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7章 围歼第4师（上）
readx;川军第6师在资中县附近的官道上缓缓行进着，队伍有些散乱。☆→很多士兵甚至是军官军纪涣散，若不是一旁有熊克武下派的督战队不时走过来督促行军，否则队伍早就散得不成样子了。
第6师大多都是由袍哥队伍组成，因此他们对此次出战要听从川南革命军的命令有些抗拒，毕竟王默在重庆镇压袍哥的事情他们都有所耳闻。
此刻行军过程中，这些袍哥们也没少议论。
“格老子的，这大热天的还要这么赶路，老子就不明白，熊师长干嘛要带着我们给川南革命军那般龟儿子卖命！”
“兄弟，想开点吧。瞧瞧你手里这全新的汉阳造，听说就是川南革命军为了请我们第6师出兵而特意送来的，足足有两千条啊！”
“是这样啊，那算了。毕竟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咱们袍哥人家是讲规矩的。”
“可不是这么简单，我告诉你们俩，听说是孙先生下令熊师长给川南革命军搭把手，然后一起对付袁世凯的。”
“孙先生的命令啊，怪不得熊师长会答应给川南革命军开路。”
……
第6师师长骑着战马，看着速度降到已几乎挪动的队伍，神情不悦，对身边的传令兵沉声说道：“传令下去，加快速度，再有懈怠者，军法处置！”
“是！”
传令兵刚刚转身要离开，地面突然一阵震动，不远处传来一声巨响。
轰——
战马受惊，差点没把熊克武从马背上掀了下来。
好不容易勒住战马的熊克武立即大声喊道：“哪**？”
熊克武身边的军官们同样一头雾水，不知道怎么回答。不过此时官道前方一名士兵骑着马飞奔而至，来到熊克武身前一跃而下，敬礼报告道：“报告师长，我部遭遇不明敌军突袭，敌军火力非常凶猛，崔团长请求支援！”
“格老子的，姓胡的龟儿子还真派部队前来阻击了！”熊克武大骂了一句，随即向身后的部队大吼道，“弟兄们，加快速度，跟老子去支援一团的兄弟！”
熊克武原本是打算集中全师大部将阻击部队一举荡平的，然而仅仅抵达战斗前线之后一刻钟之后，他就不得不将这个想法丢到太平洋去了。原因很简单，因为此刻被压着打的是他的第6师，阻击的敌军部队火力很凶猛，兵力最起码也有一个师。
“龟儿子的，这好像是刘存厚的第4师！”熊克武明白这不是第6师能独自应付的对手，于是当机立断喊来一个通讯兵，命令道，“你现在火速赶去川南革命军，告诉他们我第6师遭到刘存厚的第4师的猛攻，请他们尽快增援！”
事关第6师的生死，通讯兵也没敢怠慢，立刻翻身上了马背，往内江方向疾驰而去。
砰——砰——砰——
哒哒——哒哒——哒哒——
轰——轰——轰——
步枪、机枪、火炮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战况越发激烈了。
“去，把老子新买的赛电枪和迫击炮通通都搬出来！反击，马上给老子反击！”熊克武面目狰狞地大吼着。
随即的川军第6师很快利用刚从王默那里购买到的重机枪和迫击炮压制第4师的火力点，展开了凶猛的反击。
熊克武率领第6师在资中打得激烈，而王默此时正带着重庆独立师与王浩山率领的第5师在内江顺利会师。
两支部队是第一次碰面，底下的士兵几乎都有暗暗较劲的意思。第5师的老兵多，有些轻视独立师的新兵嫩娃子，而独立师的士兵认为自己这边军纪军容更胜一筹，第5师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军人当争，没有一颗强军的心，那么就算武器装备再好，也不可能成为真正的强军。
“默儿，你这兵练得真不错，看来当初让你去重庆练兵还真对了。独立师能有这精气神，说不准连第5师都不是对手。”王浩山笑呵呵地说道，他对独立师的观感还是非常好的。
虽然这只是父亲对儿子的勉励和赞扬，但郝刚这货还是非常不爽地说道：“大帅，这话我可不同意，就独立师那些新兵嫩娃子，能打得过我们第5师？少帅，你要是不服，咱们就拉队伍比一比，怎么样？”
这有什么好较劲的吗，王默苦笑，连连说道：“是……郝叔叔说得是，独立师大多都是新兵，还得多在战场上历练几次。”
几人正说话间，远处官道上传来一阵马蹄声，有一名身穿川军第6师军装的士兵骑着马飞奔而来，不过很快就被第5师的士兵给拦下，收缴了武器后带到王浩山等人面前。
刚见到王浩山，那名满身尘土的第6师士兵就神色焦急地大喊道：“王大帅，我们第6师在资中遭到刘存厚的第4师的猛攻，熊师长恳请王大帅务必尽快发兵增援！”
“居然是刘存厚的第4师前来打阻击，胡景伊为了拖住我们，下得本钱不小啊。”王浩山有些吃惊和意外，第4师的实力可是不弱，尤其那次尹昌衡从他们这边购买的火炮，也有部分装备给了第4师。
“那不正好，咱们可以趁机吃掉第4师，少帅不总说那什么各……各个击破吗？大帅，让我们一团打先锋吧，保证干得刘存厚那龟儿子哭爹喊娘！”郝刚神情兴奋地说道，这货绝对是个战争狂热分子，一听到有战要打就兴奋。
此时独立师这边的二团团长李坚站出来说道：“大帅，少帅，卑职以为还需谨慎些，毕竟为了加快行军速度，我们两个师都没有带炮团过来，火力上可能会吃亏。”
“新兵嫩娃子就是新兵嫩娃子，没有炮团就不会打战了？”郝刚撇了撇嘴，对独立师青年军官的谨慎退缩很不以为意。
“你……”李坚也是被郝刚这态度弄火了，气冲冲的喊道，“你这是对手下弟兄的生命不负责任，面对敌军的强大火力，还要蒙着头冲上去，那得死伤多少兄弟？”
郝刚此时脸上的神情更是不屑一顾，说道：“嫩娃子，你要搞清楚，这是战争，战争哪有不死人的？”
“好了，吵什么吵！”王浩山喝止了两人的争吵，尤其用凌厉的眼神警告了郝刚，然后才向王默问道，“默儿，你觉得我们该如何应对？”
王浩山这么一问，其余所有人均将目光投到王默身上，包括郝刚这嚷嚷着直接杀过去的二货也是竖起耳朵听王默怎么说。这一路走过来，王默的战略部署和战术安排，早就通过一次又一次的辉煌胜利政府了川南革命军的所有军官。
王默没有犹豫，当即说道：“打，必须要打！不仅要打，而且最好是全歼第4师，否则让他们逃窜回成都城内，我们要再解决他就会麻烦得多！”
这话一出，郝刚就得意洋洋地看着李坚，目光里颇有挑衅之意，顿时气得李坚眼里满是怒火。
“不过。”王默话风一转，又接着说道，“第4师的炮队的确是个问题，正面强攻的话我们要付出不小的伤亡代价。所以，我建议，大部队从官道赶过去正面支援熊克武，吸引刘存厚的注意力，但是暗中派出一团人马从小路绕道第4师的侧后，直击他们布置在后方的炮兵阵地！”
王浩山大喜，说道：“好，就这么办，向来仓促之间，刘存厚也察觉不到我们少了一团人马的。”
郝刚马上站出来请战道：“大帅，让我带一团去吧，保证端掉刘存厚那龟儿子的炮队！”
李坚也不甘示弱，站出来请战道：“大帅，少帅，我请求带独立师二团去端刘存厚的炮队，这种机敏灵活的作战方式更适合我们独立师！”
王默是很赞同李坚的说法的，独立师的军官都是前特战营的兵，这种穿插侧击的战术动作，他们是熟练无比了。
能否端掉刘存厚的炮队，是他们能否以较小代价全歼第4师的关键，于是王默越过王浩山，下令道：“不用争了，这种作战方式的确是独立师更加熟悉。陆大勇，就由你率领独立师一团走小路穿插到第4师侧后，端掉他们的炮队！”
为了避免郝刚这货闹起来，王默没有让李坚执行此任务，而是选择了陆大勇。
果然，郝刚虽然很不爽，但终究没有不依不饶。
陆大勇出列接过军令，然后就率领独立师一团出发了。
随后，王默又让人把刚才那名第6师的士兵叫了过来，说道：“你现在回去告诉你们熊师长，如果刘存厚有后撤的迹象，务必死死缠住他，待我第5师和独立师赶到，一举围歼第4师！”
此时就可以看到炮灰部队的作用了，有熊克武的第6师在前面缠住刘存厚，川南革命军可以从容地对第4师展开包围。
熊克武的第6师难免会伤亡惨重？
王默可不会在意，甚至会很高兴看到熊克武的第6师伤亡惨重，这就是炮灰部队的命运。就算熊克武再愤怒，只要他还希望川南革命军答应民党出兵湖北，那他也只能强忍着。
不知不觉中，王默发现自己变得越来越心黑手毒，这个时代对他的改变真是越来越大了。
第078章 围歼第4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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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城西。●⌒
几乎城西整片区域的街道都戒严了，到处是沙袋杂物堆砌起来的防御掩体，一队队士兵躲在后面持枪警戒。
“第2师的兄弟们，我是四川都督胡景伊。彭光烈有负袁总统厚望，暗中勾结民党乱匪，企图祸乱我四川！我向你们保证，只处理首恶彭光烈。至于你们，只要放下武器，接受军政府的整编，一切既往不咎！”
胡景伊大声向第2师各部的官兵喊话，希望能瓦解他们的抵抗意志，不过收效甚微。
街道另一边，沙袋杂物掩体后，彭光辉“呸”了一声，大声骂道：“姓胡的龟孙子，你敢和所有川军兄弟说清楚，你是怎么勾结袁世凯，害了尹督军的吗？傻子都明白，你个龟孙子不过是在清洗尹督军的人。对面的川军兄弟，不要再给这人面兽心的龟孙子卖命了，赶紧回家吧！”
这话诛心之极，众所周知，尹昌衡被袁世凯以“亏空公款”这样荒唐的罪名强行逮捕，至今都还羁押在北京，生死不明。
尹昌衡在军队中还是非常有威望的，胡景伊四周的部队一阵骚动。
“进攻，马上进攻！把这些暗通民党乱匪的家伙通通击毙！”胡景伊恼羞成怒下令发动了进攻。
砰——砰——砰——
枪声响起，川军第1师、被控制和胁迫的第3师留守部队、叛变的第2师3团以及成都保安团之类的杂牌部队，将近2万人开始轮番向川军第2师防守的几个街区展开猛烈攻击。
因为胡景伊不敢动用火炮轰炸，街区狭窄也无法发挥出兵力优势，一时间却也奈何不了顽强防守的第2师。双方你来我往，伤亡人数逐渐攀升。
在征用一处民居设立临时指挥所里，彭光烈忧心忡忡地望着不远处战场的情况。打消耗战对兵力薄弱，又被围困在城内的第2师是不利的。
“苍狼兄弟，你们少帅到底说没说，他多久能赶到成都？”彭光烈向一直神出鬼没在已经戒严的城西各街区进进出出的苍狼问道，语气中流露出难以掩饰的焦躁。
苍狼淡淡地说道：“彭师长，我这次过来，就是告诉你，我川南革命军的第5师和重庆独立师已经顺利在内江会师了，应该很快就会赶到成都的。”
“内江？怎么才到内江？这岂不是说，川南革命军至少还需要2、3天才能抵达成都？”彭光烈显得更加焦躁了，冷声质问道，“该不会是你们少帅存心想让我第2师和胡景伊两败俱伤，才估计磨磨蹭蹭的吧？”
苍狼哪里听得别人如此污蔑他尊崇的少帅，脸色一沉，冷冷地说道：“从川南和重庆赶过来成都需要多长时间，你不是不明白。如果再这样胡乱猜测，出言不逊，就别怪我们川南革命军撒手不管了。”
彭光烈顿时想到川南革命军撒手不管的严重后果，连忙赔礼道歉：“对不起，苍狼兄弟，我刚才是一时着急昏了头，才那么说的，绝对没有那个意思。”
苍狼冷哼一声，说道：“最好如此。”
……
资中战场。
此起彼伏的枪声就没停过，战况非常激烈，第4师和第6师都有点杀红眼了，生生把一个阻击战、遭遇战打成了生死决战。
第6师各部一次又一次向第4师的阵地发起猛攻，可是在第4师的凶猛火力的打击下伤亡惨重，如果不是有督战队的强力弹压，恐怕这支袍哥部队早就溃散了。
哒哒——哒哒——哒哒——
一连串子弹扫过来，第6师一个重机枪小组的两名机枪手又一次报销。
熊克武见状大吼道：“机枪手呢，快，马上补上去！”
满脸血污的机枪营营长当场给熊克武跪下，哭喊道：“师长，给我们机枪营留点种子吧，机枪营的兄弟都快打光了！”
熊克武面目狰狞，一脚踹倒机枪营营长，怒吼道：“机枪营打光了，那你就亲自给老子上！”
打红了眼的熊克武此时几乎都已经忘记了他主要的任务只是缠住第4师，而不是和刘存厚死拼。
此时，第6师的士兵突然爆发出一阵欢呼：“川南革命军，川南革命军赶过来增援了！”
果然，熊克武转过头往后面一望，就看见大股川南革命军的部队出现在视线里。
“不好，师长，第4师要跑了！”熊克武旁边一名军官突然大喊道。
占尽便宜就想跑，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熊克武咬牙切齿地大吼道：“弟兄们，跟老子冲，死死咬住第4师那班龟儿子！”
随着熊克武一声令下，因为增援赶到而士气大涨的第6师官兵再一次向第4师发起了猛烈冲锋。
另一边，被第6师如疯狗一般咬住不放，刘存厚是气得七窍生烟，怒道：“混蛋，熊克武你个疯狗，这是你逼我的！传令炮队，对第6师展开炮击，把剩余所有炮弹一口气都给老子打出去！”
刘存厚试图用猛烈的炮击逼退第6师的纠缠，从而得到迅速脱离战场的机会。当看到川南革命军赶过来增援那一刻，他就没有继续打下去的意思了，尽快撤回成都才有一线生机。
轰——
一阵巨大的爆炸声响起，然而爆炸的方向却不是第6师的方向，反而是他第4师的大后方炮兵队所在的位置，一股不祥的感觉在刘存厚心底升起。
果然，炮队方向跑过来一名浑身血迹的军官和几名士兵，来到刘存厚身前，悲痛万分的报告道：“师长，我们炮队遭到川南革命军大股部队的突袭，已经……已经全军覆没了。”
刘存厚还没来得及接受炮队被川南革命军端掉的事实，坏消息就一个接着一个传来。
“师长，我们的右翼出现川南革命军的部队！”
“师长，我们的左翼出现川南革命军的部队！”
“师长，我们的撤回成都的路被川南革命军堵住了！”
“师长，第6师和大股川南革命军从后面逼过来了！”
不用通过望远镜看清楚，刘存厚也知道自己是被包围了。显然，他的第4师已成瓮中之鳖。
不远处的一个小山坡上，王浩山和王默都举着望远镜，看着川南革命军一点一点将整个包围圈缩小。
王默放下望远镜，说道：“父亲，我建议我们暂时还是不要强攻的好。困兽犹斗啊，万一刘存厚发狠，凭第4师的实力，是足以拉我们一、两千兄弟陪葬的。”
王浩山皱了皱眉，说道：“那总不能一直这么围着吧，万一拖的时间长了，胡景伊完成成都那边的部队整合，我们再想攻下成都，付出的代价更大。”
这的确是个问题，彭光烈那边应该拖不了多久了。万一胡景伊完成成都各部队的整合，然后踞城而守，那麻烦可就大了。
王默想了想，说道：“我去找刘存厚谈谈吧，看看能不能说服他放下武器投降。”
“不行！”王浩山想也不想就断然拒绝了，“默儿你绝对不能去，就算要和刘存厚谈，另外派个人去就是了！”
王默知道老爹这是担心自己的安全，不过他还是摇摇头道：“我去和刘存厚谈，级别和地位都是最合适的，而且也更能体现我们的诚意。”
王浩山依然反对道：“万一刘存厚挟持你又或者拉着你陪葬呢？不行，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答应让你去的！”
“父亲，成都那边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想要尽快赶到成都，这个风险就必须冒。”王默坚持由自己去和刘存厚谈判，“我们和刘存厚没有什么过不去的仇恨和利益冲突，再说刘存厚也不是傻子，不会动我的。”
好说歹说，王默都快把口水说干了，才让王浩山勉强同意由他亲自去和刘存厚进行谈判。
接到川南革命军谈判的要求，刘存厚也没有自寻死路地非要拒绝，没多久便答应了。
