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1章 敬酒不吃吃罚酒（终）
readx;上海滩的夜生活十分丰富，入夜之后，歌舞厅刚刚开始营业，ji院生意正兴隆，烟馆、赌场依然挤满烟鬼和赌徒，十里洋场和以往每一天夜里一样歌舞升平，人人纸醉金迷。
夜幕下，四海车行里，近三百手持枪械的汉子将车行挤得满满当当。
没有动员，没有誓言，这里所有人都目光坚定。这几天青帮对他们上街拉客的强力打压让他们明白，除了奋起反抗，他们别无选择。
“对表，现在是晚上八点整，八点三十分准时行动，明白吗？”王默集合特战队员对表，并再一次强调了行动时间。
特战队员们调整好手表时间，然后齐齐立正敬礼：“明白！”
特战队员们表现出来的高水平军事素质顿时让四海车行的人精神为之一振，对此次火拼青帮的行动信心大增。
王默又转过头对刘大海等车把头说道：“我再说一次，五十人一组，分出四组去洗劫青帮的场子，剩下的人跟着刘大哥和我突袭青帮徐汇区堂口。战术指挥，由我的人负责，记住一定要听从指挥。此次行动必须要快、狠、准，打青帮一个措手不及！”
刘大海郑重点头，然后又严厉告诫负责洗劫青帮场子那四组人的车把头：“都记住王兄弟的话，谁要是不听王兄弟的人指挥，坏了事是其次，伤着弟兄们的性命，就算老子放过你，弟兄们也不会放过你的！”
事关这么多兄弟的性命，自然没有人敢乱来，车把头们纷纷保证一定听从特战队员们的指挥。
将特战队员分散出去当指挥，这是王默没有选择的选择。没办法，四海车行的车夫们都是初次上阵的初哥，虽说只是黑帮火拼，可如果没有特战队员指挥，并且清除青帮的组织头目和威胁点，行动策划得再周全估计也会出乱子导致失败。
又将行动计划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没有发现有什么需要补充的明显漏洞之后，王默这才一挥手，说道：“好了，按计划行动吧。记住，分散走小巷道前往目的地，不要让青帮的人提前发现。”
命令下达，近三百号人开始鱼贯而出，一队队分散没入夜色笼罩的小巷子中去。
王默和刘大海带着近百人的队伍从小巷子悄悄摸到了青帮徐汇区堂口，由于时间还没到八点三十分，于是所有人都缩在巷子口，静静等待着。偶尔有居民从巷子路过发现众人，还没等惊叫出声就被捂住嘴控制住了。
“王兄弟，事情闹这么大，巡捕房和洋人那边如果找麻烦的话，怎么办？”刘大海颇有些担忧地向王默问道，他可是知道青帮在巡捕房和洋人那边都有很深的关系。
“巡捕房和洋人？”王默不屑地笑了笑，“放心吧，刘大哥，这些人不过是收了青帮的钱而已。明白你安排人给华捕总探长和工部局董事会的董事们都送上一笔钱，再表态四海车行以后月月有上供，别说和青帮火拼，就是拆了徐汇区都没事。”
刘大海也是明白人，刚才不过是关心则乱，王默这么一说，他也就放心多了。
滴答——滴答——滴答——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手表的指针缓缓朝八点三十分滑动着。
“时间到了，行动！”王默一挥手，当先冲了出去，同时低声喝道，“不要心慈手软，青帮这些地痞流氓平日里欺男霸女、杀人放火，个个该千刀万剐！”
没有特战队在手，王默当然玩不出漂亮的战术攻击，只能让所有人突击、突击、再突击！
黑帮火拼，拼得就是谁的人更多，枪更多，谁更狠、更猛！
砰——砰——
王默抬手就是两枪，当即撂倒在门口负责把手的两名青帮帮众，依稀认得出就是此前嚣张勒索他花钱买茶水的两名青帮帮众。
枪声打破了上海夜晚的平静，也正是打破了上海徐汇区的地下势力格局。
嘭！
王默一脚踹开了大门，随后举起右手一挥，一队队手持驳壳枪的人员就蜂拥而入。
砰——砰——砰——
不一会，青帮堂口里就传来了一阵阵枪响，无数人的惊惧尖叫和哭喊奔逃声。
上海青帮一家独大，平日里只会作威作福的青帮帮众哪里想得到会有人胆敢持枪突袭他们的堂口，几乎没有防备，青帮帮众们要么四散奔逃，要么抱头求饶。
青帮的反应虽然慢，但终归还是反应过来了，尤其是在内院持枪负责水爷保卫工作的精悍帮众。二十多名持枪帮众收缩在水爷所在的内院，紧急构筑起了防线，勉强挡住了车夫们没有章法的突击。
一时间冲不进去内院，刘大海只能围着院子，等王默制定战术。
王默一路点杀胆敢举枪反抗的青帮帮众，因此慢了刘大海等人一步，听说他们在内院的进攻受阻，连忙朝内院走去。
王默刚接近内院，看到翘首以盼的刘大海，正要说话，就听到马阳一阵兴奋的大叫。
“抓到了，抓到七爷这龟儿子了！”
所有人转过头一看，只见马阳带着几个人拖着如死狗般的七爷，神情振奋地走了过来。
青帮徐汇区堂口中，要数七爷最嚣张狂妄，最招人恨，所有人望向七爷的目光里都是满满的杀意。别的不说，这几年车行里就有好几位兄弟家里的女眷因为容貌出众被七爷看上，结果被七爷用各种手段得手，最终要么不知所踪，要么自尽身亡。仅此一点，四海车行的人就恨不得将七爷活剐了。
感受到所有人要吃人的目光，满身淤青的七爷瑟瑟发抖，因为恐惧而一脸惨白，与往日那个嚣张狂妄、颐气指使的七爷简直判若两人。
马阳将七爷扔到众人中间，恨恨说道：“大海哥，怎么处置这个王八蛋？”
“杀了他！”
“一枪毙了这王八蛋！”
“毙什么毙，这gou日的就应该千刀万剐！”
……
四海车行的兄弟无一不喊杀，可见七爷这些年积累了多少罪孽。
此时，七爷再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跪着爬到刘大海跟前，抱着刘大海的腿，哭求道：“海爷，海爷，绕了我吧。四海车行弟兄们上交的规费不提高了，不，以后不用给我们青帮上交规费了。海爷，你就绕我一命吧！”
七爷一遍又一遍哀求着，眼泪鼻涕都出来了。
刘大海毫不留情地一脚踹开七爷，朝王默说道：“王兄弟，这个王八蛋就交给你处置吧。”
王默冷冷地看着七爷，举起手中的驳壳枪对准七爷。
七爷此时显然也已经认出了王默，面对枪口一边恐惧地向后挪动退缩，一边喊道：“别杀我，你的人还在我手上。只要不杀我，我马上放了他。”
王默轻蔑地说道：“你们堂口都被攻破了，还怕救不出我的人吗？”他压根就不担心陆二栓的安危，只要仔细搜索或者拷问青帮帮众，自然找得到二栓关押在哪里。
砰——砰——
王默扣动扳机，连开了两枪。
“啊……啊……”
七爷并没有死，而是捂着满是鲜血的胯下，痛苦哀嚎得在地上打滚。刚才那两枪，估计是把他的蛋给打碎了。
“这种货色，废了他，让他生不如死，比杀了他更让他痛苦难熬！”王默冷冷说道。
这样的处置，的确比杀了他更让四海车行的兄弟们解恨。
因为七爷，又耽搁了不少时间，王默围着内院转了一圈，这才把刘大海喊过来，说道：“里面都是水爷身边最为精悍的青帮打手，而且有不少枪，还有院墙和楼房作为掩体。的确不能强攻，否则我也说不准会死多少人，说不定死光了我们也未必能拿下这里。”
“那怎么办？”刘大海眉头紧皱，就差最后这么一哆嗦了，他可不甘心就此退去。而且，如果能抓住水爷的话，更有利于之后和青帮的谈判。
王默自信满满地说道：“没关系，我扔进去几颗手榴弹，估计他们就得崩溃，就算没崩溃，你们趁机冲进去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刘大海疑惑地问道：“手榴弹？那是什么？”
手榴弹这种能攻能防的小型手投弹药是在堑壕战兴起之后，才开始成为军队列装的常规军备，此时并不怎么受欢迎。尤其是在中国，基本没什么人知道这种武器，刘大海一个车夫自然更不可能知道。
王默没详细解释，只是打了个哈哈：“是一种威力不小的武器，总之，你们等我的命令。只要我下令，就不要犹豫，以最快的速度冲进去就行了。”
刘大海虽然还是不明白手榴弹是什么东西，但他明白王默才是真正的行家里手，相信他是最好的选择。
夜色掩盖之下，也没人注意到王默凭空从工业母机中购买出一颗颗m1918手榴弹，接连扔进院墙内。
轰——轰——轰——
一颗颗手榴弹炸响，内院随即响起青帮帮众的惨叫和惊呼声，突然而猛烈的爆炸让他们不知所措，乱成一团。
“冲，快点！”王默毫不迟疑地下令进攻。
几十名四海车行的兄弟迅速冲进内院，枪声随即接连响起，没多久就彻底控制了局面。
当红着眼睛的水爷看到王默时，难以置信地失声道：“是你？”
...
