几千万的生意，回头就得回学校当一名即将高考估分的高中生。这个落差就有点夸张。
胡志标笑着说道：“老板，你有必要争取搞个高考状元，到时候大力宣传一下，高考状元加爱多董事长，绝对有吸引力，咱们的产品包管爆火！”
“想法是不错，但这事儿你只能在梦里实现了。”张云起笑着回了一句，他留下一众开玩笑的高管，起身离席，开车回家。
初见在家里等张云起。
张云起进门的时候，初见正盘着细长的双腿在茶几旁剪风铃草的枝叶，阳光透过别墅落地窗洒在她清澈的侧脸上，白的透明。
这几天她有时会和班上玩的好的闺蜜出去玩，状态和心情都挺好的。
去学校的路上，张云起问道：“昨天和余青青她们去哪里玩去了？”
初见把她剪好的一纸袋风铃草放在中央扶手箱上，说：“女孩子都是逛街的。”
张云起笑道：“有没有买漂亮衣服？”
初见迟疑了一下，点头说有。随后她转移话题，抿嘴笑着说：“我们还去北湖吃了烧烤的。”
张云起好奇：“都有哪些人呢？”
初见说：“青青，小蕊，刘子城，田壮壮还有四个青青带来的朋友，有男生有女孩。”
张云起道：“我媳妇这么漂亮，那些不认识的男生还不得献媚呀，说说看，你吃的烧烤是不是他们烤的？”
初见抿嘴笑：“你吃醋么？”
张云起理所当然的点头：“刚喝了一瓶82年的山西老陈醋。”
初见笑的开心。窗外的阳光照在她的小脸上，清澈极了：“那下次你也要去，我只吃你烤的烧烤。”
张云头说好。
顿了顿，他又说道：“初见，马上到学校要填报志愿了，有件事我想说一下。”
初见侧头看张云起：“什么？”
张云起笑了笑：“其实高中填报志愿的事情，究竟填哪个地方的大学，我心里早就想好了，我也知道你一直想问我，我之所以一直没有跟你说，只是因为在高考前，我有点担心因为这个，可能影响到你的学习状态。”
初见点头说：“我知道的。”
张云起说道：“那就好。这些年里，我是亲眼目睹了你在学习方面吃了多少苦的，你一直梦想着有朝一日考进清华北大，虽然这里面有很多的因素，但天道酬勤，我很确信，这个对你来说应该不难。”
初见心里已经略略的有些紧绷了起来，就像被慢慢攥紧的一块海绵：“你，打算填报哪里的大学？”
张云起耐着心，轻声说道：“我呢，你知道的，我的事业都在江川，湘南省，这里面涉及到很多很多盘根错节的利益关系，不是说我为了公司发展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而是现实就是如此，这就是一个人际关系的社会，我每往前走一步，就会触及到很多的人，有些人给我起到了巨大的助推力，有些人起到了反作用。说的再直白点，官商官商，没有官哪里来的商？我目前的能量和势力范围就在江川，顶天了也就是湘南省。这是我选择大学时最现实层面的考量。我需要基于这个大本营，获取各类政策和资源的支持，深耕下去，然后一步步走出去，走向全国。”
张云起侧头看了眼初见，伸手握住她有些凉的手：把她攥紧的手指轻轻掰开，抓进手心里：“所以，我不能一边陪你一起去燕京念书，一边在湘南这边经商。初见，我打算填报省城里津市的大学，应该是湘南大学。”
奔驰车里突然变得异常安静了。
在空调冷空气
的吹拂下，那一纸袋风铃草轻轻摇曳，初见的眼睛里，有窗外成荫的香樟树，一颗一颗地退过去。
长时间的沉默，初见了收回目光。
她笑着，点头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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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刻骨铭心（求订阅月票）
张云起和初见赶到市一中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多，盛夏的太阳依然炙热，高一高二的学生都已经放假了。
宁静的校园里，除了知了聒噪的声音，偶尔还能够看到的，是并不多的步履匆忙的高三毕业生，他们或是兴奋或是萎靡或是迷茫的神情，在1995年夏天的树影里摇曳。
张云起和初见两人在班主任洛琳那里领了志愿填报表，直接去了156班教室，教室的前后黑板上，密密麻麻写满了6科高考科目的答案。
张云起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这个陪伴了他三年的宝座，应该是这辈子最后一次和屁股亲密接触了。
教室里的学生并不太多，三三两两各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想来大部分同学都已经对完答案，思考纠结怎么填志愿去了。
至于大家考的怎么样，其实是不需要问的。
答案已经全都写在了脸上。
几家欢喜几家愁。
眼下，摆在他们面前的是未来该怎么办？
考得好的同学自然是心情愉悦，填报志愿也相对任性。
考得差的同学，这个时候选择的空间就很小，难免迷茫，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办。
复读？
或者去打工？
还是按照分数选择一所并不称心如意的垃圾学校？
总之，现在这群依然稚嫩的少年人，要在懵懵懂懂的年纪里做出影响一生的决定。张云起想起了这样的一句话：为什么要把择定终身的职责交付给半懂不懂的年岁，为什么要把成熟的眼光延误地出现在早已收获的荒原？
没有答案。
张云起拿了一张白纸，望向黑板，准备对答案。
其实他之前已经私下对过一次答案，心里有数，这次只是根据官方公布的答案再确认一下。保险一点。
要知道，在1995年湘南省的高考采取的3+2模式，文科是语数外加历史政治，总分750分。这时候实行的是先估分再报志愿，而且不是平行志愿，所以精准估分再进行志愿填报是非常重要的。
要是估分太低，就不敢报好学校。
要是估分太高，报了好学校又录取不了的话，就可能去到第二、第三甚至第四第五志愿的学校。
这导致了很多学生平时成绩稳居年级前列，估分错误，往往落选第一志愿，去不成心仪的学校。成为青春里又一桩重大遗憾。
至于填报志愿，还是得自己经过深入细致的了解以后，心里有数，明确自己的意愿，才能做出较为准确的判断。
然而很多学生填报志愿的时候，大都是懵逼的，什么也不懂，往往家长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导致挑选不到适合自己的专业。比如计算机软件专业（95年部分高校已开设该专业），在张云起看来，对于普通学生来说这绝对是一个有前景的好专业，但很多学生这时候根本就不知道这个专业是干嘛的。
当然，每个学生填报志愿考虑的因素都不一样，张云起考虑的因素按重要性依次排序是城市、学校、专业并结合他的职业兴趣。
为了兼顾事业，他觉得适合他念书的城市是省城里津。
以他预估的成绩，里津市只有两所高校适合他，中南大学和湘南大学，都是后世首批“211工程”和“985工程”的双一流大学。
从录取分数线上看，两所大学也颇为相似，但就大学排名而言，中南大学是比湘南大学高的，在后世，中南大学A类（A-及以上）的学科有12个，湘南大学只有5个。
问题在于，张云起很早以前就想好选经济管理类的专业。
中南大学以工学和医学为特长
在经济类领域，湘南大学相对具有一定的优势，后来还合并了原隶属于人民银行的湘南财经学院。
另外一点，则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个人喜好了。中南大学致力于建设特色鲜明的世界一流大学，而湘南大学则致力于成为具有历史文化传承的综合性世界一流大学。历史悠久，办学起源于宋朝的岳麓书院，以“千年学府”美名饮誉世界。
惟楚有材，于斯为盛。
听起来就充满了历史文化底蕴。
张云起也想如曾国藩、左宗棠、谭嗣同那些彪炳史册的伟大校友一样，在思想的圣殿里，被熏陶的如痴如醉。
综合这些后，他决定选择湘南大学。
整个志愿填报反映的是他自己的想法，不是父母和老师的想法。
至于初见，绝不会有什么意外，她的估分成绩大概率只有北大清华能匹配。
北大是文理科都很好的综合性大学，相较清华更为综合，北大精神也更值得认可，在历史上与国家的命运联系得更紧密。90年代的湘南省，也普遍认为理科生应该优先考虑清华大学，文科生则是选择北大。
初见是文科生，北大是最合适的。
张云起对完答案后，估分626分，根据90年代这几年湘南大学的录取分数线，感觉上湘南大学没什么问题。如果有问题，学校应该会想办法帮他变成没问题。
拿起志愿填报表，张云起正准备填，这时候看见田壮壮和余青青、于小蕊、林雨晴几个人走进教室，田壮壮似乎考的还不错，兴高采烈的，迈着八字脚，走路带风。
张云起问道：“填的哪儿？”
田壮壮趴在张云起前面的课桌上，笑嘻嘻的：“第一志愿是广东海洋，第二志愿是湖南农大，第二志愿是福建农林。”
张云起有点疑惑：“为啥都是农业？”
田壮壮拍了拍胸脯：“我已经立志要为祖国的社会主义农业振兴而奋斗终身！”
张云起乐了：“那为啥第一志愿选择广东的农业大学？”
田壮壮说：“这还不简单，沿海地区经济发达呀，得改革开放之先。我要学习发达地区的先进经验，回来报效家乡，带领老百姓脱贫致富。”
张云起乐道：“不错不错。没看出来，志气还挺大。”
田壮壮撇嘴：“那是你不了解我。”
张云起拿起笔开始填写志愿：“还是那句话，我了解你，就像农民了解大粪。”
“粗俗！注意身份。”田壮壮说道：“张老板，你打算填哪里呀？”
“湘南大学。”张云起边说边填。
田壮壮凑着一张大胖脸搁旁边看，看的他瞪大了眼珠子，满嘴都是卧槽！牛逼！
第一志愿：湘南大学。
第二志愿：湘南大学。
第三志愿：湘南大学。
第四志愿：湘南大学。
第五志愿：湘南大学。
专业同样全部都一样，经济管理系（后世经济与贸易学院前身）的应用经济学。
填完之后，张云起见初见和余青青几个女孩子在说话，余青青成绩很不错，报的是湘南师大，于小蕊成绩比较一般，估计她也没有考好，选择了江川医专，此刻脸上的情绪也比较低落，林雨晴和田壮壮一样，第一志愿填报的是外省的学校。