只是，刘存厚怎么也没想到川南革命军派来谈判的人会是他们的少帅王默，见到王默时很是诧异和震惊：“王默，居然是你过来代表川南革命军谈判？”
王默丝毫没有在意四周第4师军官充满敌意的目光，镇定自若地来到刘存厚面前，坐在一个空弹药箱上，微微笑道：“怎么，我不够资格代表川南革命军吗？”
“够，当然够！”刘存厚冷笑道，“你就不怕我挟持住你，逼迫你爹王浩山给我们让出一条路吗？”
“没问题，只要你敢挟持，我绝对配合，并且说服我爹放你们第4师撤走。”王默似乎十分爽快地说道。
这什么意思？刘存厚和第4师的一众军官搞不明白王默这么说的意思。
刘存厚还没想明白，王默声音突然转冷，接着说道：“不过，你们撤走之后，我会亲自率领重庆独立师对你们展开追击，无论追到天涯海角，我都会追上去，然后将你们川军第4师所有人一个个抹除！”
王默话语中的森寒杀意让第4师一众军官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没人怀疑王默这么做的决心。
“你个龟儿子，信不信老子现在就一枪毙了你！”一名军官愤怒地拔出驳壳枪抵住王默的太阳穴。
王默看了看那名军官，淡淡地说道：“你知道杀了我会有什么后果吗？”
“屁的后果，大不了就是一死！脑袋掉了碗大个疤，老子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那名军官大声喊着，像是在威胁王默，又像是在给自己壮胆。
王默似乎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的生死，依然淡淡地说道：“我告诉你会有什么后果。你肯定会死，第4师上至军官，下至士兵都会死。我父亲得知我死亡的消息后，绝对会不惜一切代价，将第4师的所有人屠杀殆尽！你可能觉得这就结束了。哦不，这仅仅是开始，你们第4师所有官兵的妻儿老小、亲朋好友，甚至包括任何与你们相识的人，都可能会被我父亲在悲痛欲绝之下一一屠杀。”
“不……不……”那名军官颤声说道，越听越是恐惧害怕，拿着枪的手越来越抖，越来越无力。
啪！
驳壳枪掉到了地上。
第079章 成都战斗白热化
readx;“好了，王默，别尽说这些题外话。▲∴”刘存厚神情不悦地看了一眼那名被王默吓到的军官，接着说道，“既然你是过来劝降的，我倒是想听听你让我们主动放下武器投降的理由。”
“让你们投降的理由？”王默轻轻摇了摇头，“我想你是搞错了，刘师长，你们并没有选择的权利，选择的权利在我们川南革命军的手上。我现在是给你们一个生存的机会，接受则活，拒绝则死，没什么理由可讲。”
“你……”
王默强硬的态度又激怒了四周不少的军官，俱都用噬人的目光狠狠地盯着他。
王默依然风轻云淡，根本不在意这些第4师军官的愤怒。
刘存厚满脸的不悦，说道：“你这么咄咄逼人，就不怕我们和你玉石俱焚吗？你之所以会过来劝降，不就是不想因为歼灭我第4师而伤亡过大，同时也是为了尽快赶到成都去吧？”
王默不答反问道：“刘师长，你知道我是怎么说服我父亲同意让我冒这么大的风险亲自过来劝降吗？”
的确，过来劝降是有生命危险的，王浩山怎么会同意让自己的亲儿子冒这么大的风险？
这一点，包括刘存厚在内的所有军官都十分疑惑，俱都竖起耳朵，想听听王默是怎么说的。
吸引了所有在场的第4师军官的注意力之后，王默接着说道：“我告诉我父亲说，‘第4师和我们都是川军兄弟，又没有什么过不去的深仇大恨，何必非要以死相拼？我们不是刽子手，屠杀川军兄弟百弊而无一利，这么做只会让四川的父老乡亲唾骂记恨我们。”
听了这话，在场的所有第4师军官无不低头沉默。
是啊，都是川军兄弟，何必如此生死相搏？如果还有战胜或者突围的机会，那么拼死一战也没什么。可现在第4师已成瓮中之鳖，而且外无援兵，他们实在找不到理由和川南革命军拼死一战。
现场沉默了许久，刘存厚才开口问道：“如果我第4师主动放下武器投降，我想知道你们川南革命军会如何处置我们？”
看来刘存厚还是愿意投降的，王默强自按下心中的欣喜，正色道：“我也不想虚言哄骗你们，直说了吧，战后第4师必须接受我们的整编，士兵汰弱留强，不能继续留在军队的士兵在我们的安排下，可以成为地方保安团、警察、税团兵或者进工厂当工人、回家种地都可以，任凭他们自愿。”
刘存厚对这样的安置还算满意，点点头说道：“如果真能这么办，我替第4师所有的兄弟谢谢你。”
“刘师长客气了。”王默微微一笑，“再说军官，他们暂时维持现在的级别和待遇，但是战后他们必须进入军校轮训，然后根据军校培训的成绩决定具体任职和待遇，不知刘师长有没有意见？”
“不能现在就确定？哪怕是降低级别和待遇，将他们打散后安排，我想也没人会有什么异议的。”刘存厚皱着眉头说道，他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担心王家父子会过河拆桥，战后清洗第4师的军官。
王默一听这话就知道刘存厚担心些什么，于是说道：“既然刘师长有疑虑，那我就说清楚点。这么说吧，之所以要搞这个轮训，是因为我要剔除前清时期走过来的旧系军官，将他们下放到地方部队。同时也是为了挑选出接受过或者适合接受新式军事教育的军官，补充进主力野战部队。不知道这样的安排，刘师长能否接受？”
下放到地方部队总好过被清洗，刘存厚想了想便答应了：“那好吧，我会说服第4师的各级军官的。那么我呢，战后是否也需要进军校接受培训？”
“是要进军校没错，不过不是接受培训，而是给别人培训。”王默微微笑道，“我希望刘师长能在战后组建的军校中担任军事教官，如何？
刘存厚可是科班出身，不仅曾在四川武备学堂就读，而且还在日本陆军士官学校步兵科进修过，更有实战经验，担任军事教官是绰绰有余了。
刘存厚没有立即回答，而是静静沉思着。
王默以为刘存厚是不愿意担任军校的军事教官，于是又说道：“当然，如果刘师长不愿意担任军校的军事教官，我也不勉强。刘师长可以辞去一切军职，在军政府里挂个闲职，然后过普通人的生活。”
“我还是去军校教书育人吧，要是整日无所事事地闲着，我非得疯了不可。”刘存厚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条件谈妥之后，原本就没多少战意的第4师官兵很快就放下武器向川南革命军投降了。
为了避免出现意外，王默并没有打算让刚刚投降的第4师反戈一击，参加到围攻成都中来。不过，还是要将收缴掉武器的第4师全部带去成都，这主要是为了瓦解成都部队的军心士气。
解决第4师这个麻烦之后，川南革命军又继续向成都方向急行军。
……
相较于川南革命军以平和的谈判“围歼”第4师，此时成都中胡景伊围剿彭光烈的战事已经进入了白热化。
城西几条街区到处是碎石断瓦、残肢断臂，地面上随处可见斑斑血迹，金属弹壳犹如沙子一般遍地都是，两旁房屋的门窗墙壁上密密麻麻的都是子弹穿射过去而留下的孔洞。
哒哒——哒哒——哒哒——
街道中央，一堆沙袋掩体后，第2师一个重机枪组在这里疯狂扫射着。
马克沁重机枪喷吐而出的弹链犹如死神的镰刀朝着街区前方汹涌而来的第1师士兵疯狂舞动，成片成片地收割着生命。
咔——
又一条弹链打完，主机枪手急得朝弹药手大吼道：“愣着干嘛，想死吗，快换弹链啊！”
弹药手立即手脚麻利地从身后翻出一个新得弹药箱，取出一条新弹链给机枪接上。
咔——咔——
机枪手努力扣动扳机，然而机枪还是没有响，机枪手急得额头冒汗：“不行，枪管太热了，打不响了！水呢，快拿水来！”
对面第1师的军官也不是吃干饭的，发现那挺要命的赛电枪哑火了，就明白这是个机会，立即高声大吼道：“弟兄们，他们的赛电枪现在打不响了，都快跟老子冲！”
在军官的带领下，第1师的士兵立即发起了极其凶猛的冲锋，汹涌的人潮瞬间淹没了第2师布置在这条街区的防线。
类似的情况已经开始频频出现，要么是被第1师寻着可乘之机攻破防线，要么是因为人员伤亡太大导致防线崩溃，第2师的防守区域一缩再缩，现在基本上是龟缩在三个街区中。
由于第2师的顽强抵抗，第1师的伤亡也不小，虽然有杂牌部队分担些，可他还是感觉到了压力。
“这都快两天了，你们为什么还不能拿下第2师？第1师不是川军中实力最强大的吗？吉珊，你告诉我，到底还需要多久才能彻底歼灭第2师？”胡景伊焦躁之极地质问道，他的耐心已经快要被消磨殆尽了。
周俊争辩道：“督军，炮队不能用，街区狭窄又没办法发挥兵力优势，就算第1师实力再强大，一时半会也奈何不了龟缩防御的第2师。除非……”
“除非什么？快说！”胡景伊厉声问道。
周俊答道：“除非不惜一切代价，用人命铺出一条路，集中精锐部队一举冲进去，才有可能短时间内歼灭第2师。”
胡景伊正要说什么，此时一名负责侦查部队的军官跑了过来，向胡景伊汇报道：“禀督军，据侦查小分队回报，川南革命军已突破第4师的阻击，正迅速向成都逼近！”
“什么？”胡景伊大惊失色，怒骂道，“废物，刘存厚那个废物，连一天时间都没有争取到。第4师现在在哪，全军覆没了？”
那名军官有些忐忑不安地答道：“不是全军覆没，第4师好像……好像是向川南革命军投降了。”
什么！
胡景伊眼前一黑，差点当场昏过去，没有什么比这更坏的消息了。
周俊也是大惊失色，他惊的不是川南革命军来得这么快，而是刘存厚居然这么干脆就投降了。仅凭第1师，能守得住成都吗？他现在发现自己真没有多少信心。
“进攻，马上进攻！不惜一切代价，无论死多少人，也要在川南革命军到来之前解决第2师！”胡景伊面目狰狞地大喊道。
哪怕是到了如此境况，胡景伊心里还是存有一丝侥幸的。他幻想着在川南革命军抵达成都之前解决掉第2师，然后集中部队死守成都，等待北洋军的救援。只要北洋军入川，他相信收拾掉川南革命军不成问题。
求援电报胡景伊早就发出去了，他满心以为他的主子袁世凯肯定会派军入川救他，却不知道北洋军那边和江西、江苏方面的民党军队的战况也已经进入紧要关头，哪里可能在意无关大局的四川。
随着胡景伊的命令下达，本来只是负责协助作战的杂牌部队在第1师枪口的威胁下，不得不拼命冲击第2师的防线，用人命给第1师铺出一条血腥之路。
第080章 四川一统（上）
readx;“快！快！再加快速度，争取明天赶到成都！”王默亲自督促着部队加快行军速度。》
王默督促的收效并不大，因为官道太拥挤了，三个师，加上第4师那就是四个师的人马了。数万人挤一条官道，而且四个师的速度各有差异，根本快不起来。
“父亲，这样下去，明天肯定赶不到成都的。”王默皱着眉向老爹王浩山说道。
“默儿，现在这速度已经很不错了，要是搁前清那会，能有这行军速度的一半那也是长官发下大笔开拔银子才办得到。算了，默儿，不用这么赶的。反正凭成都那边的部队，绝对不是我们的对手，早一点晚一点赶到成都区别不大。”王浩山此刻信心空前强大，尤其是几乎没花什么代价拿下第4师之后。
王默有些焦虑地说道：“父亲，我不是怕我们拿不下成都，我是担心胡景伊扫平成都城内的反抗力量之后，集中兵力缩在城内死守。那样的话我们不仅要付出很大的伤亡代价，而且一个不小心，还很容易把成都给打烂了。”
如果仅仅是部队伤亡大一些那还好说，可如果真把成都当战场给打烂了，必然会遭到成都民众的敌视和怨恨，这对川南革命军接过四川军政大权非常不利。
王浩山想了一会，还是摇了摇头说道：“不行的，就算我们许下大笔赏银，就目前这情况，行军速度也快不了多少。”
“父亲，让我带着独立师先行一步吧，只带枪支和少量弹药，其余任何东西都不带，我有把握明天赶到成都！”王默提议道。
王默之所以这么提议，是因为对独立师的野外行军能力有信心，现在快不起来只是因为被其余部队拖慢了。与川军第4、5、6这三个师相比，独立师在新兵训练时就着重进行了野外负重拉练培训，因此无论体力还是耐力都要高出一筹。
王浩山了解自己的儿子，既然说有把握那就**不离十，不过他还是叮嘱道：“也好，就由你带着独立师先行一步，不过你千万不要冒进，帮助彭光烈稳住阵脚就好了，等我们赶到之后再发起全面进攻！”
随后，一名得到王浩山命令的传令兵骑着马，在官道上一路狂奔，同时一遍又一遍地高声传达命令：“大帅有令，非独立师所属人员，立即退避官道两旁，让出道路！大帅有令，非独立师所属人员，立即退避官道两旁，让出道路……”
很快，除了独立师，其余三个师的人员纷纷暂避官道两旁，官道为之一空。
王默向陆大勇、李坚和张伟三位团长下令道：“马上让你们的兵放弃赛电枪、迫击炮、弹药箱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所有人都只带上步枪和一条子弹带，然后全速向成都急行军！”
“是！”
陆大勇、李坚和张伟立即凛然应命，小跑过去整顿自己所属的部队。
不得不说，轻装上阵的独立师速度快得惊人，不一会的功夫就完成整队，并迅速跑出了王浩山等人的视线范围。
王默在争分夺秒地急行军，成都这边同样是分秒必争，几乎是每时每刻都有人在流血、死亡。
哪怕是天色已黑，第1师依然强逼着那些杂牌部队向第2师的防守街区发起一次又一次的死亡冲锋。
砰——砰——砰——
炒豆般的枪声持续响着，无数流弹在街区中飞射，杂牌部队的士兵一个接着一个倒下去，后面的人踩着前面的人的尸体继续往前冲。
“不……我不想死，我不打了！”
总有杂牌部队的士兵精神崩溃，转身就往回跑。
哒哒——哒哒——
重机枪的声音响起，黑夜中一道火链甩过去，将转身往回跑的士兵切成了散落的零件。
“临阵脱逃者，就地处决！”
督战队随之高声大喊，一如既往的杀气腾腾。
身后重机枪的强大威慑，顿时蠢蠢欲动想转身逃跑的杂牌部队止住了崩溃的趋势，不得不硬着头皮，再一次向第2师的防线发起进攻。
这种不计伤亡的进攻让第2师的防守压力倍增，好几处防线都岌岌可危，随时有崩溃的可能。
眼睁睁看着一个又一个第2师的士兵倒下，原本就已脆弱不堪的防线风雨飘摇，彭光烈是瞠目欲裂，大吼道：“预备队，马上让预备队上去支援！”
旁边的彭光辉没有动身去调集预备队，而是一脸的惨然地说道：“大哥，我们的预备队早就全部调上去了，再没有什么预备队了。”
彭光烈一脚踹翻彭光辉，红着眼睛大吼道：“没有预备队，那就让师部所有文员和所有后勤兵员拿起枪给老子上去，快去！”
“彭师长……”苍狼又一次来到第2师的指挥部，正好看到了彭光烈疯狂欲噬人的样子。
彭光烈看到苍狼，冲过去就是一把揪住苍狼的衣领，近乎歇斯底里地怒吼道：“王默呢？川南革命军呢？你不是说他们会赶过来的吗，人呢，他妈的人在哪？”
“正在赶过来的路上。”苍狼理解彭光烈此时的心情，倒也没和他计较。
“去你妈的在赶来的路上！你知不知道老子的第2师已经打残了，老子的兄弟都快死光了！”彭光烈现在就像一个要噬人的凶兽，目露凶光，恨不得当场就将苍狼给活吞了。
“好了，彭师长你也不用急，我这次过来就是想告诉你，我曾在围攻你的那些杂牌部队里发现了很可能是我特勤司其他小组的人。”苍狼说道。
“那又怎样，老子告诉你，如果王默那龟儿子天亮之后还没赶过来，老子先毙了你给老子那些兄弟偿命！”彭光烈拔出驳壳枪抵住苍狼的脑袋，丝毫不掩饰他的杀意。
苍狼明白这个时候和彭光烈没什么道理可讲的，说道：“我不知道少帅派出了多少特勤司行动小组，不过其余小组的任务肯定也是策反那些部队的军官将领。既然有其余小组的行动队员出现在那些部队里，这说明他们已有反意，只要找到机会，他们绝对会率部脱离胡景伊的控制，那你第2师的防守压力就会大减。”
