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0章 满腹委屈的周凯
尤其是投料的环节。
周凯按照一般的炼钢工序教导这几个人往炼钢炉里面投放原材料，结果这些人没有一个能把各种材料和催化剂的投放顺序记清楚，搞得周凯头很大。
牛小强对此有所了解，他笑呵呵道：“周主任，只能让你多费费心了。”
周凯并没有埋怨这些人，因为牛小强早就跟他交代过这些人的情况。他现在比较关心备料的工作：“小强，备料的工作应该怎么解决？”
牛小强一听就明白周凯的意思，周凯这是提醒他保守超级碳素钢的配方，同时早点把人选确定下来。明天就要展开生产了，备料员的岗位却始终空缺，周凯对此有点着急也在情理之中。
这个问题牛小强早就考虑过了，思来想去了好些日子，他始终都没找到合适的人选。
备料的工作必须要找信得过的人来做，牛小强信得过的人不是没有，但这些人全都存在着短板。
比如说他的大姐和三姐，牛小强当然是信得过的，但备料的工作不仅需要算账，还要花费很大的体力运送材料。两个姐姐虽然有把子力气，但也承担不了这种重体力劳动。
除了两个姐姐，父母也是可以信任的对象。
首先孙梅就不说了，她的力气还比不上两个闺女呢。
至于牛大壮，他现在主要负责管理方面的工作，如果牛小强把他调来当备料员，这会让一向都比较爱面子的牛大壮难以接受。
无奈之下牛小强只能自己暂时兼任备料员的工作：“备料员的工作暂时由我兼任吧，等我找到合适的人选之后再做安排。”
周凯知道牛小强对于材料配方的秘密十分看重，不可能轻易让其他人接手，就连他这个跟牛小强关系十分亲近的人也不行。
他对此没有什么意见，微微点头道：“那就这样吧，我还要去车间做准备，就不多聊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牛小强答应一声，转身走出了厂门。
冬天的夜晚寒气袭人，牛小强缩了缩脖子，在寒风中往家里赶去。
第二天一大清早，亚洲机械厂的投产工作正式展开，各个部门相互配合，虽然因为大家之前没有生产国汽车，造成整体上的效率有点偏低，但牛小强却丝毫都不介意。他觉得度过磨合期后就能达到自己的预期了。
厂里最忙碌的不是牛小强，而是方东平。
方东平身为产品的总设计师，加上对于汽车行业的极度痴迷，因此对每个环节都十分严苛。他不停的在各个部门游走，一旦发现问题，就会毫不留情的提出批评。
首当其冲的是炼钢车间。方东平发现炼厂车间的工作进度十分缓慢，立即把周凯叫过来狠狠地教育了一顿，督促周凯提升效率，确保炼钢环节能够跟上总体进度。
周凯当真是满腹委屈，但又不好替自己辩解。他能怎么说？总不能埋怨牛小强给他找的炼钢工人不顶用吧？如果他真的这么说了，牛小强要是对他有意见咋办？
方东平和牛小强的关系众人皆知，周凯可不敢当着方东平的面把责任推到牛小强的身上。否则不仅达不到替自己辩解的效果，还会让方东平觉得他是个难当大任的人。
牛小强给你找的工人不顶用你就不知道怎么干活了吗？你身为副厂长和炼钢车间的主任，这个领导是怎么当的？就不会培训一下？你要是不行就直说，我换个行的人来！
“是是是，这是我的问题，我诚恳的向您反省，并且立即做出改善，一定确保炼钢环节跟上生产进度。”
周凯诚恳的认错后，方东平的脸色这才有所缓和：“恩，你最好加紧时间把第一炉的钢水炼出来，后面都等着呢，可别再让我过来催促。”
“没问题，我这就加快进度。”
方东平离开后，周凯一咬牙，把几个工人叫到自己身边：“接下来你们啥都不要做，就跟在我的身后好好学习，什么时候觉得自己看明白了，什么时候再帮我分担工作，明白吗？”
周凯实在是想不到什么好的解决办法，只能先把所有的工序都由自己来承担。炼钢本身就是重体力活，一般的青壮小伙子都受不了，如果把所有的工作都让一个人来干，那简直就是要把人给累死。
事到如今周凯也只能硬抗了。他交代完后立即回到冶炼台上，观察着炼钢炉的温度数据，准备等到温度合适的时候立即投料。
牛小强对此毫不知情，他把其他人全都赶出了备料间，一个人呆在里面调配超级碳素钢的催化剂。
等到他备好了材料，推着材料车来到冶炼台跟前的时候，看见周凯正在往炉子里投放矿石。至于那七名孤峰乡的乡民，全都站在一旁看着，并未动手帮忙。
牛小强把调配好的催化剂推到升降台上，然后操纵开关，把催化剂升到了跟冶炼台一致的高度。随后他爬上冶炼台，一脸好奇地问道：“周主任，你怎么一个人干活，没让他们帮忙啊？”
周凯身上穿着厚厚的防护服，已经累得浑身大汗。他头也不回地继续忙活：“这些人还不太熟悉工作流程，方厂长觉得我们冶炼车间拖延了进度，严令我加快速度，不得已之下我只能先把担子扛起来，等到他们学会了具体的操作流程后，再让他们正式上岗。”
牛小强闻言心中有愧，如果不是他的安排，周凯也不用挨批评，更不用把所有的活都一个人担起来。
他赶忙把各种催化剂搬到冶炼台上，然后穿好防护服给周凯帮忙。
牛小强虽然不是正儿八经的冶炼工，但在三阳拖拉机厂做过一整夜的实验，对于整个冶炼流程还是十分熟悉的。有了他的帮忙，周凯轻松了很多，总算是没有再让方东平过来训话。
两个钟头之后，第一炉钢水正式出。，周凯和牛小强共同协作，协助发动机车间的人进行铸模和冷处理工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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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1章 背口诀
方东平全程都在一旁监督，一边看一边观察着自己的手表，提醒大家注意控制时间，以免造成钢水的报废。
发动机车间的陈宏主任亲自操刀，这个人以前就是专门生产拖拉机头的老师傅，经验十分丰富。在他的亲自操作下，第一炉钢水一共浇铸了五台发动机零部件模型，并未造成材料的浪费。
接下来的零件精加工环节由宋智毅和薛师傅共同指导，两人虽然都是高手中的高手，但即便如此，也报废了一套零件原坯，由此可见精加工环节的难度有多大。
方东平对这个结果还是比较满意的，他知道这个环节的难度，并未因此责怪宋智毅和薛师傅。
周凯并未空闲下来，因为在精加工的环节中，有些零部件需要进行热处理。
原本机械加工车间应该购买热处理设备，但方东平和牛小强为了节约资金，并未采购相关设备，整个工厂只有炼钢车间具备热处理的能力，因此周凯必须要从旁协助才行。
牛小强不好干看着，也上前协助。
两人之前就已经累得浑身酸疼，但这个时候又不能掉链子，只能继续咬牙坚持着。虽然现在已经是冬天，但两人全都汗流浃背，就像是大夏天站在太阳底下暴晒过一样。
等到热处理工序完成，周凯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喘气，累得连手指头都不想动弹了。
牛小强比他稍微好点，他靠在一旁的柱子上喘气，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水一边苦笑：“周主任，我这算不算自食其果啊？”
周凯还没发话，一位孤峰乡的乡民就带着满脸的愧色接口：“牛秘书、周副厂长，是我们几个拖累了你们，不过请你们放心，我们一定会认真学习，争取早一点上岗。”
另一人接口道：“恩，我们无论如何也不能给乡长丢面子，保证尽快熟悉流程。”
牛小强摆摆手：“我并没有责怪你们的意思，你们的情况我十分清楚，等我休息好了，再亲自对你们进行指导和培训。”
说句实话，牛小强对周凯还有点意见的。
他觉得炼钢车间的部分工序相对简单，再蠢的人也能很快学会，周凯却没有把这些乡民教熟，这表示周凯的教导能力有问题。
可是等到牛小强亲自操刀进行培训的时候，他这才知道是自己冤枉周凯了。
这几个乡民的木讷程度远远超出了牛小强的想象，明明是很简单的几道工序，这些人就是记不住，不是弄错了顺序，就是忘记了操作要领。无论牛小强怎样反复的去教，他们就是不上道。
好不容易教会了一个，过了没多久再让这个人进行操作的时候，他居然又搞错了顺序
牛小强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心里暗暗叫苦：凭借，你给我找的都是些啥人啊？我怎么感觉他们的脑袋都是空心的，总是记不住事情呢？
“陈师傅，你再好好回忆一下，我刚才是怎么跟你说的？”
这位表现最优秀的乡民的额头上冒出了冷汗，嚅嚅诺诺道：“刚才……刚才好像是先让我留意时间，时间到了就打开炉盖，把钢水浇筑到模具里头……然后进行冷处理就行了……”
牛小强无奈的叹了口气，提醒道：“水温的控制环节呢？难道你不记得了吗？”
模具浇筑成型后必须立刻进行冷却，冷却环节对于水温是有要求的，必须使用温度在二十至二十五摄氏度的温水才行。否则浇注成型的零配件就达不到超级碳素钢的性能，属于不良品。
这是超级碳素钢的特定要求，其他炼钢厂的冷却环节并不需要控制水温。
陈师傅一拍脑袋：“对对对，还有水温的控制环节，我给忘了。”
牛小强觉得这么教下去不是个办法，他转了转眼珠，思考片刻后转变了教导方式：“接下来我会教给你们一套简单的口诀，你们什么时候把这套口诀背熟了，什么时候再进行模拟操作。”
牛小强编了一套口诀，把每个环节进行排序，一共分成了六个小步骤，分别列为123456，然后在后面加上这个环节的关键词，如此一来就能起到提醒的作用了。
这套口诀并不太难，七个乡民站成一排，牛小强教他们一句，他们就背诵一句。还别说，这种办法确实效果显著。
等到七个人把口诀背诵熟练，再让他们进行模拟操作的时候，他们犯错的几率明显下降了一大截。即便犯了错误，也能通过背诵口诀很快发现问题并加以修正。
周凯一直都站在旁边观看，刚开始的时候他对牛小强的表现暗自偷笑：你以为我没有用心教吗？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嘛，现在你也领教到他们的厉害了吧？
等到牛小强发明了背口诀的教导方式后，周凯不由竖起了大拇指：“牛秘书，还是你厉害，如此轻松的就解决了这个难题。”
牛小强叹了口气，满脸的无奈之色：“这相当于填鸭式的教育，我也是被逼得没有了办法才这样做的，接下来让他们继续背诵，不说达到倒背如流的程度，最起码也要正背如流才行。”
周凯点点头，对牛小强的安排十分认同。
为了加深印象，牛小强交代七人，让他们全都站着背诵。
人们在相对严苛的环境下可以加深印象，如果是坐着背诵，心态就会不自觉地放松下来，背诵的效果不是太好。
“等会儿吃了中午饭你们也别休息，一直到下班的时间，你们都要继续背诵这套口诀，哪怕背熟了、背到想要呕吐的程度也不能停下，明白吗？”
七个乡民全都点头，像小学生一样听话，个个站得笔直。
