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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侃空     租鬼公司txt下载     租鬼公司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一章 镇魔庙

    十一时整。

    高野山战役正式打响。

    两辆改装过后装甲重卡轰鸣着冲向里高野的围墙与大门。

    其实最早的时候,里高野是没有围墙的,想这真言宗总部高手如云,随意布署两个**打墙之类的法阵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所以最初的时候,这里多是山民误入被法术所迷无法出山,最后被慈悲为怀的和尚给救出去,可是到了现代高野山旅游事业飞展,游客越来越多,游客嘛自然不会安分守己地,总是会有不小一部分人喜欢到处秘窜,这误入里高野的数量不小,当然全都迷倒没商量,可这样一来就有几大不好,一是这种事情多了,游客们回去一传,对高野山的旅游效益大有影响,二来呢,高僧们修行的时候都不够,哪有闲心天天出去捡人往外送?于是八叶枯木就下令建了这道封闭入口的围墙,基本上就是防普通人不离修行者这么个用途。此时此刻在场的法师们少说也有千八百种破坏这围墙的方法,可是却选了这个虽然最气势实足却是最笨的方法,只因为日本法师们很担心围墙上会设有什么反击法术,若是用法术进攻,一个不小心被弹回来,那就得不偿失了。当然,本来也可以安排由中国法师使用重武器轰开围墙,不过日本方面坚持认为这日本术法界史上划时代的战役第一炮应该由本国法师打响,至少日后青史留史,可以写上勇猛的日本法师们高呼板载率先冲破真言宗防御阵线杀入高野山,结束了真言宗数百年血腥独裁统治,而不用写勇猛的日本法师们在中国法师轰破里高野防御线之后高呼板载杀入高野山,这总是有点因人成事的味道,日后子孙读史至此,想必也会大感没有面子。这就跟想当年美利坚独立战争时一样,大家重点提的都是大6军如何揭竿而起华盛顿如何倡其义,至于后来大6军与华盛顿如何废材法军在其中起了多大重要作用,那就都可以一笔带过不用细表了。

    巨响声中,围墙大门倒塌崩飞,两辆重卡直挺挺冲进里高野,然后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空气中存在着一张无形大嘴将这两辆车子一口吞了下去。

    “法阵,有法阵!”

    站在前面的众法师都大觉得不太安全,纷纷后退,将排列整齐地中国法师作战部队让到最前方。

    高野山称霸日本术法界垂数百年之威,任何一个日本法师在内心深处都潜藏着一种对其的畏惧感,一见有防御法阵,第一个念头就是危险,往后退点,这不是我能应付得了的!

    “开火!”

    随着一声令下,二十门小炮同时开火。别看着炮体型娇小口径不大,可是响起来却是惊天动地,齐齐开火,震得地皮竟然直颤。

    一排排炮弹飞落进里高野山境内,从入口处次递向前延深射击,每一颗炮弹落下都掀起十几米高的泥浪,排炮过后,别说草树粉碎,就连石头泥块都尽成齑粉,整个大地仿佛被细细犁了一遍,黑黄的泥土松柔如毯,还冒着似水般的蓝光,那是破除法术后的残余法力微粒表现。

    精英一型便携式重炮,承世术法物品制造有限公司最新出品,售价十万美元一门。看起来很便宜,可这只是单炮价格,不搭配炮弹,炮弹得单买,一颗一千美元,不打折不讲价!

    这次是实战,也是鱼承世这个军火商在向同行展示自家公司最新推出的一系列主打产品。

    排炮犁过近百米的范围之后,那两辆消失的卡车出现在人们的视野当中,只不过已经很不幸地被重炮轰成了一堆碎块,刚刚英勇驾车冲击里高野的两位法师也不幸遇难,这两位都是家学渊源的高级防御性法师,护身防御的法术多不胜数,此次自告奋勇最先冲阵,主要就是仗着自家防御法术精深,即使深陷阵中,也可以坚持到后方友军的救援,到时候青史留名自是不在话下,大抵也可以搞出一两篇田中家的樱桃树之类的美文。只是这两位法师算盘打得够响,却不小心拨漏了珠子,只记得算计敌人法阵如何如何,却忽略了友军误炸的问题。他们果然在阵中坚持到了友军的援助,从天而降的炮弹不仅摧毁了真言宗的法阵,顺道也解除了两人的护身法术,然后把他们炸成了焦炭。

    所有在场的日俄法师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得目瞪口呆。

    在场的众法师们不所谓见多识广,很多人还曾参加过大规模术法战争,比如前段时间由九诚盛夫主持的清除本土妖鬼联盟的之战,再如俄罗斯数年前对西伯利亚非人联盟的围剿之战,都是规模庞大,参与作战法师几近四位数的大规模战役,还有些法师也曾多次参与过欧洲法师协会与异种联盟的持续战争。

    可是,没有人见过这种作战方式!

    这是术法界史上,重型武器第一次被用于实战!

    可以预见在不远的将来,这种作战武器将被快推广,并且由此衍生出更多更强大的武器,就如同一战二战冷战将人类文明飞推上了一个百年前想无法想像的高度一样,术法武器的研究与推广也必定将永久改变整个术法界!在这种武器的推广使用下,法师们个人的自身力量在战争中将变得无足轻重,一个初级的学徒都可以轻而易举的干掉大天师级别的人物,只要他的武器装备足够好足够强!

    野比不二雄虽然也很震惊,但毕竟见多识广人老成精,短短的惊讶之后,立刻回过神来,振臂高呼道:“诸君,前路已经打开,让我们继承……呃……”他回头低声问身后的福田刚一郎,“那两个冲进去的法师叫什么名字?”福田刚一郎回道:“吉野次郎和鸟山正日,都是世家出身的高级法师。”野比不二雄点了点头,饱含热泪地继续高呼:“继承吉野次郎君和岛山正日君的遗志,打进高野山,活捉八叶木,荡平真言宗,天下布法,一统大日本!”

    “板载!”日本法师们兴奋地高呼着,乱哄哄就往里冲。

    鱼承世连忙高呼:“前面还有小型残余法阵没有清除,请大家小心!”

    日本法师们立刻闭嘴,忽啦啦退了回来。

    这也太打击士气了。

    野比不二雄有些恼火,走到鱼承世身旁问:“鱼主席,你怎么知道还有残余法阵没有清作?这么密集的轰击下,还能有残存的法阵?我们的车子都被炸成碎片了!”

    “应该是有隐蔽的二重法阵。”鱼承世指了指身莣ww.>驮谒?胺剑?诳?艘徽懦ぬ踝雷樱?郎戏抛虐?ǖ缒栽谀诘母髦值缱由璞福?狼跋吖?撬频奶煜哒?宰徘胺嚼锔咭胺较颍?煌W??牛?缒云聊簧舷允境鲆桓鲇忠桓龊焐?〉恪C恳桓鲂〉愣即?碜乓桓雒挥斜磺遄鞯囊?畏ㄕ螅?

    “那么就请您的部下继续清除道路吧。”野比不二雄只能如此说。他手下的这些法师各个都是世家出身,身娇肉贵,仗势欺人,打打顺风仗还行,要真让他们冒着生命危险上往前冲,基本上也就没有人会服从命令了。这也是为什么日本法师协会对鱼承世的术法武器如此需求的主要原因。

    “我部义不容辞!”鱼承世满面肃然地一拱手,正气凛然地道:“这也是我们来到这里的目的,尽最大可能避免贵会宝贵法师的损伤!”向后一挥,“卢队长,出击!”

    “是!”卢向北应了一声,带着上百名作战法师呈散兵线状慢慢向里高野进。

    走在最前面的几十名作战法师都带着耳机,背背沉重的方箱,手中武器由软管与方箱连接,看起来很像是火焰喷射器,他们小心翼翼地向前挪动步伐,一旦有谁靠近红点方位,后方的电子侦察组就会及时出警告,该法师立刻停止,扣动扳击,火焰状的蓝色光华喷涌而出,将其前方十多米的范围全都覆盖。蓝光喷过的地方便会爆起一团团耀眼的光华,那是隐藏法阵被清除时法力中和后生的能量外溢。

    看到前方隐藏法阵如此密集凶险,所有日本法师都是脸色如土,对鱼承世投以感激的目光,要不是鱼大主席一声吼,他们就那么冲过去,不知有多少人会折损在真言宗如此隐密邪恶的法阵之下了。

    这一回虽然看到卢向北那一队人慢慢进入高野山,后方明明清出好在一块安全地带,可是所有的日本法师都还眼巴巴地看着鱼大主席,大有他要不话,那就绝不往前冲的架势。

    野比不二雄在后面观察着,突然看到作战法师中一个相当熟悉的身影,这人在街上逃跑时横冲直撞的监控录像他看了一夜,印象深刻至极,连忙指着那人问:“鱼主席,怎么雍大天师也跟着上去了?这太危险了!”雍博文那可是世界法师联合会已经认定的大天师,本身就已经具有极强的代表性,若是在这场战场中出了什么意外,比如说不幸挂点了,那影响可是极其恶劣的,要是野比不二雄自己安排,那就绝对不会让他冲在第一线。

    鱼承世道:“是这样的,雍大天师曾经在高野山内部生活一段时间,又是从里面逃出来的,对高野山内部的道路情况最熟悉,所以我的部队需要他来指引方向,以免误入歧途浪费宝贵的时间。”

    “可是,这风险也太大了,万一大天师阁下出现什么意外,我们承担不起。”野比不雄心中还真有点坠坠不安,雍博文要真在这里出什么事情,世界法师联合会的压力就不说了,光是眼前这腹黑阴险的死胖子就非得把日本法师协会咬个半死不可!

    “放心,我已经安排了专人对大天师进行保护,绝对不会出现意外……”

    鱼承世一脸自信,可话还没说完,忽听前方传来一声炸响,异样的彩色光华四散喷涌,浓烟黑雾滚滚弥漫,眨眼工夫就把前方全都遮在了黑暗之中,后方法师不知生了什么事情,全都伸着脖子往前看。

    “怎么回事儿?”鱼承世的自信立刻没了,急忙向侦察组询问。

    侦察组的一个法师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紧张地盯着屏幕回答:“可能是碰上了没能侦察出来的法阵。”他顿了一顿,似乎有些辩解的意思,“我们侦察仪器还不够健全,可能会有一些偏冷的法阵出我们的侦察能力范围……”

    “我不听你说这些没用的,快告诉我,前面的人怎么样了?”鱼承世气急败坏的大吼,什么镇定自信都消失得无影无踪,把那种爆户遇事慌张的本质表现得淋漓尽致,一定也没有真正世家贵族身上那种无论什么情况都从容不迫的自信与优雅。野比不二雄看在眼里爽在心头,开始觉得租用中国法师打头阵真正再正确不过的决定了,可嘴上却还假惺惺的安慰:“鱼主席不要着急,贵部装备精良,修为深厚,一定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那可全都是我们的高级法师,整个北方法师协会的大半精英都在里面!”鱼承世大抵是急得过火了,对野比不二雄说起话来也是客气全无,野比不二雄很能体量他现在的心情,大人有大量地也就不跟他计较了。

    不多时,前方传来报告,遇上性质不明的隐蔽法阵,三十余名法师失踪,很有可能是被法阵中强大的法力分解成碎块或是传送到其他不明地点,其中就包括大天师雍博文。

    鱼承世立刻面如土色,额头上的豆大的汗珠一颗一颗地不停往下掉,蓦得有些恼羞成怒地大吼:“把人撤回来,给我进行地毯式轰炸,我要把整个高野山炸成沙滩!”

    前方的作战法师迅撤出浓烟范围,出来的时候,还有不少人是被同伴扶着或是背着出来的,明显少了好大一部分人,便连领队的卢向北都没在其中,撤出来的人个个默然不语,气势低沉。

    炮兵组重新装弹,开始了新一轮无差别轰击,将入口方向炸得一片稀烂。

    日俄法师都只好耐心等待轰炸结束。

    可就在那轰炸区的后方,一支数十人的作战法师部队,正沿着里高野的小径,迅向前推进,领头的正是据说被某不明性质隐蔽法阵给干掉的卢向北,在他身旁紧跟着的则是雍博文。

    卢向北身侧紧跟着背着沉重侦测仪器的法师,手中捧着p大小的显示器,也不看路就紧盯着那显示器屏幕。

    沿着小路向着跑了一阵,前方岔路忽现,雍博文回忆当时情景,记得自己正是从左侧那条路上逃出来的,便要往那路上继续走,不想那侦测法师手中的仪器突然出嘀嘀轻响。

    卢向北右手握拳一举,全部法师立刻停止前进,散开队伍警戒。卢向北拉了雍博文一把,来到侦测法师身旁,去看那仪器。显示器屏幕上一个红点在东北侧不住闪动。卢向北便问:“大天师,这是什么地方?”

    雍博文看着屏幕挠了挠头,自衣兜里掏出一张白纸来。

    那是他先前根据自己的经历与记忆画的高野山内部形势图,可惜交到代表团手中后,愣是没有人能看明白是怎么回事儿,连某测绘专业研究生级别的法师也看得一脑门子露水,一开始还以为是雍大天师拿错了图,把自己画的符咒给拿来了,可找雍大天师一问,人家大天师倒好,指着那白纸振振有词地说,这怎么不是地图,你看这是御影堂,这是生活区,这是修行所,这是前祭殿……于是众法师败退而归,将地图仍留给雍大天师保管。

    此时,雍博文拿出自家画的谜样地图对着屏幕看了看,最后把整个张纸蒙到屏幕上,调整好方向,仔细看了一眼,肯定地道:“这里是镇魔庙的位置!”

    卢向北便问:“大天师,记得怎么去这里吗?”

    雍博文点头道:“记得,绝对忘不了。”

    对于这个地方,雍大天师可谓印象深刻至极,与樱井家两姐妹那令人难以忘怀的深刻接触尽在此地生,而且这里面的冲天凶煞之意也绝对让人难以忘怀。

    只是,雍博文心下便有些犯嘀咕,这支队伍先行冲入高野山的目的是什么,鱼承世已经对他讲得很清楚了,那就是捞好处!所谓手快有手慢无,为此鱼承世特意布局演的那么一出好戏,以方便他们这支抢掠小分队先行进入高野山。只不过这么座只有一个小庙的山谷里面能有什么东西值得鱼承世不远万里而花费这么大代价抢夺?难道想抢那尊金佛?

    卢向北自是不知雍博文心里在想些什么,听得雍博文说知道怎么去,当即道:“那好,就请大天师带路,我们即刻前往镇魔庙!”

    我是难得早出现一次的分割线

    唔,今天休息,白天码字,终于可以早早更新一次啦啦啦。

    章节内容含有以下违禁字符,请重新填写。

    喷射

    火焰喷射器,其实是违禁的。

第三十二章 通往地狱的入口

    原以为这一路过来少不得要跟真言宗的和尚们开上几场仗。

    为了以防万一,卢向北从进入里高野开始就下达了全面戒备的命令。

    且不说他们这个队伍本身就如军队般令行禁止,而且人人都知道此刻身处险地,高野山可不是说笑的地方,大家年纪都不大,多半看过孔雀王这部经典漫画,对于真言宗的和尚那是相当久仰,不过一想到自己现在居然强攻进了这么个从小大到耳熟能详的地方,心里都禁不住有些怪怪的感觉。当然,眼下也不是想这些乱七八糟事情的时候,一个不小心在捞到好处之前,就很有可能会把命赔上的,所以根本不用卢向北下命令,就个个都把神经崩到最紧张程度,所有装备全开,万一有那不识想的和尚跑出来挡路,那就枪炮齐轰手雷开炸,定要给他们个下马威尝尝。负责侦测的法师提了十二万分小心,各式仪器全开,更是接通天上侦察卫星,时刻全方位注意四周一切动静。这侦察卫星不是普通卫星,而是专门针对术法界研制出来的,可以探测鉴别各种人及非人生物种类、测定各式隐藏法阵,妙用非常。最初一颗是在八年前由世界法师联合会主持射,这些年来相继又射了十二颗卫星,组成了一个初步完善的卫星侦查网,在各国法师协会历次对外作战中挥了巨大作用。

    只不过高野山这地方有真言宗的法阵屏蔽了卫星信号,使卫星无法对里高野内部情况进行侦查,所以日本法师协会在此次对高野山作战前,并没有向世界法师联合会总部申请使用侦查卫星。但他们不用,不代表别人不会用,鱼承世就特意递了申请,为了能以尽快度批复下来,以免影响此次作战,鱼大主席还花了不少钱疏通关系,当然此事也让鱼大主席相当不爽。据春城法师协会当年年鉴中后来记载,在拿到准许使用的批复后,鱼大主席挥着那张纸大叫道:“如此国器怎能操之他人之手!”便定下了要展自己的卫星侦查网络的宏伟计划,这才有了十几年后中华法师协会自己名下的名为天庭的卫星侦查体系。事实上,当时鱼大主席是骂了一句“洋鬼子要钱还真他***狠,用一次就得一百多万,简直是他***抢钱,这种生意怎么能让他们一家独大,我们也要做!钱不能都让他们白白挣了去!”

    鱼承世之所以会提出申请,就在于他公司已经开出了便携式的法阵屏蔽信号机,开启时可以通过强力法力波屏蔽能够屏蔽卫星信号的法阵。卢向北一行人就好像魔兽争霸中探路的先遣部队一样,所过之处战争迷雾尽数驱散,所有情形都被卫星清清楚楚地拍了下来。

    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一路走来,居然连一个光头都没有看到!

    路上所遇的房屋大多毁坏严重,黑漆麻糊地倒成一片,四下密林也是一副刚被大火烧过的凄惨景象,让人一眼就可以看明白,里高野不久前刚刚被祝融之灾肆虐过。只是这里身为真言宗总山本,高手众多,一场平平常常的火灾自然不可能对其造成如此大的破坏!

    卢向北看着路两旁的景象,忍不住嘀咕道:“难道有人已经抢先攻了进来?”这是唯一可以解释通的理由,要不然总不能说生火灾时,高野山众和尚就在那里袖手旁观看着大火在那里烧吧。

    雍博文左右瞧着,总觉得这破坏场面挺眼熟,忍不住脱口道:“难道我逃出来时搞的场面这么大?”

    卢向北便吓了一跳,“这场面是你搞出来的?”

    雍博文摇头道:“看着像,不敢肯定!”

    卢向北这才想起眼前这位大天师正是从高野山里逃出去的。能从这个高手如云的地方逃出,本身至少也得是个高手才行,再看看眼前这片狼籍的样子,倒不像是纯粹逃跑搞出来的,更像是刻意报复破坏,之前对于雍博文曾被真言宗掳来而因此对这位大天师存着的轻视倒是减轻了几分。

    不多时,雍博文便再次站到了通往那个小小山谷的小径莣ww.4耸惫惹暗拿芰忠安荻家丫?盏镁?猓?挥嘁坏亟购冢?【妒裁吹亩伎床坏搅耍?焦纫蔡覆坏檬裁匆?埽?糇爬显毒湍芸吹缴焦取?

    让人吃惊的是,山谷上方黑云盘踞,电光有如活蛇般不时自乌云中窜出,击入山谷之中,传来一声声震耳欲聋的轰鸣。

    带着异样腥臭味道的狂风不停自谷中吹出,掀起满地炭灰,空中污渣盘旋,一片混沌。

    可即使谷中风如此大,上方的乌云却好像被人用强力胶水沾住了一般纹丝不动。

    那种原本不进山谷感觉不到的凶煞厉气冲天而起,随风而来,更好像是水满而溢,山谷就是那容器,凶煞厉气是水,淌得太多,小小山谷已经容纳不下,便持续的流了出来。

    只是稍一接近,就被那凶意压得喘不上气来。

    风声中隐隐传来不停的诵经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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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声音若隐若幻,极低极细,可给人的感觉却仿佛极洪亮极大气,就好像是从相当遥远的地方传过来的,虽然听得不真切,可人人都知道那声音在真正的出之地其实是极响亮的。

    “大日经!”

    卢向北却是个博学的,只听了几句就知道这是什么内容,可怜冠着大天师名号的雍博文却还听得稀里糊涂呢。

    “前方情况怎么样?”

    眼见着此行的目的地即将抵达,可卢向北没有冒失进谷,反而是命令原地休息,让侦测组仔细对山谷和四周进行详细侦测。

    “情况不明!”侦测组的几个法师盯着手中的仪器,都是一脸诧异。

    山谷中的情形居然完全无法侦测。有种强大的干扰力量将整个山谷完全覆盖,无论是天上的卫星,还是他们手中的侦测仪器,都无法穿透这种力量!即使是他们身边携带的法阵屏蔽器出的法力波遇到这种力量也是一点用处也没有。遮住山谷的似乎并不是什么法阵之类的东西,而只是一种单纯的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强大力量!

    听到侦测组的汇报,卢向北犹豫了一下,又再次向雍博文询问是否清楚谷中情况。雍博文详细描述了小小山谷中的简单情形后,卢向北终于下定决心,“进谷!”

    队伍摆开菱形防御阵式,小心翼翼地走入山谷。

    步入谷口,视线便是一暗。

    那个原本建在山谷中心的小庙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很正常,雍大天师逃出山谷时扔了个颗自制炸弹,把那庙给炸飞了。要是庙还能原封不动在那里站着,那才是不正常的事情了。

    在那小庙的位置上取而代之的是个黑漆漆不见根底的大坑,好像是个大烟筒,不停自其中冒出浓黑烟雾,滚滚而起,仿佛一根粗大的黑柱,直挺挺地插进山谷上空的乌云当中。

    队伍谨慎地来到大坑边上,下方黑漆漆一团根本就看不清楚具体情况,一个作战法师自背包中取根半透明的棒子居中一折扔进深坑。强烈的光芒自棒子上射出来,宛如一个小型的太阳一般,登时将迷雾澄澄的深坑照得雪亮。

    借这光芒瞧得清楚,这坑并不深,离地面大概有六七米的距离,只不过下方的空间极大,?>对各个方向做了简单的扫视之后,卢向北命令向着烟雾传来的方向前进。

    向前走了一段路,众人已经感觉出来,这地面虽然看着平整,其实却是一直在向下倾斜的,只是坡度较缓,最初没有感觉出来。

    走了约摸二十分钟的时间,走在最前方的作战法师突地出一声低呼,跟着同行的几人相继惊呼出声。卢向北赶到前方,却见几人对着面前黑漆漆的空气摸索着什么,晃着电筒照了照,却是什么都没有看见,只好问:“你们在摸什么?”

    其中一个作战法师回答道:“这里有堵墙!透明的墙!”

    “透明的墙?”卢向北上伸手试探着向前摸去,果然触到一个光滑坚硬且冰冷的表面,摸起来,似乎是玻璃样的介质,只不过玻璃绝不可能一点光也不反射。

    卢向北抬头向上看,壁顶的烟雾已经升到十几米高的距离,就在墙壁所在的位置上方不停喷涌而出,只不过在烟柱从那源头喷出来处形成一个小小的弯弧,稍拐了一下才变成笔直一条向前涌出去。卢向北微一沉吟,试探着向那个弯弧方向摸过去,走了没几步,手按到虚处,突兀地伸进一个莫名的空间中,整个手臂都一下子消失不见。依然可以感觉到手臂的存在,那似乎是个极热极干燥的地方,可以清楚地感觉到呼啸的热风不停吹着手上裸露的皮肤,只不过一瞬间的工夫,整个手就觉得又干又热,似乎所有水份都被一下子榨了出去。他抽出回手,看了看手掌,重新摸索四周,终于确定在这堵透明的墙上有一个大约可以容一人通过的裂缝,感觉起来更像是一扇虚掩门户的门缝。

    如果这真是一道门的话,那其尺寸规模可就相当惊人了。

    雍博文在队伍中听说前面有堵透明的墙,便好奇地挤到前面伸手去摸,又曲指敲了敲,却没有任何声音出来,看到卢向北在那里摸个不停,似乎有新奇现,便走过去,问:“有什么现吗?居然会有这种完全看不到的墙,太神奇了,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做成的!还挺结实……”说着话伸手使劲去拍想像中那堵看不见的墙壁。

    “这里有个缝隙……”卢向北话刚说了半截,就见雍大天师一掌拍空,失去重心,整个人一脸愕然地栽进了那个看不见的缝隙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热风扑面,满眼赤红。

    人说一失足成千古恨,如今雍大天师却是一失手去掉进了一个莫名的世界中。

    那墙或是门明明就是透明的,光照过去依旧是无边黑暗,可是顺着这道缝隙进去,却是光芒大作,刺得人两眼生痛。

    雍博文定了定神,仔细观察四下环境,觉自己此刻正站在一处山坡上,山坡地面尽是粗砬的满是密集的呈波浪状的长条凹痕,一路倾斜向下,至千余米外急转为平坦,状似河堤,那坡下大地仿佛农田般被分成整整齐的一个个方块,每个方块有亩许大小,其间遍种着一种开着蓝色花朵的奇异植物。那植物大约一米高矮,红杆蓝花,花有碗口大小,蕊处却是一点乌黑,缕缕黑线般的烟雾自花蕊处冒出,笔直地升上半空,千丝万线宛如自天垂下的黑色雨丝,将这奇异世界的天空分割得零零碎碎,最终在空中汇成黑压压的乌云。那乌云滚滚向前,顺着雍博文头顶上的无形缝隙中飞出,进入缝后那个阴暗的地下世界。

    再往花田中细看,只见红艳一片,竟全是翻滚不息的岩浆。硫磺扑鼻,热气逼人,端是吓人,而那奇异的花株就生长在这灼人的岩浆之中!

    雍博文不禁大为惊讶,正待细看,不想身后突地伸来一只手揪着他的脖子领子把他从缝隙里扯回到地下洞穴当中。

    扯人的正是卢向北,一看大天师阁下冒冒失失地闯了进去,卢大队长顾不得危险,探头进去,一眼瞧见雍大天师近在咫尺的背景,似正呆立,当机立断将他拉了回来,这才问:“你感觉怎么样?”回头吼道:“医生,过来!”就有两个随队的医生拎着急救箱跑过来,抓着雍博文就要检查。

    雍博文连忙推开这帮大惊小怪的家伙,道:“我没事儿,挺好的。”

    卢向北却皱眉道:“大天师,请配合一下医生的检查,那后面应该已经不是人间,空气中很可能含有对人体有害的物质,现在感觉不出什么,却可能在过后形成后遗症!”

    雍博文吓了一跳,一想刚刚所见那一幕景色,显然也不是人间能有的,当下乖乖地任由那两个医生在自己身上又摸又听,可终究还是忍不住好奇地问:“不是人间?那会是什么地方?”