张云起收起了笔，问初见：“你估分多少？”
初见抿嘴说：“应该能够到700。”
张云起听到这话，半天做不得声。
田壮壮、余青青和于小蕊几个人也是一阵哑然。
这样的成绩，清华北大已经不在话下，大
概率奔着省高考状元去了。但是，他们真的觉得意外吗？
这三年来，初见一步步走过的印记，他们是看的清楚的。
时间从来不辜负任何人。
那无数个于夜深人静时，在无人问津处，点一盏孤灯，燃凛冬的夜，朝着理想前进的时刻，没有辜负这个女孩子。
短暂的惊讶过后，余青青啧啧问道：“初见，你选北大还是清华？”
初见迟疑了一下，说：“北大。”
林雨晴倒是很快就抓住了问题的关键，下意识问道：“那张云起在里津市读大学，初见你去了祖国首都，这不是要异地恋了啊？”
这个话题挺敏感的，多少有点无意间伤口撒盐了。事情已经成了既定事实，林雨晴当着两人的面提出来，也显得很没有情商。
张云起正要开口，初见却是抓住了他的手掌，嘴角含笑，说：“没事的，他事业重要，而且现在都有手机，联系方便，再说了，还有很长的寒暑假可以见面。”
“初见说的对，不都说距离产生美嘛，这样也挺好。”于小蕊赶紧笑着和稀泥。
她是初见玩的最好的闺蜜，初中就在一个班了，她很清楚考清华北大是初见一直以来的愿望，不可能放弃，而张云起选择的却是湘南大学，两个地方相距那么遥远，感情上长久的别离，对于她们这种处于青春热恋的女孩来说，也是难以接受的。
更不要说，初见曾经为了张云起连命都可以不要！爱的多么刻骨铭心，不需要多说，只是她知道，哪怕此刻初见心里在滴血，也会笑着面对这一切。
“挺晚的了，咱们先走吧。也给人家小情侣多点独处时间嘛。”余青青开了句玩笑，招呼大家先走，但是临走前她看了一眼初见，心里也是在叹息。张云起这样的男生，如果不能拴在身边，哪怕他再钟情和专一，身边招引的女生都不会少。
几个同学很快就都散了。
张云起捏了捏初见发烫的手心，目光盯着她的眼睛，许久许久，他张了张嘴，最后还是说：“你渴吗？媳妇，等下我给你买喜欢的冰激凌？”
初见轻轻地嗯了一声，笑：“现在就要。”
张云起起身说：“我去趟西门街，很快，你等我。”
初见笑着说好。
张云起转身离去。
初见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教室门口，收回了目光。
她拿起钢笔，没有半分迟疑，在志愿填写表上的第一志愿那一栏里，写下“湘南大学”四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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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生而孤独（求订阅月票）
一个冰激凌，多久才会融化？
奔驰车一路奔驰，从市一中到西门街花了13分35秒，买一个草莓味的冰激凌用时5分28秒，从西门街反转回市一中，用掉了11分19秒。当张云起拿着融软了的冰激凌递到初见面前时，女孩笑得好开心。
她边吃边说：“志愿表刚才已经给洛老师了，我们回家吧。”
张云头说好。
两个人手牵手下楼，穿行校园。
那时已经是午后四点，天边的太阳变得温柔起来，路边的香樟树叶染着金色的光，路过宿舍楼时，有胡乱收拾行李的寄宿生，没有告别和拥抱，没有遗憾和快乐，大家就这样各自离开，再也不见。
高中就是这样。
人生很多时候，也只是这样。
两人坐上了车，离开市一中，到水榭云都后，张云起对初见说：“我还要去联众处理点事情。”顿了顿，他又摸了摸初见的脸颊，笑着说：“媳妇，晚上我回家吃饭。”
初见笑着说好。
她下了车，摆摆手：“开慢点，云起，路上要注意安全。”
张云起说好，踩油门驱车离开。
初见目送着奔驰消失在路的尽头，抿了抿嘴，转身走进别墅。
别墅很大，欧式建筑风格，白色的墙体镶嵌着精致的雕花，客厅敞亮，装修高雅，大概是每个女孩子梦想中的样子。
初见来到自己在二楼的卧室里，透过窗户，可以看见她妈妈和云起妈妈在后院开垦的菜地里忙碌。
盛夏时节，瓜果飘香。
初见感觉今天有点累。
她躺在床上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全身的力气忽然都被抽干了。
叮铃铃……
这时候放在床上的手机响了。
初见怔了怔，拿起手机接了。
电话是班主任洛琳打过来的。
洛琳是个性情温柔的女老师，此刻在电话里的声音却有些严肃，她说道：“初见，你来学校一趟。”
初见知道洛琳老师知道了。
她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不该说自己估分有700。只是当时张云起问她，她下意识便说了。
她起了床，侧头望向窗外。
在西下的斜阳里，此刻妈妈在菜地里采摘了辣椒、南瓜、丝瓜、豆角，还有香瓜、西瓜一些夏天的水果，提着满满的菜篮子，妈妈满头是汗，笑得却很开心。
人生追求的，应该是这个吧？
初见想。
她出了门，乘坐19路公交车。
到了市一中时，已是天色向晚。
初见去了班主任的办公室，办公室里只有洛琳一个人。
＊＊＊＊＊＊
洛琳找初见，自然是为志愿的事情。
今天156班学生都要填写志愿，很多家长陪着一起来了，找她了解各种招生政策和志愿填报规则，忙的头是昏脑涨。
下午初见把她自己和张云起的志愿表送过来的时候，洛琳正在办公室里应付着好几个学生家长，没来得及看初见的志愿填写表，只是问了一句初见估分多少。
当时初见还没开口，旁边一个跟进来的班上同学说，初见在教室里的时候估分700。
洛琳好高兴，周围的学生和家长都被震呆了，说这是清华北大的苗子呀！洛琳就笑着问了初见一句填的是清华还是北大？
初见回答的声音很低很含混，洛琳隐隐约约听见好像是北大。当时又有家长问她五档志愿该怎么填，她就对初见点头说：“可以，北大非常适合你！初见，你先把你的表放在桌子上。”
初见把志愿表放了进去。
只是当时洛琳没有注意到一个细节，初见把她的表，塞进了那一堆其他同学填好的志愿表里的最下面。
一直忙到下午五点多，学生家长们填完志愿都走了，洛琳才空出了时间，好好整理高考志愿填写表。
她先是翻到了张云起的。
张云起填的是湘南大学的经济管理系，专业是应用经济学。
这个学生一直是一个目的性很明确的男生，很清楚自己要什么，选什么大学填什么专业，根本不需要她操心。
然而，当她翻到初见的高考志愿表时，看见初见只填了第一志愿，而且是湘南大学，她整个人就呆住了。
先是疑惑，但很快又了然了。
只是理解初见的做法是一回事，作为老师，洛琳对初见的做法抱以否定态度。
从现实利益层面上来说，初见考出了这样一个好成绩，大概率是学校唯一一个稳拿清北的学生，也有很大可能是高考文科状元，绝对会是市一中这一届高考的门面，招生的金字招牌！
学校不会同意她去湘南大学的，肯定会找她谈话，清北招生办的也肯定会找她谈话，而且这也跟她这个半途上任的班主任的绩效考核息息相关。
洛琳还是很能够理解学生的。
即便抛开她个人利益不讲，她认为初见填报湘南大学的出发点，也是不对的。
斟酌再三，洛琳还是决定打电话把初见叫过来谈一下。
没过半个小时，初见就来了。
此刻她看着站在面前的初见，女孩皮肤白皙，容貌清澈，睫毛整齐而专注，既有乖女孩的范儿，又充满了书卷味道。
对于这样一个女孩子，没有哪个老师舍得说重话。
洛琳笑着让初见先坐下，给她倒了一杯水，才坐下慢慢说道：“初见，你知道吗？文科能够考出700分，是非常非常难的。如果估分不出意外，你大概率就是这一届湘南省的文科状元。”
这本应该是一件非常值得高兴和自豪的事情，初见却只是抿嘴点了点头。
洛琳又笑着说：“我从高一就带你了，那时候我就在想呀，这个普通班很多都是缴建校费进来的，学生的成绩估计都不怎么样，没想到，挖出了你这么一块宝。”
说到这里，洛琳脸上慢慢隐去了笑，变得郑重起来：“初见，你在学习方面真的很有天分，但是这不算什么，真正难能可贵的是你的坚持，你能够吃下很多学生吃不了的苦。”
“我想，这个从人性的角度来说，这么多年里，你能够坚持下来，你能够吃常人不能吃的苦，这里面一定有一个核心驱动力，指引着你往前走，走到今天！所以我想你应该考进你一直想读的清华北大，以文之魁首的身份唱出湘南省，然后去实现你内心最深处的那些追求，那些理想，那些野望！”
洛琳停顿了一下。
她望着眼前这个实在乖巧懂事，内心深处却又无比倔强的女孩，惋惜地说道：“可是你选择了湘南大学。为了张云起，你委屈自己，选择了湘南大学。”
初见抿了抿嘴，说：“老师，我已经想好了，谢谢你的提醒，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洛琳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你真的知道吗？你这是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是的，张云起很优秀，但这种优秀只是他的优秀，他确实可以让你一辈子锦衣玉食，但这是你要的全部吗？我想绝对不会是的。”
“大学生之间，异地恋有很多，为什么你就不可以接受呢？还是你在怕什么？怕张云起太优秀，招蜂引蝶，移情别恋？初见，你要知道，你一点也不比张云起差，因为衡量一个人是否优秀的标准不仅仅是金钱，它是多维度的，你没必要活在别人的阴影里，即便这个别人是张云起，那也不行！张云起有他张云起的闪光点，你有你值得骄傲的地方，你得坚持你的骄傲，因为只有这样，爱情，才是势均力敌的，才能够长久下去。”
初见没有做声。
她紧抿着嘴角，看着地面的眼睛里，仿佛蕴含了夏日的露水。
洛琳心下一叹。
她是真的觉得初见不应该这样子，但是她已经知道自己这番良心用苦的话，并不能叫女孩回心转意。
洛琳的声音变得柔和起来，说道：“你先回去吧，休息休息，再好好想一下。”
