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5章 账目的问题
牛小强给方东平准备了一套三室两厅的宿舍，他帮着把东西规整好才下楼。
周凯也住在宿舍区，牛小强把钥匙交给他，然后跟着牛大壮一同往回走。中途的时候他去了山洞工厂，牛大壮直接回家去了。
牛小强回到山洞工厂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方东平睡过的卧室上锁，并且一连上了三把锁。王小霜见状忍不住问道：“小强，你干嘛锁这么多道啊？”
牛小强打着哈哈道：“我在这间屋子里面存放了一些设计图纸，不看紧一点可不行。”
王小霜不疑有他，等到牛小强离开，她立马把铁栅栏门锁上。
牛小强原本是不想回家的，这条防空洞里面现在只住着王小霜一人，可谓机会难得。但考虑到王小霜心里的顾虑，牛小强也不好表现的太急切。
接下来的十天时间，牛小强和方东平几乎在车间里面扎了根，两人一同监督着厂房的改造工作。
车间的窗户上挂着牛大壮准备的横幅，上面写着鼓舞人心的标语。工人们也不知道是因为受到了标语的感染还是受到了岗位竞争制度的激励，一个个都玩了命的干活，没有任何一个人偷懒。
到了第十一天的时候，厂房的改建工作基本完工，只有少数地方还没完善。这些少数地方全都是方东平特意保留下来的，由于设备还没运到，因此方东平还不太好确定这些地方的规格。
完工后，牛小强把工人们全都叫了过来，笑呵呵的对大家积极的工作态度表示了肯定，随后发布了接下来的工作计划：“方厂长购买的设备后天就能运到厂里来，大家明天待在家里好好休息，后天设备运到了麻烦各位再继续努力，争取在阳历新年到来之前把投产工作准备好。”
工人们纷纷表示自己一定会继续努力工作，完成方厂长的计划安排。
散会后牛小强跟方东平聚在一起，把安装设备的事情做出了详细的计划安排，连具体的人员分配情况都罗列了出来。两人一直忙活到晚上七点才下班。
“师父，您明天好好休息一下吧，接下来还要麻烦您继续忙活，可别把身体累坏了。”
方东平摘下老花镜，把重新安排好的人员名单放进了文件夹：“那我明天就睡个大懒觉吧，对了，你哥的案子还没宣判吗？”
牛小强苦笑道：“已经宣判了，是在隔壁的罗山市宣判的，我爸说路途有点远，加上厂里的工作太忙，就没让我跟您说，咱们家也没有派代表过去探视。”
方东平迟疑道：“那你们准备什么时候过去探视他？”
牛小强实话实说道：“我哥将在省城监狱服刑，按照我跟我爸商量的结果，准备等到元旦放假的时候再去探望他，估摸着那个时候设备全都安装好了，我们也都有点空闲的时间。”
方东平点点头：“那就元旦再说吧，时间不早了，咱们也该下班了。”
牛小强起身走出了方东平的办公室，把他送到了楼下：“您先回去休息，我还有一点账目需要审核，审核完了再回家。”
这段时间厂里购买建材的开销有点多，账目也有点凌乱。财务科的王东升科长虽然一再保证账目全都清清楚楚，但牛小强却认为还是认真的审核一下比较妥当。这既是他宣示权力的一种方式，同时也是对财务科的一种督促。
不管是什么工厂，财务的工作都是马虎不得的，否则就很容易像以前的311厂一样，因为账目的混乱造成贪污**。
牛小强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把王东升提交的账目表详细的审核了一下，发现其中有两笔账目存在着蹊跷。
他也不耽搁，直接给王东升家里打了个电话，让他来办公室当面把这两笔账目核对清楚。
王东升是311厂以前的管理层当中，少数几个安装了私人电话的人。
他身为财务科的科长，本来就分管着钱袋子，给自己弄点好处也不为过，至少在这个年代是很稀松平常的事情。
不仅是他，就连厂里的普通职工也都没闲着。很多职工家里的碳炉就是用厂里的废钢和电焊设备做的。如今这个年代，类似的事情不会有人觉得过分，大家是真的“以厂为家”，只要不拿走贵重物品，根本就没人说什么。
牛小强对于这种行为无法容忍，主要是因为新成立的亚洲机械厂属于私营企业，你再怎么以厂为家，也不能拿走私人的东西吧？
国营企业他管不了，但他却管得了自己名下的企业。为了杜绝工人们继续搞这种小动作，他已经反复的跟保卫科的丁泽祥和陈建国交代过，今后不管是谁，想从厂里拿走东西就必须要出具放行条。没有放行条的情况下，哪怕你想拿走一颗螺丝钉都不行。
放行条只有副科长以上级别的人才能开具，如果事后发现谁胡乱批条子，就由批条子的人承担所有的责任。至于普通员工，只要他们不是在偷东西，牛小强就不准备追究他们的责任。
他采取的是上严下宽的管理方式，对待管理层那是相当的严格，对待普通工人却很宽松。
王东升在电话里听说账目有问题，赶忙火急火燎的赶了过来，途中还把两位副科长给叫上。三人进入办公室的时候脸色都显得有点忐忑，也有点凝重。
牛小强刚刚对他们重新任命不到半个月的时间，部门里面就出了问题，这对于他们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牛小强的神情倒显得很轻松，他笑呵呵的招呼三人落座，然后把发现的两个问题当面说了出来：“经过审核，我发现两笔账目存在着问题，首先是这一条，按照你们呈交的账目表，这项开支的名义是招待费，据我所知，咱们厂到现在为止还从未接待过任何一位客人，不知这笔招待费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牛小强说到这里扫视了三人一眼，他虽然年轻，但由于常年担任着二把手，因此本身的气势还是很足的，看得三人有点胆颤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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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6章 严于律己，严于律人
稍稍释放出了一定的压力后，牛小强这才接着说道：“第二笔账目的名义是安置费，这更加让我感到费解，咱们厂虽然从外面招入了十几个职工，但这些人全都是由我亲自安排的，不知这笔安置费从何而来？”
王东升的额头上微微有点冒汗，他是财务科的科长，这个时候自然需要他首先做出解释：“牛秘书，招待费的费用主要是用来吃饭的，前几天方厂长接待311厂原来的几个老师傅去外面吃了顿饭，一共花了二十八块钱，我们在统计账目的时候认为这应该算是招待，所以就把这笔钱列为了招待费用。”
这件事牛小强还是知道的，前几天方东平找到了几个以前跟他关系处的很不错的老职工，跟大家伙吃喝了一顿，其中还包括李克旺。
方东平主要是想表示一下亲近，免得人家说他有钱之后就不认老朋友了。牛小强对于这笔开销没有任何意见，关键是罗列出来的名目有瑕疵。
听了王东升的解释后，牛小强微微点头：“今后凡是方厂长的花销，你们全都单独统计、单独呈交，不列入厂里的正常开支项目，至于名目，该是什么就写什么，不需要安上招待费之类的名目，就好比这次，你们应该这么写：‘某年某月某日，方厂长请某某人吃饭，一共花费了二十八块钱’，这比较利于我进行审核，也比较利于账目管理，你们明白了吗？”
三人赶忙点头，随后许红霞小声问道：“牛秘书，今后类似的开销需不需方厂长签字确认？”
牛小强摇摇头：“不需要，方厂长想怎么花钱就怎么花，除了他之外，咱们厂的任何人都不具有这项特权，今后你们直接把跟他相关的账目呈交给我，我会私底下跟他进行核实的。”
这笔账目是许红霞办理的，为了避免出现其他的问题，所以她才有此一问。
“下面来说说第二笔账目吧，这个安置费到底是什么情况？居然花掉了四百三十多块钱？”
王东升闻言看了夏晓燕一眼。这笔账目是夏晓燕办理的，王东升想让夏晓燕亲自进行解释。
夏晓燕踌躇了一下才开口：“牛秘书，这笔安置费是牛副厂长提交上来的，是用来给陈天厚的闺女置办家具的。”
牛小强的脑门上立马浮现出了一连串的问号：“陈天厚的闺女不是已经离开凹山了吗？牛副厂长上哪里给她添置家具？”
厂里的人全都知道牛大壮是牛小强和牛小刚的亲爹，也都知道陈芳跟牛小刚是什么关系。牛大壮当初拿着这笔开支找财务科报销的时候，夏晓燕不敢怠慢。她虽然觉得这笔开支有点扯，但看在牛小强的面子上，还是给报了。至于具体的内情，她并未多问。
在夏晓燕看来，这应该是老牛家的家务事，至于为啥要把账目报到厂里来，那就不是很清楚了。反正人家父子两在厂里位高权重，报销几百块钱又算个啥？
面对着牛小强的疑惑，夏晓燕有点吞吞吐吐的回答：“这个我就不是很清楚了，要不你亲自去问问牛副厂长？”
牛小强知道这件事不能埋怨夏晓燕，要怪只能怪自己的老爸。但他知道自己的老爸不是一个乱来的人，因此对于这笔开销牛小强感到很是费解。
“这笔账目直接从财务科剔除出来，由我个人支付，这是钱，你们明天就把这笔账销掉。”
夏晓燕接过钱，试探着问道：“牛秘书，今后要是再遇到这类事情，我们财务科应该如何处置？”
牛小强想了片刻，回答道：“今后要是再遇到这类事情，你们就直接向我汇报，到时候我会视具体的情况进行处置。”
夏晓燕点点头：“恩，知道了。”
牛小强扫了三人一圈，提醒道：“你们虽然都是老财务了，但有些话我还是要提醒一下，你们今后不能用以前的旧思维来处理现在的工作，希望你们严格自律，同时也要严格律人，对于不合理的报销费用，不要因为人情关系就大开方便之门，遇到情况就直接跟我说，切不可因为怕得罪人就不作为，否则一旦被我得知，我就会按照规章制度进行处罚。”
三人纷纷点头，表示今后一定会按照牛小强的要求办事。
牛小强这才露出笑容：“好了，你们回去休息吧。”
三人离开办公室后，牛小强忍不住嘀咕道：“爸到底是怎么了？为啥要瞒着我呢？更让我不能理解的是，他为啥要把这笔钱纳入厂里的报销范畴？”
为了搞清楚这个问题，牛小强立刻赶回到家里。
牛大壮正在跟牛大平喝小酒，牛小强没好意思当面询问。等到老爸喝完了酒，他立马把老爸拉到一旁，小声问道：“爸，你最近是不是在厂里报销了一笔安置费？”
牛大壮一听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他一拍脑袋：“瞧我这记性，忘了跟你说了，那笔钱是你师父批准的，否则我也不可能拿到厂里去报销。”
牛小强迟疑道：“怎么又跟我师父扯上关系了？”
“具体是这么回事……”
随着牛大壮的讲述，牛小强总算是搞清楚了情况。