    卢向北正指挥着侦测组法师装起一个摄像窥视器,将摄像头自缝隙中伸进去,又有其他法师举着喷通往缝隙两侧喷涂带着莹光的粉末,将那缝隙在黑暗中清楚地标出来。

    听到雍博文问话,卢向北看了一眼摄像屏幕上刚刚呈现出来的诡异景象,微笑道:“如果我们没找错的话,那就是地狱!我们这一次的最终目的!”

    我是精神百倍跳出来的分割线

    周末对于一个上班族来说,真是美好无比的存在,可以舒舒服服地睡到自然醒,精神百倍的码字,还不用深更半夜地更新,为什么不能一周七天可以五天周末两天上班呢?

    每天跟违禁字作斗争,真是相当辛苦的事情。

第三十三章 毒品原料生产基地

    地狱,一个多么响亮的名词。

    无论东西方有多大差异,但最终都衍生出了地狱这个听起来就阴风阵阵的名词。

    这里是恶的汇聚,这里是邪的老窝,这里是凶的根源,这里是暴的代言,总之一切能想到不好的东西,都跟这里有关。

    可事实上,如果从概念和最原始意义上来说,这里只是个监狱,那传说中天与地主宰的监狱,用来囚禁恶人死后的灵魂,让他们日复一日地受着折磨,为生前的罪恶付出永远也无法偿还清的代价。

    从打地狱这个名头诞生起,就很少有人愿意往这个地方来,甚至来提都不愿意提起。

    人人想的都是上天堂享福,不想去地狱受那些恶魔或是小鬼的折辱。

    高野山下居然有一个地狱半掩的大门本身就够让人惊愕万分了。

    可今天,有这么一队人,要去的最终目标居然就是地狱,而且还是使劲手段不惜代价地想抢在其他人面前去地狱。

    这简直是一种让人无法理解的疯狂。

    当听到卢向北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雍博文那是相当的震惊,以至于一时张大了嘴巴无法合拢,就那么用怀疑地目光注视着卢向北。

    任何事情都必然有其生的原因,能让这群法师冒着生命危险去闯地狱的原因也只有一个,那就是开战前鱼承世就曾说过的要从高野山这里抢去的好处。现在看来,这个天大的好处就在地狱之中!可地狱里能有什么好处让鱼承世这种前途光明无限的军火头子想要得到!

    卢向北没有理会雍博文,在确认没有任何危险,雍博文身体也是健康无碍之后,指挥部下进入那道透明的门户。

    雍博文跟在队伍后面,最后一个进门,重新来到这个火与花共存的诡异世界。

    看到眼前的景象,即使是纪律森严的众作战法师中间也忍不住产生了一阵小小的骚动。

    眼前景象委实太过惊人了。

    卢向北看着那熔岩田中的蓝色花海,神情间显得有些激动,但随即他的神色就变得古怪起来,皱眉道:“不对!”

    雍博文心中一动,问:“什么地方不对?”

    卢向北指着那花海道:“按正常情况来说,花田中应该有役鬼在耕作收割才对,可这里怎么一个役鬼也看不到?”

    “什么役鬼?这花田是什么?你知道这个地方还是来过?为什么我们要来这里?”

    雍博文把心中一连串的疑问全都抖了出来。

    卢向北指着那片熔岩花田道:“那是魔英花田,从花蕊中喷出的烟雾是魔英花粉,收集提炼后,就是魔魂精粉!现在这些花粉就这么平白流走,绝对是极大的损失。”

    居然是魔魂精粉!

    雍博文第一次接触魔魂精粉还是与逄增祥联手对付逄大公子时,他亲眼看到好端端的一个小胖子服了魔魂精粉后变身异形的可怖情景,这才知道在术法界居然还有这样一种毒品存在,对这个魔魂精粉的印象就一直不怎么好。

    只不过当初逄增祥说过这魔魂精粉是自西方传来的,怎么却在是日本有这么一大片的种植地,而且还是在什么地狱里面!

    雍博文便问:“魔魂精粉不是西方产的东西吗?怎么会在日本这里?”卢向北解释道:“这片种植园不在日本,只不过通过那个门户可以进入这里。这里已经不是人间地界了。真言宗是世界上最早生产魔魂精粉的地方,也是目前世界上近百分之六十魔魂精粉的源头。”雍博文便觉得有些厌恶,指着那片魔英花田问:“鱼主席费了这么大力气,就是让你们来这里抢这些魔魂精粉的?”卢向北断然否认道:“当然不是!我们是要来摧毁这个门户的!”雍博文不禁对鱼承世肃然起敬,想不到这个军火头子居然还是个扫毒主义者,刚想赞上两句,不想卢向北又道:“我们这几个人在这里可以劲地拿又能抢走多少?当然不能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到这上面,我们的目的是找到这片种植园的园主,取代真言宗与他签订协约,订立坐标,回国后在国内重开门户,这样的话这整片种植园就都是我们的了!”雍博文的脸当时就黑了下来,不悦地道:“原来你们拼生打死地跑到日本来,就是为了取代真言宗成为这种毒品供应商?我雍博文虽然不成器,可也不屑于跑去贩毒!”

    卢向北一脸愕然道:“什么毒品?什么贩毒?你听谁说的魔魂精粉是毒品?”雍博文那夜亲眼看到逄清恒变身异形,又记得那医生的叮嘱,冷笑反问:“难道不是吗?难道人吃了这种东西不会产生幻觉,变得兴奋,服用过多还会导致身体变异?”卢向北道:“当然不是了,大天师,你对魔魂精粉的认识可能有点错误。这魔魂精粉的用途极为广泛,可以用于急救、制药还可以做为化学添加剂用于术法武器制造,是不可多得的术法原料,如果能得到这种魔魂精粉的生产基地,对公司的展大为有利!至于你说的直接口服是最错误的用法,西方那帮法师对魔魂精粉一知半解,只知道服用之后力、精神、体力、反应都会在短时间内增强数倍,所以就拿来当战斗药剂使用。却不知道这纯粹是暴殄天物,而且是慢性自杀!这东西少量服用,药劲过后会产生一些不适的反应,比如全身虚脱、酸痛或是头痛,但要是服用过量,身体就会在药物做用下产生急剧变异,一旦整个变异完成,就会成为类似恶魔的非人生命,变得疯狂失去理智只知破坏杀戳,寿命急剧缩短,往往一个星期内就会死亡。就算是控制用量,长期服用也会对身体造成不可逆传的破坏。真言宗制造魔魂精粉也不是那么个用法,而是为了帮助修行,增加精神力与控制力,平时绝不会轻易服用。魔魂精粉的用途被西方法师完全扭曲后,就成了毒品在术法界流传,大家都这么错误地用着。就好像鸦片这种东西,在我们这里被当成药品小心使用,可到了那帮子西方人手里就成了单纯用来圈钱的毒品了。”

    雍博文听得惊讶无比,怀疑地问:“既然你们知道魔魂精粉真正用途,为什么不宣传一下,让大家不要再服用了?”卢向北苦笑道:“说这东西是毒品也不完全错误,当一个法师体会过服用魔魂精粉的好处后,就总会舍不得就这么抛下,但用过几次之后就会成瘾,不得不定期服用,就算是让他们知道了魔魂精粉的真正用途也没有任何意义,对于一个瘾君子来说,明知道吸毒不对,可又怎么可能就这么不吸?我们扭转不了这种大趋势!而且……”他顿了顿,又道:“魔魂精粉的真正用途,涉及以商业机密,我们怎么能就这么宣传出去?你是自己人我才会说这些的!”

    雍博文还有些放心不下,问:“那我们夺取这个种植园后,会不会贩卖魔魂精粉牟利?”

    “当然不会,我们用作原料都不够,哪会像真言宗这样浪费地直接卖掉?”卢向北笑道,“我们用魔魂精粉制成多种成品后,挣得钱更多,不比直接卖原材料要强上一百倍?”

    雍博文心里盘算着,要真是这样,那就等于是摧毁了术法界毒品百分之六十以上份额的源头,也等于是变相扫毒了,这才放下那份恶感,有些抱歉地道:“卢队长,我误会你们了,对不起。”

    卢向北摇头笑道:“大天师,你这一句话就犯了两个错语,先,我们是自己人,什么误会你们的话,实在是太生分了,其次,你问这些很正常,说明你心中正气浩然,不会被眼前的巨大诱惑冲昏头脑,这让我十分佩服你,根本用不着道歉!”

    雍博文被卢向北夸得有点不好意思,挠头道:“这算什么正气浩然,我只是觉得这犯毒……终究是不好的……”

    误会解释清楚,气氛重新恢复和谐。

    卢向北指挥着众准备进入这个庞大的种植詗ww.?

    雍博文见卢向北行事井井有条,显然心中有数,忍不住又在旁边问:“卢队长,我们要去哪里找那个种植园主?”

    卢向北道:“按情报显示,在种植园的中心应该有个小岛,上面有通往地狱的门户……”

    雍博文听出问题来,“我们现在不就是在地狱吗?”

    “我刚才只是那么一说,这里不能算是地狱,只能算是一个地狱与人间的缓冲地带,是为了种植魔英花专门开辟出来的这么一个地方。魔英花无法在人间环境存活,人类也不能在地狱呆太久,有这么个缓冲的地方才好做生意。”卢向北抬起手臂,指向那花田深处,“真正的地狱之门在那边!”

    雍博文第一次进来时看得匆忙,没有全看清楚就被扯了回来,听卢向北这么说,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眺过去,果然隐约看到那片花田中央有一个小岛,岛上可见一个漆黑的圆形大洞,洞中不时有一道道电弧划过,显得阴森可怖。堤坝下方一道拱桥冲天而起,跨过花田,与小岛连接一处。

    众法师纷纷自背包中拿出面具套在头上,卢向北也塞给雍博文一个要他带上,“魔英花粉中含有魔魂精粉成份,我们从上面走过去的时候,少不得要穿过花粉束,这是防止吸入的。”

    雍博文摆弄着手中那个轻便的防毒面具,突地迸出一句,“卢队长,你以前来过这里吗?”

    “没有,这也是头一次来。”

    “那你怎么好像什么都知道?东西还准备的这么充分?”

    “这是行动前情报组提供的情报,至于他们怎么知道的这些,就不是我能知道的了。大天师要感兴趣的话,等回去之后可以找鱼主席问一下。”

    准备停当,队伍小心翼翼地下到堤底,踏上那座拱桥,向着花田中央的小岛前进。

    这拱桥又细又窄,不过人肩宽,薄石板拼接搭成,底下也没个支柱,偏却稳稳当当地横在空中,想是施了法术才能如此。众人只能排成一列依次上桥,人在桥上走,顶上乌云翻滚,阴风呼号,脚下熔岩鼎沸,酷热蒸腾,每离得堤案走远一步,便觉得远离人间一分。

    那小岛看着似乎不远,可却正应了那句望山跑死马的老话,一行人沿着小桥一路前行,直走了一个多小时,足有十几里地,才堪堪来到岛边。

    离得近了才看清楚,说是小岛,其实却是个整块的四四方方大石,足有百米高下,其上的黑色大洞却是个圆形的门户,占据了整个小岛中央,一圈巨石镶嵌而成的门边,上面深深纹刻着复杂的符纹,门中黑光浮动,宛如黑色的水面,不时有一道道电光射出,搅得黑光波涌,好似水浪。腥臭的狂风不停自门内吹出,吹得人站立不稳,幸好来到这里的都是本领高深的法师,拿捏稳步子,相互搀扶,小心翼翼地下了拱桥,踏足小岛。

    雍博文望着眼前这通往地狱的黑色大门,恍然间想起了魔兽世界里的黑暗之门,当年好不容易练到五十八级,总算能过门了,跟着一队人马兴冲冲地穿门而过,第一眼就看到长长台阶下战得正酣,也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儿就急冲冲下去参战,然后很自然地在那帮精英怪面前团灭……唔,这可真个悲惨的回忆,希望在现实中不要重蹈这种悲剧性的覆辙。

    刚一踏上小岛,那似乎一直远在天边的念佛声突兀地大了起来,就好像是一直放着低音量的音箱突然被谁调到了最高音量,直响得人两耳嗡嗡作响,脑袋里一团混乱。

    雍博文下意识地捂上耳朵,可其他的法师却全都第一时间端起了武器,在这个地方除了真言宗的和尚,谁还会站在地狱之门这里念经。

    众人摆开作战阵形,四下查看,可却没有看到任何光头,也不知那念经的和尚躲在哪里。

    突地,一个法师指着地狱之门前方的地面大叫道:“在那里!”声音里充满了一种无法相信的狐疑和惊异。

    雍博文顺着那法师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一颗光头,也仅仅是一颗光头。

    确切点说,地狱之门前方的地面上摆着一个光溜溜的人头,后脑勺对着他们这些初来乍到的不之前,连绵不绝的颂经声就是从这颗人头上不住地出来。其实仔细一看,那并不仅仅是个颗人头,人头下面还有两个肩膀,只不过光溜溜一颗脑袋太过抢眼,以至于好多人都忽略了那下方的肩膀。

    随着源源不绝的颂经声,一串串金色的梵文字符自光头下方幻化而出,飞向地狱之门,末进那污浊不堪的门内空间,离得近了才看见那黑色的污浊后方隐约可见一张由梵文字符组成的金色大网将整个门户全都拦住,什么东西正在金网后方不停地冲击着,撞出一个又一个形状诡异的凸起,仿佛是滚水中的气泡不停地冒出来,只等水沸就会迸裂开来!

    众法师惊疑不定,分散成半月形,从后方向那个光头后脑勺慢慢逼近。

    雍博文却是眼尖,仔细盯着那光头看了片刻,现随着金色梵文字符不断飞出,那光头下的肩膀在缓慢地变小,光头慢慢地向地面下降,就好像那下方是一处流沙,正不断地吞噬着和尚的身体。

    蓦得那诵经声停了下来,低沉沙哑的声音自那光头里传来,“来的可是法师协会的道友?”这说的其实是日语,在场懂日语的能听明白,听不懂日语的雍大天师却不明白。可一听到这声音,雍博文就不禁轻咦一声,脸上浮现出古怪的神色,抢在其他人前面,一个箭步冲到了光头正面,看清光头的样子,不禁脱口喊了出来:“八叶枯木!”

    众法师一时大哗,卢向北做了个安静地手势,跟着跑到雍博文身旁,仔细看了看那张满面皱纹的老脸,自腰里掏出个p,自其中调出八叶枯木的电子照片仔细对照后,终于倒吸了一口冷气:“八叶枯木!”

    威震日本列岛数十载的东密大宗师、日本法师协会假像中最强大的级敌人八叶枯木居然只剩下了一颗脑袋!

    当然这还不是最离谱的地方,最离谱的在于只剩下一颗脑袋的八叶枯木居然还活着,还能念经,而且看到雍博文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还能露出一丝苦笑,然后打招呼道:“原来是雍施主,贫僧这厢有礼了!”这时候雍博文还戴着面具呢,也不知这只剩下一颗光头的和尚是怎么认出他来的。

    震惊之中的雍博文却顾不得客套,脱口问道:“八叶大师,你怎么变成这样子了?你的身体呢?”

    八叶枯木叹道:“贫僧只是在偿还业果而已,因果循环报应不爽,落得如此也在情理之中。这几天来,贫僧苦苦支撑,如今已是油尽灯枯,无法再坚持多久,幸好诸位及时赶来,接下来的事情就有劳诸位道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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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好迷茫,任何光头中的何光犯了哪条禁忌?

第三十四章 狙击役鬼

    这种托付真的是很莫名其妙。

    且不说这里的众人除了雍博文外,与八叶枯木都是第一次见,也不说现在跑到这里来的人都是真言宗的敌人,单是看这里的事情连八叶枯木这等大高手都撑不住了,谁会那么傻乎乎地接下这烂摊子?

    可八叶枯木不但说了,而且还说得相当理直气壮,即使只剩下了一具脑袋,也依然自信无比。

    卢向北挑了挑眉头,仍在八叶枯木身后的众法师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这颗残留于地面上的光头。趁他病要他命,即使只剩下一颗脑袋,他还是八叶枯木,天底下有数的大高手,卢向北没有半点同情或是犹豫之意。

    八叶枯木却是一笑,道:“现在全凭着贫僧的法力封锁,门那边的东西才无法冲过来,可是只要贫僧头颅一碎,法链尽失,那些东西就会冲出来,诸位当其冲,必然无法幸免,只是不知道你们做好迎战的准备了吗?”

    门那边的东西是什么,倒也不用细说,从地狱里出来的想必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雍博文见卢向北默不作声,便问:“八叶大师,这里生了什么事情?”

    八叶枯木却没有理他,只是对卢向北道:“我知道你们想要什么!你们想要得到的东西,就在这道门的后面,想要过去,就必须得先消灭堵住门的东西。当然,你也可以选择现在转身就走,只要跑得足够快,仍然可以多活一段时间。”

    雍博文被无视,不禁大为郁闷,可见卢向北仍不说话,忍不住又问了一句:“门后是什么?”

    八叶枯木又道:“我的时间不多了,你现在决定吧!”还是没理雍大天师这碴。

    卢向北这次没有继续沉默,而是突然问:“真言宗的僧众什么时候撤出高野山的?你们的反击什么时候起?你死了之后,真言宗由谁主持?”

    这一系列问题跟八叶枯木刚刚的话没有任何关系,至少在雍博文听来,两人之间的对话简直就是驴唇不对马嘴,压根就是在各说各的。

    可八叶枯木听卢向北如此问,却是赞叹道:“这位道友好快的心思,想必在贵国法师协会中也是了不起的人物,可惜贫僧没有机会交识了。反击的前奏早就已经动,若贵国人员行动够快,能够在明天傍晚之前撤走全部人员,应该还能幸免于难。”

    卢向北冷笑道:“你对自己的布置还真是有信心,难怪连自己的性命都肯舍进去。”

    八叶枯木嘿嘿笑道:“这不是我的布置!而且贫僧虽然修行多年,却还没能参破这生死之间的大恐怖,若有其它选择,怎么也不会在这里拼死,今日之事阴差阳错,却还是因了雍施主所为才有眼前的局面。不过,这样也好,这样也好……”看着雍博文的目光便有些异样。

    卢向北不再说什么,挥手把通讯组的法师招过来问:“通讯情况怎么样?”

    那法师道:“干扰太多,通话不行,不过简单传输信号可以!”

    “向鱼主席出危急信号!”

    这个危急信号是战前制定计划时约定的,并不代表先遣小队有危险,而是表示事情有变,整个代表团都处在极大危险中,需要紧急撤离。

    卢向北毫不犹豫地出这个信号,随即又命令:“给留守组信号,让他们进入地下,找到透明门,准备爆破。”

    “你们只是法师,不是战士!”八叶枯木叹息道,“你们现在的所作所为,可真是有辱一个法师的身份。”

    卢向北轻笑道:“我们是法师,也是战士!”声音虽轻,却坚定异常。

    八叶枯木出长长叹息,又开始念咒,几句咒语念下来,残留的双肩也变成咒符飞入地狱之门。

    雍博文在一旁搞得一脑门子雾,可八叶枯木一直不肯答理他,只好转而问卢向北,道:“卢队长,怎么回事儿,为什么要危急信号?那门里是什么东西要冲出来?是地狱的恶鬼吗?”

    “不是地狱恶鬼可也差不了多少。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应该是役鬼。人类无法在以岩浆为壤的魔英花田中耕作,只能驱役鬼魂做工,可是这岩浆是引自地狱,本身就对鬼魂具有极强的伤害力,被驱役的鬼魂在魔英花田中耕作时,会被持续烫伤,以至于阴气魂魄不断损失,就好像是被浸在水里的冰块不停融化一样,一天耕作下来,往往小半个身体都会被地狱岩浆溶解,到了休息的时候,役鬼们拖着残破的身体回到岩上,又会受到来自地狱强大阴气的滋养,身体又会重新恢复完全,一待重新恢复,他们又会被驱进魔英花田中劳作,直到再次只剩下半截身体……这种折磨永远也没有尽头,被圈进这里的鬼魂没有任何可以逃脱的希望,长时间的折磨之后往往会变得疯狂暴躁凶狠,对痛恨一切生灵,而在地狱阴气的滋养下,他们的力量远过普通的恶鬼,而且会生一定程度的变异,一旦逃出控制,进入人间,会不分青红皂白地杀死一切活的生命!这么大规模的魔英花田,役鬼少说也得在万数以上!”

    卢向北一面指挥着手下法师在那地狱之门四周布置各项工具,一面给雍大天师解释。

    雍博文听得心中寒气直冒,这才知道此时处在何等危险的境地中,“怪不得你要给鱼主席危急信号,原来如此。”

    “给鱼主席危急信号并不是出于这个原因。”卢向北摇头道,“这些役鬼虽然凶残可怖,可是在我们重型火力地压制下,逞不了什么威风,消灭掉也只是分分钟的事情!”

    听到卢向北如此有信心,雍博文大感惊讶,这简直就有点大言不惭了。八叶枯木这种级别的高手为了堵住役鬼不能自地狱之门中冲出把自己的性命都赔上了,可卢向北居然说消灭役鬼只是分分钟的事情,这让地上那只剩了个脑袋的八叶大师情何以堪,难道眼看死了,还要让他心里大大不爽一把不成?

    “真正的危险在于真言宗的反击!”卢向北看着八叶枯木的光头道,“这里是真言宗设下的圈套。像这种魔英花田都设有完整的法阵用来禁锢役鬼,可是正如我们所见到的那样,禁锢已经被人为破坏,役鬼脱困,本来应该第一时间冲入人间大开杀戒,可又被强**力硬生重压回到地狱之门内,这些饱含着对生灵恨意的役鬼自然是不甘心就这样落入地狱,所以才会拼命想中出来!真言宗的所有僧众肯定已经自秘道撤出高野山,这里只留下八叶枯木一个坚守,想来现在的真言宗内也只有他有这个本事能堵住地狱之门,暂时控制住役鬼。只要法师协会一攻入高野山,他就会立刻开放地狱之门,让役鬼冲入人间。这样第一个受到冲的,必然是法师协会,并将法师协会的主力纠缠在这高野山中,而撤出的真言宗僧众则乘机会对法师协会主要据点起击,以真言宗在日本的实力,一举倾覆整个法师协会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我们代表团在日本势单力孤,没有必要卷入这种殊死的战斗,所以我通知鱼主席,让他抓紧时间撤退。至于我们,早在开战之前,就已经计划了撤离日本的备用方案。”

    雍博文万想不到,只是与八叶枯木对了这么几句话,卢向北脑子里居然转了这么多东西,不禁对又敬又佩。

    可八叶枯木却道:“道友说错了一点。这役鬼脱困可不是贫僧计划好的,而纯粹是意外。当日雍施主逃出高野山时,大肆破坏,摧毁了镇在上方山谷中的佛庙,那是整个禁锢法阵的枢纽所在,平日均由本宗有大修行力的弟子定时诵经炼灵,维护法阵,这枢纽一被破坏,整个法阵便失去了大半作用,我宗弟子虽然谈不上禅宗的慈悲为怀,可也不会让这些役鬼冲入人间,花费大力气才将它们驱入地狱之门中,本来想要再找个稳妥方法控制役鬼,可是你们法师协会却在这个时候起进攻,我宗弟子腹背受地,不敢停留,这才弃了高野山的根本之地,四散潜出,以为将来!”

    雍博文一听这么大的祸事居然扣到了自己头上,一时大为不爽,谁知道那么个破庙居然会是什么法阵的枢纽,既然是那么重要的东西,那为什么不加点保护,一颗炸弹扔过去就炸飞了,简直就是偷工减料的豆腐渣工程嘛,当即反问:“我只是扔了一颗炸弹,怎么可能就炸翻了这么重要法阵的枢纽?要是事情真像你说的那样,你为什么不跑?别跟我说你有多伟大,已经修了割肉鉰鹰舍身喂虎的境界了。”

    “贫僧是自愿留下的!”八叶枯木神色怅然,“当年贫僧初掌真言宗,高野山正面临内忧外患,内有财源枯竭人心浮动,外有列强入侵法师协会为虎作伥,真言宗几乎已经到了无法支撑的地步,为了能维持真言宗的地位与雄威,贫僧不得已,只得将主意打在了这空海祖师留下的魔英花田上。昔时,空海祖师入地狱败凶魔,与其订下协议,才在地狱与人间之间开了这一块魔英花田,最初只有区区亩许,生产出来的魔晶粉只是为了供我僧众修行之用。贫僧却坏了祖师本义,与凶魔重新订约,扩大种植面积,自人间掳取鬼魂役使,大量生产并向外出售魔晶粉牟取暴利,而且为了换取好处,将空海祖师秘传的入秘之法教给他人,以至于如今流毒天下,遗害无穷!造诸恶业必有恶果,今日便是因果偿还之时,因此贫僧才不惜多年修练的菩提金身,将这役鬼堵在地狱之门后方!”

    几个人说话间,众作战法师已经完成布置,只那那地狱之门前方空地上,布置了一个又一个圆形金属盘,金属盘阵后方,又设了数根短杆,闪着电光,短杆后方,加上了十几挺重机枪,本来这些重机枪是拆成零件后由每名法师各带一部分,原准备用来对付真言宗和尚的,只是如今却派上了这个用场。

    众人准备停当,各就各位,卢向北便道:“八叶大师,话说完了吗?说完你可以歇会了,在合眼之前还可以看看我们的做法。你必须得明白,现在时代不同了,仅靠个人法术称霸一方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既然如此,就有劳诸位道友了!”

    八叶枯木缓缓合上双眼,整个头颅刹时碎裂,化为一大团金光灿灿的梵文符咒,呼啸着飞向地狱之门,在地狱之门前方打了个转,立时将那门上化为金色大网的符咒全都吸引出来,随即转了个圈,化为一道惊天金虹,向相反方向投去。这老和尚果然不甘心就这么身心俱灭,在最后关头以残余神识吸引部分金身法力共同离去,大约是要找地方转世去了。带着前世神识法力转世,本就是密宗的老行当,此时做来轻而易举。

    “干,死和尚!”卢向北突地大骂一声,骂声未止,忽听轰的一声闷响,宛如长堤垮塌山洪倾汇,如潮般的黑影带着尖厉刺耳的咆啸声涌出地狱之门,以排山倒海之势冲向前方那可怜巴巴的几十个法师!