初见点点头，礼貌说：“谢谢老师。”
初见起身出门，只是走到办公室门口的时候，洛琳又喊了一声：“初见。”
初见停住脚步，背后就传来了洛琳格外郑重的声音：“作为一个过来人，老师想告诉你一句话，我们年轻的时候，喜欢一个人，总是会喜欢的太满，喜欢到失去自己，一切都以对方为中心。但如果是那样的话，那你人生的价值在哪里？你的理想和追求在哪里？初见，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爱情只是生活的点缀。人，生而孤独！”
初见站在门口，依然没有做声。
许久许久，她抬头望了一眼天边的夕阳，那里仿佛有一个温暖之处。
初见抬腿离开。
洛琳沉默良久，叹了一声，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按下了一个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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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再见萤火虫（求订阅月票）
张云起到联众时，会已经结束了。
爱华电子和联众的双方高管经过充分沟通后，合作的条件基本上谈妥，联众代理爱华电子在华中地区全系列的产品销售，支付两千万保证金。
这点是张云起之前就定好的。
他在办公室里翻阅会议纪要，了解一下里面条条款款的具体细节。这时候余林从外面走了进来：“老板，你叫我？”
张云点头，收起材料说：“坐吧，老余，我想跟你聊聊联众下一步的经营问题。”
余林本来以为张云起找他是想私下沟通爱华电子与联众合作的事，听见这话，他拉了张椅子坐下，摊开笔记本笑道：“那我得搬条小板凳好好做笔记。”
两人算是并肩战斗多年的战友，从张云起一文不名的时候，就是合伙人了，现在两人也凭借着代理众多九零年代初期的电子产品身家巨富，当初张云起、李季林出事，还是余林一人挑起了联众联盛几大体系的经营，协助张云起度过难关，他在张云起面前开玩笑倒是习惯了。
张云起手指敲了敲桌面，笑着说道：“联众是做电子和家电产品经销的，这些年里，这一块国内一直都是卖方市场，但是今年你应该已经能够明显感受到，现在的市场不比年年那会儿了，就是没那么好卖。”
余林点了下头。
一叶落而知秋，这些问题其实都是显而易见的，更不要说联众本来就是他在经营：“小霸王的学习机产品今年就明显比不了去年。还是市场上的货太多了，觉得这行挣钱，全部一拥而上。段永平出走后，更加雪上加霜，市场销量进一步下滑，对联众的影响还是挺大的。我听说小霸王现在也在布局Vd影碟机市场，看来他们也盯上了这块肥肉。”
段永平出走的事情张云起早就知道了，这些年里他和段永平的关系一直不错，前段时间还通了个电话，估计十月份左右，步步高就要成立，目光也对准了影碟机，至于小霸王要搞影碟机的事儿，他倒是没放在心上。
张云起说道：“这就是我们接下来需要去考虑的一个问题，这些年里，联众凭借代理多款爆火的电子产品挣了很多钱，一跃成为华中地区的大经销商，但联众发展到这一步，命运已经和时代大势紧密结合在一起了，我现在有这样一个判断，游戏电子市场和家电市场从九十年代中后期要全面从‘紧缺市场"转变为‘过剩市场"，到时候联众的市场会比较难做，最可怕的是，还要养整个华中地区庞大冗余的分销体系。”
顿了顿，张云起又讲道：“单单说Vd影碟机这一行，我估计市场黄金期也就九六、九七这几年，到九八年后就不太行了，到时候做这行的商家会变得非常多，竞争太激烈，成本战、价格战是不可避免的，那时候商家挣不到什么钱，也就会全面挤压经销商的利润，搞得大家都活不下去。现在联众是爱华电子在华中地区的总代，爱华电子会遇到那些问题，到时候为了利润打价格战，联众难道就能独善其身吗？”
余林对张云起眼光的前瞻性一向服气。
这次押宝影碟机行业，张云起投入了巨量财力精力和资源，显得极为狂热，导致联众一杆子人都对接下来的市场充满了信心，这时候张云起忽然对影碟机行业抛出了更深入的看法以及爱华和联众之间的隐性问题，却是余林没有想过的，他不免有些迟疑和郑重起来。
张云起又说道：“随着产品过剩的情况不断加剧，市场竞争越来越激烈，在资本逐利的驱使下，未来的几十年，零售商和上游厂家对中间渠道商的挤压只会越来越严重，他们需要摆脱掉中间商，争取利润最大化。这是中国经济发展的大势，改革开放和工业化的结果，谁也改变不了！对于联众来说，改变不了那就得接受，并且顺势而为。只有这样，才能够不被市场淘汰，永立潮头。因此，联众需要考虑转型升级的问题，逐步布局新的供销模式。”
余林下意识问：“什么供销模式？”
张云起端起大红袍喝了一口，道：“我觉得应该是零售连锁经营模式，从中间商转型做大型零售商，但我们不能搞坐店经营的传统模式，而是与上游厂家实施直供模式。”
余林听到这话，仔细一想，觉得张云起说的有道理，他也极为相信张云起在商业大趋势层面的判断，但这中间还有很多的问题，联众转型应该从哪一块切入？如果真的做大型零售商，是不是要大范围购置商铺？分销体系是不是要逐步砍掉？
余林有一肚子的问题，一家模式已经成型并且能够持续盈利的公司想要转型，不是那么容易的，但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张云起的电话这时候响了起来。
张云起接了，是班主任洛琳打过来的。
张云起不知道洛琳找他干嘛，笑道：“洛老师，虽然我答应帮你找对象，但也没必要这么急吧？”
洛琳似乎没心思和张云起开玩笑，她听见张云起语气轻快，直接在电话里讲道：“你知道初见填报的志愿吗？”
张云起说道：“知道呀，她跟我说了，她填的北大。”
洛琳在电话里叹了一声：“她骗你的，她填的是湘南大学！”
张云起怔了怔。
他感性的思维却异常迅速，立时就明白了一切，就像看到了一张画，瞬间就想起了整个清明上河图里的故事。
张云起挂了电话。
他收起手机，对余林说：“联众经营模式转型的问题，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做好的，回头有空再聊，我临时有点事。”
张云起起身离开办公室，驱车回家。
到家的时候，大概七点，盛夏七月，江川热的跟火炉一样，好在家里有中央空调，张妈刚端着菜从厨房出来，看见进门的张云起，说道：“呦！家里来客人了今晚。”说着，她扭头对厨房喊道：“初见她妈，再炒两个好菜。”
张云起哑然失笑。
他边换鞋子边说：“老妈，你对我有意见直说。”
张妈把菜搁在餐桌上说：“反正从高考结束到现在你还没回家吃过一顿饭，给家里节约了不少伙食费。”
张云起抬眼看了看客厅，春兰和小小、初心都在看电视，他说道：“最近事情多，有时候会谈的很晚，忙完这阵子就好了。对了，初见呢？”
沙发那边的春兰说道：“初见姐说她有点累，在睡觉。”
张云点头：“我去洗个澡。”
在卫生间冲了一个凉，张云起换上干净的衣服回到客厅，饭菜已经做好了，初见也从楼上下来了。
一家人一起吃晚饭。
和往常一样，张妈唠唠叨叨，初见妈妈忙里忙外，初心和小小吵吵闹闹，初见安静地吃着饭，张云起时不时给她夹菜，那副场面实在看不下去的春兰端着饭，坐在客厅沙发上边吃边翻书。
吃过饭后，初见给春兰温习功课。
春兰刚刚读完高二，今年下半年就要念高三了，但她学习进度很快，已经超纲学习高三知识，初见的所有学习资料都给了她，趁着放假，每天晚上也会给她辅导功课。
张云起这时候就够闲了。
他拎着两厅啤酒，上了楼顶。
楼顶有一方天台。
因为水榭云都别墅区地势很高，后背脊是苏仙岭，坐北朝南，居高临下，此刻张云起站在天台上，能够看见城市大部分夜景。
这里是自由的，可以享受夏夜的晚风、天光和春去秋来。
一个人待了一会儿，张云起掏出手机给初见发了条信息：“我在天台。”
放下手机，一个人静静地喝着小酒。
没过多久，初见上来了，她手里拿着一个纸袋，看见张云起坐在天台的边缘处，漫天星光下，少年在眺望夜空里的城市。
初见走过去，和张云起并排坐着。
远处，城市灯火通明，坚硬的天际线隐没在灯光里，春江河面泛着斑斓的光，春风路上有不多的车子，但那车灯汇成了一条光流。初见忽然觉得这条光流中的每一点光都是一只活的萤火虫，它们被细长没有岔道的春风路束缚在其中，只能使劲地向前奔，寻找出口。
这时候旁边响起张云起的声音：“填完志愿了，还有一个多月的假，打算怎么用？”
初见抿嘴笑了笑，说：“云起，如果我们没有在一起，我想，这个问题不需要思考，我应该在打暑假工，现在，我不知道，因为如果我说我想去打暑假工，你同意么？”
张云头：“同意。”
初见抿嘴说好。
随后，她把手里的纸袋递给张云起：“呐，给你买了一件衣服。”
张云起怔了怔，接过纸袋，从里面掏出了一件白色短袖体恤，上面有一朵云，这应该是初见第一次送他礼物，不是什么牌子货，他脱了身上的衣服，直接把体恤套在身上，格外贴身，旁边的初见说：“还没洗呢。”
“没事。”张云起笑道：“我今天上午问你和余青青出去逛街有没有买衣服，你说买了，回头是买了我的衣服呀？”
初见把脑袋靠在张云起肩膀上，轻轻地“嗯”了一声：“喜欢么？”
“你最好是再去给我买一件，要不然这件衣服我得穿一整个夏天了。”
“改天一起去买。”
初见在笑，笑的很开心。
后面，两个人没有再做声。
坐在天台边沿，初见依偎在张云起的肩膀上，在漫天星光下，静静地感受夏夜的风，一直到过去了很久很久，初见忽然小声地说：“云起。”
“嗯？”
“洛老师告诉你了？”
“是呀。”张云头，今晚他好端端的没事把初见叫上天台，初见何等冰雪聪明，一想就能够猜到原因。
他喝了口啤酒，笑着说：“洛琳打了我的电话，说你填的是湘南大学，意思应该是希望我劝劝你，不要放弃你一直想去追求的一些东西吧。”
初见侧头看着张云起：“你怎么想？”
张云起笑道：“说实话，接到洛琳的电话的时候，我正在开会，当时被感动的一塌糊涂，想让我劝我媳妇改志愿去北大？她在想屁吃呢。”