原来陈芳被送到清江石化机以后，曾去罗山市参加了宣判大会。其实她早就知道了审判结果，之所以要去参加宣判大会，主要是为了给陈天厚处理后事，顺便看望一下牛小刚、妈妈和大哥，还有自己的嫂子和年幼的侄儿。
其他的还好说，但她的嫂子和侄儿现在过得很艰难。牛小强原本给了她三百块钱，陈芳把这笔钱全都交给了嫂子，让她做点小买卖，今后不愁没饭吃。
陈芳的身上本来就没钱，花掉了这笔钱后，她自己就陷入了困境。
清江石化机虽然提供伙食，但生活用品却需要职工自己购买。陈芳花完钱后没有给牛小强打电话，也没有跟任何人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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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7章 赚钱是为了什么
经过家庭的巨大变故后，陈芳逐渐成熟起来，性格变得比较刚强。
她想依靠自己的劳动养活自己，趁着下班的功夫出去帮人推销化妆品，结果被周洪宝给撞见了。
周洪宝知道陈芳家里的事情，也知道陈芳跟牛小强的关系。周洪宝觉得这件事必须要向牛小强反映一下，免得牛小强得知情况后埋怨自己没有照顾好陈芳，于是就给山洞工厂打来了电话。
牛小强当时正在311厂监督厂房的改造工作，周洪宝一听牛小强不在，于是让接电话的王小霜帮忙把牛小强的家人找来。
王小霜找到了孙梅，周洪宝把情况跟孙梅说明，孙梅得知消息后立即找到牛大壮。
当时牛大壮正好跟方东平一起抽烟闲聊，于是方东平也知道了这件事。
方东平觉得陈芳挺可怜的，于是就让牛大壮给她送点钱过去，至于这笔钱的出处，他吩咐牛大壮直接拿到厂里去报销。
方东平是这么想的：反正厂子是牛小强的，算是他们自己家的钱，报销就报销呗。
牛大壮以为这是方东平对自己家的照顾，也就没有客气，当场就接受了方东平的好意。
后来他凑了五百块钱，让牛秋香把钱送到陈芳手里的。陈芳不愿意要，牛秋香只好以添置家具的名义给陈芳买了些家用电器和日用品，一共花掉了四百三十块钱。
等到牛秋香回来，牛大壮立马就把花掉的钱统计出来，拿到财务科报销掉了。
“事情的经过基本就是这个样子的，儿子，这笔账目是经过你师父同意的，我可没有乱来，只是因为工作太忙，忘了告诉你了，你可不能埋怨我。”
看着老爸理直气壮的模样，牛小强表面上点头，心里却暗自苦笑：师父倒是做得好人情啊。
“我自然不会埋怨你，爸，今后要是再遇到这种事情，你不要再占我师父的便宜，这样做比较容易搞乱厂里的账目，影响不太好，要是需要用钱的话直接跟我说一声就行，我手里还有一些存款，几百块还是拿得出来的。”
牛大壮嗯了一声：“我知道了，今后保证不去占你师父的便宜了。”
牛小强点点头，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牛春香正坐在他的书桌前翻书，牛小强对此颇觉诧异：“大姐，你这是在干嘛？”
牛春香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姐想多学点文化，今后像老三一样弄个官当当，小弟，你要是有空的话能不能教教我？”
牛春香在厂里的表现自然是毋庸置疑的，所有的工友都很佩服她，她缺的就是文化，否则牛小强早就把她提拔起来了。
此刻一看大姐居然有了上进的心思，牛小强颇为惊喜：“这是好事，小弟我绝对支持你，但我没有时间，还是让三姐承担这个任务吧，对了，三姐去哪里了？怎么没看见她啊？”
“你三姐在厂里给工人们搞培训，说是你交代的任务。”
牛小强确实安排过给工人培训的事情，但当时是要求休息日进行培训，他迟疑道：“不是说休息日再培训的吗？为啥晚上进行啊？”
牛春香笑道：“她说大家晚上闲着没事干，还不如找点事情做。”
牛小强哦了一声：“大姐，你怎么没有参加？”
牛春香戳了戳牛小强的脑袋：“姐不认识字，你又不是不知道。”
牛小强傻笑两声，拿起牛春香手里的课本：“今天我先给你当当老师，以后就让三姐教你识字。”
姐弟两围坐在煤油灯前，一直学习到晚上十一点才作罢。
由于第二天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因此牛小强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
家里的人全都去上班了，牛小强起来后洗漱一番，然后搬了张椅子，坐在门口悠闲地晒着太阳。他今天准备给自己放一天假，好好地休息一下。
家里的大黄讨好似的舔着他的裤腿，牛小强伸手摸了摸大黄的脑袋，笑道：“大黄，你是不是肚子饿了？我也没有饭吃，所以你求我也没用。”
大黄听不懂人话，继续讨好牛小强。看着大黄摇头摆尾的模样，牛小强的心里忽然感到很温馨。
这大半年以来，他因为忙于工作，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么轻松惬意过。
此刻悠闲的晒着太阳，牛小强温馨之余忽然冒出了一个古怪的念头：我已经挣到了过百万的家产，即便放眼整个清江市，也应该是数一数二的大富豪了吧？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还要这么拼呢？停下来享受一下生活难道不好吗？
他正在这么想的时候，牛小东凑了过来。
牛小东已经办理了转岗手续，目前隶属于李宇领导的销售部。由于李宇近段时间没有回厂述职，牛小东的家人不放心他一个人去省城找李宇，因此牛小东只能在家里等着，等到李宇回来述职的时候再把他带到省城去工作。
牛小东一直走到牛小强的身旁牛小强都没有察觉，他忍不住笑道：“强哥，你在想啥呢，这么投入啊。”
牛小强扭头看了一眼，一本正经的问道：“小东，你说一个人挣到多少钱才会满足？”
牛小东没想到牛小强居然会提出这个问题，他呆了一下才回答：“这就要看是谁了，像我这样的哪怕变成十万元户也不会满足，如果是牛小勇那样的人，估计成为万元户就满足了。”
牛小强立马追问：“你为什么赚到十万块钱还不满足呢？”
牛小东眨了眨眼：“强哥，你是想让我说实话还是说假话？”
“当然要说实话了。”
“好吧，那我说了你可别瞧不起我。”
“既然是我让你的说的实话，我自然不会因此瞧不起你，你快点说吧。”
牛小东答应一声，脸上浮现出了猥琐的表情：“这个问题我早就仔细的思考过，我觉得钱越多日子就能过得越舒坦，想要啥就能有啥，钱要是少了，哪能如愿啊？”
牛小强好奇道：“那你到底想要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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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8章 我是不是有点膨胀了？
牛小东嘿嘿一笑：“我想要开上自己的小汽车，住上最好房子，找最漂亮的女人当老婆，一个不够就找好些个，没事的时候开着车子四处显摆，让美女们给我捏肩捶腿，陪我哎哟”
牛小东的话还没说完，就遭受了牛小强的一记脑瓜崩。牛小强笑骂道：“你小子未免也太低级了吧？除了票子就是女人，能不能有点追求啊？”
牛小东揉着脑袋，一脸委屈道：“强哥，你说了不会对我有意见的，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打我？我刚才说的可都是真心话，这就是我最大的追求，你说我有点低级，这个我不能认同，人跟人是不一样的，有的人只要能吃饱饭就行，有的人想在吃饱饭的基础上再穿上漂亮的衣服，我追求的是享乐，这有什么不对的？”
牛小强被牛小东说得哑口无言。确实如牛小东所说，人跟人是不一样的，你不能以自己的标准去审视别人的追求，这肯定是行不通的。
牛小强在心里暗自寻思：我追求的好像是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实现了自己的理想，后面又该追求什么呢？
他想到这里开口问道：“小东，如果你今后真的过上了你想象中的生活，那个时候你会不会觉得很没意思？”
牛小东撇撇嘴：“怎么会没有意思呢？那种日子多舒坦啊，即便从今天开始过上那种日子了，一直过到我老死，我都不会觉得没意思的。”
牛小强摇摇头：“那可未必，你得不到的时候自然会这么想，当你得到的时候，你的心态就会发生变化，人的一生不是一层不变的，会随着年龄和阅历发生改变，你要是不信的话咱们走着瞧，到时候你肯定又会产生新的困扰。”
牛小东嘿嘿一笑：“那就等到那一天再说吧，我可不想庸人自扰，日子该咋过就咋过，想那么多不累么？”
牛小东说到这里话锋一转：“强哥，你今天怎么没去厂里主持工作啊？”
牛小强伸了个懒腰：“今天厂里没啥事，我想给自己放个假，小东，你家里有吃的没？我还没吃早饭呢，肚子有点饿，你去帮我整点吃的过来，我按照市场价付账。”
牛小东笑嘻嘻地答应一声：“我这就去给你下一碗鸡蛋肉丝面。”
牛小强想到大黄也没吃饭，于是加了一句：“多下点，我家大黄也没吃呢。”
牛小东差点一个跟头栽倒在地，他停下脚步，转回头看着牛小强：“强哥，你有没有搞错啊，我下的可是鸡蛋肉丝面，你确定要给一条狗吃这么好的东西吗？”
牛小强拍了拍自己的口袋：“哥有钱，让自己家的狗吃点好的难道不行么？”
牛小东愣了一下，然后开玩笑似地调侃：“强哥，你要是有了更多的钱，该不会找个专人替你养狗吧？”
牛小强嘿嘿一笑：“你倒是提醒我了，今后就让你专门给我养狗吧。”
牛小东气得转身就跑：“我可是有自尊心的人，打死我也不会帮你养狗的！”
牛小强哈哈一笑，随后摸着鼻子道：“我是不是有点膨胀了？”
大黄吃到了鸡蛋肉丝面，并且吃得比牛小强还多。看着大黄舔舌头的满足模样，牛小强不由回想起了自己曾带着它抓野猪的事情。
那个时候他连猪肉都吃不上，更不可能把这么好的东西喂狗吃了。
现在倒好，鸡蛋肉丝面在他看来也只是稀松平常，不仅自己可以随便吃，还能让自己家的大黄狗也跟着随便吃。说到底还是钱多了以后，人的心态也跟着变了啊。
“看来人都是会变的啊……”
牛小强吃饱喝足后倦意袭来，入睡之前嘀咕了这么一句。
“小强，你醒醒，该吃中午饭了。”
牛小强躺在椅子上睡得正香的时候，感觉有人摇晃自己。他睁眼一看，发现王小霜跟于思梅站在一旁，两人一个拿着饭盒，另一个拿着笔记本。