第032章 借势善后
readx;水爷万万没有想到，会在此情此景见到王默这个完全没有被他放在眼里的年轻公子哥。而且从四海车行的人隐隐听从他的命令，王默很可能就是造成今晚这一切的幕后黑手。
王默笑眯眯地拱了拱手：“水爷，别来无恙啊。可能水爷贵人多忘事，不记得在下了。晚辈再自我介绍一次，我叫王默，家父乃是川南革命军的大帅。”
这才不过两天时间，水爷又怎么可能不记得王默是谁。王默这么说，分明是在抽水爷的脸，挖苦他之前对川南革命军的蔑视。
果然，听到王默这么郑重的自我介绍，水爷气得满脸涨红，想破口大骂却又不敢，憋得直喘粗气。
不过，水爷到底还算是个人物，没多久就调整过来了，脸色阴沉地盯着王默，质问道：“果真是你在背后鼓动四海车行的人与我青帮对抗？”
王默冷冷一笑，说道：“是我又如何？我低声下气上门赔礼道歉，还双手奉上五万大洋，你们青帮却依然不肯罢休。既然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又何必客气？”
水爷神情一僵，此事青帮的确不占理，怪只怪青帮太过仗势欺人，而他太过轻视王默。
“王默，你以为仅凭四海车行这几百人就能对抗我们青帮吗？青帮在上海有数万帮众，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你们！”水爷颇有些恼羞成怒地大喊道。
“这就不劳水爷你费心了，你还是想想怎么保住自己的小命吧。”王默好整以暇地说道，随即一挥手，“来人，带走！”
彻底控制住青帮徐汇区堂口之后，四海车行的人就展开了挖地三尺式的搜刮，将所有值钱的东西洗劫一空。同时不出意外的是，陆二栓没多久也被从地牢里救出来了。
从突击到攻占，从洗劫到撤退，整个过程仅仅花费了半个小时多点，这要归功于王默在行动前制定的完善方案和指挥的到位。
事实再一次证明，警察总是最后才出场洗地的。四海车行的人全都撤走之后，巡捕房的巡捕们这才姗姗来迟，只是封锁了现场，丝毫没有缉捕凶手的意思。
此时，四海车行分出去洗劫青帮各个场子的队伍也陆续返回四海车行，起码洗劫了三十万大洋，还有几大箱价值不菲的。
行动大获成功，绝大部分人都喜形于色，兴奋异常，和身边的兄弟讨论着今晚行动的情况。
不同于底下兄弟的眉飞色舞，刘大海和其余车把头们此时却是愁眉苦脸，因为伤员的问题很棘手，可他们又不敢把人往医院送。
“大海哥，不行啊，只靠咱们的土方子，恐怕很多兄弟挺不过今晚。”马阳急得满房间乱转。
“租界里应该有私人诊所吧，不如把私人诊所的医生请过来给弟兄们治伤？”王默建议道。
刘大海眼睛一亮：“不错，马阳，你带几个人去请几个私人诊所的医生回来，不要怕花钱。”
“好，我这就去，就是绑，老子也要把他们绑过来给弟兄们治伤！”马阳狠狠地撂下这句话，然后便旋风一般带着几个人出去了。
“刘大哥，各位车把头，行动虽然成功了，咱们也打垮了青帮在徐汇区的堂口，但是还不能放松，后面的布置必须加紧进行，否则青帮反扑过来，就凭咱们这几百号人很难抵挡住的。”王默转头又对刘大海和其余车把头们说道。
“没问题，就按王兄弟你说的，天一亮，就由我带着钱上门去买通工部局的洋人董事。”
“巡捕房那边交给我，我有认识的人那巡捕房，能联系到华总探长。”
“探听上海青帮其它堂口的动静交给我！”
“我去各大报社使钱制造舆论，迫使洋人遏制青帮反扑。”
一众车把头纷纷表态坚决执行王默的布置，尽管他们中间有些人还不是完全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
“王兄弟，你确定这么做，就能阻止青帮其它堂口围攻过来吗？”刘大海担忧地问道，万一王默这些布置不起作用，四海车行的弟兄们不知道会死多少，由不得他不担忧。
“刘大哥，放心吧！”王默再一次郑重保证道，“洋人是不会允许青帮在租界大打出手的，而且四海车行这一次站出来对抗青帮，说不准洋人还会暗中扶持你们的。”
“洋人扶持我们？这怎么可能！”刘大海对这个天方夜谭的说法难以置信。
王默冷冷地说道：“洋人就这德行，分化瓦解，刻意制造冲突和对立，这是他们控制殖民地的策略。从非洲到印度，从南洋到我们中国，洋人玩的都是这一套。我敢肯定，洋人对青帮在上海一家独大早就心有不满了，就是不给他们送钱，恐怕他们也会迫不及待地把四海车行扶持起来对抗青帮，这样才有利于他们更好地控制租界的地下势力。”
事实上，欧洲各国在世界各殖民地玩的都是这一套，否则即便把他们国家的所有人口全撒到各殖民地，也没有办法控制殖民地。在世界各地爆发的很多种族冲突，比如南洋的几次对华人的大屠杀事件，基本都是洋人在背后刻意推动的。
刘大海的目光虽然没有这么深远，但他也觉得王默说得有道理，洋人即便不扶持他们对抗青帮，应该也不会为难他们的。
想到这，刘大海略为放心地点点头：“这就好，这就好，我们也没想过什么和青帮对抗，只要让我们车行的弟兄们本人赚钱生活就行。”
这刘大海倒是没什么野心，只不过之后局势会如何发展，就连王默也无法估计。
随后，刘大海给四海车行的兄弟们每人发了点钱，就让他们分散回家，注意保护好车行兄弟们的家属。为了应付青帮可能的突袭，王默还特意给他们提供了两箱手榴弹，并手把手教会几名兄弟使用手榴弹。
又过了约莫两个小时，马阳才把两个私人诊所的医生带回来，确切点说，还真是绑回来的。
看着两个被捆成粽子一样的医生，刘大海铁青着脸训斥马阳：“胡闹，我让你去请医生，不是让你去绑肉票，还不赶紧松绑！”
马阳气愤地争辩道：“我也没办法啊，这些龟儿子，我好说歹说，还给他们三倍出诊金，死活就是不肯来。”
三倍出诊金还不肯来？刘大海和王默俱都不解地望向两名医生。
其中一名比较胆小的中年医生当场跪下，哭求道：“各位好汉，你们行行好，就放过我吧。要是让青帮的人知道我给你们治伤，我的诊所就开不下去了，我的家人随时也会有生命危险的！”
四海车行的人洗劫青帮在徐汇区多个场子，事情闹得这么大，尤其还有不少受伤的青帮帮众到各诊所治伤，这两个医生显然很清楚四海车行和青帮的冲突，不敢搅和到里面，以免受池鱼之殃。
听到这话，马阳气不过，拔出驳壳枪就顶住那名跪在地上的医生脑门，咬牙切齿地说道：“你的意思是要见死不救了？信不信老子现在就一枪毙了你！”
“马阳，你干什么，还不把枪收起来！”刘大海厉声呵斥马阳，然后又向那两名医生躬身行大礼，“两位先生，医者父母心，我的兄弟们命在旦夕，还请你们能救他们一命。如果日后青帮因此为难两位先生，我们四海车行的兄弟们就是拼了命，也必定维护两位先生周全。”
两个医生沉默不语，既没说答应，也不敢反对，明显不相信刘大海等人有能力挡住青帮的报复行动。
无论是刘大海的劝说，还是马阳的威胁，两个医生始终不敢救治四海车行的伤员。青帮此次吃了这么大的亏，如果他们真救治了四海车行的人，说不准哪天青帮就把气撒在他们头上了。
面对这样的情况，刘大海等人再着急上火也没办法，总不能真把两个医生给杀了吧。
看着两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王默突然想到个主意，说道：“既然两位先生担心会受到青帮的报复，不如你们救治四海车行的兄弟们之后，你们举家搬迁去我们四川，如何？在川南地区，别说区区青帮，就是袁世凯的人想动你们，也不可能！”
“不错，这个主意好！”刘大海向两名医生说道，“两位先生，这位王公子是掌控整个川南地区川南革命军的少帅，有他的保护，又远在四川，青帮的人无论如何都奈何不了你们的。”
其中一名医生问道：“你们的意思是，让我们离开上海，去四川开诊所？”
王默微微笑道：“去四川可就不仅仅是开诊所了，而是开办医院，所需费用我可以给你们贷款，或者由我出资建起医院，然后高薪聘用你们。”
两个医生面面相觑，都有点不敢相信王默所说是真的，四川那个穷乡僻壤，也能办得起医院？
这都还不答应，马阳顿时有点不耐烦了：“妈的，这样不行，那样也不愿意，真以为老子不敢杀你们不成？”
瞄到刘大海脸上的神情同样很不满，两名医生终于大叫：“我们治，我们这就给你们的人治伤！”
“两位先生，放心吧，我刚才所说都是真的。明天我就会对上海各大医院的医生和护士进行高薪聘请，如果两位先生愿意，不妨参与到医院的筹备工作中来。”王默再一次向两名医生保证道。
如果不是这次的事情，王默还真没想到四川还需要开办医院，这医生和护士也得搜刮一批回去，花再多钱都值得。
...