“最好如此！”彭光烈冷冷地说道，随即向身边的人下令，“来人，押着这个川南革命军的王八蛋，一起上前线。如果王默赶不过来，就让他给我们第2师数千兄弟垫背吧！”
苍狼的猜测并没有错，此时的确有几个特勤司行动小组联系上了川军第3师在成都的留守部队、成都保安团和税务团这些杂牌部队。因为被第1师强逼着不惜代价冲击第2师的防线，这些部队早就怨气冲天了。当特勤司的行动小组联系上他们的时候，自然是一拍即合。
临近拂晓的时候，趁着督战队因为困倦而懈怠的时候，那些杂牌部队几乎是同时撂倒了督战队，然后立即撤到了城北。随后他们便发出联合声明表示中立，并且表示谁要是再逼着他们去打仗，他们就和谁拼命！
得知这个坏消息之后，胡景伊暴跳如雷，当即向周俊下令道：“你带着第一师亲自上，不惜一切代价歼灭第2师，然后据城固守，等待北洋军的救援！”
听到有北洋军救援之后，周俊还是选择了服从胡景伊的命令，亲自率领第一师，不计伤亡地向第2师发起猛攻。
第2师本来就是濒临崩溃之极，哪里顶得住实力强大的第1师不计伤亡代价的猛攻。
第2师的防线一道接着一道被突破，无数第1师的士兵涌进第2师防守的街区。
“完了，大哥，我们完了！”彭光辉失魂落魄地瘫倒在地。
看着逐渐逼近的第1师，彭光烈绝望之下，拔出驳壳枪对准苍狼，怨气冲天地说道：“既然王默那龟儿子没赶过来，那你就给我们第2师垫背吧！”
苍狼知道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没用了，于是闭起眼睛等死。
就在彭光烈要扣动扳机之际，不远处的第一师的右翼突然一阵骚乱，还不时有士兵惊恐地大叫道：“川南革命军……川南革命军来了！”
彭光辉惊喜地一下子从地上蹦了起来，疯狂大笑道：“大哥，听到没有，川南革命军来了，哈哈……我们有救了，川南革命军赶到了！”
彭光烈也马上反应了过来，高声喊道：“弟兄们，川南革命军赶过来增援我们了，我们有救了！”
川南革命军赶到增援的消息无疑是给已经奄奄一息的第2师注入一支强心剂，原本已经绝望等死的第2师士兵仿佛吃了兴奋剂一样，状态神勇，纷纷转身向第1师反扑。
越来越多的重庆独立师士兵从第1师的右翼涌了进来，将毫无准备的第1师前锋部队打得节节败退，一直退出了城西才从遭到突袭而混乱的状态中回过神来，渐渐稳住阵脚。
王默率领重庆独立师及时赶到成都，意味着胡景伊剿灭第2师，据城死守，等待北洋军救援的幻想彻底破灭。
第081章 四川一统（中）
readx;战争永远是多变的、不可控的，因为影响战争的变量很多，而且这些变量也并非一成不变，有的变量会突然消失，有的变量会突然出现。
换个明白点的说法，那就是战争永远不会按照你做的预案走，哪怕你的谋划再精妙，推演再周密细致。
比如王默，自出兵以来，因为成都情势的变化，他不得不一再更改作战计划。率独立师轻装强行军赶至成都更是冒险之极。如果第1师知道独立师此刻外强中干的情况，全力出击强攻，是完全有机会歼灭体力耗尽又没带多少弹药的独立师的。
比如彭光烈，战前想保存实力，坐山观虎斗，可最终只能和第1师死拼，以致于第2师伤亡惨重。
比如胡景伊，原本谋划着第4师阻击争取时间，整合成都所有部队，然后迎击川南革命军。后来计划不得不变更为扫平成都的抵抗力量，据城而守，同时向北洋军求援。而现在，随着王默率领独立师赶至成都，据城而守已成梦幻泡影。
真正高明的军事指挥官从来都是因势利导、因地制宜的。至于传说中运筹帷幄于千里之外的军事大家，他们掌控的是人心，而不是战争本身。
正因为如此，所以王默并没有自大地率领如今外强中干的独立师向第1师发起进攻，而是接过第2师在城西的防御。
在等待王浩山率领后续部队赶过来的同时，王默在成都城内大造声势，谴责胡景伊勾结袁世凯陷害尹督军，并提请四川省议会弹劾胡景伊。
此刻四川军政府里一片愁云惨淡，气氛压抑之极。
“督军，袁总统真的答应派兵入川了吗？北洋军如今到哪了？”周俊忍不住开口向胡景伊问道，他实在很怀疑胡景伊所说的北洋军援兵是不是真的，否则怎么到现在都没半点动静。
说实话，胡景伊自己都怀疑他是不是被袁总统给放弃了，否则为什么发往北京的求援电报如泥牛入海没有半点消息？不过他很清楚只要流露出半点这样的想法，他绝对是瞬间就成为孤家寡人。
因此，胡景伊只能强自镇定地点头说道：“吉珊，放心吧，袁总统的回复电文早就到了，只是调动部队总是需要时间的。你带着1师固守，多争取几天。保证好出城的通道，实在不行我们暂且离开成都，等北洋军入川后再回来就是了。”
周俊想了想，终究还是点头应命道：“那好吧，不过仅凭我第1师恐怕守不了多久，督军还是早点做好撤离成都的准备为好。”
两人说话间，房间外面突然传来阵阵骚动，随后不久一名第1师军官就神色慌张地跑了进来汇报道：“督军，第5师、第6师，还有……还有第4师都进城了。”
来得真快！
周俊和胡景伊齐齐脸色大变，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真到了这一刻时他们还是忍不住惊惧心慌。
王浩山率第4、第5、第6师入城之后，对成都各界人士造成了极大的震动，所有人都明白，胡景伊大势已去了。
让王默比较诧异的是，胡景伊和周俊明知大势已去，竟然没有带着第1师撤离成都，而是在城东和城南的街区构筑防线，摆出一副死守到底的架势。
王浩山和王默带着一大票川南革命军高层军官到城东和城南的前线阵地查看情况。
第1师的防线布置得非常严密，街道上到处堆满各种临时构筑得掩体，两旁还有不少民居被强行征用设置了火力点。想要突破这层层叠叠的封锁，非常困难。
王默放下望远镜，向一众军官问道：“这一战要怎么打，你们都有什么看法，说说看。”
郝刚当先说道：“还要怎么打，咱们实力比他们强这么多，直接发力往里冲就是了。老子不信，仅仅一个第1师能拦得住我们三个师数万人马！”
这样没头没脑直接往里冲的说法居然还有不少军官表态附和，真是让王默无语得很，川南革命军终究崛起的时间太短，军官的战术素养没有跟得上。
此时，李坚站出来说道：“少帅，卑职以为绝不可如此！虽然我军战局绝对优势，但如此傻头傻脑地硬冲，就算能歼灭第1师，我军也势必要付出巨大的伤亡代价！”
郝刚顿时不干了，瞪着李坚怒道：“你个瓜娃子，说谁傻头傻脑呢？”
李坚没有理会郝刚，继续向王默说道：“卑职以为，我军可以用定点清除，层层推进打法，不仅可以极大地减少我军伤亡，而且或许能将第1师压迫至溃散而逃！”
郝刚不以为然地哼一声，说道：“什么定点清除，层层推进，我看你是故弄玄虚！”
李坚正要具体解释“定点清除，层层推进”的战术，王默却一摆手制止了他，然后向一众军官问道：“有没有人能明白李坚这个‘定点清除，层层推进’的战术是怎么回事？”
一直以来，王默都非常注重在战时给他身边的军官灌输他从后世带领的战略战术理念。没办法，条件所限，他只能通过这种言传身教的方法提高军官们的军事指挥能力。
老派军官李还是有聪明人的，葛长春站出来说道：“少帅，卑职以为，定点清除应该是清除第1师的火力点，这层层推进应该是指我军步步为营，逐步推进压缩第1师的防守范围，最终迫使第1师崩溃败逃，不知是不是这个意思？”
王默点点头说道：“葛团长说得没错，李坚这个战术就是先清除第1师的火力点，然后逐步压缩第1师的防御圈。虽然耗时会长些，但也较为稳妥，你们对此还有没有什么意见？”
一众军官面面相觑，没人说得出什么。他们当中不少人都还在琢磨着这个战术是怎么个回事，哪里还能提得出什么意见。
“好了，默儿，你就不要再考他们这些哈儿了。有什么安排，你直接部署就是了。”王浩山说道，他知道自家儿子肯定有更好的战术战法。
老爹都这么说了，王默也只能说道：“整体上，我同意采用李坚所提出来的‘定点清除，层层推进’战术。不过，我要这个基础上做一个补充，那就是擒贼先擒王。”
说到这，李坚突然喊道：“我明白了，少帅的意思是我军在层层推进压迫第1师的同时，组织一两支精锐部队突袭，擒杀周俊和胡景伊。只要解决了他们，第1师自然就不战而降了！”
听到李坚这话，重庆独立师的军官俱都恍然大悟，擒贼先擒王（在此鄙视下所谓的斩首战术，这是赤果果的抄袭）是典型特战打法，他们这些特战营出身的军官自然很容易就理解了。
其余军官也相继反应过来了，基本上都觉得这是个妙招。没错，只要拿下周俊和胡景伊，那么无论是歼灭还是迫降第1师，都会容易得多。
“这个主意不错。”王浩山对此也表示了赞同，又问道：“不过，默儿，你准备让谁带队突袭？”
王浩山这么一问，所有军官都眼巴巴地望着王默，擒杀周俊和胡景伊这是多大的功劳啊，没人不想得到这个机会的。
虽然可能有些打击老派军官，但王默还是说道：“父亲，这种特战打法，可能还是我带出来的独立师更加适应，所以我决定从独立师三个团中各抽调两百精锐，组成三支精锐部队从三个方向突进去。”
老派军官心里多少都有些埋怨王默偏心，不过终究没敢说出来，再者他们的确对这种灵活多变的打法不是很适应。
具体的战术打法，一般王默说出来就基本上是一锤定音了，比王浩山的命令还要管用。
很快，独立师、第5师和负责协助作战的第6师就全部展开了作战行动，对第1师在城东和城南的防线进行全线压迫。
机枪组进行火力压制，神枪手占据制高点进行定点清除，手榴弹近距离杀伤，川南革命军层层推进、步步为营，每一处战线都给第1师造成了极大的压力，迫使他们一步步退后，收缩防御圈。
这样对第1师进行全线压迫，也是为了更好地掩护那三支突袭部队。只要第1师各防线兵力被牵制住，仓促之间绝对很难调集部队截杀突袭部队。
夜幕降临。
三支从独立师中抽调出来的精锐部队肃立在王默身前，此次突袭作战王默并不打算亲自带队，也是该让这些由他亲自带出来的军官们自己上场了，否则他们永远不可能成长起来。
“你们分别从北面、西面和南面三个方向突袭，至于你们的目标所在地，特勤司的行动人员到时会给你们发出信号的！记住，行动要迅速、果决，明不明白？”王默嘱咐道。
啪！
所有人两脚跟一碰，立正齐声答道：“明白！”
“那就行动！”王默一挥手，下达行动命令。
随后六百名精锐就分成了三股，迅速没入了黑暗中。
王默对此次带队行动的陆大勇、李坚和张伟等人是寄予厚望的。四川统一之后，引起袁世凯的注意是必然的，川军很可能要面临实力强大的北洋军的威胁。
想要和北洋军这样的强军掰腕子，那么川军就不能继续沿袭王浩山、郝刚那些老派军官呆板、守旧的作战风格。
未来的战争讲究的是火力和机动！
所以，一直以来，王默才会用特战行动来锤炼、培养手下青年军官机敏灵活的作战思维和理念，这算是非科班军官速成的一种方法。
另一个时空的天朝中，那支部队中很多大字不识的草根军官，他们的战术理念也是在一次次小规模战斗中培养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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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2章 四川一统（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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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支精锐小部队虽然是分别从三个方向突袭，但他们的目标都是四川军政府一带，突进到那里，自然有隐藏起来的特勤司行动人员发信号指明周俊和胡景伊所在地。
此次突袭作战讲究的并非隐蔽、悄无声息，而是一个字——快！要的是打第1师一个措手不及，以最快的速度突破第1师各道防线，让其来不及调集兵力堵截。
三支精锐小部队发动突袭之后，第1师多道防线发出示警，然而此时外围川南革命军各部也同时加大了攻击力度，迫使第1师各防线的部队不敢轻动。
一道道防线被突破的坏消息传来，四川军政府内部大乱。
“调兵啊，吉珊，赶紧调兵堵住他们，这三支小部队肯定是冲着我们来的！”胡景伊急得冲周俊大叫了起来。
“不行啊，督军，川南革命军各部突然加大了攻击力度，各处防线的部队不能轻动，否则防线随时会崩溃的！”周俊神情同样很是焦虑，“这样，我马上调师部警卫营去堵住他们！”
砰——砰——砰——
此时枪声响起，而且越来越近，越来越密集。
“不好，他们来了，好快啊！”周俊震骇不已。
胡景伊顿时慌了，急道：“那我们赶紧撤，让你的警卫营护着我们先撤出城！”
周俊也知道形势紧急，在不知道突袭进来敌人的兵力前，暂时先撤出城是最好的选择。于是他立刻集合起师部警卫营，护着胡景伊就往城外撤去。
周俊刚率领警卫营护着胡景伊离开四川军政府，一颗红色信号弹就在他们不远处升上天空。
周俊见此，脸色大变，急道：“不好，有人盯着我们，赶紧撤！”
周俊反应不慢，知道川南革命军肯定安排了细作在暗中紧紧盯住他和胡景伊，立即不顾一切，以最快的速度向城外撤离。
然而，周俊等人没走多远，又一颗红色信号弹从他们不远处升上天空。
不一会，四周就开始不断出现川南革命军的士兵向他们发起进攻，越来越多。
离战场数百米外的一栋小宅院的二楼上，两个人正通过望远镜观看周俊和胡景伊等人被川南革命军三支突袭部队围攻的情景。
“浅野君，胡景伊完蛋了，真是废物！”其中一人愤怒地将望远镜往地上一摔。
这两人正是隐伏在四川的日本情报人员木村真介和浅野太郎。
浅野太郎劝慰道：“算了，木村君，王家父子就算统一四川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对我们大日本帝国构不成威胁的。”
木村真介却是怒骂道：“愚蠢，浅野君，你忘记我们来四川的使命和目的吗？”
“嗨！”浅野太郎连忙躬身答道，“我们隐伏四川是为了收集支那各路军阀的情报，同时渗透、影响和控制某些军阀势力。”
“那你明白我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吗？四川深处支那大陆内部，我们大日本帝国的势力很难拓展到这里，为什么东京大本营还要派我们过来这里？难道仅仅是为了监控四川各路军阀吗？”木村真介问道。
浅野太郎再一次躬身说道：“请木村君指教！”
“东京大本营派遣我们过来，收集情报固然是重要目的，但最主要还是为了扶持、渗透和影响四川各路军阀，伺机挑起四川各路军阀的内战。通过长期的内战消耗四川的战争潜力，从而削弱支那全国的国力。东京大本营派遣往支那其余各省的情报人员也都是这么做的。浅野君，四川统一，我们可以说彻底失败了！”木村真介说到这有些失落和不甘。
浅野太郎大为吃惊：“纳尼，竟然是如此？”他级别太低，此前根本没办法接触到这个层次的隐秘。
“支那实在是太大了，而且支那全国有五万万人之多。浅野君，你能想象得到，如果支那五万万人齐心协力，会爆发出多么强大的实力吗？所以，一个分裂的支那，才更符合我们大日本帝国的利益！”说到这，木村真介冷冷一笑，“比如那个支那人孙文，你以为我们大日本帝国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地竭力扶持他？”
清末时期，日本就是民党那些造反派的大本营，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如果没有日本政府势力在暗中扶持，这可能吗？