“你们是来给我送饭的吗？”
“恩，顺便想跟你谈点公事。”
牛小强的肚子并不饿，他揉了揉眼睛：“还是先谈公事吧，到底是啥事啊？”
“是关于花露水厂和制药厂投产新产品的事情，准备工作全部做好了，只要你签字确认，王副厂长那边就能立刻采购生产所需的原材料。”
牛小强哦了一声，接过笔记本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他最近的工作重心全都转移到了新成立的亚洲机械厂上，对于花露水厂和制药厂的工作不是那么上心。
签完字后牛小强询问了一下两家小工厂的情况，一听厂里的一切事物都处理的井井有条，牛小强不由笑道：“这就好，有你们帮我照料着，我跟师父就轻松多了。”
王小霜把饭盒递给牛小强：“你赶紧趁热吃吧，吃完了就让于姐把碗筷带回去，我还要去给王副厂长拨款，就不陪着你了。”
牛小强点点头，王小霜离开后他给于思梅搬了张板凳。
于思梅看了看牛小强家的破瓦房，忍不住问道：“小强，你家的房子是不是应该重新整修一下了？”
牛小强一边吃饭一边摇头：“没这个必要，我准备重新盖一栋别墅。”
于思梅迟疑道：“别墅是啥？”
山里人见识少，不知道别墅一点也不奇怪。
牛小强解释了一番，于思梅这才明白过来：“你盖别墅要是差钱的话，可以跟我说，我手里还有些存款，放着也是放着，借给你用用没有关系的。”
牛小强差点没笑出声来：“多谢于姐的一番好意，估摸着我是不会找你借钱的。”
于思梅也不以为意，扭头看了看牛家村的地形：“你准备把别墅盖在什么地方？”
这个问题牛小强早就考虑过，按照他本人的意思，别墅应该建在希望农庄。那边的环境相当好，有山有水，非常适宜居住。就是道路不通，每天回家还要翻山越岭，要走至少半个小时，因此牛小强暂时并未打定主意。
第469章 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
“这个嘛，我还在考察，等我考察好了再说吧。”
于思梅不再多问，静静地看着牛小强吃饭。
牛小强吃完饭后把饭盒递给于思梅：“于姐，麻烦你把饭盒带回去吧。”
于思梅点点头，拿着饭盒离开。
她还没走到村口，牛小东就贼兮兮的凑了过来：“强哥，可真有你的啊。”
牛小强没听懂他的意思，一脸好奇道：“我怎么了？”
牛小东啧啧两声：“你看看你，跟我还装什么糊涂啊？”
牛小强越发的感到疑惑：“牛小东同志，你到底想说啥？”
牛小东厚着脸皮道：“你希望我说真话还是假话？”
牛小强作势要打，牛小东赶忙摆手：“别别别，我还是说实话吧，但说了之后你可不能埋怨我。”
牛小强放下手：“你说吧。”
牛小东一脸崇拜的表情看着牛小强：“强哥，我挺佩服你的，你真有手段，总结起来虽然只有两句话，但是想要做到可就太困难了。”
“哪两句话？”
“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
牛小强没怎么听明白，一脸迷糊的表情问道：“啥叫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啊？”
牛小东冲着于思梅的背影挤眉弄眼：“你跟小霜是不是已经确定了关系？但同时又跟于副厂长如此亲密，啧啧哎哟”
牛小强总算是明白了牛小东的意思，他气不打一处来，伸手揪住了牛小东的耳朵，像给电视机调频道一样拧来拧去：“你小子是不是欠修理了？瞎说什么啊？我啥时候变成你说的这种人了？！”
牛小东一个劲地求饶：“强哥，是我错了还不行吗？你别拧我耳朵了，再拧我的耳朵就要掉下来了。”
牛小强松开手，没好气的瞪了牛小东一眼：“今后别再让我听到这种话，否则有你好看的！”
牛小东一脸委屈的给自己辩解：“强哥，这可不是我一个人说的，大家伙都这么说，不信你去问问小花和小勇，一问就能知道。”
牛小强有点懵，呆了一下才气呼呼道：“小东，你觉得我是这种人吗？”
牛小东小心翼翼的反问：“你要不是这种人，为啥那么照顾于副厂长？”
“因为她是个很”
牛小强原本想说于思梅是个很可怜的女人，是看人家可怜才照顾她的。但他又担心这句话会传入于思梅的耳朵，如果真是这样，于思梅可能会伤心，于是说到一半就停了下来。
牛小东揉着耳朵，不满道：“强哥，大家也没有说你不好，你犯不着生气吧？换成是我，估计会跟你一样忍不住犯错误的，毕竟于思梅那么漂……漂……”
牛小东一看牛小强的眼神越来越严厉，说着说着就停了下来。
牛小强气呼呼的站起身，拿起板凳往屋里走：“我就不信人人都这么说，现在就去求证一下，如果让我知道是你一个人胡言乱语，看我不打得你满地找牙！”
牛小东本来是想讨好牛小强，拍拍牛小强的马屁。男人嘛，在这个方面谁不喜欢听人吹嘘自己厉害？没想到不仅马屁没有拍成功，反而还惹得牛小强动了真格，这让牛小东颇觉憋屈。
牛小东不好再替自己辩解，只能赔着笑脸：“强哥，都是我的错，我现在就向你道歉，你可千万别当真啊。”
牛小强懒得搭理他，急匆匆的赶往山洞工厂。
于思梅走路的速度并不太快，牛小强没过多久就追上了她。
她一看牛小强追了上来，不由好奇道：“小强，你不是要待在家里休息的吗？怎么跟上来了？”
牛小强看着她美艳的面容，不禁扪心自问：如果于思梅真的心甘情愿，自己能抵挡得住来自她的诱惑吗？
“哦，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想去处理一下。”
于思梅嫣然一笑：“哦，咱们一起回去吧。”
牛小强不太自然的笑了笑，随后低着脑袋走路，一句话也不说。
于思梅还以为他在思考工作上的事情，也就没有开口打扰他。
回到工厂后，牛小强直接找到了三姐。这种事情他不好意思问外人，还是问自己家里人比较稳妥，免得闹得满厂风雨。
牛秋香见牛小强把自己拉扯到十分偏僻的半山腰，不由好奇道：“小弟，你这是要干嘛啊？”
牛小强扭头看了看四周，确认没有其他人存在，这才问道：“姐，有件事我想问问你，是关于……关于……”
话到嘴边牛小强有点难以启齿，牛秋香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有啥话你直接说出来就行，跟自己的亲姐姐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牛小强把心一横：“好，那我就直截了当的说吧，姐，你有没有觉得我跟于思梅的关系太过亲密了一些？”
牛秋香愣了一下，随即娇笑道：“小弟，你终于说实话了，真是难得啊。”
牛小强有点傻眼，不敢置信的接着问道：“姐，难道你真是这么认为的？”
牛秋香点点头：“姐又不是瞎子，哪能看不出来？只不过一直都没有提醒你罢了。”
牛小强呆了一下才问道：“那你为啥从来都没有跟我提起过呢？”
牛秋香显得理直气壮：“这种事情你让我怎么跟你说嘛。”
牛小强彻底无语，他使劲了抓挠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这是怎么弄的……居然连自己的亲姐姐都这么认为，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啊！”
牛秋香眨了眨明亮的大眼睛，美眸中流露出迷糊的味道：“小弟，你这是在干啥？”
牛小强苦哈哈道：“姐，我跟于思梅啥都没有，就是觉得她很可怜，所以才关照她的，没想到因此被你给误会了，你说我冤不冤枉？”
牛秋香似笑非笑道：“你自己再好好想想，你真的对于思梅没有非分之想吗？”
牛小强有点心虚，不敢去看牛秋香的眼睛。
牛秋香虽然还是个待字闺中的女青年，但女人在这个方面天生就比男人要早熟一些。她笑着帮牛小强打圆场：“你也不要不好意思，只要是个男人，都会有这种心思的，你比姐姐聪明得多，多的话姐就不说了，只提醒你一句，今后不管怎样，你都不要给家里添麻烦，你哥已经这样了，我可不想因为你的原因惹得爸妈不开心。”
第470章 众人皆醉我独醒
牛小强用惊疑不定的眼神看着牛秋香：“姐，听你这意思，似乎在纵容我，难道你能接受这种事？”
牛秋香犹豫片刻才开口：“姐不是在纵容你，只是你早已今非昔比，除了变得聪明了，也很有能耐，姐是不敢管你了。”
“不敢管我？？”
“你自己就没发现吗？不仅是我，就连咱爸也不怎么敢管你了。”
牛小强虽然察觉到了家人对自己态度上的变化，但他原以为这是因为自己有出息了，家里人自然而然的器重自己。没想到三姐居然说出这种话，由此可见是自己理解错误了啊。
“小弟，你现在很有威势，尤其是在厂里面，不管干什么，从来都是说一不二，久而久之，我们有什么话自然不敢再对你说，虽然听上去不怎么好，但姐姐却替你感到高兴，毕竟这代表你有出息了，咱们一家子都沾了你的光，已经过上了好日子，只要咱们今后继续努力，日子肯定越过越好，如果没有你，这一切都不可能实现，你说对吧？”
牛小强默然半晌，这才开口：“姐，这件事厂里的其它人也都是这么认为的吗？”
“你是指你跟于思梅的关系吗？”
“恩。”
“据我观察，绝大多数人都是这么认为的，就连小霜也是如此。”
牛小强一边摇头一边苦笑：“但小霜却从来都没有跟我说过，难道她就一点也不担心吗？”
牛秋香摇摇头：“小霜能怎么说？要不是你帮她，她哪有现在的光景？万一惹得你不高兴，她该如何自处？实际上小霜也不是啥都没有做，她平时跟咱们娘三个处得非常不错，我能够看得出来，她这是想稳固住跟咱们的关系，至于原因，其实也很简单，因为她知道你是个很注重家庭的人，不管在外面闹腾成啥样，心里始终挂念着这个家，所以她才会这样做，如此一来你就不得不有所顾忌了。”
牛小强回想着王小霜平时的点点滴滴，发现王小霜确实对自己的家人非常好。尤其是对老妈，就跟亲生闺女一样亲热。
当时他还觉得王小霜很会做人，搞了半天人家是想借此绑住自己，让自己不要太得意忘形啊。
忽然之间，牛小强觉得有点迷茫，他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的家人了，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王小霜和于思梅。
有些事情你做了或者没有做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其他所有人都认为你已经做了。
俗话说三人成虎，大家要都是这么认为的，你解释再多也没用，反而越解释就越让人觉得你在欲盖弥彰。