第033章 招商大会
readx;上海高等实业学堂，往日里悠闲宁静的校园里此时人来人往，热闹非常。校门口不远处高挂着一条横幅，上书：川南地区中、小学堂教员招聘暨招商大会。
如果不是穿着强烈民国风校服的学生来来往往，王默还真有自己又回到了二十一世纪的错觉。
“子文，这招商大会的主意不错。不过，你真的能提供无息贷款？这可不是一家两家工厂，那么多家工厂的机器设备少说也得花费几百万大洋。”站在王默身边的唐文治一边检查着大会的筹备情况，一边和王默说道。
“先生大可放心，其实各类工厂的机器设备已经买下，估计这回应该运回到川南地区了。此次招商大会，只是希望能够挑选出合适经营工厂的人选。”王默煞有其事地说道。
当然，这并非事实。不过，王默也没有说谎，他随时可以从工业母机中购买各种机器设备，而且价格只有市场价的三分之一、五分之一，甚至某些暴利设备的十分之一。表面上看是他提供无息贷款为那些工厂主们购买机器设备，实际上他已经大赚特赚一笔了。
唐文治对王默的回答很满意，赞赏地点了点头，颇为感慨地说道：“如果全国各地的地方势力都如你们王家这般，何愁国家不富强，人民不安康？”
王默连忙说道：“先生过誉了，小子不过是为家乡父老稍尽绵薄之力而已。能得先生如此大力相助，才真的是川蜀父老之幸。”
“好了，子文，跟老夫就不必说这些客套话了。我听说，你这两天花大价钱在各大医院挖了不少医生和护士去四川？怎么，你小子这是要把上海的人才都挖空才罢休啊？”唐文治打趣王默道。
连整日在学校里的唐文治都知道了这事，看来挖人的动作有点太大了。
王默有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说道：“这个……这个晚辈也是没办法，四川一穷二白，钱和物还好说，就是这人才没办法解决，所以……”
唐文治微微笑道：“老夫没有怪你的意思，建医院也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你能有这种挖空心思建设家乡的心思很好。可惜孑民兄去南京就任教育部长了，否则他也定然会喜欢你这样的晚辈。”
说道蔡元培，王默也十分遗憾。前些日子他忙着和青帮斗，以致于根本没空去见蔡元培，结果现在蔡元培已经去南京就任教育部长了。
想到青帮的事，估计这会租界正热闹着吧。王默给四海车行支的招，就是一旦青帮其它堂口要涌进徐汇区，那就制造混乱，光明正大和青帮火拼，破坏租界秩序，以此来胁迫洋人压制青帮。为了制造出足够的影响，王默还特意给刘大海等人留了十箱手榴弹。
只要租界工部局出面压制青帮，那么剩下的就是和青帮在谈判桌上的事了。刘大海等人手上还握着水爷这样的筹码，谈判吃不了什么亏。
随着时间的推进，校园里越发热闹，不断有毕业学生和工商业人士赶过来。
招聘教员的事，王默全权委托给了唐文治，相信这位德高望重的教育家出面的效果比他要好千百倍。他则是专心处理招商的事情，筛选出合适前往四川经营工厂的实业家，可不是随便来个什么投机份子就能够获得他的扶持。
此次招商大会，王默在上海各大报社均连登了三天广告，同时还拜托秦祥林向上海的工商业圈子广为通告。因此，今天的招商大会在上海的工商业圈子里也算是无人不知了，许多目光深远和抱着捡便宜心态的投机份子纷纷赶过来参加大会。
坐在上海高等实业学堂特意腾空的一个教室里，王默一边品着茶，一边津津有味地看着报纸上谴责租界当局维护租界秩序不力的各种消息。
“少爷，外面已经来了不少人了，要不要让他们挨个进来？”陈石头走进来向王默汇报道。
王默放下报纸，说道：“嗯，你去通知外面的人，让他们挨个进来吧，带上他们的经营策划方案。”
为了避免投机份子浑水摸鱼，王默刊登在报纸上的广告上特别要求任何前来参加招商大会的工商业人士必须带上一份经营策划方案。
“知道了，少爷。”陈石头应了一声便转身出去，很快带了一个人进来。
让王默有些意外的是，这第一个进来的人竟然是秦祥林。
王默连忙起身拱手施礼，笑道：“竟然是秦厂长，秦厂长，我之前不是说了吗，你们泰和这个名额我已经拍板定下了，你大可不必过来这边参加筛选的。”
“王公子，还是按规矩走一遍流程好，也免得其他人说什么话。”秦祥林拱手回礼，然后将他手上的经营策划方案递给王默。
王默接过经营策划方案，随手翻了翻，然后就放到了一边，说道：“既然秦厂长过来了，不妨和我一起看看这些报名参加筛选的工商业人士情况吧。”
秦祥林没有多考虑便答应了，他这次过来本来就有着结识将来一起前往四川办厂的工商业人士，拓展人脉，这对泰和纺织厂未来在四川的发展有很大的好处。
随后进来的几人不是开缫丝厂的，就是开印染厂的，多半是秦祥林拉过来的泰和纺织厂的合作伙伴，王默仔细看了这些人的资料和经营策划方案，没发现什么大的问题，于是很痛快就批准了。
来参加招商大会的人终究是鱼龙混杂，其中有不少根本不是工商业人士，纯粹只是想过来浑水摸鱼，看看能不能捡便宜。比如其中有一位就强烈要求王默将无息贷款直接支付现金，机器设备他自己会找门路购买。
“不是鄙人胡吹乱造，鄙人在各国洋行那都是有路子的，能半价买到世界上最先进的机器设备。王先生，既然鄙人自己有路子买得到更好更便宜的机器设备，你们提供的无息贷款直接支付现金给我，这点要求不过分吧。”西装革履，自称是洋行买办的沈廉如是说道。
王默上下打量了这位洋行买办一番，摇摇头说道：“沈先生，这个恐怕不行，无息贷款无论如何都不能直接支付现金的。至于机器设备方便，沈先生大可放心。我向你保证，无论你想要世界上哪一个国家生产的哪一款机器设备，我都能够代为采购到，并且是市场最低价。”
沈廉大为不满地叫嚣道：“年轻人，话不要说得这么满，什么世界上哪一国哪一款机器设备都买得到，就凭你们那窝在四川那穷乡僻壤的什么川南革命军，能有这个门路吗？”
从这沈廉这么坚决要现金，王默就感觉不对了，冷冷地说道：“沈先生，有没有这个门路是我们的问题。我再说一遍，无息贷款直接支付现金，绝对有没任何可能。”
王默态度之坚决让沈廉为之一愣，随即大喊道：“你们这个什么无息贷款就是个幌子吧，谁知道到时你们会不会随便塞给我们一些破铜烂铁，然后又逼着我们还贷款？”
王默的脸色越发阴沉：“沈先生，你这是要闹事？”
沈廉压根不在意王默冰冷的目光，继续大喊道：“什么招商，什么无息贷款，我看都是骗人的，凭什么不让大家自己拿现金自由采购机器设备？”
“把他扔出去！”王默一挥手，随即两名特战队员就上前架住沈廉，将他往教室外拖去。
“骗子，你们都是骗子，什么无息贷款，全都是骗人的！”被拖出去的沈廉不停地大声嚷嚷着。
王默并不担心沈廉的叫嚷会影响到真正想去四川办厂的实业家，因为一旦通过筛选，王默就会和那些实业家们签订严格的合同，合同里有规定无息贷款用来采购机器设备的具体型号、产地等等。
要求无息贷款直接支付现金的，10个人里面有99个是想卷款跑路的投机份子，就算王默不是用工业母机购买机器设备，也不可能留下这样的空子给他们钻的。
又打发了几个不合适的人选之后，王默很意外地见到一个很年轻的人选，要知道，前来报名参会的工商业人士大多三、四十岁开外，五、六十岁都有。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来参加招商大会，显得很突兀。
“王公子，我叫许文杰，云南昭通人。”年轻人自我介绍道。
王默诧异地打量了许文杰一看，问道：“你是高等实业学堂今年或者前几年的毕业生吧？你确定你没有走错房间吗，应聘教员在唐先生那边。”
被王默这么一说，许文杰显得有些紧张，不过还是鼓起勇气说道：“我的确是学堂今年刚毕业的学生，不过我并没有走错房间，我并不想应聘教员。”
王默饶有兴趣地笑道：“不想应聘教员？难不成，你也打算经营工厂？”
问归问，王默心里可没有半点要让许文杰经营工厂的意思，像许文杰这样没有一点经营实业经验的毛头小伙子，就算有机器设备，能不能把厂子成功办起来都是个问题。
许文杰摇摇头道：“我不是想经营工厂。是这样的，王公子。我和几位同学商量了一下，想去四川办报纸，希望能得到你的支持，特别是资金上的支持。”
办报纸？
这倒是要好好筹划一番，王默若有所思。
...
第034章 归途
readx;引导和控制舆论对于一方势力的重要性，王默这个后世人非常清楚。尤其是在这个获取信息的渠道非常少的时代，如果能办一家报社作为官方喉舌，那对川南革命军的生存和发展都是非常有利的。
王默想了想，决定给许文杰一个机会试试，于是说道：“许文杰，你和你的同学想到我们四川去办报纸，这我非常欢迎。不过，如果你要求我提供资金上的支持的话，我可能需要对你们的报社进行一定程度的掌控。”
许文杰到底是年轻人，心里的不悦和抗拒立刻就表现了出来，说道：“王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还要控制我们登什么新闻不登什么新闻？报社可是有新闻自由的，你没有权利控制我们。”
王默也不在意许文杰的态度，微微笑道：“那我换个说法，既然要我提供资金支持，那就把我的资金换算成报社股份。作为大股东，我要求报社在刊登新闻的时候照顾一下我的切身利益，不算过分吧？”
许文杰接受的是新式教育，又在租界接触西方文化较多，倒也明白大股东意味着什么，知道王默的要求不算过分，可还是有些不情愿：“可是……”
王默没等许文杰继续找理由推脱，就打断了他的话：“没有可是，这就是我的条件，你们接受不受自己选择。”
年轻人总是想着意气飞扬，挥斥方遒，指点江山，激扬文字之类的，也总觉得新闻自由神圣不可侵犯，自己不能向强权屈服。因此，许文杰听到王默不容拒绝的条件之后，脸上不免流露出失望之色。
王默也没想逼得许文杰打退堂鼓，于是安抚道：“你也别多想，说是掌控，实际上是监控更为准确。我并不想干涉报社的新闻自由，只不过涉及到川南革命军的时候，需要注意一点。对于我们川南革命军，报纸上可以挑刺，可以批评，但是不能抹黑，不能夸大其词，不能煽动民众对抗。你回去和同学们商量一下，如果愿意接受这个大框架，明天中午之前来找我。”
许文杰神色变幻，一时间拿不定主意，只得告辞，按王默所说的，先回去和同学们商量一下再作决定。
许文杰离开之后，下一位进来参加筛选的人更加让王默感到意外，居然是个金发碧眼的洋人。
这的确让王默非常意外，他可不觉得四川那穷乡僻壤有什么吸引洋人的，要么这是一个十分落魄从而看上王默的无息贷款条件想投机一把，要么是某些组织或者某些势力的渗透行动。
王默个人觉得第一个可能比较大，因为川南革命军如今不过是窝在四川的一个土鳖军阀，根本没资格引起外国势力的注意，更别提什么派人渗透了。
进来的那个洋人举止沉稳自信，开口自我介绍道：“王先生，我叫卡尔·理查德·瓦格纳，伟大日耳曼民族的一员，按照你们中国人的习惯，你可以称呼我为卡尔。”
这一口京腔的官话，虽然有些别扭，但咬字很清楚，看样子还是个中国通。
好吧，虽然来个中国通的洋人很意外，但王默还是按规矩问道：“好吧，卡尔，你来这里报名，是想经营什么样的工厂呢？”
“开矿，我想到四川去开矿，至于开什么矿，这要看四川具体的勘探情况。”卡尔忙不迭地将手上的经营策划方案递过去给王默。
开矿？胃口倒是不小。
王默接过来翻了翻，还别说，方案很详细也很专业，估计下了不少功夫。