    雍博文看得真切,那扑面而来的黑色浪潮竟全都是由恶鬼组成!这些恶鬼头大身小,四肢干瘦,两眼血红,额头上生着独角,显然已经在地狱的长期侵染下产生了变异。再瞧那些恶鬼,个个脸孔扭曲,面孔上充满了怨恨与恶毒!雍大天师心中寒,自兜中掏出一大叠捉鬼符捏在手中,以备不时之需。

    砰,砰,砰……一连串脆响声中,一道道刺眼的白色光柱自那些摆在地面的圆盘上射出,交错纵横,形成一道密密实实的光之栅栏。

    汹涌的黑色鬼潮狠狠拍在了那看似单薄的光栅上,出一片滋滋响声,仿佛肉串架在炉子上烧烤一般,带着刺鼻臭味的青烟扑地一下子弥散开来。撞在光栅上的役鬼出充满痛苦的尖锐嘶嚎,整个身体飞快地被光栅消融!可后方的役鬼却看不到前方的情形,只知冲出地狱之门就可以痛快地撕杀那些鲜活的生灵,便兴奋地嚎叫着推着队伍不停向前猛冲,全不管前方具体情况如何。每一排役鬼没等完全被光栅消灭光,第二排便又上来,接着是第三排,第四排,宛如一个个惊天的浪头,不停地拍打在那光栅上。光栅被冲击得明灭不定,似乎随时都有溃散的可能。

    “开火!”卢向北大声令下,排在前方的十几挺重机枪同时开火,十几明亮的火舌宛如鞭子一般狠狠抽向黑色鬼潮,爆起一道道青色烟痕,宛如十几把巨刀将那黑色鬼潮一层层刮下去。

    眼见局势渐渐稳定,忽听地狱之门内传来一声尖厉的哨声,一直猛冲不休的黑色鬼潮闻声一顿,忽啦啦地卷回地狱之门内。

    小岛上重新恢复了死一般的平静。

    “事情不对劲,大家小心,准备手雷!”卢向北看着平静得吓人的地狱之门,神情渐渐凝重起来,按照情报显示,这些役鬼虽然凶残暴虐,可是已经没有多少智力可言,就如同一群失控的野兽,只要有足够强大的火力,就可以轻而易举的解决,可眼前的情景却显然不是那么一回事儿,那突然出的哨声竟然可以把暴走的役鬼全都招唤回去,这说明有什么拥有足够智力的东西在指挥这些役鬼,一看强行突破损失太大,便改变战术召回了役鬼,下一步想必会采用其他的方法了。

    空,空,空……沉重而整齐的脚步声自地狱之门内传出。

    一排穿着厚重黑色盔甲的武士排着整齐的队列自门内走出。每两个武士托着一块巨大的石块,一走出地狱之门便向前猛掷,一时间数十块大石同时呼啸着向法师阵营中飞去。

    卢向北做了个手势,操纵那圆盘的法师变动按钮,圆盘射出的光柱瞬间变成深蓝色,飞舞在光柱之间的巨石瞬间被击得粉碎,一时间碎石如飞,飞尘似雾,将整个地狱之门前方都弥漫得一片混沌。

    就在这视线不清的混沌当中,忽地传来一阵叮叮急响,随着响声,一个又一个圆盘飞起爆裂,蓝色光柱急剧减少。

    “射击!”卢向北急急下令,重机枪重新开火,密集的子弹如同一条条火蛇般窜进迷雾当中,也不知击在了什么东西上,出铜钟撞大磬般的锵锵集响,震得人脑中嗡嗡直响。

    迷雾渐散,巨大的青绿色物体现出身形,那东西又平又直,边际带着光滑的弧线,看起来仿佛两扇巨大无匹的青铜门板,严严实实地竖在那里,将所有的子弹全都挡了下来。

    众法师见此情景,不等下令,便自动停止了这种浪费子弹的行为。

    青铜门缓缓向两旁滑去,伴着令人耳酸的刺耳磨擦声,在石面上拖出两道深深凹痕。

    一个跪坐在地上的白色身影随着滑开的巨门,显露在众法师眼中。

    衣裙雪白,长乌黑,散铺在长满青苔的石面上,与两侧一身黑甲的鬼武士形成强烈对比。

    美若天仙的年轻女子展颜轻笑,微颔示意。

    雍博文出一声低低的呻吟,“樱井晴子!”

    又是这个时间出现的分割线

    稍有点卡売,明明情节都设计得好好的,就在脑子里清楚的好像一伸手就可以捉出来,可等写出来却总感觉不是那么一回事儿了,就好像便密一样,明明肚子里有东西,可就是拉不出来,真真是难受到家了。诸位看俺如此难受的份上,就拿红票掷上了掷,刺激一下俺吧。

第三十五节 混乱的进攻

    “进攻!”

    随着鱼承世的一声令下,重新整装停当的作战法师部队再次迈着整齐的步伐向前突进。

    此时距离第二次炮击开始已经过去了一个多钟头。

    在这一个多钟头的时间里,中国法师携带的二十门便携式重炮向着高野山倾泄了将近一千炮弹!炮火所及的范围内,地面都被削去了半尺多高,别说草树,稍大点的石头都被炸成了砂子。

    如果按一颗炮弹对外公布的一千美元一颗的价格来计算,这么一阵炮击,鱼大主席就扔出去将近一百万美元。这简直就是在烧钱,即使是以日本法师协会各大世家的豪阔,对于鱼承世的这等手笔也不禁暗暗咂舌。

    站在后面等着起冲锋的日本法师协会作战部队早就等的有些不耐烦了,但之前中国法师的遭遇给他们敲了警钟,故此虽然不耐烦,却依旧老老实实地等着,而没有任何人轻举妄动,即使是那些最血气方刚容易冲动的年轻法师此刻也表现出些许少年老成的态度,安安稳稳地聚在人群中轻声谈笑,不焦不燥,与前方中国法师满面严肃的紧张神态比起来,当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倒让诸位年轻法师们觉得自己很有些大将风度。

    排着整齐队形的中国法师们携着各式武器小心翼翼地向前突击,每走一步都要先用火焰般的蓝色法术波进行清扫,然后以仪器重新全面检测,确认安全后,再走下一步,又折腾了半个多小时,总共只走出不到一百米!

    野比不二雄等得心中焦燥,同时有种难以言明的不详之感,便试探着对鱼承世道:“鱼主席,你看我们是不是加快一些进度?迟恐生变!”

    鱼承世一瞪眼睛,道:“这些孩子跟我来到日本,我就要把他们安安全全的再带回去,我已经损了三十多年法师,再也不能受损伤了!野比会长,如果你觉得我们开路的进度太慢的话,那我就把前面的人都撤回来,你们的部队现在就可以冲锋了!”鱼大主席眼睛血红,大有一言不投机就张嘴咬人的意思。

    开玩笑,让这些世家出身的尊贵法师们像个炮灰一样冲入危险重重的高野山法阵群?谁会听这个命令?只怕这个命令一下,最先哗变的就是日本法师协会的作战部队了!

    野比不二雄只好退下去,也如其他人一样耐心等待。想要冲阵不是不可以,野比家的法师这次也有二百多人参战,对于野比不二雄这个家长的命令绝对会服从,可是这些都是野比家的精英,是野比家在法师协会乃至整个术法界占据一席之地成为一方霸主的根本,怎么可以就这样轻易的牺牲掉?

    鱼承世喝退了野比不二雄,心中冷笑不已,正要再悄悄命令前方部队继续加大拖延力度,手腕上的那块手表突地连续震动三下,他微微一愣,抬起手臂装做看时间,扫了一眼腕上的手表,那上面正有一个菱形的红色印记不停闪烁!他不动声色地放下手臂,遥视高野山片刻后,对身旁侦测组法师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隔了大约三分钟,侦测组法师站起来向鱼承世汇报,“前方法阵已经全面清除,再向内部检测,没有现其他法阵布置,可以确认我们已经突破高野山防御阵线,可以向内部进攻了!”

    鱼承世点了点头,命令道:“我命令,立刻起冲锋!”

    野比不二雄一听立刻凑上来道:“我们是不是也可以开始进攻了?”

    鱼承世面露难色地道:“前方可能还有高野山僧众设置的埋伏法阵,而且那些和尚随时都有可能出手,还是让我们继续向前开路,确认安全后,贵部再起进攻怎么样?”

    “鱼主席,战争已经开始,我们是作战部队,如果一切都安全了再上去,还像什么样子?我们绝不能让中国来的战友们独自承受这些伤害与危险,我们要并肩作战!”野比不二雄说得正气凛然,可心中大骂这死胖子太狡猾,既然他们敢起冲锋,那证明埋伏的法阵已经被清除干净,还让我们在后面等着,你们自己冲进去先抢好东西,让我们捡剩下的,这怎么可以?至于会与高野山僧众作战,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这可是战争,参战的法师都憋着劲要在这场战斗里多斩杀几个真言僧众好立功积分呢!就算不在前面冲锋,至少也得在后面跟紧,不能让中国法师把好处都占了去!

    说完,也不等鱼承世再说什么,野比不二雄振臂高呼,“前方的道路已经打通,让我们杀进高野山,活捉八叶枯木!”

    后面的众法师听到这句话,连忙伸着脖子往前看,果然看到前方的中国法师作战部队已经放弃最初稳扎稳打的方式,而几人一队向前急冲,立时大急,纷纷跳起来,高呼“板载”,一窝蜂般冲了上去。

    俄罗斯法师们不甘落后,高呼“乌拉”,紧追其后。

    只不过眨眼工夫,里高野山门前为这一空,只剩下了日本法师协会的几个高层和中国法师的侦测组和重炮组,鱼承世不急着带这些人进去,反而是命令众人开始收拾装备。

    野比不二雄奇道:“鱼主席,怎么这就收起来了?”

    鱼承世道:“是,下面的战斗已经用不上这些重型装备了,我们得趁着这个时间收拾好,然后把东西送回去,不能放在这里,这么值钱保不准什么人会见财起意偷了去,这可都是我们公司的宝贝!”说话时,盯着野比不二雄,眼神中很有些瞧着小偷的意思,摆明了就是信不过日本法师协会,生怕他们会下贼手。

    野比不二雄大为不爽,道:“既然这样,那鱼主席就慢慢收拾吧,我去前方主持一下战局,贵部要想把东西运走,车队就在下方,我会提前跟他们打招呼,听从你的安排。”

    “多谢野比会长关照。”鱼承世很认真地鞠了一躬。

    野比不二雄却是没领他这个谢,一甩袖子领着身边的众高级法师,迈步走向里高野,心里却暗暗啐骂,死胖子太小气了,就这么点东西还值得看得这么死?看起来想要趁乱摸一台的打算是泡汤了……敢情他是真打算下贼手,只是被鱼大主席给识破了。

    鱼承世看着野比不二雄消失在入口处,嘿嘿冷笑两声,对通讯组道:“通知赫敏,按三号方案执行!”

    通讯组的法师一愣,抬头看了鱼承世一眼,疑惑地重复:“三号方案?”

    鱼承世点头道:“小卢那里大概有什么变故,给我了信号,他是稳重的人,绝不会随便出信号,按之前的计划执行吧。”说完掏出手机播通梁婷婷的号,“婷婷,做好准备,先安排最近航班送小鱼儿她们几个回国!”

    不说鱼承世在这里安排,只说前方冲入高野山的法师部队。

    最开始的时候,日本和俄罗斯法师还能谨慎地跟在中国法师部队后面,走了一阵,什么事情都没有生,连半个和尚也没有见到,众法师们胆气越来越壮,便不再理会中国法师,在此起彼伏的乌拉与板载声中,越过中国法师部队,向前迅猛推进。只是这一路推下来,不仅没有东密僧人跳出来阻拦,便连完好的房子都见不到几座,尽是残垣断壁,一副火灾才没几天的样子,英勇的日俄两国法师们满腔战意无处释放,四下乱窜,到处放火打砸,俨然暴徒一般,不多时高野山内外狼烟处处,火头点点,还有那识货的,见到野地里的大小佛像、散落完好房间中的经卷,但凡是可能值钱的,尽都抢了就跑,不乏有几播人同时看到一样好东西争执不下而大打出手的。高野山是真言宗几百年的老巢,好多东西多不胜数,虽然只是进入里高野的残破不堪的外围,可已经让众法师眼花缭乱了。野比不二雄眼见队伍乱成一团,有心想收拾,却是无能为力,法师协会作战向来如此。想当年东欧法师协会与异种联盟之战,初尝胜果,攻入海妖精老家,为了抢东西,队伍混乱不堪,完全尚失作战能力,结果被异种联盟一个反抄,全军溃败,当场死近千法师,事后东欧法师协会痛定思痛,严肃纪律,并且重重处罚了几个典型来杀鸡警猴,这才算是稳住阵脚,最后击败异种联盟。

    野比不二雄大声呼喝着,正收拢部下,忽见那一众俄罗斯法师匆匆越过大队,直扑向高野山深处,不禁暗叫不妙,知道这帮老毛子必是打了跟自家协会同样的主意,当即也顾不上再收拢队伍,只拉着野比家的百十法师急追。谁知道野比不二雄这一追,倒引起了其他日本法师的注意,便有那心思转得快的立刻想明白了怎么回事儿,“这高野山是真言宗的总部,最好的东西肯定都藏在最里面,我们在外面抢这些垃圾货,野比会长却带人去抢好东西,当真是老奸巨滑,绝不能让他野比家把好处独自得了去。”当下呼朋唤友,抛去手头抢到的笨重东西,紧追野比不二雄,不多时所有人都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忽啦啦地都跟了下去,倒是无意中整合队伍,实现了原本野比不二雄继续进攻的意图。

    俄罗斯法师的目的似乎极为清楚,一路飞快走来,绝不停顿,遇到岔路也是毫不犹豫地选上一条就走,那价熟悉程度简直就好像是到了自己家里一样。野比不二雄在后面看着,心里直犯嘀咕,这高野山做为真言宗机密重地,防护重重,少有外人能进出,日本法师协会与真言宗打了这么多年的对台戏,也没能弄清里高野倒底是什么情况,这回得知雍博文大天师从里高野中逃出来,日本法师协会大喜过望,向鱼承世许了千般的好处,这才从鱼大主席那里拿到了一张雍大天师手绘的里高野地形图,结果集合了一众地图专家研究了半天,却愣是没有一个人能看懂。可此刻见俄罗斯法师的样子,莫不是也从鱼承世那里弄到了地图并且看懂了?

    正疾走着,忽见福田刚一郎凑上来神色紧张地道:“大人,中国的法师全都不见了!”

    野比不二雄心头一紧,停下脚步,四下张望,入眼的全是日本协会自家那乱轰轰的队伍,中国的法师果然一个也没有见到,连忙问:“看到他们去哪里了吗?”心中已经暗叫不妙,想是中国法师代表团已经从雍博文口中知道了那处地方的确切位置,一旦攻进来就乘乱溜掉,直扑目标,反而留下他们在这里像没头苍蝇一样乱窜。

    高野山有魔英花田的事情极度机密,普通法师根本没有资格知道,整个日本法师协会知道这个真相的加起来也没有十个人。这次进攻高野山,扫平真言宗是一个目的,另一个目的就是完好地抢下魔英花田。想那中俄两国法师代表团削尖脑袋也参与这场战斗的目的也不外如此。可现在做为地主的日本法师协会反而在这真正重要的事情上落了下风,不禁让野比不二雄心中恼火异常。

    福田刚一郎道:“我已经问过了,刚才太过混乱,没有人看清大部队的动向,不过看到有几个小队似乎是趁乱向后撤,原路返了回去。”

    野比不二雄就是一愣,随即下令,“福田君,你带几个人回去看一下。”

    福田刚一郎应了一声,带着两个亲信法师急急忙地往回赶。野比不二雄心中疑惑,这中国法师代表团倒底是耍什么花样,好容易攻破防线,又损了三十多个精英法师,不想办法大捞一笔以弥补损失,怎么反倒缩了回去?难道他们真有国际主义风格,是来义务帮忙的?一想那阴险的鱼胖子,野比不二雄便觉得他们怎么也不可能有如此高的风格。只是此时此刻,他身负更重要的职责,也来不及细想这些问题,只能暂时放到脑后,等接到福田刚一郎的回报再说。

    又走了一气,前方又现一条岔路,五个道口各伸向不同方向,俄罗斯法师们聚在一起稍一商量,竟分了五队各走一路。野比不二雄连忙将手下也分成五队分别跟踪,自己领着一队却是紧跟在俄罗斯法师代表团团长莎娜丽娃的后面。

    沿着这条小径一路向前,路到尽头却是一道围墙拦在前方,墙上开了个小小的月亮门,门上写着四个大字“初春鸣晓”,透过门向里看,门后庙宇林立,而且大多完好,显然是到了里高野真正的核心。

    “浮屠秘境!”一看到那四个大字,野比不二雄脸色登时一紧,停下脚步,眼见着莎娜丽娃等人进门,却犹豫着没有紧跟着,后方一些盯着野比不二雄的日本法师一见野比不二雄停下,也都连忙停下脚步往前细看,见那四字人人变色。

    这空海亲自设下的浮屠秘境在日本术法界那是大大有名,当年不知困死了多少想来挑战空海的术法高手,俄罗斯人不知深浅硬往里闯,可他们日本人却晓得厉害,更知道这初春鸣哓便是浮屠秘境的第一重,硬闯进去,那不是冒失送死?

    野比不二雄一时犹豫不绝,想他野比大人位高权重,实在没有必要冒着风险硬闯浮屠境,可万一那魔英花田真在浮屠境后方,他不过去,那可就白白便宜了那帮老子。当初在分配任务时,他野比不二雄据理力争,才压下樱木夏森和其他高层,得了领军进攻的权利,而拿下魔英花田则是他此行的最大任务,若不能拿下花田,回头只怕连这副会长的位置都保不住了,这可野比大人最不愿意看到的,要知道别看他野比大人年纪大,可雄心依然在,一直打算着把自己头衔上的那个副字摘掉呢。

    其他法师聚在门前也不敢进去,不知有谁叫道:“法阵怕什么?我们有破法手雷,刚才中国法师都可以用把防御法师整个摧毁,我们也可以做到,大家拿手雷炸翻这浮屠秘境!”这一嗓子立时迎得一片支持,众法师纷纷掏出随身携带的破法手雷往那园子里掷,全不顾俄罗法师才刚刚进去没多久。

    这破法手雷还是为了此次作战,由法师协会统一向鱼承世购买后,分派到各家,这次大战,每个法师都随身带了几枚,在场足有上百人,加起来了也有个四五百颗手雷,这么乱扔一气,一下子就扔进去二百多颗,就听着里面轰轰炸响不绝于耳,可透过院门,却压根看不到手雷爆炸的威力和对环境的破坏,那秘境中的景象丝毫未动。原来这浮屠境的法阵范围广阔,环环相扣,这手雷的威力终究比不得炮弹齐轰,虽然能对法阵的局势造成破坏,但这种高级法阵对局部损伤往往都有自动修复功能,任他几百颗手雷扔过去,破坏的仍只是整个浮屠境的一小部分,压根就对大局无碍。

    眼见着破法手雷不起作用,众日本法师均是一阵泄气,又有人破口大骂,认为鱼承世卖了伪劣产品给他们,一时间群情激愤,就要回去找那奸商算账。

    野比不二雄正拿不定主意是否硬闯的当口,忽觉手机震动,连忙接起来。

    打来电话的却是另一队跟踪俄罗斯法师的领头。

    电话方一接通,就听那边传来杀猪也似的惨叫,“大人,好多鬼,好多鬼,快来支援我们,我们在山谷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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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唔,这章是铺垫,下章就是本卷最后**情节的正式展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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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经典大魔王

    野比不二雄闻言大怒,喝斥道:“你是法师,有鬼怕什么,来多少捉多少就是了!”

    “不是普通的鬼,他们是……”声音便在此处嘎然而止,杂乱刺耳的声音自话筒中传来,随即变成了死一般的安静。

    野比不二雄定了定神,回想刚才最后一句话,心里不禁一动,“不是普通的鬼,难道是魔英花田的役鬼不成?难道魔英花田在那边?”顾不得再理会浮屠秘境,转身就要赶过去看个究竟,可腿还没迈开,手话又响。

    这一回打来的却是福田刚一郎,“大人,中国法师代表团已经全部撤走!听下方车队的指挥说,那位鱼主席安排的是直接返回东京!”

    “什么?”野比不二雄大吃一惊,心中警钟敲响,“福田君,立刻让东京方面调查他们的留守人员有什么动作!”

    挂了电话,野比不二雄急急往回往那一队遇鬼人员的方位,沿路走过去,不多时就见前方有一乌云罩顶的小山谷,阴风怒嚎,电闪雷鸣,当真鬼气实足,不绝于耳的惨叫嘶嚎声自谷中传来。

    野比不二雄是日本驱魔大家,捉鬼驱邪那是行家里手,站在谷外搭眼一望,就见山谷鬼气重重,生平从未见过如此多浓重鬼气,没个百八十鬼想是达不到这种程度,当时倒吸一口冷气,停下脚步,对身后跟着的一名法师道:“坂本君,带人上去看看!”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想他野比大人何等身份,自然不能轻易冒险,这时候就只能喊兄弟们给我上,而不会说弟兄们跟我上了。

    哪曾想那坂本法师眼睛一翻,道:“野比大人,这前面太过险恶,不如我们先暂时后撤,做个详细的计划,或者请中国法师拿重炮轰他一翻再做打算如何?”这位坂本法师却不是野比家门下,对于野比不二雄相当不感冒,大敌当前也没有同仇敌恺的觉悟。

    让中国法师来?他们早就撂杆子走人了。就算没走,也不能让他们先上,万一魔英花田在里面,那不是便宜了他们!

    野比不二雄大怒,正想拿出副会长的派头来训人,却见一人自坂本法师身后转出,道:“大人,我去吧。”正是日本法师协会第一年轻精英九诚盛夫。这九诚盛夫乃是典型的战斗狂人,自打开战就一直到处乱窜,想找几个和尚来开开荤,可惜一直未能得见,刚刚在路口恰好看到野比不二雄带人急急忙忙往这边赶,料是有事生,便跟了过来,如今一见有事,立刻主动请缨。野比会长大喜,道:“九诚君拜托了!”

    九诚盛夫微一躬身,拔出十字阔剑,大步向前,气势汹汹,直逼谷口,当真有一往无前的勇士风范,野比不二雄看得心中喜欢,忍不住冷眼对坂本法师道:“坂本君,还是要向九诚君多多学习,遇事胆怯退缩,真是有辱我大日本法师协会的威名!”

    坂本法师脸色一沉,正待说话,忽见九诚盛夫突地把剑一收,掉头就往回跑,跑得这叫一个快,真可谓去似流星快如闪电,眨眼工夫越过众人逃得无影无踪。坂本法师哈哈大笑,道:“跟九诚这小子学怎么逃跑吗?我坂本龙一虽然没什么本事,却也干不出临阵脱逃的事情来。哈哈哈……?”

    笑声突然变成了惊叫,刚刚还说绝不会临阵脱逃的坂本法师掉头就跑。

    只见那谷口处阴风呼啸,仿佛洪水般的黑色恶鬼浪潮汹涌而出,直有扑天盖地之势。

    一见对面众鬼来势如此汹猛,尤其是那鬼居然还是头上生角的变异品种,想来他们这几个人是很难抵挡,众法师立刻各施奇法,转头就跑。野比不二雄眼见着众部下如此不争气,长叹一声,转头突视扑面而来的鬼潮,捏起法咒,掉头就跑,这副会长大人法力不同凡响,便是逃跑也要强人一筹,只把身形一展,便越过众法师,一马当先,逃得无影无踪。

    众法师大骂副会长不地道,这种危急时刻居然不主动留下断后,简直一点领导气质都没有,奋力追赶,可惜终究比不得野比会长的神通,无论怎么使劲,也没有那鬼潮的度快,跑得没有多远,就被身后汹涌鬼潮追上吞噬,只来得及出几声惨叫,变化为一团团粉碎的血肉,宛如鲜红的花朵在黑色鬼潮上稍开即逝。

    黑色鬼潮源源不绝涌出,犹如不知谁倒出来的乌黑墨汁在绿色为底的高野山上肆意流淌。

    说话此处,便有看官要问了,这卢向北带着的小队携雍大天师不正在狙击役鬼吗?这黑色鬼潮是怎么出来的?难道是那一队人马已经团灭,雍大天师不幸喂了群鬼,本书就此结束或者要半途换主角不成?各位看官稍安勿燥,这是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这一枝表得是大环境变化,至此而后,日本之战就算是变了性质,表完这一枝,且再让我们说回雍博文这面,只不过时间得稍往回拨一下。

    “樱井晴子!”

    雍博文出了呻吟般的低低声音,这四个字几乎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一般。

    对于这个女子,雍大天师真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就是这个女子在一众和尚的帮助下,强力推倒,破了他为小芸姐保留了二十多年的处男之身(当然这种保留未必是心甘情愿的),虽然说做男人的对这种事情不应该耿耿于怀,但也不能总归也不能泰然处之,雍博文不是那种心肠铁硬的无情人物,刚一完床转头就可以拔刀相向拼个你死我活,对着这个有过最亲密接触的女子,他的情绪还是很纠结的。

    只是……樱井晴子怎么会跑进鬼门,跟一群役鬼混在一处?

    雍博文回想逃跑时的情景,隐约觉得这事儿与自己似乎脱离不了干系,眼见着樱井晴子现下的处境做为一个活人来说极为不妙,便感觉到自己责任那是相当大,当下干咳一声,往前走了两步,招呼道:“晴子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樱井晴子似乎才看到雍博文,惊讶地道:“原来是雍先生,真是想不到?我在这里,还是托了您的福呢。那天要不是你炸翻了大日如来庙,我又怎么会来到这里呢?要是不来到这里,我又怎么会真正体会到这种成仙成佛的感觉是如此美好?”

    “成仙成佛?”雍博文怎么看樱井晴子都不像是成仙成佛,身为天师,他自然一眼就能看出来樱井晴子此刻仍是活人,只不过生机微弱,常言说活人身上有三把命火,两肩加头顶各有一把,灭一把就要生大病,灭两把基本就是植物人,三把全灭自然就自是死人了。以樱井晴子现在的状态,基本上就是三把火灭了一把半,要是不抢救,那大抵是没多久活头了。

    “是,成仙成佛,无我无形,天地尽在我掌握中,这种感觉真是美妙!”