人毕竟是群居动物，虽然要为自己而活着，但却无法彻底忽略别人对你的看法。那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精神面貌，牛小强当然是十分推崇和欣赏的，但他自己却做不到。
脑子里乱糟糟的想了好一会儿，牛小强始终找不到解决的办法。解决的办法不是没有，但牛小强不能去做。
什么办法最合适呢？那就是直接把于思梅从自己身边弄走。只要于思梅走了，谣言自然是不攻自破。
不过牛小强深知于思梅的性格，这个女人很敏感，心理也很脆弱，一旦她得知了具体情况，保不齐就会干出什么傻事。
“真是难做人啊……”
许久之后，牛小强感叹了这么一句。
牛秋香娇笑道：“别人都说你福分不浅，你却在这里说难做人，小弟，你这不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吗？”
牛小强知道三姐是在跟自己开玩笑，他也懒得去跟三姐再解释什么，因为他即便说得再多也没用。三姐相信自己又能如何？问题是其他人不会相信啊。
“姐，你去忙吧，刚才的事情你不要跟别人讲。”
牛秋香点头离开，牛小强垂头丧气的坐在山腰的石头上发呆。
他十分认真的回忆了一下自己动过心的女人，结果发现人数还挺多的，比如李老师、阿诗玛、王小霜、于思梅，还有吴萍。
随后牛小强又深入的分析了一下自己对这些人动心的根本原因，发现他对李老师是人生启蒙时期产生的倾慕之情，对阿诗玛是因为惊艳而萌生了好感，对吴萍是因为钦佩而产生的欣赏，对于思梅是因为人家的遭遇而产生的想要呵护的心理，只有对王小霜的感情有点奇怪。
牛小强思来想去，始终没有想出自己对王小霜是何时产生感情的。两人之间的关系看起来更像是一种理所当然的结果，既谈不上风花雪月，也没有你侬我侬的味道，但牛小强内心里却十分认可两人之间的关系，觉得娶王小霜当妻子是最好不过的选择，这个说起来倒是挺奇怪的。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缘分吧，算了，不想这些问题了，越想越理不清头绪，我还是找点事情做吧。”
牛小强站起身拍了拍屁股，来到了311厂的办公室。
他在办公室里核对了一下工人们的技术等级，准备重新对这些人进行考核。
如今所有的技工都会进行等级考核，一级最低，八级最高。八级技工是任何一家工厂都必须供起来的人物。
311厂凭借着这么多年积攒下来的老底子，也只不过拥有两位八级技工而已，由此可见八级技工的稀缺程度。
方东平这么牛的人，也不敢就说自己比八级技工厉害，只能说不比别人差。至于究竟是不是这样，牛小强觉得这个还有待商榷。
八级技工代表的是国内最高的制造技术水平，这些人的待遇也是最好的，很多人的工资都跟厂长平齐，有的甚至比厂长还高。
牛小强已经承包了311厂，俗话说新人新气象，为了让这些职工们抛弃过去那种吃大锅饭的观念，他除了推出岗位竞争制度外，还准备把这些人的等级重新评定一下。
评级办法非常简单，首先是对原有的等级进行确认，这个不需要花费多少力气，让那两位八级技工当监考官就行。
第471章 容错率制度
除此之外，牛小强还准备把不良品率直接跟技工们的等级挂钩。
如果谁今后造成的不良率超过了规定的限度，谁的级别就会自动下调。级别下调后，工资和待遇也会随之下降。表现好的就会得到金钱奖励，以此来鼓励大家全都用心去保证产品的优良品质。
牛小强给这项政策取了个名字，叫做“容错率制度”。顾名思义，容错率是指一名技工在生产过程中可以犯错误的比率。
牛小强对于品质的要求达到了近乎苛刻的地步，他不允许将就，要做就要做到最好。只有这样，他的企业才能在市场上建立起良好的口碑，对于今后的发展十分有利。
可能是由于太过投入，牛小强工作起来忘记了时间，当他把章程拟定清楚后，窗外已经是黑漆漆的了。
牛小强伸了个懒腰，还没等他把东西收拾好，门外传来了陈建国的声音：“牛秘书，是你在里面吗？”
“对，是我，陈副科长，你今天值夜班吗？”
牛小强起身打开了房门，见陈建国带着两个保安站在门外。三人的手里全都拿着警棍和手电筒，穿着统一的服装，看起来很是正规。
陈建国笑着点点头：“我跟丁科长商量好了，每天各自分成两个班次，分别带队巡逻，确保保卫科的各项工作制度全都落到实处。”
这是陈建国主动提出来的方案，他觉得只有领导带头表现，才能让底下的人改变心态。领导要是不以身作则，底下的人即便表面上服从，心里也会不以为然的。
牛小强哦了一声：“最近你们保卫科给人一种焕然一新的感觉，工作做得挺不错的嘛。”
陈建国笑了笑，话归正题：“牛秘书，这么晚了你还不下班吗？”
牛小强指了指办公桌上的文件：“刚把事情办完，这就准备下班。”
陈建国提醒道：“走的时候可别忘了把窗户锁好，现在外面的情况有点不太安定，我担心有人使坏。”
311厂的职工和家属加起来还剩下六千多人，除开被牛小强继续聘用的人，其中有超过半数都没有着落。
这些人失去了收入来源，心里自然是很着急的。眼看着新工厂干得热火朝天，他们会心理失衡也在情理之中。
这些人虽然拿到了补偿金，但拿到的钱并不多，只能支撑短时间的生活开支，时间长了就要陷入无米下锅的窘境。
根据陈建国听到的消息，现在有很多311厂的老员工准备联合起来跟方东平洽谈，他们希望方东平看在旧情的份上，能够给他们安排点事情做。
陈建国知道方东平的打算，在方东平的计划当中，根本就没有这些人的立足之处，估摸着这场洽谈肯定谈不拢。
为了提前预防可能发生的争执，陈建国只能尽量提醒大家平时多注意细节，免得形成习惯后被某些心有不甘的人钻了空子，给厂里造成损失。
牛小强对此也是清楚的，他点点头：“放心吧，我不会马虎大意的。”
陈建国笑着点点头，带着两个手下去其他地方继续巡逻了。
牛小强转回身把文件整理了一下，随后关好窗户，准备回家去。
他刚走到门口，忽然想起三姐说过的那番话，不知怎么的，牛小强忽然觉得有点没脸见人了。
家里人好像都对他有点畏惧，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情况，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扭转局面。
犹豫了一下后，牛小强拍了拍肚子：“还是先把肚子填饱再说。”
他下楼后直接来到了镇上的小饭馆。凹山镇以前有二十多家小饭馆，自从打击投机倒把的行动展开之后，这些小饭馆就只剩下不到十家了。
最近由于311厂的变故，大家的生活变得有些拮据，因此饭馆的生意普遍都不太好。
牛小强选择了最近的一家小饭馆，进门后发现大厅里连一个顾客都没有，服务员和老板娘正坐在餐桌前闲聊。
看到有人进来，两人立马笑脸相迎：“这位小同志，你想吃点啥啊？”
牛小强落座后吩咐道：“给我上个番茄炒鸡蛋，外加两碗米饭。”
老板娘笑呵呵的问道：“小同志，有个问题我得先问清楚，请问你有粮票吗？没有粮票的话就得加点钱了。”
如今在外面吃饭除了给钱还要给粮票，如果没有粮票，收费就会贵一些。
牛小强摇摇头：“我没带粮票，请问需要加多少钱？”
“没有粮票的话要加两毛。”
牛小强哦了一声：“那就加两毛吧。”
兴许是生意太差，加上牛小强看起来很有派头的样子，老板娘笑着凑近了一步：“小兄弟，我们这里的红烧鱼块十分地道，鱼都是从江里面抓的，你要不要尝尝鲜？”
牛小强最近忙于工作，很多时候都是胡乱对付几口，没吃什么好东西。今天上午吃的那顿鸡蛋肉丝面是他近段时间以来吃过的最好的东西了。
一听老板娘推销红烧鱼块，牛小强不由吞了口口水：“红烧鱼块是什么价？”
老板娘一看有戏，笑得更加亲热了：“原价只要一块四，你没有粮票，那就是一块六毛钱。”
牛小强点点头：“那就给我再加一个红烧鱼块吧。”
老板娘笑呵呵的点头：“咱们这里还有散装的啤酒，你要不要来点？啤酒不需要粮票，价格很实惠，满满一大碗只要一毛五分钱。”
现在已经是秋天，虽然白天秋老虎很厉害，但到了晚上气温就会降低不少，不太适合喝啤酒。
不过牛小强心里有点郁闷，也就没有推辞：“好吧，再给我来一大碗啤酒。”
老板娘还想继续推销，牛小强苦笑着摆摆手：“我就一个人，点太多的东西吃不完。”
老板娘不好意思再推销，笑呵呵的去准备饭菜了。
牛小强一个人大口吃喝，酒足饭饱后掏钱付账。
在酒精的作用下，牛小强暂时忘记了烦恼，从饭馆出来后他嘬了嘬牙花，哼着小曲朝家里走去。
第472章 在信里把牛小刚狠狠的骂一顿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清早，牛小强赶到了311厂。
方东平购买的设备昨天晚上就运到了凹山镇码头，牛小强把人手组织了一下，然后带着人来到了码头。
开工之前，方东平一个劲的叮嘱：“大家搬东西的时候都小心着点，千万别把设备摔坏了。”
工人们纷纷点头，示意自己明白。
几百号人忙活了一整天，终于把一船的设备运到了厂房里头，接下来就是安装了。
安装工作由销售方负责，方东平和牛小强带着人从旁协助。为了确保设备不出问题，方东平连上厕所都是跑着去的，上完厕所后赶忙回来监督。
经过了一个多礼拜的忙碌，设备终于安装完成。调试设备的时候方东平看得更紧，生怕自己没有发现隐藏着的问题。
这批安装工人都是经验丰富的老手，经过反复调试和检查，设备不存在任何问题，方东平这才彻底放下心来，他活动了一下脖子，笑道：“总算是忙完了，我也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价值几百万的东西，方东平不紧张是不可能的。现在一看事情顺利完成，方东平的精神不由松懈下来，话刚说完就连连打哈欠。
牛小强也累得够呛，但他要比方东平年轻，暂时还是能扛得住的。
“师父，您先回去休息，打扫卫生的事情我来安排，后天就是元旦，咱们先去看望牛小刚，看了他之后再回来组织生产工作。”
方东平也没客气：“那好，我先回去休息，这里就交给你了。”
方东平离开后，牛小强组织人手把车间打扫了一下。随后他把大家召集起来，宣布了放假的消息：“这段时间以来大家都是加班加点的干活，我代表方厂长对各位的辛苦付出表示感谢，后天就是元旦了，从明天开始计算，厂里给大家放四天假，一月四号正式上班，希望各位能好好休息，然后以全新的精神面貌迎接新的挑战。”
众人一听要放四天假，全都乐呵呵的回家去了，临别之前都表示到时候一定不会掉链子。
牛小强把车间的大门锁好，来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他还不能休息，诸如原材料的采购事宜，需要他进行安排。