“很抱歉，卡尔，目前我方还没有足够的资金和技术进行矿场开发以及重工业发展。”王默很干脆地拒绝了，因为一穷二白的四川的确还不是发展重工业的时候。
卡尔立刻就急了：“噢，不，王先生，技术不是问题，我可以帮忙引进。至于资金也好办，只要矿场开办起来，卖原矿石就能够获得足够的资金。我有渠道可以联系各国钢铁企业，原矿石的销售绝对不是问题。”
卖原矿石？这是最愚蠢的选择。
“不必多说了，我方目前还没有这方面的计划。”王默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卡尔，不过随即又给了他一个新的选择，“开矿是不可能的，不过我这里还有个电厂项目，如果你感兴趣的话。只要能招聘到足够的技术人员，那我就可以为你提供相应的机器设备，无息贷款，分期偿还，如何？”
刚刚因为被王默拒绝而颇为沮丧的卡尔此时眼睛一亮，发电厂也是个利润丰厚的大项目，忙不迭地应道：“没问题，王先生，我保证能招聘到最优秀的电厂技术人员和管理人员。”
之后王默又了解了一下卡尔的具体情况，卡尔自称是德国某钢铁公司在亚太地区的中层管理人员，因为得罪某个董事家族的少爷导致被辞退，所以才会在上海租界四处碰壁。
卡尔所说的情况，王默并不是很相信。不过这不要紧，只要这个卡尔真的能够招聘到足够的电厂技术人员和管理人员，能在四川把发电厂建起来，那就一切都不是问题。
送走卡尔之后，王默的招商大会也到了尾声。忙碌了一整天，王默一共签订了十五份合作协议，除发电厂之外，都是轻工企业。
此外，唐文治先生那边，还帮他招聘了近百名各科目教员。这样一来，不仅已经建好的西式小学堂的教员有了着落，就是中学堂的筹备也可以提上开始了。
总的来说，此次大会算是非常圆满成功的，王默的目标基本都实现了。
第二天一大早，不出王默的意料，许文杰和他的同学最终还是接受了他的条件，准备前往四川办报纸。这让王默感到非常高兴，当场邀请许文杰等人和他一起回川。
下午，码头，客轮停泊处。
王默一行人浩浩荡荡，送行的人不不在少数，大多数是四海车行的人以及秦祥林、许文杰等人的亲朋好友。
“王兄弟，一路顺风，以后若是再来上海，一定要记得上门做客，我们四海车行的所有兄弟永远都不会忘记你的恩情！”刘大海带领着四海车行的兄弟们给王默送行。
王默笑了笑：“什么恩情不恩情的，既然是兄弟，就不要在意这些。如果青帮以后还有什么动作，车行的弟兄们撑不住的话，记住不要硬拼，可以离开上海，过来四川，我保证兄弟们生活无忧还是没问题的。”
四海车行的兄弟们俱都感激地看着王默，有了王默的保证，他们也算是无后顾之忧了。
呜——呜——呜——
轮船的汽笛声响起，客轮即将拔锚。
“好了，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四海车行的兄弟们，有缘我们自会再见面的。”王默挥手告别四海车行的兄弟们，转身登上了客轮。
呜——呜——呜——
汽笛声再次响起，轮船缓缓启动，慢慢驶离码头。
站在甲板上，望着渐渐远去的繁华大上海，一时间，王默颇有感触。上海此行的收获无疑让他非常满意，大兴教育的教员招聘到了，筹办医院的医生和护士挖到了，发展工商业的实业家找到了。
只要这些计划开展起来，川南地区乃至整个四川的发展指日可待。
川南革命军崛起的时间太短，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就像吹气球一般，将势力扩展到了整个川南地区，根基必然不牢固。
没有底蕴，没有根基，川南革命军再强大也是脆弱的。不过，只要王默的计划顺利，川南地区的工商业发展起来，必然会打破原有的产业格局，造就出能和封建顽固势力抗衡的新的一批社会阶层。
简单点说，只要川南地区的工商业发展起来，并让人民的生活因此逐渐富足起来，到时想找到反对川南革命军的人都难。
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可与此同时王默却察觉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已然由一个纯粹的军人慢慢蜕变了，他开始不由自主，或者说不可避免地介入到了军事以外的事情。作为一个穿越者，尽管他是一名军人，但他终究还是相信自己从后世带来的信息，并以此来规划川南革命军的发展。
来到这个时代，王默是想改变这个时代的，却没有想到，被改变的首先是他。
“王默，傻愣愣地在这吹风，想什么呢？”林韵儿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打断了王默的感慨和思绪。
王默看着洋溢着青春气息的林韵儿，刚才那点感慨似乎瞬间就不翼而飞了，笑道：“你不是和许文杰他们聊办报纸的事情，正聊得起劲吗，还有空过来管我想什么？”
也许是许文杰出于抵抗王默掌控报社的打算，也许是林韵儿感兴趣，总之结果是林韵儿兴致勃勃地要加入即将组建的报社，还向王默宣布要成为一名闻名天下的伟大记者。
提及办报纸的事情，林韵儿有些烦闷，说道：“许文杰他们也是的，讨论了大半天，连报社的名字都没定下来。要不，干脆王默你给他们起个名字算了，怎么说你也是大股东啊。”
“报社的名字吗？”王默沉吟道，“中华复兴报，这个名字怎么样？”
“中华复兴报？”林韵儿眼睛一亮，“这个名字不错，我这就去告诉他们！”于是蹭蹭地又转身跑回去船舱了。
中华复兴！
这是多少华人多少年来的期盼，多少华人为此舍生忘死、抛家舍业！
“既然我来了，那中华复兴就不再仅仅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而是逐渐实现的事实！”
王默暗暗在心底向自己，也是向天下华人宣誓着。
...
第035章 来自故人的暗箭
readx;王默一行一百多号人，其中近百名招聘的教员，还有几个秦祥林这样的工商业人士及其家属。至于护卫力量，包括王默在内，不过区区八名武装人员。
就这点武装力量，想要将这一百多号人安全护送回川南地区，无疑是痴人说梦。因此，下了轮船之后，在租赁马车准备返回川南的同时，王默把陆大勇喊过来吩咐道：“你现在马上去买两匹马，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川南，然后把特战营带出来接应我们。记住，特战营的行动要隐蔽，不要惊动沿途各势力，明白吗？”
陆大勇立正敬礼，肃然应道：“明白！”然后转头飞身离去。
啪、啪！
王默拍了怕手，对所有人大声说道：“好了，大家听我说，坐了这么久的轮船，相信大家也都累了。我已经让人准备好下榻旅馆，大家伙先将就一下，在重庆休息一天，明天再乘坐马车，前往川南。”
大部分人也确实很累了，并不反对王默的安排，纷纷前往旅馆休息。
此时秦祥林却是凑到王默身边，小声问道：“少帅，是不是有什么事，还是山路不安全？”
自从进了四川之后，秦祥林这家伙对王默的态度就变得小心翼翼了许多，明显带着敬畏，连称呼都学着特战队员改称“少帅”。别的年轻人或许不明白，可这老狐狸很清楚一旦进入川南地区之后那一切就不一样了，握着枪把子的王家掌控着所有人的生杀大权。什么法律，什么道理，都不如王家父子一句话。
王默看了看有些担忧的秦祥林，郑重地保证道：“秦厂长放心，既然进了四川，我就绝对能保证大家的安全。你们可是我们川南地区，甚至是整个四川的未来，谁敢动你们一根头发，我们川南革命军就和他们不死不休！”
王默信心十足的保证让秦祥林放心不少，其实也不怪他这么紧张，毕竟他是举家搬迁，虽说只是现在只是带着两个儿子打前站，但要出了什么事，留在上海的妻子和老父老母也就从此没依靠了。
王默一行百多号人有点扎眼，终究还是引起了一些有心人的注意。
重庆市中心，一家明显非富即贵人家宅院中。
“父亲，打听清楚了，确实是王默那个龟儿子，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绝对不能放过他！”说话的是一名身着军服的青年军官。
听到王默的名字，坐在青年军官面前的年老者顿时目露怨恨，咬牙切齿地说道：“消息确实吗？这小崽子身边带了多少警卫？”
如果王默此时在这里，必然会认出来，这恨得他牙根痒痒的父子俩正是前川南盐务巡防营的统制卢永强和卢风。自从川南盐务巡防营覆灭之后，卢永强就当机立断举家逃离了泸州。
重庆镇抚府派系复杂，革命党人并不能彻底掌控地下的军头势力，这就给了卢永强钻营的机会。凭借卢家最后一点家底以及卢永强多年的官场钻营能力，投靠了重庆镇抚府总长胡景伊，最终卢家得以立足重庆，手底下又有了一营人马，虽然枪械不全，战斗力很弱。
“父亲，这点我也让人摸得一清二楚了。王默此时身边只有七个兵，据说是他亲自带出来的那个什么野狼特战队的。至于其他的人，不是些洋学生就是一些生意人。”卢风兴奋地说道，恨不得现在就带人去把王默逮回来，折磨个三天三夜。
“野狼特战队的人？”卢永强双眸中精光一闪，“如果王默带的是那个野狼特战队的人，那我们就不可轻举妄动了。”
卢风不能理解这个说法，质问道：“为什么，父亲，重庆又不是王家的地头，还用得着怕他吗？我只要带一哨人去，一定能逮住他！”
卢永强叹了口气，看了看这个向来心高气傲，却总是看不到自身不足的儿子，说道：“风儿，我相信，你带一哨人去，王默肯定没办法和你正面抗衡，但如果他要跑的话，我们也是拿他没有办法的。虽然我不清楚王默怎么训练出来的，但从情报上看，这个野狼特战队非常擅长敌后作战，想要抓住他们恐怕十分困难。”
“他要是敢跑，那就出告示通缉他，我带人挨家挨户搜，就不信搜不出来！”卢风恨恨地叫嚣道，可没一会就满脸失望地瘫坐在椅子上，显然他也很清楚这只能在嘴上说说而已。
王默是谁？实力强悍的川南革命军的少帅，别说重庆镇抚府不是卢家父子说了算，即便是他们说了算，他们也绝对不敢出告示通缉王默，更别提光明正大地挨家挨户搜捕了。
“父亲，难道就这么放过王默这龟儿子不成？”卢风不甘地问道。
“放过他？”卢永强冷冷一笑，“你刚才说得没错，这的确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我们不能在重庆公然出手，这不代表着我们不能在重庆外面做些什么。”
卢风眼睛一亮，说道：“我明白了，父亲，明天我就带上我们的人，在王默回川南的山道上伏击他！”
虽然卢永强手下那一营人马多是大烟兵，还枪械不全，但终归是几百号人，一人吐口唾沫都能淹死王默那区区几名武装人员。而且，有那些洋学生和生意人拖后腿，估计王默也很难逃脱。
卢风以为自己猜对了父亲的意思，却不料卢永强还是喝斥道：“胡闹，你带我们的人去围剿王默，万一消息泄露了出去，川南革命军挥军重庆报复，到那时胡总长也保不住我们父子俩！”
带那群大烟兵去围剿王默，不是万一消息泄露，而是一定会泄露的。
想起当初盐务巡防营被川南革命军炸得血肉横飞的残酷情景，卢风的脸色一下子变得一片惨白，额头冷汗直冒。
好一会，卢风才定下神，问道：“那父亲你的意思是？”
卢永强沉声道：“你去联系过山虎，告诉他杀死破天鹰的王默即将从重庆返回川南。过山虎不是叫嚣着要替破天鹰报仇吗，就让他带人去伏击王默。记住，你亲自去，不要让任何人察觉！”