初见笑着：“不许这么说洛老师。”
张云起喝了一口啤酒，说道：“而且吧，我觉得去北大也好，在湘大也罢，都行的，哪怕不念书了，也就那么回事。再说了，有什么好劝的呢？你这么冰雪聪明的女孩子，肯定都已经想好了的，我说那些话又有什么意义呢？只是吧……”
初见问：“只是什么？”
她话刚刚说出口，这时半空中忽然飞过来一只萤火虫，扑腾着翅膀，旁边的张云起伸手一抓，把萤火虫逮进了手心里。
他用食指和中指夹住萤火虫的身体，看着萤火虫拼了命的扑腾翅膀，想要冲向天空。
他笑道：“只是我们老师常常说，人活着，不能失去感受幸福和自由的能力。我不希望我是这只手，而你是我手里的萤火虫。”
说到这里，张云起松开双指，但那只萤火虫没有重新飞向天空，而是坠落在地上，柔弱的翅膀扑腾了几下，便没有了动静，荧光也熄灭了。
“好晚了，回去睡觉吧。”张云起将啤酒一饮而尽，跳下天台边沿。
进门的时候，初见听见他从楼梯口传来的声音：“煜，我爱你。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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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脸红（求订阅月票）
第二天，天热的鸡儿发软。
大清早，张云起吃早餐的时候，打电话给了王贵兵和胡志标。
他今天准备去省城里津市，让胡志标和王贵兵带队先行一步。
爱华电子即将拉开市场运作的大幕，要处理的事情实在太多，广告营销、人才招揽、渠道搭建、技术研发、产品试生产、资金筹集和规划大型生产基地等等等等。
技术研发这块由刘强负责，柳东盛主抓生产经营，胡志标作为前世大名鼎鼎的标王，张云起自然要充分发挥他的才能，全权负责爱华电子当下最重要的广告和市场营销以及渠道搭建。
王贵兵这次去省城，则是落实张云起要在省城里津市设立爱华电子运营中心和招聘人才的事情。
当然了，张云起还有一件个人私事需要王贵兵去办，还有一个多月就要开学了，他可没有兴趣住学校宿舍，王贵兵得安排人帮他找一下房子。
作为老板，张云起专门盯着资金筹措和基地扩建的事情，去省城里津市之前，他带着秘书杨瑾跑了一趟市里，面见杨家荣。
杨家荣最近可谓是春风得意。
市党代会过后，他顺理成章的成为江川掌舵人，已经成型的“江川模式”，也为他在省里面赚足了眼球。
现在的市国投在赵健强操盘下，大规模推动市内中小国营企业重组整合，腾出市中心的核心地皮后，进行各类专业市场和商业地产等多层次开发，资金逐渐充盈起来，既解决了冗员安置等棘手问题，也在一定程度缓解了市里面的财政压力。“江川模式”作用是明早的，效果是积极的，前段时间，杨家荣还因此上了央视的新闻联播。
这段时间张云起没有关注市国投方面的动作，他除了高考，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爱华电子这个项目上。
张云起捣腾影碟机的事情，杨家荣却一清二楚，他专门派秘书收集了一下这个产业的相关资料，还找专家做了市场分析，给出的意见是市场极具潜力，三年内可以超越录像机市场，市场规模有可能达到五十亿以上。杨家荣听完后，不得不佩服张云起在商业上的洞察力和前瞻性。
两人闲聊几句，张云起说明来意。
他要扩大爱华电子生产基地，希望市里面在土地开发、金融、税收和补贴等等方面给一些政策支持。
这点张云起说的光明正大。
要知道，我国的地方政府不仅可以为经济发展创造环境，它本身就是经济发展的深度参与者。这点在招商引资过程中体现的淋漓尽致。招商引资不仅是招商局的部门职能，也是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地方政府的核心任务，是需要调动所有资源和手段去实现的目标。
在改革开放中不断强调国退民进的九零年代中后期，张云起手中的联合时代旗下的几大产业一跃成为江川市最大的民营企业，杨家荣要Gdp，家门口又摆着这么大一个冉冉升起的年轻企业家在这里，连商都不需要招，他不支持张云起支持谁？
杨家荣的手指在办公桌面上敲了敲，问道：“你认为影碟机市场，这几年能达到多大规模？”
张云起毫不迟疑的道：“顶峰的时候，年销量达千万台以上，产值三百亿，我们中国将成为全球最大的生产基地，最大的消费市场与软件开发基地！我绝对不会错过这个机会，我觉得江川也不应该错过这次机会。”
张云起的这番话显得感性且狂热了，对影碟机市场前景的预判实在夸张，和平时杨家荣对这个家伙的理性印象不大相同，但他知道张云起已经为了这个项目投下巨量资源，如果影碟机真的如张云起所说的那样有这么大的市场前景，他杨家荣除了不遗余力支持，不会有第二个选择。
他点了一根烟，神
情也变得郑重起来，说道：“小张，我一向信任你的眼光，这几年你也没有让我失望过，或者说，你没有让江川这座城市失望过，我看过一些影碟机市场的资料，感觉确实很有前景，但预计也就是几十亿的市场规模，这已经很夸张了，至于你说的这个，超出了我的想象，不过这些年里你在商业上一直做的很好，我相信你对市场的判断，现在你那个爱华电子在紫云镇的生产基地每个月能生产多少台？”
张云起说道：“目前最多三千台。”
杨家荣点点头，问道：“那你准备把规模扩大到几倍？”
张云起说道：“月产量起码要达到十万台。”
杨家荣听见这话，手指被烟屁股烫了一下。
张云起胃口大的让他吃惊。
月产量达到十万台的大型生产基地，这将为江川市创造多少个就业岗位？给江川带来多少上下游供应链企业的蓬勃发展？
杨家荣心算不出具体数字，但爱华电子倘若成功，这绝对能够成为江川市最大的支柱型产业，并且带着科技性质，对未来整个江川市的发展，影响会是深远的。
“还是年轻人敢想敢干。”杨家荣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脸上的神情也不知道是感慨还是动容，眼前的这个少年人，一直是他发展江川产业规模经济的排头兵，现在要在江川打造电子产业链，他也认可张云起的市场判断，没有不支持的道理，因为支持张云起，就是支持他自己：“你说吧，需要市里怎么支持？”
张云起讲道：“爱华电子目前的生产基地周边空地很多，只是，这里面涉及到了老百姓的耕地……”
闻弦音而知雅意。
杨家荣明白，张云起要搞一个月产量达十万台的大型影碟机生产基地，规划土地面积起码得达到五六百亩，周边又都是耕地，这里面就涉及到土地征收，耕地转变为工业用地的土地性质变更以及巨额土地出让金等等问题。
这桩事情区里面动不了，需要市里具文给省里批复，杨家荣却是毫不迟疑，当即拍板表态，他说道：“土地征收和土地性质变更市里会想办法，土地出让金，市里会以产业基金的形式全额补贴给爱华电子。税收方面，三免三减半。”
这绿灯开的，张云起脸皮再厚也有些红。
这时候杨家荣又说道：“爱华电子要搞月产量十万的大型生产基地，资金链压力很大吧？”
这是明摆着的事情。
Vcd影碟机这一行，入门门槛确实很低很低，成本也不高，到了96年，那些山寨厂最快两个月就能够推出产品，但这种是100%的纯组装机，产量极低，利润极差，根本不具备任何市场竞争力，一点风浪就得倒下去，大多都是眼热市场抢一把就跑的无良商家。
张云起搁下偌大的联盛集团不去好好经营，把所有精力财力资源投入到这里面，可没有兴趣搭个草台班子搂一把就走。
这一次，他要依托爱华电子，规规整整在江川这块地方打造一条电子产业链出来。
为了尽可能压缩整机成本，以在96年即将爆发的市场中取得先机，所有系统控制软件开发和机芯自研等技术积累他已经不知道砸进去多少钱，光买自动插件机、贴片机以及先进的模具加工设备和计算机设计开发的硬件软件，他就投进去了几千万，眼下他还要准备巨量资金，推动市场体系搭建、元件备货以及铺天盖地的广告营销，更不要说上马大型生产基地的事情也已经迫在眉睫。
杨家荣忽然问起这个问题，张云起当然得唱唱苦情戏：“压力大呀，爱华电子还没有开始市场运作，就已经投入了巨量资金，一旦爱华电子的影碟机产品面世，需要的资金更加不知道几何，大型生产基地和销售体系搭建资金消耗
最多，其次就是核心元件的采买，当然，人力成本也很高。”
杨家荣想了想，说道：“市里面还可以在人才和金融方面给予你支持，人才方面，市里提供招工服务和公共交通服务，高学历人才给予生活和住房补贴，金融方面，市国投参股爱华电子，你看怎么样？”
张云起听见这话，他就知道天上不会掉馅饼。所谓的人才支持，杨家荣核心目的多半还是需要爱华电子接接收大量的下岗职工，创造就业本来就是地方经济工作的重点，也是维护社会稳定不可或缺的条件。这点没什么好说的。
至于让市国投参股爱华电子，张云起是没有想到的，他本来以为杨家荣会让市里面要通过各种方式协助爱华电子获得银行贷款，毕竟因为通货膨胀，各大银行从95年开始缩紧银根，民营企业拿贷款不那么容易，当然，他也有考虑拉国资背景的投融资平台入股，但江川市国投有点小了。
张云起需要好好考虑一下这个问题。
江川市国投本身就是在他的极力建议下成立的，作为江川市最大的国资平台，不仅起到了防止国资流失的作用，对全市的基础设施建设、冗员安置、市民的医疗和教育等各方面公共服务的资金支持也是很重要的，另一方面，市里面给了他这么大的支持，所以尽管他觉得市国投以后匹配不上爱华电子的发展规模，但是他也不想一口回绝掉，打算找一个折中方案，再把江川市国投拉进来。
现在杨家荣已经开了这个口，张云起还不打算轻易表露自己的真实想法，只好打一波太极：“那我先跟市国投赵健强董事长沟通一下看看。”
和杨家荣谈完后，张云起离开。
他带着杨瑾在市里机关食堂草草吃了顿中饭，便准备直接赶往省城。
在半路上，张云起想了想，给纪灵和初见都打了个电话，说带她们去省城玩。
两个女孩的态度截然不同。
纪灵笑嘻嘻地说：“快来接我咯。”
初见有些迟疑说：“我在找暑假工了。”
张云起笑了笑，问初见：“你志愿改回来没？”