那么日本为什么要这样大力扶持那些民党？
难道真是为了共建大东亚共荣，因为中日亲善？
别搞笑了，这种理由就是傻子都不信！
制造分裂，消耗中国国力才是日本真正想要的。在另外那个时空里，如果中国没有经过民初那几十年内战的消耗，抗日战争未必会爆发，就算爆发，日本初期想赢得那么轻松也是不可能的。
初次听闻这等秘辛的浅野太郎极为震惊，同时对东京大本营这个决策十分敬佩，此时想到即将一统四川的王家父子，他忍不住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木村君，我们得想办法除去王家父子才行，他们的威胁实在是太大了，而且背后还很可能有西洋人的势力在支持。”
木村真介想了想，说道：“明天我们就启程前往北京，我要当面向坂西将军汇报王家父子以及川军的详细情况！”
……
胡景伊的确是完蛋了，他和周俊以及军政府诸多高层当晚被川南革命军的三支突袭部队俘虏。第1师失去指挥后，陷入一片混乱中，川南革命军各部趁机发起全面进攻。
在川南革命军的猛力进攻下，第1师官兵要么就地投降，要么没头苍蝇似的到处逃跑，整个城东和城南一片乱糟糟。
城东城门处，不断有失去组织指挥的第1师士兵蜂拥往城外逃去。
砰——砰——砰——
枪声响起，一队川南革命军杀了过来，城门处顿时大乱。
那队川南革命军很快堵住城门，并勒令所有人缴械投降。
看着杀气腾腾的川南革命军，人群中一名第1师士兵十分焦虑地向旁边一人问道：“父亲，川南革命军封锁城门了，这可怎么办？”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王默的老相识卢风，他旁边的则是他父亲卢永强，附近还有几名忠心于他们的士兵护卫着。
卢永强紧皱眉头看着正在逐步收缴第1师士兵武器的川南革命军，大感头疼。有时候，他真想向王家父子投降算了。可他想到自己一次又一次与王家父子对抗，以己度人，他不认为，也不想用生命去赌王家父子会轻易宽恕他们卢家，于是趁着混乱想逃出城，没想到在城门口被堵住。
卢永强咬了咬牙，低声说道：“风儿，一会我开枪制造混乱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你趁机冲出城去！”
“父亲，您和我一起吧，制造混乱的事交给啊昆他们好了！”卢风说道。
卢永强摇了摇头，坚持道：“不用多说，就这么定了！再迟疑，川南革命军就将所有人的枪都收缴起来了，到时想乱也乱不起来。”说完便挤到第1师士兵更加密集的地方去。
“父亲……”卢风也清楚制造混乱的危险，还想叫住父亲，可转眼间卢永强就挤进人群中去了。
倒不是卢永强高风亮节，非要亲身冒险，而是他们身边那几名护卫还没有忠心到用自己的生命制造混乱，创造机会给他们逃出城。如果非要强逼，那只会逼反这仅剩的几名护卫。
砰——
卢永强一边举枪向川南革命军射击，一边在第1师士兵人群中大喊：“川南革命军杀人了，川南革命军杀人了！”
枪声响起，城门处随即大乱，尤其是惊恐的第1师士兵以为川南革命军要屠杀他们，更是四处乱窜逃命，甚至有的士兵惊恐之下举枪向川南革命军射击。
遭到袭击，川南革命军自然没有手软，立即展开还击。
“少爷，我们赶紧趁机冲出城吧！”卢家护卫啊昆说道。
也有不少第1师士兵趁机冲击城门封锁线，川南革命军一时反应不及之下，封锁线竟然被冲开了。
卢风趁机带着几名护卫冲向城门，他转过头张望想看看父亲的情况，却看到了让他悲痛欲绝的一幕：他的父亲卢永强躲避不及，胸口连中数枪，当场倒在了血泊中。
“不——父亲！”卢风悲痛地大喊，就要转身跑回去。
“少爷，快走，再不走就走不了了！”几名护卫架起卢风就逃出城。
成都城东和城南的混乱并没有持续多久，随着川南革命军各部的进驻戒严，骚乱很快就被镇压了下去，成都重新恢复了秩序。
天亮之后，王浩山和王默率领着一众川南革命军军官来到四川军政府办公大楼。
看着这象征着四川最高军政权力的所在，王浩山颇为感慨。当初起兵时，他还真没想到自己能有走上这里的一天，更没想到会这么快。
葛长春识趣地上前躬身说道：“恭贺大帅，一统四川！”
其余川南革命军一众军官反应也不慢，随即齐声说道：“恭贺大帅，一统四川！”
随着王家父子成功控制成都，夺取四川的军政大权，四川正式结束内战纷乱，宣告统一！
第083章 整编川军团
readx;进驻四川军政府之后，王默第一时间向老爹建议整顿军队。↗毫无疑问，在这个有枪便是草头王的时代，掌控军权永远是第一位的。
“什么？默儿你是说不仅不能趁机裁撤实力大减的第2师和第6师，反而要给他们补充兵员枪械，恢复实力？这不是给我们自找麻烦吗？”王浩山对于王默这个建议很是诧异不解，要知道他可是很想趁机吞并伤亡惨重的第2师和第6师，真正清除四川各路军头。
王默解释道：“父亲，如今我们虽说进驻四川军政府，可上上下下都还没有捋顺，各方势力都在看着我们。如果这个时候我们对投靠过来，并且为我们立下大功的彭光烈和熊克武过河拆桥，恐怕会让很多人心寒，留下引发大乱的隐患。”
“就算不动彭光烈和熊克武他们，那也不能给他们补充兵员枪械，帮助他们恢复实力啊。”王浩山还是很不情愿，在他看来，这会培养和发展起来两个无法掌控的军头。
“父亲，我们击败胡景伊，夺取了四川的军政大权，一定会引起袁世凯的注意。就算袁世凯不抽调北洋军入川，也会调动滇军或者黔军入川围剿我们的。恢复第2师和第6师的实力，有助于我们抗衡北洋势力的围剿。”王默耐心劝说着，战争远还没有结束，裁撤第2师和第6师只会大损川军的实力。
“滇军和黔军？我就不信，凭我们现在的实力，对付不了他们？”王浩山对第5师和独立师的战斗力还是非常有信心的。
王默正色道：“黔军或许不能给我们造成多大、麻烦，不过蔡都督率领的滇军可不好对付。再者，就算我们能解决黔军和滇军，袁世凯又调遣北洋军入川围剿我们呢？”
提到北洋军的威胁，王浩山终于没有那么镇定了，皱眉说道：“如果袁世凯真的调遣北洋军入川，那我们的麻烦就大了。默儿，我们一定要反袁吗？我看那些民党都不是成事的人，何必站在他们那边？”
王默摇了摇头，说道：“这点，恐怕我们没得选择。就算我们现在支持袁世凯，等北洋军扫平各省民党军队，袁世凯彻底掌控全国之后，他也绝对会派遣心腹亲信入川取代我们的。到了那时，我们再想反抗，那就是以四川一省之力对抗全国，绝对没有任何胜算。”
王默对于这点还是看得很清楚的，不是说现在去抱袁世凯的大腿，袁世凯就会把他们父子当成心腹亲信，任由他们统领四川军政。另一个时空中的胡景伊就是一个抱大腿的悲催货，舔着脸投靠袁世凯，结果四川督军的帽子没戴多久，就被袁世凯派遣亲信陈宦入川取代了。
王默解释得这么清楚，王浩山终于打消了心中那点侥幸，点头说道：“那好吧，就依你所言，当务之急，是整合力量对抗北洋。至于其它的，就先摆在一边，战后再说。”
父子俩商议妥当之后，当即召开整编川军团的军事会议。
王浩山和王默打算整编川军团各部并不是什么秘密，此次军事会议明显会公布具体的整编方案。出席会议的川南革命军的军官们很轻松地相互议论着，不过第2师和第6师的军官却是有些忐忑不安。彭光烈和熊克武也都沉着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大帅到——”
王浩山和王默走进会议室，一众与会军官连忙起身肃立。
王浩山来到中间的主位坐下，压了压手，说道：“都坐吧！”
待所有军官坐下之后，王默站起来说道：“诸位，经过我和大帅商议，川军团各部将整编为5个师。”
所有军官，尤其是彭光烈和熊克武全都目光锁定王默，竖起耳朵，聆听具体的整编方案。
王默翻开一份书面文件，念道：“原川军第5师整编为川军团第1师，师长由大帅兼任；原重庆独立师整编为川军团第2师，师长王默；原川军第2师及川军第4师整编为川军团第3师，师长彭光烈；原川军第1师及川军第6师整编为川军团第4师，师长熊克武；原川军第3师以及西征部队整编为川军团第5师，师长孙兆鸾。”
这样的整编方案让彭光烈和熊克武大为意外，连在西康那边的孙兆鸾都有一个师的编制，而且居然还将原来的第1师和第4师补充给了他们。这样一来，他们不仅没有因为伤亡惨重而实力削弱，反而实力大增。
如此看来，王家父子并没有卸磨杀驴的意思。
彭光烈看了一眼老神在在刘存厚，开口问道：“第4师和我的第2师整编为新的川军团第3师，我任师长的话，不知道刘师长如何安置？”
似乎早料到彭光烈会有此一问，刘存厚看了彭光烈一眼，微微一笑，看起来并不在意自己的部队被吞并。
王默答道：“刘师长将不会再在军中任职，他现在主要负责新军校的筹备工作。”
“新军校？”彭光烈有些疑惑，不过看起来刘存厚并没有什么不满的样子。
王默正色道：“我也不隐瞒你们，一旦新军校筹备完毕之后，所有部队，包括第1师和第2师的所有军官都必须进入军校接受系统、正规的军事教育。”
这个新军校就不再像泸州陆军士官学校那样开速成班了，而是整合四川武备学堂和陆军中小学堂，聘请中外军事教官，组建新的正规军校。
彭光烈和熊克武两人对新军校并不怎么在意，听完就抛诸脑后了。
“不知道各师的枪械弹药和军饷军粮，是都由军政府负责，还是各自划分驻地自筹？”彭光烈又问道，这一点很重要，否则就算有编制那也是空头部队。
此前川军各师的军费都是划分地盘自筹的，这也是各军头保持自身一定独立性的根本。当然，也是各军阀内战抢地盘的源头。
好不容易统一四川，王默当然不会傻到又划分地盘，培养军阀，于是毫不犹豫地答道：“当然是由军政府负责，各部今后不得插手地方政务，所有军饷物资都由军政府统一发放。”
只要掐住军队后勤，就不用担心彭光烈和熊克武闹什么幺蛾子。
“真的？”熊克武眼睛一亮，问道，“那是不是说，军政府也给我们发放和第1师、第2师一样的武器装备？”
熊克武对王家父子嫡系部队的强大武器装备一直都垂涎三尺，此刻当然是见缝就钻，装傻充愣讨要武器装备。
彭光烈对此并不怎么在意，他心里很清楚，就算王家父子脑袋被门夹了，也不可能给他们配备和嫡系部队一样的武器装备的。
然而，出乎熊克武和彭光烈意料的是，王默并没有否认，而是点头说道：“武器配备上，军政府是一视同仁的。”
什么？
这一刻熊克武和彭光烈真以为自己听错了，或者王默吃错药在说胡话。不过看了看王浩山的神色，似乎没有什么异样，又不像是假的。
王默话头一转，又说道：“不过，由于军政府目前财政吃紧，暂时还没有办法给所有部队都配备上和第1师、第2师一样的武器装备。经过我和大帅商议，决定给第3师、第4师和第5师换装全新汉阳造步枪，这样也有利于弹药补给。至于其余的武器装备，只能暂时缓缓。”
王默需要的是能抵御或者拖住滇军这样强军的炮灰，而不是真的一触即溃的豆腐渣部队。
彭光烈、熊克武以及他们手下的军官均是满脸的难以置信，没有人料到王家父子会这么大气，居然主动给他们这些非嫡系部队换装全新汉阳造步枪。
这又是补充兵员，又是补充枪械。说实话，彭光烈和熊克武觉得换了他们自己，是做不到这样的。
彭光烈站起来表态道：“大帅，您这样待我们。我们也不是不知道好歹，从今以后，我唯大帅之命是从！”
熊克武也随之附和道：“没错，今后大帅您指哪，我熊克武就打哪！”
“两位抬爱了，有两位相助，我想我们川军团一定能护卫乡梓，让四川免遭北洋军的荼毒。”王浩山微微笑道。
彭光烈和熊克武面面相觑，这是个什么说法，北洋军要入川了？
王默离开会议桌，来到王浩山身后那面墙边，指着墙上的地图说道：“大家都知道，北洋军目前正在南方各省和民党军队交战，尤其是江西、江苏两省的战况最为激烈。江苏方面我们鞭长莫及，但我们川军师是可以直接出兵湖北，威胁京汉线，甚至切断进入江西作战的北洋军的退路的。大帅前不久才通电反袁，因此袁世凯是绝对不可能放任我们这样的威胁置之不理的。”
“既然如此，那我们干脆先下手为强，出兵湖北，捅北洋军一刀好了！”熊克武提议道。
这小算盘打得倒是响，王默笑了笑，没有回应这个提议，接着说道：“一旦袁世凯得知大帅进驻四川军政府，整顿川军团之后，必然会调遣军队入川围剿我们。北洋军主力不大可能，他们正和民党各省军队激战，腾不出手。最有可能的是，袁世凯以中央的名义，调动黔军和滇军入川。”
此时，王浩山站起来，说道：“为了抵御黔军和滇军，我命令，第1师和第2师即刻开赴重庆一带构筑防线，第3师和第4师即刻开赴川南宜宾—泸州一线构筑防线！”
听到这样的命令，彭光烈和熊克武不仅没有抵触，反而大大松了一口气。王家父子给他们又是补充兵员枪械，显然是希望他们帮忙挡住黔军和滇军的进攻，这反而让他们心里那块疑虑的大石头落了地。毕竟明面上的为难，要比暗地里的算计容易应付得多。
第084章 川军也算军队？（上）
readx;四川督军府总是迎来一任又一任主人，这也算是城头变幻大王旗的另一种体现。￡∝
如今，督军府又进驻了新一任主人。王浩山正式确认督军府为自己在成都的府邸，并住了进去。
清晨，一如既往灰蒙蒙的天空，便是阳光也依然昏黄无力，让人感觉特别的沉闷。成都一年中没有几天是天高气爽的，尤其是在冬天，要是哪天出现了灿烂的阳光、蔚蓝的天空，那可是让所有人比过节还高兴，会抓住一切机会找个最空旷的地方尽情地享受难得的阳光。
就是这样的一个清晨里，王默在督军府的庭院晨运，活动活动身体。在他旁边的，是他老爹王浩山。
王浩山一边活动着身体，一边向王默问道：“默儿，你是在做出兵湖北的准备吧？”
王默很是诧异地看着父亲，出兵湖北的打算他从来没跟谁透露过一丁半点消息，他可是还想炸一炸民党的油水呢。
看到儿子的诧异，王浩山有些得意，微微笑道：“别以为你爹我没上过武备学堂就看不出来，你特意把第1师和第2师调到重庆那边，不就是为了出兵湖北做准备吗？”
第1师和第2师是川军团的精锐王牌，也是王家的嫡系部队，一起调到重庆那边。熟知川军团内情的人恐怕都看得出来，王默这么做绝不仅仅是为了防御。
王默也没想隐瞒老爹，点头承认道：“没错，我是有出兵湖北的想法。民党的确不是成事的人，他们的部队估计撑不了多久了。一旦民党形势危及，我就会迅速出兵湖北，给北洋军来一下狠的，保住江西李烈钧部。”
“默儿，你真的打算和北洋军硬碰硬？”王浩山神情有些忧虑，毕竟北洋军天下第一强军的名号可不是吹出来的。
“父亲，我还是那句话，我们没得选择。现在袁世凯可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只有和他打，并且把他彻底打痛，他才会正视我们，承认我们，我们川军在全国也才有一席之地。”王默沉声说道。
虽然王默看起来信心十足，但实际上他心里也没有多少底，因为他也没有见识过北洋军这个天下第一强军的实力。因此，他才会将两支嫡系精锐一起调到重庆去，重拳出击。
王浩山了解自己的儿子，做出的决定基本上是不可能改变了，于是说道：“既然默儿你决定了，那就打！不过，我就不跟过去拖你后腿了，第1师也交给你指挥，我就留守成都，顺便捋一捋四川军政府上上下下的关系吧。”