牛小强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跟采购部的几个人开了一次小型会议，安排清楚后，他这才松了口气。
按照家里人商议的结果，全家人将在元旦这天启程去省城，一月二号抵达监狱看望牛小刚。
凹山镇距离省城有点距离，并且只能坐客轮，来回需要两天，再加上探视牛小刚的时间，一共需要花费三天。这就是他为什么给厂里放假四天的原因所在。
牛小强和家里人全都不太清楚探视的规矩，担心去了见不到人，因此忙完之后他给范德民打了个电话，询问了一下具体的情况。
范德民在电话中表示这件事完全没有问题，到时候他会帮忙安排，并且还表示亚洲机械厂的汽车行业的准入资格已经办好了，让牛小强顺路把文件和证书拿回去。
牛小强对范德民感谢一番，挂断电话后回到家，把情况跟家人交代了一番。
孙梅听完之后询问道：“幺娃，咱们明天要不要去买点东西给你哥带过去？”
牛小强回答道：“探视的时候只能把衣服递进去，我哥在里面要参加劳动教育，太好的衣服就别买了，买一些结实耐用的就行，至于其他的东西，监狱是不让送的，咱们还是直接给钱比较好。”
孙梅红着眼眶点点头：“行，那我明天只给他买衣服，钱给多少合适？”
牛小强回答道：“里面的物价有点贵，但咱们也不能给太多钱，这会让他产生依赖的心理，起不到教育的作用，依我看只给一百块就够了，这笔钱由我来出，就不用你们操心了。”
牛大壮在一旁抽闷烟，听到这话他抬起头：“一百块钱在里面能花多久？”
“如果只购买生活用品，可以花好几个月，但我哥好像学会了抽烟，香烟在里面可是紧俏的东西，在外面卖一毛钱一包的香烟，在里面要五六毛钱才能买到，如果我哥烟瘾比较大的话，这一百块钱可能只够花两个月花。”
牛大壮沉默片刻，然后叹了口气：“还是再给他加一百块钱吧。”
牛小强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头同意了。
牛春香小声问道：“小弟，里面可以看书吗？”
牛小强没想到大姐会提出这个问题，他对此不太了解，想了想才回答：“应该可以吧，大姐，你准备给刚子带点书籍过去吗？”
牛春香嗯了一声：“刚子小时候非常喜欢看书，长大了之后就不爱看了，我觉得他在里面肯定会很寂寞，想给他带点书过去，让他打发一下时间，顺便还能学点知识。”
牛小强点点头，看向了三姐：“三姐，你有没有准备什么东西？”
牛秋香掏出一支钢笔，“我想把这支钢笔送给他，他要是想家了，可以给咱们写信。”
牛小强立马摇头：“那里面是严禁携带尖锐物体的，这主要是为了防止有人想不开自寻短见，我估计这支钢笔应该送不进去。”
牛秋香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那我跟大姐一样，买些书送给刚子吧，你呢，准备送点啥给他？”
牛小强早就想好了：“我准备给他写一封信，好好的劝导一下他。”
正在抽闷烟的牛大壮再次抬起头：“你跟刚子的关系本来就不好，就不担心他不乐意看？”
牛小强笑了笑：“他不看是他的损失，不说了，我这就去写信。”
家人一看牛小强这副轻松地表情，都觉得这里头肯定有问题，但又不好多问。实际上这里面确实有点问题：牛小强并不准备写一些感人肺腑的话，他准备在信里把牛小刚狠狠的骂一顿。
身为牛小刚的亲弟弟，牛小强十分了解大哥的性格。牛小刚是个很要面子，并且很要强的人。如果只跟他说好话，估计是起不到什么太好的效果，只有下猛药才能让牛小刚警醒，真正的产生悔改之意，这就是俗话所说的不破不立。
为了达到刺激牛小刚的目的，牛小强一点也没客气，他在信中毫不遮掩的指出了牛小刚身上存在的所有毛病，并且用文学的手法加以夸大，在他的描绘下，牛小刚简直就是个不仁不义不孝不恭的大坏蛋形象。
第473章 抵达省城
第二天老妈孙梅带着两个姐姐去镇上的服装店买了十几套衣服，要不是牛秋香提醒，孙梅还想再多买几套呢。
下午的时候二姐牛夏香从县城赶了回来，全家人晚上吃了一顿不算团圆的团圆饭。到了元旦这天，一家六口外加方东平，早早的来到码头，上船后首先赶赴清江。
三个姐姐难得有机会聚在一起，她们一路上叽叽喳喳的聊天，说到开心处忍不住笑得花枝乱颤。
船上的一些男青年被牛小强三个貌美如花的姐姐迷得神魂颠倒，要不是牛大壮在一旁吹胡子瞪眼，估计他们都能厚着脸皮上前搭讪。
牛大壮和孙梅的心请不太好，但他们也不好训斥三个闺女。于是只能坐在一旁跟方东平闲扯。好在牛小强时不时的插诨打科，经过他的开导，爸妈的情绪好转了不少。
一行人到达清江后并未耽搁，直接换乘了去省城的客轮。下午五点，客轮停靠在了省城的客运码头。
牛小强并未交代李宇前来接待，他带着大家直接赶往省轻化厅的招待所。
他在电话中就跟范德民商量好了，这次在省城的接待工作将由范德民安排。
范德民因为公务繁忙，没有时间亲自前来接待。他跟魏翠红交代了一下，让魏翠红负责接待事宜。
牛小强一行人抵达招待所的时候已经是五点半了。魏翠红虽然已经到了下班的点，但她仍然在门口等着。
看到牛小强和方东平出现，魏翠红赶忙小跑过来：“你们可算来了，房间我已经帮你们准备好了，这就带你们过去。”
牛小强跟家人介绍了一下魏翠红的身份，大家寒暄几句后一同走进了招待所。
魏翠红给牛小强一行安排的是最好的客房，一共安排了四间。大姐和老妈住一间，二姐三姐住一间，牛小强和老爸住一间，方东平单独一间。
分配好客房后，魏翠红递给牛小强二十几张饭票。这些饭票是省轻化厅专门印制的，拿着它们就能去招待所的食堂吃饭。
魏翠红当真是够意思，她给的这些饭票全都是大面额的，此外还有汽水和白酒的供应票，加起来价值不下一百块。
牛小强对魏翠红好好感谢一番，随后提出要跟魏翠红一起去用餐。魏翠红推说家里有事，没有跟着一起去。
牛小强也不勉强，带着大家在招待所的食堂饱餐了一顿。三个姐姐在吃饭的时候一个劲的夸奖他人面广，居然还认得范德民这么大的人物。
牛小强见老爸独自喝闷酒，不好表现得太过于骄傲，稍稍谦虚几句就把三个姐姐给打发了。随后他主动给自己到了一杯白酒，跟方东平一起陪着老爸喝酒解闷。
全家人当中除了牛小强和牛夏香之外，其他人很少有机会外出，因此吃过去晚饭后，三姐牛秋香按耐不住，提议说要出去转转。
二姐牛夏香第一个表示赞同。她算是三个姐妹当中见识最广的，想趁此机会显摆一下见识。
牛小强见爸妈都有点郁闷，觉得出去走走也能帮父母散心，于是第二个表示赞同。
在他的撺掇下，爸妈和大姐也都点了头。至于方东平，他年纪大了点，舟车劳顿后有点疲乏，直接回房休息去了。
六个人沿着大街往前走，一边走一边对繁华的夜景品头论足。省城不知道要比凹山镇繁华多少倍，虽然高楼大厦没有州广那边多，但也看得初次来到这里的孙梅母女目不暇接。
牛大壮曾经来过一次省城，那还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此刻重回省城，牛大壮忍不住感叹道：“这里的变化有点大，记得上次来这里的时候还没有这么多的车子，几年之后车子明显增加了不少啊。”
牛小强笑着接口：“这几年国内的经济还是有些进步的，但目前还处于相对原始的阶段，等到国内的市场重新洗牌后，那个时候的变化一定更加惊人。”
牛大壮听得一头雾水：“什么叫重新洗牌？”
“我说的是国内的企业要发生变化，不出意料的话，最近这几年就要变天了，很多效益不好的企业都将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只有那些敢为人先、善于把握机会的企业才能紧跟时代的脉搏，获得新生。”
牛大壮有点不满的白了牛小强一眼：“你明知道我的文化水平不高，说话的时候干嘛这么文绉绉的？这不是在磕碜我么？”
牛小强哈哈一笑：“爸，你连《三国演义》都能看懂，文化水平那里低了？即便要谦虚，也没有你这么谦虚的吧？”
牛大壮虽然没有念过多少书，但他自己追求上进，平时农忙之余会自己学点文。，床头摆着的《三国演义》已经被他看过很多遍，在牛家村的上一辈当中也算是个比较有文化的人了。
听了儿子的夸奖，牛大壮的脸上立马浮现出了自得的笑容：“人呐，还是谦虚点好，整天翘着尾巴可要不得。”
牛小强立马竖起大拇指，对着老爸又是一顿马屁，把爱面子的牛大壮拍得心情无比的舒畅。
牛夏香一直都在给姐妹和妈妈当向导，把城里的新奇玩意纷纷解说给三人听。等到众人路过一条小巷子的时候，刚刚学会认字的牛春香指着箱子里的一块招牌询问道：“老二，那个招牌上写的啥？”
“大姐，不是跟你说过很多次了么，在外面不要喊我老二，听着就觉得那啥，那块招牌上写的是歌舞厅三个字，应该……应该是唱歌跳舞的地方吧？”
牛夏香终于遇到了一个自己不懂的地方，说话的底气不是很足。
牛秋香扭回头问道：“小弟，你经常外出办事，见过不少世面，还是由你来给咱们解释一下歌舞厅吧。”
歌舞厅可不是什么好地方，最起码在当下的很多人看来，这是不正经的人才会去的地方。
牛小强也有这种观念，他可是亲身体会过的。那次去歌舞厅的经历让他记忆深刻，要不是他对自己要求比较严格，估计那天晚上就会犯错误。
第474章 顺便置办嫁妆
“二姐说得没错，歌舞厅确实是唱歌跳舞的地方，不过里面的风气不是太好，老实人是不会去的。”
牛小强说的是实话，如今的歌舞厅完全就是腐化堕落的代名词，里面鱼龙混杂，表面上说起来很时髦，实际上却有些肮脏。
让牛小强没有想到的是，他说完话后家人全都扭头看向他，眼神都显得有些古怪。
牛小强有点迷糊：“你们这是在干嘛？”
孙梅首先开口：“幺娃，你以前是不是去过歌舞厅？不然你咋知道里面是啥情况？”
牛小强这才明白过来，赶忙遮掩：“妈，你多心了，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可从来都没进去过。”
家人这才收回怪异的眼神，继续逛街。经过夜市的时候，三个姐姐立马走不动道了，非要去夜市上买些漂亮衣服。
孙梅虽然不太同意，但是看到三个闺女难得出来一趟的份上，她最终还是点头了：“你们每个人只能买两件新衣服，再多的话可不行，要是把钱都花光了，今后出嫁的嫁妆上哪里去凑？。”
三个闺女纷纷点头表示赞同，至于牛大壮和牛小强父子两，此刻完全变成了空气。
牛小强跟老爸对视一眼，两人同时苦笑起来，跟着三个活蹦乱跳的女人往前走去。