电话里安静了一会儿，初见轻轻地“嗯”了一声。
张云起道：“那这次你更应该跟我去省城了。以后北大的高材生来里津看湘大的乡巴佬，也好找到路。”
在电话里，初见也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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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美女作家和画家（求订阅月票）
初见要找暑假工，会有锻炼一下自己的因素在，但更多的还是因为没什么钱。
张云起清楚这一点，初见从来不会要他的钱。可能对于这个女孩来说，那样会让她的负担感越来越重。
张云起不勉强。
眼下，初见的学费和零花钱都是来自于她妈妈在张家领的工资，还有当初初大鹏用命换回来的那套房子，现在那套房子已经租出去了，每个月也能够拿点房租。当然，吃住在张云起家里，花销不大。
初见想做暑假工，能够挣点零花钱，也挺好，要不然怎么凑钱给他买衣服呢？
只是初见没必要在外边找工作，大可以去联盛或者联众，再不济去张记餐饮的运营总部也不是不行。
张云起和初见聊完挂了电话后，想着联盛是李季林在经营，还是把电话打给了他大哥张云峰，让他大哥来安排初见的工作。
至于初见填志愿的事情，他从来就没有也不愿意去表露任何想法和倾向。
他不想影响初见的判断。
选择北大或者是湘大，这个重要吗？至少对他来说，一点都不重要，真正重要的是他希望初见能够遵从自己的内心，做出她自己认为应该做的选择。
任何事情都应当这样。
哈珀·李的《杀死一只知更鸟》有这样一句话：“别人的观点应该受到完全的尊重，但是在我能和别人过得去之前，我首先要和自己过得去。”
年纪越大，张云起越能够深刻体会到这一点的重要性。活在这个世界上，你从来就不会真正了解任何人，那么你也就没有必要讨好任何人。
这自私么？一点也不。
人活着，只需要忠于自己。
初见只需要忠于自己。
现在初见按照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改了高考志愿，张云起至少不必背负某种负罪感，如果初见为了他选择了湘南大学，那就是他欠这个女孩的。
在感情里，这种感受并不好受。
张云起在电话里安排完初见的工作后，驱车来到水榭云都时，刚好三点。
他接到纪灵和初见以后，加上杨瑾，三个女人一台戏。
除了开车，就没他什么事了。
杨瑾认识初见，之前见过很多次面。
这个女孩给了她很深刻的印象，性格安静，很有礼貌，说话永远都是细声细气的，就像山涧深处没有被污染过的泉水，清澈极了。
纪灵却是第一次见，给了她截然不同的感觉，短头发，头顶倒扣一顶棒球帽，穿着牛仔短裤和白色背心，外套了一件蓝色衬衣，鼻梁上挂了大大的墨镜，小脸精致，有阳光一样的笑。
一上车，这个女孩子就特自来熟地向她打招呼：“哈喽，你是杨姐姐吧，小张同学有跟我说过你。”
杨瑾不知道这个女孩的来历，但能坐她老板张云起的车，还敢直接给老板取外号的女孩子，想来也不会是普通女孩子，她笑道：“老板说我什么？”
“也没什么咯，就是人美呐，声甜呐，还有腿很长呀。”纪灵勾下大墨镜，乌溜溜的眼睛盯着杨瑾的脖子下面，然后，她把“胸太平”这三个字憋回了肚子里。
张云起开着车，觉得自己莫名躺枪。
他可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跟纪灵聊过杨瑾，而且就算聊过，他也绝对不会在纪灵面前说自己的女秘书长得漂亮，那不是粪坑旁边打地铺，找死嘛。
坐在副驾驶位的杨瑾已经笑开了花。
她觉得纪灵真是阳光一样的女孩儿。
从江川到省城里津，后世开车大概需要三到四个小时，但那是后世的京港澳高速路，这会儿京港澳高速路湘南段还没竣工呢，所以没那么快，起码得开五六个小时。
路途漫漫，出城前买了一大堆吃的。
三个女孩边吃边唠没有营养的嗑，张云起一个人开车开的屁股痛，带司机吧，又有点太挤了，他插话说道：“对了，趁着放假，你们是不是要去考一下驾照了？”
作为秘书，杨瑾自然不会有二话：“我回去就学。”
纪灵往嘴里塞了片薯片：“我懒。”
初见没有做声。
这时候杨瑾侧头问道：“初见，听说你高考考了700的高分呀？”
初见小声说：“杨姐姐，现在成绩还没出来，只是预估的，不一定准。”
杨瑾笑着说：“你总是这么低调。预估的也基本上十拿九稳了，看来我们江川要出一个高考状元了，以后前程远大呀。对了，你选的什么专业？”
初见说：“北大，中文系。”
开车的张云起笑着接了一句话：“选的挺好，这个专业各个层面都契合你。”
杨瑾道：“看来以后我们初见要成为一个美女大作家了，回头得先找你签个名。”
说起这个，张云起道：“写小说的话，我心里有挺多有意思的想法，初见，你要不要实现一下？”
初见愣了愣。
她说：“暂时还没想过这些呀。”
张云起道：“那就回头好好想想。”
杨瑾又对盘着双腿吃薯片的纪灵说：“纪灵，你准备念什么大学？”
张云起乐道：“你的背后，坐着的一个是未来的美女作家，另一个是未来的美女画家。”
聊着天，奔驰一路疾驰。
抵达里津市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酒店王贵兵早就订好了，顺天凯斯大酒店，张云起直接去住就行。
纪灵建议去她家住。
张云起想了想，如果他一个人倒是无所谓，反正去纪灵那里睡过好几回了，但带着初见和杨瑾，觉得还是住酒店合适些。
张云起把车开到冬瓜山，吃夜宵。
半路上，张云起给林诗予打了个电话，他还欠这个大大咧咧的姑娘一顿饭，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补上。
至于杨瑾，直接回顺天凯斯大酒店，她自己随便对付两口，然后熬夜工作。
接下来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其中一件就是张云起这几天要抽空定个时间，和里津市市长陆丰开一个座谈会。
四月份的时候，省里在江川召开了一场湘南省国营企业产权制度改革推进会暨“江川模式”现场交流会。
当时张云起没参加，但他操刀设计的“江川模式”和“云溪经验”因为那场会议，走出了江川，在全省范围内备受瞩目，基本上个个市县地区的招商口都和联盛集团做了对接，对湘南省的国营企业产权改制的路径和方向选择，影响是深远的。
当时陆丰带队去江川开了会。
开完会后，他在李季林的陪同下，对联盛集团各个生产经营板块进行了考察调研，具体情况张云起不清楚，只是知道陆丰希望见他一面，谈谈在里津落地相关产业的事情。这又涉及到各地方招商引资工作的竞争了。
这件事情杨瑾负责。
她要准备联合时代旗下几大公司的介绍材料，重点当然是爱华电子，并且她还要对接市招商局的人。
张云起现在考虑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今天上午和杨家荣谈了一次，杨家荣提议让江川市国投入股爱华电子的事情，给他提了一个醒。
现代工业的规模经济效应很强，只有大量生产才能拉低平均成本，因此像爱华电子这样的新企业进入门槛极高，不仅投资额度大，还要面对先进入者已经累积的巨大成本和技术优势。
在这种情形下，拉入地方平台公司，不仅能够深度绑定地方，在人才、税收、土地等层面争取到最大支持，而且融资相对容易。
在经济发展起步阶段，资本市场和信用机制都不完善，但爱华电子可以通过与国有平台公司合作，利用以信用级别高的政府作为主体来融资和投资，这更为可行，不仅适用于与土地有关的债务融资，也适用于股权融资。
这件事情张云起已经想了一路，越想越觉得对爱华电子未来的发展至关重要，自然而然的，他把目光投向了全省最大的国资平台，湘南省国有资产投资经营总公司！
当然，这件事不是一蹴而就的。
爱华电子现在连一台影碟机都没卖出去呢，说服力不太够，虽然在这种情形下，杨家荣依然毫不迟疑地给予了他最大的支持，但那是因为双方的合作已经紧密无间，经受过时间和各种困局的考验，而在省里，他受信任的程度不可能有这么高，很多都是陌生的。
张云起觉得他需要见见胡宪峋，看看这个老人对自己的想法是否认可。
胡宪峋封疆湘南，日理万机，可不是他想见就能够见到的。
张云起把车开到冬瓜山，一停车，等三个女孩下去后，他在通讯录里翻出了省里的副秘书长刘民生的电话，打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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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又又被干进去了，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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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解封当中……
第八十三章 再见盛夏时（求订阅月票）
这种事情是需要请示的。
刘民生自然没有给张云起明确答复。
在电话里，他表示会找机会和胡宪峋汇报。
张云起表示了感谢。
挂了电话，他看见纪灵初见和林诗予三个女孩已经找好了吃饭的摊子。
冬瓜山是里津市的一条老巷子。
在后世，这里是闻名全国的网红城市里津最知名的夜宵地标，和渔人码头齐名，只是相较于渔人码头以其独特的风情和繁华的夜生活而蜚声，冬瓜山更有历史积淀感，最有老里津的味道。
90年代这会儿，这里还只是一个普通的棚户区。巷子两旁的古老建筑外，摆满了夜宵摊子，这时候夜色已经很深了，昏黄的灯光透过老旧木窗照亮青石板上，铺就着岁月的痕迹，画面是宁静而又充满温情的。