其实王浩山早就有把军权全部移交给自家儿子的打算了。相较于儿子王默这个科班出身的新时代军事指挥官，他不过是前清巡防营的一个哨长，指挥一个营还可以，指挥一个团勉强行，指挥一个师就很吃力了。如今要指挥数万人的大兵团作战，他很清楚自己是无法胜任的，那么将军权移交给自家儿子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王默也早就想接过军队的最高指挥权了，虽说老爹对他言听计从，但终究不如自己亲自指挥来得顺畅。于是也没有矫情，很爽快地答应了，不过想了想，又问道：“父亲，是不是让一团人马留守成都，也好镇住成都各方势力，同时保证您的安全？”
王浩山摆了摆手，说道：“不必，成都还有不少杂七杂八的队伍，把他们整合成一个保安团，维持成都的秩序不成问题。至于我的安全问题，不是还有个警卫营嘛，有他们在就绰绰有余了！再者，只要你率领的那两师精锐不出什么大问题，是没人有胆量动我的。”
王默一想也是，只要他不把第1师和第2师败个精光，就是有人吃了雄心豹子胆也绝对不敢动他老爹的。
之后，父子俩还交换了一下对目前还躲在西康地区那支西征部队的处置意见，一致认为暂时搁置为好。
又过了有大半个小时，王浩山和王默都出了不少汗，这才结束晨运，去洗漱吃早餐。
父子俩正吃着早餐时，一名勤务兵就过来汇报说督军府外有自称省议员杨庶堪的人求见。
“杨庶堪？这些民党向来无利不起早，默儿，他怕是猜出你要出兵湖北的心思了。”王浩山若有所思，随后又向王默问道，“怎么样，见不见？”
王默倒没什么顾虑，说道：“见，干嘛不见！我还打算从民党那里搜刮一笔军费呢。”
匆匆吃完早餐之后，王浩山和王默在客厅接见杨庶堪。
一番见礼之后，杨庶堪拱手笑道：“恭喜大帅！”
王浩山淡淡地笑了笑，问道：“哦，这喜从哪里来啊？”
杨庶堪笑道：“昨日省议会正式通过对胡景伊的弹劾，罢免其四川都督之职，并且全票通过了由大帅出任四川都督的决议，这难道不是大喜吗？”
杨庶堪这话说得，就好像王浩山是被他们省议会一手推上四川都督的宝座一样，看得出他这是在表功卖好。
虽然四川省议会的决议不过是表面文章，但终究是从法理上解决了王浩山任职四川都督的问题，总好过强行自任四川都督。最起码，对北京中央政府，对全国民众有一个过得去的说法。
这个人情还是要领的，王浩山点点头，笑道：“杨议员费心了，稍后我一定向省议会的诸位议员们一一致谢！”
“大帅，既然您已经出任四川都督，那是不是能以四川军政府的名义发出通电，正式宣布**了？”杨庶堪问道，他一直希望四川能吸引北洋的注意，从而缓解江西李烈钧部的压力。
这一点不是什么大问题，王浩山很爽快就答应了：“没问题，我稍后就让人以四川军政府的名义发出通电，宣布**！”
对于王浩山爽快答应通电**，杨庶堪是喜形于色，笑道：“督军深明大义，相信有督军的支持，我们必能阻止袁世凯的蛮横独裁，维护民主共和！”
这话很是大义凛然和慷慨激昂，如果是一般的热血青年，怕是要被杨庶堪忽悠得恨不得为民主共和事业献身了。
王浩山虽不是油滑政客，但也不是毛头小子，听到这话，只是淡淡地笑了笑，说道：“杨议员过誉了，为共和大业出力，这是理所应当的。”
杨庶堪趁机问道：“不知督军何时出兵湖北？”
王浩山和王默对视了一眼，果然，正戏来了，杨庶堪到底还是想鼓动川军出兵湖北，好缓解江西李烈钧部的压力。
王浩山故作不解地问道：“出兵湖北？杨议员从哪里听说军政府要出兵湖北的？军政府目前并没有出兵湖北的计划啊。”
杨庶堪显然没料到王浩山会一口否认，神情一滞，随即问道：“督军调集两个精锐师开赴重庆一带，难道不是为了东进湖北？”
“这个，恐怕是杨议员你误会了，军政府调两个师到重庆，是为了抵御可能入川进犯的黔军。”王浩山一本正经地说道，就好像他不久前没有和王默商议过出兵湖北的事情一样。
抵御入川进犯的黔军？
杨庶堪一点都不相信这种可笑之极的说法，不熟知川军内情的人或许会这么认为，可他是很清楚那两支精锐师的真正实力的。这么两支堪比北洋军的精锐师一起调到重庆去，就仅仅是为了抵御黔军入川？
别开玩笑了，牛刀杀鸡都不是这么杀的！
杨庶堪神情有些不悦，问道：“督军您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怕我会泄密不成？”
此时王默笑了笑，说道：“杨议员多虑了，我父亲绝对没有这个意思。正如我父亲所说，军政府目前并没有出兵湖北的计划。退一万步讲，就算我们有出兵湖北的意愿也是有心无力，因为军政府根本没有办法筹集到足够的军费。”
杨庶堪脸色一沉，顿时听明白了王默的意思，说到底还是要钱。
“督军，军费的问题就不能克服一下吗。我想您应该明白，江西的李都督如果倒下了，那么北洋军下一个目标必然是四川，必然是督军您！”杨庶堪极力劝说道，没办法，他实在没有把握说服孙先生那边给川军筹集一百万大洋的出兵费。
王浩山没有直接回应杨庶堪，而是说道：“杨议员，不久前我刚刚任命我儿子王默为川军团的军团长。从今以后，川军团的一切事务，都将由他全权处理。至于是否出兵湖北，由我儿子王默一言而决，我相信他的决定。”
杨庶堪转头望向王默，就看到王默那若有深意的笑脸。想到之前王默那一副死要钱、油盐不进的样子，他就恨不得立刻冲上去，砸烂那张可恶的笑脸。
深吸了一口气，杨庶堪向王默问道：“少帅你是非要一百万大洋的出兵费，才肯出兵湖北吗？”
出乎意料的是，王默轻轻摇头说道：“这倒也未必，如果江西李都督的部队被北洋军全歼了，我也是会立即出兵湖北，堵住北洋军第2师和第6师的退路的，并以此为筹码来和袁世凯进行谈判。”
第085章 川军也算军队？（中）
readx;等江西李烈钧部被北洋军全歼了再出兵，那和不出兵有什么区别吗？王默这分明是在说，想要川军出兵救李烈钧，那就拿一百万大洋的出兵费来。
杨庶堪的脸色顿时黑如锅底，说道：“如果没有我们民党在各省的部队牵制，就算少帅你成功堵住北洋军第2师和第6师的退路，袁世凯只会调集全国重兵围剿你，是不可能给你谈判的机会的。”
这话也有几分道理，不过王默似乎很不以为然，摇头说道：“杨议员，我可不这么认为。我相信只要川军充分展现出实力，让袁总统明白，想拿下我们川军就必须付出巨大的代价，那么袁总统必定会做出明智选择的。毕竟四川于全国大局并没有多少影响，而我父亲也没有多大的野心。”
杨庶堪犹有不甘地问道，“少帅，就真的没得商量了？”
王默一本正经地答道：“事实上，我个人也是非常支持出兵湖北的。不过四川贫苦，军政府财政实在吃紧，凑不齐军费，我也是有心无力啊。”
“你……”杨庶堪咬牙切齿地看着死要钱的王默，若不是还有一丝理智压制着，他真想当场和王默拼命。
“此事还请杨议员理解，什么时候凑齐了军费，我自然会率部出兵湖北的！”王默这话的语气虽然不重，但却透露出不容置疑的意思。
“军费的事我无权决定，我要先向孙先生请示。”杨庶堪见王默油盐不进，只得起身告辞。
很快，杨庶堪便通过电报将王默坚持要一百万大洋出兵费才肯出兵湖北的事，向远在上海的孙中山作了汇报。
当得知王默还是坚持索要一百万大洋的出兵费之后，陈其美立即就暴跳如雷，怒骂道：“真是狮子大开口，我现在就派人去四川弄死这个小赤佬！”
“胡闹！”孙中山呵斥陈其美道，“你这是要逼王家父子和我们翻脸吗？现在克强和侠如他们现在的情况都非常艰难，正需要川军分担一下北洋的压力。”
陈其美对此很是不以为意，说道：“先生的想法固然好，但是川军不见得能担得起这个重任。”
“按四川那边的杨庶堪所说，川军团，尤其是王家父子那两个嫡系主力师实力堪比北洋军，只要愿意出兵湖北，切断京汉线不成问题。京汉线被切断，失去后勤补给，北洋军第2师和第6师自然大乱，侠如调集部队反扑，一举打残甚至全歼这两个师也不是不可能的。”孙中山说道，不过语气并没有不怎么肯定，明显他自己都不大相信。
陈其美满脸的不屑，冷笑道：“就川军，那些穿着草鞋，扛着老套筒的土鳖，也能算军队？就算他们出兵湖北，那也不过是一群送死的炮灰！”
此时张人杰也说道：“先生，我也以为花费一百万大洋在川军身上，实在不值得。以川军的实力而言，或许没有英士所言那么不堪，但也绝对强不到哪里去，他们是绝对不可能有切断京汉线的能力的。”
筹钱的事终究还是要落在张人杰身上的，既然这位民党的钱袋子都这么说了，孙中山也不得不正视。
孙中山缓缓说道：“既然静江也如此说，那就先放一放，看看情况再说。”
……
尽管在出兵费的问题上没有谈妥，但是王浩山第二天还是以四川军政府的名义发出通电，正式宣布**。
四川此时宣布独立，倒是颇为令国人诧异。因为此时南方各省民党的颓势已显，这个时候加入反袁阵营无疑是自寻死路。
消息传到北京，北洋一众骄兵悍将无不对川军蔑视之极，根本不在意四川的所谓独立。
然而，在这一天的军情会议上，杨度却郑重其事地向袁世凯说道：“大总统，我认为必须重视四川的独立，一个不慎，我们很可能会因此阴沟里翻船。”
“晢子你言重了吧，四川那样的偏僻省份，于全国大局无关紧要，也值得我们重视吗？当务之急，还是在南方各省乘胜追击。只要彻底荡平各省民党，天下自安！”杨士琦说道，他可是什么时候都不会放过任何打击杨度，提高他在袁世凯心中地位的机会。
见袁世凯也是颇为赞同的神情，杨度顿时有些焦虑，说道：“大总统，不要忽略了，四川紧邻湖北，川军是随时可以东进湖北，威胁京汉线的。京汉线对我军进入江西作战的部队有多重呀，我相信大家都明白。”
此时段祺瑞呵呵笑了起来，说道：“晢子啊，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退一万步讲，就算四川那个王浩山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出兵湖北，那又如何？就川军，那些豆腐渣一样的垃圾，过来湖北给我们当炮灰都没资格！”
说到这，段祺瑞又加大音量，向所有人问道：“大家说，川军也算军队吗？”
“哈哈……”
一众北洋骄兵悍将哄堂大笑。
“算个屁，就川军那些土鳖，怕是听到炮响就吓尿了吧！”
“算，怎么不算！此前不是说过嘛，川军放在一两百年前算强军！”
“诸位，诸位，你们这可就是骄兵了啊，兴许川军近身白刃战特别厉害呢！”
……
一时间，在场的北洋军官基本都拿川军当成了笑料，根本没人把川军的实力放在眼里。
袁世凯也没有阻止这些北洋军官的骄狂之举，在他看来，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这些军官们有些傲气不是坏事。更何况，北洋军本来就是天下第一强军，身为北洋军将领自然当有蔑视其它任何军队的自信和傲气。
杨度忧心忡忡地对袁世凯说道：“大总统，暂且不论川军实力强弱。度以为狮子搏兔亦用全力，川军终究是个隐患和威胁，无论如何都不可对其置之不理。”
杨士琦毫不客气地讥讽道：“那晢子你的意思是让大总统在这即将剿灭民党乱军的关键时刻，抽调部队入川对付无关紧要的川军？如果因此导致兵力不足，让民党乱军死里逃生的话，晢子你付得起这个责任吗？”
“杏城，我并没有一定要调我们北洋主力部队入川的意思。”杨度看了一眼总是和他争锋相对的杨士琦，又转头向袁世凯说道，“大总统，我建议以中央的名义调动滇军和黔军入川，责令他们尽快剿灭王浩山等叛乱势力。蔡松坡是个识大体之人，相信他不会违逆大总统之令。”
这个时期，黔军实际上是滇军的附庸，由滇军军官唐继尧掌控。因此，杨度才会在这里特别点出蔡锷。
这个提议还是很符合袁世凯的胃口的，毕竟既可以解决川军这个隐患和潜在威胁，又不需中央付出任何代价。
袁世凯斟酌了一会，点点头说道：“调动滇军和黔军入川围剿川军也好，就算川军没什么威胁，但他们真的要是出兵湖北，终究是个麻烦。不过，也不必太在意川军，眼下我们还是把注意力放在江西李烈钧和江苏黄兴这些人身上。只要荡平民党乱匪，其余的宵小自然举手可灭！”
袁世凯的这个想法，基本上也是绝大多数北洋军官的想法，因此并没有人对此表示任何异议。就算是杨度，他一样觉得有滇军和黔军入川，解决川军应该不成问题，要知道蔡松坡统领下的滇军未必就比北洋军弱。
这次军情会议后，袁世凯以中央政府的名义给云南蔡锷下令，调动滇军和黔军入川，围剿以王浩山为首的川军势力。之后，袁世凯便基本上将川军抛诸脑后了，一个土鳖小军阀实在不值得他关注。
云南都督蔡锷接到袁世凯的命令之后，很快下令滇军和黔军大规模集结，准备入川围剿川军。
这个时期的蔡锷并没有和孙文、黄兴等民党诸人一起站在反袁阵营，这并不是说他支持袁世凯，甘为北洋爪牙。
蔡锷向来主张军人不党，在他身上有着强烈的民族主义和爱国主义。宋教仁遇刺身亡之后，他力主以法律程序解决纠纷，反对内战。
另一方面，作为一名优秀的军事指挥官，蔡锷对全国战略态势有精准的判断，深知近乎乌合之众的民党绝不是实力雄厚、准备充分的北洋军的对手，因此选择站在代表中央政府的袁世凯那边，以求尽早结束战争，避免消耗国力。
蔡锷对原先的川南革命军，现在的川军团的实力多少有所耳闻，知道如今的川军并不像很多人想象的那样不堪一击，因此并没有掉以轻心，调集了滇军大部分主力部队准备入川。
倒是黔军这边的唐继尧并不怎么将川军放在眼里，对贵州军政部长使刘显世笑道：“如周，你说蔡都督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了，区区一个川军，还用得着我们滇军和黔军联手围剿？”
“也许蔡都督觉得川军不容小觑吧，我也曾听闻四川那个川南革命军实力非比寻常。”刘显世说道。
唐继尧哈哈一笑，满脸的轻蔑不屑：“实力非比寻常？如周你真是爱开玩笑，川军也算军队吗？”
正因为对川军的轻视，唐继尧和刘显世这两个黔军领袖并没有亲自率兵入川，而是由刘显世的堂兄黔西观察使刘显潜率领三团人马入川。
第086章 川军也算军队？（下）
readx;“江苏方面，由于第3师骑兵团倒戈投袁，第8混成旅不得不退守南京。●⌒张勋趁机攻陷徐州、淮阴、扬州，直逼镇江，黄兴先生目前已离开南京，正赶来上海的途中。
安徽方面，冯国璋部相继攻陷蚌埠、临淮关、滁县等地，正向南京逼近。
江西方面，由于右翼军方声涛旅行动迟缓，未能及时从侧翼配合，驻九江城内的部队也按兵不动，李烈钧都督没能完成集中优势兵力歼灭北洋军第6师的战役目标。不久，北洋军第2师师长王占元率部渡江驰援，会同第6师击退李都督左右两翼部队的进攻。随后，北洋军向湖口要塞发起进攻，在海军‘江利’等4舰的支援下，水路夹击，攻占湖口。
广东方面，广西都督陆荣廷和巡防营统领龙济光率部抵达广州，广东炮兵团、辎重营等部当即倒戈支持袁世凯，并炮轰都督府，陈炯明都督不得不逃亡香港。随后，广东第1、第2师师长及第5旅旅长当即宣布广东取消独立。”
机要秘书戴季陶正将整理好的各省战局相关情况一一给孙中山讲述。
好消息几乎没有，坏消息却一个接着一个，形势已经严峻到各省局面随时会崩塌，听得孙中山那一直紧皱着的眉头就没舒展过。
一旁的张静江和陈其美的脸色同样不好看，他们完全没有想到，在孙先生领导下发起的二次革命这么快就要彻底失败了。
孙中山闭目沉思，许久才缓缓睁开眼睛，沉声说道：“湖口要塞失守，江西方面已是岌岌可危。不能再这么继续下去了，必须让川军马上出兵湖北，侧击北洋军的后勤运输线，缓解侠如的压力。”
此时张静江说道：“先生的意思是要筹集一百万大洋，请川军立即出兵湖北？”
“我不同意，就那些炮灰一样的川军也值一百万大洋？就算川军出兵湖北，那些豆腐渣一样的队伍能给北洋造成什么麻烦吗，能缓解侠如的压力吗？”陈其美对要花费这么大笔银子在川军身上很是不满，他不认为凭那些土鳖川军能给实力强悍的北洋军造成什么麻烦。