    樱井晴子语气中充满了那种愿望满足之后的幸福感,可是脸色却苍白得吓人,两行泪水不由自主地顺着面颊淌下,表情痛苦挣扎,与此时的语气形成一种诡异的鲜明对比。

    雍博文看在眼里,心中相当不是滋味,猜测樱井晴子大抵是身陷鬼手,被操纵而身不由己,既然如此,那当然不能坐视不理,无论是让她死在役鬼手中,还是死在法师的枪下,他的良心都绝不能允许,当即往兜里一摸,掏出两叠纸符,对卢向北道:“卢队长,我上去救人,你们掩护我一下。”也不等卢向北同意,纵身扑出。

    卢向北哪会容他去犯险,伸手一拉,可雍博文身形滑似泥鳅,快如闪电,人影一晃便冲了出去,卢向北便拉了个空,对雍大天师的本领大为佩服,却也相当恼火,暗想这大天师怎么如此不让人省心,前面群鬼横行,他一个人冲上去那不是冲死吗?谈什么救人?可有心想喊他回来,却已经来不及了,就见着雍大天师直挺挺冲进鬼阵当中。

    群鬼低吼,两侧着甲役鬼刷地抽出腰间太刀,蜂涌而上,同时有两只膀大腰圆的役鬼拖起樱井晴子就往地狱之门里撤,明显是诱敌之计,打算把雍大天师给引到地狱之门那边好生调理折磨。

    好个雍大天师,一冲进鬼阵当中,当即大撒符咒,一时黄纸漫天飞舞,这符咒都是专门对付鬼的,定的化的破的网的,什么种类都有,那役鬼再怎么变异终究脱不了鬼物之身,被那符纸一沾上,不是当场变成雕像一动不动,就是砰砰炸得四分五裂,还有当场被迷得团团乱转,或是变成青蛙的,千奇百怪,不一而中。雍大天师以符开路,势不可挡,尽管群鬼汹涌,可却无法阻挡他前进的脚步,两三个纵跃间,赶在两鬼堪堪进入地狱之门前,追上了樱井晴子,两张符分手一掷,炸飞捉着樱井晴子的两鬼,伸手就去拉樱井晴子,“晴子小姐,我带你走!”樱井晴子眼泪依旧不禁,却是抬头咧嘴一笑,显得凄美无比,向着雍博文缓缓伸出手去。

    卢向北拦不住人,只得下令准备给雍博文做掩护,同时仔细观察樱井晴子,越看却越觉得奇。

    “这女人……”卢向北虽然从举止做风到穿着打扮武器装备都比较像士兵而不像法师,但他确确实实是协会的高级法师,无论是法力值还是法伤都相当高,此时只瞄了樱井晴子一眼,就瞧出异样,一时也拿不准,当即从背包里拿出夜视仪般的装备戴到头上。这是承世术法物品公司出产的灵异分析仪,可综合多家法术研制而成,对所有的非人生物都可以深度分析,只要拿这东西一看,对方什么身份背景组成成份战斗力多强弱点何处,基本上就是**不离十了。这一看,卢向北不禁大吃一惊,那樱井晴子身体内阴线纵横,背上隐约可见一个巨大黑点,竟然整个身体都被阴法所操纵,根本就是一个身不由己的木偶,无论做出什么事情都有可能,连忙高呼:“大天师,小心那女人!”这句话没说完,雍博文已经冲到樱井晴子身前下手救人了。

    异变就在同时突起!

    樱井晴子双手一握住雍博文的双手,猛得奋力往回拉,雍博文一时不防,被带得向前两步,几乎要跃进樱井晴子的怀里,正诧异间,只听嘶的一声细响,一抹鲜红的光芒自樱井晴子胸膛射出,直击向雍博文。

    近在咫尺,变起突然,便看出雍博文的本事不同寻常了,那光芒疾似光电几乎是普一出现就射到雍博文身前,雍博文明明双手被樱井晴子死死拉住,可却上身却依然向后一折,那道红芒攸地自其上方射过,将他前襟衣服连同皮肉一并划出好大的一个口子,鲜血长流。

    那红芒攸然缩回,樱井晴子双臂如蛇般死死缠住雍博文,拼命往怀里拉扯,雍大天师沉腰坐马,纹丝不动。樱井晴子见拉他不同,身子飘起,却是要投怀送抱,只是这投来的可不仅是美女,便见又有一道血光自樱井晴子腹下射出。雍博文双足一顿,整个人炮弹般拔地而起,任樱井晴子如何用力,也无法阻止他这一跃,远远望去,倒好似他被樱井晴子抓着抡了起来一般,顺着手臂的挥起的弧线,倒飞而起,大头朝下,与樱井晴子来了个头顶对头顶。

    “何方妖孽,现身吧!”雍博文怒吼一声,将身一抖,飞出无数毫毛……呃……是无数纸符,有炸的有闪的有带风的有带云的有呼啦啦满天转圈的有在地上连蹦带跳的,围着樱井晴子身周数十米的范围狂飘乱转,还有好多符冲进了地狱之门中,炸得那门后涌动群鬼人仰马翻。

    “好手段!”便听门后传来一声低沉喝彩,那声音沙哑厚实,有种难言的磁性。这一声即出,樱井晴子突地好似抽风一般浑身乱抖,雍博文低喝一声,双臂一振,向与地狱之门相反方向一抛,登时甩开了樱井晴子的束缚,在空中翻了个跟斗,双手一错,一叠符箓排成一条笔直的长线射出地狱之门。

    樱井晴子尖叫一声,在地面如车轮般连续翻着跟斗,折回到雍博文身前,将手臂一张,就要用身体去拦那些纸符。雍博文这些符虽说是捉鬼驱邪用的,但实践证明,打人一样好使,效果不比打鬼差多少,眼见樱井晴子命悬一线,稍有一张符碰上就能要了她的小命,雍博文哪会容这样的事情生,掐诀誁指一引,那行纸符如灵蛇般在空中一转,绕过樱井晴子,射入地狱之门。

    便听门后轰轰爆响不绝于耳,宛如扔进去百十个炸弹,炸得翻天覆地,震耳欲聋。

    樱井晴子往空中一跳,四肢**向雍博文打过去,好像四条木棍,姿势僵硬诡异,怎么看都不像是正常人能做出来的动作。

    雍博文尚未落地,手脚齐施往外一格,架住樱井晴子,不想又有一道红芒自樱井晴子左胸射出,连往提气往下一坠,急急落在地面。

    樱井晴子如影随形,落地攻击,好像个被三流木偶师操纵的木偶一样,手足身体极不协调的乱动乱打,同时,一道接一道的红芒不停地自她身体内射出,攻向雍博文。

    雍博文看得真切,那哪是什么红芒,而是血光!那在樱井晴子背后下暗手的妖孽拿樱井晴子做挡箭牌,拦住雍博文的攻击,却拿武器穿透樱井晴子的身体来攻击雍博文,每出一击都将樱井晴子扎个对穿,只不过眨眼工夫,樱井晴子满身鲜血直流,伤口遍布,简直如筛子一般,惨不忍睹,可她终究还是没死!雍博文被这一连串攻击搞得手忙脚乱,不多时,身上又添了数道伤口。

    众法师在后面看着,焦急万分,却是帮不上忙。那地狱之门后面还有万千役鬼伺机而动,他们若是随便冲上去坏了防守阵形,群鬼一出,那谁都活不了。卢向北急急喝道:“天师,快出手杀掉那女人,她被妖邪操纵,就算你不杀她,她也活不了了!”

    雍博文又何尝不知道这点,什么人被所得如同筛子一般也活不了,可他终究还是不忍心对着樱井晴子下手。这说得好听点叫慈悲心肠,不好听那就是妇人之仁。

    卢向北大急,向后一伸手,立即有法师递上狙击步枪,他半蹲于地,举枪瞄准,大喝道:“天师,向左躲!”

    雍博文没弄明白卢向北想干什么,只以为他是想帮自己,当即听话地向左一闪,樱井晴子就想跟着过去,却听砰的一声枪响,额前迸起一团血花,脑袋随即无力地垂在胸前,虽然身体依然活蹦乱跳,可显见得已经死透了!

    “你做什么!”雍博文又惊又怒,大声喝问,没等到卢向北回答,却见又是一道血光自樱井晴子脖子上飞出,将樱井晴子的脑袋齐刷刷砍下,带着冲天的血光直斩而来。

    雍博文怒吼一声,拔出腰间军刀,将用剑符往刀刃上一抹,旋即迎着血光斩出。

    便听锵的一声大响,樱井晴子的身体四分五裂,血光被崩得倒卷回地狱之门中,一缕魂魄飘飘而起。

    地狱之门中突地飞出一柄长刀刺向樱井晴子的魂魄。

    雍博文掷出摄魂符往回一引,将樱井晴子地魂魄摄入掌中,回手又是一刀斩在那长刀刃上。

    那长刀向上一挑,震响不绝,火花四溅。

    一人一骑自地狱之门中跃出,马蹄落地,溅起一篷碎石,漫天刀光呼啸着落向雍博文。

    凌厉的刀风中,伴着响起的是悠远长吟。

    “人间五十年,与天相比,不过渺小一物。看世事,梦幻似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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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与魔王交易

    ?面的织田信长却突地大喝道:“对面的小辈,可是想拿到魔英花田的租用权吗?”

    “停!”卢向北赶紧又喊了一嗓子,众法师连忙松开将要扣动扳击的手指,可终有一个太过紧张,一哆嗦扣了一下,一串子弹就射了出去。

    织田信长将长刀在马前舞成一个圆圈,子弹射过去,在空中爆起一片如礼花般的金色光点,那长刀就在金光之中四分五裂,披着黑色甲胄的战马长嘶着连连后退,半个身子都退回到地狱之门中。

    卢向北大声喝问:“你是什么人?怎么证明你有权利租让魔英花田!”

    织田信长策马自地狱之门中缓步走出,身后自有两排黑甲武士鱼贯跑出,列开阵势,与卢向北对峙,看起来是打算不能在气势上输人。

    “吾乃织田信长,这魔英花田便是我属下役鬼开垦出来的!”

    “织田信长?”卢向北抱臂冷笑,“你活着的时候是人类吧,就算是在日本这一亩三分地上一时豪杰,可终究不是地狱土著,也能在地狱里占地头?你死了才多长时间,算算熬到现在,充其量也就是鬼帅罢了,连称王的资格都没有!”

    织田信长自面具后方出低沉的长笑,“小辈莫非来过这地狱之界,对里间情形倒是了解得很。”

    “随随便便也去过几趟。对这地狱的情形虽然说不上一清二楚,可以略知一二,不是那么好糊弄的!”这口气可是大极了,听听,地狱都随随便便去过几趟,这可不比出国旅行,双程往返机票,大多数人就是一趟单程票,到了车时间想不去都不成,去了基本上就回不来了,可这位倒好,随随便便就去了几趟,这要是有点工作业务什么的,大约得订个月票了。卢向北喝道,“让你背后的主子自己出来谈,也显显诚意,我们的需求量可是比真言宗要大得多!”

    织田信长却是不信,他也是在地狱中打滚了几百年的大鬼,虽然说进地狱的渠道有些问题,基本上属于非法入境的偷渡客,可对地狱的认识那绝非凡人所能比拟。地狱那地方,连鬼魂想要活下去都相当不容易,何况一个大活人,那能是说去就去得的?绝对是在那里扯大话!当下便道:“这些可是真言宗的秃贼对你说的?刚才那小和尚倒真有股狠劲,不愧是真言宗一脉相传的弟子,舍得自己数十年修炼的金身来阻挡我大军前进,想就是为了等到你们的支援吧。你们法器虽然犀利,可终究人少势单,妄图挡住我大军前步的脚步,真是可笑不自量,还是退去,我饶你们不死!我看你们与真言宗并非一脉,待我灭了真言宗,就把这魔英花田的租用权交给你们,怎么样?”

    “少废话!快让你主子出来谈正事!”卢向北对织田信长的话嗤之以鼻,且不说织田信长活着的时候就是心狠手辣的枭雄,又在这地狱消磨了不知多少年的时候,想必什么人性慈善之类的东西都已经在他身上消失得无影无踪,真要是能轻而易举地解决掉卢向北这支队伍,他又怎么可能在这里废话,早就指挥众鬼踏过去了。想是先前用大队人马试探出对方法器犀利,自己亲自上阵又觉对方有术法高手坐阵,这才勉强开口谈判。

    听得卢向北如此不客气地喝问,织田信长也不怒,只是又笑了几声,道:“你们是何方法师?哪家流派的?居然敢在真言宗口里抢食,胆量果然不小,除了我谁又有那么大的勇气,敢去挑战那帮贼秃?”织田信长这日本老鬼说的一直是日本话,卢向北的日语也溜到致极,听起来跟日本人没什么区别,所以织田信长只以为对方是日本法师。

    卢向北自报家门:“我们是来自中国的法师,真言宗算得了什么?”

    “咦?原来是来自中华上国的法师,怪不得器利法强!”织田信长稍显惊异,毕竟他死的时候中国在日本眼中还是那个正统的中央帝国,日本国王的名号还都是朱元璋先生给册封的,对中华大地还是存着那么一份仰慕敬意。

    “当着上国法师,我也不说什么虚头的话,不瞒法师,最近鬼门震动,引得地狱之内几现天崩之状,那魔英花田的原本主人放心不下,出来察看花田,却不知我等已经趁机脱困,已经被我讨取!”

    织田信长一招手,便有一个黑甲武士鬼手中提着黑乎乎一物自地狱之门大步走出,到得近前将那物往地上一放,躬着身体退到一旁。

    众人仔细一看,这才现,那竟是一颗头颅,黑面如锅底,两颗又粗又长的獠牙自嘴唇中伸出向上倾斜,几乎遮住了半张脸,直抵到那一双铜铃般大眼下,一颗鼻子又尖又长,简直如同匹诺曹的经典鼻形,两只大张有如蒲扇,头上一撮红火的长宛似红缨。那头颅却是活的,睁着一双大眼,眼球咕噜噜转个不停,看到对面一群强力围观群众,便叽哩哇啦地大叫不休,可惜对面这帮法师虽然都是高材生,如卢向北这般更是精通英法俄德日数种外语的高级人材,却没有一个懂这地狱语的,无论这颗脑袋说的是什么,那都等于是对牛弹琴。

    “这便是魔英花田原本的主人,号称巨齿魔王,在这地狱之中也有一赫之地,算是一方小小诸侯。我讨取此魔王后,夺得他的魔心晶脑,已经正式取代他的魔王地位,这魔英花田如今便属我的产业,不知上国法师还有什么异议?”

    织田信长说着话,伸出右手,掌心中一缕绿焰跃动不休,低喝一声,绿焰蓦得涨大,向外喷出无数绿色光点,宛如大雨般从天而降,落满整个魔英花田。魔英花田下方熔岩咕嘟嘟碎响不绝,那魔英花全都脱离火田,缓缓升上半空,抖落根茎上尤存的岩浆,排着整齐的队伍依次飞进地狱之门。地上岩浆没了遮盖,热气蒸腾,整个空间中的温度急骤上升。

    看到此情此景,卢向北总算是相信这织田信长的话,抱着胳膊,一声不吭地观看着这一幕,直到织田信长将全部的魔英花都收入地狱之门中,这才道:“既然这样,开条件吧,如果条件何适,我们就签订合约,要是谈不拢,我们再找别家,反正地狱里也不只你这一家魔王可以种魔英花。”话里话外的意思都在提醒织田信长识相点,别狮子大开口,惹恼了我,绝没你的好果子吃。

    织田信长微一沉吟,道:“真言宗往时与巨齿魔王签订如按期供应生人、新魂这等条款均可作废,只是我等阴司鬼众原本就是游魂,如今占了这巨齿魔王的领地,日后周围魔王现此事,必然不甘,纵兵来侵,所以需得上国法师为我等提供术法支持,以展保卫领地。至于魔英花粉可仍以黄金换取,一两花粉一两金的价位不变,所需阴魂倒不用法师再提供,暂时由我手下役鬼继续负责耕种即可,日后打败周边魔王捉来的战俘奴隶自是可以用来耕作……”

    卢向北一听,好家伙,这位到了地狱还在那一门心思地想要天下布武呢,眼下立足不稳,就已经打算要攻略周边,捕捉战俘奴隶来干活了,正想讨价还价一翻,却听织田信长又道:“不过,若是上国法师肯答应我一个条件,那我愿意免费供应魔晶花粉三十年!”

    “什么条件?”卢向北表面不动声色,稳如泰山,心中却是砰砰乱跳,魔晶粉价格高昂,远黄金,听起来一两花粉一两金似乎相当合算,可事实上织田信长说的是魔英花粉而不是魔晶粉,魔英花粉需要提炼后才能生产出魔晶花粉,出粉率不足百分之三十,也就是说最好的情况也是三两魔晶粉就得拿一斤黄金去换。而据鱼承世的情报掌握,这是各地魔晶粉产区与地狱交易的统一价格,织田信长并没有狮子大开口,这便很不好往下讲价了。可如果真能得到免费供应三十年,那可真是赚大了,不过卢向北极是沉稳,知道这条件必也是不好答应,所以先问清楚再说。

    “我属下役鬼大多是当年跟随我东征西讨的将士,只是不合我当年铲平比叡山,惹恼了这些贼秃,暗中施了恶法,使他们死后不能转世轮回,均都被拘来此地奴役,数百年来痛苦万分不得解脱,今日若上国法师能放开出路,由我等冲将出去,把这高野山上下杀个干干净净,报了这百年大仇,那我便向上国法师免费提供三十年的魔晶花粉!”

    把高野山上下杀个精光?真言宗的和尚还在不在高野山不知道,可是日本法师协会的上千法师却正山上,这要让这帮役鬼冲出去,想必那些法师是难逃噩运。他们就算有什么伏魔驱邪收鬼的本事,可织田信长这里却有数万变态役鬼,又是突然杀出,绝不是上面那些乱七八糟的法师能对付得了的。更何况,卢向北绝不相信织田信长冲出去后,只杀光高野山上下就会收手,这些役鬼受苦数百年,心中充满了对生灵的怨恨,又杀不到真言宗的和尚出气,想必定然会四下乱窜,这些来自地狱的役鬼可不是普通人间鬼魂所能比拟的,不惧阳光,法力强大,冲入人间,等于是放出一头嗜血猛兽,不知有多少人要丧命这役鬼之乱中。做为一个法师,最基本的天职就是捉鬼驱邪,看着妖鬼作祟袖手旁观本身就已经是很没职业道德的事情了,要是还放任妖鬼害人,那可绝对是罪不容恕,若天上真有什么赏善罚恶的神仙盯着人间,只怕要第一时间劈下道雷来干掉这个罪人了。

    可是,三十年的免费魔晶粉……

    卢向北握紧了拳头,深深吸气,吸气,再吸气,最后猛得一拍巴掌,正气凛然地大喝道:“好,我答应你!”

    马克思说过:如果有2o的利润,资本就会蠢蠢欲动;如果有5o的利润,资本就会冒险;如果有1oo的利润,资本就敢于冒绞的危险;如果有3oo的利润,资本就敢于践踏人间一切的法律。

    卢向北虽然是一个法师,但对他心目中更重要的身份,却不是这个,而是承世术法物品制造有限公司的执行董事兼副总经理,是一个商人,一个资本家。当面对这级暴利的诱惑时,他终于还是不顾一切地投了进去。

    役鬼作祟害人又怎么样?这里是日本,要死也是死日本人,跟我中华法师协会无关,这是日本术法界的事情,我们只是来帮助打高野山的,不是来帮忙捉鬼的,承世术法物品制造有限公司从来不接免费业务。区区几万役鬼或许会横行一时,但绝不可能横行一世,只要是日本术法界回过神来,集中精力围巢,这几万役鬼支持不了多久就会被消灭得一干二净。役鬼们虽然疯狂,可做为他们大头领的织田信长却是很清醒,他刚刚才夺了巨齿魔王的位置,正要在地狱大展拳脚,这些役鬼是他在地狱立足的资本,怎么也不会让他们在人间被消灭掉!所以,最多作乱几天,织田信长就会收兵返回地狱,绝不会太过扩大化!既然料定此间鬼乱的规模与时间不会太大,卢向北便立刻做出了决定!

    “好,不愧上国法师,行事干脆!”

    织田信长赞了一句,向后挥手,便有几个黑甲鬼武士抬着一张沉重地石桌走出来,放到双方中央,那石桌上有一卷雪白宣纸,旁边还放着笔墨砚台,笔是铁笔,墨是铜墨,两个役鬼上前拿起墨块在墨盘上奋力研磨,不多时热气蒸腾,那铜磨下端得变通红,化为一缕缕汁水流入砚台。

    “这是契约之桌,我地狱诸鬼魔与人类签订契约时专用,以双方灵魂为誓约,一经签订,绝不反悔!”

    织田信长翻身下马,走到石桌旁跪坐下,提铁笔沾铜汁,在那宣纸上刷刷地写下了刚刚约订的一应事项,随即在卷末签名画押。卢向北走上前去,仔细看过合约内容,确认无异后,也拿起铁笔沾了铜汁,在最下方签名。这名字一签下,整个卷面登时闪过一抹红光,化为两张,各射出两道红线,分别射入织田信长与卢向北的眉心,两人都是身子一颤,知晓契约已经生效。双方各执一份,小心收好,织田信长自那掌中绿焰中分出一小撮来交给卢向北,道:“这便是联系我的钥匙,无论法师在人间何境,只催动这魔焰,便可以打开通往我处的地狱之门,重新建立联系,法师回国后,选定魔英花田位置,便可以用此联系我!”

    卢向北掏出法力容器将那魔焰装好,旋即退回阵中,下令撤了狙击阵线,众人靠到一边,把地狱之门前方道路让开。

    织田信长翻身上马,冲着卢向北一抱拳,道:“多谢上国法师成全我等得报大仇之机!”说完,摇动旗帜,身后地狱之门阴风大作,黑色鬼潮自其间缓缓流出,慢慢蓄势,这便要冲向人间。

    便在此时,忽听有人大喝一声:“停下,我绝不允许这种事情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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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你非青龙

    沉默良久的雍博文大天师缓缓走入场中。

    前方是汹涌的黑色鬼潮,正欲冲出地狱择人而噬。

    左侧是刚刚加入酱油党,打算强力围观这场即将生惨剧的法师代表团。

    雍博文单枪匹马,孤独地拦在了地狱之门莣ww.?

    卢向北有些恼火地回头低问:“谁翻译给他听的?”

    雍大天师对日语那是十窍通了九窍一窍不通,若没有人翻译给他听,根本不可能明白刚刚生了什么事情,当然他可能会猜到是怎么回事儿,但等他猜到的时候,事情已成定局,那数万役鬼一旦冲出地狱之门,其势如潮,绝非单枪匹马可以阻挡,即使是八叶枯木这等高手也不行,想雍大天师不会傻到螳臂挡车,自行上前送死。

    可眼下情况却是大大不同。

    役鬼尚在地狱之门那边,阵势无法展开,雍博文只需像八叶枯木那样堵住地狱之门,就可以阻止役鬼大军的行动。当然,他是阻止不了多少,可这里面有两个问题。一是,卢向北已经签订了合约,表明绝不会阻挡织田信长的这次复仇行动,而雍博文是他这方面的人,一旦出面阻拦,织田信长很有可能会认为他们违反约定,对以后的合作造成极不利的影响。二是,一旦双方展开对峙,那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雍博文是法师协会的大天师,次此行动前,鱼承世反复叮嘱过要确保这位大天师的安全,卢向北对中华法师协会的主席不感冒,世界法师联合会的理事长不怎么放在心上,可做为老板的鱼承世的话,那可绝不能违背,所以雍博文真要出手,卢向北将陷入一种无法抉择的两难境地,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局面,也将是最不利的局面。

    “是我。”一个法师有些心虚地道,“刚才大天师让我翻译给他听,我想他是自己人,地位又在那里,也不用瞒他,所以就翻译了……”

    卢向北低骂道:“没脑子,他根本不是公司的人,怎么能称得上是自己人!”在卢大队的心目中,对于自己人定义的相当严格,除非是承世术法物品制造公司的成员,否则不管你是法师协会多高级别的会员,跟他们之间的关系怎么密切,充其量也只能算是朋友、战友,而不能算是自己人!

    织田信长策住战马,凝视着这人间的术法高手,却并没有对着雍博文说话,而是转向卢向北,“上国法师,这是何意?”其实他本就是绝顶聪明的人,又在地狱磨炼数百年,有道是人老精鬼老灵,他是又精又灵,只一眼就能看出问题所在,所以他不对雍博文说话,当然说了雍大天师也听不懂,而是对签订合约的卢向北问话,这是摆出个姿态,给对方一个机会,让他们自己解决问题,也是让卢向北向自己表态,万一他们内部解决不了,那他们要怎么办?虽然对面的法师术法高强,一身符箓之术鬼神莫测,可终究势单力孤,如果那边法器犀利的大队人马不出手,那他只要挥军进攻,就完全可以冲破这法术的阻拦。织田信长问完之后,目光又落回到雍博文身上,颇有些玩味地打量着他,心中暗自猜测,这法师是真傻还是太天真,居然想要孤身一人阻挡他数万役鬼前进的步伐。

    “真是天真,不过很有意思的一个人。”织田信长还挺欣赏雍博文这股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勇气,当年他仗以成名跃上日本战国舞台的狭桶间一战,就是在所有人认为不可能的情况下以少击多战而胜之,与雍博文此时的情形差相仿佛,很有些感同身受的感觉。

    “请稍等一下。”织田信长的姿态让卢向北松了口气,转头对雍博文道,“大天师,请过来一下,我们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商量,你在那里很危险!”

    雍博文摇头,脸上没有愤怒,只有难言的疲惫,“不用商量了,我不会同意你的做法。我们身为法师,捉鬼驱邪是天职,是本份,怎么可以坐视鬼怪害人而置之不理。人间的纷争是一回事,放任群鬼杀戳又是另一回事。这数万役鬼冲出去,死的不仅仅是高野山上下的法师或是真言宗和尚,还有无数普通人。鬼军一过,生灵涂炭,他们又有何罪过,要承受这鬼害之苦!”

    卢向北叹息道:“大天师,这是真言宗的罪孽,有因即有果!况且,这是日本,不是国内,我们没有必要为了日本人冒险,就算是我们动手,弹药有限,也阻挡不了这数万役鬼。这是唯一的选择!”

    雍博文嘿嘿笑道:“你不用骗我,弹药有限?我观察过,你们应该是用了茅山秘传的搬运法阵,所有弹药都是从一个不在此地的军火库中提供,我想以鱼主席行事的做风,肯定应该安排了人给你们不停补充弹药!”对于茅山秘传的搬运法阵,雍博文还是从鱼纯冰那堪比机器猫次元袋的随身包上得到的了解,想这次行动如此危险重要,这等高级装备鱼承世必是给他们全员配备,所以在众法师身上根本就看不到沉重的子弹袋,而是每个人腰间都挂着一个四方形的小口袋,所有的弹药都是从那口袋里不停地往外拿,以那袋子的容量,如果没什么猫腻的话,子弹早就用光了,怎么可能坚持到这里?

    “至于这里是日本这种说法……我也不喜欢广义上日本人,可我不想像某些日本人那样禽兽般的毫无人生,普通的日本人也是活生生的人,使鬼害人是我们法师最大的禁忌……我不能坐视不管!”

    雍博文顿了顿,道:“卢队长,我知道你身负重任,也不愿意让你为难,你要是不想管这事,可以在一旁看着,不用出手。我自己就可以!”

    开玩笑,真要动手,难道能眼睁睁看着这位春城法师协会的希望之星死在这里不成?