牛小强看了看车间墙壁上挂着的壁钟：“还有点时间，咱们去把炉具清理一下吧。”
炼钢炉的钢水倾倒出来后，内部会残留一些残渣，这些东西要是不清理干净，就会影响到下一次的冶炼。
周凯点点头，跟牛小强一起拖着酸麻的双腿爬到冶炼台上。两人一同协作，赶在午饭之前把残渣给清理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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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2章 牛秋香跟人吵架了
之前在投料的时候，周凯并未让新招的这些人帮忙，这是因为有的材料需要兼顾到先后顺序。尤其是催化剂，一旦搞错了顺序，那么整炉的钢水就会全部报废掉。
周凯可不敢犯这种低级错误，因此即便再累，他也没有让新招的七个人帮忙。
投料环节算是整个炼钢车间最繁重的工作，一般比较大的炼钢厂都会采用机械设备辅助投料。不过小型工厂没有钱购买辅助设备，只能用人力来代替。
比如说周凯之前就职的三阳拖拉机厂，炼钢岗位除了他之外，还有他的师父和师兄一共三个人。原本这个岗位并不需要这么多的人手，之所以安排三个人，就是为了分担繁重的投料工作。
周凯有点累怕了，在去食堂的吃午饭的路上，他忍不住提议道：“小强，你能不能找个有力气，头脑稍微灵活一点的人帮我投料啊？”
牛小强刚才就帮助周凯投过料，他也累得够呛，深深的体会到了这个岗位的辛苦程度。
眼看那七个新招的乡民还不能顶上大用，即便能顶大用牛小强也不敢用，万一他们搞错了投料的顺序，那就会浪费一整炉的原材料，损失有点大。
牛小强微微点头：“我给你专门安排个人，今后就让他专门帮你投料吧。”
周凯这才松了口气：“这就好。”
两人说话间走进了食堂。
现在正是饭点，食堂里面的人有点多。牛小强和周凯并未搞特殊，两人拿着饭盒老老实实在打饭窗口排队。
工人们认得他们，一看两位大领导来了，赶忙纷纷让路，想让两人提前打饭。
牛小强笑着摇摇头：“各位工友，咱们亚洲机械厂不搞原来311厂的那一套东西，不管是谁，来吃饭的时候都必须老老实实排队，这既是尊重大家，同时也是尊重我们自己，今后凡是有人想要插队的，一旦发现就会受到处罚，还请大家互相监督，把这个良好的风气一直保持下去。”
工人们闻言全都露出满意的笑容，纷纷点头对这项规定表示拥护。
有些事情虽然别人不说，但人心向背却做不得假。
身为厂里的领导，如果自持身份搞特殊，这很容易失去人心。一旦失去了人心，就会让普通职工和管理人员之间形成对立，这对于工厂的长久发展是很不利的。
牛小强不仅严于律己，同时也严于律人，这是他最基本的管理理念。一看效果还不错，他心里自然是很满意的。
轮到他打饭的时候，他还特地跟负责打饭的工作人员提醒道：“今后打饭的时候要一视同仁，份量要一样多，不要因为来的是领导就特别关照，一旦被我发现，我就会进行处罚。”
打饭的人连连点头，表示一定不会关照谁。
牛小强微微点头，拿着打好的饭菜坐在了餐桌前，跟周凯边吃边聊。
周凯老早就觉得牛小强将来肯定是一号人物，因此才决定以后跟着牛小强干。他这些天一直都待在厂子里，实际了解到情况后，心里不由浮现出了一个疑问。
趁着闲聊的时候，周凯把这个疑问提了出来：“小强，你跟我说句实话，亚洲机械厂是不是有你的暗股？”
在外人看来，亚洲机械厂属于方东平个人所有，牛小强只是方东平的帮工。即便方东平再怎么信任他、倚重他，他都只是个打工的。
周凯却不这么认为，他通过这些天的观察发现，牛小强很多时候完全就是以老板的姿态对工厂进行管理，方东平对他可谓是言听计从，无论牛小强说什么，方东平从来都不会反对。
周凯觉得对此感到不可思议，即便是自己的亲生儿子，方东平也不可能这么听牛小强的话，这明显不正常嘛。
牛小强知道周凯是个机灵鬼，想要蒙混过去可不容易。超级碳素钢的秘密就是一个最好的证明。
当初牛小强极力否认自己研发出了超级碳素钢，但周凯根本就不相信他的鬼话，无论他怎么说，周凯始终都不认同。
为了给出一个看似合理的解释，牛小强眼珠一转计上心头：“我要是跟你讲了，你可不要跟别人说，哪怕是我二姐也不行，你能做到吗？”
周凯立马点头：“你还不了解我吗？我什么时候走漏过消息？”
牛小强嗯了一声，压低声音道：“我不是研发出了那种奇特的金属材料吗？我管这种材料叫做超级碳素钢，当初在跟我师父协商的时候，我提出以超级碳素钢作为资本，入股亚洲机械厂，我师父同意了，所以我实际上是亚洲机械厂的第二股东。”
周凯哈哈一笑：“我果然没有猜错嘛。”
牛小强连连提醒：“你小声点，免得被其他人知道。”
周凯知道牛小强是个不太喜欢张扬的人，立马收住笑，继续跟牛小强闲扯。
过了没多久，牛秋香端着饭盒走了过来。
她现在已经被调到了亚洲机械厂，担任质量管理部门的一把手。
牛秋香虽然不懂机械技术，但她工作认真，作风十分严谨。牛小强准备先让她来这边树立一个良好的工作氛围，等到亚洲机械厂的质量监督员们培养出了严谨的工作态度后，再把她调回去。
牛小强见牛秋香的脸色有点难看，忍不住问道：“姐，谁招惹你了？”
牛秋香阴沉着脸坐在牛小强的身边：“我刚才跟人吵架了。”
牛小强微微一愣：“跟谁吵的架？为什么吵架？”
牛秋香仍旧有些心绪难平，气呼呼道：“是机械加工车间的技工，他加工出来的零件没有达到厂里的要求，我让他进行整改，他却把我的话当成了耳旁风，还说我吹毛求疵，你说气不气人？”
牛秋香虽然平时很好说话，但只要涉及到工作方面的问题，她就会变得十分严格，真要把她惹急了，她可没有什么好脾气。
牛小强皱起了眉头：“你记得对方的名字吗？”
“记得，那个人是六级铣工，名叫陈方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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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3章 年轻到让人吃惊的六级铣工
六级铣工在一般的小工厂算得上是大师傅级别，但在底子比较深厚的311厂却只能算是中上水平。
311厂除了拥有两名八级技工外，还拥有十多个七级技工，六级技工更是有好几十个。
牛小强微微点头：“姐，你先消消气，吃完了饭我跟你一起去找陈方华，跟他把事情讲清楚，该处罚就处罚，我绝对不会纵容他。”
牛秋香虽然心里有气，但本身是个很善良的人。她一听牛小强有严厉追究陈方华责任的意思，担心陈方华因此丢了饭碗，忍不住劝说道：“小弟，你等会儿批评两句就行，可别搞得太严重，人家也挺不容易的。”
牛小强哈哈一笑：“姐，你真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姑娘，谁要是娶了你，估计做梦都能笑醒，不过一码归一码，我曾不止一次的跟大家宣讲过，凡是涉及到品质的问题都必须认真对待，绝对不允许将就，这件事我将会秉公处理，该是什么就是什么。”
牛秋香见牛小强态度坚决，只得点头：“好吧，就依你的意思秉公处理。”
牛秋香加入之后，周凯显得有点放不开。
他跟牛夏香的关系已经不算什么秘密了，当着牛夏香妹妹的面，他自然不能表现得太随意，免得牛秋香跟牛夏香咬耳朵的时候说不好听的话。
由于等会儿还要处理事情，因此三个人吃饭的速度都很快，不到十分钟就吃完。随后牛小强带着牛秋香直奔机械加工车间，至于周凯，这件事跟他没有关系，他没有参参与。
李克旺连午饭都没吃，正在车间办公室里对一个年轻人训话：“方厂长和牛秘书屡次提醒过大家，让咱们务必要确保品质，你当时是不是走神了没听见啊？质量管理部的部长既然提出了整改意见，你就必须要按照人家的要求去做！这是明文规定过的事情，你为什么不遵守？不遵守也就罢了，你居然还跟部长吵架，陈方华啊陈方华，你心里还有没有上下级的观念？！”
李克旺明显被气得不行，说话间唾沫星子横飞，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陈方华得罪的可是牛小强的亲姐姐，并且还没有任何道理可讲。话说你自己理亏你自己不明白吗？非要自命不凡去跟牛秘书的姐姐吵架，这下可把我给害惨了啊。
牛秘书知道这件事后会如何看待我？是不是会觉得我没有搞好管理工作？现在厂里实行的可是岗位竞争制度，你这么一闹肯定会让我在方厂长和牛秘书面前失分，人家要是觉得我不是那块材料，把我撤换掉怎么办？
李克旺想到这里差点没给陈方华一巴掌，他接着训斥道：“陈方华同志，我现在以车间主任的身份正式通知你，你必须马上给我写一份三千字的检查，一定要深刻的、诚恳的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如果这份检查不能让我满意，我一定会狠狠的处罚你！”
李克旺在311厂当了十多年的生产部长，由于平时做事很是公正，因此在老员工当中还是很有威望的，陈方华可不敢跟他叫板
听了李克旺的吩咐后，陈方华虽然不太服气，但仍然点头答应：“知道了主任，我这就去写检查。”
李克旺没好气的嗯了一声，伸手把办公室的门打开。门外站着牛小强姐弟，看两人的表情，估计早就到了，只是没有敲门而已。
原本怒气冲冲的李克旺见到两人后准确的说是见到牛小强后，立刻收敛怒容，笑呵呵道：“两位干嘛在外面站着啊，赶紧进来说话吧。”
牛小强微微一笑，“李主任，你的火气有点大啊，我在门外都能很清楚的听到你的怒吼声呢。”
他说到这里扭头看向一脸忐忑的陈方华，接着说道：“我还真的不知道，咱们厂居然有一位如此年轻的六级铣工，如果我提前知道的话，一定会好好的认识一下的。”
陈方华知道牛小强在厂里是什么地位，哪里敢在牛小强面前造次？但他心里仍然有些不服气，因此忐忑的表情中还带着一丝怒色。
牛秋香不想让对方误会自己是个喜欢打小报告的人，她解释道：“陈方华同志，我并不是故意要打你的小报告，而是厂里要求我遇到这类问题必须上报，否则厂里就会追究我的责任，还请你体谅一下。”
李克旺见陈方华皱着眉头不说话，赶忙帮他打圆场：“是是是，这确实是厂里的明文要求，不管是任何部门，一旦发现质量问题，牛部长都必须第一时间上报，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怪只怪陈方华年轻气盛，是他做得不对。”
陈方华确实有点年轻气盛，他不敢跟李克旺和牛小强叫板，但对于牛秋香这位女领导可不太服气。
一听李克旺把所有的责任全都推到自己身上，陈方华再也忍受不住，梗着脖子替自己辩解：“李主任，这话说得可不对，我之所以跟牛部长发生争执，并非是因为我个人的原因，而是另有隐情！”