“四川那边的杨庶堪和熊克武都信誓旦旦地保证，现在的川军团尤其是王家父子的嫡系部队实力堪比北洋军。这话就算有些夸大，川军的实力应该也不会太差吧。”张静江若有所思地说道，他隐隐感觉到杨庶堪和熊克武不像是夸大其词的样子，可理智又告诉他这不可能。
陈其美满脸不屑地说道：“实力堪比北洋军，静江你信吗？依我看，这分明是杨庶堪和熊克武死要面子夸大其词，指望川军那群土鳖对付北洋军，还不如盼着北洋军上上下下自己一头撞死。”
毫无疑问，在场的人都不看好川军出兵湖北能给北洋军造成什么麻烦，包括孙中山在内。
孙中山是个理想派，说难听点是不撞南墙不回头，说好听点是坚韧不拔。大革命之前，他亲自领导的起义就多达十次，间接指引的起义更是不计其数。这其中很多都是基本看不到成功的可能，但他依然发动了起义。
这次也一样，虽然川军出兵湖北救下李烈钧部的可能性不大，但川军基本上是二次革命唯一的救命稻草了。
孙中山思虑半响，最终还是说道：“无论如何，都得让川军出兵湖北试一试，哪怕不能切断京汉线，袭扰一下北洋军的后勤补给线也是好的，总能给侠如缓解一下压力。”
听到这话，陈其美的脸色变了，忍不住说道：“先生，难道真的要给四川那些小赤佬一百万大洋的出兵费？那可是一百万大洋啊，我们到哪筹集去？”
事实上别说一百万大洋，就是两百万大洋，仅仅陈其美一个人就拿得出。上海油水有多丰厚，是个人都知道，陈其美好歹在上海都督的位置上坐了这么长时间，几百万大洋的身家还是有的。不过，陈都督可是公私分明得很，他可没有破家为国的想法。
钱的问题，还是得找民党的钱袋子张静江。
孙中山的目光转向张静江，问道：“静江，能尽快筹集一百万现大洋吗？”
“急切间，要筹集如此巨款，也只能联系南浔诸位义商想想办法了。先生，且容我十天时间，我这就回南浔筹集资金。”张静江答道。
张静江出身南浔丝商巨贾之家，与南浔各大富商均颇有渊源。当初南京临时政府成立时，因为财政艰难导致几乎难以维持，正是张静江和一众南浔商人捐赠巨款才使得南京临时政府的财政紧张的局面得以缓解。后来，孙中山将南浔镇宣布为“南浔市”以表彰南浔商人之功。
现在要短时间内筹集一百万现大洋的巨款，张静江能想到的办法就是回南浔募集了。
听到张静江要十天时间，孙中山皱了皱眉头，说道：“十天……就怕侠如那边坚持不了这么长时间了。静江，能不能快一点，最好五天之内筹集到资金，争取让川军尽快出兵湖北。”
张静江一咬牙，说道：“那好吧，我这就连夜赶回南浔！”
……
四川，内江附近的官道上又一次挤满了军队，一队队全副武装的士兵连绵不绝，一眼望不到头。
王默骑着马在官道边上督促着部队行军，尽管这一次无需像上次奔袭成都一样急行军，但他也不希望看到这些兵有任何懈怠。
“少帅，少帅……”
听到有人在喊他，王默循着声音转过头去一看，却是杨庶堪和熊克武正被他的警卫拦着，估计是急着想见他才会这么大喊。
王默挥手示意，让警卫放杨庶堪和熊克武过来。
刚走到王默身前，气还没喘匀，杨庶堪就说道：“少帅，孙先生已经答应替川军筹集一百万大洋的出兵费，你是不是可以出兵湖北了？”
王默脸上没有一丝欣喜之色，只是淡淡地说道：“你着急什么，等我亲眼看到那一百万大洋再说。”
熊克武看到王默这丝毫没把出兵湖北之事放在心上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怒骂道：“格老子的，你什么意思？北洋军已经攻破湖口要塞，李烈钧部目前已是岌岌可危，你这是要看着他们死吗？”
杨庶堪同样十分不满，脸色阴沉地说道：“少帅，你这是要出尔反尔吗？当初你说过，只要我们替川军筹集一百万大洋出兵费，你就会出兵湖北的。现在又左右推脱，到底什么意思？”
王默冷冷地看了杨庶堪和熊克武一眼，说道：“就算你们现在把一百万大洋放在我面前，我也不可能立即出兵湖北的。你们不可能不知道，袁世凯已经下令滇军和黔军入川联合围剿我川军团。我难不成要抛开自家的生死不管，去救援你们民党的人？”
“不就是滇军和黔军吗？有我和彭光烈的第3师、第4师就够了，我保证堵住他们，这总行了吧？”熊克武嚷嚷道，此时他多少还是有些底气的，毕竟第3师和第4师刚刚补充了兵员和枪械，实力大增。
要的是就是这话，就算是炮灰，那也得是心甘情愿的炮灰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
王默正色道：“既然如此，我也没有别的要求，只要第3师和第4师拖住滇军。我就会以最快的速度歼灭黔军，然后立即挥军东进湖北，如何？”
杨庶堪和熊克武对视了一眼，杨庶堪点点头说道：“可以，就按少帅说的办，滇军由第3师和第4师负责阻击。不过，我们希望少帅能尽快出兵湖北，毕竟江西那边北洋的攻势非常凶猛，李都督很难坚持太久。”
“我会尽快出兵湖北的，不过你们也别高兴得太早。一旦你们得防线被滇军突破，我会毫不犹豫从湖北撤兵回来的。你们民党的人是死是活，就看你们能守住滇军多久了。”王默说着看了看熊克武。
熊克武瞪了王默一眼，**地说道：“放心，就算我们第4师打光了，也绝对会守住滇军的！”
随后，王默就下令第3师和第4师开赴川南地区宜宾－泸州一带构筑防线，并且命令他们层层设防，利用多道防线迟滞和消耗滇军。
更关键的是，王默将彭光烈的第3师摆在了第一道防线，而第4师则负责后面的几道防线，完全堵住了第3师的退路。相信只要熊克武不想看到王默出兵湖北后又迅速撤回来，就一定会强逼着彭光烈和滇军死拼到底的。
既让彭光烈当了炮灰，又不用做恶人遭怨恨，王默的算盘打得也是够响的。
这对于熊克武这些民党人来说算是个阳谋，只要他们还希望王默率部东进湖北，切断京汉线，从而将江西的局面翻盘，那么他们就得不惜一切代价和滇军死磕。
部署好第3师和第4师在川南地区的防务之后，王默便率领第1师和第2师赶往重庆，严阵以待黔军入川。
第087章 川军！川军！（一）
readx;王默一身戎装走进设置在前沿阵地的指挥部，手上不仅戴上了从来不戴的白手套，腰上更是别着一把这个时代特有的指挥刀，鎏金的刀鞘阳光下烁烁生辉。△
啪！
指挥部内24名团级军团齐齐起立，向王默敬礼，然后肃立待命。
王默来到正中的主位坐下，然后抬手示意所有人坐下。
噗——
所有军官同时坐下，整齐的声音形成共鸣，宛若一个声音。
“把地图拿过来！”王默向指挥部内的勤务兵命令道。
很快，勤务兵就拿上来一张川东道地图，并将之摊开平铺在桌面上。
王默配合着地图说道：“诸位，根据前线侦查部队传回来的消息，今天上午黔军的先头部队已经越过南川，正迅速向重庆逼近！”
“少帅，不知道黔军的兵力有多少，火力配备如何？”川军团第2师2团团长李坚问道，他算是这一批军官里战争思维最像科班军官的，崇尚科学计算和周密推演。
王默还是很喜欢这样的军官的，赞赏地看了李坚一样，说道：“从目前侦查的大致情况来看，黔军有三个团的兵力，还有一个规模堪比我们两个炮兵连的炮队，再加上一些辅军，有将近一万人。”
“才三个团不到一万人的兵力，也胆敢入川，简直就是不知死活！”
在场的所有军官基本上都是这种想法，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然有身为强军的自信和骄傲了。
“少帅，让我带1团去吧，先把黔军的先头部队灭了。告诉告诉黔军那些龟儿子们，四川可不是他们想来就来的地方！”郝刚率先站起来向王默请战，看他跃跃欲试的兴奋神情，就知道他是想狠狠地给黔军来个下马威。
“不！”王默一摆手拒绝了郝刚的请战，说道，“我们不动黔军的先头部队！不仅不能动，而且我还要将一路上所有的地方武装和哨卡通通撤走，让黔军畅通无阻地长驱直入！”
葛长春想了想，问道：“少帅你的意思是诱敌深入？”
王默点点头，说道：“没错，我准备将战场设置在重庆郊区的这片开阔地，和黔军打一场面对面的阵地战！”
“少帅，万一黔军察觉到我军的强大实力，不敢进攻重庆，而是转道西进，奔袭成都呢？”李坚又问道
“不错，是有这个可能！”王默点点头，说道，“所以，我决定将第2师部署在前往江津方向的右翼。一旦黔军有转道西进的意图，第2师就立即出击，将其西进之路堵住！”
王默顿了顿，接着说道：“如果黔军没有转道西进的意图，而是直扑重庆。那么开战后，第2师同样立即出击！”说到这，王默右手五指并拢成手刀，在地图上从江津往菱江、南川方向猛然那么一切，“从右翼切到黔军的身后，彻底堵住黔军的退路！”
这时所有人都看出来了，少帅这是打算要将黔军一网打尽，连个渣都不剩啊！
“这一战，我需要的不是什么防御阻击战，也不是什么击溃战，我要的是歼灭战！我只要将黔军全歼，一兵一卒都不能漏网，明不明白？”王默说罢重重一拳捶在地图上代表着黔军的标识上。
“明白！”
所有军官凛然肃立，齐齐大声应命！
……
“川军也能算军队？”刘显潜满脸不屑地对身边的军官如是说道。
刘家是大富之家，咸丰年间，刘显潜父祖应办团练而大兴，其后刘氏兄弟承继父业，练勇办团，联合乡绅，勾结官府，镇压革命，屠杀人民，称霸一方，建立了刘家小王朝。
贵州也是个穷地方，不过正因为穷，所以民风彪悍，境内土匪横生。也因为穷，黔军曾多次假装土匪劫掠湖南、川东等地。
在王默入主川东之前，刘显潜就曾不止一次亲自率队入川东劫掠，这是他的幸运也是他的不幸。幸运的是他没一头撞上王默这块铁板，不幸的是正因为如此，现在他还并不清楚王默是块铁板而不是他想象中的豆腐渣。
刘显潜手下的军官都是他任安义镇总兵时的老部下了，自然知道什么时候凑趣，因此马上就有军官笑道：“观察使说得是，就川军那些瘪犊子玩意，也值得我们大张旗鼓地入川围剿？听说云南那边的蔡都督都率领大军入川了，真真是牛刀杀鸡啊！”
提及蔡锷率领滇军主力入川，在场的黔军军官无不面露轻松，呵呵笑了起来。在他们看来，哪怕川军还有些压箱底的实力，那也肯定是调过去应付进攻川南的滇军了，自然不可能再有什么像样的部队来阻挡他们。
“好了，川军虽不足为虑，但你们这些兔崽子也别一个个都给老子放羊了！”刘显潜警告了一下已显懈怠的众人，然后转过头向一名中年军官问道，“则华，你的前锋1营现在是什么情况？”
中年军官叫赵飞，安义守备团团长，是刘显潜多年的老部下，出列答道：“禀观察使，前锋1营目前已逼近重庆郊区，一路上并未遇到川军截杀和埋伏。”
马上有军官讥笑道：“看样子，川军那些瘪犊子发现我们大军逼近，都吓得尿裤子，跑得没影了！”
“哈哈……”
一众黔军军官哄堂大笑，仿佛亲眼看到了无数川军士兵被吓得屁滚尿流，撒腿往重庆城跑。
“既然川军已经缩卵子了，那咱们也没必要客气。让弟兄们加快速度，进了重庆城，要银子、要娘们有得是！”刘显潜这话说得匪气十足。
不过，刘显潜手下的部队本来就是亦兵亦匪，听到银子和娘们，立即两眼冒光，恨不得现在就冲进重庆城，大肆抢掠一番。
黔军并不怎么将川军放在眼里，大摇大摆地朝重庆进军，若不是王默为了将他们放到重庆郊区全歼，恐怕只要一个突袭就能让黔军陷入大乱而溃败。
在信息化战争之前，任何军队的战争都是首先从侦查部队展开的。侦查部队就是军队的眼睛和耳朵，在主力开战之前，往往是侦查部队先展开惨烈的厮杀。因此，侦查部队大多是一支军队的精锐，侦查部队的实力也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主力部队的实力。
这一次黔军和川军的战争也不例外，双方均派出了大量的探马和侦察兵，对自己部队周边的情况进行详细探查。
王默并没有截杀黔军派往重庆方向的探马，就是明明白白地告诉刘显潜，重庆这边没有埋伏，尽管放心大胆地进军。
然而，在江津方向的西路就正好相反，王默几乎是将第2师所有的精锐侦查小分队全都派了出去，全力截杀黔军派往西边的探马，避免第2师的情况被黔军察觉。
西路的诡异情况虽然也引起了刘显潜的一些注意，不过他认为这是川军在守住西撤的后路，于是也就没有再投入兵力和探马摸清西路的情况。毕竟在他看来，只要击溃重庆的川军，自然一切顺利。
“他姥姥的，川军这群怕死的货，防御工事挖得倒还不错！”刘显潜放下望远镜骂骂咧咧的说道，他原本以为会很轻松解决川军，没想到川军还构筑了看起来很坚固的防御工事，这让他多少有点气闷。
“观察使，卑职以为，可以让炮队先清除川军防御工事上的火力点，这样我们会减少很多伤亡。”赵飞说道。
“也好，传令炮队，把所有火炮，连同压箱底的那十门七生五过山炮也都给老子拉出来！让川军那些土鳖瞧一瞧什么才叫火炮，怎么样才算真正实力强悍的新军！”刘显潜霸气地挥手下令道。
七生五，也就是75mm口径，这个口径的火炮在洋人那只算轻型火炮，不过在火炮匮乏的国内已经称得上重炮了。
刘显潜一个小小的黔西观察使能攒到十门七生五过山炮，确实非常难得，这也是他极为自傲的一件事。
黔军的炮队接到刘显潜的命令之后，很快部署完毕，并迅速向川军阵地展开了炮击。
轰——轰——轰——
一颗颗炮弹砸在川军的阵地上，那一个个似乎非常显眼的碉堡和掩体接连被炮弹摧毁铲平。
“格老子的，真他娘的憋气！”防炮洞中，郝刚吐出灌进嘴里的沙子，神情不忿，“少帅也真是，还要搞什么诱敌。真刀真枪干就是了，老子就不信灭不了黔军那些龟孙子！”
几轮炮击之后，刘显潜通过望远镜一看，十分满意，目光所及的川军阵地上的坚固工事基本上被夷为平地了。
刘显潜一挥手，下令道：“传令各团，发起全面总攻，给老子一个冲锋干掉川军！”
此时川军阵地上，一个个川军士兵麻利地从防炮洞中钻了出来，一个个轻重机枪组从隐蔽的堑壕中冒了出来，纷纷架起一挺挺轻重机枪，旁边堆上成箱成箱的弹链。
堑壕后方的炮兵阵地，百门75mm格鲁森山炮掀开了用来遮掩的树枝、树叶，露出狰狞身姿。
“目标，黔军炮兵阵地，各炮立即调整炮击诸元！”
传令兵挥动令旗，下达命令。
观测手迅速报出参数，主炮手随即奋力摇动摇架，调整炮击诸元。
随着主炮手们摇动摇架，一百门75mm格鲁森山炮的炮口缓缓向上移动，一排排黑洞洞的炮口显得杀气腾腾。
第088章 川军！川军！（二）
readx;“标尺2000米……”
“标尺1500米……”
不断有观测手报出数据，各轻重机枪手随即神情专注地拨动着机枪上的标尺，锁定正不断靠近的黔军大部队。
咔嚓——
战壕中的川军第1师士兵也纷纷拉动枪栓，子弹上膛，整个人趴靠在战壕上，微眯着眼睛，瞄准蜂拥而至的黔军中的某个目标。
此时，黔军那边。
刘显潜带着一大票黔军军官来到一处低矮的小坡地观战，浩浩荡荡的队伍意气飞扬，像是在阅兵郊游多过于战争。
刘显潜的身躯虽然略显肥硕，但笔挺的军政、黑色的闪亮军靴、腰间那彰显身份的指挥刀，以及身后一众甘当绿叶的黔军军官还是衬托得他英姿勃发。
交战区域是一片开阔地，不用通过望远镜，刘显潜也很清楚地看到自己的部队正密密麻麻、漫山遍野地向川军阵地涌去。
看到这样的情景，刘显潜顿时豪情万丈，哈哈一笑，说道：“诸位，你们猜猜看，川军到底能坚持多久？”
……
“标尺1200米……”
“标尺1000米……”
黔军的庞大进攻部队越来越接近川军阵地了。
“来吧，赶紧过来吧……”郝刚舔了舔嘴巴，神神叨叨地说着，那模样就像是在诱惑小红帽的大灰狼。
后方炮兵阵地，观测手完成了最后的参数修正，主炮手们随后也将炮击诸元调整完毕，百门75mm格鲁森山炮进入炮击的最后准备状态。
“准备！”
随着传令兵一声大喊，主炮手们纷纷将一枚炮弹送进炮仓，关上炮闩，右手紧紧攥住炮绳，等待进一步命令。
“两连发校对黔军炮兵阵地……急促射！”
“开炮——”