“过山虎？他敢出手对付王默吗？听说为了避开川南革命军，过山虎才跑到川东来的。说什么替破天鹰报仇，我看他只是打着这个旗号拉人入伙罢了。”卢风对过山虎很是不屑，卢家以前和过山虎有过很多次见不得光的交易，他对过山虎是什么样的人还算了解，不认为过山虎有胆量去动王默。
卢永强信心十足地说道：“过山虎一定会出手的，也必须出手！只要风儿你当着他寨子里的兄弟说出王默的消息，过山虎不想出手也得出手！”
既然过山虎打着为破天鹰报仇的旗号拉人入伙，如果报仇的机会送到眼前他还无动于衷，那必然会众叛亲离，所以卢永强才说过山虎不想出手也得出手。
当天晚上，卢风就一个人悄悄潜出重庆，前去联系过山虎。
第二天上午，陆大勇及时赶回来向王默复命：“少帅，特战营295人已全部抵达，目前正在重庆市郊外山林隐蔽待命！”
王默点点头，下令道：“特战营由李坚任临时指挥，暗中保护车队，不要暴露行迹。另外，给他传令，把侦查兵撒出去，沿着我们回川南的路线摸清楚一路上的情况，有什么威胁，及时汇报！”
“是！”陆大勇又马不停蹄地前去向特战营传达王默的命令。
有特战营在暗中保护，王默总算松了口气。就算一路上有什么不开眼的土匪自寻死路，也正好让刚刚扩编的特战营练练手，如果一路平安，特战营就当是拉练好了。
一百多号人，王默足足租赁了二十几辆马车，车队浩浩荡荡。
这么大的车队，又没有多少武装人员护卫，在那些土匪的眼中，恐怕和不穿衣服，就等着他们冲上去干的没两样。
不过，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王默让人打出了川南革命军的旗号。川南革命军剿匪力度很大，这在四川绿林是广为人知的。因此，一般的小毛贼见到川南革命军的旗号，只要不是头脑发昏，绝对会退避三舍。
车队离开重庆，走了大概两个多小时，倒是一路平安，风平浪静。
嗒嗒——嗒嗒——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前方山道上扬起一片尘土，一名身着绿色军装的特战营士兵骑着马狂奔而来。
那特战营士兵来到车队前就一跃而下，一路小跑到王默面前，立正敬礼汇报道：“禀少帅，前方十里处发现不明武装埋伏！”
“有多少人，对方火力配置如何，有没有抓舌头拷问情报？”王默神情一凛，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
那名特战营士兵答道：“大概有四、五百人，具体火力配置还不清楚，李指挥正安排人抓舌头拷问情报，并让我前来向少帅请求行动指示。”
王默一挥手道：“把对方的情况侦查清楚，不要打草惊蛇，让李指挥和张连长过来见我。”
特战营士兵接令后，翻身上马背，疾驰离去。
...
第036章 山间小战
readx;过山虎现在很烦躁，非常特别极其的烦躁。尽管山风很清凉，可他额头上的汗却总是擦不干。
“妈的，猴子，人到底来了没有？这么久没人来，是不是卢家那王小崽子的消息是错的？”过山虎烦躁地大喊道，骂骂咧咧个不停，可越是骂，心里越是烦躁不安。
旁边一个尖嘴猴腮的人答道：“虎老大，消息应该没错啊，车队是走的这条路，我亲眼看着他们出重庆进山道的。”
“屁的没错，人呢，那么大一支车队，飞天遁地了不成？”过山虎不满地大骂起来，实际上他不满的并非猴子，而是提供消息的卢家少爷。
过山虎是破天鹰拜把子的兄弟不假，可他从来没想过要替破天鹰报仇。因为他很有自知之明，深知就凭他手头这几百号土匪，敢去找川南革命军报仇，分分钟都是被灭的下场。
至于打出为破天鹰报仇的旗号，过山虎不过是想借破天鹰这十多年来在川东南绿林的威望壮大自己罢了。可谁曾想，卢家少爷竟然把报仇的大好良机送上门，让他不得不出手。想到这，过山虎就对貌似古道热肠的卢家父子恨得咬牙切齿。
“妈的，看来干完这票，得赶紧离开四川才行了。”过山虎暗自打算着，他很清楚，把川南革命军的少帅干掉那和捅了马蜂窝没两样，必然会遭到川南革命军的疯狂报复。
此时，一个土匪喽啰跑过来，喘着气汇报道：“虎老大，找着……找着车队了。”
过山虎蹭地一下站了起来，揪住那名土匪喽啰问道：“快说，车队在哪，还有多久能到这？”
土匪喽啰连忙答道：“他们停在了十里外的山道上，似乎是在休息。”
“休息？”过山虎双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转过头向心腹猴子吩咐道，“猴子，你马上去看看，一定要摸清楚车队的情况。”
猴子麻溜地从地上爬起来，应道：“放心吧，虎老大，车队有什么情况，绝对瞒不过我猴子的眼睛。”
望着猴子没入山林的背影，过山虎心里的烦躁不安不仅没有一丝减弱，反而越发的强烈。
十里外，车队所在山道。
特战营的军官李坚、张伟和陆大勇正齐聚待命，李坚和张伟颇有点向王默展示特训营的训练成果的意思，一队特战营士兵在四周山林里负责警戒守卫。
王默看了一眼似乎有些忐忑不安的陆大勇，说道：“今天这一战，陆大勇暂代一连连长，李坚和张伟分别任二连、三连连长。”
“是！”三人立正应命。
不过李坚却是听出了点别的事情，陆大勇竟然是暂代一连连长，看样子上海之行是犯了什么过错触怒少帅了。
“李坚，你先说说对方的具体情况。”王默直截了当地问道，他对特战营的侦查能力还是非常有信心的，尤其敌人很大可能不过是一些土匪武装。
“是！”李坚神情一凛，汇报道，“对方是川东这一带比较大的土匪武装，匪首叫过山虎，据说是破天鹰的拜把子兄弟，过山虎此次应该是冲着少帅来的。”
王默冷冷一笑：“不知死活！”
王默也听说过过山虎的名字，破天鹰死后，这家伙就四处嚷嚷着要替破天鹰报仇，可迟迟没什么动静。如果不是这家伙龟缩在川东，担心引起和川东那些军头的冲突，他早就带兵过去把这家伙剿灭了。
李坚接着汇报道：“过山虎埋伏在十里外的武装大概有四、五百人，不过他们的武器极其简陋，大多是一些老套筒、大刀和长矛，真正的快枪不足一百。”
张伟轻松地说道：“就这样的垃圾，少帅，让我带着三连上去，我保证不出半个小时，就能把他们全部收拾掉！”
李坚和陆大勇也都是同样轻松不屑的神情，根本不把过山虎那四、五百号人放在眼里。
王默对他们这样的态度并不感到奇怪，甚至他一直都在刻意培养这些青年军官“天下老子第一”的信念。将熊熊一个，兵熊熊一窝。军队只需要骄兵悍将，不需要谦谦君子！
然而，此次王默不仅没有同意张伟的请战，反而说道：“狮子搏兔亦用全力，此战特战营全营出击！不要把对方看成土匪武装，就当他们是北洋军！”
把这些土匪武装当北洋军打？有这个必要吗？李坚、陆大勇和张伟三人面面相觑，颇有些不以为然，觉得这也太小题大做了。
王默立即看出了三人的不以为然，言语顿时凌厉了起来：“我一直告诫你们，战略上可以藐视敌人，但是战术上必须重视敌人！别以为土匪武装没什么了不起，兔子急了还咬人呢，过山虎要是临死反扑，会给咱们造成多少伤亡，你们想过没有？”
这可不是王默危言耸听，特战才扩编不久，九成士兵刚刚走出特训营，面对过山虎临死前的凶悍反扑，是极有可能会遭到重大伤亡的。
三人跟着王默身边言传身教这么久，也都不是愚钝之辈，很快就明白了这个道理，不由得为自己此前对土匪的蔑视而感到惭愧。
此时，旁边的山林传来一阵响动，一名负责警戒的特战营士兵大喝道：“谁，站住！”
没一会，两名特战营士兵拖着一名尖嘴猴腮的人过来汇报道：“禀少帅，此人试图窥探我方情况，疑是土匪探子！”
“看样子，过山虎有点着急了。”王默喃喃道，随即下令，“马上行动，一连正面佯攻，吸引对方火力，二连三连两翼包抄。记住，不可冒进，要步步为营，逐渐压缩包围。咱们特战营的兵的命比这些土匪金贵百倍千倍，谁要是贪功导致手下兄弟伤亡，老子军法处置他！”
“是！”
李坚、陆大勇和张伟三人凛然应命，他们听得出来，少帅说的军法处置绝不只是说说而已。
随着王默一声令下，特战营立即进入作战状态，全营近三百名士兵全面扑向过山虎所率领的土匪武装。
王默正要前去督战，此时许文杰带着他的几名同学，还有林韵儿一起找了过来。
“少帅，请问前面那些士兵是你的部下吗，是不是要打仗了？”许文杰问道，一副要采访王默的样子。
王默还以为这些学生是担心自身的安危，连忙说道：“大家放心，只是几个劫道的小毛贼，没有什么威胁。”
许文杰一个同学有些兴奋问道：“少帅，请问我们能去前面看看战斗经过吗？当一名战地记者，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
王默此时才明白这些人居然是要上战斗前线，这他哪能答应，毫不犹豫地拒绝道：“大家听我说，子弹可不长眼睛，要是哪位同学伤着了，我可没办法向你们的亲人交代。”
这些年轻人正是热血的年龄，哪里会退缩，许文杰马上表态道：“如果被流弹击中，那是我们倒霉，绝对不怪少帅。”
其余人纷纷附和许文杰，大有不让他们去战斗前线采访就不罢休的样子。
最终是林韵儿给了王默致命的一击：“王默，别以为我不知道，前面那些兵是那什么野狼特战大队，破天鹰就是死在他们手里吧。这么厉害的王牌部队，围剿区区土匪，还能让土匪伤着我们？”
王默还急着去指挥作战呢，只能无奈地说道：“好吧，不过不能所有人都去，那样目标太大。许文杰和韵儿跟我过去，记住，绝对不能离开我的身边！”
……
猴子这么久没有回来，过山虎不安地走来走去，心里揣测着猴子是失手被擒还是有什么事耽搁了，要不要取消这次伏击行动。
此时，一名土匪喽啰神色慌张地跑过来，气喘吁吁地大喊：“虎……虎老大，好多……好多官兵打……打过来了！”
“你说什么？官兵打过来了？”过山虎犹如被踩着尾巴的猫，立刻炸刺了。
过山虎跑过去张目远眺，就看到了他绝不愿意看到的情景，一大群身着绿色军装的官兵正猫着腰，借助树木、岩石的掩护，逐渐向他这里逼近。
砰——砰——砰——
枪声响起，一排子弹接连打在过山虎身前，吓得他连忙趴倒在地。
陆大勇率领特战营一连从正面缓缓逼近过山虎所在，一进入步枪的射程，他就下令开枪压制土匪。
王默拿着望远镜观看着战场情况，一边向身边的传令兵说道：“告诉陆大勇，就这么打，不要着急，不要吝啬弹药，慢慢推进！”
传令兵很快小跑过去向陆大勇传达王默的命令。
过山虎根本就没有和官兵交战的意思，尽管眼前的官兵只有百来号人，可这些官兵枪法太准了，才这么一会，他就伤亡了几十号兄弟。
“撤，马上撤！”过山虎毫不犹豫地大喊道。
过山虎刚下令撤退，就又有一名土匪小头目慌里慌张地跑进来，大喊道：“不好了，虎老大，我们后面来了好多官兵，我们被包围了！”
过山虎眼前一黑，差点没昏过去，这下想跑都没地跑了。
面临绝境，过山虎终于激起了多年为匪的凶悍，拔出腰间的驳壳枪，面目狰狞地吼道：“都给老子起来，组织突围，和狗日的官兵拼了！”
过山虎组织的突围注定是徒劳的，往往刚刚冒出头，要么被排枪打退，要么被手榴弹炸得哭爹喊娘。
通过望远镜，王默看到过山虎手下的土匪已经快要奔溃了，于是向身边的传令兵下令道：“命令，各连长组织人喊话，让土匪们放下武器投降！”
接受土匪投降，可不是王默发善心。一来可以瓦解土匪们的抵抗，避免特战营出现伤亡；二来川南大开发在即，可是急缺劳动力，这些土匪正好抓回去进行劳动改造。
...