李克旺一听陈方华这么不上道，差点没被气死，他狠狠一瞪眼，准备再把陈方华好好教训一番。
牛小强抢先一步笑着摆手：“李主任，咱们不能以权压人，而应该秉公处理，家长式的做派是行不通的，既然陈方华同志提出了不同的意见，咱们还是先详细的了解一下再说吧。”
牛小强对于陈方华的年纪感到非常吃惊。这人看上去也就二十五六岁的样子，却已然是六级铣工了，这种事情牛小强不仅没有见过，甚至都没听人说起过。
按照正常的情况来看，六级技工最起码也是四十岁左右的人才能达到，就这都已经算是很出类拔萃了。国内的技工不下千百万，又有多少人能够达到六级的水准呢？
陈方华能够在如此年轻的时候就获得六级铣工的资格，这说明他绝对是个极其厉害的人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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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4章 处罚决定
一般来说，越是有能力的人，心里就越傲气。那种没有能力还傲气十足的人不是傻子就是自大狂，根本不值一提。
陈方华明显不属于后者，他表现出来的傲气来自于他的实力，牛小强想听听他的解释，看看具体的情况究竟如何。
如果陈方华说得在理，那么牛小强就不介意好好的培养他一下，让他成为亚洲机械厂未来的八级技工接班人。
如果陈方华站不住道理，那就不好意思了，牛小强可不会惯事他。
有傲气不算什么，如果把傲气当成一种理所当然的处事方式，那么这种人即便有再大的能力，牛小强也不会要。他可不想给这种人搞特殊，因为这会败坏整个工厂的风气。
陈方华平时并未跟牛小强发生过接触，只在牛小强集体训话的时候听过他的训导。
此刻一看牛小强如此通情达理，陈方华一点也没客气，直接硬邦邦的质问牛秋香：“牛部长，你当时发现问题的时候，我是不是跟你解释说这是咱们厂的铣床精度不够高造成的？这原本是机床的问题，你却揪住我不放，我当然会不服气了！”
陈方华说话间见牛秋香的美眸直视着自己，没来由的心里一跳，话锋一转道：“当然了，我也有错误，不应该对你发脾气，还请你不要放在心上，按照正确的做法，我应该主动跟李主任说明情况才对，对此我向你道歉，希望你能原谅我之前不友好的态度。”
牛小强扭头看向自己的三姐：“牛部长，陈方华说的是实情吗？”
牛秋香微微点头：“确实是实情，但他所说的原因不是我需要考虑的因素，我只关注品质问题，只要品质不达标，我就会按照规章制度进行处置，陈方华同志，虽然我说的这些话听起来有些不近人情，但我身为质量管理部的部长，必须要以身作则，否则一旦口子被打开，我下面的人就会上行下效，今后质量管理部门就起不到监督的作用，因此也请你体谅我的难处。”
这件事听起来确实是牛秋香不讲道理，但牛秋香也是迫于无奈。
按照厂里的明文规定，质量管理部门一旦发现问题就必须提出来，不能有任何隐瞒。至于这个问题是不是不近人情，那就不是他们应该考虑的事情了。他们只能向上级进行汇报，由上级来解决。
牛小强忍不住笑道：“我已经了解到情况了，这件事说起来跟你们双方都没有关系，厂里将不会追究你们任何一方的责任。”
李克旺暗暗松了口气，一脸好奇的问道：“牛秘书，这个问题到底该如何解决啊？”
牛小强看了陈方华一眼：“陈方华同志，你觉得这个问题应该如何解决比较妥当？”
陈方华想都没想，脱口而出道：“当然是重新制定产品的质量规格了。”
牛小强接着问道：“除此之外呢？你还有没有其他的建议？”
陈方华仔细的想了一下，然后回答：“除此之外就只能提高技工的作业水平，让技工们用精度较低的机床加工出精度较高的产品。”
牛小强很满意的点点头：“我的想法跟你说的第二个办法相同，实话说吧，当初在制定加工精度的时候，我跟方厂长就已经考虑到了机床这一块的短板，即便如此，我们仍旧选择提升规格，这主要是为了确保咱们生产出来的产品能够尽最大可能的达到设计的要求，为此，我们在各个高要求的机械加工岗位安排了七级技工，想要通过七级技工的丰富经验去弥补机床的不足，只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你身为六级铣工，居然跑到了这些关键岗位上，不知这是怎么回事？”
陈方华的脸上露出尴尬之色：“这个……是我自己要求的……”
李克旺对此十分清楚，他一脸惭愧的补充道：“陈方华的妈妈得了肝腹水，在镇医院住院好十多天了，家里正急等着用钱，他想拿到更高的岗位津贴，于是私底下找到我，让我给他重新安排一下，我觉得他挺不容易的，于是就点了头，牛秘书，这件事是我做得不对，我没能坚守住底线，还请你批评，该怎么处罚就怎么处罚。”
越是关键的岗位，津贴就越高，这是牛小强亲自制定的政策，总不能让八级技工跟五级技工的工资一样高吧？如果真的这么干，高级技工会服气吗？
听了李克旺的解释后，牛小强微微点头：“李主任，从感情上来讲，我很认同你的做法，但从管理的角度来看，我可就不能认同了，这件事虽然情有可原，但却违背了厂里的规定，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一旦打开了这个口子，后续就不好管理了，因此我必须要对你做出处罚。”
牛小强严苛的一面体现了出来。
亚洲机械厂是他全部的心血所在，几百万的投资不是闹着玩的。俗话说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他可不想因为善良就放松管理。
今天陈方华家里遇到困难，李克旺就心肠一软帮他调动岗位，明天要是其他人遇也遇到困难，李克旺是不是也要帮忙调动岗位？后天和大后天呢？谁家还没个困难的时候啊？长此以往厂里还怎么确保品质？
陈方华有点急眼，当面顶撞道：“牛秘书，你要处罚的话就处罚我好了，这件事是我主动提出来的，李主任是被我逼得没有办法才同意的，你无论如何也不能处罚他！”
陈方华说到后来眼眶都红了，情绪非常激动。
牛小强笑着摆摆手：“陈方华，你先听我说完，也许事情并非是你想的那样呢？”
陈方华愣了一下，迟疑道：“你究竟要如何处罚？”
牛小强不再废话，直接实话实说：“首先按照厂里的规章制度，李主任将会被记大过一次、要被扣除本月一半的奖金，原本还要写书面检查，并且要在常委会上进行深刻的检讨，有鉴于这件事并不是他在为自己谋私利，所以书面检查和当面检讨我可以免除掉，其他的两项处罚却不能免除，必须执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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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5章 木匠的儿子
陈方华一听这话又要急眼，牛小强伸手制止住，接着说道：“我会在记大过的同时详细的记录原因，不会影响到李主任现在的职务安排，但这件事仅此一次，一旦再犯，就会两罪并罚，此外对李主任的罚款我也会另行使用，这笔罚款将会以李主任个人的名义交给你，算是给你母亲治病的一笔捐款吧。”
李克旺原本还觉得委屈，听了牛小强的处罚决定后，他心里的委屈立马消失不见，连连点头道：“我服从厂里的处罚决定，对此没有任何意见！”
陈方华有点懵，他没想到牛小强居然会这么安排。愣了一下他连连摆手：“不不不，我已经很受李主任的照顾了，还怎么有脸拿走他的罚款呢？”
牛小强笑了笑：“陈方华，这算是李主任的一点心意，你就不要推辞了，此外为了杜绝这类事情再次发生，厂里会成立一个专项基金，专门帮助有困难的同志解决燃眉之急，咱们厂也需要人情味嘛，不能因为冷冰冰的规定就对大家的困难视若无睹。”
陈方华目前最关心的是母亲的病能否医治好，昂贵的医疗费用是他最急需解决的问题，他立马问道：“牛秘书，不知这笔专项基金是怎么回事？我啥时候可以申请啊？”
牛小强脑子转得飞快，刚才说话的同时就已经在心里筹划好了：“这笔专项基金叫做‘救急金’，意思很明白，那就是救急不救穷，只要是咱们厂的工人，都可以进行申请，一旦审核通过，将会最多一次性拿到五百块钱的救急金。”
“这笔钱将会在后续的日子里，从这名工人的工资当中逐月扣除，每个月扣五块钱到十块钱不等，扣除完了之后就能销账了，同时厂里也会对特别困难的同志表示一下心意，比如说你，你这个月的工资将会双倍发放，多出来的这一个月的工资就是厂里表达的心意。”
陈方华感激涕零道：“谢谢……谢谢领导对困难工人的帮助……”
牛秋香终于明白陈方华之前的态度为什么那么不友好，对方是着急因为母亲的医疗费才会如此。
通过陈方华的这番表现她能够看得出来，对方并不是一个蛮横不讲理的人，先前之所以会跟自己急眼，那是因为他将会因为自己的原因被扣款。
人家的母亲正急等着用钱，如果被扣钱，医疗费更加不够用，在这种情况下，陈方华跟自己急眼也算正常。
牛秋香是个心地善良的人，她总觉得自己有些不近人情，但碍于职务上的安排，她又不得不不近人情。
为了弥补心里的愧疚，牛秋香掏出十块钱递给陈方华：“陈方华同志，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请你收下吧。”
陈方华眼眶通红，一个大老爷们居然当着牛秋香的面流出了眼泪。但这并不丢人，反而能够证明他是个很懂得感恩的人。
母亲的病像一座大山压在他的心头，现在家里全都指望着他的工资养活，母亲的病让原本就不太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如果没有牛小强的帮助，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正当他对牛小强千恩万谢的时候，牛秋香把钱递了过来。陈方华顿时就是一愣，他没想到这个美得不像话的女部长居然会给自己捐钱。
虽然钱并不多，但礼轻情意重。在他陷入困难的时候，牛秋香送的十块钱既是雪中送炭，更是一种温暖人心的举动。
陈方华盯着十块钱看了一会儿，然后又抬眼看了看牛秋香。牛秋香冲着他微微一笑，释放出了足够的善意。
在刹那之间，陈方华觉得自己看到的不是一个长得很美的女部长，而是一个全身都散发着光芒的女菩萨。
“这……”
陈方华没来由的脸上一红，伸手擦了擦眼泪，不好意思的推辞道：“这个钱我不能收，牛秘书刚才已经说过，厂里将会设立救急金，有了救急金，我母亲的医疗费基本就够了，怎么能让你掏钱呢？”
牛秋香在神农制药厂干过，知道有些病不是那么好治的。就拿肝腹水来说，凭借凹山镇医院的医疗条件，治好的可能性不大，只有转到医疗条件更好的县医院或者市医院才有希望。如此一来花费将会更大，五百块的救急金也不能就说一定够用。