林诗予找了一家露天大排档，张云起关了车门赶过去的时候，桌子上已经点了一大堆吃的，东瓜山肉肠、猪油拌粉、臭豆腐、糖油粑粑、芒果雪乐之类的，都是里津特色美食。
初见是第一次来里津。
林诗予正热情洋溢的给她介绍里津有什么好玩好吃的。
张云起插话道：“明后天是周末，大记者，你不用上班吧？”
林诗予问道：“又想找我当苦力？”
张云起说道：“什么苦力，多俗呀，明明是为人民服务。“
林诗予往嘴里塞了块芒果：“怕是为你这个资本家服务吧？”
张云起饿得不行，埋头干猪油拌粉：“我没这个需求，你这个里津土着，明天陪她们两个出去玩？你看看人家纪灵，一口一个林姐姐，叫的多亲切呀。”
正吃芒果的纪灵翻大白眼：“林姐姐亲切的咯。”
林诗予笑的裂开一口亮晶晶的牙齿，伸手摸了摸纪灵精致的小脸：“这个可以有，明天我陪你们去玩。”
林诗予已经知道了初见是张云起的女朋友的事情，前面她心里还有些诧异，因为以前她一直以为纪灵和张云起之间的关系非比寻常，按照纪灵的家庭条件，两人又是从小玩到大的，确实适合。
但感情的事很难讲清，也谈不上可惜。
初见这个女孩子看起来也很不错，就是太安静了些，很有礼貌，不爱说话。
刚刚高考结束，吃饭的档口儿，林诗予不可避免地关心起了初见和纪灵高考的情况。
她嘴里吧啦吧啦的，你们高考考的怎么样啊，准备念什么大学啊，她还跟纪灵说，在大学里一定要谈一段恋爱啊，什么样的男生靠谱合适啊……
张云起听着她们的聊天，说道：“我以前在一本文学心理学课本上看到过这样一个题目，你们想不想听听？”
三个女孩同时侧头，看着张云起。
张云起笑道：“很久很久以前，有两个男生，一个是A，另外一个当然是b了，他们同时爱上了一个女生……”
“为什么是？”林诗予立即问。
“oan呀。”
“oan，多难听！应该叫G。”
“得，大姐你说了算，两个男生同时爱上了女生G，G知道A和b都有恋爱前史，让他们讲与前女友的事情，A呢，就傻乎乎地把前史绘声绘色地全盘道出，把自己感动的一把鼻涕一把泪，G心里却特别难受；b呢，颇有经验，对G说自己与前女友的事情其实只是别人谣传，一直没这回事儿，自己很早就喜欢G，说的G心里非常舒服。”
说到这里，张云起问道：“那么，G开始在A和b里面选择一个，你们猜答案是哪个？”
“你说呢？”
“国家教育部标准答案是A。”张云
起说道：“A虽然让G难受，但他坦诚、正直，b虽然让G舒服，但他有心机，明明有前女朋友却说没这回事，不牢靠。”
林诗予脸上的表情多有抗拒，显然很不认可：“我觉得这个答案就有点变态，如果是我，当选b。因为A傻乎乎的，莽撞，不懂女人心，跟他在一起会格格不入，b是懂得照顾女人，知道什么话该讲，什么话不该讲，有分寸。”
张云起听见这话，没有再说什么了。
林诗予却不想放过他，笑嘻嘻的问：“张云起，话说你是A，还是b呀？”
张云起被呛得半死。
初见和纪灵这时候都看着他。
他放下筷子说道：“其实吧，每一个男孩转变成一个男人的过程，都是从A到b的过程，都是认识女人、尊重女人、珍惜女人的过程。”
“鼓掌！”林诗予笑着拍手，她嘴里啧啧叹道：“这就是情商呀，初见，你可得盯好张老板，这财力，这年纪，这情商，里津大学城的漂亮女孩看到他得两眼冒星星。”
初见只是笑，然后轻轻摇头。
张云起夹了块臭豆腐扔林诗予碗里：“大姐，你多吃点。”
林诗予这姑娘他认识挺多年了，性格一直是开朗活泼的，也颇具人文情怀，但是以前他没发现这个美女大记者嘴巴这么碎。
明天还有事要办，也就吃了个把小时。
张云起肚子撑饱了，更加困，结了账，他开车把林诗予和纪灵送回家，带着初见回到酒店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
张云起这一天累得不行。
往床上一倒，睡的天昏地暗。
第二天大早，张云起把小武叫了过来。
他虽然说带初见和纪灵来省城玩，但实际上他现在没这个时间，得忙完后再看看有没有空。今天就让小武带着几个安保，请林诗予陪纪灵和初见去友谊商城吃喝玩乐加购物。
吃过早餐，张云起把初见送上车，让小武去接纪灵和林诗予。
顺天凯斯酒店有会议室，爱华电子临时租了一间。张云起让杨瑾把胡志标和王贵兵一行人全叫来开会，聊一下接下来的工作。
这里面的重中之重是爱华的市场营销。
道理很简单，酒香也怕巷子深嘛。在市场经济时代，产品质量得过硬，吹牛逼的功夫也得过硬，这脱离不了一些商业操作。
这一块由胡志标操刀负责。
张云起让他带领团队对接报纸、电视等媒体，还有广告公司，全权负责接下来爱华电子的广告营销和市场运营等事宜，至于广告样片，之前胡志标就找了省里的广告公司在制作，但张云起还没看过，他让胡志标尽快搞出来。
总而言之，张云起对胡志标的市场运营和营销策划能力还是充分信赖的，也将爱华电子最重要的运营板块交到了他手里，作为爱华电子的总经理，他占了股权期权最大一块蛋糕。
毕竟前世的实例摆在这里。
张云起看过胡志标这方面的材料，前世胡志标的爱多电子在创立之初只不过是一家要钱没钱要人没人的小厂子，靠着空手套白狼从经销商那里搞了两千万，然后开启了一波又一波的市场营销骚操作。
其中有一个被反复提及的经典案例，他到现在还记得，胡志标拿到钱后，先是连续四天买下了《羊城晚报》一半的版面，前三天，却只在上面刊登“爱多”两个大字，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之后，第四天，他才在版面上才对爱多进行了宣传介绍，这一举动让爱多名声大噪，Vcd影碟机销量飙升。
在胡志标的操刀下，前世的爱多电子开创了中国家电行业营销模式的重大变革，打造了中国第一例招商巨型户外广告
，极富创新性的设计了中国第一例悬念营销广告。
在那个年代，确实天才。
为了进一步扩大爱多的影响力，同年年底，胡志标以8200万的惊天价格，拿下了央视天气预报后的5秒广告。1997年底，他再次以2.1亿元的标价，成为了cctV新一代“标王”，一举闻名中国商业圈。
随后，胡志标重金聘请导演张艺谋和演员成龙，专门为爱多拍摄广告：“爱多Vcd，好功夫！”、“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没有人能随随便便成功——我们一直在努力——爱多Vcd”等等等等。
在这个中国商业运营蛮荒时代里，胡志标超前的营销思想得到了淋漓尽致地体现。爱多电子也在不到两年的时间内，树立了中国民营企业的“营销神话”。
这个26岁的青年确实牛逼。
在冯仑所写的《出狱后，那个商业奇才又东山再起了》一文中，张云起还记得里面有这样的一段话：“彼时，黄光裕、张近东、刘强东，都是胡志标的分销商。”
只是这个26岁的青年胆子也确实大。
纯粹、高调、疯狂，这种鲜明的性格基因贯穿了他的整个创业史。
他的名头也一个比一个响亮。
中国Vcd“教父”，销售鬼才，年仅27岁赚27亿，18辆豪车、一百三十八万响礼炮迎娶美女秘书。
这类趣闻轶事流传街头坊间。
然而，他干出最出格的事情是，当年为了延长vcd产品的生命周期，在ess提供芯片的新科与熊猫、上广电、华录等华东派与由c-cube提供芯片的爱多、步步高、先科等广东派就产品标准斗得你死我活之际，胡志标竟然以广东派盟主自居，通过自己强大的营销策划网络，把这场产品标准之争闹得全国上下鸡犬不宁，最后，相关部门不得不出面调停的时候，他居然带头提出了“产品标准是企业说了算，还是政府说了算”这一严厉质问！
中国商业史上那些商业名人一再证明，这种大张旗鼓，高调中引领潮流，唯恐天下不知的作派，特别容易遭到反噬。
如果你一直是正确的，是顺应时代潮流和民心的，你的这种做法也没什么，确实能够为你博得一个时代弄潮者的名声，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呢？
一旦有一天你没理了，必遭天谴！
胡志标和他的爱多身败名裂，就是一个鲜血淋漓的佐证。
那位炮制出“上班996，下班669”等经典名言，在外滩喊出了“银行不改变，我们就改变银行”霸气语录的马老师，也侧面印证了这个道理。
当然，话说回来了，至少现在，对于今生的爱华电子来说，张云起需要要胡志标天才般的营销能力，以及他的高调，为爱华电子打开市场知名度。
至于以后，张云起有绳子套住这匹爱撒欢的野马。
开完了内部会议，大家各忙各的。
张云起和王贵兵、杨瑾准备去里津市政府开洽谈会。胡志标带着三个爱华电子的员工另走一路，他们要先去广告公司。
张云起三人走出顺天凯斯酒店大门，来到外面的露天停车场。
张云起正要上车的时候，听见旁边的王贵兵忽然说：“你怎么在这里？”
他侧头，看见了一个女孩，怔了怔。
女孩身穿淡粉色紧身小背心，有一头清冽的长发，发梢坠着一枚粉红色的hello-kitty发夹，就这么迎着当面的阳光，和两个女孩迎面走了过来，她口里咬着一根饮料吸管，含笑模样清丽可人。
女孩是李雨菲。
李雨菲也看见了张云起，脚步慢慢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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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少年中国（求订阅月票）
盛夏七月，阳光是热烈的。
在顺天凯斯大酒店的门口，气氛却有些沉默的冷。很多事情，好像将去未去，又好像要来未来。
李雨菲站着，默默地看着张云起。
张云起对她点了点头。
李雨菲淡淡地笑了笑。
张云起也笑了笑，他没有权利问你为什么要来这里，他说道：“我现在要去市政府一趟，时间有点赶，雨菲，回头有机会再聊。”
李雨菲笑着说好。
杨瑾拉开奔驰车门，张云起坐进去，后排车窗滑了上去。
开车的王贵兵笑着向李雨菲摆摆手，说：“回见。”
李雨菲没有点头，只是说：“贵兵哥，你开慢点。”
王贵兵点点头。
奔驰车启动，离开顺天凯斯大酒店。