第037章 四川新格局
readx;剿灭过山虎之后，再没有哪个不长眼的毛贼敢打有特战营护送的车队的主意，一路无惊无险回到了泸州城。本来王默是打算回富顺的，不过在得知了一个意料之中的消息后，才改变主意前往泸州城。
成都和重庆军政府经过一系列协商和谈判之后，四川名义上统一了，重庆为重镇，设镇抚府。而川南革命军因为实力强大，又早早站队支持尹昌衡，同样得以设立川南镇抚府。正因为如此，为了整合川南各方势力，王浩山率军强势进驻泸州城。
得知儿子回到泸州城，王浩山本来没打算引起多大动静的，可却拦不住川南镇抚府文武要员结识川南革命军少帅的迫切心情，结果一大群官员和军官前去城门口迎接王默。
在别的地界，王默或许默默无名，可在川南地区，尤其是王默率领野狼特战大队剿灭悍匪破天鹰，炮轰滇军之后，川南革命军少帅的赫赫威名甚至可以说超越了王浩山。许多泸州城百姓也想见识见识王默的风采，纷纷凑热闹挤到城门边迎接王默，场面弄得王默好像凯旋归来一般。
这熙熙攘攘的热闹迎接场面，让车队里的一干等人大感意外：“少帅在川南地区这么受拥护吗？”
许文杰兴致勃勃地说道：“川南革命军少帅回归泸州城，文武要员和百姓自发出迎，川南人民众志成城，大跨越发展指日可待，这条消息就作为中华复兴报的创刊号头版头条，大家觉得怎么样？”
这主意不错，参与办报的众人眼睛一亮，纷纷表示赞同。
车队缓缓进入泸州城，王默当先走向静候的王浩山和川南镇抚府一干文武要员，躬身施礼道：“父亲，各位叔叔伯伯。”
川南镇抚府一干文武要员不敢怠慢，纷纷回礼，一时间，气氛甚是融洽。
王浩山欣慰地看着越发俊朗的儿子，说道：“默儿，接风宴已经在望月楼备好了，一起过去吧。”
王默凑到王浩山身边，低声问道：“父亲，怎么让这么多人过来接我，这未免有点……”
王浩山呵呵一笑：“这你就错怪你老爹我了，我可从来不跟自己儿子来这一套。”
那怎么会有这么隆重的迎接场面？
王默有些不解，还想问点什么，可随即就被川南镇抚府一干文武要员缠上了，几乎人人都想挤到他身边结识他。
在一片熙熙攘攘中，王默一行人来到了望月楼，早就准备多时的酒楼伙计马上将众人迎了进去，然后开始上菜。
接风宴开始前，王默走上早就备好的讲话台，抬手示意所有人安静，然后说道：“诸位，很高兴能在这么美好的一天里和诸位共聚一堂。也许有的人可能还不清楚，我此行上海请回来的都是什么人。我在这里向大家介绍一下，上海此行，我为咱们川南地区请回来了96名中小学堂教员，6名医生和15名护士，还有前来我们川南开办工厂的实业家，欢迎他们来到我们川南！”
啪啪——啪啪——啪啪——
如雷鸣般掌声响起，无论教师、医生、护士还是实业家，没有人不明白他们对自己的好处。因此掌声是极其热烈，经久不息。
待掌声平息之后，王默接着说道：“大家都知道，四川是穷乡僻壤，我们川南地区更是一穷二白，很多老百姓连饭都吃不饱。但是，我要说，这没什么，我坚信我们能用双手创造出一切！我在这里宣布，川南大开发正式开始！
我们不仅要建新式学堂，建医院，还要办工厂，让所有人吃得上饭，吃得上好饭。只要我们齐心协力，川南的明天会更加美好！
为了我们美好的明天，大家干杯！”
王默举起手中酒杯，所有人随之齐齐干杯，接风宴就此开始。
接风宴之后，王默又忙里忙外让人给所有从上海来的人员安排好住处，一直到傍晚，这才回到泸州城的新家。
新家比在富顺的老宅子大了近两倍，大气蓬勃的格局布置，不难看出这宅子的前主人非富即贵，多半是原泸州城的权贵或者富商献出来的，不过王默也没太在意这些。王浩山身为川南镇抚府总长，住这样的宅子并不为过，要真是刻意去住破屋陋室，那不是清廉，而是傻缺！
刚回到家里，王默就被想儿子的母亲拉着说了好一会话，然后又被父亲叫去书房，说是有要事商议。
老爹想商议什么事情，王默心里多少揣测到了一点。从今天城门口的迎接到接风宴上，镇抚府一干文武要员们热情得有些过分，就可以看得出来此时的泸州乃至整个川南地区并不像表面上这么安稳。
川南革命军强势进驻泸州城，其它各方势力和军头心思各异，想保住自己手头的实力不被吞并，可又害怕川南革命军的强大实力。因此，川南地区才形成现在这样有些异样的平稳，如果川南革命军处理不当，很可能会爆发激烈的冲突。
果然不其然，王浩山在书房见到王默之后，就直截了当地问道：“默儿，我想收编整顿川南地区的所有武装力量，你觉得如何？”
王默点点头表示赞同：“嗯，我们想要真正掌控川南地区的话，就必然要收编整顿其他武装力量，川南地区只能存在我们川南革命军。不过，这个收编整顿的方式方法还得有点讲究，否则那些人就会狗急跳墙。”
王浩山不屑地说道：“狗急跳墙又能如何，就凭那些杂碎，我们川南革命军随时可以碾碎他们！”
川南革命军一天天强大起来，王浩山的威势也一天比一天重，此时的他再也看不出当初那个郁郁不得志的小哨长的样子。
“父亲，凭我们川南革命军的强大实力，的确可以横扫这些杂牌军。可战一旦打起来，终归是要花钱的，弟兄们也不可避免要伤亡的。”王默耐心劝说着，“最重要的是，如果我们每扩展到一地，就用武力强行收编地方部队，这会让那些地方军头对我们产生很大的敌意，从而导致我们将来向外扩展步步维艰。”
王浩山自己也是地方军头，自然明白那些地方军头的心思，点点头说道：“这倒也是，那你什么意思，现在不收编了这些地方小军头，将来指不定在哪个要命的关键时刻扯我们后腿，那麻烦就大了。”
“不用武力强行收编，这不代表着没有其它办法。”王默信心十足地说道，早在回来之前他就针对这种可能出现的情况想好了解决方案。
“哦，什么办法？”王浩山眼睛一亮，他就知道这个依为左膀右臂的儿子不会让他失望。
王默重重吐出两个字：“轮训！”
“轮训？”王浩山有点不解，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王默解释道：“没错，轮训！举行一次大规模的轮训，川南地区所有部队的官兵都要参加。我出面组建一个军校，所有军官都必须进军校参加培训，根据最终的培训成绩授予相应军职。至于士兵，另外组建一个新兵训练营，把所有士兵扔进去培训，不合格的遣散退伍，剩余的合格士兵打散编入我们川南革命军。”
“妙啊！”王浩山惊喜地猛一拍自己的大腿，“这个法子妙，只要那些军官进军校培训，他们手底下的兵，还不是任我们捏圆搓扁。”
感觉到老爹不怎么重视军校，王默正色道：“父亲，不仅是他们的军官，我们川南革命军的各级军官也必须进军校参加培训，我是按正规军校来建设的，可不只是用来当幌子。”
“没问题，这个军校就全权交给你去办。”王浩山没有在意是正规的军校还是幌子。
王默看了看老爹，还是说道：“父亲，我的意思是，你最好也能进军校参加一段时间的培训。”
“啊！啊？”王浩山整个人顿时愣住了。
这什么意思，儿子要培训老子？
王浩山的脸色马上就黑如锅底：“你的意思是，你要给你老子上课，教你老子我这个几十年行伍怎么打仗？”
就知道老爹会是这种反应，王默很不耐，只得耐心劝说道：“父亲，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不知道，我以后会引进很多你可能从来都没听过、见过的新式武器，比如飞机、坦克、摩托化机械部队，会涉及到很多新的战术、战法。如果你不进军校接触接触这些知识，将来怎么带川南革命军打大战、硬战？”
“你的意思是，你老爹我落伍了，带不了川南革命军了？”王浩山的脸色依然黑如墨汁，被儿子小瞧了，让他这个做老爹的实在是憋气。
“没有，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王默连忙说道，“父亲，主要是，如果你以身作则进军校参加培训，那些军头自然就没有借口拒绝了不是？”
好说歹说，王浩山才没有再纠结被儿子培训的事情。
几天之后，王浩山就在镇抚府会议上宣布了大轮训计划，所有部队官兵，包括厘金税卡的税兵也必须参训。
把厘金税卡的税兵加进轮训，这是王默的强烈要求，因为他要趁机裁撤厘金税卡，为川南大开发疏通道路。
有大义在手，有王浩山以身作则，有川南革命军的强大实力震慑，其他的军头完全没有办法搞什么小动作，不得不进入军校参加培训。
整合掌控川南地区之后，川南革命军正式成为能影响四川势力格局的地方军阀。
...