她又是一笑，上前把十块钱塞进了陈方华的手里：“我在制药厂干过，对于治病方面的事情也算是略有了解，你母亲最好还是转到大医院去，咱们凹山镇的医疗条件太差，不太可能治好，到时候你母亲转院，需要花费的医疗费将会更多，这十块钱你还是收下吧，现在不是客气的时候，而是要以治病为主。”
在陈方华的眼中，牛秋香的形象变得更加光辉夺目。
陈方华没有再推辞，很认真的点点头：“牛部长，谢谢你的帮助，将来等我挣到钱了，我一定会把这笔钱还给你的。”
牛秋香嫣然一笑：“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我还要去工作，就不多聊了，牛秘书、李主任，再见。”
牛秋香离开后，牛小强忍不住问道：“陈方华，你能不能跟我说说，你是如何在这么年轻的情况下达到六级铣工的技术水平的？”
陈方华还没开口，李克旺就笑着解释道：“陈方华的父亲是一位木匠，他从小就跟着他父亲一起干活，久而久之也练出了一身的好手艺，后来长大进入了厂里的技校，授课的老师发现他十分有天赋，学习速度比其他人快上好几倍，于是非常很喜欢他，对他进行重点培养，陈方华自己也比较争气，学习起来十分刻苦，不到一年的时间就从技校毕业，进入了正式职工的行列。”
李克旺说到这里拍了拍陈方华的肩膀，赞赏道：“再后来他继续奋发图强，无论遇到什么难题，他都会虚心向其他老师傅请教，大家见他这么聪明好学，都很喜欢他，教给了他很多的技术要领，久而久之，他的机械加工技术越发的精湛，在五年之内接连通过了五次等级考核，从一名学徒工变成了五级铣工，又过了两年，晋升到了六级铣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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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6章 找八级技工给你当师傅
李克旺说到这里叹了口气：“可惜的是他后来遇到了一件事，因此被技工们疏远和孤立，没人愿意跟他来往，也都不再谈论关于他的事情，不然的话陈方华在厂里也不会像现在这样默默无名。”
牛小强心说：难怪我从未听人提起过陈方华的名头，按理说这么年轻的六级铣工无论放在哪里都应该是大名鼎鼎的人物，感情他是因为被大家疏远和孤立才默默无名的啊。
他想到这里忍不住问道：“是什么事情让大家疏远和孤立他的呢？”
陈方华的脸上闪过一丝倔强之色，抢先回答：“因为我把当时带我的师父举报了，他在加工一批材料的时候搞错了规格，虽然我提醒过他，但他仍然固执己见，根本就不听我的，我一看继续下去生产出来的全都是不良品，肯定会给厂里造成损失，于是就向班组的小组长上报了情况，事后证实我是对的，我的师父也因此被厂里记大过，提前退休了，事后大家却认为我是想顶我师父的班，所以才会故意打小报告，他们全都觉得我太阴险，不愿意跟我来哉了，牛秘书，你给评评理，我有做错吗？”
牛小强笑着点点头：“你没有做错，换成是我，我也会这么做的，说句实话，国内的风气也应该改改了，尊师重道没有错，但不能因为尊师重道就忽略了原则性问题。”
国内确实是这种风气，法理和人情的界限划分得不是那么清晰。有的时候明明做了对的事情，却因为道德伦理的原因而被人鄙夷，说起来当真是让人无奈。
牛小强执行的管理制度从某称程度上来讲就在跟这种风气相对抗。他觉得工厂之中应该严肃纪律，该是什么就是什么，如果因为人情的关系就放松管理，长此以往厂里的纪律性将会荡然无存，这家工厂距离关门也不太远了。
陈方华得到牛小强的认可后显得十分开心：“总算是遇到一个明白人了啊！”
牛小强觉得陈方华的脾气十分对自己的胃口，加上对方确实是一个极为难得的人才，于是就想重点培养一下。
“陈方华同志，你先去吃午饭，吃了午饭后去我的办公室办理救急金的相关手续，如果你家里忙不过来，这段时间就不用来上班了，我给你特批带薪休假，等到你母亲的病治好了之后，我会给你重新安排岗位。”
陈方华一脸好奇的摆手：“我家里有人照顾我妈，用不着给我批假，牛秘书，你能不能提前告诉我一下，你准备给我重新安排什么岗位啊？”
牛小强故作神秘的一笑：“等会儿在办公室再说吧。”
李克旺拍了拍陈方华的肩膀：“走吧，先去吃饭，吃了饭你就知道结果了。”
陈方华带着满脸的狐疑，跟李克旺一起离开。
牛小强来到机械加工车间，找到了正在指导七级技工干活的朱师傅。
朱师傅身为厂里的两位八级技工中的一位，在工人当中的威望不容置疑，那些七级技工在他面前十分听话。
别看七级技工跟八级技工只相差一个等级，看似相差不大，但实际情况并非如此。
八级技工之所以厉害，那是因为他们对于精度的掌控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精度越高，就越能体现出他们的实力。
七级技工有的时候还要凭借着运气才能达到高加工精度，但八级技工却是信手拈来。双方之间的差别可见一斑。
牛小强走到朱师傅跟前，笑呵呵道：“朱师傅，您吃了午饭没有？可别因为忙于工作就不注意身体啊。”
朱师傅扭头一看，发现来人是牛小强，立马满脸微笑：“原来是牛秘书，谢谢你的关心，我已经吃过午饭了，欢迎你来视察工作。”
牛小强摇摇头：“我不是来视察工作的，有您这位大师傅坐镇，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朱师傅被牛小强这一记马屁拍得十分舒坦，他哈哈一笑：“言过其实了啊，我可没有那么厉害，你既然不是视察工作的，难道是来专程找我的？”
牛小强嗯了一声，招呼朱师傅走到一旁，这才开口：“朱师傅，我想自作主张帮您收一位徒弟，不知您是什么意见？”
八级技工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给人家当徒弟的，他们吃香着呢。想要给他们当徒弟的人犹如过江之鲫，选谁或者不选谁要看他们自己的意思，其他人是不敢强求的。
朱师傅虽然不太喜欢被人强行安排徒弟，但牛小强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他知道方东平对牛小强十分器重和喜欢，厂里的大小事情基本都是牛小强在把持，自己虽然是八级技工，但也没必要得罪牛小强。
朱师傅好奇道：“不知是谁有这个福分，居然被牛秘书如此推崇和欣赏？”
牛小强也不隐瞒，直接报出了陈方华的名字：“是陈方华，我觉得他是个可造之材，想让您调教一下。”
朱师傅听到这话露出了犹豫的神色。他是个老派作风的工人，思想相对比较保守，对于陈方华曾经的所作所为很是厌恶。
但是牛小强的神色却很认真，看起来他这是执意要把陈方华塞给自己，并没有跟自己打商量的意思，这不免让他感到为难。
牛小强一看就知道朱师傅的顾虑，他主动解释道：“陈方华的那件事我已经了解过了，在我看来他并没有做错什么，如果他当时不上报情况，他的师父就会一意孤行，最终给厂里造成巨大的损失，在这种情况下，难道要让他对师父的所作所为视而不见吗？”
朱师傅面色凝重，并未开口，明显还是接受不了。
牛小强接着说道：“朱师傅，311厂之所以会垮掉，除了因为陈天厚的贪污**，也因为厂里的纪律太过涣散，很多规章制度都形同虚设，大家没有肩负起自己应该肩负的责任和义务，都抱着得过且过的想法干活，这肯定是不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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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7章 专项救急金
“就拿陈方华这件事来说，厂里造成的损失最终还是会分摊到每一名工人的头上，长此以往，大家分摊的损失就会越来越多，等到工厂承受不住的时候，即便陈天厚不犯事，311厂最终也还是会垮掉，您仔细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牛小强的话说得朱师傅无言反驳，他微微点头：“你说得在理，但解决问题的办法有很多，陈方华也不见得一定要打小报告吧？”
牛小强面色严肃道：“新成立的亚洲机械厂对此做出了明文规定，一旦遇到这种情况，知情人员必须要向上级报告情况，为什么您现在可以接受这样的制度，却对陈方华之前同样的做法接受不了呢？”
朱师傅被问得一呆，仔细想了想，他终于想明白了：“这是因为311厂的惨痛教训就发生在眼前，失去工作的滋味不好受啊，我们这些老头子能够有个着落就已经很不错了，自然不会去计较制度是否严格了，牛秘书，我答应你的要求，你直接让陈方华来找我就行，我保证不会推辞。”
牛小强开玩笑似地说道：“朱师傅，您可一定要认真教徒弟啊，我可是想让陈方华将来接您的班的。”
朱师傅故作不悦的瞪了牛小强一眼：“你把我看成啥了？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小人吗？我既然答应收陈方华为徒，那就肯定会用心的教导他。”
牛小强赶忙赔不是：“是我的不对，不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您先忙，我还有事情要办，再见。”
看着牛小强离去的背影，朱师傅忍不住笑道：“这小子完全就是个人精啊，不过本身确实有着远超常人的眼光和能力，难怪连老方那么骄傲的人都如此喜爱他。”
陈方华的名声在技工当中还是很响亮的，如果单纯的比较资质和天赋，厂里的年青一辈当中无人可以跟他相提并论。朱师傅在迈过了心里的那道坎之后，对于收陈方华为徒还是很高兴的。
做师父的自然希望收的徒弟资质越高越好，这就跟学校里的老师一样，又有哪个老师不喜欢聪明好学的学生呢？
牛小强回到办公楼后找到了财务科的王东升，对他吩咐道：“厂里准备成立一个专项救急金制度，你现在交代下去，让财务科单独拨发一万块钱，作为这个项目的专项资金，办理妥当后你就预支五百块钱来我的办公室，到时候我再跟你详细的解释一下具体是怎么回事。”
王东升赶忙点头：“没问题，我这就去办。”
陈方华怀着满心的好奇吃完了午饭，然后快步来到了牛小强的办公室门口，有些迫不及待的敲响了房门：“牛秘书，我是陈芳华。”
“进来吧。”
陈方华答应一声，伸手把房门打开，发现里面除了牛小强之外，还坐着财务科的王东升科长。
两人刚才好像谈过事情，看到自己进来，王东升一反常态的站起身，主动跟自己打招呼：“小陈同志来了啊，赶紧坐下说话吧。”
王东升平时从来都不会对技工们如此热情，一来双方之间并没有隶属关系，二来他的级别比技工高太多，所以他也就懒得折节下交了。