坐在车内的杨瑾已经明显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刚才王贵兵王总出门的时候还在跟张云起聊买房子和租办公楼的事情，这个时候却不做声了，默默地开着车。
至于她的老板张云起，一向情绪不外露，现在和平时也没什么区别，只是他的目光一直看着窗外，怔怔出神。
杨瑾心里挺好奇的。
那个她老板嘴里叫“雨菲”的女孩，实在是太漂亮好看了，真的是顶俏美，而且同样作为女孩子，她能够感受出来这个女孩和她老板有一些讲不清的故事，道不明的情绪。
只是这么一想，不可避免的，她又想到了初见，还有纪灵……
想着想着，车子就到了市里。
三人直接上了市里办公大楼，在副秘书长刘铮的热情招待下，他们到了三楼会议室，很快，参加会议的领导们三三两两到齐了。
规格挺高。
里津市市长陆丰领衔。
张云起一眼扫过去，对面的一排招商、工商、税务、发改、经信、国土、住建一堆系统口的头头全部在座。
自从改革开放后，尤其是进入摸着石头过河的90年代后，“经济发展是硬道理”这句话已经践行于朝气蓬勃的中国社会的各个阶层。而招商引资，是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地方的核心任务，是地方需要调动所有资源和手段去实现的核心目标。
从90年代开始，很多地方都采取“全民招商”策略，即几乎所有部门（包括教育和卫生部门）都要熟悉本地招商政策，甚至要在工作和日常生活社交中注意招商机会。
如果要往深里解释这种现象，那么就是在经济发展和推动城市化的过程中，可以把地方比作一家商场，而商场是不能没有商铺的。
为了吸引足够多、足够大、足够有名的商铺入场，作为商场的地方政府一定会利用手中一切的资源，通盘考虑税收和土地，平衡税收收入和土地使用权转让收入，来充分满足商铺入场条件。
这时候，商铺往往只要交纳一个低廉的入场费用（类似工业用地转让费），但营业收入需要和商场分成（类似增值税，不管商铺是否有盈利，只要有流水就要分成）。
商场需要追求总体收入最大化，所以既要考虑入门费和租金的平衡，也要考虑不同商铺间的平衡。
一些商铺大名鼎鼎，能够为商场带来更大的客流和成绩，那么商场就得想到设法把它们请进来，商铺不仅可以免除它们的入门费，还可以降低分成，甚至可以倒贴（类似地方给企业的各种补贴）。
这就是杨家荣想法设法开各种政策支票给张云起的原因，也是张云起一来里津，就备受里津市里面重视的原因。
陆丰对张云起的一些事早有耳闻，要不然也不会抽出空亲自来见他，只是这时候见到了庐山真面目，还是有些诧异，实在是因为年轻的不像话了。
他笑着说道：“张总，看到你，我想起了梁启超先生那篇雄文里的一句话：天地大矣，前途辽矣。美哉我少年中国乎！制出将来之少年中国者，则中国少年之责任也。”
张云起笑道：“过奖，过奖了，距离梁启超先生对中国少年的要求，我还有很遥远的距离要走。”
陆丰笑呵呵地说道：“大企业家都谦逊，但年轻大企业家，还是应该高调些的嘛。对了，听说张总刚刚参加完高考？”
张云起点头：“对，我高考志愿填报的就是咱们里津的湘南大学。”
陆丰兴致更高了起来：“这好呀，看来你和咱们里津还是很有缘分的，以后市里的经济发展，还需要你这种敢闯敢拼又有想法的年轻企业家多贡献一些力量。”
双方寒暄谈笑之间，杨瑾给对方分发了联合时代下面几个公司的相关材料。
副市长赵勋简单主持了一下会议。
这是双方的第一次见面。
双方之间具体怎么合作，合作的内容是什么，目前都没有一个准数，属于联姻的互相了解阶段。
会议的流程很简单。
赵勋主持完会议后，对里津市的情况做了一个介绍。
前世念完书后，张云起一直在里津市工作和定居，住了二十多年，过了小半的人生，里津算是他的第二家乡，对这块土地的民生、消费和重要产业，以及经济层面上的结构性矛盾，土地运作和投融资联动的深层次问题，他是知之甚深的。
当然，他在江川市可以指手画脚，就国营企业改制和农村土地改革等核心问题上，给杨家荣提各种各样建议，以规避或者延缓时代发展的弊病，但那是在极大的信任和做出成绩之后的事情。
在里津市嘛，现在他只是客人。
赵勋说完以后，杨瑾介绍了联合时代旗下的联盛集团、联众公司和张记餐饮，她重点介绍了爱华电子公司，尤其是把张云起规划的月产十万台的大型VCD影碟机生产基地项目做了全面详尽的介绍。
初来乍到，联合时代以后还要在这块地界上发展壮大，有必要让对方清楚联合时代的牛逼。
哪怕吹出来的牛逼，也得牛逼。
杨瑾做了介绍后，陆丰问道：“张总，爱华电子目前在里津有什么规划吗？”
张云起说道：“爱华电子已经成立了快半年，样机也出来了，现在正在试生产阶段，下一步的重点工作主要有渠道搭建、营销推广这些市场运作层面的工作，这次来里津，我们主要是准备把爱华电子的运营中心放在里津市。”
陆丰点了点头，问道：“张总，你们那个月产十万台影碟机的大型生产基地，还没有在江川市落地对吧？”
“是的。”张云起笑了笑。陆丰已经抓住了关键，相较于什么运营中心，还是大型生产基地对他的吸引力更强。
因为这类大型规模化工业生产对经济转型升级的带动作用是显着的，能够带来增值税和其他税收，还可以创造大量就业。
另一方面，工业生产率提升空间大、学习效应强，既能帮助本地实现现代化，也能带动服务业的发展，拉动商住用地价格上涨。
再者就是，工业生产上下游链条长，产业集聚和规模经济效果显着，如果能发展出特色产业集群，如江川市联盛集团在龙湾镇打造的大型食品生产加工产业园区，这也就有了长久的竞争优势和稳定的税收来源。
陆丰倒是一点都不避讳，直接问道：“江川那边给你们开了什么条件？”
张云起笑着看了眼杨瑾。
旁边的杨瑾心领神会，立即说道：“陆市长，江川那边会规划600亩工业工地给到爱华电子，600亩土地出让金市里收缴后，会以产业基金形式全额补贴给爱华电子，税收方面，开的条件是三免三减半。当然，还有一系列人才和金融方面的支持，另外，江川市国投很有兴趣入股爱华电子，我们还在考虑当中。”
陆丰听得有些动容了。
600亩工业用地免费送，税收三免三减半，江川市全资控股市国投还要入股爱华电子，这是要把江川和一家成立不到半年连产品都还没有上市的民企，彻底绑定在一台战车上。
杨家荣太激进了！
为了爱华电子的大型生产基地，他真是不惜一切下血本。
然而，陆丰也知道，至少到目前为止，杨家荣押宝张云起这个青年，一直是成功的，给他在湘南地区赚下了偌大名声和成绩。
在国营企业的大量冗员处置和不良率处置等重大问题方面，江川市一直是全省13个地级市、1个自治州当中做的最优秀的。稳住了让地方头疼的下岗职工，江川治安稳定，社会面貌一新。
另一方面，江川市国投通过控制市中心的大量优质工业用地地皮，在资产迅猛膨胀的同时，利用租赁、开发专业市场、全新的土地出让模式“招拍挂”高价出让已经从工业用地变更为商住用地的土地等多种方式，进行高效盘活，有效防止国有资产流失的同时，赚取了大量的利润。
在一切都以经济建设为中心推进中国式现代化的当下，在各个地方国营企业半死不活，财政困难，被错综复杂的三角债困扰的当下，江川带着它的“江川模式”逆流而上，财政逐步充盈。
杨家荣做出了这样一番成绩，想不被瞩目都是难的。
对他来说，从市到省，已是指日可待！
陆丰去江川实地考察过，亲眼目睹了一桩桩一件件崭新的面貌，说心里没有想法是不可能的，但是目前他只不过是从杨瑾的讲解中简单了解了一下VCD影碟机行业，市场前景知之甚少，不太好明确表态。
陆丰想了想，对坐在他对面的张云起说道：“张总，你们有没有考虑在里津规划落地影碟机大型生产基地的计划？里津这块呢，毕竟是我们的省会城市，人才、市场、营商环境等各个方面的条件都会比江川要好，当然，我们也会全面支持爱华电子的发展。”
“当然，相比于江川市，里津市各个层面的优势是明摆在这里的，这也是我们要把运营中心搬到里津的原因，在这里落地大型生产基地这一块，我们肯定也会综合考虑。”张云起的心智可不是如外表那样只有18岁。
陆丰的这番话落在他耳朵里，全都是糖衣炮弹，所以他还了一堆糖衣炮弹。
出了这个会议室，谁都不要当真。
不过他相信陆丰会对这件事上心的，等到爱华电子的影碟机产品上市以后，会变得相当上心，等到96年市场彻底爆发以后，会变得火急火燎的上心。
张云起其实挺需要陆丰把条件开的明朗实际一些，在他的初步设想当中，里津会成为爱华电子的总部，市场运作的大本营，这没有市里面的支持是不行的，尤其是爱华电子后续需要巨量的资本支持，这必然涉及到和市里面合作的一系列投融资问题，还有科研院所的高科技人才支撑，但他不急，他等着那一天，至于到时候陆丰要怎么跟他谈，那就是到时候的事情了。
接下来，双方的话题转移到了市里和联盛集团深度合作的问题上，比如试点农民股份制合作社和高标农田，打造农业生产基地，落地大型食品生产加工园区，建设国有平台公司和城乡要素对接平台，与联盛集团合作盘活中小国营企业，发展农村金融和农村资管等等。
在这些方面，江川已经有稳定成熟的模式和经验，陆丰特别想招商引入联盛集团，把“江川模式”和“云溪经验”在里津市复制一遍，打造出具备里津特色的全新模式。
里津作为湘南地区的省会中心城市，风头不能全给江川抢了！
会上，陆丰在这块向张云起摆出了很大的诚意，表示税收和土地规划、农业高校与科研单位的人才等等一系列配套政策支持都可以充分满足联盛集团的要求。
张云起精力有限。
爱华电子的产品上市在即，忙的他觉都睡不好，联盛集团的事已经管顾不过来，让杨瑾做了会议纪要，双方合作的具体事宜，扔给李季林来主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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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谁住主卧？（求订阅月票）
这场会开了很久，三个多小时。