    卢向北心中大骂这小子狡猾分明就是想扯他们一起进去,却不知雍博文根本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只是想到什么说什么。“大天师,不要冲动,我们有话好好说。”卢向北一看雍博文说完话,就从身边往外飞符纸,连忙大声劝着,快步走过去。

    “没什么可说的了。不过,卢队长,我有句话还想说。”雍博文看着卢向北道,“不管时代怎么变,社会怎么展,我们都是法师,不能忘本,如果不去捉鬼驱邪,反而与他们同流合污危害人间,又有什么资格称为法师?要我们这些法师还有什么用?”

    卢向北不敢看雍博文的双眼,缓缓垂下头,走近雍博文身边,低声道:“雍大天师,你的意思我明白,我也是一个法师,这点良心还是有的……”说未说完,却突地一翻手捉住雍博文的双手,大吼道:“可是,时代已经变了,大天师不要做傻事!”从他身后忽啦啦跳出六七个人来,齐齐伸手,有抓胳膊的,有抱腿的,有扳肩膀的,有搂脑袋的,同时力,当场将雍大天师给扳倒在地。

    雍博文怒喝道:“放开我,不然我动手了!”

    自然不会有法师听他的,七手八脚将他举起来就往边上跑。

    忽听噼啪一声大响,电光闪烁,一众法师同时倒跌出去,满身青烟直冒,却是雍博文使出五雷护身咒,这咒法一出神鬼辟易,当真威力无穷。

    雍博文电飞众法师,在空中翻了个身,轻巧落地,刷地掏出一叠符来,喝道:“别逼我……”

    卢向北不等他说完话,噌地跳起来,捏咒念诀,地面突地冒出好大一根树藤,将雍博文结结实实缠在中间。雍博文火符一祭,登时把那树藤烧得干干净净。

    其它法师借此机会纷纷跳起,各自掐诀念咒,这是内部斗争,自是不能用术法枪炮这种致命武器,只能靠自身修为来行事,众法师用的都是非致命法术,一旦动,什么致晕致幻致麻致软之类的,统统往雍大天师身使,还有祭出绳子带子之类法器去缠他。

    雍博文怒喝一声,符纸纷飞,就欲火拼众法师。

    便在此时,雍博文背后空中突地嘶啦一声,裂开一个黑色的大口子,一只手自口子里伸出,一把揪住雍博文的衣领,扯着他就往那口子里拉。

    雍博文大惊,反手打出一道五雷护身中,击在那手中电光噼啦,可那手却纹丝不动,仿佛毫不受影响。

    卢向北一看事情不对劲,顾不得再念咒,上前一把抱住已经被扯得双脚离地的雍博文,喝道:“阻止他!”众法师一拥而上,有对着那只手施展杀招的,有上前帮忙拉人的,还有急忙掏枪拔刀的,场面一时混乱无比。

    黑口子里传来哼的一声,那只拎着雍博文的手抖了抖,就好像在抖件单薄衣服一样,雍博文的身体不由自动地剧烈颤抖,一股难以抗拒的大力顺着雍博文的身体出,将那一众拉扯着雍博文的法师全都抖落跌出,跟着往回一拉,一下便雍博文拉进黑口子中。卢向北落地即起,怒吼一声,并剑指向前一点,一道乌光自袖中飞出,直射进黑口子。

    那黑口子中传来一声叹息,便听叮的一声轻响,乌光自黑口子里弹出,不偏不倚地直射回卢向北的袖中,便听那黑口子中一个低沉的声音道:“你是郑泰丰的门下传人吧,我不会伤害他,暂时带走,省得他碍你的事情!”

    卢向北就是一愣,郑泰丰那是他师门中师爷辈的人物,据说清末时也是横行天下的著名法师,后来却死在了一次与一个英国法师的对决当中,一直被门中视为奇耻辱,所以到现在整个门派都对欧美法师没有任何好感。这人只从他所使法器上就看出他的师承并且随口道出郑泰丰这百年前人物的名字,显然与师门渊源极深。

    只这么一愣,那黑口子攸地就消失了。这下就算再怎么不情愿,也追之不急,卢向北只得按下心头焦燥不安,与众法师退回到阵营当中,向着织田信长挥了挥手。

    织田信长长笑一声,挥动旗帜,蓄势多时的役鬼呼啸着冲出地狱之门,踏过满地岩浆,直奔人间而去。

    黑色鬼潮就在脚下如同洪流般滚滚而去。

    雍博文看得清清楚楚,却无能为力,不禁恼火异常,奋力挣扎大叫:“放开我!”

    他现在的处境相当奇怪,似乎被拉进了一个悬在空中的玻璃屋子里,四下透明,能清清楚楚地看到外间情形,可外面却看不到里面。

    那个拉着他领子的人也不知道处在什么位置,他往身后连施了好几个五雷护身咒,却是毫无作用,就好像身后根本没人一样。

    “真是愚蠢!”

    那人突地一松手,雍博文双足一着地,立刻转身掷符。那人抬手一抓,飞出去的纸符就攸攸地全都飞进他的掌中。雍博文喝地一声“破”,那人满掌的纸符同时闪起一末火光,刹时间电闪雷鸣火舞冰飞,整个空间乌烟瘴气一团混乱。

    “有意思!”

    烟尘之中,就听那人沉声道:“你这符箓之术,是跟谁学的?”

    雍博文捏符凝立,喝道:“我这是天师北派正宗符法!快快放我出去,不然的话,我可要不客气了。”

    “天师北派?从来没听说过。”那人顿了顿,又道,“我见识过张恩傅的手段,他的符箓与你的根本就不是一个路数,你不是天师派的!”

    雍博文大怒道:“我天师派法术博大精深,你这邪门歪道知道什么!”

    “我是歪门邪道?”

    那人嘿嘿冷笑两声,烟雾突地消失得干干净净。

    雍博文这才把那人的样子看得清清楚楚,不禁一愣,道:“是你?”

    眼前之人正是算命瞎子打扮的大日金刚濮阳海!前些时候为了捉雍博文,真言宗和圣恒集团大动干戈,唯有他这孤家寡人的大日金刚没有动静,万想不到他居然在这里突然出手,把雍博文给掳了来,当真是高人了得,出手必中,与他比起来真言宗和圣恒集团虽然人多势众,却是失败到家了。

    “天师派的符箓术主要是捉鬼驱邪,用来对付精怪妖魔,对人是不大好使的。可你这符箓犀利无比,杀气凌人,分明就是杀人的法术,倒是像当年太平道一派。不过,太平道的人清末时在与真言宗的战斗中都已经死光了,这一派的道术已经失去……”

    濮阳海说了一会儿,突然笑道,“我说这些干什么,跟我都没有任何相干。来,小子,我们今天就把那日真言宗没做完的法事做完,看看你是不是青龙金胎。”

    雍博文怒道:“外面群鬼出动,就要去杀伤害人,做为术法中人,我们现最要紧做的事情,就是去阻止群鬼害人,哪有工夫搞什么身份认定?”

    濮阳海奇怪地盯着雍博文道:“你的本事虽然不错,可想自己阻止数万役鬼还是不行吧,你下去不是送死吗?”

    雍博文大义凛然地道:“大丈夫当有所为有所不为,知其不可而为而为之!我身为天师派法师,捉鬼驱邪是我的本份……”

    濮阳海道:“谁教你的这些?天师派什么时候把捉鬼驱邪当成本份了?张天师当年为了统合道教,以正一派为尊,曾经役使都天十六旗的地狱凶鬼进攻丹霞山,把不服他的丹霞宗上下三百多口杀得干干净净,又因青城派与他做对,而放任丰都诸鬼王在四川大肆屠戳,那时候可没听张天师说什么捉鬼驱邪是本份这句粀ww.!?

    雍博文却不知自家祖师当年还有这等光棍行径,登时被噎得一愣一愣的,好一会儿才勉强道:“那也是事出有因……”

    “今天这役鬼祸世也是事出有因。真言宗当年造下业果,今日报偿而已。”

    濮阳海道:“清季民国时,真言宗配合日本6军攻略朝鲜与东北,民国十八年,曾在东北老窝河子与太平宗诸道大战,八叶枯木就是在那一战中脱颖而出,名震天下,当时他以密宗掌鬼秘术唤出地狱东道数千食人饿鬼,吞噬老窝河子周遭数百里范围内生灵,害死无辜数以万计,那时造下的业果便要在今日偿还。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八叶枯木深知此理,可仍一意孤行,因今日之事而死的日本人都是那日恶行之果,说起来都是八叶枯木害死的,他一个日本和尚自己都不在乎本国人的性命,你那么激动干什么?”

    这大日金刚说话干巴巴地,离雄辩之辈相去甚远,可这一翻话说来,全部基于事实,让雍博文辩无可辩,一时张口结舌,好一会儿才勉强道:“不管怎么样,我既然遇上了,就不能袖手不管,大丈夫当有所有所不为,我这辈子学的东西都在教我……”

    濮阳海不耐烦地摆手道:“真是个榆木疙瘩,既然这样,我们快点开始,确认完成之后,也不耽误你去送死。”说完上前一步,抬手按在雍博文额顶,诵道:“曩莫三曼多縛日羅赧怛羅吒阿謨伽戰拏摩賀路灑儜娑頗吒野吽怛羅麼野吽怛羅吒……”

    雍博文本来一直警惕着他的动作,见他迈步抬手,就想躲开,明明濮阳海的动作根本不快,可等他刚想躲闪,那手已经按在脑袋上,整个身体立时不再听使唤,只以为又要出什么幻象异境,甚至做好了再跳出来个美女搞上一次准备。

    可谁知道,除了听到濮阳海念咒,就再没有其他任何事情。

    念得片刻,濮阳海松开手,一脸失望地道:“你不是青龙金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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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你灌我也灌

    雍博文也有些失望。

    关于是不是青龙金胎这个问题,困扰了他这么长的时间,直接导致他被掳到日本与艾莉芬分离,又搞出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可现濮阳海只是轻飘飘按了按他的头顶,然后就宣布他不是青龙金胎。

    这也太草率了吧。

    雍大天甚至觉得有些愤怒。

    当然,这不是说,雍博文就希望自己是那个劳什子青龙金胎,对于这一点,他观点从开始到现在,就一直坚定地不移地没有变化过,自己绝不是青龙金胎,就算一不小心被认定了,那也要坚决否认。

    现在,让他觉得失望愤怒的,不是这个结果,而是这个过程。如此简单,与开始的心量预期落差实在太大,任何人都无法接受。

    开什么玩笑,真言宗为确认他是不是青龙金胎,摆了那么大阵势,费了那么大的工夫,还陪上个如花似玉陪养多年的美女,最后也没能完全确认,后来又是招集四大金刚,又是招选良辰吉日,又是准备仪式,闹哄哄好大架势,可到这位大日金刚这里拿巴掌一拍就完事了,这也太欺骗观众了吧。

    “这就确认了?不用再招集四大金刚八百罗汉什么的摆个阵势确认一下?不是说得挺麻烦的吗?”雍博文的语气很有些质疑。

    濮阳海淡淡道:“我以为你一直以来都不愿意自己是这个持胎人。”

    “当然不愿意!谁会想做什么转世老鬼的寄身这种东西?”

    “那不就得了,现在的结果不是正合你的心意?”

    “问题不在这里,一开始的时候你们不是说得挺麻烦的吗?”

    “麻烦的只是需要中土密宗传承的各宗派代表均出席,确认出的结果才具有不容变更的效力。但确认结果本身很简单,那日真言宗的法阵已经把前期工作都做完了,只需要用密宗启灵咒灌顶把你往世轮回的记忆重新捏合,如果你是青龙金胎,就会显出金胎异像,可现在没有,所以我可以肯定你不是。”

    “原来是这样……那我就是那个什么伪胎了?”

    “应该不是!若是伪胎,充其量也就会念几句经文之类的,绝不可能无师自通会用破魔八剑。”

    “那,那我是什么身份?难道也是某个转世的和尚不成?”

    “不清楚,跟我也没有关系,从情理来推断,应该是这样,不过在我这里没有你的任何转世纪录。自惠果大阿阇梨以下,所有密宗高僧转世重生,在我这里都有记录。”

    “那又怎么样?”

    “大概是修的野狐禅之类的野和尚得了些道行吧。破魔八剑在惠果大阿阇梨时,各支弟子均会使用,没有剑印配合,大抵也就是普通的武学修为罢了。”

    “要是有剑印呢?”

    “那就是可以与十八契印相提并论的伏魔神通。即使是当年也只有几人才会,你就算不是青龙金胎,也必是与金胎转世有关系。”

    “幸好,幸好我不会什么剑印。”

    雍博文干笑两声,心中暗叫庆幸瞎子没见到自己在机场上出的那一剑。

    “既然这样的话,这里没我什么事情,我可就走了。”

    雍博文原地跳了两下,向濮阳海示意应该放自己出去了。下面役鬼已经跑得精光,卢向北率领的法师代表团也在鬼军过后第一时间离开了。

    濮阳海却问:“如今役鬼已经尽入人间,你还要去阻挡它们吗?”

    “尽力去捉吧。”

    雍博文有些无奈,数万役鬼入人间,他就算是生有八只手也不可能全都捉了回去,也只好尽人事听天命了,但要让他就此袖手不管,那是无论如何也不行的。

    濮阳海点了点头道:“你很好。”

    雍博文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哪里突然又好了。

    “若不是你已经从身道家,我大抵会收你做衣钵弟子吧。”

    濮阳海接下来的这句话吓了雍博文一跳,暗想,难道这瞎子还不死心,想另找借口把自己抓去当和尚?连忙道:“没错,我生是天师派人,死是天师派鬼,不会弃道从佛的,一日是道士,终身是道士,剃头当和尚那是不成的。”

    “你绝不是天师派。”濮阳海对于这点判断很坚决,先强调了一点,这才道,“放心,我不会拉你去当和尚,看你命光粉红,一身桃花,这辈子情孽纠缠不绝,也没有当和尚的命。只是,你既然会使破魔八剑,与我密宗必然有些渊源,你可知道你的破魔八剑使的不对?”

    使得不对?雍博文一愣,想着自己莫名其妙会使这破魔八剑以来,当真是出剑无敌,所向披靡,使得不对还有这么大的威力,要是使得对了,那还不真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便即虚心请教,“那里不对?”

    “势不对!”濮阳海摘下墨镜,冒着乌光的两个黑窟窿紧盯着雍博文,“破魔八剑是天底下最刚强的剑招,入的是佛家金刚大无畏之意,讲究出剑无回,一往无前,有进无退,是进攻的最强招数。可我看你这几次都是逃跑或是走投无路时才用破魔八剑,进攻比拼却都用自家符箓,你是不是对使这剑招有什么心里障碍,认为这是佛家招数,与你道家弟子的身体不配,而且还怕因此坐实了你金胎转世的身份?”

    雍博文挠了挠头,承认道:“是!”

    濮阳海道:“其实,你也不用这样想,我中华文明讲究的兼收并续,这剑招是哪家创出来的又有什么打紧?其实,这破魔八剑原本也不是惠果大阿阇梨自创,而是他当年游走天下收集各家招法,去芜存精,整理协调出来的一套剑法,若是不配合破魔剑印,也只是普通武功,与道统无关,你尽可以放心大胆地使。这套剑法在人间已经绝传数百年,能够看到它重现人世,破魔降妖,想必惠果大阿阇梨也是很高兴看到的。”

    这可是正宗专利所有方继承人亲口许诺的使用权。

    雍博文连声应是,心中大喜。这些日子来,他越觉得这破魔八剑好用,只是有这样一层心里障碍,用的总不是那么理直气壮,如今得濮阳海许可,从此以后就可以正大光明的随便用了。

    濮阳海又指点道:“你的符箓之术诡异莫测,杀机森然,与破魔剑的至刚至阳,平和正大截然相反,却也有互补的地方,要是能相互配合使用,必定能威力大增。这破魔八剑并非是你自幼苦练得来,所以基础不劳,要想与自身法术用理融洽,还得多多苦练磨合。不过,你要是相信我,我可以用密宗灌顶之法,帮你融通精神,将破魔八剑的剑意烙印在你识海中。”

    “又灌顶?”雍博文心里便有些警惕,这瞎子没来由地对自己这么,莫非不是有什么阴谋?这些密宗子弟做事都诡异的狠,自己别一不小心再着了他的道,当下连连摆手,“不用客气,我自己回去慢慢练就是了,不用灌顶,不用灌顶。”

    濮阳海无可无不可地道:“既然如此,你便去吧。”顿了顿手中足杖,下方顿时裂出一个口子。

    雍博文冲着濮阳海挥了挥手,算是告别,心中念着永远别再见,纵身跳下,身后却传来濮阳海低沉的声音,“既然来了,不妨过地狱之门那边瞧瞧,机会难得,也耽误不了多少工夫,不是每个生人都有机会进入地狱的,风光还算不错。”雍博文双足落地,抬头再看,却见那黑口子攸地合拢消失,头顶空荡荡什么都不见,跳起来摸了摸,也是空无一物,不禁对濮阳海的神通大为佩服,想起他最后那句话,心中不禁一动,看着近在咫尺的地狱之门,暗想过去瞧一眼也不耽误时间,念着机会难得四个字,便没挡住好奇心的诱惑,快步走到地狱之门前方,小心翼翼地伸手试了试,那地狱之门上的黑色光波温润如水,手在其中倒是暖洋洋的好不舒服,再往前伸,便觉朔风吹拂,干燥生硬,宛如沙漠,却也没有其他异样,便深吸口气,屏息凝神,慢慢将头伸过地狱之门。

    光线蓦得一黯,呈现在眼前的,是一个诡异的世界。

    天空是黑色的,没有半点光,死气沉沉。一座座山峰飘浮在半空中,星罗棋布,密密麻麻,也不知有多少,有的从上到下光秃秃宛如整块的大型岩石,有的峰上巨树若伞支展蔓延,有的却是泉水长倾宛如瀑布直注地面,千奇百怪,不一而中。大地上布满了大大小小如蛛网般的裂纹,烈焰熔岩自地缝间不停喷出,成为这个世界光与热的来源。

    地狱之门便处在一座浮在空中的山峰上。严格来说这只能算是半截山峰,原本应有的山尖已经被削去,形成一个宽阔不知面积的巨大空中平台。

    平台上房舍连绵,俨如小城,城中高高竖起一竿黑色大旗,旗面上缓着两颗弯长巨牙,想是此地原先的主巨齿魔王的旗帜,这魔王虽然已经被织田信长干掉,但旗帜却还没有取下来。地狱之门就位于小城外的平台边缘一处高台上,顺着缓长石阶走下,就能直接入城。

    此时,整个小城都静悄悄,没有半点声响,台下血流成河,横七竖八地躺着一些奇形怪状的生物,个个丑恶无比,想是这地狱中的土著生命,原是被巨齿魔王招为部下,结果全都被织田信长及其手中一众役鬼给杀了个干净,这空中小城便成了确确实实的鬼城,只不过现在诸鬼出动,暂时还是空城一座。

    雍博文见城中安全,没有什么危险,这才迈过地狱之门,将身完全来在地狱当中。

    这一过地狱之门,他便觉自己身上光茫大作,宛如一个大瓦数的电灯泡,竟将前方阴沉沉的小城都映亮了半边,不禁吓了一跳,摸了摸身体,却没什么异样,只是身上如火焰般跃动的光芒不知从何而来,一时心里直犯嘀咕,生怕这异像再引来什么地狱恶鬼邪魔,正想抽身后退,却听有人在身后道:“不用担心,这是生气在地狱中的表像。”

    雍博文骇了一跳,想他也算是一高手,居然被人无声无息地侵到身后,这要是敌人不说话而是下刀子,那不是一刀就要了他的小命,当即往前一跳,自兜里掏出一大把纸符来,转身一瞧,只见一人正缓步跨过地狱之门,正是大乐金刚古阳定。

    “这是地狱,无论是后来的鬼魂,还是就在这里生活的土著,都没有生气,只有死气,如果进入人间的话,就会散出那种很诡异的黑光,看起来像是黑色的气体。而人进入地狱,就出这种白光。”

    侃侃而谈地古阳定很像一个正在课堂上讲授知识的教援,只不过做为生人之一的他身上却连半点白光也欠奉。

    雍博文很清楚这位大乐金刚来这里的目的,但经过濮阳海的鉴订后,他已经没有什么心理负担,于是便很自然地问:“那你身上为什么没有白光?”

    “因为我把生气收敛了起来。这种地狱中不存在的东西,对于地狱的地著和鬼魂具有极大有吸引力,隔着几百里都能现,并且被吸引过来,如果不把生气收敛起来,那根本不可能在这个地方生存下来,只是那些像扑火飞蛾一样被吸引过来的怪物,就能把你活活累死。”

    古阳定笑了笑,深深吸了口气,遥望地狱世界,极为感慨地道:“好久没有来过了,还真有点想念这个鬼地方。”

    雍博文好奇地问:“你以前来过?”

    古阳定笑道:“不止来过,还在这里生活了好几年,那可真不是人过的日子。”

    是什么情况,能让一个人跑到地狱来生活好几年?

    雍博文很想知道这件事情,可惜对方却不肯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

    古阳定神态友善地道:“看一眼就回去吧,这里不是你能呆的地方,至少目前为止,你还没有在这里生存下去的能力。跟我走吧,还有事情要做。”

    雍博文道:“不就是确认我是不是金胎吗?刚才濮先生已经确认过了,我不是青龙金胎。”

    “我还没有确认过。”古阳定笑道,“还有,他是姓濮阳,别当他面叫濮先生,他会飚的。”

    显然这位大乐金刚并不怎么相信濮阳海的认定,雍博文既然心里已经有底,对认定这件事情,也就不再抗拒,只想早点开始早点结束,便道:“那就快点开始吧,我还有事要做。”说完越过古阳定穿过地狱之门。

    回到缓冲地,却被眼前的阵势吓了一跳。

    地狱之门前的空地上站了足有上百人,除了熟悉的丁茹、紫宾、肌肉男、眼镜男还有好些个老老少少,都是一脸肃穆,一副大高手的样子。

    雍博文心想这位大乐金刚不是走到哪都把这些个班底带在身边吧,倒是好大的派场,比起来同是金刚的濮阳海就可怜多了,形单影只,就他一个瞎子四处乱窜,也不知道收些个小弟在身边充充场面。

    古阳定跟着穿回来,看了看一脸镇定的雍博文,道:“你对濮师兄的鉴定结果很有信心,现在倒是不逃了。”

    “我从开始就相信我不是什么青龙金胎。”雍博文很是淡定的样子,负手道,“我从高野山逃出来,只是不愿意受那些真言宗的和尚摆布,要是一开始就跟我好说好商量,而不是直接把我掳回日本,那没准儿我就肯配合一下了。”

    古阳定走到雍博文面前,道:“那现在就请你配合一下吧,只要简单地鉴订一下,坐到地上。”

    雍博文依言盘膝坐到地上,古阳定走到他身前,抬手按在他的头顶,开始低声诵经,以丁茹为的一众部下忽啦啦散开,形成一个层次分明的三层圆圈,将两人围在中央,同时垂着合什喃喃诵经。这阵势可比濮阳海做鉴订时大得多了。

    雍博文心情轻松,瞪着眼睛,好像看猴戏一样左看右看,开始的时候还没有什么异样,不多时,忽听古阳定轻声嘀咕了一句“奇怪”,就见周围那些人身上都涌起点点白光,向着中央汇聚,最终落到濮阳海身上,濮阳海身上光彩幻动,有如霓虹,视觉效果那是相当好。可是雍博文却没有半点感受,看了一会稀奇,就觉得无聊,心想濮阳海只是按了一会儿就得出结果,这古阳定又要这么多人帮忙,又要这么长时间,看起来本事比濮阳海要差上不少。

    其实,古阳定已经认定雍博文不是青龙金胎了。不过,他却另有一个奇怪的现,当他进行灌顶认定的时候,觉在雍博文的精神层面中有一道用于封印部分记忆的咒法,这封印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厉害法术,而且效果已经极弱,就算是没有人破解,用不了几年也就会自动消失。濮阳海在灌顶的时候,也现了这个封印,不过他是那种事不关己向来不管的事情,既然认定雍博文不是青龙金胎,对他身上的事情也就不再感兴趣。可古阳定却与濮阳海不同,生就是个好奇多事的性子,有道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修行这么多年,他这性子也没有多少改变,见到这封印,不禁大为好奇,心想这小子不过是个道门的小字辈,一手三脚猫的本事也没多强,怎么会有人在封印他的记忆?难道是以前有什么心理阴影,封住了省得影响他世界观人生观的成长?禁不住好奇,便念了咒语,顺手把那层封印给解了。

    雍博文身子一震,脸上浮现出古怪的表情,跟着两眼一翻,一个人向后栽倒,直挺挺到地上,人事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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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封印的另一个雍博文

    “咦?”

    古阳定一解开封印,就觉一股强大的凶悍意念汹涌而出,仿佛那封印中封存的不是记忆,而是一只嗜血凶兽,一旦解开束缚,便要冲将出来,择人而噬。

    “什么东西?”

    古阳定大为惊异,正欲细细探查,可雍博文却已经昏倒在地,脱离了他的手掌范围。他微一沉吟,捏了手印虚虚一提,雍博文便好似提线木偶一般,直挺挺坐起,恢复原本坐姿,恰好把头顶凑到古阳定手掌下。

    也几乎就在同时,雍博文突然睁开了双目,瞧了古阳定一眼,咧嘴一笑。那笑容好不别扭,称得上皮笑肉不笑的典范。

    古阳定心中突生警觉,向后退出一步,雍博文突地腾起,整个身体蜷成一团向古阳定怀中撞去。“伽戰拏!”古阳定低喝一声,右手五指若莲花般次第怒放。他统领的圣恒集团虽然号称胎藏界,但其实他本人得传的却不是胎藏秘法,而是金刚秘法。惠果当年融合金刚界与胎藏界自创金胎不二学说,后来空海携此学说返回日本创立真言宗,可事实上,无论是得了遍照金刚称号的空海,还是得了大日金刚称号的珍贺,抑或是得了荼罗金刚称号的印度僧沙门辩弘和得了大乐金刚号的惠日均没能真正体悟金胎不二的境界,空海仅仅是学会了两界秘法,离着融会贯通还差得很远。古阳定承自惠日一系,传的是金刚界秘法。金刚界曼荼罗又称修生曼荼罗、智曼荼罗、果曼荼罗。以金刚为喻,取其二义,一为自体坚固,一为业用锐利。如来内证之智德,其用锐利,能摧破惑障以证实相之理,其体坚固,不为一切烦恼所破,犹如金刚宝石之坚固,不为外物所坏,故金刚界具有智、果、始觉、自证等诸义。古阳定数十年苦修,又自地狱磨炼多年,自体坚固,堪称金刚不坏,业用锐利,几近佛说漏近神通,不闻不见却能觉险而避,到处境界,他才承了大乐金刚的衣钵称号。雍博文抬头一眼虽然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但古阳定却自觉凶险莫测,后退一步,恰好避过了雍博文的团身一撞。

    雍博文一撞落空,又见古阳定施展真言手印抵御,出嘻的一声怪笑,突兀地停止向前,旋即后退,急撞向肌肉男。

    刚才圣恒集团众人围成三层圈子,最里面接近古阳定与雍博文便是丁茹四人,其后才是天龙八部众,最外围的则是其实弟子。

    这一撞之势疾若闪电,肌肉男得金刚秘法,专修自体坚固,虽然未到古阳定的金刚不二境界,可等闲的打击均不在话下,若是运起法力,便是普通子弹也打不通他,此时见雍博文像个皮球般飞撞而来,喝了一声好,沉腰坐马,看准雍博文来势,结起宝波罗密拳印,向前打出,一时全身肌肉贲起,闪起淡淡金光,正是即将进入金刚不坏境界的前兆!