他现在之所以对待陈方华如此热情，那是因为他已经看出牛小强有意想要栽培陈方华，这代表陈方华已经不再是一名普通的技工了，今后绝对是前途无量，王东升自然不会再小看他。
陈方华对于王东升热情的态度感到有点受宠若惊，他赶忙上前两步，抢在王东升的前面拉开了椅子：“王科长太客气了，我自己来就行。”
王东升笑盈盈的点点头，释放出足够的善意后，他这才重新坐下。
陈方华坐在了王东升的旁边，此刻的他有种自己也是领导的感觉，心里不由暗暗感叹：这种宽大的靠背椅坐着就是舒坦，我哪天能够真正的坐上这样的椅子就好了。
牛小强笑呵呵的把一张表格递给陈方华：“陈工，这是我帮你草拟好的申请书，你只要签上自己的名字就行，五百块的救急金已经准备好了，只要你签了字，就能立刻拿到钱。”
陈方华立即千恩万谢的连连点头：“多谢牛秘书的照顾，我今后一定会好好干活，报效咱们厂！”
他说话间用颤抖的手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牛小强把申请书递给了王东升：“王科长，咱们厂没有人事科，今后类似的申请需要你们财务科兼顾一下，你回去后可以跟两位副科长开会商量，找人把这项工作分管一下，现在先确认一下申请书，没有问题的话就把救急金交付给陈工吧。”
国内所有的工厂都会设置人事科，但亚洲机械厂却没有。牛小强并不是忽略了这点，而是故意为之。
按照国内的经验来看，人事科这样的部门简直就是祸乱之源。因为这个部门的权力实在是太大了，一句话就能安排工作岗位，比财务科更加容易造成**。
财务科还能查账进行审核，人事科怎么查账？大家求人办事的时候私底下送点礼物你又怎么可能知晓？
为创建良好的风气，牛小强决定自己亲自来把持厂里的人事大权，所有的人事认命都由他一言而决。至于那些不太要紧的事情，他就会让财务科帮忙处理。
财务科的人员结构有点臃肿，看起来根本就没必要安排这么多的人。牛小强是出于让他们分担工作的考虑才如此安排的。
王东升知道牛小强是个很讲究规矩的人，他嗯了一声，拿起申请书很认真的看了一遍，这才点头：“申请书没有问题，我这就交付救急金。”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了陈方华。稍事犹豫了一下后，又掏出了自己的钱包，从里面拿出十块钱递了过去。
“我听说质量管理部的牛部长表示了十块钱的心意，身为牛部长的同事，我也跟着东施效颦一次吧，陈工，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可别跟我推辞，推来让去挺没意思的，现在还是给你母亲治病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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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8章 民间的土方子
王东升这个东施效颦的举动算得上是非常恰当，很是获得了陈方华的一些好感。陈方华对他感谢一番，把钱收入了口袋。
王东升见陈方华装好钱后看向牛小强，一副想要问问题的样子，他很识趣的站起身，打了声招呼走了出去。
牛小强笑了笑，首先开口：“我知道你想问什么，现在就告诉你吧，我准备给你调换一下岗位，让你去当朱师傅的徒弟，你应该不会有什么意见吧？”
陈方华立马瞪大双眼，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求证道：“牛秘书，你所说的朱师傅该不会是朱良玉吧？”
牛小强笑着点头：“不错，就是他，我已经跟他谈好了，他愿意收你为徒，并且答应会好好教导你，陈工，你这边可不能掉链子啊，否则我的面子可挂不住。”
陈方华又惊又喜：“我当然不会掉链子啊，只是……只是朱师傅是真心的吗？如果他只是碍于你的情面才答应的话，那我宁可不给他当徒弟。”
“这个问题很重要吗？”
“恩，对于我来说确实很重要，因为我不想让朱师傅心里堵得慌。”
牛小强对于陈方华的态度表示赞赏：“你能够时刻为别人着想，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同志啊，这件事你大可放心，我已经跟朱师傅深入的交流过了，他心里对你没有任何疙瘩，是真心实意的想要收你为徒的。”
陈方华这才彻底放心，喜滋滋的站起身道：“我这就去朱师傅那里报到！”
牛小强赶忙叫住他：“你先别走，有件事我想跟你说一下。”
陈方华好奇道：“啥事？”
“是关于你母亲病情的，你确定你母亲得的是肝腹水吗？”
“恩，镇医院的医生亲口告诉我的，咱们镇上以前有几个人也得过这种病，估摸着医生是不会搞错的。”
牛小强哦了一声：“是这么回事，我认识一个人，她好像曾跟我说过一个治疗肝腹水的民间土方子，不过我记得也不是太清楚，刚才已经让人去找她了，估计再过一会儿她就会赶到，我想当着你的面问问她关于这个土方子的情况，希望能对伯母的治疗有所帮助吧。”
陈方华有种身在梦中的感觉，今天发生的事情对于他来说当真是惊喜连着惊喜。原本都快要陷入绝境的他，忽然散去了漫天的乌云，露出了久违的阳光。
他赶忙坐下，激动不已道：“要是这个土方子真能管用的话，那就太好了！”
肝腹水这种病不太好治，死亡率还是很高的。陈方华的母亲还不到五十岁，身为儿子，陈方华当然不希望母亲出事。
接下来的十几分钟，陈方华紧张中带着期待，期待中带着忐忑，屁股不停地在椅子上挪来挪去，根本就平静不下来。
牛小强知道他救母心切，也没有多说什么。
“咚咚”，敲门声忽然响起，门外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牛秘书，我是于思梅，听说你找我有事？”
牛小强起身打开了房门，笑呵呵道：“于姐，你今天原本是在家休息的，把你叫过来真是不好意思。”
于思梅刚准备说话，发现办公室的角落里站着一个陌生人，她立即把原本想要说的话咽回肚子，向牛小强投去了询问的目光。
牛小强介绍道：“这位是陈方华师傅，他是亚洲机械厂的骨干技工，陈工，这位是神农制药厂的于副厂长。”
陈方华以前听说过于思梅的大名，此刻亲眼见到，不由对传闻中的于副厂长颇感吃惊。他没想到于思梅居然长得这么漂亮，年纪比传闻中的年轻了一大截。
陈方华呆了一下才跟于思梅打招呼，于思梅微微点头回应。
牛小强笑着招呼两人坐下，然后向于思梅求证：“于姐，我之前好像听你跟我提起过治疗肝腹水的民间土方子，有这回事吗？”
于思梅点点头：“我以前确实跟你提过这件事，原本想让你批准投产这种药，但你说这种药的销量没有多少，不支持我的提议，于是这件事就耽搁了下来。”
牛小强看了看陈方华：“陈师傅的母亲得了肝腹水，你能不能给他配点药？”
于思梅继续点头：“这个当然没有问题，我这就去配药，配好了再通知你。”
陈方华记挂着母亲的安危，忍不住问道：“于副厂长，不知啥时候可以把药配好？”
“其他的药材都好说，只有一种药材不太好找，因此我不能确定具体的时间。”
陈方华心有不甘的提议：“要不我跟着你一起去找吧，牛秘书，你能不能给我批个假？”
牛小强反问道：“你认识药材吗？”
“这个……不认识。”
“既然如此，你去了也帮不上忙，放心吧，于副厂长可是老手，应该不会找寻太久的，你现在安心的工作就行，专业的事情还是交给专业的人去做吧，再怎么着急也不急于这一时嘛。”
陈方华一想也是，起身跟于思梅道了声谢，又对牛小强感谢一番，这才离开了办公室。
于思梅好像并没有要立刻出去采药的意思，她瞅了牛小强好一会儿，然后开口：“小强，你能不能陪着我一起去采药？”
牛小强恨不能把自己掰成两个人使用，哪里有时间陪着于思梅采药？但既然于思梅主动提出了要求，他也不好意思明着拒绝，只能故作迟疑道：“于姐，你以前不是都一个人进山采药的吗？难道说这种药材长在悬崖峭壁上，你必须要找个帮手？”
于思梅转了转明媚的大眼睛：“这倒不是，而是我今天过生日，我想找个人陪我说会儿话。”
于思梅平时极少跟其他人交流，过得十分孤独，唯一能够说得上话的就只有牛小强了。牛小强是真的无法拒绝她的要求。
他首先祝贺了一下，然后站起身：“你在这里稍等片刻，我先去把工作安排一下，等我安排好了咱们再出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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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9章 家人和亲人
牛小强走出办公室后找到方东平，跟他说自己要出去办点事，让方东平把厂里照看好。
方东平对牛小强十分信任，也没问牛小强要出去办什么事情，直接就点头答应了。
下午一点，牛小强跟于思梅背上背篓，手拿药铲，朝着凹山镇北边的荒山走去。
这个方向正好对着希望农庄，牛小强可谓是轻车熟路，他带着于思梅养沿着小路前行，以最短的距离来到了山上。两人在路上笑呵呵的闲聊，气氛非常融洽。
“于姐，你能不能跟我形容一下你要找的药材长啥样？我好帮你找。”
于思梅闻听此言露出了不安的神色，犹豫片刻后终于还是说出了大实话：“其实这种药材并不难找，我之所以把你叫上，是想让你有机会散散心，休息一下。”
牛小强有点傻眼：“那……那过生日的事情也是假的吗？”
于思梅摇摇头：“这个倒是真的，今天确实是我的生日。”
牛小强又好气又好笑，同时又感到很无奈。即便知道于思梅欺骗了自己，他也不好发脾气。因为于思梅的性格十分敏感，如果说了太重的话，于思梅肯定难以接受。
于思梅知道牛小强有点生气，赶忙解释道：“小强，你这段日子太过操劳，如果继续这么下去，你的身体肯定会出问题的，不信你自己去照照镜子，你都有黑眼圈了呢。”
牛小强挠了挠头，“这么说来我还要感谢你喽？”
于思梅很认真的摇摇头：“你以为我在跟你说瞎话吗？我跟你说的可都是大实话，你自己可能都没留意到，你这段时间笑得越来越少，经常神情凝重，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要我说你根本就没必要这么拼命，你不过是一个秘书，工厂又不是你的，你为啥那么替你师父卖命呢？”
牛小强不好说工厂就是自己的，只能苦笑着点头：“谢谢你的提醒，我今后会注意身体的，不过我这段时间确实是责任重大，没有时间休息，还是等我忙完了之后再说吧。”
于思梅见牛小强要回去工作，伸手拉住了他的胳膊：“既然都已经出来了，也不急于这一时半会，还是陪我采了药再回去吧。”
牛小强一想也是：“好吧，咱们继续采药。”