结束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一点半了，大家都是又累又饥肠辘辘，陆丰在丽君大酒店十分热情的招待了张云起一行人。
虽然目前双方暂时没有达成任何实质性的合作，但是这场洽谈会对于联合时代旗下的几大企业落户省城里津，谋求进一步发展，是至关重要的。
得到地方上的认可和支持，这将为张云起省去一系列不必要的烦恼。
政企合作，中国特色。
地方政府掌控了土地、财税、补贴、人才和市场政策等核心资源，从来就不止于提供基础的公共服务，也深度参与着社会生产和分配，一家企业想要壮大，是很有必要和地方的产业规划与经济发展紧密结合起来的。
站在企业经营理性务实的角度考虑，这就是张云起不能去首都念书而必须留在湘南地区的核心原因，也是他来到里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打这个前哨站的核心原因。
当然，他也不用曲意迎合讨好对方。
在90年代，当一家企业具备接纳冗员和纳税这两个条件，就会受到地方上的热烈欢迎，而他的联盛集团和即将走向市场的爱华电子，还具备重塑产业链，带动二三产业发展和打造地域特色经济发展全新模式的特点，自然是地方眼里的香饽饽。
“谁要是跟企业过不去，我们就跟谁过不去，谁砸了营商环境的金字招牌，我们就砸谁的饭碗。”
此类词汇，一直是许多地方高高挂起的标语，在后世依然屡见不鲜，它折射出来的，是从90年代初至21世纪前10年这一段改革开放浩荡历史进程中的一个鲜明特征：一切以经济建设推动中国式现代化发展为中心！
其他的，能忽略的，暂且忽略。
吃过饭后，王贵兵接了个电话，回来告诉张云起说：“老板，你的房子托人找好了，要不要去看一下？”
张云起现在还剩下两件重要事没办，等胡志标广告制作的消息和省里面的电话，他很想在离开里津前能够见胡宪峋一面。
这点比什么都重要。
不过干等不是一回事，他决定下午带着初见和纪灵还有林诗予几个女孩子去看一下新房子，于是点头让王贵兵派人开车去接她们过来。
房子自然是独栋别墅。
香江兆祥的大老板邱祥平建造的。
这是一个老百姓们还不懂得什么是房地产，什么是房地产企业家的时代。
在这个时代，“港系地产”是最早来到湖湘大地的，价格相当高，2000-3000元\/㎡，专门用以迎合里津市爆发式涌现的第一批富裕群体。
别墅位于大学城内，岳麓山下。
依山傍水，闹中取静，一共三层，内设前庭后院，有假山，泳池，露台，观景台，烧烤台，茶室等等。
林诗予喜欢的要跳起来。
她走马观花一路啧啧感叹：“有钱人的生活，是我们穷人想象不到的。”
张云起说道：“你没事多讨好讨好我，我认识的有钱人多，回头可以帮你介绍几个。”
“邹杰伦，这些年里我对你也算不错的吧？”林诗予靠在走廊的白色栏杆上，和纪灵一样在啃冰激凌：“你的大别墅没事就不能请我住住？”
张云起说道：“随时欢迎。”
林诗予叹了口气道：“希望吧，当记者的命苦，天天东奔西跑，很难有这个时间。不过纪灵不是也在这里念大学嘛，她高中也住你家，这下子好了，大学可以继续蹭吃蹭喝蹭住。纪灵，看好卧室没？”
说到这里，她感觉自己的话不太对，怕气氛尴尬，赶紧对一旁格外安静的初见说：“初见，你有
喜欢的卧室么？”
张云起道：“她住主卧。”
初见抿了抿嘴，小脸酡红酡红的。
林诗予笑了：“看来你早安排好了，那纪灵住哪儿呀？还有我有空来的时候住哪儿呀？”
张云起从来就没有被女人在语言拿住的时候，话说的理所当然：“纪灵也住主卧。”
这话说的叫人臆想连篇了，你住主卧，初见住主卧，纪灵也住主卧？
这是几个意思？
四个女孩都盯着他，包括杨瑾。
他对林诗予说道：“她们两个不是老要睡一间房嘛。在江川就这样。我打地铺，你睡厕所。”
林诗予气的人要晕倒：“骑驴看唱本，走着瞧！下次找我办事的时候，把你的主卧让出来给我住都没门。”
张云起道：“林大记者一身正气，从来都是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我知道你绝对不会见死不救的。再说了，我还要给你介绍对象呢。”
林诗予哼了一声，一副马屁拍到马腿上的样子。
张云起笑了笑，不再陪几个女孩聊天，看着她们叽叽喳喳聊着天进了房子，转身来到别墅观景台上，看着天地间一览无余的景色，心情挺好。
背倚岳麓山，有日出日落。
眺目俯瞰橘子洲头，江景尽收眼底。
从别墅的后院小门，可以直接小路上岳麓山顶，也能够步行抵达岳麓山南门东方红广场，那里有我们伟人的雕像。76年，张云起即将就读的湘南大学的学长们怀揣着对伟人的热爱，修建了东方红广场，并由湘南大学美术系设计了那座雕像。
在张云起眼里，这个独栋别墅的地理位置是最顶级的。
在湘南省城里津市，哪里是城市原点？答案是岳麓山：哪个区域的土地最稀缺？答案是岳麓山：哪里的土地价值最高端？答案还是岳麓山。
一座岳麓山，半部里津史。
看万山红遍，层林尽染呀！
作为城市脊梁所在，岳麓不仅是千年湖湘文脉，也是里津人居标杆。
现在这个别墅群要两三千一平米，过个二十年，翻个三十倍应该也拿不下来。不过考虑一下1995年的2到3千元，和2015年的6万到9万元，好像从购买力的层面讲，差距也并不是很大。
顶层通胀，底层通缩。
通货膨胀，伤害的大多是小老百姓。
从别墅里回来，已经是傍晚。
回到酒店，洗了个澡，张云起在餐厅和初见纪灵一起吃晚餐的时候，胡志标兴致冲冲的带着公文包跑了回来，告诉他说广告样片做好了。
胡志标准备两个广告策划方案。
一个是准备用于投放电视媒体的视频广告，张云起打算投央视。另外一个则是投放在各大主流报纸媒体上的广告。
张云起三口两口解决了晚餐，直接和胡志标王贵兵杨瑾等人去了会议室，他先是翻了翻准备刊登在各大报纸上的广告策划文案。
看着看着，他就笑了。
这个文案竟然和前世胡志标想出来的中国第一起悬念式广告如出一辙，只是把爱多改成了爱华。
前世爱多电子就是凭借这起广告一炮而红的，已经得到过历史的验证，而且比起前世的爱多，这次他们在广告营销方面的资金投入要充裕的多，产品质量更优，筹备策划时间也更足，他相信胡志标会做的更好。
张云起当即拍板说好：“报纸广告就按照这个策划方案来做，作为我们爱华影碟机面世的头炮！这次北上广深加上华中地区，必须一炮而红！拿下这几个地区的大渠道商，迅速杀入市场第一梯队。”
胡志标听得心里亢奋。
他嘴里却笑着说道：“老板，你这么讲我压力很大呀。”
张云起道：“压力大的时候，多想想你的股权期权。”
一句话说的大家都笑了。
接下来是第二个广告样片，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胡志标把广告公司制作的拷贝带插入放映机里。
屏幕画面跳出来以后，胡志标扭头看着张云起，这个只有十秒钟的广告短片他已经看了无数遍，看的都想吐了，这时候更关注第一次看的张云起的反应，但是他发现张云起看着看着就皱起了眉头。
这同样是一个悬念式广告。
广告里面有一个男主角和一个女主角。
男主角张云起想请武打明星，具体是成龙还是李连杰，他还在考虑当中，如果经费紧张或者是时间赶不及的话，用路人甲乙丙丁也不是不可以。
他们同样可以用创意取胜。
在样片里面，用的是替身，男主角开着豪华敞篷车行驶在繁华的马路上，意外看见一个漂亮的女主角穿过马路，这时候侧面冲出一辆飞驰而来的大卡车，直接撞向女主角。
到了这里，短短三秒钟，画面已经把紧张的气氛拉到了极致，在视听创意匮乏的90年代，应该是十分抓眼球的，自然而然的，就像看电影一样，观众会期待接下来发生什么。
这时候男主角跳车临空跃起，爱华影碟机凭空出现，特别醒目，男主角伸手点了下影碟机按键，卡车撞向女主角的画面定格，男主角飞到大卡车前，一把将女主角救下。
最后的画面，跳出爱华Vcd标识，男女主角声情并茂地念出：“视听身临其境，选择爱华电器。”
这个样片张云起反复看了好几遍。
创意他是满意的，把电影大片的悬念感和爱华电子的商业诉求完美契合在一起，又有90年代一点也不老套的英雄救美的桥段，可以吊打这个年代99%的广告，他不太满意的是角色。
张云起手指敲了敲桌面，讲道：“男主角暂时待定，不过这个穿黄色裙子的女主角虽然挺漂亮的，但是有点艳了，过于成熟了，就是没有那种娇柔感，清澈感，设定要改，女白领可以考虑改成女学生，就是这个女主角马上要出车祸了，得让观众共情，柔弱清纯一些，观众的共情能力应该会更强，所以我建议更换女主角。”
“好，我马上安排人去改。”胡志标觉得张云起说的有道理，记了下来。
王贵兵举了举手说：“胡总，我倒是有个想法……”
说到这里，王贵兵见张云起起身，他忽然想到了什么，顿了顿，笑着说道：“挺晚的了，胡总，早点休息，明天再改。”
张云起看了王贵兵一眼，转身出门。
王贵兵明显话说了一半就没说了，胡志标有点摸不着头脑，但也不好问，也拿着笔记本起身准备走，但走到门口的时候，被王贵兵叫住了：“胡总，等等。”
胡志标回头：“什么事？”
王贵兵点了根烟，叫胡志标坐回来，等了一会儿，等到张云起走远，他才笑着说道：“胡总，我给你推荐一个女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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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
昨天晚上加班到很晚才回家。
太累了，这一章从晚上11点写到凌晨五点才写出来的，就是熬了个通宵，我要洗澡睡个把小时，然后去上班。
这本书已经五年没有推荐了。
今天下午2点有个小推荐，希望兄弟们支持一下吧，数据好看一点。我也想上推荐后成绩好点，能够拿到下一个大点的推荐。
拜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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