妈妈孙梅故意慢走几步，跟牛小强商量事情：“幺娃，王副厂长私底下跟你爹说过提亲的事情，他准备过年的时候正式上门提亲，我跟你爸商议了一下，觉得早点把这门亲事定下来也好，不晓得你是什么意见？”
牛小强在家里的地位确实提高了很多，就连大姐出嫁的事情，爸妈也都跟他打商量呢。
牛小强这段时间一直都忙于工作，没有关注这件事，他忍不住问道：“大姐同意吗？”
“我们问过她了，她说只要你觉得没问题，她就同意。”
牛小强无奈的笑了笑：“是她要嫁人，干嘛要看我的意见？”
牛大壮点燃一根香烟，抽了一口后接茬：“你大姐觉得你很聪明，眼光比她好，所以才让我们问问你的。”
牛小强哦了一声：“那就这么定下来吧。”
孙梅早就为几个闺女的婚事操心着急了，最大的牛春香都二十好几岁了，再不嫁人容易惹人说闲话。一听儿子同意，她立马喜笑颜开：“行，回头就让你爸去跟王副厂长谈谈，把结婚的日期提前商定好。”
王德水平时对牛大壮十分孝敬，好烟好酒没少送，因此牛大壮对他还是很满意的，闻听此言他跟着笑了起来：“依我看干脆把提亲和结婚的日子全都定在同一天，这样比较省事，咱们正好来到省城，不如顺带着把大闺女结婚的东西置办一下，你们觉得咋样？”
现在距离过年有两个多月的时间，牛小强觉得时间应该来得及，就是担心速度太快，大姐那边会感到不适应：“爸，这么快大姐能答应吗？”
牛大壮摆摆手：“她早晚是要嫁给小王的，为什么不答应？”
孙梅微微点头：“这样也好，咱们家最近有点晦气，就让大丫头帮着冲冲喜吧。”
“对对对，可以冲冲喜！”
牛小强对于这种封建迷信思想一点也不认同，但又不好当面跟父母顶牛，只得笑着点头：“好吧，就这么定下了。”
孙梅也不耽搁，立马快走几步，把消息跟牛春香说了一下。牛春香脸色发烫，嚅嚅诺诺说不出话来。两个妹妹却十分兴奋，一个劲的嚷嚷着要帮大姐挑选最漂亮的结婚礼服。
牛小强早就跟大姐做过约定，只要大姐出嫁，他就会送上丰厚的嫁妆。
他笑呵呵的走到跟前，把口袋里装着的一千块钱拿出来八百，塞进了大姐的手心：“大姐，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用这些钱多买些好衣服，可别让人家说你穿得寒酸，等到出嫁的那天我还有表示。”
家里人都知道牛小强手里有些钱，却不知道具体有多少。一看牛小强随随便便就掏出了这么大的一笔款子，大家全都看傻了眼。
二姐牛夏香最喜欢占小便宜，一看牛小强给了大姐这么多的钱买衣服，她笑呵呵的凑到牛小强跟前，小声道：“小弟，你可是发达了啊，对大姐真大方呢，不知道二姐出嫁的时候你会不会也这么大方？”
牛秋香虽然没说话，但看她那副表情，估计也有点眼热。
牛小强哈哈一笑：“那是肯定的啊，不仅是你，三姐出嫁的时候我也一样这么大方。”
两个姐姐立马笑成了花，一人拉住牛小强的一条胳膊，不住地夸赞他这个当弟弟的够意思。
孙梅和牛大壮在一旁摇头苦笑，这种事情两人只能干看着，不好说什么。
接下来的两个多钟头，三位姐姐把夜市逛了个遍，买了好些结婚用品。牛大壮和牛小强当起了跟班，手里大包小包拎得满满当当。
八百块钱的购买力十分恐怖，父子两的手里都已经提满东西了，居然还剩下三百多块没有花出去。
牛小强一看老妈和几个姐姐还要继续逛街，赶忙出声劝阻：“咱们明天还要办事，可不能逛太晚了。”
孙梅指了指前面的一家内衣店：“再去给你大姐买几套结婚穿的小衣裳就行了。”
牛小强只能苦笑着提醒：“好吧，再给你们一刻钟的时间。”
孙梅点点头，带着三个闺女走进了内衣店。
牛大壮把袋子放在地上，蹲下来抽烟消遣，牛小强百无聊赖的站在一旁。牛大壮抽了几口烟之后开口问道：“小强，你大哥真要坐满八年牢才能出来吗？”
牛小强一听就知道老爸的意思，老爸这是想让自己帮忙给牛小刚减刑。
思付片刻后，牛小强这才回答：“爸，这个主要还是看牛小刚自己的表现，如果他表现好，肯定能够获得减刑，这样就能早点出来了，如果他表现不好的话，即便他能够提前出来，又有什么用呢？”
第475章 我还能重新做人吗？
牛大壮微微点头：“确实要看他自己，希望他能在里面好好改造，出来后重新做人。”
牛小强安慰道：“爸，你也不要太过担心，牛小刚只是性格有些问题，人本身并不坏，只要他能够改变性格，今后就还是那个听话懂事的好孩子。”
牛大壮吐出一口烟圈，不再开口。
两人等了十来分钟，孙梅带着三个闺女走了出来。三人的手里全都拎着袋子，估计两个妹妹也沾了大姐的光，买了几件衣服。
一家人有说有笑的回到了招待所，到了第二天早上八点半，范德民亲自过来。他首先把办理好的证件交给牛小强，随后带着牛小强一行坐上了省轻化厅的小巴车，赶往省城监狱。
范德民虽然不属于监狱系统，但熟人还是认得几个的。有他帮忙打招呼，事情变得简单了很多。
牛小强等人抵达省城监狱后并未排队，签好了名字就被带到了接待室。
接待室是跟外面隔离开的，七个人透过玻璃窗和铁栅栏可以看到监狱内部的一些环境。大家都是头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到监狱的内部环境，不免都觉得有点森严，总觉得呆在这里有点憋闷。
好在等了没多久，牛小刚就被带了出来。
七个人隔着窗户看向牛小刚，原本想说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牛小刚面露惭愧之色，低着光溜溜的脑袋不敢看大家。他的脸颊消瘦了不少，眼眶都深陷进去了。
孙梅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扑在玻璃窗上呼喊着牛小刚的名字。三个姐姐受到感染，也跟着掉下泪来。
牛大壮和牛小强面色严肃，看起来还算是比较正常，不过他们内心的感受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
方东平一个劲的摇头叹息，当初的好徒弟如今身陷囹圄，方东平心里既感到惋惜又感到可悲。
“儿子，你在里面过得好吗？晚上冷不冷？吃的好不好？有没有人欺负你啊？”
面对着孙梅的关心，牛小刚把脑袋垂得更低了。他的泪水无声的流淌着，至始至终都没有回答一句。
谁都能看出来，牛小刚不是不想说话，而是因为太过愧疚，不好意思说出口。
牛小强对此感到满意，既然牛小刚知道惭愧，那就说明他已经知道错了，至于他认错的程度，这个还要今后再观察。
“娘给你买了一些衣裳，你在里头多穿点，天气越来越冷了，你可别冻着。”
孙梅擦了擦眼泪，把买来的一大包衣服提到水泥台上。
狱警早就得到了通知，他的态度还比较好。一看孙梅把衣服拿了上来，他快步走到跟前，小声解释道：“同志，这些衣服将由我们代为转交，您把它交给我就行，我保证把它们送到牛小刚的手里。”
一直都无动于衷的牛大壮走上前去，从手提包里拿出来两条红塔山，他把其中的一条递给对方，笑呵呵道：“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还请您收下，剩下的一条烟麻烦您转交给牛小刚，此外还有这两百块钱，麻烦您一并转交给他。”
牛小强没想到老爸偷偷买了香烟，不由暗叹：老爸对牛小刚还是很有心的，暗地里还准备了高档香烟呢。
狱警跟牛大壮客气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点头把东西收下了，并且表示今后一定会帮忙关照牛小刚，尽量给他安排轻松一点的劳动，不会让他吃太多苦。
把东西送进去之后，孙梅和三个闺女坐在窗口前跟牛小刚说话，期间把牛春香即将出嫁的消息告诉给了牛小刚。
牛小刚的脸色有所缓和，小声说了一句祝福的话。
几个女人说完话后，方东平也上前跟牛小刚谈了一会儿的心。顺便也表示了一百块钱。
最后轮到牛大壮和牛小强，两个男人没有说太多。牛大壮只说了一句“好好改造”，牛小强把写好的信交给狱警，在老爸后面加了一句“陈芳那边家里会好好照顾的。”
陈芳之前曾探视过牛小刚，牛小刚知道牛小强帮助她的事情。听了牛小强的话后，牛小刚小声说了句谢谢。
牛小强直直的盯着牛小刚，又加了两句：“犯错不可怕，可怕的是知错不能改过，希望你不要让那些关心你的人再次失望。”
牛小刚默然无语，良久之后问了这么一句：“我还能重新做人吗？”
牛小强一听就知道牛小刚被打击得失去了信心，为了帮牛小刚重拾信心，他露出一丝笑容，反问道：“连我这样的傻子都能重新做人，你为什么不可以呢？”
牛小强的变化大家都看在眼里，他从一个傻子变成了如今的成功人士，这是发生在牛小刚身边的事情，他又怎么会不受触动？
牛小刚微微点头，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牛小强不再说话，转身走到了父亲身边。
孙梅有些不舍，又跑过去说了好大一通。等到吃中午饭的时候，狱警不得不过来提醒，大家这才跟牛小刚道别。
离开省城监狱后，大家都没心情吃饭。范德民见大家的情绪都不太好，也就没有提这茬。
中午十二点半，范德民把大家送到了省城的客运码头。牛小强不好意思的对范德民说道：“范叔叔，真是抱歉，本来还想跟您好好聚聚的，但今天我们一家子实在是没有那个心情，请您务必见谅。”
范德民非常理解的拍了拍牛小强的肩膀：“这都是小事，我又怎么可能放在心上？你还是好好照顾家人吧，以后有机会了咱们再聚。”
牛小强微微点头，接下来范德民又跟方东平和牛小强的家人寒暄了几句，一直等到众人登上客轮，他这才转身离开。
按照牛小强的计划，探视完牛小刚后他将带着家人去张广茂的别墅里休息一晚，让家人的心情放松下来，第二天再启程返回凹山镇。因此早上离开招待所的时候，他就吩咐大家把各自的东西全都带上。
客轮开出去没多远，牛夏香就忍不住问道：“小弟，你准备带我们去哪儿啊？”
“去清江，今晚咱们就住在清江的别墅里头。”
第476章 有钱就是好啊
大家原本还记挂着牛小刚，一听牛小强提到别墅，就连牛大壮都来了兴趣，他第一个问道：“你上哪里弄来的别墅？”
“是清江石化机以前的张厂长留给我的，他已经去江北油田当书记去了，清江这边的别墅自然就空了下来，听说我在清江设立了办事处，于是就免费把别墅让给我住。”
牛大壮一脸期待的追问道：“别墅真有你说得那么好吗？”
牛小强曾跟老爸说过自己想要盖别墅的事情，但那只是口头说说，牛大壮还从未真正的见识过别墅。
一旁的方东平忍不住笑着插口：“大壮，别墅可不是一般人住得上的，要么你很有钱，要么你有很高的级别，否则想都不用想，至于里头到底是啥样的，总之不会让你失望就是。”