前面是一个岔路口，左边是通往希望农庄的小路，右边是通往牛家村的道路。牛小强自然不会领着于思梅下山，当下带着于思梅走上了去希望农庄的这条路。
不巧的是牛小强之前抓野猪挖的坑就在前方，两人往前走了一百多米远，于思梅就看到了这个坑洞。她不由露出好奇的神色，“小强，你知道这是干嘛用的吗？”
牛小强笑着解释了一下，于思梅越听越想笑，到最后终于没能忍住，捂着小嘴娇笑不止。
牛小强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于姐，这件事有这么好笑吗？”
于思梅稍稍收敛笑容：“我没想到你为了吃猪肉居然把自己家的母猪都给牵了出来，还好没弄丢，否则你爸还不得打死你啊。”
牛小强面露尴尬之色：“那个时候我哪会想那么多？心里只有吃猪肉这个念头，其他的事情我可没有深入的考虑，好了好了，咱们走吧，别在这里磨蹭了。”
于思梅点点头，跟着牛小强继续前行。
越往上走就越荒凉，路边的杂草全都是枯黄色，只有松树是绿的。一般的女人要是来到这种地方，心里肯定会觉得不安，甚至还会感到恐惧。但于思梅不同，她觉得跟牛小强待在一起十分踏实，很有安全感。
看着牛小强奋力前行的背影，于思梅犹豫片刻后提出了自己心中最大的疑问：“小强，你……你最近是不是对我有意见了？”
牛小强微微一愣，停下脚步看着于思梅：“于姐，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这个……我感觉你最近好像总是故意躲着我，连话都不跟我说了，小强，是不是我哪里做错了，惹得你不高兴了？”
牛小强最近确实是在故意疏远于思梅，原因也很简单：他不想让其他人对他跟于思梅之间的关系产生误解。
这件事困扰了牛小强很长一段时间，几乎每个人都觉得他跟于思梅的关系不正常。牛小强心里觉得憋屈，思来想去之后，想到了疏远两人关系的办法。
此刻听了于思梅的当面询问，牛小强心里有点愧疚，也有点心虚：“于姐，没有这回事，我最近把工作重心转移到了亚洲机械厂，因为忙于工作才很少有机会跟你说话的，可没有故意疏远你的意思。”
于思梅半信半疑道：“真的吗？”
牛小强违心的点点头：“当然是真的啊，如果我故意疏远你，又怎么会跟着你一起出来采药呢？”
于思梅目光烁烁的盯着牛小强看了好一会儿，忽然问了这么一个问题：“小强，是不是有人说我俩的闲话了？”
牛小强愣愣的看着于思梅：“这……你是怎么知道的？”
于思梅把脑袋转到一旁，小声道：“我又不是瞎子，还能看不出来吗？”
“那你是怎么看待这件事的？”
于思梅低下脑袋不说话，伸手摆弄着自己的衣角。
牛小强心说：你这是什么意思啊？为啥不说话呢？难道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于姐，咱们两个之间也没必要遮遮掩掩的，你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出来，反正这里有没有第三个人，你担心啥啊？”
于思梅仍然没有开口，搞得牛小强颇为尴尬。无奈之下他只能苦笑道：“好吧，就当我没有问过，咱们采药去。”
于思梅低着脑袋跟在牛小强的身后，走了没多远忽然开口：“小强，姐姐是把你当成世界上唯一的家人看待的。”
牛小强先是点头，很快就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心中暗想：为什么要用家人这个词，而不用亲人呢？
家人和亲人有区别吗？当然有。从亲疏远近的关系来讲，家人比亲人更进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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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0章 私人保姆
家人一般特指兄弟姐妹、父母小孩这种最亲近的血缘关系，还包括夫妻这种最亲近的法定关系。
亲人的范畴要大很多，七大姑八大姨都能被称之为你的亲人，舅舅舅妈都是亲人，同时家人也能被称之为亲人。
牛小强思考了一番，认为于思梅之所以使用家人这个词，主要是想强调自己对于她的稀缺程度。
他呵呵一笑：“多谢于姐的看重，我会哎哟”
牛小强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块隐藏在草丛中的石头给绊倒，他惊呼一声，摔了个狗吃屎。
于思梅赶忙跑过去把他扶了起来，牛小强的鼻子磕在了另一块石头上，撞得鼻血直流。
于思梅急切道：“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摔断鼻梁骨啊？”
牛小强双眼直冒金星，疼得眼泪都流了出来，他顾不上回答，伸手捂住鼻子，坐在地上哎哟的叫唤着。
于思梅赶紧掏出手帕递了过去：“你把鼻孔堵住，记住别太用力，额安逸鼻梁骨真的断了，用力就会更疼。”
牛小强含糊不清的唔了一声，用于思梅的手帕轻轻堵住了鼻孔。于思梅为了能让他舒服一点，主动坐在地上，“你把脑袋搁在我的腿上，这样会舒坦一点。”
牛小强的脑袋有点晕乎，确实很想躺下，也就没有拒绝。
躺下来之后，牛小强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看什么都是重影。
于思梅伸手轻轻地按揉着他的太阳穴，帮他缓解疼痛。
过了一会儿，牛小强这才感觉稍微好点，他抬眼看着于思梅，原本想感谢一下，结果一抬眼却看见了一座鼓鼓囊囊的山峰。
于思梅身上穿着一件蓝色的棉袄，由于爬山有点热，她已经把棉袄的扣子给解开了，露出了里面穿着的黑色毛衣。
这件毛衣有点紧，把她的胸脯给紧紧包裹着，从牛小强的角度往上看去，弧度非常诱人。
牛小强有点不太自然的偏移视线，感谢道：“于姐，谢谢你了。”
于思梅伸手轻轻地按了按牛小强的鼻子，问道：“这个力度疼不疼？”
牛小强微微摇头：“还好，不是太疼。”
于思梅这才松了口气：“看来鼻梁骨应该没有断，这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啊。”
牛小强原本想挣扎着爬起来，因为两人现在的姿势太过亲昵，牛小强觉得这样很不妥当。
于思梅伸手按住他的肩膀：“你先别乱动，等到鼻血不流了再说。”
牛小强只好继续躺着，于思梅想了想，提议道：“你最近挺疲劳的，要不我帮你按一下穴位吧，这样可以缓解疲劳度。”
牛小强觉得躺着也是躺着，让于思梅按一下穴位也挺好，于是点点头：“那就麻烦于姐了。”
于思梅有点抱歉的摇摇头：“说起来是我害了你，如果你没有跟着我出来，也不会摔跤了。”
牛小强咧嘴一笑：“我自己走路不小心才摔倒的，跟你有啥关系？于姐，你按得好舒服啊，难不成你以前学过这个？”
“那倒没有，我只是看过跟穴位有关的书，书上说按摩穴位可以缓解疲劳，还能治疗一些疾病，说起来今天还是第一次尝试呢。”
“那我挺荣幸的，居然第一个体验到于姐的按摩技术。”
于思梅笑了笑，犹豫了一下问道：“小强，摔倒之前你本来想跟我说啥？”
“我想说的是我今后一定会好好珍惜我们之间的友情，其他人爱怎么看由得他们去好了，我懒得管。”
于思梅哦了一声：“那……那你就不怕小霜也产生误会吗？”
牛小强苦笑一声：“小霜早就误会了，不过一直都没有提出来，估计她是担心我面子上挂不住吧。”
于思梅显得有点忐忑，也有点尴尬：“她真的一句话都没说吗？”
“恩，确实没有说过。”
“那你咋知道她误会咱们俩的关系了？”
“这个嘛……我是自己察觉到的。”
这件事是牛秋香告诉牛小强的，牛小强自然不会出卖自己的三姐。
于思梅的表情变得轻松起来，似乎有点开心，但眉宇间也有点愧疚之色，也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于思梅的手指很轻柔，按摩的穴位非常精准，牛小强觉得很是舒服，没过多久居然迷迷瞪瞪的睡着了。
冬日午后的暖阳非常温暖，加上这些天累得不行，因此牛小强睡得很香甜。
于思梅不好打扰他，即便自己的腿被压得酸疼，她也咬牙坚持着，至始至终都没动弹一下。
牛小强这一觉足足睡了两个钟头才醒，醒来后他爬坐起来，揉着眼睛问道：“于姐，现在几点了？”
于思梅看了看新买的女士手表：“已经快到四点了。”
牛小强吃了一惊：“我睡了这么久啊，走，咱们赶紧去采药吧，不然天要是黑了就找不到药材了。”
于思梅揉了揉自己酸麻的大腿，站起身跟着牛小强一起往山上爬。
“小强，你今后要是觉得累了就过去找我，我帮你缓解一下疲劳，此外我还准备给你熬一些补药，帮你滋补一下身体，你虽然年轻，但再年轻的身体也要好好调理才行，否则过了中年就浑身是病，那个时候再想调理也来不及了。”
牛小强到现在还在回味着于思梅的按摩，被于思梅按过之后，他感觉浑身轻松，原本还有些疲惫的身躯恢复了年轻的活力，感觉精力十足。
原本他对于于思梅把自己骗出来还有点疙瘩，但是此刻这些疙瘩早已消失不见，反而感觉心里暖暖的。
只有最亲近的人才会像于思梅这样关心自己的身体，于思梅是真正的替自己着想啊。
“于姐，这样一来你岂不是成了我的私人保姆了？”
“保姆就保姆吧，反正我空闲的时间比你多，照顾你一下也是应该的。”
“感谢你对我的关心，我听你的，今后要是累了，就过去找你缓解疲劳，此外你所说的补药我也要吃，不然我担心身体真的会扛不住。”
于思梅嫣然一笑：“等会儿回去了我就把补药熬好，你要是没有时间的话，我就给你送到厂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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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1章 马屁拍得太没有水平了
牛小强虽然说过不会在意其他人怎么看，但他也不能真的什么都不顾，不然的话家里人和王小霜那边会怎么想？
他摆摆手：“以后还是我亲自去拿药吧，免得让你跑来跑去。”
于思梅的房子在宿舍区，距离亚洲机械厂并不远，她嗯了一声：“反正也不远，你自己来拿也行。”
接下来两人在树丛间穿行，寻找着草药。山上的灌木丛很多，路很不好走，牛小强担心于思梅摔跤，于是伸手拉住她前行。
太阳下山之前，于思梅终于找到了缺少的这味草药。她用药铲把药根挖了出来，放进了身后的小背篓。
两人赶回到镇子上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下来。牛小强一直把于思梅送到大马路上才回家。