第038章 泸州陆军士官学校
readx;“战争是什么？从本质上来说，战争是一种集团和有组织地互相使用暴力的行为，是敌对双方为了达到一定的政治、经济、领土的完整性等目的而进行武装战斗。由于触发战争的往往是政治家而非军人，因此战争亦被视为政治和外交的极端手段！”
王默身着军装，站在讲台上侃侃而谈。今天泸州陆军士官学校正式开课，而他是军校校长以及整个学校唯一的教官。
从这方面来看，此次军校临时开展的军官速成班有点儿戏，更多的恐怕是为了方便川南革命军收编整合川南地区所有部队，至少在讲台下面听课的大多数军官是这么想的。
王默这个校长兼唯一教官的头衔明显不怎么好使，马上就有台下听课的军官出言讥讽道：“你娃真是爱开玩笑，什么发动战争的是政治家而非军人，你爹带领川南革命军征战，难道他不是军人？尹都督统领四川各路兵马，难道他不是军人？”
“好，胡老哥说得好！”
“还是胡老哥有见识！”
“嘴上没毛的小娃娃，还要硬充什么教官，当是玩过家家呢！”
手底下的部队被川南革命军吞并，这些进速成班的军官个个心里都窝着火呢，自然嘴上不留情，纷纷起哄。
咚——咚——
坐在前排的王浩山听不得别人讥讽自己儿子，用力敲了敲桌子，目露寒光扫了一圈，顿时人人闭嘴。
王默理解这些人的心情，也没想计较，微微一笑，接着说道：“我国目前的情况有些特殊，很多地方都是军人当政。这种既是军人，又是政治家的情况，我将之称为军人政治！简单来说，现今这个时代，是属于军人的时代，属于你我这样的军人说了算的大时代！”
王默话语中指点江山的豪气让在场的所有人精神为之一振，因为王默年轻而轻视的目光大为减少。
王默挺满意刚才那番话的效果，继续说道：“言归正传，下面说战争的形式和手段。自从人类学会使用工具以后，随着工具，也就是武器装备的改变和发展，战争的形式和手段也在改变和发展。
石斧的出现，让人类摆脱了徒手肉搏和撕咬的原始战斗手段；
弓弩的出现，人类战争中得以展开远程打击；
的出现，宣告纯粹依赖搏杀的冷兵器战争时代结束。
也许你们很多人不以为然，觉得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有个鸟用。咱们这些人都是多年行伍的大老粗，又不是考举人的秀才，你们是这样想的吧？”
没有人回答王默的问题，不过从这些人的眼神就可以看得出，他们的确是这么想的。就连王默的老爹王浩山，多半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错，如果你们真的这么想，那就大错特错了！”王默毫不留情面地大声呵斥，“现代科技日新月异，往往一件新式武器的出现，极有可能会改变战争的形式，并因此形成新的战术战法。身为军人，尤其是军事指挥官，如果不充分认识到这一点，时刻保持与时俱进，那么就只有被历史洪流淹没的下场！”
尽管王默话说得很重，但还是有人嗤笑道：“说得挺玄乎的样子，现在打战不就是比谁的人多枪多吗？哪来这么多乱七八糟的道道，难不成还会出现什么新式武器，然后让军队飞天遁地不成？”
“老陈，这你就不懂了吧，人家要是不说得玄乎一点，怎么给咱们这些大老粗上课？”
“说得是，教官嘛，总是高深莫测的。”
“听说少帅是保定军校的高材生，呵呵，说不准真知道有什么新式武器，能让军队飞天遁地呢！”
……
这些军官们终究是心里头有怨气，又再一次不断出言讥讽王默。
王浩山蹭地一下子站了起来，满脸怒气，就要破口大骂。
“父亲！”王默连忙示意老爹不要冲动，王浩山这才强忍怒气坐了下去。
看到王浩山暴怒，这些军官们立刻缩头不敢再炸刺，万一惹得王浩山暴怒之下杀鸡儆猴，他们的小命分分钟得完蛋。
“诸位，大家都是性子直爽的军人，有些话咱们不妨敞开了说。”王默面色平静，看不出一点怒气，“我知道，你们很多人都心中不忿，觉得我们川南革命军收编了你们手底下的队伍，剥夺了你们的军权。”
觉得？这难道不是事实吗？
底下很多军官都暗自诽腹，但没人傻到在此时把心里的怨言说出来。
王默接着说道：“本来镇抚府有个计划，是要在军官速成班培训结束之后才公布的。既然诸位这么在意自己的军权，那我就提前在这里宣布这个计划。”
提到军权，这些被迫进入军官速成班培训的军官俱都眼睛一亮，神色不定地看着王默，心中暗暗揣测着王默要宣布的是什么计划，和他们这些人又有什么关系？
“经过川南镇抚府决议，川南地区的部队将整合划分为一个师的野战部队，以及分驻泸州和宜宾的两个地方保安团。另外，其余各县城乡镇也可以根据情况，保留一定的预备役编制。这些部队的各级军官，都将从军校毕业军官中选拔。”
王默这番话宛如冷水入沸油，顿时让下面这群军官炸开了锅。
“少帅，你的意思是我们还有机会带兵？”
“野战部队老子不敢想，地方保安团和预备役总有我们的份吧？”
“这是真的吗，不会是编出来耍我们玩的吧？”
……
几十名军官七嘴八舌出声提问，神情十分激动。本来他们以为自己手下部队被收编，最好的结局也就是从此挂个空头职衔养老，哪想到居然还有重新带兵的机会，这叫他们怎能不激动？
王默终究只是川南革命军的少帅，他的话并不能让这些军官完全相信，于是有不少军官当场就向王浩山询问这个计划的真实性。
无奈之下，王浩山只得站上讲台说道：“没错，刚才王默所宣布的计划是真的，这个计划在川南地区各部队彻底完成整编之后，就正式开始实行。我向大家保证，只要你们能通过军校的毕业考核，都可以安排到相应部队的相应职位上！”
王浩山的保证让在场的军官们喜形于色，既然这个军校的培训和将来的任职挂钩，就没人敢向之前那样近乎无视了。虽说最终的任职还是掌握在王浩山手上，可军校的考核成绩怎么着也得过得去啊。
事实也的确如此，王默想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不把这些旧军官全部踢出局。只要这些军官的军校考核成绩还过得去，愿意融入川南革命军的体系，让他们去地方保安团和预备役部队任职完全是可以的。如果个别青年军官的军事理念和素质能跟得上川南革命军，愿意忠于川南革命军，那么进入野战部队任职，也不是不可以考虑的。
课堂秩序恢复之后，王默接着上课：“刚才有人说，难不成还会出现什么新式武器，然后让军队飞天遁地不成？”
刚才说这话的陈姓军官闻言满脸尴尬，其余军官也纷纷幸灾乐祸地看着他。
王默没有丝毫责怪那位陈姓军官出言不逊的意思，反而郑重其事地说道：“这话并没有说错，但不是将来，而是现在已经出现了这样的新式武器，战争的形式正在逐渐往飞天遁地的方向发展！”
这里真的是军校的培训班，而不是神话故事讲堂？
所有军官们面面相觑，俱都无言以对。
王默没有理会军官们的难以置信，接着说道：“先说遁地，时代以来，随着武器装备的发展，军队火力大幅度提升，堑壕战将成为未来战争的主要形式。赛电枪大家都知道吧？如果部队还像以前那样排队射击，那么面对赛电枪的扫射，再多的兵力也只有被屠杀的下场。”
在场军官们想到赛电枪的恐怖威力，都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明白王默所言非虚。
“遁地，或者说挖掘战壕，能够更好的保护士兵，降低敌方的火力威胁。同理，在防御火炮轰炸方面，挖掘战壕也是保护士兵的有效手段！所以，大家要明白，在未来的战争中，能不能挖好战壕，也将是衡量一支部队是否强军的标准！”
王默把挖掘战壕说成遁地，倒是让这些大老粗们听得懂不少，对堑壕战大体上有一些概念。
“说完遁地，咱们再来说飞天。不过如果只是说的话，可能你们当中很多人未必相信，不如亲眼去看看新式武器是如何飞天的。”王默神秘地笑了笑。
“这话什么意思？”
“飞天的新式武器？”
“不会吧，真的有能飞天的新式武器？”
军官们惊讶不已，王浩山也没有得到王默的提起通报，同样对王默所说摸不着头脑。
王默说的能飞天的新式武器，当然就是飞机。此时飞机在外国知道的人并不少，可在中国，尤其是封闭落后的四川，知道的人就寥寥无几了。
早在军校建起之时，王默就要求工匠在大操场修建了一条简易飞行跑道。
有些东西，说得再怎么天花乱坠，也不如亲眼目睹来得真实震撼。
让川南的军官们见识见识科技的力量，明白什么才叫真正的强军！
...