方东平曾跟牛小强一起参观过张广茂留下来的那栋别墅，就连他这个见多识广的人也感叹连连，由此可见张广茂家的别墅有多么豪华。
牛大壮咧嘴笑道：“听你这么一说，我更加想去见识一下了，真希望船能开快一点。”
客轮的速度并不快，沿着长江行驶了半个钟头后，这才驶入了清江水道。
一路上三个姐姐叽叽喳喳的议论着沿岸的风景，倒也不显寂寞。
下午四点半，客轮抵达清江码头。张广茂的别墅就在江边，牛小强也没找车，直接带着大家步行赶往别墅。
“爸，这就是张书记家的别墅。”
“啧啧，看着真气派啊！”
牛小强掏出钥匙打开了房门，笑呵呵的做了个请进的手势：“里面更加气派，大家进去瞅瞅吧。”
一家人鱼贯融入，方东平和牛小强早就看过，两人是最后进入的。
刚一进来，二姐牛夏香就不住地感叹，三姐牛秋香也是倍感震撼，两人在各个房间里面窜来窜去，看完了一楼后又跑到二楼继续乱窜。
孙梅显得有点拘谨，别墅内的豪华陈设让她有种放不开手脚的感觉，连沙发都不敢落坐。
牛小强把妈妈按到沙发上，笑道：“妈，你放松点，不要这么紧张，不过就是一栋别墅而已，儿子今后肯定也会盖一栋的，到时候你可以天天住别墅。”
孙梅微笑着点头：“有钱就是好啊，看看这里的东西，咱们以前可是想都不敢想，现在你出息了，咱们家的日子越过越好，今后指定能住上别墅。”
牛夏香从楼梯上探出脑袋，冲着牛春香连连招手：“大姐，你傻坐着干嘛？赶紧上来看看啊，你是不知道，阳台上居然还养着金鱼呢！”
牛春香的性格比较沉稳，虽然她早就想上去瞅瞅了，但却没有像两个妹妹一样自作主张。
闻听此言她看了看孙梅，孙梅拍了拍她的手掌：“想看就去看吧。”
牛春香这才点头，快步走到了二楼。
牛小强跟众人交代几句后，出门找到了正在仓库里记账的王小雪。
王小雪没想到牛小强会突然现身，愣了一下才惊喜道：“姐夫，你怎么来了？”
牛小强把情况简单地介绍了一下，随后一摆手：“今天晚上我准备在别墅里面做饭，你带着我去买菜，账目明天再记吧。”
王小雪赶忙点头，锁好门后带着牛小强来到了菜市场。两人在菜市场里面大肆采购一番，买了许多菜。
回到别墅后，牛小强让家人在客厅里看电视消遣，由他跟王小雪张罗晚饭。
王小雪把厨房的门关上，一边择菜一边询问：“姐夫，我这里能不能再招个人？我一个人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都快把人家给累死了呢。”
清江市这边的账目全都由王小雪负责，整个仓库目前只有她一个工作人员，她既是仓库管理员又是会计。
由于销售人员每天都在干活，因此王小雪也必须每天干活，想要休息的时候只能让李宇临时过来顶班。
牛小强想了想，觉得王小雪一个人确实有点累，但一时间又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只能安慰：“我倒是想帮你找个帮手，但目前并没有合适的人选，要不你再坚持一段时间吧，等找到人了我再给你放个长假，让你好好休息一下。”
王小雪已经考虑这个问题很长时间了，她立马给出了自己的建议：“怎么找不到人选？王瘸子的妹妹难道不行吗？还有牛鲜花，她们都可以胜任这份工作。”
王小雪这个人就是如此，当面的时候还会装装样子，背地里就管不住自己的嘴，喜欢叫别人的外号，显得不太尊重人。
牛小强提醒道：“你今后注意着点，王德水已经是副厂长了，最起码也要尊重人家一下，不要背地里揭人家的短。”
王小雪撅了撅嘴：“副厂长算啥？在厂里能跟我姐比吗？你是看在他快要当你的姐夫了才这么说的吧，我还是你的小姨子呢，你咋就不关照我一下？人家想找个帮手你还推三阻四的，真不像话。”
牛小强没想到王小雪居然一口气发了这么多的牢骚，不由苦笑道：“一码归一码，你可不要胡搅蛮缠，我又不是不想帮替你找帮手，只是没有合适的人选，你刚才说的两个人都不太合适。”
“哪里不合适了？”
“王副厂长的妹妹没什么文化，都不会算账，怎么能让她来记账？至于牛鲜花，她快要结婚了，自然要跟她丈夫待在一起，我能把新婚夫妻拆散开吗？”
王小雪显得颇为吃惊：“她要嫁给谁啊？”
“牛小勇。”
王小雪认得牛小勇，听到这个回答她不屑的撇撇嘴：“牛小勇纯粹就是个二愣子，牛鲜花怎么就看上他了？”
牛小强瞪了王小雪一眼：“这是人家自己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今后说话注意着点，要是被人家给听见了，人家会怎么看待你？”
王小雪一看牛小强发火，不由吐了吐舌头：“你比我姐还嗦，对了，你跟我姐发展到哪一步了？亲嘴没有？拉手了吗？”
正在切肉的牛小强差点没一刀切在自己的手指头上，他算是彻底无语了，懒得再搭理王小雪。
第477章 我们的要求比军工产品还要严格
王小雪颇觉无趣，顿了顿才嘀咕道：“我现在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还不愿意跟我说，真是没意思。”
王小雪确实过得有些枯燥，每天除了记账就是吃饭睡觉上厕所，平时想找个人说点心里话都不行。
牛小强觉得她有点可怜，不由心里一软：“小雪，你要是不想在市里上班我可以把你调回去。”
王小雪摇摇头：“还是不要了，市里虽然熟人少，但我每天都能住别墅，生活条件比凹山好太多了。
“既然如此，你还抱怨什么？”
“我就是想发达牢骚，怎么？不行啊？”
牛小强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他一低头看见王小雪穿着健美裤，忍不住提醒道：“小雪，现在已经是冬天了，你穿着健美裤不冷吗？再者说了，你还小，穿这种太过紧身的衣服不合适，以后还是注意着点，知道吗？”
健美裤的料子具有很强的弹性，非常紧身，完全就是贴在肉上。
王小雪丝毫都没听进去，她站起身扭动了一下屁股，笑嘻嘻道：“我觉得挺好看的，这就行了。”
王小雪这几个月的伙食很不错，她正处于长身体的年纪，营养跟上去之后，身材发育得非常良好。
牛小强见她不仅屁股长得圆滚滚的，胸脯也变大了不少，不由心说：还真是女大十八变，这丫头的身材都快赶上她姐了呢。
王小雪见牛小强看向自己的屁股，极为罕见的露出了扭捏的神色，“姐夫，我是不是比以前丰满多了？”
牛小强一听就知道这丫头又开始不正经了，不由白了她一眼：“这种话能随便跟男人说吗？”
“你是我姐夫嘛，又不是一般的男人，为啥不能说？”
“我只是你的姐夫，不是你的对象，当然不能说了。”
“姐夫，其实……其实在我的心目中，你比对象还要亲近……”
牛小强赶忙一摆手：“打住！别再说了行吗？这些话要是被你姐听到了，你让我如何自处？”
王小雪立马就不乐意了，她上前两步，把牛小强逼到墙角，直勾勾的盯着牛小强的眼睛：“你好意思说这种话吗？我问问你，你跟于思梅是啥关系？”
牛小强一听这话就觉得脑瓜疼，他颇为无奈的解释道：“小雪，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跟于思梅没有什么。”
王小雪脑袋一偏：“我才不信呢，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牛小强气呼呼的揪住王小雪的耳朵：“你再乱说话我可要揍你了！”
王小雪的性格跟她妈一样彪悍，虽然耳朵被揪得生疼，但她就是不求饶，反而还嚷嚷道：“有本事你打啊！”
牛小强再也压抑不住怒火，一巴掌朝着王小雪的脸颊扇去。途中他觉得打脸不太好，万一被家里人发现了巴掌印，肯定要惹出麻烦，于是中途改变了方向，一巴掌拍在了王小雪的屁股上。
“让你乱说话！不好好教训教训你，你的尾巴都能翘到天上去！”
王小雪虽然挨了打，但却没有一丝挨打后应有的表情。她红着小脸，低着脑袋不说话，神色显得有点怪异。
牛小强懒得再跟她废话，训斥道：“赶紧干活，别再跟我罗里吧嗦的！”
刚才还有点胡搅蛮缠的王小雪居然转了性子，红着脸点点头，像个温顺的绵羊一样继续择菜。
两人忙活了一个多钟头，终于做好了饭菜。八个人围坐在餐桌前，开开心心的吃了一顿丰盛的晚宴。
王小雪在众人面前表现得体，加上她是王小霜的妹妹，因此牛小强家里人对她很是热情，一个劲地嘘寒问暖。
牛小强见王小雪在那里装模作样，不由暗暗腹诽这丫头会装象。
吃过晚饭后，大家看电视的看电视，赏夜景的赏夜景。牛小强有点疲惫，没有参加任何活动，早早就休息了。
第二天他又带着家人在清江转了一圈，下午的时候坐上了返回凹山镇的客轮。
一月四号，牛小强和方东平让人把311厂原来的厂牌拆了下来，换成了亚洲机械厂。为了预祝亚洲机械厂今后一切顺利，牛小强特地放了几串鞭炮，搞了个简短的开工仪式。
仪式结束后，方东平对大家发表开工前的战斗宣言：“今天是一月四号，距离咱们厂第一笔订单的交货日期只剩下不到四个月的时间，我希望大家在此期间尽心尽力，发挥出自己的全部力量，一定要打好第一仗！”
职工们全都斗志昂扬的挥舞着拳头，表示一定会好好干活，保证按时交货。
方东平微微点头，接着说道：“在场的很多人都是311厂的老职工，大家以前都是生产军工产品的，也许你们觉得军工产品的品质已经足够优秀了，但我想要说的是，这还远远不够！咱们亚洲机械厂的品质将会比军工品做得更好！”
“这是我的基本要求！希望大家能够改变过去的旧观念，不要本着将就的心理，觉得差不多就行，在咱们厂绝对不允许出现将就或者差不多这样的词汇，只要没有达到我的要求，那就是不合格！咱们要做就要做到全国最好的水平，只有这样，才能在残酷的竞争中站稳脚跟！”
“我这个人一向比较好说话，但你们不要因此就以为我没有原则，只要是涉及到品质的事情，我就不会讲什么情面，该批评的就批评，该处罚的就处罚，请大家做好思想准备！”
这番话是牛小强为方东平特意准备的，主要是想给大家提个醒，免得大家对品质不够重视。
方东平话锋一转，接着说道：“在正式开工之前，我想先把大家的等级重新评估一下，并且推出新的等级考核制度，具体的章程已经印制了出来，牛秘书，你把文件发放给大家吧。”
牛小强点点头，把自己制定的条例发了下去。
众人对于重新评级没有意见，但却不太理解容错率制度，很快就有人提问：“牛秘书，容错率制度是个啥意思啊？”
第478章 独特的管理结构
牛小强立即解释：“今后每个人在生产过程中允许犯错误的次数都有规定，超过规定的话就要被降级，没有超出规定的可以获得一定数额的奖金。”
大家这才明白过来，原本少数抱有吃大锅饭心态的人立即端正了心态。一看就知道方东平这是来真格的，今后想要蒙混过日子肯定行不通。