今天下午的这段经历让牛小强改变了想法，他决定每个礼拜至少要给自己放半天假，趁着这个时间去找于思梅调理一下身体。不然继续这么操劳下去，就算是铁人也会出问题的。
经过了五天时间的共同协作，第一批的零配件终于加工完成。方东平亲自参与，跟宋智毅和陈宏一起组装发动机。牛小强和另外几个核心领导在旁边打下手。
第一台发动机组装完毕后，方东平把牛秋香叫到跟前：“牛部长，接下来的测试环节你要全程监督，要认真详细的记录好每一项测试数据，不能出现任何疏漏，明白吗？”
牛秋香点点头：“放心吧厂长，我一定按照最严格的要求去做。”
方东平对牛秋香还是很放心的，虽然牛秋香不太懂机械技术，但她做事极其认真，让她负责记录和监督最合适不过了。
跟牛秋香交代清楚后，方东平又扭头看向牛小强：“小强，其他零部件的采购情况进行得怎么样了？”
亚洲机械厂目前只能生产最核心的零部件，诸如轮胎、玻璃窗，以及车身框架之类的部件只能从外面采购。
牛小强早就吩咐采购部的人操办这件事了。为了避免南风汽车厂从中作梗，牛小强特地让采购部的人伪装成修理厂的职工，以修车需要零部件的名义分批采购所需的零配件。
如此一来价格自然会升高一些，但总好过买不到东西。
国有企业的行事作风牛小强早有耳闻，他们使绊子的技术一流，要是能把这份心思放在搞技术上，产品的质量和性能也不会提升不上去。
虽然范德民早就跟他做过保证，只要南风汽车厂不配合，他就会亲自出面进行协调，可是牛小强却不想去麻烦范德民。
双方之间的关系虽然很亲密，但自己能够解决的问题还是自行解决比较好。关系再怎么熟，人情用多了也会淡如水。
“师父放心，这件事我已经安排妥当了，目前正在顺利实施，估摸着过年之前就能把第一批十台车的零配件采购回来。”
方东平点了点头，接着问道：“车身的悬挂系统你真的准备自己研发吗？”
方东平对于发动机非常在行，但对于车身的悬挂系统就不是大行家了，只能说比一般的技术人员强点。
车身悬挂系统十分重要，关系到一辆车的行驶安全和乘坐舒适度，是汽车三大件当中的一环。
汽车三大件分别是发动机、底盘和变速箱。悬挂系统就是底盘的一部分。
这三大件中，变速箱和发动机都属于方东平的专长，唯有汽车底盘是他的短板。
牛小强点点头：“接下来师父带队把变速箱制造出来，我带队研发底盘，这样既能节约采购经费，也能积累一些关键技术，就我个人来看，核心技术还是自行掌握比较好。”
方东平对牛小强的底细十分清楚，牛小强是他的得意弟子，技术范畴跟他如出一辙。他担心牛小强无法按时完成任务：“你以前从未涉足过汽车底盘，现在临阵磨枪来得及吗？”
牛小强微微一笑：“师父放心，我既然敢做出这种决定，心里肯定是有底气的。”
方东平不再怀疑：“好吧，咱们分头行动，争取在过年之前把试验车组装起来。”
根据两人制定的计划，将会首先制作一台试验车，进行整车的性能评估和测试。确认没有什么问题，才会正式进行批量组装。
汽车不比其他的东西，结构相对复杂，一个小环节就有可能引发整体的性能和安全，不进行整车测试是不行的。
两人在进行商议的时候，其他人全都在一旁听着。在场的人除了牛秋香之外，几乎都是工业方面的老手。
大家一听牛小强想要自己研发汽车底盘，全都露出了迟疑的神色。但既然牛小强一副信心满满的模样，他们也不好多问，免得让牛小强对自己产生不好的看法。
牛小强也不耽搁，当场就进行了人员分配。两个对整车技术最熟悉的人分别是宋智毅和陈宏，他把宋智毅分给了方东平，把陈宏纳入了自己的研发团队。
此外他还把周凯和陈方华叫来给自己帮忙，加上他自己，整个研发团队就只有四个核心成员。
人员划分清楚后，方东平和牛小强各自叫上自己的人手，分别召开会议，对自己负责的工作进行安排。
牛小强这边只有四个人，他把会议室让给了方东平等人，带着自己的人手走进了办公室。
众人落座后，牛小强首先给大家分别泡了一杯茶水，然后笑呵呵道：“各位可能对于我的决定都感到疑惑，觉得我有些托大了，对吧？”
三人当中周凯跟牛小强走得最近，他深知牛小强是个绝顶聪明的人，第一个表达了对牛小强的信任：“我没有这么认为，你以前虽然没有研究过汽车底盘，但我相信你有能力把这件事做好。”
陈宏和陈方华听得目瞪口呆，都暗自心想：周副厂长这是在干嘛？拍马屁吗？就算你想拍马屁，也不能拍得这么露骨吧？说的这些话就像是没过脑子一样，未免也太没有水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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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2章 这玩意叫计算机
牛小强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看向沉默不语的陈宏。陈宏是最具有权威性的，他的意见相对比较重要，牛小强闻到：“陈主任，你是汽车行业的老资格了，我想听听你的个人意见，还请你畅所欲言，不要有什么顾虑才是。”
陈宏以前在拖拉机厂干过，不要以为拖拉机厂就只生产拖拉机，除了拖拉机之外，他们还生产农用车。
农用车属于轻型卡车的范畴，载重量一般只有几吨。现在牛小强想要生产的可是重卡，从技术层面上来讲，农用车的底盘跟重型卡车的底盘不可同日而语，差距还是很大的。
陈宏的神情显得有些凝重，他也没有客气，直接提出了自己的看法：“我以前造过不少农用车，农用车的技术性就已经很复杂了，如果是载重量达到数十吨的重型卡车，说句实话，我心里很没底，牛秘书，有件事我感到很好奇，你以前并未研究过底盘，不知你的信心究竟从何而来呢？”
这相当于当面质问牛小强了。牛小强知道陈宏是个直性子，他也不生气，笑呵呵的掏出钥匙打开了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份文件递给陈宏：“陈主任，你对于汽车底盘具有一定的经验，先来帮我瞅瞅，看看我的初步设计方案是否合理。”
陈宏和陈方华全都一惊，他们没想到牛小强居然已经鼓捣出了初步的设计方案，看来牛小强并非毫无准备。
呆了一下陈宏才把文件夹打开，低下脑袋仔细的观瞧。陈方华虽然不懂底盘技术，但却看得懂图纸，他也凑过来观看。
牛小强绘制的图纸十分详尽，进行了精细化处理，每一个线条上面都标注出了设计参数，只要是懂得机械加工的人，比如说陈方华，稍稍一看就能看懂。
不过他们能看懂的是规格，至于设计方案的好或者坏，他们是看不明白的。
陈方华关注的是设计结构的加工难度，他一边看一边点头：“加工难度相对较低，只要原坯件浇铸出来，最多两天我就能把它们全部加工好。”
陈宏没有说话，他的脸上露出了惊疑不定的神色。看了好一会儿，他这才抬起头看向牛小强：“牛秘书，你之前真的没有研究过汽车底盘吗？”
牛小强笑着摇头：“当然不是，我这段时间忙里偷闲，翻看了不少汽车方面的书籍，还把厂里那台快要报废的运输卡车仔细的琢磨了一下，对底盘的框架和结构有所了解。”
陈宏瞪大双眼：“这就是你做过的研究？”
“恩，我也只有这个条件嘛。”
陈宏像看怪物一样死死地盯着牛小强：“那、那你是怎么把这份图纸绘制出来的？”
陈方华忍不住插口：“陈主任，这份设计图很优秀吗？”
陈宏微微摇头：“不能说很优秀，但也不算差，不过其中有几个地方的结构设计得不太合理，但即便如此，这也不是初学者能够鼓捣出来的。”
牛小强露出好奇的神色：“陈主任，不知哪几个地方的结构不合理？”
陈宏翻开第二页，指着图纸道：“这是卡车的底盘高度示意图，如果按照这个高度生产，会造成车身在行驶过程中不太稳定，尤其是在转弯的时候，很容易就会翻车，此外还有这里，这是底盘后桥的结构图，用专业术语来讲，这个叫做后桥硬轴悬架，你设计的结构虽然可以保证车辆可靠的载重能力，但却忽略了材料的强度问题，据我所知，咱们国内目前根本就不具有这种高强度承压结构的材料，除非去国外采购，否则我们是制造不出来的。”
牛小强首先回答了第一个问题：“陈主任，第一个问题其实根本不存在，我曾经做过力学方面的详细测算，在底盘这么高的情况下，卡车只有达到九十公里以上的时速，并且转一百度以下的弯才会发生侧翻，你不要忽略了咱们这批卡车的用途，它们将来都会在矿山使用，在正常情况下卡车司机都不可能如此操作，在矿山那样苛刻作业环境里，卡车司机就更不可能进行这种操作了。”
“此外你也不能忽视了车身的尺寸因素，我设计的车身长度比一般的卡车更长，轴距也更宽，俗话说大船不怕浪头高，同样的道理，车身越大，底盘也就越稳固，因此第一个问题我并不怎么担心。”
牛小强说到这里笑了笑：“至于材料方面的问题，将由周副厂长解决，咱们不用操心。”
陈宏一听牛小强说得头头是道，却并未流露出信服的神色，而是反驳道：“牛秘书，你刚才好像说你只是看过一些书，观察过卡车的底盘，并没有进行任何实际测试吧？在这种情况下，你又怎么能够确保你计算出的数据是对的呢？”
陈宏原本想说“你这不是在纸上谈兵吗”，但是考虑到这样说话很不礼貌，于是他改变了表达的方式。
牛小强明白陈宏的意思，为了让陈宏有个底，他又掏出钥匙打开了保险柜的门。这台保险柜是牛小强从财务科搬过来的，保险柜并不大，只能存放一些重要文件，存不下多少钱。
打开柜门后，牛小强从里面拿出一个黑色外壳的东西。
这件东西从外表上看很像是一块加大加厚的黑砖头，三人从未见过这种东西，全都看得一头雾水，不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好在牛小强并没有让他们等太久，很快就给予了解答：“这玩意叫计算机，在国内一般被称为微机，也就是微型计算机的意思，我设计图上所有的数据都是通过它计算出来的。”
陈方华和周凯不太了解计算机，但陈宏却知道一些。
他以前去一家大型国有企业参观学习过，那家大型国有企业新购买了几台国外的数控机床，当时陈宏被狠狠地震撼了一番，尤其是数控机床上面的自动控制设备，让他感到极为惊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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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3章 计算机模拟测试法
数控机床上的自动控制设备就是计算机，陈宏当时像个小学生一样仔细的询问了一下计算机的工作原理，粗略的了解到情况后连连赞叹不已，对于国外的科技水平佩服得五体投地。
他张大嘴巴看着牛小强放在桌子上的笔记本电脑，愣怔了好一会儿才惊疑不定的问道：“牛秘书，计算机这种高级的东西我曾有幸亲眼目睹过，但我当时看到的计算机跟你现在拿出来的完全不一样，这到底是咋回事啊？”