    对于雍博文的实力,圣恒集团这帮子人中,尤以叶茹四人最为了解,肌肉男对自己绝对有信心,即使是雍博文使出破魔金刚剑,他也一样能顶下来。

    古阳定眉稍一颤,扬声喝道:“躲开!”

    这一声喝得相当极时,肌肉男听到古阳定的喝声时,雍博文离着他还有至少半米之遥,以他的身手,想要躲开,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可是他却犹豫了一下,暗想以我的固体秘术还挡不下这半吊子法师的一击吗?也太小瞧我了。这一犹豫,他便没有立时闪躲,与雍博文结结实实撞个正着。

    连半点声响也没有出,雍博文真好像个球一样,与肌肉男稍一碰撞便即弹开,斜次里撞出眼镜男。

    “住手!”

    古阳定怒喝一声,身化流光,攸地一下挡在眼镜男身前,双手结印,大喝一声“苏抖适酉“,身子一抖,金光大作,光芒中化为手中降魔杵的金刚宝菩萨像,吼了一声,举手一托,那光芒汇作的降魔杵直飞向雍博文。雍博文似乎飞得太急,一时躲闪不及,正撞上降魔杵,旋即向后弹开,度比初时更快几分,向着紫宾急飞而去。古阳定将身一抖,在眼镜男身前留下一尊宝菩萨法像,自身却闪至紫宾身前,再结一印,这一回化做的却是手持如意伞的金刚笑菩萨,将伞一撑掷向雍博文。雍博文与如意伞沾了个边,再度斜斜弹出,奔向丁茹。丁茹手结法印,便欲唤出忿怒金刚护身,不想古阳定却抢先赶到,又化出金刚利菩萨,将佛音铃抛了出去。这是古阳定修的金刚降魔法门,到至高处,可化身为金刚三十七尊,结成金刚界三十七尊降魔法阵,威力无穷,此时虽只幻出三尊金刚菩萨,可三件法器掷出,呼啸飞舞,便将雍博文困在其中,就将团成一球的雍博文被降魔杵、如意伞和佛音铃撞得飞来飞去,度越来越快,到后来模糊成一团黑影,带着呜呜鸣响,反复往折不休,蓦得忽听砰一声闷响,那团黑影自中炸裂,爆起满天血雾,一时腥臭扑鼻,如雨的血点伴着碎肉断骨迸溅四射。

    “古先生,怎么回事儿?”

    丁茹眼见雍博文被砸成肉泥,这才问,语气间对于古阳定这个大乐金刚似乎并不如何尊重,倒好像是在向个下属说粀ww.?

    古阳定道:“刚才我觉雍博文脑中有一道封印,一时好奇便顺手解开,没想到却生这种事情。那道封印想是压制着什么,一经解开,雍博文便立即失控,也不知那封印的倒底是些什么……”

    丁茹看着空中仍在弥散的血雾,叹道:“无论他封印的是什么,都不可能知道了。他最后这身法真是诡异,难道也是天师派法的功夫不成?”

    “不是,天师派哪有这种功夫。”古阳定摇头道,“看起来倒像是当年东清道的抱身撞,不过东清道早在清末年间就灭绝,这抱身撞早就失传,而且他使的味道也不对,抱身撞刚猛强烈,有种一往无回的绝决味道,哪像他这样弹来跳去,简直就是个皮球。”古阳定对丁茹的问题解释得清清楚楚,很有些生怕不详细的意思。

    丁茹笑道:“这门工夫倒挺有意思,只是不知道撞人的力道怎么样。”对着肌肉男扬声道,“贺叔,那撞击的力道怎么样?”

    肌肉男稳稳站在那里,好像个雕像般动也不动,根本不答理丁茹的问粀ww.U饪刹皇羌∪饽幸幌虻淖鞣纾??乙运?纳矸莸匚唬?膊豢赡芪奘佣∪愕奈侍狻?

    丁茹心中不安,走上前去拍了肌肉男一把,唤道:“贺叔……”,话没说完,肌肉男应手而栽倒。丁茹吓了一跳,抢上前去,一把抱住肌肉男,抬头向古阳定道:“古先生,快来!”古阳定却突地脸色大变,叫道:“小姐,放开他!”

    没等丁茹反应过来,肌肉男突地抬手反搂住她,十指顺着从后腰开始,一路向上仿佛弹琴般急点过去,直到后颈停止,一气呵成,等停下来的时候,丁茹全身都失去知觉,便连脖子都转不了了,只能勉强转着眼睛,看向肌肉男,吃力地蠕动着已经开始麻并且失去知觉的嘴唇问:“贺叔……”

    肌肉男出嘻的一声怪笑,挺身而起,把丁茹打横抱在怀里,凑到她颈间深吸了口气,极为陶醉地道:“好香,好香,倒是好久没有闻到如此醉人的女人香了,倒是个极品,想必享用起来滋味那是相当不错。”

    古阳定瞳孔急剧收缩,沉声道:“移形换体!你是什么人!”

    “咦?想不到现如今还有人知道这移形换体,倒是不简单,你先报下名来听听吧。”肌肉男挑了挑眉头,大手不安份地在丁茹腰背间游走,把个丁茹羞愤欲死,两眼通红。

    古阳定将身站定,双手结成大日如来根本印法,周身光芒大作,“大乐金刚古阳定!”

    “大乐金刚?原来正本那老家伙的弟子。”肌肉男啧地一声,“正本那老家伙想必也死了好些年了吧,要不然怎么也舍不得把这大乐金刚的名号让给你。别看那老家伙一脸道貌岸然,其实小心眼的很,当他的徒弟一定挺辛苦,不知道金刚乘秘法你现在修到几会了?”

    金刚界曼荼罗为九个曼荼罗会所组成,因此又称九会曼荼罗、金刚九会曼荼罗、金刚界九会曼荼罗。代表了金刚乘弟子修行的九个级别。九会之中,前七会为金刚界品,其中之前六会为大日如来之自性轮身;而第**两会为降三世品,皆为大日如来之教令轮身,只有修到第九会降三世三昧耶会,金刚乘的秘法才算修行圆满,即成*人世金刚。

    这是金刚乘一脉的修行之法,虽然这九会等级算不得什么机密,但他们这一宗之外知道的人也不会多。

    听到对方随口叫出自己师傅的名字,古阳定心中一凛,想起一事,暗叫不妙,表面却不动声色地道:“我无师傅的慧根悟性,如今刚刚修到一印会!”

    肌肉男咂巴了下嘴,赞道:“不错,当初正本那家伙在你这岁数可没能修到这个境界,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当真不错。正本有你这个弟子,想必死得也是相当安稳了。看在你修行不易,又是正本的徒弟,我也不跟你计较,这小妞就权当赔罪,让我带去玩上几天,等玩够了再还给你好了。”

    古阳定摇头道:“无论你是什么人,我劝你还是乖乖放下手中人,否则就算你有通天的本事,能够种胎转生多次少,也最终逃不过那魂飞魄散的一劫!”

    “哦?好大口气,就凭你?”肌肉男斜睥着古阳定,“你的本事也算不错,不过在我面前,还是乖乖呆着吧,就算你金刚三十七尊齐出又能怎么样?老子在你眼前把你的换过去,让你生生打成肉酱,你不也没看出来?”

    肌肉男仰天长笑,身形突地变化缩小,眨眼工夫,化成了雍博文的样子。

    四下众人尽都哗然,虽然不明白怎么回事,但也猜到,刚刚只是借着一撞之机,雍博文就化为肌肉男的样子,反把肌肉男团成一个球掷出去,结果命丧在古阳定的金刚降魔法身之下。

    “凭我自然是不够你看的。”古阳定神气平静,淡淡道,“但再加一个丁姓呢?她姓丁,你要真是当年人物种胎转生的话,想必应该知道这个姓代表着什么吧。”

    “姓丁的?”雍博文脸上肌肉跳动,眼神中透出一丝恐惧,但嘴上却道:“我不知道这姓丁的是什么意思,我看上的女人从来没有放过的,管你姓丁姓木,都不好使!”

    古阳定也不着恼,反而点头道:“既然这样,那请自便吧。所有人散开,不许阻拦!”

    四下众人虽然不服,但见古阳定下令,也只得纷纷散向两旁,唯有眼镜男大急,道:“古先生,绝不可以让他把小茹带走!”纵身上前,双掌一错,掌中寒光闪烁,直刺向雍博文。

    雍博文嘿嘿冷笑两声,却是纹丝不动,眼镜男大喜,心想你仗着本领精奇,如此托大,那可怪不得我了。这眼镜男修行的是金刚乘中的业用锐利,能摧破惑障以证实相,最善捕捉空当破绽,寻人虚弱处下手,眼见着雍博文双手抱着丁茹,后腰背处破绽大露,当即挥手中短刃猛刺下去。

    蓦得一只手从旁伸出,一把握住他的手腕,将他斜次里带开,刀尖离着雍博文的身体不过毫厘之距划过,却连衣服都没能划破。

    眼镜男扭头一瞧,竟是古阳定出手把他拉开,不禁大为光火,怒道:“古先生,你倒底想干什么?难道你跟他是一伙的!”

    “这里还是我做主!”古阳定神情阴森地道,“蓝辛政,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

    眼镜男却是不惧古阳定,喝道:“古阳定,也不要忘记你自己的身份!今天小茹要是有什么差错,你以为你还能活得了吗?枉自称什么金刚,贪生怕死之辈!”甩开古阳定,就要再次上前攻击。

    古阳定反手一巴掌拍在眼镜男蓝辛政的后脑勺上,出砰一声闷响,蓝辛政一声不吭地软软趴在地上。

    “不愧是正本的弟子,这份识时务的本事,确实是嫡传!”

    雍博文哈哈一笑,抱着丁茹大摇大摆地就往外走,刚走了两步,忽地又停下了,低声骂道:“干个你娘亲,这是丁家的女人,你个精虫上脑的王八蛋,想死也不是这么个寻死法!”声音粗鲁低沉,隐隐有金铁之声,却与方才语气声调截然不同,转身瞧了古阳定一眼,嘿嘿笑道:“你这小子倒是有心眼,知道那厮的移形换体太过阴险,越是人多混乱威力越强,想让他走出人圈之后,再从后面动手,没有那么多顾忌,是不是!”

    古阳定被人揭穿心思,表情却是没有任何变化,不动声色地道:“说得不错!只要你走出人群,上到那拱桥上,我有一百种手段,可以把你留下。”

    “好大的口气。”雍博文道,“当年正本活着的时候,也不敢说能随随便便把越光生留下,你有什么本事,敢这样夸口!”

    古阳定淡淡道:“不信你可以试试试!”

    “我才不试,这女人姓丁,我可没那么大的胆子触这个霉头,还给你吧!”

    雍博文说完,双臂一振,将丁茹抛向古阳定。

    外圈的八部天龙见状,纷纷聚上来要接丁茹。

    古阳定突在瞋目大喝道:“闪开!”手结法印,幻出金刚拳菩萨,将那金光灿灿的一对拳头砸向丁茹。

    四下一片惊呼,只以为古阳定疯了,居然想打死丁茹。

    不想那拳未沾到丁茹身上,丁茹突地一扭身子,游鱼般自两拳缝隙间穿过,欺入古阳定怀中,双指一并,点在古阳定胸膛上。

    便听轰隆一声炸响,便比那破法手雷当场爆了一颗还要响上三分,火焰四射,古阳定被炸得倒飞出去,满身焦黑。

    丁茹咯咯一笑,攸地闪身上前,探指再点。

    古阳定深吸一口气喝道:“好个焰暴指,果然有当年焰魔女的几分风彩!”这一口气吸起来竟是无穷无尽没有尽头,整个人随着这一口气地吸进竟不住涨大,刹那间化为身高几近三米的巨人,跟着左右肋下又各伸出两只手臂,竟是肉身化为六臂金刚伏魔之像,每手中都有一个法力化成的法器,分别是降魔杵、如意伞、佛音铃、三钴钻、金刚剑、八宝鞭,将身一转,将那金刚剑对着丁茹削去。

    丁茹似乎识得厉害,嘻嘻一笑,不与古阳定硬拼,闪身后撤,攸忽之间,越过天龙八部,来到那上百圣恒集团弟子当中,伸指向着其中一人一点。

    便听轰隆一声炸响,却不是那中指之人爆炸,而是丁茹炸得粉身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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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小蚂蚁

    看到丁茹被炸得粉碎,众人均是又惊又怒,纷聚向那中指未爆者。

    那人吓得脸如土色,连连摇头摆手:“我是边仁贵,我不是敌人,我真是边仁贵!”

    可周围众人眼睛都红了,根本不听他的辩解,一拥而上,伸手就要去抓那边仁贵。

    古阳定喝道:“都不要动,各归本位,摆摧魔伏破阵形!”喝声中隐含无量威压,在这广阔的缓冲地带中,带起层层回音。众人听到喝声,都是一凛,立刻各归各位,摆出一个大阵,纷纷盘膝在地,喃喃诵经。那边仁贵也是乖乖跑到自己所属位置坐下,额头背心上却是冷汗不断,心神不宁地念着经文,却兀自担心自己会不会突然就爆炸。古阳定稳稳站于阵开当中,捏了慧生眼印,开了佛眼神通,环视四周,但见人人身上皆是纯正佛光,正是虔诚弟子用心理佛时应有的表现,这一圈扫视下来,除了仍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貌似雍博文者和躺在地上的眼镜男蓝辛政外,没有一人有异样,便是边仁贵虽然光芒暗淡,但那是心神不定的表现,也没有任何邪异气息。古阳定不禁暗暗称奇,那移开换体之术虽然神奇,但最少也要与人接触才行,既然刚才伪装成丁茹的样子后粉碎自身,那爆炸前唯一与他接触过的边仁贵便是最大的嫌疑,可是边仁贵身上的佛光却假不了,想来那雍博文不是佛门弟子,再能伪装外形,这涉及到信仰方面的表相却是无法伪装,可如果边仁贵仍是本人,那雍博文会在那里?古阳定改慧生眼印为如来索印,暗诵不动根本咒,额间攸地睁开一眼,一道金光直射而出,正落到边仁贵身上。

    边仁贵就在那金光中化为雍博文的样子,大笑着跳起来,道:“好个天眼神通!”仰一喷,自七窍中射出缕缕黑雾,在空中凝成边仁贵的形貌,却正是边仁贵的魂魄,原来刚才那一触之间,雍博文不仅移形换体,而且顺手拿了边仁贵的魂魄,又将自己神智让位于边仁贵,以至于边仁贵只以为自己未死。

    这等手段当真骇人听闻,古阳定眼见着边仁贵魂魄飘在空中,仍是一脸茫然,不禁又惊又怒,举起如意伞一招,将边仁贵的魂魄收了,喝道:“你倒底是什么人!”

    雍博文嘿嘿笑道:“我嘛,自然就是雍博文喽!还得多谢你掀了那封印,我才得解脱,不然的话,再过上两年,我可真就再没有出头的机会了。当年那姓雍的老鬼将我等封在他儿子体内,等他儿子挂了再转封到他孙子身上,只想要把我等神魂封化,白得我等的神通。只是人算不如天算,任他天机术再怎么了得,也算不了他死后二十年的事情。嘿嘿,古阳定,这次多亏你帮忙,咱们承你的情,今天就放过你们,你回去告诉姓丁的,就说咱们九洞十三岛的英雄又回来了,让他洗干净脖子等着算总帐吧!”桀桀尖笑着,纵身而起,整个身体便在空中化为一抹血雾裹起仍是雍博文样子的丁茹便向外飞去。

    古阳定哪会就这让放他离去,将足一顿,身似闪电般射向血雾,挥起八宝鞭猛然抽打过去,便听啪的一声脆响,那血雾自中断为两截,一半裹着丁茹急急逃走,另一般却飘飘扬扬罩向古阳定。古阳定将佛音玲一摇,佛音悠扬,血雾被震得四散消逝。可那裹着丁茹的一半血雾却也趁机逃得无影无踪。古阳定追之不及,落回地面,收了八臂金刚法相,喃喃道:“血影化身术,焰暴指,移形换体,都早就绝传了,这倒底是怎么回事儿?他一口一个我等,显然体内不止有一个神魂,那就不是种胎转生,难道是封身狱法?”他眉头紧皱,隐约猜到,自己一时手欠,却好像惹出了大祸,掏出手机,按了个快捷号码播打过去。

    “小古,什么事情?”电话那边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老先生,茹儿被人掳走了!”

    古阳定语气恭敬地将刚刚生的事情简单地讲了一遍,尤其是重点复述雍博文逃走前说的那翻粀ww.?

    电话那边沉默片刻,缓缓道:“我推算茹儿这次虽然多有磨难,但有惊无险,你不用过于担心。不过你要在三天之内找到雍博文,将他带回来。如果三天之内不能找到或擒下他,那就一定要想办法杀了他!”

    古阳定迟疑地问:“是封身狱法吗?”

    苍老的声音道:“你明白就好,此事因你而起,还要由你来解决。你要小心行事,九洞十三岛的妖孽花样虽多,可本事平常,倒也不用担心,不过雍博文体内还有更凶险的神魂,若是让其占据雍博文的身体复生,事情将难以收拾!”

    按了挂机键,随手将手机往身旁一递,站在一旁的年老侍从立刻接过来放好。

    坐在椅轮上的老人轻咳了几声,向坐在对面的中年男子笑道:“继续吧。”

    这是一处山巅的凉亭之中,须皆白的老人与穿着一身中式褂衫的中年男子隔着石桌对坐,桌上置着棋盘,盘中正是残局将了未了之际。

    山巅之上白云飘飘,碧空万里,山巅之间苍松翠柏,绿树成荫,山巅之下沃野万里,一带大江横过平原,江上几点风帆顺水而下,带着盎然古意的轻婉渔歌随风漾漾而来,好一派自然风光,好一派神像影色。

    中年男子捏着白子,盯着棋盘沉吟,好一会儿才道:“让古阳定处理这件事情好吗?他毕竟是密宗嫡传弟子,若是知道那人体内还封着青龙护法的转世神魂,只怕会再惹出其他事端来。”

    “凡事起呈必有因果,这次古阳定解了雍博文身上的封印,未必就是纯粹巧合。”老人曲指轻轻敲着棋盘,“人算不如天算,真是想不到雍家居然还有人活着,而且把这封身狱一直维持到现在。这天机术的造诣,我终究是不如雍汉生。”

    中年男子道:“我去走一趟吧,斩草不除根,必有后患,既然知道雍家还后人在,那怎么也不能让他得着机会炼化封身狱。”

    “也好,你走一趟吧,顺便再看看是什么人敢帮助雍家!”老人声音冰冷,“我倒想知道,是谁敢挑战我们大联盟的威信!”

    中年男子站起身,向着老人行了一礼,放下最后一子,转身走出凉亭,步下山颠,神仙风景就在身后慢慢上卷消失,宛如一副画卷正被不知名的大手慢慢收起。最后一步落下,是一个宽敞的大厅,面积足在上千平,四面都是朝东一侧是亮堂堂的落地玻璃窗,窗外赫然是一处断崖,一架巨大的飞机正缓缓向崖下落去,虽然近在咫尺,可是厅内却是半点噪音也没有听到。

    大厅中空荡荡的,没有任何摆设,只不过在中年男子走下来的墙上真的挂着一幅画,画上山巅苍绿,白云碧空,玉带横野,大气磅薄,山巅上还有一座小小的凉亭,只不过凉亭中没有那个白苍苍的老人,也没有总是跟着他身后的那个沉默的老仆人。

    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就坐在画下的藤椅上,身旁的小桌摆着茶点,悠闲地喝着茶水,沉静地观看着窗外的风景,夏日午后的阳光正洒落在她的身上,略有炙热,她却是甘之如怡。

    看到中年男子从画中走出来,便问:“怎么比往常提前了五分钟?”中年男子每隔五天都会到画中与那个垂死的老人下一盘棋,每盘棋不多不少都会下上整整三个小时,而这三个小时中,她就会一直安静地坐在画外,喝茶品点,等着丈夫自画中归来。

    “出了些事情。”中年男子微笑道,“茹儿被人掳走了,老爷子让我去日本走一趟。”

    “茹儿被人掳走了?古阳定不是跟在她身边吗?有他在,还需要你过去吗?”妇人显得相当平静,似乎被掳走的并不自己的亲生女儿。

    中年男子道:“这次的情况有些特殊,有些东西古阳定不知道最好。”

    “哦?”女人挑了挑眉头,“难道是青龙金胎的事情?”

    “不是,可也差不多。以前同信会中有个雍家,你还记得吗?”

    “那个精通天机术的雍汉生?”

    “人人都果然只记得精通天机术的雍汉生,却忘记了他的另一面。”中年男子轻叹了口气,“当年同信会在威海卫一战击破妖统阵线,雍汉生在儿子雍容身下设下封身狱,封住了妖统阵线的十三名高手神魂。”

    “这我知道,不过雍家人不是已经都死了吗?跟这件事情又有什么关系?”

    “雍家人没有死绝,至少还活着一个,而且还把这封身狱继承了下来,并且刚刚掳走了茹儿。老爷子很恼火,认为这是挑战大联盟的威信,所以让我亲自走一趟,顺便把解决茹儿的事情。”

    “大联盟的威信吗?”妇人轻轻摇头,叹息道,“老爷子真是老了,还一味活在过去的荣光之中,却不知道时代已经变了。”她轻瞟了那幅泛着古旧的水墨山水画,想着那将自己封印在画中的老人,打从心底泛着厌恶,同辈的人早就已经死光,唯有这个老人竟是如此的怕死,为了避免那无法避免到来的注定一刻,竟然把自己封印在活中,以求让时光缓慢,只为了能够多苟延残喘几年。不过这种情绪她并不敢表达出来,相反为了表示自己的尊敬,在每次丈夫进画中下棋的时候,她都会乖乖地等在这里,虽然在这个大厅中只有她自己,但画里的人都知道她在这里,每天苦耗的三个小时就是五天中最有意义的三个小时。

    中年男子昂然道:“是,时代已经变了,大联盟的荣光也已经一去不复返,可是我们丁家的荣光却还在,任何敢于挑战这一点的人,都必须要付出代价!”

    妇人微笑,却不与中年男子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下去,转而问:“那个雍家的后人叫什么?”

    “雍博文,就是这个名字。”

    中年男子说得随意,女人也没有往心里去,对于他们的身份地位而言,这个名字仅仅是一个毫无意义的代号,代表的是一只需就可以轻轻碾死的蚂蚁般的存在。

    而正被他们讨论到的那只小小蚂蚁刚刚逃出隐藏了地狱入口与魔英花田的地下世界,自那个原本被大日如来金庙镇压的小小缺口逃出来。

    此时,因为魔英花田已经被织田信长收回到地狱当中,没了不停冒出的魔英花粉,也就没有乌云像烟囱里的浓烟一起不停冒出,只余下干燥的热风呼啸不停吹出清朗的天空。

    小小山谷中死一般的宁静,在入口不远处却有两大摊的破碎血肉凝在乱石之下,仿佛是一处屠场,隐约可见尚可看出些许原貌的肠子腑脏,还有些许白生生的断骨。

    当然,这些不是吸引到雍博文注意力的主要东西,如果是正常状态下的雍博文,或许会对着这滩东西产生些感想或是恶心,可是现在的雍博文并不是正常状态下的雍博文,或者说只是一个或多个穿着雍博文躯壳的神魂。

    所以,他们从一跳出那个缺口,第一眼注意到的就是那滩血肉的上方。

    血肉之上,正是死者生前的灵魂,他们现在正处在一处很尴尬的状态,刚刚脱离了破碎**的束缚,可还没有到形成鬼的时间,所以只是单纯的灵魂,说不出话,动不了身体,只能被固定在生前的身体上方,注视着代表自己身体的那堆血肉苦苦熬着时间,等待变成鬼的那一刻来临,然后就是选择的到来,是进入轮回转世,还是滞回人间,只在生前的一念之间。只不过从这些灵魂上方冲天的怨气来看,他们十之**是不会选择直接进入轮回转世了。这些都是法师协会的会员,有一些是被野比不二雄派出来跟踪一队俄罗斯法师代表团成员的是日本法师,还有一些是他们的跟踪目标,双方离得不是很远,俄罗斯法师们死在离谷口不过百多米的地方,而跟踪他们的日本法师则干脆地死在谷口。他们很不幸地刚到达这个最终目的地的同时就遇上了汹涌而出的役鬼大军,任他有什么法术在这数万已经向着地狱魔鬼蜕化的役鬼洪涛面前也是无济无事,仅仅一个照面就被统统撕扯得粉碎。随后,织田信长在这个山谷中进行了一次小规模的整军,将前锋队伍整合后才派他们继续进,织田信长与那些已经近乎疯狂而基本没什么理智可言的役鬼不同,本身就是积年统率大军的豪雄,行事杀伐果断却又不失老辣狡诈,他深知自己这支队伍的最大优势就是鬼海战术,所以对前锋部队进行整合着重以队形密集紧凑为主,并且严格规定,任何一只役鬼都不可以擅自离开大队独自行动,无论看到任何诱惑的目标都不可以,这才放前锋继续前进,而自己则留在谷中继续整理后续役鬼大军,确保整个洪潮源源不绝,却又能坚持始终如一的势头,直到整个鬼军尽出,他在跟着最后的队伍离开山谷,而此时,整个高野山已经尽成一片鬼域,役鬼大军如同一头凶猛的黑色巨龙,盘旋环绕着高野山转了几圈,就把逗留在山上的法师们杀得精光,但是有些地方役鬼大军并没有进入,比如空海设置的那个四季分明的浮屠秘境,对于役鬼们来说就如同是魔王的城堡一般,属于天然不敢靠近的恐怖地带。

    这事情,雍博文自然是不清楚,不过看到那些灵魂,却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一副馋涎欲滴的样子,怪笑道:“好东西,真是好东西,居然能一下见到这么多法师的灵魂,这可是当年大战时候都见不到的景象,难道是日本全国的法师都聚到这里了?哎,那边还有一些是老毛子的法师,都在搞什么?”又有一个声音自雍博文嘴里冒出来,正是适才那个使用移形换体者的声音,“死骨头,想要就快点动手,别耽误本大爷时间,我还赶着找地方好上这小妞!”声音随即又切换回那个馋馋的声音,“你这色中饿鬼,真是急了,哪里不能上?就算在这儿扒了裤子也一样办法,我看你就是怕了丁家,在那里找借口,又怕我们笑话,一直迟迟不肯上,反正这些灵魂想形成鬼魂还得一段时间,够你用的,你要是真敢上的话,现在就动手!”声音突地又切换成一个妖滴滴的女人声,一腔唯恐天下不乱的语气,“太好了,色鬼快点上吧,老娘还从来没有从男人这个角度玩过女人呢!”又有其它声音跳出来起哄,可所有声音都是从雍博文一个人嘴里冒出来,这情景显得相当诡异。

    雍博文面空扭曲,表情凶狠地看了看手中提着的丁茹,显然心中犹豫,却又被激得下不了台,终于狠狠道:“丁家有什么可怕的,当年老子就跟他们做过对,活着的时候尚且不怕,现在死了,就更没什么可怕的了。老子只剩下这一点神魂,还维持不了多久就会消散,他丁字再厉害能拿老子怎么样?上了丁家的女人,老子这辈子也值了!”将丁茹往地上一坠,伸手就去扯丁茹的衣服。

    丁茹表现得平静异常,完全没有正常女人此刻应该表现出来的挣扎哭喊,只是睁着一双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对方,眼神清澈完静。

    雍博文愣了一愣,狠狠道:“看我干什么?你哭,你喊,你叫,搞清楚点,老子现在要上你,你有点道德水平好不好?贞操是很重要的东西,都这个地步了你怎么都没反应?”