“开炮——”
令旗手猛力挥下红色令旗，主炮手们同一时间狠狠一拉炮绳。
一团团炮焰膨胀炸开，巨大的轰鸣让整个天地间陷入了无声世界，每个人眼里只那令人震骇、整齐划一的排炮画面。
轰——轰——轰——
炮声响起，几乎是一瞬间，黔军的炮兵阵地就陷入一片火海。
轰——
更加剧烈的爆炸声响起，显然是黔军的储备炮弹被引爆，顿时燃起更大规模的烟火，整片区域随即被浓浓的硝烟完全笼罩。
炮声就是命令，这是王默开战前就给第1师各部下达的命令。
压抑已久的第1师各部立即全线开枪，尤其是第1师1团团长郝刚更是当场跳了起来，兴奋地挥舞着拳头大叫道：“打！狠狠地打！弟兄们，给老子灭了黔军这些龟孙子！”
哒哒——哒哒——哒哒——
最先展现出威力的依然是设置在阵地各处的轻重机枪小组，机枪手们最喜欢的就是如现在黔军这般密集的队形，这能让他们将机枪的威力发挥到最大。
一道道弹链从黔军密集的队伍中犁了过去，带起一片片血肉风暴，残肢碎肉四下飞溅，黔军士兵成片成片地倒下，留下一条条猩红的血色之路。
这完完全全就是屠杀，最血腥残酷的屠杀！
咔咔——
一条弹链很快打光，因为亢奋而额头青筋暴起的主机枪手立即大吼道：“弹链，马上更换弹链！”
主机枪手的话音刚落，弹药手就已经给机枪换上了一条新的弹链。经过一次次战争的磨练，活下来的老机枪小组配合是越来越默契，机枪的使用也是越来越娴熟了。
哒哒——哒哒——哒哒——
机枪继续喷吐火舌，再一次掀起血腥的屠杀风暴。
砰——砰——砰——
战壕里的其余川军士兵也相继开枪，朝侥幸躲过机枪扫射的黔军士兵射击。
突然遭到如此意想不到的猛烈攻击，黔军各部几乎都懵了。
不仅进攻的黔军各部懵了，此时在后面观战的刘显潜也完全懵了，站在他身后的一众黔军军官一个不落都懵了。
“不可能……这是川军？这不可能……不可能的……”刘显潜喃喃地说着，满脸的难以置信，哪怕亲眼看到眼前的场景，他依然有种如在梦中的虚幻感觉。
刘显潜身后的一众黔军军官同样满脸的震骇和难以置信。
不应该是黔军各部如切瓜砍菜般突破川军防线，涌进川军阵地，然后一举歼灭任何试图顽抗的川军吗？
怎么眼下却是川军突然爆出如此强悍到骇人听闻的战斗力，按住黔军各部疯狂屠杀？
此时，一名满身血污、狼狈不堪的黔军士兵跑到刘显潜等人身前，哭喊着向刘显潜报告道：“观察使……炮队遭到炮击，已经……已经全军覆没了……”
尽管刚才剧烈的爆炸声传来时，刘显潜就已经有所猜测了，可现在听到炮队全军覆没的确切消息时，他还是脑袋嗡的一声炸响，眼前有些发黑，一阵阵耳鸣，完全听不到身边的军官们张嘴在说些什么。
好几秒钟之后，刘显潜终于听到了身边军官们的说话，就听到一声大喊：“炮击！快趴下！”
刘显潜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几名军官扑倒在地。
尖锐的破空声瞬息而至，一颗颗炮弹从天而降。
轰——轰——轰——
爆炸声接连响起，那处低矮的小土坡完全被密集的炮击削平了，翻飞的土石将刘显潜和一众军官全都掩埋了。
在端掉黔军的炮队之后，川军第1师的炮兵团就立即对黔军各部展开了覆盖性炮击，凶猛之极的炮击让处境艰难的黔军各部更是雪上加霜，已经隐隐有溃败之势。
看到黔军已有溃败之势，王默立即向传令兵下令道：“传令第2师立即从右翼出击，切断黔军的退路！”
“是！”
传令兵敬礼接令，随即转身飞奔离去。
接到王默的命令之后，被王默提为副师长，临时负责指挥第2师的陆大勇没有犹豫，当即率领第2师迅速出击，从右翼直插黔军大后方。
黔军那边，刘显潜因为被数名军官用身体护住，并没有在炮击中被炸死。
很快有黔军士兵将被掩埋在土里的刘显潜挖了出来，此外还有几名侥幸活下来的军官。
“撤，马上撤！”刘显潜恢复意识之后就立即神情狰狞地大喊道，“这他娘的不是什么川军，这是北洋军，肯定是北洋军！我们入了北洋的套了，撤，马上全军撤退！”
刘显潜刚刚下达撤军的命令，早就苦不堪言的黔军各部立刻就从地上爬了起来，转身往后撒腿就跑。部分黔军士兵为了跑得快一些，更是将手里的步枪都给扔了。
“少帅有令，第1师各团即刻追击后撤逃逸之黔军，务必全歼黔军！”
“少帅有令，第1师各团即刻追击后撤逃逸之黔军，务必全歼黔军！”
……
传令兵奔向各处阵地，向各团军官传达追击命令。
“想跑？没门！弟兄们，跟老子追上去，冲！”郝刚第一个跳出战壕，双手抓着两把驳壳枪，就嗷嗷叫地朝着后撤逃跑的黔军追了过去。
郝刚从来是身先士卒的代名词，虽然在现在这个火器时代并不合时宜，但在他的带领下，第1师1团的士兵从来都是最敢冲敢打的。
这一次也没有例外，川军第1师各团展开追击之后，在郝刚的带领下，1团上上下下犹如饿狼扑食一般冲向溃退的黔军，把其余两个团的人都拉开了一大截。
事实上，如果此时黔军稳住阵脚，转身反扑，是完全可能给川军第1师造成不小的伤亡，并且争取到突围的机会的。
然而，此战川军所爆发出来的强大战斗力与他们原本的印象是天壤之别，早就被吓坏的黔军哪还有胆量转身反扑。
尤其是刘显潜，后撤跑路的途中，他就一直对北洋和袁世凯破口大骂。他认定了川军不可能有如此骇人听闻的实力，这些川军肯定就是北洋军假扮的，为的就是削弱甚至是铲除黔系军阀。
“卑鄙无耻的袁老贼，老子和你势不两立！”刘显潜咬牙切齿地骂了袁世凯和北洋军一遍又一遍。
骑着马疾驰之际，突然前方传来阵阵激烈的枪声，战马受惊一扬马蹄，刘显潜直接从马背上摔了下来，在地上滚了几圈，模样好不狼狈。
负责给主力部队开路的安义守备团团长赵飞神情慌张地跑到刘显潜的身前，汇报道：“观察使……我们的退路被……被一支川军堵住了！”
狼狈从地上爬了起来的刘显潜怒不可及，当场一脚踹翻赵飞，大骂道：“废物！堵住了，你不会带着队伍冲开吗？”
赵飞哭丧着脸说道：“观察使，冲不开！堵住我们退路的川军起码有一个师的兵力，而且他们火力极其强大。我只冲了一会，就没了半个营头。实在是冲不开啊，观察使！”
“那就所有人都给老子冲，弟兄们，川军那些王八蛋想拦住我们回家的路，你们答应不答应？”刘显潜大声怒吼。
“不答应！”
“不答应！”
……
刘显潜也不完全是吃干饭的，几句话就再一次鼓起了黔军这些残兵败将的士气。
然而，在火器时代的战争之中，血气之勇并不能改变实力悬殊的战局。
迎接一心想撤回黔西的刘显潜和黔军的，只有严阵以待的川军第2师，以及密不透风的弹幕封锁。
第089章 川军！川军！（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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哒哒——哒哒——哒哒——
几十挺轻重机枪不间断的扫射，形成一道道密不透风地弹幕封锁网，收割着一个又一个冲上来的黔军士兵的生命。頂點小說，
无数黔军士兵倒在这通往黔西的官道上，尸体层层叠叠遍布四周，鲜血染红了大地。
官道大陆不通，黔军又尝试着钻林子抄小路，然而一支支部队走进了林子，枪声爆炸声惨叫声接连响起，没多久便再无声息了。那幽森森的密林仿佛可以吞噬任何生命的深渊巨兽，再没有黔军部队胆敢一头撞进官道周边的密林。
“弃械跪地投降者免死！”
“弃械跪地投降者免死！”
……
川军团第1师和第2师不断收缩包围圈，同时让士兵一遍遍喊话劝降。
“我投降！我投降！别开枪……”
不断有奔溃的黔军士兵将手中仿佛会烫着自己的步枪扔掉，然后双膝跪地，高高举起双手，同时嘴里高喊着“我投降”之类的的话语。
“谁他妈的胆敢投降，军法处置！”刘显潜恶狠狠大喊道，同时拔出腰间的驳壳枪，就要找个投降的士兵毙掉立威。
然而，刘显潜的枪口只抬起了一半就没敢再继续抬起来，因为此时四周的黔军士兵个个均神色不善地盯着他。他很清楚，如果这一枪真的打响，不仅没办法立威，反而会让四周的黔军士兵当场哗变，一齐调转枪口将他打成筛子。
“弃械跪地投降者免死！”
川军的喊话越来越清晰，这也意味着川军越来越近了。
无奈之下，刘显潜只得将身上的武器扔掉，双膝跪地，高举双手作投降状。
刘显潜一身高级军官的装扮还是非常显眼的，很快就被川军士兵发现了，兴奋地高声喊道：“团长，团长，这有条大鱼！”
“哪呢？大鱼在哪呢？”手持双枪，一副双枪侠模样的郝刚兴冲冲地从川军队伍中跑了出来。
追击战中，冲得最猛的就是郝刚率领的第1师1团了，自然是他们抢先一步收降黔军各部。
大帅已经表露出不再回一线部队亲自带兵的意思，这就意味着第1师师长的位置空了出来。
郝刚虽然刚直鲁莽，但这并不代表他傻。他也清楚如果自己想要竞争师长的位置，比聪明才智军事指挥水平肯定是拼不过葛长春和张立那两个心眼多得跟鬼似的货，所以只能拼功劳了。
正因为急着立功，所以郝刚才会一听到有大鱼，就这么兴冲冲地跑了出来。
上下打量了刘显潜好几圈，拿起刘显潜的指挥刀研究了一会，郝刚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好，好，果然是条大鱼！你就是此次入川黔军的总指挥，黔西观察使刘显潜吧？”说完对刘显潜左拍拍右捏捏，还真把刘显潜当成一条肥硕可口的大鱼似的。
刘显潜冷着张脸，没有理会把他当成放在沾板上的鱼一样摆弄的郝刚。
郝刚也没有在意刘显潜什么态度，反正捞着这么条大鱼，可是大功一件，仅仅这一点就让他笑的合不拢嘴了。
刘显潜很快被郝刚押到王默面前，不过王默哪里会在意这种货色，挥挥手就说道：“带下去，在重庆先找个地先关押起来吧！”
“等等！”刘显潜突然喊道。
王默颇为意外地看了刘显潜一眼，问道：“怎么，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我就是想知道，你们到底是北洋军哪部分的？袁总统用如此卑鄙的手段坑害我们黔军，难道就不怕天下人唾弃吗？”刘显潜神情满是悲愤和不甘。
“什么？你以为我们是北洋军？”王默愕然，随即哈哈大笑。
刘显潜满脸肯定地喝问道：“难道不是吗？你们以为装扮成川军，就瞒得过天下人吗？”
“哈哈……”
四周的川军官兵无不轰然大笑。
“笑死老子了，这个哈儿！”
“居然认为我们是北洋军，这货不是逗我们开心呢吧？”
“仗都打完了，竟然还搞不清楚对手是谁，睡醒没啊？”
……
王默也是乐得不行，朝四周的川军官兵高声喊道：“弟兄们，告诉他，咱们是谁？”
“川军团！”
“川军团！”
……
四周的川军官兵右手高举着步枪，一遍又一遍的高声大喊，顿时整个天地间都回荡着“川军团”的呼喊。
“不可能……不可能是川军的……”刘显潜失魂落魄，一直到被两名川军士兵押下去时依然两眼无神。
刘显潜这个小插曲过后，王默立刻召集所有团级军官，下达命令道：“各团无需打扫战场，我会调重庆保安团过来负责善后的。另外，各团现在马上集合整顿部队，然后东进湖北！
李旭东，萧景，你们率领两个炮团赶赴重庆码头，我已命人临时征用大批船只，你们走水路前往湖北！”
“是！”
李旭东和萧景这两个炮团团长不敢怠慢，立即应命去集合整顿炮团，赶赴重庆码头。
重武器的运输从来都是个大麻烦，以现在四川的路况，如果炮团走陆路去湖北，估计十天半个月都未必能爬到武汉。没有办法，王默只得命令王大虎临时征用大批货运船只，组织一支船队将两个炮团送往湖北。
各团军官去集合整顿部队之后，王默又把王二虎叫了过来，吩咐道：“二虎，你现在去重庆警察总署传达我的命令，让叶署长调派警察封锁电报局，十天之内不允许任何人发送电报，包括军政府的人！”
虽然川军团在武器配备上不输于北洋军，王默也有信心能打赢这仗，但他还是想方设法地增加己方胜算。
封锁电报局自然是为了封锁与黔军这一战的消息，避免湖北的北洋军有所准备。现在无线电通讯虽然已由意大利人马可尼实验成功，但是还没有推广使用。只要掐住电报局这个点，自然再没有其它任何方法可以短时间内向北京传递消息。
川东这边忙着封锁消息集合部队东进湖北，而此时川南那边打得正激烈。
尽管有些心理准备，但是蔡锷还是没有料到，刚刚入川，滇军就遭到如此顽强的阻击。
砰——砰——砰——
枪声依然响个不停，蔡锷听得出来，川军那边用的都是汉阳造步枪。这让他感到非常吃惊，要知道即便是滇军，甚至是北洋军都没能够做到所有部队的武器装备统一制式化，这川军怎么办得到的？
汉阳造步枪是没有洋枪贵，可是产量小啊，这数千上万支汉阳造几乎是没可能一次性弄到的。
正思虑间，川军阵地上又传来了令蔡锷深恶痛绝的重机枪声。
哒哒——哒哒——哒哒——
数挺马克沁重机枪居高临下扫射，给进攻的滇军造成巨大的伤亡。于是滇军不得不暂时退了下来，又一轮进攻宣告失败。
蔡锷皱了皱眉头，向身旁的传令兵下令道：“传令，炮团立即展开炮击，务必清除川军阵地上的所有火力点！”
轰——轰——轰——
滇军炮团很快对川军阵地展开猛烈轰炸，尤其是几个暴露出来的机枪阵地，更是成为炮击的重点目标。
一颗颗炮弹砸在川军阵地上，土石翻飞，川军阵地顿时笼罩在一片浓浓的烟尘之中。
炮击停止后，烟尘缓缓散去，蔡锷举起望眼镜一看，无数川军又从战壕中冒了出来，并迅速整理战壕前的障碍物修复阵地防御工事。
毫无疑问，川军阵地上的一幕幕都证明了这一轮炮击的收效并不大。
看样子，川军做了非常充分的准备，这战壕恐怕花费了不少时间和精力吧。
蔡锷神情有些忧虑，第一次对能否凭借滇军的强大战斗力迅速剿灭川军产生了怀疑。
……
重庆，电报局。
电报局是清末洋务运动建立起来的众多企业工厂中，经营发展得最好的新式企业之一，每年创造了丰厚的利润。
重庆电报分局虽然地处四川这个偏僻内陆省份，但是业务之繁忙一点不弱于大城市，等着发电报的人在电报局内排了一条长龙。
此时，几十名全副武装的警察冲进了电报局，强行封住了电报机，并将电报机的工作人员羁押了起来。
见此情况，排队等候发电报的人纷纷鼓噪了起来。
“干什么，你们想造反吗？”
重庆警察总署的叶兴署长走了进来，对着鼓噪的人群厉声喝骂，而几十名警察同时举枪威慑，顿时再没人敢说话。
“我抗议！叶署长，你无权剥夺我们发电报的权利！”喊话的是怡和洋行驻重庆分部的华人买办陈查理，这家伙仗着洋人的势，向来趾高气昂。
陈查理整了整一身笔挺的西装，拄着一个文明棍，一脸傲慢地看着叶兴。
怡和洋行是老牌的英资洋行，更是远东最大的英资财团，势力之庞大是常人难以想象的。只要挂上怡和洋行的牌子，那在全中国都是畅通无阻的。
正因为对怡和洋行这块牌子的威慑力有信心，刚刚来到重庆不久，还没有打点官面关系的陈查理才会如此强硬地抗议警察的行动。
“你要抗议？”叶兴冷冷一笑，对这样的假洋鬼子他是厌恶之极。
陈查理丝毫不在意叶兴的冷脸，依然傲气十足地说道：“你们警察无理查封电报局，如果因此给我们怡和洋行造成损失，你付得起这个责任吗？”
叶兴是原川南革命军的老兵了，因为肺部受了枪伤无法再走上战场，这才被王默安排来重庆警察总署任署长。别说有少帅的命令，就算没有，他也绝对不会把陈查理的威胁放在眼里的。
“你要抗议？”叶兴依然冷笑不止地再一次问道，同时突然抬脚将人模狗样的陈查理踹翻倒地，然后才对旁边的警察下令道：“既然他要抗议，那就把他带回去总署的牢房，让他在那好好抗议个三天三夜！”
“你们敢，你们知不知道，我是怡和洋行的……哎哟……”陈查理愤怒地叫嚣着，不过随即就被架住他的两名警察狠狠几拳捶在腹部，疼得他再说不出半句话。
陈查理这样有洋人靠山的假洋鬼子都被收拾了，其余的人自然不敢再多话，只能在警察的驱赶下离开电报局。
...