牛小强接着说道：“具体的奖惩规则我已经制定出来了，等到大家重新评级后再张贴出来，至于现在，还请大家去车间进行重新评级考核。”
等级的高低直接关系到大家的收入，因此工人们都很重视。在方东平的安排下，重新评级工作进行得井井有条，不到一天的时间就全部完成。
除了那些管理人员，整个工厂就只有两名八级技工没有参加重新评级。结果比较让人欣慰，除了少数几个人被降级，其他的人全部达到了现有的技术等级标准。
这少数几个被降级的人都感到很不好意思，低着脑袋都没脸见人了。
牛小强笑着安慰道：“你们不用这么惭愧，今后的日子还很长，只要大家继续努力，等级肯定会重新提升上来的。”
其中一个技工叹了口气：“想要重新评级就必须去相关部门进行考核，随便耽误一下就要花掉大半年的时间啊。”
牛小强笑着摇摇头：“没有这个必要，咱们亚洲机械厂的技工等级不会跟外面挂钩，而是实行自己的标准，每次评级的间隔时间为三个月，也就是说三个月之后你们就能在工厂内部重新进行考核，不用去政府部门进行资格认证。”
这名技工露出了吃惊的神色：“这能行吗？”
“为什么不行呢？反正你们今后都在亚洲机械厂工作，又不给别人干活，咱们自己评定等级有什么不妥的？”
牛小强早就想好了，他准备设置一套独特的管理结构，能自己做的事情，就不会去麻烦别人。这可以把职工们跟工厂牢牢地绑在一起，让大家彻底登上他的这艘大船。
就拿评级这件事来说，亚洲机械厂的内部评级制度只针对本厂职工有效，是不可能被其他厂家承认的。如此一来这些通过了评级考核的技工今后就只能在亚洲机械厂工作，想去别的厂干活，那就需要重新进行评级考核，这是非常麻烦的一件事情。
这既是一种独特的企业文化，也是一种限制手段。
从企业文化的角度来讲，这可以增加大家对工厂的认可程度；从限制手段来讲，不管是哪个工人，如果你想跳槽，事先都得掂量一下成本。称得上是一举两得了。
牛小强可不想自己培养出来的工人将来给别人卖命，因此提前鼓捣出了这么一套管理办法，至于效果如何，只能以后再看了。
评级考核结束后，牛小强和方东平把各个部门的领导叫到会议室，准备对明天即将开始的投产工作做出明确的安排。
生产汽车是一项非常繁杂而又庞大的系统工程，想要确保汽车的品质，就必须确保每个环节都不出问题，否则任何一个小小的疏漏都将影响品质。
众人在会议室落座后，方东平首先把设计的图纸分别发放给各个部门。
这套设计图纸是方东平和牛小强的杰作，早在去年就已经被设计出来了。
任何一样产品，设计都是第一步，并且越是技术含量高的产品，设计工作就必须越严谨。如果连设计都出现问题，生产出来的东西肯定也会出现问题。
方东平虽然是这个行业的顶尖人物，但他并未盲目自大。设计图纸发下去后，方东平笑呵呵的说道：“大家先仔细看看，如果发现了什么问题，还请当面提出来，咱们一起合计合计。”
在场的人当中，宋智毅是除了方东平和牛小强之外，对汽车发动机最了解的人。他把图纸拿在手里仔细的看了几眼，然后第一个提出疑问：“方厂长，这种规格的发动机咱们造得出来吗？”
方东平笑着问道：“为什么造不出来？”
宋智毅说出了自己的理由：“这份种发动机的性能要求太高了，众所周知，发动机想要获得高性能，缸体就必须承受住高温高压的考验，此外还有活塞轴，耐磨要求也相当高，咱们国内在材料方面根本达不到设计的要求啊。”
材料确实是个大问题，但这只是针对国内其他的汽车厂来说，对于亚洲机械厂来讲，这个最大的问题反而不是问题。有牛小强研发的超级碳素钢作为依托，方东平对于产品的质量可是十分有信心的。
超级碳素钢已经经过实际检验了，两人去参加广交会之前制作的那两台发动机就是最好的检验成果。
方东平对这种新材料的性能十分满意，但他还不想过早的泄露关于超级碳素钢的秘密，只见他含糊其辞道：“材料的问题不用各位操心，到时候炼钢车间会解决的，你们只需要检查设计部分合不合理就行。”
宋智毅闻听此言露出惊疑不定的表情，明显不相信亚洲机械厂真能生产出性能如此优越的材料。但既然方东平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多问，只见他点点头：“好吧，咱们只看设计部分。”
没多大功夫，机械加工车间的李克旺主任也开口了：“方厂长，这种传动轴的精度要求太高了，咱们之前没有相关的加工经验，只怕是不好办啊。”
李克旺领导的机械加工车间除了要完成清江石化机的订单外，还需要加工汽车上的精密零部件，比如说活塞轴、传动轴、连动杆等等。
由于牛小强对于品质的要求过高，因此设计图上给出的规格参数也是相当的惊人，比311厂以前加工的军工产品还要高很多。
李克旺以前常年主持311厂的生产工作，对于厂里的加工水平自然是非常清楚的，他一看图纸上的要求这么高，心里难免会没有底气。
第479章 又有谁知道他内心承受的压力？
方东平笑呵呵的看向了厂里目前仅有的两名八级技工：“精加工的问题我早就考虑过了，将由薛师傅和朱师傅亲自作指导，薛师傅将被安排在发动机车间，朱师傅将被安排在机械加工车间，有他们两位高手坐镇，想来加工精度应该是不会存在问题的。”
薛师傅和朱师傅在厂里的地位有些超然。他们虽然没有担任任何的职务，但自身的实力摆在那里，因此这次高级会议两人全都参加了。
朱师傅首先笑道：“我先表个态吧，今后一定会发挥特长，帮助机械加工车间完成生产任务。”
薛师傅跟着笑道：“我也一样，会帮助发动机生产车间顺利完成任务的。”
两人的话说得有点轻佻，似乎在李克旺看来很有难度的问题，在他们眼中只是小儿科。
这就是八级技工的底气，他们的实力不是吹出来的，而是实打实的磨练出来的。
方东平微微点头，看向李克旺：“李主任，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李克旺哈哈一笑：“两位大师傅都这么说了，我这边当然不会存在问题了。”
接下来大家各抒己见，纷纷提出自己发现的问题。经过一番探讨，这些问题全都找到了解决的办法。
这些问题全都跟生产环节相关，没有任何人找出设计方面存在的缺陷，宋智毅这个汽车行业的老手不由对方东平暗暗佩服，心说：没想到方厂长的设计水平居然如此厉害，比咱们厂的那些技术员强太多了。
“刚才提出的问题已经找到了解决的办法，咱们明天将正式进行生产，希望在座的各位都能严格管控自己负责的环节，我还是那句话，今后凡是涉及到品质方面的事情，我都会不留情面的指出来，请大家务必拿出真本事，以最严谨的态度展开工作，到时候别怪我不讲情面，好了，话就说到这里吧，散会。”
方东平挥了挥手，众人纷纷起身离开会议室。
牛小强没有动弹，其他人走出会议室后，牛小强兀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发呆。
明天将是将是他真正接受检验的开始，他花了这么大的心血才打拼出了如今的局面，心态自然会发生变化。
以前的他颇有种光脚不怕穿鞋的气概，敢打敢拼，想到什么就立刻去做，根本就没啥顾虑可言。
但现在不同，他已经不是光脚的了，名下的总资产超过了五百万人民币。放眼国内，牛小强的实力不说排在第一梯队，也能排在第二梯队。
一旦无法按时交货，或者产品质量出现问题，对于他来说将是一个巨大的打击。要说牛小强不紧张，那根本就不可能。
失败的结果是刚刚重新组建的亚洲机械厂将坠入深渊，不仅要破产，还会让牛小强之前所有的付出付诸东流。这可是数百万的巨额投资，不是几百块，无论换成谁，心里都不可能轻松。
如今这个年代，私人有多少能拿得出几百万搞投资的？大家只看到他表面上的风光，又有谁知道他内心承受的压力之重？
牛小强平时掩饰的很好，所有人包括方东平在内，全都没有看出他的真实心态。大家只看到了牛小强的昂扬斗志，似乎什么困难都无法难倒他，但实际情况并非如此。
牛小强也是人，他也有喜怒哀乐，也会在重大的抉择面前感受到压力。
但他不想让其他人知道这些，只想一个人默默地去承受这份压力。因为即便别人知道了，也根本无法帮他分担。既然如此，又何必要让身边的人劳神呢？
随着投产的日子越来越近，牛小强的压力也越来越大。
他知道自己无法承受哪怕一次失败，一旦陷入最坏的局面，他把自己的产业全部赔光也不够弥补合同中的赔偿金。即便能够赔付，接下来也需要从头再来过。
牛小强这一路走来，总体上算是相当顺利的。虽然遇到过一些小挫折，但全都被他给化解掉了。越是如此，他就越谨慎。
牛小强不相信好运气会一直伴随着自己，尤其自己现在已经踏入了汽车行业。
汽车行业在国内早已被跃进汽车厂和南风汽车厂给垄断了，在这两家工厂面前，牛小强弱小得犹如蝼蚁。如果不是范德民帮忙，他可能连汽车行业的准入资格都拿不到，更别提去跟这两个巨兽展开竞争了。
牛小强可以努力把品质做好，但无法左右大环境对自己的影响。大环境涉及到很多方面，比如说政策、上级的态度等。
目前他还很弱小，人家可能还会对他不屑一顾。但等到他真正做出成绩的时候，人家就不可能对他熟视无睹了。到了那个时候，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
“还是先做好眼前的事情吧，确保第一笔订单按时交货，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现在想那么多没有丝毫用处，希望接下来能够一切顺利。”
牛小强叹息一声，起身离开了会议室。
他在众人面前一向都是精神满满，自信心十足。但此时的他却有种如履薄冰的感觉，两条腿走起路来似乎有千斤重。
牛小强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有两张面孔，一张是在其他人面前的笑容和自信，另一张是在无人时候的愁眉和怯懦。
“小强，你还没走啊。”
牛小强刚走出办公楼，周凯的声音忽然响起。牛小强没有任何思想准备，被吓了一大跳。
“周哥，这么晚了你不回家休息，待在厂里干什么？”
周凯指了指身后跟着的七个人：“我想带他们提前把准备工作做好，免得明天跟不上生产进度。”
这七个人全都是吴萍推荐的孤峰乡乡民，他们最大的优点是勤劳肯干，最大的缺点就是脑子不够灵活。
让他们干一些简单的体力活一点问题都没有，但如果让他们做一些稍微负责的工作，这些人就有点抓瞎了。
周凯这段时间已经培训过他们很多次了，但就的情况来看，效果还不是太显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