    丁茹道:“我哭了,叫了,喊了,你就会放过我吗?”

    雍博文笑道:“自然不会,老子看上的女人从来没有放过的。”

    丁茹淡淡道:“那不就得了,我那样做既然没有任何意义,为什么还要去浪费体力精神?”

    “丁家的女人果然不同寻常。”雍博文赞了一句,随即道,“你别以为这样就会打消我对你的兴趣,尸体老子都不知道上过多少具了,也不差这点情调。”嘶啦一声,就将丁茹的上衣撕扯得粉碎,露出里面打底的蓝白格子吊带背心。那背心极薄极小,两个雪白的山丘自其中露出大半,挤出一条深深沟壑,一对花生大的凸点清晰地自背心下透出。雍博文盯着狠看几眼,口水流得老长,随手抹去,兴奋地大叫一声,张开双臂,然后一头栽到丁茹怀里,没了动静,宛如死人。

    我是愤怒又悲剧的分割线

    万恶的网通,昨晚是愣一晚没能联上线,可怜俺风雨无阻感冒难挡地坚持了二十多天,却因为这么一个天灾一样的意外,全勤奖就此飞了,真是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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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饿鬼道

    丁茹等了许久,才确认刚刚那个还要像奸尸一样强暴自己的家伙确实是突然间不能动了。

    至少为什么她不想知道。

    她清楚的是,自己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杀了这个王八蛋!

    为了莫名其妙就死在他手中的贺叔,为了他对自己的羞辱。

    不论因为什么原因,做出这些事情,他就没有任何可以活下去的理由。

    丁茹表现得平静,只是因为她是受过密宗洗礼灌顶的真传弟子,习得大欢喜,晓得大平静,可以很好地控制自己表现出来的所有情绪,但内心深处的真实情绪却是控制不了的。只有她自己才清楚,当衣衫被撕破的那一刻,她的心底有多么的恐慌无助。她是丁家的公主,是千人呵护万人宠爱的天之娇女。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粗暴邪恶的对待。那一刻的恐慌无助很快就转化成了滔天的怒火与恨意,最终只剩下一个清晰地意念,如果不死,如果有机会,她一定要杀了这个可恶的家伙!可让她万想不到的是,机会居然就这样突兀地被送到了眼前,这让她简直快疑自己是不是中了什么幻术,或许这是那个家伙施展的手段,像他这种变态,终究还是觉得奸尸没有快感,所以用幻术来诱惑自己反抗,以增加兴趣!

    幻术这种东西真是的很难揣测,丁茹自己是就是能使用幻术的大行家,身传金刚乘密法,她最擅用的就是极乐金刚妙境,说是佛祖点化信众的妙法,可用到实际上,也不过是玄妙无比的幻术而已。

    所以,当雍博文一头栽进她怀里,把脑袋拱在她的双峰之间,一动不动后,她一直没有做出任何举动,只是在耐心地等待,并且用秘法暗自探查,直到确认周围没有任何法力异动,自己并没有陷入幻境,而胸前那个肆无忌惮占便宜的家伙也似乎真是突然挺尸,她才动了。

    不动则已,一动就是要雷力风行!

    似乎一直被制着丁茹挺身而起,将胸前趴着的色狼甩到地上。

    那制住她的手法虽然犀利,但没了主事的人控制,对她来说只是小菜一碟,很轻松就可以解决。

    丁茹狠狠踢了雍博文一脚,又用手在胸前蹭了蹭,似乎这样就可以抹去某些相当不愉快的感觉。

    雍博文挺在地上,没有任何反应,除了手足偶尔抽搐外,再没有其他任何动作,但那紧闭双眼下不停飞快转动的眼珠,却清楚表现了,他现在并不像身体表现的那样平静。

    “王八蛋,去死吧!”

    丁茹捏动法诀,幻出朵朵白莲,最终在掌中汇成一柄锯齿狼牙的莲花刀,狠狠砍向雍博文的脖子,没有半点犹豫。她不想搞清楚雍博文生了什么事情,只想杀了这个王八蛋!

    貌似晕迷的雍博文攸地抬手,一把握住丁茹的手腕,动作准确凌厉。

    丁茹一惊,猛然抽手,向后倒跳一步,盯着雍博文仔细观察。

    雍博文依旧双目紧闭,没有任何动作。

    “这家伙在搞什么鬼?”

    丁茹惊疑不定,又观察片刻,见雍博文再无异动,正要重下手杀手,忽听一阵喧笑声传来。

    “嘻,快来,这里还有好多马上就要成形的鬼魂,这次真是大丰收了,大尊者肯定会夸我们能干!”

    随着略显得有些轻佻地嬉笑声,几个白衣光头的身影轻飘飘跑进山谷。

    那竟然是七个年轻的女尼,都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披着身上的白色僧衣单薄的仿佛一层半透明的纱,将那充满无限青春活动的诱人躯体半遮半掩地显露出来,无论是胸前的一对樱桃,还是那三角地带的黝黝草地,均若隐若现,充满了强大异妖的诱惑力。

    这些女尼一进山谷就忙活着使出法术去捕捉那些血肉上的灵魂,确切点说,他们现在已经可以称为鬼魂了,只不过离着自由自在的鬼魂境界还差上那么一些,仍被最后一丝残念牵留在破碎的躯体上,如果没有这些女尼出现,那么最多再过三两分钟,他们就可以挣脱束缚,完成从人到鬼的转变,脱离单纯灵魂的尴尬状态。但在这要命的时候,这些女尼来了,她们像收割庄稼一样,挥手斩断了那最后一丝残念,在鬼魂们逃脱之前,把他们统统装进了随身的黑色口袋里。那黑色的口袋就挂在女尼们的腰间,与白色的僧衣与粉嫩的躯体形成鲜明对比。

    “妖孽!”

    丁茹眉头皱起,清楚地感觉到这些女尼身上跃动着的法力驳杂不纯,充满了邪恶气息。役鬼大军刚过,这些女尼就跑出来收割鬼魂,若是巧合,也未免太巧了一些。不过,她们这么明目张胆地跑到高野山的地头上来做这种事情,必是有所仗持。若是身边跟着一众圣恒集团高手,丁茹也不介意上前主持一下正义,或是掂量一下这些女尼的份量,就像那夜在阴森一夏山庄中一样,虽然表面上看她只是见猎心喜,冒冒失失跑出去试试雍博文的深浅,但实际上她清楚地知道跟在身边的几个人在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保证她不会有什么危险。这是丁茹的行事风格,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她世家大族的公主,不是喜欢冒险的小女孩儿,从来不会主动把自己置身于险地。看到这几个诡异女尼跑进来,虽然明知道她们的手段一般,可丁茹却不愿意冒险去跟她们拼斗,当机立断地放弃了继续杀掉雍博文的想法,而是决定返回缺口,去寻古阳定。事实上,在与那位丁家的老爷子通完话后,古阳定立刻开始行动。刚刚的交手中,他虽然没能阻止雍博文卷走丁茹,但借着最后一击,他已经成功在丁茹身上放下追踪法咒,之所以停下来请示,是因为他对雍博文身上生的事情拿不准,如果确实是封身狱这种邪门的法术,那么可能会涉及到许多难以想像的事情,这其中就包括至今他仍难以揣度的天机术,所以他必须得请示明白,确认这不是那个画中老人的安排之后才能行动。他对自己的法术极有信心,即使是耽误那么一小会儿,也不会影响到了什么,而在得到了老人那句丁茹不会大碍的保证之后,古阳定更是放松,一摞下电话,便第一时间开始追索。如果丁茹真能按计划跑进缺口,往回逃,那么用不了多大一会儿的工夫,她就能与古阳定汇合,从而也就少了后来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只不过,丁茹刚刚做出这个决定,还没有付诸实施,就被那群女尼现了。

    “快看,这里有一个活的,法力好强,还是个美人儿呢!”

    “把她捉回去,大尊者肯定喜欢。”

    “帮大尊者凑足十美图,他肯定会赏我们的!”

    女尼叽叽喳喳叫着,虽然说什么的都有,但在行动上却是惊人的一致,快地向着丁茹靠拢。

    丁茹不欲纠缠,捏印念咒,身上白光漫起,枝叶蔓展,化为朵朵白莲,飘飘落下,向着女尼们飞去,这是金刚乘成身会的神通手段,那佛莲净洁,却是斩杀邪魔的无上利器,自带着金刚大威能。想这些女尼也是修行之人,必是识货,见到如此威力的莲花,必定会躲闪暂避,她也就可以借机逃走。

    哪曾想,人算不如天算,丁茹这佛莲飞出,那一众女尼竟然不知躲闪,纷纷呼叫着迎着莲花硬扑上去。丁茹大惊,看来这些女尼有点本事,居然有信心硬抗自己的佛莲,当下不敢托大逃走把后背要害亮给这些深不可测的女尼,跺足于地,身上白光漫起,化为两尊护身的忿怒金刚之像。成身会修到顶极,可化四方四佛为护身,施法者自居中央为大日如来化身,固称成身会。此时丁茹这成身会境界尚未到顶点,最多也只能化出两尊忿怒金刚护身。不过这金刚幻化未成,丁茹就被眼前的惊变给吓到了。

    那些在她想法中能硬抗佛莲的女尼全都死了!

    死得简简单单,一接近佛莲,就被飞转动的莲瓣给切得七零八落,甚至连惨叫一声的机会都没,就化成了无言的血肉。

    “这算怎么回事儿?”

    丁茹目瞪口呆,稀里糊涂地连杀七人,可不是什么容易接受的事情,看到眼前自己亲手造成的修罗地狱般的屠场,她只觉得胸腹间一阵烦恶,哇地一声就吐了出来。这还是她第一次亲手杀人!

    怎么就会有这么蠢的女尼,明明白白地冲上去送死,还真拿自己的性命不当回事儿。

    丁茹吐了一会儿,稍感好过些,尽量不去看那些血肉,恨恨看了仍躺在地上的雍博文,执拗地聚起佛莲,向雍博文掷去。

    一共四朵,洁白清新,鲜嫩得仿佛随时都会有露珠自其上滚落。

    既然没了这些外来的麻烦,那就先杀了这个王八蛋,再去与古先生汇合!

    “南无妙法莲华经住!”

    一声充满了阴森气的呼喝自空中响起,一朵黑云凭空飞来,落地化为一个高瘦的和尚,举手一招,一缕黑气飘过,化为几只头大肚大四肢细小的饿鬼,捧了佛莲就啃,那佛莲本就是丁茹法力所化,拥有大佛力,原就是这些鬼物的克星,只一接触那几个饿鬼就全身青烟大作,痛苦的吱吱直叫,可是这些饿鬼却像着了疯魔般,不知恐惧避退,扑上去抱着佛莲猛啃不休。它们自然是啃不动佛莲的,可咬着佛莲的嘴却流下一道道乌浊的黑色,将净白的佛莲污染得腥臭血红,最终粉碎。那几个饿鬼也被佛力侵蚀得只余少半边身子,在那里嚎哭惨叫,带来令人不寒而栗的凄厉。

    “高野山已经化为一片焦山,你这东密的小女尼却还躲在这里做什么?”

    高瘦和尚斜眼挑着丁茹,先入为主地把她当成了真言宗的女和尚,这也难怪,她使的是密宗法术,又在这高野山上地盘上,很难不会让人误会。

    “这种时候,你不好好躲着,倒是好大的胆子,居然还敢跑出来袭杀我座下净路使者,实在是罪无可赦!”

    “不过,瞧你法术根基不俗,小小年纪能有此成就着实不易,佛爷我有爱才之心,如今高野山已平,真言宗星散,你不如跟佛爷我去修行吧,也抵了我那几个被你杀死的净路使者!”

    高瘦和尚一连气说了这么一大通话,却全是对牛弹琴,因为丁茹也不懂日语,不过她虽然听不懂这突然冒出来的邪气直冒的和尚在说什么,却能看清楚他的表现。这和尚也是穿了件半透明的白色僧袍,袍也那干瘦得可以看到肋巴骨的小身板清晰可见,胯间那黝黑一团也是历历在目。初落下时,那胯间丑物还安分守己地趴着,可和尚看了丁茹几眼之后,那物就开始蠢蠢欲动,待和尚话说完,那东西也就昂然而起,怒晴大睁,想要做什么自是不言而喻!

    丁茹大为恶心,也不跟他打话,捏动法诀,身边幻化的一尊忿怒金刚怒吼一声,抡起降魔杵就打了过去。

    高瘦和尚本来以为自己说得挺诱人得体,哪曾想这真言宗的小女尼居然如此不识趣,还敢跟他动手,一时猝不及防,险险被那快似流星般的一击给当场打中,吓得浑身冷汗直冒,卷起黑云,在空中飘来荡去,躲避忿怒金刚的打击,怒道:“敬酒不吃,吃罚酒,就让你尝尝佛爷的六道轮回饿鬼道吧!南无妙法莲花经住!”黑云一展,鬼哭恸地,上百饿鬼自其中冲出,卷向忿怒金刚,抱腿的抱腿,扯胳膊的扯胳膊,抓脖子的抓脖子,对着忿怒金刚上下其口,大咬大嚼。

    忿怒金刚挥着降魔杵奋力狠砸,但终架不住饿鬼众多,只消灭了十几只饿鬼的工夫,就被其余饿鬼乘隙而上咬得七零八落。要知道这忿怒金刚终究是由丁茹密宗法力化成,全凭她自身修为支持,而瘦高和尚的饿鬼却是实实在在的鬼魂,平时训养调教,用时放出,全不废什么法力,只需要约束一下目标就可以。若是忿怒金刚是由古阳定幻化出来的,那定然威力无穷,别说百十只饿鬼,就算再多上十倍,这种普通凶鬼也奈何不了。

    丁茹眼见护身金刚被饿鬼众生吞,便将身边另一尊忿怒金刚遣上去,自家却纵身而起,扑向空中黑云掩盖的和尚。

    高瘦和尚高声念咒,黑云喷吐出两道乌光,挡在丁茹身前,化为两个足有三四米高的夜叉巨鬼,举着黑叉向丁茹插去。丁茹闪身躲过,捏印念咒,喝了声“娑”,地面碎石滚动,瞬间组成两只石蟒,呼啸着冲上去,将两个夜叉巨鬼死死缠住,丁茹乘机欺到那团黑云近前,喝了一声打,白玉般的手掌直击向黑云,掌在半途幻化万千,遮罗成漫天掌影织就的大网,以铺天盖地之势打了过去。

    我是找不着北的分割线

    状态不佳,写出来的东西一点感觉也没有。

    还有决定长长记忆,趁着周末多码些存稿出来,以防万一。

    嗯,嗯,今天就这样了。

第四十三章 初见花间

    噗的一声闷响,宛如当场打破了一个装满水的气球,黑云爆碎,其间夹杂着宛如雪花般的细小白色碎片,嚎哭的饿鬼就好像是球中藏着污水崩溅出来,一下落得丁茹满身都是,挂在她身上叫着喊着咬着。丁茹修的是金刚乘秘法,虽然没到金钢不坏的地步,但因着本身与阴鬼之力相克,对于这些饿鬼来说,她的身体却无异于世上最坚固的物体,无论如何撕咬,都不能损伤她半分,只是把那粘糊腥臭的鬼液沾得满身都是。

    丁茹千金之躯娇生惯养,哪曾遇过这种状况,吓得放声尖叫,满身法力尽出,一时光明大作,有如流焰席天卷地,映亮了小半个天空,一扫整个小谷的阴森抑郁。周身饿鬼就在这无限光明之间尽数消融。

    那高瘦和尚此时刚刚落到地面。适才丁茹来势汹汹,和尚难以抵挡,使出肆鬼替身的本事,将收着护身的数十个饿鬼放出来抵上一抵,自己却乘机逃跑,可丁茹那一掌太狠,大和尚抛出饿鬼尤挡不住,只得再舍僧袍,才算勉强逃了出来,恰成了实实在在的裸奔一族,原打算还要回身返击,可见此情景,登时吓得面无人色,暗叫一声南无妙法莲花大佛尊,采花采到了食人花,当真背到极点,当下一夹屁股就打算开溜。

    谁想到万丈佛光一晃而过,刚刚还威风八面的丁茹晃了晃身子,一头自空中栽落地面,没了动静。

    高瘦和尚惊疑不定,躲在谷口张望片刻,小心翼翼地蹭到丁茹近前,仔细一看,不禁哈哈大笑,“妙,妙,我佛法力无边,任你再怎么嚣张也难逃我佛掌心!”你道怎地?却是丁茹惊慌之下用差了劲,体内法力离乱,几乎走火入魔,此时却是连根小指头都动不了了。

    高瘦和尚喜得翻了心,暗自琢磨这小妞一身法力如此深,想必是真言宗的重要人物,落到自己手里,那可真是天意,先好好享受一翻,再把她做成主持饿鬼道的阴神,到时候不仅自己的饿鬼道威力大增,还可以向这小妞逼问诸多真言宗的秘法,只要照之修行,用不了多久,必然能远其他同宗,到时候得个大尊者的封号自是不在话下。想到如此美妙前景,高瘦和尚满心火热,下身那本来被吓得萎了的东西也重新昂吐气站将起来,跃跃欲试,就要大显身手。

    有道是择日不如撞日,选地不如捡地,如西游记里那般傻妖怪遇唐僧不当场吞了却还要掳回洞去的错误已经是无人再会犯,高瘦和尚见此地僻静,也不打算再另挑地方了,就要在此处将丁茹就地正法,当下冲着动弹不得的丁茹咧嘴一笑,道:“小妞,今日欢喜后,佛爷就是你的主人了,记得佛爷尊号,佛爷乃是日莲圣佛座下地藏大尊者属下掌管饿鬼道的……”

    “嗤”的一声细响,高瘦和尚胸前冒出一道红线,直喷出四五米远。

    高瘦和尚愕然低下头,满脸惊异地看着胸前那莫名其妙多出来的小洞,心中尚是一片迷茫之际,却见那小洞仿佛热水浇注下的冰洞飞扩大,眨眼工夫,已经变得拳头大小,便听波的一声,一颗热气腾腾的鲜红心脏自洞中飞出,在空中啪啦啦碎成八瓣。高瘦和尚惨叫一声,扬面摔倒,死了个透彻。

    “腐心透,真是邪门!”

    不知何时站在高瘦和尚身后的雍博文慢慢放下仍闪着一团乌光的手掌,出如许感慨,脸上挂着古怪之极的神色,但眉宇间已经是一片清明,适才的淫邪奸恶神气,消失得无影无踪。

    短短时间内,在雍博文身上生的事情,真可以用一句匪夷所思来形容。

    “这个古阳定的技术好像不行!”

    冒出这个想法的时候,正盘坐在地上乖乖接受古阳公平检测的雍博文突然感到脑中一阵刺痛,好像有人掀开了他的头盖骨,拿根烧红的针往脑浆子里扎,这痛楚来得是如此突然而且势不可挡,以至于他背上的冷汗当时就下来了。

    “搞什么飞机,难道是在暗算我?”

    雍博文大惊,正待奋起反击,可脑中突然轰的一声大震,宛如耳边炸响了个霹雳,眼前一黑,就觉得脚下踩空,整个身体不停向下坠落,坠落,宛如落入无底深渊,没有尽头,没有结束。就在以为会永远这样没有结束地坠落下去,直到天之终地之尽的时候,却忽的停止了。

    脚踏实地,光明大作。

    入眼处林密山陡,溪水鸣溅,却是处在一道山涧当中,冰凉的溪水堪堪没过脚背,却带着彻骨的凉意,从脚心沿腿向上,飞漫延,过腰越腹漫胸,直至头顶。

    雍博文不自禁地打个哆嗦,全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忍不住大叫一声:“好冷。”

    话音未落,便听一个银铃般清脆的声音嬉笑道:“你这小和尚莫不是得了失心疯,大冷天的光着脚踩泡在山水里面,也不怕着了凉?”

    雍博文觉得这声音好不熟悉,抬头望去,却见溪边正站着一个微笑的白衣少女,那样貌却与自家有个七八分的相似,不由就是一愣,脱口叫道:“花间”

    那少女本来满面带笑,听到这一声,笑容就是一僵,有些苦恼地抓了抓头,问:“你怎么可以认得我?”

    “我当然认得你了。”雍博文悻悻地自山溪中跳出来,花间却急道:“你怎么出来了?我还没说完呢。”

    “有什么可说的,不就是什么你拉我一把,我拉你一把,还有什么今日得相见,正是大缘法这些乱七八糟的吗?”雍博文已经被这事给折腾得恶心了,跳上岩边,捡了块大石头一屁股坐下,先把脚上冷的溪水抖掉,“我说还有完没完了,当这一出我可就看了好几遍了。你跟那个什么惠果几乎每辈子轮回都要拉一次,烦不烦。”

    花间一脸古怪地盯着雍博文看了又看,突然嗤一声笑出来,迈着轻盈地步子走到他身旁坐下,也像他那样翘起脚来随意乱抖,她竟也是光着脚的,那肉乎乎的一双小脚丫,白嫩的近乎透明,比起雍博文那又粗又大还有点脚气暴皮的大脚来,当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雍博文道:“你是古阳定搞出来的幻觉吧,就别来这套了。那帮真言宗的和尚都搞过一回了,濮大金刚也测过了,我真不是什么青龙转世,何必还来这套试探我?我现在时间很赶的。”

    花间又是嘻嘻一笑,道:“我知道你不是青龙转世,不过我不知道你居然已经知道自己不是青龙转世了,可是你好像还不知道你倒底是什么身份,我倒是知道你是什么身份,你想不想知道呢?”

    雍博文被这一串知道不知道给绕得脑子里一团浆糊,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我知道,我不就是什么打掩护的伪胎吗?说真的,我可是正宗道家出身,跟你们密宗屁大的关系也没有。”

    “哟,你跟密宗的关系可大了呢。”花间伸出一个根手指头点在雍博文的鼻子尖上,“你要是跟密宗没有关系,那我算什么?”

    雍博文笑道:“你不是幻觉吗?骗不过我的,我知道你们这些密宗弟子就会搞这些幻觉,这回我可不相信了。”伸手把自己鼻子尖上的那根手指给拨到一旁,便觉那手指又嫩又滑,当真是手感好得不得了,忍不住赞了一声,“真逼真,也不知是怎么搞出来的。”顺手又摸了花间脸蛋一把,大声赞叹道:“又嫩又滑,保养的不错!”

    花间目瞪口呆,似乎被吓到了,指着雍博文结结巴巴地道:“你,你,你居然非礼我!”

    雍博文不以为然地道:“别说你只是个人造出来的幻觉,就是真人,这也算不上非礼!什么叫非礼?袭胸摸屁股这些地重要部位才叫非礼……”雍大天师本是持礼自守的君子般人物,这种话也只有对着艾莉芸才能说得出口,但他既然认定这花间只是一个幻觉,便想什么说什么,毫无顾忌,也算是本色毕露,不光说,还摆着手做着姿势,大有再做一下实际演势的味道。

    花间尖叫一声,猛得跳起来,攸地一下闪得老远。

    “那么紧张干什么。”雍博文摆手道,“我又不会真摸,瞧你没胸没屁股的样子,摸起来手感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气死我了!”花间怒气冲冲地往身后一摸,居然摸出一把明晃晃的长剑来,指着雍博文喝道,“你这不肖小子,居然连自己的前世都敢调戏,真不知这辈子都学了些什么,想是没有人管教,今天我就自己来管教一下,省得你以后行差踏错。”

    “什么管教,你就是一个幻……呃……你说什么前世?”

    雍博文愕然当场,却见花间已经一剑劈来。

    “不动明王破魔剑,唵嘛呢叭咪吽!”

    剑化火龙,越空而来,所过之处,草树枯燃,山溪沸腾,便连那石头都冒出缕缕青烟,更噼啪爆裂。

    雍博文大惊,虽然心中总以为这不过是场幻觉,但面临危境,终究还是没那份硬挺以证实幻像的胆量,急急向旁躲闪。那火龙与他擦身而过,相距不过咫尺。雍博文便觉一股大力自侧涌来,仿佛被无照十**卡车撞上了一般,身不由己地飞了出去,,断了线的风筝般的斜飞出去足有百多米,重重撞在一颗大树上,弹落地面,全身痛疼欲裂,仿佛散了架子一般,更糟的是全身衣服都烧了起来,连忙强忍痛楚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把身上火扑灭,挣扎着站起来,一抬头只见花间气势汹汹地提剑追上来,不禁暗叫一声苦,掉头就跑,只听身后传来一声“金刚摧破三世剑,唵嘛呢叭咪吽!”势不可挡的劲力自后而来,冰寒彻骨。

    安静的山林忽然间热闹了起来,轰轰巨响声中,仿佛一只正不断喷吐着火焰、冰霜以及其他东西的巨大怪兽正快经过,火焰飞舞,冰水四射,狂风呼啸,成片森林哀嚎倒地,山火大作,烧得噼啪作响,一时鸟惊兽走,宛若世界末日降临。

    蓦得,一团黑糊糊的影子自密林间高高弹射而出,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重重摔在一片乱石之上,砸得石屑乱飞,挣扎了几下没能爬起来,反而引起一阵剧烈的咳嗽。这黑影正是雍博文大天师,只不过逃了这么一会儿的工夫,他就已经伤痕累累,全身青一块黑一块紫一块红一块,简直就像是不小心打翻了染料铺子,倒是色彩鲜艳齐全。他趴在乱石间,有气无力地呻吟着,一副活不下去的垂死模样。

    花间紧跟着自林中跃出来,落到雍博文后方,举剑还要打,雍博文连忙举手投降,“别打了,我要真是你的转生后世,你这么个打法,不怕把我再打到重新投胎吗?”