牛小强拿出的这台计算机是沃森教授的，这台计算机是国际商业机器公司研发的概念机型，即便放眼国外，那也是极其稀罕的东西，更别提国内了。
牛小强笑着解释：“这是一台笔记本计算机，是国际知名厂商研发出来的概念机型，即便在国外都是很罕见的玩意，至于国内，估计也就我手里有这么一台了，你别看它体型小巧，但它的功能却十分强大，比一般的台式计算机强得多，我之前所说的数据运算都是通过它完成的，陈主任，你对于计算机看来应该有所了解，你可以怀疑我的计算能力，总不能怀疑计算机吧？”
陈宏仍旧摇头：“就算是计算机计算出来的结果，也不见得一定可靠，还是实际测试出来的数据更具有说服力。”
牛小强呵呵一笑，不紧不慢的当着三人的面打开笔记本电脑，一副信心满满的模样。
三个人全都按耐不住，凑到牛小强的身边盯着屏幕看稀奇。
牛小强也不介意，等到机器开机之后，他又从保险柜里掏出一个移动软盘，连接在了计算机上。
周凯忍不住问道：“牛秘书，这是个啥？”
牛小强解释道：“这是移动软盘，是国际商用机器公司专门为这款计算机制造的外接存储设备，目前计算机的内存普遍太低，稍微大一点的数据就存储不下，因此我只能把所有的数据全都存储在这块移动软盘上面。”
周凯尴尬的挠了挠头：“他娘的，计算机还真是高级，我一句都没听懂。”
牛小强被逗得哈哈一笑：“都怨我，明知道你不懂计算机，还用专业术语进行解释，直白点跟你说吧，这玩意就好像是人们使用的笔记本，当一个人记不住太多事情的时候，可以把内容写在笔记本上，如此一来就能把事情记下来了。”
这么一解释，三个人全都听明白了。弄懂了这个问题后，三个人还不死心，继续询问其他的问题。
牛小强耐着性子一一解答，等到三人不再提问，他这才进入系统，打开了移动软盘里的文件，对三人进行展示。
牛小强展示的是一个图形界面，这个图形界面的首创者是沃森教授。牛小强通过自己的技术对图形界面进行了重新编译，把计算出来的数据以动画片的形式展现在三人面前。
为什么叫动画片呢？答案非常简单。大家在电视上看到的动画片本质上其实是许多张图画，通过把图画一张一张的连续排列、在很短的时间里连贯拍摄制作而成。
牛小强曾经看过《铁臂阿童木》，他因此受到了启发，把沃森教授的图形处理界面加以修改，使其具有了连续播放图画的功能。
“你们仔细看好，接下来我会把计算机测算的数据通过动画片的形式展现出来，你们看过之后就知道这些数据是否可靠了。”
牛小强提醒过后快速的用手指敲击键盘，电脑屏幕上出现了连续性的图片演示。虽然画面很是粗糙，但形式看起来果然跟动画片毫无二致，三个人全都能看懂内容。
演示的内容其实非常简单，画面中一辆卡车正在以不同的速度进行转向操作，并且还标注了速度和转向的角度和承压力度。前面的几次转向没有任何问题，全部顺利完成，只有最后一次这辆卡车才侧翻在地。
当画面定格的时候，最终翻车时的数据也定格住。这份数据跟牛小强之前说过的情况完全相符，翻车时的速度为九十六点五七公里每小时，转向角度为九十六点六三度。
周凯和陈方华对此感到十分惊奇，全都忘了正事，纷纷对此表示惊叹：
“好神奇啊！居然还能这么搞？！”
“当真是让我大开眼界，感情计算机还能播动画片呢！”
只有陈宏露出迟疑之色：“不是说看的是数据吗？为啥播的是动画片啊？”
牛小强解释道：“你刚才看到的动画片其实都是数据，只不过我通过技术手段把数据转化成了图画而已，比如最后的这张图画，它就是我根据车身的基本设计参数计算出来的结果，为了便于大家看得更加明白，我就把数据通过图片的形式呈现了出来。”
陈宏只是略知计算机的皮毛，哪里知道这种演示技术的先进性？牛小强敢肯定的说，目前世界上掌握这种技术的人绝对是凤毛麟角，能有十个八个就已经很不错了。不懂计算技术的人只能看个新鲜，根本无法真正的理解其中的内涵意义。
牛小强给这种技术取了个名字，叫做“计算机模拟测试法”。凭借他的头脑，也是花了很大的力气和心思才实现的。如果没有这台性能极其先进的概念机，他就算空有一身的本事，也无法施展出来。
陈宏似懂非懂的哦了一声：“我看咱们也没必究纠结这个问题了，牛秘书，你还是赶紧分派任务吧，你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等到咱们把东西制造出来后，在进行实际检验。”
如果说陈宏之前对牛小强还有点不服气，觉得他太过托大的话，那么现在的他对于牛小强已经提升了很大的信任度。主要原因来自于牛小强高超的计算机技术。
计算机目前在国内的稀罕程度堪比大熊猫，只有极少数人听说过这种东西，真正见识过的人比大熊猫还要稀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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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4章 凹山镇也有二流子
计算机的数量如此稀少，懂得计算机技术的人自然也是水涨船高。
如今在国内懂得计算机技术的人个个都是牛气得不行，鼻孔都能翘到天上去。其他人不仅不觉得他们太过骄傲，反而还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都把他们当成高人几等的存在看待。大家一听某某某是个计算机方面的人才，立马对其心生敬佩之情。
造成这个原因的因素有两条，一来是物以稀为贵的思想在作怪，二来是因为国内实在是太落后了，尤其是在高科技领域，许多人民的心中天生就有一种自卑感。
牛小强原本想凭借着计算机的演示说服陈宏，顺带着还想显摆一下自己的成果。没想到自己对着高度近视眼抛了个媚眼，一番苦心全都白费了。
“好吧，下面我就把工作分配一下，首先是铸模工作，这个需要陈主任和陈工协同去做，周副厂长负责材料方面的事情，我居中协调，哪里有需要我就去哪里帮忙，不忙的时候我会提前把测试器具鼓捣出来。”
简简单单的把工作分配好之后，牛小强把设计图纸递给陈宏：“陈主任，第一批的模具全都按照我设计的规格制造，你跟陈工放心大胆的去做事，出了问题由我来承担。”
陈宏不再犹豫，点头道：“我们现在就去把图纸好好琢磨一下，琢磨透了再开工。”
等到三人离开，牛小强舒舒服服的靠在了宽大柔软的椅子上。他一前一后的摇晃着椅子，眼神有点飘忽，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牛秘书，你在吗？有件事情我需要跟你汇报一下。”
门外响起了徐红霞的声音，牛小强赶紧正襟危坐：“是许副科长啊，进来说话吧。”
许红霞推门而入，满脸堆笑的坐在了牛小强的对面，把手里的一份文件递了过去：“牛秘书，你上次制定的救急金项目由我负责管理，刚才有位工人找到我，想要申请救急金，我询问了具体的情况后，觉得他没有达到申请的标准，但又不好一口回绝，于是就过来征询一下你的意见。”
牛小强打开文件夹看了看申请书，发现提出申请的人是一名保安人员，他申请的理由是结婚的费用不够，想提前找厂里预支点钱救急。
按照牛小强的规定，只有在家庭成员遇到重大疾病的时候才能申请救急金，这名保安确实是不符合申请的要求。
但人家现在要结婚，结婚可是人生的第一大喜事，拒绝的话显得不是那么恰当，这让许红霞颇感为难。
牛小强沉吟片刻后问道：“许副科长，按照你个人的看法，你觉得怎么做才合适呢？”
许红霞犹豫片刻后开口：“我觉得应该批准，人家这是在办理终身大事，如果拒绝，未免显得太冰冷了。”
牛小强微微点头：“我的想法跟你基本相同，不同的是我对他的申请额度有意见，他一开口就要申请五百块，这可是最高的标准，是不是太多了一点？”
“那……那咱们需要降低他的申请额度吗？”
牛小强觉得提出申请的这个人明显没有规划好自己的人生大事，如果是其他人结婚，再怎么样也会提前存一部分钱，即便举债，也不可能一口气举债这么多。这说明什么？说明这个人可能不太靠得住。
当然了，也不排除他家里确实很困难，牛小强思付再三，最终做出了安排：“你去调查一下这个人平时的情况，看看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调查清楚后再跟我说明情况。”
许红霞并未起身：“这个人我还是有点熟悉的，他平时喜欢跟一帮闲散人员赌博喝酒，干了十来年也没存下钱，要不然也不会申请这么多的救急金了。”
牛小强闻言立马做出了决定：“你现在就明确的告诉他，他的申请不被批准。”
牛小强觉得一个男人喜欢喝点小酒不算什么，但喜欢赌博就不一样了。赌博的人都没皮没脸，十分靠不住，这种人不值得厂里去帮。
许红霞没想到牛小强会做出这种决定，迟疑道：“真的一分钱都不批吗？”
牛小强很笃定的点点头：“恩，不仅是他，今后凡是类似的申请，都需要考察申请者的品性，像这种明显靠不住的人咱们一律拒绝。”
许红霞只得点头：“好的，我这就去通知他。”
牛小强原本以为这只是一件小事，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实际情况却跟他想象的不太一样。
吃过午饭后，牛小强本来想给自己放个假，去于思梅那里调养一下身体。他刚走出厂门口，就发现厂门口对面的马路边蹲着好几个年轻人。
如果是一般的年轻人，牛小强也不会在意，人家爱蹲在哪里那是人家的自由，跟牛小强没有半点关系。
但这几个年轻人却全都吊儿郎当的模样，看起来有些扎眼。牛小强看向他们的时候，其中的一个人正好看向他，双方的视线的空中交汇，牛小强从对方的眼神中察觉到了一丝不怀好意的味道。
牛小强的警觉性还是很高的，他立马停下脚步，扭头把正在门卫室值班的丁泽祥叫了过来：“丁科长，那几个人在那边蹲了多久了？”
丁泽祥没有留意到，转回头问了问在门口站岗的保安，这名保安回答道：“大概有半个钟头了吧。”
牛小强询问道：“他们是不是一直都在朝咱们厂门口张望？看着像是在等人似的？”
这名保安点点头：“确实如此，但他们并未进入厂区，因此我们也管不着。”
牛小强哦了一声，站在原地思考起来。
丁泽祥好像察觉到了什么，他凑到跟前小声问道：“牛秘书，你是不是觉得这几个人不怀好意？”
牛小强知道丁泽祥比自己更加熟悉镇上的情况，他点点头：“我确实觉得他们不太正常，看我的眼神有点古怪，好像是专门在等我一样，丁科长，你长年住在镇上，人面比我熟，你仔细看看，认不认得他们？”
丁泽祥瞅了几眼，压低声音道：“那个穿黑色夹袄的人我认得，他是咱们镇上有名的二流子，名叫王大炮，因为打架的原因曾好几次被派出所拘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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