第090章 川军！川军！（四）
readx;啪！啪！啪！
一队又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在秭归县通往宜昌市的官道上奔跑而过，连绵不绝的队伍一眼望不到头。，附近的货运车队以及普通行人民众无不退避三舍，然而他们还没有走远，就被一队骑兵拿着枪强逼了回来，然后被一群士兵监控了起来，不得不跟着这支从来没见过的军队。
被控制起来的人无不忐忑不安，不明白这支军队是从哪里来的，到底要干什么，自己这些倒霉蛋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砰——
离官道不远处一声枪响，划破旷野的宁静。
王默听到枪声，立即赶了过去，怒气冲冲地大骂道：“混蛋，他妈的是谁开的枪？老子不是一再告诫你们，不要开枪，避免惊动沿途地方部队吗？”
王默不能不生气，这里离秭归县城这么近，枪声肯定惊动那边的地方部队了。万一秭归县那边派出队伍来查看情况，那么川军团神不知鬼不觉绕过秭归县的计划就彻底失败了。
见到王默亲自前来，同样赶过来处理突发事件的陆大勇连忙小跑到王默身前，立正敬礼，汇报道：“少帅，刚才那一枪不是我们的人开的。”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王默问道。
陆大勇答道：“是一个车队的一名洋人护卫，我们的人要收缴他们的枪械，但对方抗拒不从，随后爆发了冲突，一名洋人护卫开枪打伤了我们一名士兵。”
“有洋人护卫的车队，这么说车队的主事人是洋人了？”王默问道。
陆大勇摇了摇头，说道：“这个并不清楚，对方在一辆马车上，并没有下来过。”
“管他是不是洋人，看来是侦察小分队的威慑力不够，让对方心存侥幸。”王默冷冷一笑，说道，“陆大勇，你马上去调一个连过来，带上两挺麦德森轻机枪！”
王默一听就大概明白怎么回事了，侦察小分队是撒在外围，避免被人发现川军大部队的。估计是这个车队的人自恃有武装护卫，拒绝侦察小分队不得靠近官道的警告，这才爆发了冲突。
王默朝正与侦查小分队对峙的车队走了过去，王二虎劝说道：“少帅，危险，还是等陆副师长调兵过来，您再过去吧。”
此时侦查小分队也连忙挡到王默身前，生怕对面车队的护卫一个冷枪伤着少帅，那他们就万死不足以赎罪了。
前世的王默就是一个吊丝，草根大头兵，所以哪怕现在身居高位也总是不带警卫队到处跑来跑去。不过，王默一看王二虎和侦察小分队一众士兵的坚决神情，就知道这些人是不可能让他暴露在那个车队的枪口下的。
想想自己现在身系一个庞大势力的生死存亡，再不能像以前那样不顾自身安危地乱来，于是王默也没有坚持，向王二虎吩咐道：“二虎，你过去，让他们车队的主事人出来说话！”
很快王二虎走过去喊话，对方车队一阵骚动，紧张兮兮地盯着王默等人。
不一会，车队里为首的那辆豪华马车上下来了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公子哥，随后一名看起来像是管家的老者跟在年轻公子哥身后，两人朝着王默这边走了过来。
那管家模样的老者来到王默身前，躬身拱手见礼，陪着笑脸说道：“这位长官，我们都是本分的生意人，刚才以为是匪徒劫道才和贵部发生了误会，还请长官不要怪罪。这点银子，还请长官笑纳。”说罢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递过去给王默。
至于那个西装革履的年轻公子哥，似乎对王默非常感兴趣，从刚才过来就一直在上下打量着王默。这让四周的川军士兵俱都紧张万分地盯着他，生怕这家伙会对王默有什么不利的举动。
王默没有接过银票，而是看了这两人几眼，然后说道：“我不管你们是谁，有什么背景势力，你们现在就只有两个选择。一是上缴所有枪械弹药，暂时服从我部的监管。二是继续顽抗到底，然后我下令士兵开枪将你们全部击毙！”
听到这话，年轻公子哥对王默更加好奇了，问道：“这位长官，你就不怕我们背后真有什么强硬的靠山日后找你的麻烦吗？再者说了，就凭你现在这十来个人，也未必能对付得了我们的护卫队吧？”
年轻公子哥话音刚落，一阵脚步声传来，一队队杀气腾腾的川军士兵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然后迅速将整个车队包围了起来。
面对上百条枪，尤其是还有两挺堪称大杀器的机枪，车队的护卫们全都慌了手脚，吓得手里的步枪都快拿不稳了。
此时，陆大勇小跑到王默身前，立正敬礼道：“第2师1团警卫连奉命赶到，请少帅指示！”
“收缴他们所有的武器装备，将车队送到临时俘虏营在监管下随军行动，如有顽抗者，格杀勿论！”王默一挥手，下令道。
“是！”
陆大勇凛然应命，随即过去指挥警卫连威逼车队护卫。
年轻公子哥脸色顿时变了，大喊道：“不，你不能这样做，你无权剥夺我们的人身自由！告诉你，我们柳家在北洋高层可都是有关系的，你不要乱来！”
能说出这么二的话，这年轻公子哥明显不通世事，而且多半不是国内的人。
“弃械投降，否则格杀勿论！”陆大勇向车队护卫大喊道。
车队的人没有料到事情会闹到这地步，本来他们以为护卫队中有洋人护卫，足以震慑住国内各势力了。这年头，就是乡下田间的老汉都知道洋人在中国享受超等国民待遇，没人敢轻易招惹洋大人。
然而，此时几名洋人护卫也慌了，他们只是职业保镖，可不想在这送命。
“把枪都交给他们吧，谁都不许反抗。”为首的那辆豪华马车里传出来一个女人的声音，随后一名衣着华贵的妇人在一名年轻女子的搀扶下从马车里走了出来。
端庄雍容华贵，这是从马车里走出来的那名妇人给在场所有人的第一印象，这种女人一看就是上流社会的贵妇人。
“娘，您怎么出来了？”年轻公子哥神情焦虑，他可是听说国内的丘八无法无天得很，万一……他实在是不敢想象下去。
贵妇人来到王默身前，缓缓说道：“这位长官，我们是汉口汇源钱庄柳家的回乡祭祖车队，如果有什么冒犯之处，还请海涵。”
这柳夫人镇定自若，倒像是见过大场面的。
钱庄？王默若有所思，神色稍缓，说道：“柳夫人，我们不会对你们怎么样的，只是要暂时监管你们的行动而已。请放心，很快你们就会自由的。”
柳夫人还没说什么，她旁边的那名年轻女子就说道：“喂，你这人怎么回事，别以为带着几个兵叫了不起了，得罪我们柳家，你这芝麻小官也别想再干了！”
“盼儿！”柳夫人眉头一皱，眼神严厉地瞪了年轻女子一眼。
王默也是神色不悦地看了年轻女子一眼，正要说什么，一名侦察兵骑着马疾驰而至。
从马上一跃而下的侦察兵来到王默身前，立正敬礼汇报道：“禀少帅，秭归县城出来一个十人小队的警察，正向我们这边搜索过来！”
该死！最不希望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王默闻言，脸色大变，这肯定是刚才的枪声招来的。既然已经惊动了秭归县，那再想悄无声息绕过去是不可能了。
想到这，王默脸色不善地扫了柳家人几眼，顿时让柳家人一阵紧张。
不过，王默现在已经没有空理会柳家人了，迅速下达命令道：“立即去两个侦察小分队，拿下那队警察！陆大勇，你马上率领一团给老子拿下秭归县城，动作要快！
另外，二虎，你即刻去传我命令，各部立即加快速度，直扑宜昌！天黑之前，必须拿下宜昌市，不得有误！”
“那少帅，这些人怎么处置？”陆大勇又问道。
王默不耐烦地一挥手，说道：“管他们去死，放了！其余那些被我们截下来的人，也全都放了！”说罢就翻身上了一匹马，疾驰离去了。
不一会的功夫，所有川军士兵就撤了个干干净净，这让柳家车队的人完全搞不清楚什么情况。
“娘，您觉得这是国内哪支部队？不太像北洋军啊，奇奇怪怪的。”柳家公子向柳夫人问道。
柳夫人也觉得很奇怪，正要说话，她女儿柳盼盼就突然指着远方惊叫道：“娘，快看……快看那边！”
柳夫人和柳公子顺着柳盼盼指着的方向望过去，顿时神情震骇，整个人完全惊得愣住了。
不仅柳家人这个表情，整个车队的所有人都是震惊不已，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得完全说不出话来。
出现在他们视线中的是浩浩荡荡漫山遍野不计其数的士兵，正如潮水一般涌向秭归县城。
……
北京，铁狮子胡同，总统府。
“什么，坂西先生，你是说川军的实力可堪比我北洋军？你也是个中国通了，你确定这不是在开玩笑？”袁世凯难以置信地看着登门拜访的坂西利八郎。
坂西利八郎正色道：“袁桑，我有八成把握这个情报的真实性。我向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大日本帝国正金银行派驻四川的业务代表木村真介，他对川军的实际情况比较了解，我让他向你说清楚。”
木村真介站上前，朝袁世凯一鞠躬，说道：“大总统阁下，我在四川工作多年，王家父子在川南崛起之时，我就对川南革命军的情况有所了解。他们似乎有一条非常隐秘的军购渠道，能买到非常先进的武器装备，其背后很可能有西洋人势力支持。据我所知，现在的川军团，不仅步枪实现了完全制式化，而且还配备了数十上百门至少75mm口径火炮的炮兵团。另外，他们各部的轻重机枪数量非常多，火力非常强大！”
“什么？”
不仅袁世凯，旁边的杨度和杨士琦俱都震惊得当场站了起来，满脸的难以置信。
“这不可能，川军怎么可能有这样的武器配备？”
尽管知道日本人没理由骗自己，但袁世凯还是难以相信这天方夜谭的话。
“袁桑，或许木村君所说不一定完全正确，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你调遣入川的滇军和黔军肯定不是川军的对手。”坂西利八郎说道。
此时，杨度突然脸色剧变，大叫道：“不好，大总统，湖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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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1章 川军！川军！（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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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北，宜昌，黑虎山守备团军营驻地。
王默紧皱眉头看着川军团第一师的士兵向宜昌守备团发起的进攻。
川军团没有足够多的精锐老兵，没有打过真正硬战的缺陷在这里暴露无遗。川军士兵发起冲锋时只是一股脑地埋头硬冲，根本不懂得压低身体跑之字，步兵线散得也不够开，更不会相互配合着交替冲锋。结果就是，面对宜昌区区一个守备团，第一师三个团轮番冲锋了数次，也没有彻底拿下宜昌守备团。
川军团此前看似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实际上面对的大多是一些不入流的对手，基本上一通乱拳下去就能拿下，根本算不上真正的硬战。
湖北军队与川军团此前的对手大不一样，湖北新军的战斗力在全国也是名列前茅的。单轮新军训练和单兵素质，号称称为南洋第一强军的湖北新军不见得弱于北洋军。
宜昌守备团不少士兵都是原先老八镇的老兵，只是因为黎元洪的猜忌和诸多原因才会被整编下放到了守备团，他们的战斗力自然不弱。
宜昌守备团除了之前刚开始遭到川军团突袭乱了一阵子，很快便反应了过来，迅速利用宜黑虎山的地形构筑起防线，并逐渐稳住了阵脚。他们的掩体设置得非常严密，火力点也隐蔽合理，士兵的枪法更是非常精准，能打退川军团第一师数次冲锋一点也不奇怪。
“传令，第一师撤下来！陆大勇，你带着第二师一团上去！”王默下令道。
“是！”陆大勇立即站出来接令。
王默叮嘱道：“不要像一师那样只蒙着头打呆仗傻仗，多想想作战操典上是怎么说的，我平时是怎么带你们的，明不明白？”
陆大勇啪的一声立正，大声应道：“明白！”
王默给第二师这些他亲自带出来的军官下达作战任务时总是显得有些啰嗦，经常会向他们灌输自己的作战思维和理念，讲解战略战术布置。不得不说，这种实战中的传授比之军校课堂中的教学要高效得多，第二师的军官们在王默的言传身教下进步非常迅速，早已非昔日参军时什么都不懂的农家子弟了。
陆大勇离开后不久，王默就把第一师的团级军团全都召集了过来，三位团长显然因为作战不利而有些垂头丧气。
王默也没有流露出责怪的意思，只是说道：“叫你们过来，是想让你们看看，第二师和你们的作战有什么不同。同时，你们都好好想想，刚才你们为什么伤亡那么大，而且数次冲锋还拿不下区区一个宜昌守备团。”
第一师一众军官都有些羞愧之色，就连平时总是大大咧咧的郝刚此刻也是默然无语。
不久，陆大勇率领第二师一团向宜昌守备团的防线发起了进攻。
冲锋刚开始，站在王默身旁的第一师一众军官就看出了不同，第二师一团是以连为单位冲锋的，速度并不快，散兵线拉得很开。
哒哒——哒哒——哒哒——
每前进一段距离，第二师一团都在左右两翼架起机枪进行火力压制，掩护士兵冲锋。
有机枪的火力掩护，川军士兵压力大减，冲锋速度顿时加快。
而每当对方阵地上出现机枪扫射时，第二师一团的迫击炮小组又会快速上前架设迫击炮，锁定守备团的火力点就是几轮炮击轰过去，干净利落地清除了守备团突然冒出来的火力点。
冲锋的士兵跑到离守备团防线400米左右，立即卧倒匍匐前进。400米的距离，如果不是枪法特别准的神枪手，或者由光学瞄准镜辅助瞄准，基本上是很难命中匍匐前进的敌人的。
卧倒的士兵爬行一段距离就会停下朝守备团防线开枪射击，替身后爬行的战友作掩护。后面的士兵爬到前面之后同样停下开枪射击，如此交替掩护前进。
推进到距离守备团防线150米左右，在连长这些基层军官一声令下，所有士兵一跃而起，以最快的速度发起冲锋。
虽然因为距离太近导致守备团士兵的设计命中率大增，不断有冲锋的川军士兵倒下，但是也正因为距离太近，守备团的士兵很难有开第二枪第三枪的时间。
在冲到50米左右，冲锋的川军士兵就不再边冲边开枪射击了，而是左手抓住步枪，右手扯下一直塞在腰间已经拧开底盖的木柄手榴弹，用牙齿一咬拉弦，然后朝守备团的阵地里猛力甩了过去。
轰——轰——轰——
一颗颗手榴弹在守备团的阵地里炸响，守备团的防线顿时大乱，冲锋的川军士兵趁机猛灌了进去。
一点破，全线崩溃，被冲破防线的守备团大乱之下，根本没法抵挡得住第二师一团凶猛进攻，很快就死的死弃械投降的弃械投降，黑虎山守备团彻底被攻占。
整个进攻过程中，第二师一团的表现虽然还有些稚嫩，冲锋没有节奏导致不时被守备团打乱阵脚，单兵素质不高过于依赖火力掩护，但总体来说还是让王默满意的。
刚才第一师三个团轮番进攻，费了小半天时间也没有拿下宜昌守备团。可是现在才这么一会，第二师一团就攻占了黑虎山，而且伤亡也不是很大。第一师的一众军官们面面相觑，更是羞愧难当。要知道平日里他们第一师向来以精锐老兵自居，并不怎么看得起第二师那些新兵嫩娃子，甚至有的军官还抱怨王默偏爱自己带出来的第二师。
“怎么着，这就怂了？”王默看到第一师的军官们垂头丧气的样子，稍稍激将道。他是希望扭转第一师的作战思维和理念，可不是想打击这些人。
仿佛受到了莫大的侮辱，郝刚顿时大声嚷嚷道：“谁怂了，要是敢死冲锋，第一师的弟兄们没一个孬种！”嚷嚷着，音量又降了下来，“就是……就是这精细活，弟兄们一时半会学不来。”
王默微微一笑，说道：“我也不是要你们马上就学会这种打法，慢慢来就是了。我们川军团不妄自尊大，但也不妄自菲薄。比起成军多年的湖北新军和北洋军，我们川军团的确还显稚嫩，还有很多不足。但是——”
说到这，王默加大了音量，喊道：“我们可以在战斗中学习，在战斗中成长，在战斗中发展壮大！现在，号称天下第一强军的北洋军眼下就在武汉周边地区。怎么样，还敢不敢去称称这天下第一强军的斤两？”
“什么叫敢不敢！咱们本来就是冲着北洋军来的，可没有谁缩卵子，弟兄们说是不是啊？”郝刚神情不忿地嚷嚷道。
“就是，北洋军有什么了不起的！”
“打得就是这狗屁天下第一强军！”
“就是要把北洋军踩下去，让所有人见识见识咱们川军团！”
……
被王默这么一激将，第一师的一众军官们总算从刚才失利的打击中恢复了过来，重新燃起了斗志。
拿下宜昌守备团，整个宜昌也就没有什么能抵挡川军团的武装力量了，王默很快控制了这座位于长江边上的城市。
随后，王默依然沿着长江朝荆州进军，这是因为他现在的后勤运输十分依赖于长江水路。
无论是将重伤员送回四川安置，还是炮团的运输和弹药补给，王默用的都是由王大虎组织起来的运输船队。
不过，过了荆州市，王默就准备让炮团上岸与大部队汇合，然后一起向武汉进军了。这是因为秭归县的突发事件破坏了他原本的计划，使得他不得不当机立断拿下宜昌。
拿下宜昌之后，川军团东进湖北的消息必然是遮掩不住了，因此也就没必要追求行军速度，而是要求稳了。毕竟北洋军这天下第一强军绝对不容小觑，王默宁愿稳扎稳打，也不愿意冒险突袭了。
事实证明，王默的猜测并没有错。川军团悍然东进湖北，并一举拿下宜昌的消息当天晚上就通过电报传播了全中国。
消息传到北京之后，袁世凯不得不半夜紧急召开军事会议，商讨应对策略。
“川军真的东进湖北了？这怎么可能？”
“是真的，据说川军目前已经攻占宜昌，正在进军荆洲，这是直扑武汉的架势啊。”
“这……这怎么可能？就川军那些豆腐渣一样的军队，也能攻破宜昌，还胆敢向武汉进军？”
“说得是，我到现在也都还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眼看着南方那些民党乱匪就要剿灭了，结果一直没被我们放在眼里的川军居然跳出来搅局了。”
……
与会的北洋军官议论纷纷，几乎每一个人都对川军东进湖北，并且一路势如破竹感到难以置信。
“大总统到——”
袁世凯一身戎装走进军情议事厅，神情阴沉。
所有军官见礼就坐之后，袁世凯用低沉的声音说道：“你们当中很多人都应该听说了，川军东进湖北，目前已经攻占宜昌，这个消息已经过多方求证，这是真的！”
什么！
那个传闻中连军队都称不上的川军竟然真的悍然东进湖北，并且成功攻占宜昌了？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一众北洋军官还是震惊不已，难以置信这本应荒诞不羁的事情竟然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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