    “真是没用,这么几剑都挺不下来!”花间按下长剑,对这个后世一脸不爽。

    雍博文大是不服气,道:“你也别嚣张,我是身边没符,要不然非得给你好看不可。”本来他就算是打不过花间,可也不至于败得这么快伤得这么惨,全怪他不甘心单纯挨打,想要反击,可停下来往身上一掏,却觉身上一张符也没有,结果这么一耽搁,被花间一剑劈了个正着,随后便一不可收拾,被连砍了十几剑,落得目前如此可怜下场,没有当场挂掉,已经是本事了得了。

    花间扬了扬手中剑,道:“少说废话,老实交待,你是怎么认出我来的?怎么知道我叫花间?要是有半句不实在,哼哼,就让你再尝尝这破魔八剑的味道!”

    雍博文心中暗暗叫苦,只觉得这花间不像自家前世,倒更像是前世的仇人,要不然下手怎么如此狠毒,而且还要搞严刑逼供?不过,这些内容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当下就把从第一次幻觉中看到花间与惠果讲起,直讲到最近一次妖梦入怀看到花间险被山匪污辱,其间学八剑、入幻境、见轮回这一应事情都统统讲了一遍。这些事情已经困扰他很长时间了,此时讲出来,未必没有借此机会搞个清楚的意思。本来他还怀疑这花间是幻觉,不过刚刚那一通好打却让他觉得花间不怎么像幻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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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真的很痛……

    吃了药,敷了云南白药,还是很痛。

    当然,俺只是手指受伤,没有道理会太监。

第四十四章 被干涉得乱七八糟的一次转生

    听完雍博文讲得这些经过,花间的脸色变得相当精彩,似乎想笑,又像要哭,咬牙切齿,皱眉瞪眼,也不知道在那里跟谁在使劲,好一会儿才突然爆出一声怒骂:“臭秃贼!”也不知是在骂谁,只是杀气凛然,明显心情不爽,让雍博文忍不住后脖子凉。

    泄完这一句,花间将剑一收,突地跳到雍博文身旁,伸手抓起雍博文就走。她体形娇小,可一手提着雍博文却好像提着只布娃娃般轻松异常,脚下健步如飞,踏石涉水,沿山而上,不多时绕过一处遮挡的山林,前方现出一条蜿蜒山道,直通下山,远远可见,那山脚下居然有一个小小的村落,十几间茅屋聚在一处,中央是个打谷场似的空地,空地上还可以看到一碾石磨。

    花间提着雍博文下山进村,径直来到村口第一间屋子,推门而入,将雍博文往地上一扔,自在椅子上坐下来,道:“起来,我有话对你说!”雍博文被摔得浑身生痛,却也不好在地上放赖,吃力地爬起来,四下一张望,却见这小屋里只有一桌一椅,简单地令人指,以至于他想找张椅子坐下休息一会儿的打算也就泡了汤。

    “专心听着点!”花间敲了敲桌子,很不客气地喝道:“时间很紧,你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我们得加快点度。我说话的时候,不管能不能听懂,都不准插嘴,不准问话,敢多话一句,就是一剑,本护法童叟无欺,说到做到!”脸上的表情就好像是个不情不愿的老师被强迫给一个向来极讨厌的差生补习功课一般,当真很是别扭。

    “听好了,我呢,叫花间,是你的前世。这都不用说了,你现在应该也清楚,我是跟在惠果身边的青龙护法,当时佛门喜欢找个非佛家的弟子当什么沙门护法,我本来是长安一家富户的独生女儿,跟这些东西扯不上什么关系。可不合我母亲信佛,那年到青龙寺进香,结果我在路上撞见了惠果那个秃驴,他点化了我一下,让我想起了以前几辈子的事情,大概就是跟他一直纠缠不清楚,关系挺密切的,这些你也都知道了,我就不多说了。不过,当时我惦记着家里人,就是说俗缘未了,不愿意跟他去修行,做他这世的沙门护法,就没有让他给我灌顶。谁知道回去的跑上就遇上了山匪,家里亲人都被杀害,我也差点被侮辱,多亏了有只老虎在附近帮忙,惠果又跑来救命,我才算幸免于难,于是就跟那个秃驴回到青龙寺修行,当他的沙门护法,可谁知道那和尚却是骗人的,才把我扯回去没有多久就坐化转世去了。我跟他没学到多少本事,还背了一身的麻烦。据那秃驴说,十世之后,将有**难降世,他要积什么十世金身功德以应来日,前九世不会有什么麻烦,所以不需要我帮忙,但第十世的时候还是要我护法才行,本来,我不是他们密宗的弟子,是不会转世的,而且一辈又一辈地跟他一个和尚纠缠得没完没了,也挺烦人,到了那一世,惠果终于悟道,我也可以摆脱纠缠,可他不肯成佛,反而跑去继续转世,临走前还给我使了转生济劫咒,硬说我与有什么大事有姻缘。这么多辈子的交情,而且他还帮了我好多大忙,我也不好意思推脱,就答应了。所以就在这个时候转世投胎到你身上。”

    “本来,按照正常程序,我转世到你身上,最开始的时候,我们两个都应该是神识混沌,你因为受我的神魂影响,偶尔会显现一些与众不同,比如会念几句佛经,偶尔会打个坐之类的,等到十四岁的时候,由密宗弟子举行灌顶仪式,将我的神魂唤醒,与你当世的记忆融合,这才就算是正式完成转世,我会的本事,也就是惠果教我的那些本事,你也就会了。然后的事情就简单了,护着惠果十世转生的金胎之身,他愿意干什么就干什么,他干完或是死掉,再不就是我们死掉,这一世的转生也就结束。惠果当初也答应我,我们双方的姻缘纠缠也就到此一世结束。”

    “本来挺简单的一件事情,可谁知道刚转生就出了岔子。万没想到,这次转生居然落到了一家道教弟子手中。你应该也知道佛道两教一直不怎么对付,为了争夺在中土的主导地位,拼得你死我活,积怨极深,到了近世才稍有缓和。你一落生不先哭两嗓子却先叽哩咕噜地念了一大通佛经,让这帮牛鼻子相当吃惊,有个道号叫松岩的就使了个法儿,把我这个神魂同你剥离开来,又在你身上设了个封身狱,把我锁在里面,这样一来我们两个内外相隔,无法互相影响,你长到现在其实就已经跟我这个神魂没有什么关系了,严格来说已经算不上是转世。”

    “要是只这样的话,也好办,那封身狱的界限只到你十八岁,到时候就会松动,我就可以脱离你而去,重新转世。可在你两岁的时候,有个老头子突然打开封身狱,硬塞进来十几个邪门歪道的神魂,还改了封身狱的部分法纹,把封身狱与我联结之起来,要利用封身狱把这十几个神魂都消融掉。你知道不知道,这可是彻头彻尾的邪术,要是让惠果看到,肯定一剑劈了他,不过跟我没大关系,我也不愿意多管。谁知道那十几个神魂进来之后,居然不识时务,想闹腾着逃出去。我已经被老头子变成了封身狱的中央法魂,只有干掉我才能破坏整个封身狱,那些家伙就想跟我做对,最后当然都被我给打倒,乖乖地熄了逃跑的心思,也在这里面住了下来。”

    “被那老子头改动了封身狱之后,我因为变成了中央法魂,与你之间的分隔就变薄了许多,对你又能产生影响,最初的时候还不明显,也就是你能继续一些我的记忆,从我这里偶尔得到几招,或是会念些经,不过只能是潜藏在神识深处,平时也表现不出来,只有受到强烈刺激时才会激。如果按照这个展趋势,等到这个封身狱法按照老头子的想法,在你二十五岁的时候完成消融那十几个神魂的任务而消失,我还是可以轻松脱身,最多是便宜你学会一些密宗的独门本事,而且还是零零散散没有多大作用的。”

    “可谁知道惠果那死秃驴的混蛋传人跑出来乱搞一通!先是拿着给青龙金胎启智灌顶的大智慧灌顶法阵给你用,结果强行突破封身狱的限制,从我这里带走了轮回转世的部分记忆,让我们两个的神识魂魄加重纠缠。接着又强行破坏了封身狱法,这下就糟了,不光那十几个神魂跑到你的识海中去乱搞,我们两个也提前碰面。现在,我们的神魂交缠不清,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就算是惠果现在跑来也分不开我们,我没有办法再转世,而你的独立神魂已经形成,与我的相互干扰,又有那几十世没有梳理消化的记忆混在一起,等于是你一个人脑子里装了几十个人的人生、性格、记忆,这样最后肯定跑不了一个神经病的结局。到时候,你别想再过什么正常人的生活,我也别想再重新转世,继续去做我的青龙护法,总之我们两个前途无亮,算是完蛋了!”

    “我说完了,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花间一口气说了这么一套,最后长长吁了口气,一脸沮丧,果然颇有前途悲观的气质。

    这说得也太过简单,雍博文听得稀里糊涂,明白了一些事情,却还有许多地方不明白,脑子里是一团浆糊一样,不过总算是大抵明白一件事情,那就是自己这个转世的什么青龙护法从打一出生起就被人在脑子里身体里乱搞一通,结果搞到现在乱七八糟,已经大大没有前途,用不了多久,就会变成精神病人,从此只能在精神病院里继续自己的神棍生涯了,如果他能幸运的被送进精神病院的粀ww.?

    晃了晃脑袋,雍博文重新整理了一下思路,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我现在是在我自己的身体里吗?”

    “当然了,要不然你以为你现在在哪里?刚才不知道是哪个笨蛋,修的金刚乘吧,硬把封身狱破坏掉,那些被镇压的神魂一哄而散,全都逃了出去,我怕你没有准备,再被他们把神识冲散或是吞噬,所以就把你拉了进来,正好借机会把事情交待清楚,要不然你以后疯了都不知道是怎么疯的,那也太冤枉了。”

    “那现在我的身体是谁做主?处在昏迷中吗?”

    “当然不是,是那十几个神魂在操纵,现在嘛……”花间抬眼向上看了看,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好像个叫齐术的在操纵,其他神魂都在围观。这个齐术是个色鬼,别的本事也稀松,倒是那个移形换体有点意思,相当阴险的法术。哦,那群惠果的徒子徒孙吃亏了,被爆掉好几个,他还掳了个挺漂亮的小姑娘跑了。跑就跑得了,明明是打不过那个金刚乘的家伙,却偏在那里吹什么大气儿,假惺惺的放什么狠话,还说要找姓丁的算总账,他有那个胆量吗?就算是有那个胆量,他也撑不到那个时候了。不过,这个小姑娘好像是丁家的什么人物,齐术肯定不会放过她,到时候麻烦还是得你自己去解决。”

    雍博文一听自己的身体被外人操纵着惹事生非,不禁大急,连忙问:“我怎么能出去?有话咱们回头再说,不能让他们乱用我的身体!”

    “你现在出去送死吗?”花间斜睨雍博文,一脸不以为然,“那十几个神魂都是邪道高手,随便一个都可以轻松搞定你,虽然被封印这么多年,已经崩临消融边缘,可是十几个聚在一处,要是对你一同难,你自己神魂的唯一结局就是灰飞烟灭!他们对你这个封身狱主可是恨到骨子里了,看到你的话,肯定什么都不顾,先上来灭了你再说,他们活不下去,也不会让你继续活下去!”

    “那怎么办?能不能把他们都再拉回这封身狱里?”

    “封身狱已经被破了,我可没那个本事把他们全都困在这里。不过,这些都是小事情,我们现在需要解决的当务之急,就是你我之间关系的问题,要是不能解决这个问题,那其他什么都是浮云,只等你我神魂融合,就万事去矣,明确告诉你,按目前这个状况,我们两个完全融合的时候,大概是半个时辰之后!”

    “这么快?”

    “不快了,这还是我硬撑着的结果,要不然,封身狱一破,我应该是第一冲出去的,直接就会撞上你的神魂,跟你来次剧烈的融合,情况好一些,你会当场变成白痴,差一些的话,整个脑袋都会受不了这种撞击,直接爆开!”

    “那有什么解决办法?”

    “我要是知道,就直接解决了,还会在这里跟你浪费口舌?”

    “你不知道?那可怎么办?”

    “拜托,别弄出那副六神无主的样子好不好?你是个男人,要有男人的担当。”

    “这事儿,跟男女无关吧。”

    雍博文急得团团乱转,越转越是燥急,他可不是那种越遇事越镇定的人,此刻生死攸关,早就心如乱麻,哪还想得出一点办法。

    花间对自己这个后世那是相当不满意,暗想:“我之前几十世不是英雄了得顶天立地,就是机变百出智谋无双,再不济也能遇事不慌冷静分析,怎么到他这一辈子就衰成这个样子?这样子怎么去给惠果护法怎么能在来日**难中有所作为?难道这最后一次转世,就这样窝囊到了不成?”越想越怒,真恨不得一剑把这个不肖的后世给劈了,但这也只能想一想,现在双方神魂纠缠,而且是以雍博文这个身体主人的神魂为主体,如果把他的神魂劈散,那花间就会立刻跟着消散,这样做等于是自杀,可不是花间想要的。

    她叹了口气,扬声道:“老头子,你也听半天了,有办法就快点说吧,别让你孙子急死!”

    就听一人在门外道:“花间,你自己就不急吗?虽然你说得是满腹牢骚,可还不是记挂着转世的青龙金胎和末世**难?”

    听到这个声音,雍博文满脸愕然,抬头看向门口看去,恰见一个穿着青布长衫的山羊胡子老人踏入屋中,便呆愣愣地脱口叫道:“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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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真的好痛,已经肿成小馒头了,又痒又胀又痛……

第四十五章 封身狱中化神魂

    雍汉生,字维卿,生于清光绪十三年,也就是公元1888年,如果活到今天,他已经是过一百三十岁的老怪物,直逼人类寿数极限,堪称少有的老寿星。但事实上,他在十几年前就已经过世,时年仅八岁的雍博文披麻带孝送走了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就在出殡当日携着简单的行礼小包,带着惶惶不安,走进了艾家,从此过上了寄人离下的生活,也从此遇上了艾莉芸。

    如果从年纪上来看,雍汉生更适合当他的曾爷爷或是曾曾爷爷,而不是祖父,但是修行的人当然不能以普通人的道理来计较。雍汉生降于清季一个书香世家,祖上甚至出过两位翰林,父亲雍宪臣是个屡试不第的秀才,一辈子都相信书中自有颜如玉和黄金屋,最后挂在了考场上,父亲的悲剧人生直接影响了雍汉上对于读书考功名这条路的观感,在十四岁那年,就离家出走游学天下,实际上也就是出去游山玩水,结果在游玩当中,偶遇异人,据雍汉生自己对雍博文讲,就是天师北派掌门松岩真人,看他雍汉生骨格清奇,乃是万中无一的修行奇才,就收他做了徒弟,从此走上了修行之路,这一修就是几十年,既没能成仙,又没能成仙,只是混迹世间做个神棍,平时捉捉鬼驱驱邪,挣点零花钱,到了六十岁的时候,忽然心血来潮,跑去娶了一房妻子,转眼生下一子取名雍容,也就是雍博文的老爹。雍容自幼跟随雍汉生修行,但对娶妻生子的事情却很积极,稍过婚龄便即娶妻,生下雍博文。这便是雍家三代的族谱了。

    能在自己的身体里遇到已经死掉十多年的爷爷,这还真是件很难想像的事情,与万里他乡遇故知差之千里,可感情上却是相似仿佛。雍博文生来丧母,三岁丧爷,八岁之前,一直都是与爷爷共同生活,与爷爷的感情最最深厚,当年在爷爷坟前哭得死去活来,多少年后每每梦回,总是会想起那个最喜欢抱着自己坐在摇椅上讲故事的爷爷,依稀里仿佛仍未长大,依旧坐在老人的怀里,听着竹椅吱嘎作响,央着老人再最后讲一个故事,全不顾天已黑夜已深,自己已经困得哈欠连天。

    乍见爷爷,虽然明知道眼前已非生人,可雍博文还是眼睛酸,只叫得一声就梗住,一时说不出话来。

    花间撇嘴道:“好没出息,挺大个男人,居然还要玩这种悲情戏码。”

    雍汉生捋着山羊胡子,呵呵笑着,走到雍博文身前,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已经比自己高出一头还多的孙子一翻,轻轻拍了拍雍博文的肩膀,感慨地道:“小文长大了。”

    雍博文抽了抽堵的鼻子,问:“爷爷,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死前用了最后一个法术,把自己的神魂自躯体剥离,封进你体内的封身狱。”雍汉生解释道,“在你身体里留下这么一堆烂摊子,我不看着点,总归是不放心。”

    雍汉生说得轻巧,可雍博文却深知自行剥离神魂是何等凶险的事情,稍有不慎就会导致魂飞魄散。雍汉生本是修行之人,虽然未修到长生不死天地同寿这等变态境界,可若是在死前以全身法力包裹神魂投胎转世,来世仍可留得深厚根基,修行起来事半功倍,这也是诸多修行者死前最常做的事情。而雍流生却冒险将神魂自身体剥离,斩断转世重生之路,留下来守着孙子,其中关爱之情当真不可言喻。

    看到雍博文眼圈红,有些要哭的意思,雍汉生笑道:“小子,别太感动,你身上这些烂摊子都是我搞出来的,我留下来照看,也是应该应份的事情。也是你父亲死得太早,要不然这些事情都该留给他做才对。”

    “你们两个不要说废话了!”花间无法忍耐两人在那里浪费宝贵的时候,跳出来打断二人继续亲情的意思,“老头子,快说怎么才能解决这个问题!”

    雍汉生斜睨花间,道:“你这几百年的老家伙叫我老头子,那不是装嫩吗?”

    花间道:“难道叫你小伙子吗?快说,只要有办法解决,你想让我叫你小宝贝都行!”

    雍汉生道,“花间,你可知密法有一神通,名叫方便法门?”

    花间皱眉道:“当年听惠果说过,具体不太清楚,好像是用来分身离神化形亿万的一种法术,我当年对这些不感兴趣,也没跟他学。”

    雍汉生道:“你也学不来,这是成佛的手段,修成方便法门,便有八万四千化身,那是佛陀境界,世间从来没有出现过,但修行方法还是有的,我对此也稍知一二,我可助你们以方便法门在他神识中分隔,双方各占一半,日后遇到十世金胎,再由其施展密宗的化身轮回秘术将你的神魂提出来,即满足了你继续做青龙护法的愿望,又保全我孙儿的独立成长,你看怎么样?”

    花间怀疑地问:“你怎么会佛家的法门?你不是太平道的传人吗?”

    雍汉生傲然道:“我太平道法涉猎广泛,当年佛教初入中土,我门中先贤就曾研习其中奥秘,对于诸多佛教法门均不陌生。”

    雍博文一听不对劲,连忙插嘴问:“爷爷,你什么时候成太平道了,不是天师北派正宗传人吗?”

    雍汉生脸上就是僵,旋即打了个哈哈,道:“差不多,一个门派两种称呼,叫天师北派比较通俗易懂,而且不容易引起误会。这事儿回头再说,我们先可着急的先来。花间,如果你与我孙儿神魂融合,那这封身狱也无法维持了,那十三个妖邪神魂,还需你帮忙完成最后一步才行。”

    花间这回倒是极爽快地道:“没问题,我这就动狱法把那几个家伙纠回来,不过其他我可就帮不上忙了,只能他自己来做。”

    雍汉生道点了点头,转而对雍博文道:“文儿,等下花间会将那十三神魂唤回,你要做的就是在此处把他们一一击败,然后以化鬼之法化去,这十三神魂都是当年穷凶极恶之的术法高强之辈,动手时万万不能存着妇人之仁,绝不可心慈手软,听到没有?”

    “我记住了。”雍博文点头答应,可雍汉生却犹不放心,又叮嘱道,“无论对手出什么花样,怎么告饶哀求装可怜都千万不能心软,知道吗?”

    “知道了。”雍博文觉得爷爷有点啰嗦,自己已经不是当年的八岁小孩子,难道连这点事情都搞不清楚状况吗?雍汉生又道:“我当年剥离神魂进入封身狱,本身受损极大,在这里施不得半点法术,所以只能旁观,花间需要主持这封身狱禁锢那些神魂,也抽不出手来,到时候我们两个帮不上忙,一切只能靠你自己。那些神魂虽然本领诡异,但本身已经被束缚多年,时刻都在消弱,又在封身狱中受到压制,以你现在的本事,只要放手去斗,他们绝不是你的对手,只是要小心对方使诡计……”雍汉生布置这封身狱多年只为今天这一朝得果,事到临头总是放心不下,又对自家孙子的性格大不放心,一时间竟是怎么叮嘱都觉得不稳当,只恨自己无法亲自出手,要不然哪会如此提心吊胆。

    雍博文耐着性子听完,又反复保证自己肯定不会出状况,这才算过关,当下依着雍汉生的安排来到那小村的打谷场上,依着石磨站定,做好准备,那边雍汉生见他站位完毕,正要通知花间开始,雍博文却大喊一声:“等会儿!”

    花间怒极爆,吼道:“有完没完,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雍博文道:“我身上一张符都没有,拿什么跟他们斗?”

    花间怒道:“你不是已经会使破魔八剑了吗?还用得着什么符?管他们谁上来,只消一剑劈过去就是了!”

    “可至少我得用化鬼符把他们化掉!”雍博文摊手道,“再说了,我也没有剑!要不然把你的剑借我用一下?”

    花间暴跳如雷,吼道:“你个笨蛋,我今天……”这女子长得秀气娇小,可脾气却吓人得紧,与雍博文当真是截然不同。

    “好了,他还没有弄清楚此地状况,不要急,我给他解释一下,很快就好,耽误不了多少时间。”雍汉生在这封身狱中与花间相处十多年,对她的性情知之甚深,当下好言劝了几句,走过去道,“文儿,你现在所处的并非现实世界,而是你体内纯由法阵构成的狱中世界,我们在这里都只是一缕神魂,没有任何实物,花间的剑便是她自己以念头化成,你若要用什么也可以使自己的念头,只需紧守心神,存想所需之物一应细节即可。”

    “还是爷爷好,前世比不上爷爷亲!”

    雍博文心中如此念叨着,依雍汉生指点,默默存想自己近期曾用过的那把武士刀,待那刀的一切细节在脑海中构勒完毕,便觉手中一沉,果然多出一把光闪闪的武士刀,不禁大喜,连忙又存想化鬼符,这符是他最熟悉不过的东西,只消得略略一想,手中即出现一沓化鬼符,当即左手持符右手仗刀背靠石磨,喝道:“准备好了!”

    花间早就不耐烦,听他一声喝,即盘坐在屋中动封身狱,念头一起,那借着雍博文身体作怪的一众神魂登时被强行扯离识海回归封身狱中,此时那齐术刚刚扯掉丁茹外衣,正要大逞兽欲,若是再慢上一分钟,大抵就要做出点实质性的事情来了。

    只见空中闪过一片彩光,有若长虹经天,十几个身影落在打谷场中,这十几人有男有女,有高有矮,有胖有瘦,有僧有道还有俗,模样衣着千奇百怪,随便挑出来一个,任你横看竖看左看右看,无论怎么看都绝对不像是正经人。

    众人一落地,便纷纷大骂起来。

    “日他个仙人板板的,贱女人又搞什么!”

    “辣块妈妈的,把我们拉回来干什么,快放老子回去,老子正在开爽!”

    “***王八蛋,臭婊子,别太过份,这封身狱封印已经破了,看你还能狂到什么时候!”

    “大伙并肩子上,把那臭女人做了!”

    南腔北调,污言秽语,花样翻新,真是让雍博文大开眼界,想不到一个骂人居然也能骂得如此出彩。

    众人骂了一气,终于有人注意到了石磨旁边的雍博文,不禁叫道:“这里怎么多出个家伙来!”听到这一声喊,所有人都止了大骂,把注意力放到雍博文身上。

    “这小子难道是新来的?”

    “莫不是刚才破掉封身狱就是为了送他进来。”

    “不对,你看他神魂充沛,分明就没有受到封身狱的压制,怎么可能是关进来的?”

    “他的样子看起来很眼熟,跟花间有点像,难道是那臭女人的姘头?”

    “胡扯,长得像怎么可能是姘头?应该是亲戚吧。”

    “不对,他是雍博文,这封身狱的身主!我刚才从那丁家小妞的瞳子里看过他的样子!”

    这一下,所有的声音都安静了下来,众人面色古怪地看着雍博文,目光大是不善。

    “要是在这里干掉他的话,这身体不就成没有了神魂的躯壳?到时候取而代之,没准可以避免消失的命运!”

    这里的十三人个个都是当年纵横天下的高手,一知道雍博文是什么身份,立刻就想到这个关键问题。

    其中一个枯瘦老头反应最快,大叫一声:“干掉他!”双手在胸前一拍,身周登时冒出九个笼在黑色火焰中的骷髅头,如同流星般带着乌色光迹与刺耳尖嚎,冲向雍博文。

    雍博文记得雍汉生与花间的交待,看准那九颗骷髅头的来势就是一剑,当场把那九颗骷髅头砍得粉碎,剑势未止,冲进人群,正正好好击在枯瘦老头身上。

    枯瘦老子身子一晃,整个身形变得轻薄透明,不禁脸色大变,正想掉头逃跑,雍博文一道化鬼符摄来,正贴在他头顶上。只听滋一声轻响,仿佛水珠落在烙铁上,枯瘦老头登时化为一缕青烟,消失得无影无踪。

    雍博文便觉得脑中咯噔一下,似乎多了点东西,顺着那感觉一挥手,身边立刻多出九颗冒着黑焰的骷髅头!

    我是如阳光般明媚忧伤的分割线

    手还是很痛……

    诸位看官,看在俺伤了三个根手指的情况下还咬牙坚持码字更新的份上,投俺几票吧。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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