第039章 Airco DH.4轰炸机
readx;当几名士兵把飞机从一个仓库退出来的时候，跟着王默来到操场的军官们个个瞪大了眼睛，好奇地上下左右打量着这个能飞天的新式武器。
王默走到飞机旁边，拍了拍金属机翼，介绍道：“诸位，这个新式武器叫飞机，通俗点说，就是能飞天的机器。这架飞机的具体型号，你们可以称呼为艾科dh4轰炸机。轰炸机，顾名思义，就是可以从天空中对地方投掷炸弹进行轰炸。”
“少帅，你的意思是这什么飞机能飞上天？我看不像！”
“我也觉得飞不起来，这飞机看起来是全金属制造的，这么重，怎么可能飞得起来？”
“就是啊，那是直挺挺的金属翅膀，又不像鸟一样可以扇动，怎么飞？”
……
尽管飞机实物就在眼前，可数米长的机翼和机身，而且看起来还是全金属制的，在场军官们包括王浩山在内，都不怎么相信这个庞然大物能飞上天。
军官们的疑问听起来非常无知，不过王默很理解，如果不是他受过后世的系统教育，大致明白飞机飞行的原理，恐怕也会和他们一样，不相信这么重的全金属制飞机能像鸟儿一样在天空上自由飞翔。
王默笑了笑，说道：“能不能飞得起来，大家马上就能看得到。我一会就驾驶这架轰炸机进行轰炸演习，我已经让人在军校附近一个荒山头布置了标靶，大家可以通过望远镜观察具体的轰炸效果。”
王默话音刚落，马上就有几名士兵上前给军官们一一分发望远镜。
趁着分发望远镜的间隙，王浩山凑到王默身前，有些担忧地问道：“默儿，这什么飞机能行吗，飞上天不会出什么问题吧？太危险了，你还是换个人驾驶这飞机上天演习吧。”
换个飞机驾驶员？
王默倒是想，可到哪找去啊。飞机此时在国外都算是稀罕玩意，别说在四川，就是全中国，想找个合格的飞机员基本是没可能的。就是他自己，也琢磨了好几天，才弄明白怎么开动这极其古董的双翼飞机。
“父亲，你大可放心，我早就悄悄试飞过好几次了，安全得很。这艾科dh4轰炸机能在天上持续飞行将近四个小时呢，出不了什么问题。”王默信誓旦旦地保证着，虽然他心里其实对这个时代古董飞机的性能并不怎么有底。
军官们对着艾科dh4轰炸机品头论足了好一会，王默这才站出来，大声说道：“大家也都看到了，这架飞机上有两个座位。也就是说，除了我这个飞机驾驶员，还可以额外带一个人上天。有没有人，有勇气站出来，自愿乘坐我驾驶的飞机上天，进行轰炸演习？”
什么？还要人跟着一起上天？
军官们嗡的一下子议论开了，基本都不敢回应王默的话，一个个缩着脑袋在心里祈求不要被选中。在他们看来，这什么鸟飞机实在不靠谱，就算勉强飞上天，多半也得一头栽下来。从天空上栽下来，想想就知道，小命是绝对保不住的。
小半天了都没人自愿站出来，这让王默感到非常失望，本来他还希望出现一两个能接受新事物和全新理念的军官。
就在王默准备放弃征集自愿参与的军官，独自驾驶飞机上天的时候，一位青年军官站了出来：“少帅，卑职愿意乘坐飞机上天！”
王默大喜过望：“好，好！这位学员怎么称呼？”
那名青年军官小跑到王默身前，敬礼道：“卑职陈一凡！”
王默回了个军礼，笑道：“那就上飞机吧，我保证，这绝对会是让你毕生难忘的飞行之旅！”
在高空中飞行是非常冷的，尤其是驾驶员要注意保暖，否则肢体冻僵会影响飞行操作。王默和陈一凡穿戴上一早准备好的特制飞行服装，戴上防风护目镜，这才登上飞机。
飞机引擎启动，巨大的噪音响起，螺旋桨开始飞速转动，卷起阵阵气流，让旁边的数十名军官大为惊奇。
飞机缓缓开动，并沿着简易跑道逐渐加速，速度加到一定程度，飞机开始渐渐浮空离地，最后滑翔拔高，冲向天空。
“天呐，飞起来了，飞起来了！”
“居然真的能飞得起来，这怎么可能！”
“我的天啊，这玩意还真的能像鸟一样在天上飞，太不可思议了！”
……
军官们纷纷惊呼不止，仰着头，举着望远镜观看已经在天空中飞翔的飞机，心中震撼不已，这是一种世界观被生生打破的感觉。
艾科dh4轰炸机是第一次世界大战中英国设计的一架双座双翼昼间轰炸机，设计者为英国人杰弗里德哈维兰。它的续航时间高达3个小时又45分钟，最大航程为770公里，作战半径超过360公里，装备一挺由飞行员操纵的机首77mm口径维克斯机枪，以及一挺由后座机枪手领航员操纵的77mm口径刘易斯机枪，另外还可以挂载两个230磅（100公斤）炸弹或者4个112磅（51公斤）的炸弹。
凭借着优秀的性能，艾科dh4轰炸机迅速成为一款多用途全天候的轰炸机，被称为一战中最成功的轰炸机。
尽管艾科dh4轰炸机性能优秀，但王默并没有驾驶者它飞什么高难度动作，只是简单地在军校上空来回盘旋飞行。每一次从军校上空飞掠而过，总能引起地面人员的阵阵惊呼。
“陈一凡学员，感觉如何？”王默冲着身后的陈一凡大声喊道。
陈一凡脸上的神情也不知是惊喜，还是惊惧，不时探头向下望去，声音有些颤抖：“少帅，我们真的……真的在天上了，这真是……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王默哈哈大笑：“这就是科技的神奇！陈一凡学员，下面让你看看科技直观的破坏力量！”
王默操纵着轰炸机朝此前布置好的标靶飞去，标靶是在荒山山头上用白色的石灰粉画了一个巨大的圆圈，非常好认。尤其是在空中，可以说远远就能够一眼看得到标靶位置。
飞机掠过荒山上空，两颗230磅的炸弹在空中滑过一道漂亮的抛物线，稳稳地砸在荒山山头上。
轰——轰——
巨大的爆炸声响起，一阵烟尘扬起，将荒山山头笼罩了起来。
一会之后，烟尘散去，只见白色圆圈的边缘留下了数米深的两个巨大坑洞，轰炸的威力惊人。
通过望远镜观察到飞机轰炸的巨大威力，军校的军官们个个震惊不已。
“这轰炸的威力，大得很啊，厉害，真是厉害！”
“如果那个荒山山头上是地方的火炮阵地，恐怕此时已经是全军覆没了！”
“也不知道这飞机能飞多远，如果能飞得很远，岂不是能随时飞到别人的军营驻地进行轰炸？”
“看来少帅所说的新式武器改变战争的战术战法，所言非虚啊！”
……
王浩山此时也是极其震惊，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想象着川南革命军大规模装备上飞机的情景。想想吧，几十上百的飞机成群结队，如蝗虫一般飞到敌方军营上空猛丢炸弹，这该是多么令己方畅快，让敌方恐慌的事情！
完成轰炸之后，王默操纵着轰炸机往军校操场上的简易跑道降落。
呲——呲——
一阵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持续响起，艾科dh4轰炸机利用轮胎和地面的摩擦力逐渐降低滑行速度，最终停在了跑道尽头。
刚跳下飞机，军校那些军官们还没围过来，王默就听到身后陈一凡靠着飞机呕吐不止，可还是坚持着说道：“少帅，我要开飞机，您教我怎么开飞机吧！”
王默转过头，看着一脸期盼的陈一凡，笑道：“想学开飞机是好事，我不仅支持，而且鼓励！”
陈一凡听到这话，喜形于色，然后王默话风又一转：“不过，开飞机可不是简单的事。你知道这飞机飞行的基本原理吗？你知道操纵飞机需要具备哪些知识吗？你知道飞行员要经过怎样的苛刻训练吗？”
陈一凡神色坚定：“只要能让我驾驶着飞机上天，不管多难，我都愿意学！”
王默想了想，说道：“如果你真想当飞行员，先去读书吧，最起码要先读完新式教育的中学课程。以后我会建立专门培训飞行员的航空飞行学校，到时候你报名参加，自然有机会成为一名飞行员。”说完也没再理会陈一凡，转身就走了。
飞行员这样的技术兵种，可不是随随便便拉来一些大头兵就行的。没有经过相当程度的新式教育，最起码是中学毕业，否则根本没有成为飞行员的资格。这也是为什么，王默不惜砸下重金在川南地区大兴教育的原因之一。
此次把艾科dh4轰炸机拉出来进行轰炸演习，主要是为了开拓军校这些军官们的见识和眼界，让他们逐渐适应全新的战争形式。否则的话，将来王默就是培训出一支出色的空军，恐怕川南革命军的高层军官们也不知道怎么在战场上使用它。
在军校军官们围着艾科dh4轰炸机打量时，王浩山凑到王默身边，满怀期待地问道：“默儿，这飞机能不能给咱们川南革命军装备上几十架？”
见识过轰炸机的威力，王浩山有这样的想法不足为奇。
王默摇了摇头：“父亲，这恐怕不行，短时间内基本没这个可能。”
闻言，王浩山脸上的期盼为之一滞，问道：“为什么？如果是钱的问题，就算砸锅卖铁，我也给你凑出来。”
王默苦笑道：“父亲，这不是钱的问题。就算有钱把飞机买回来，我们也没有飞行员开啊。这飞行员可不是一、两个月就能培训出来的，飞行员想学会驾驶飞机上天绝对不是短时间内能办得到的。”
话说到这份上，王浩山就是再想要飞行部队也没辙，飞机一看就知道不是他这辈人能玩得转的，只能叮嘱王默尽快把飞行员培训出来。
...
第040章 清王朝退位
readx;噼里啪啦……
泸州城的寺庙不时响起阵阵鞭炮声，临近1912年农历新年，泸州城渐渐有了些年味。
泸州城人来人往，随处可见为了生活忙碌奔波的黄包车夫，各大商铺生意十分兴隆，进进出出采购年货的人群络绎不绝。
自从川南大开发以来，各类工厂纷纷建立，与此同时泸州城新开了不少商铺，这些都为川南地区的民众提供了大量的就业岗位。也正因为领到了丰厚的薪酬，所以今年的年货市场才会这么火爆。
天香茶楼，二楼雅座。
王默品着香茗，静静看着楼下这个渐渐繁盛起来的泸州城，心中既感欣慰，也颇有成就感。
“老秦，听说你们泰和纺织厂的布大卖，几个印染厂抢着要货，真是可喜可贺啊！”王默笑眯眯地看着坐在他面前的中年男子说道。
这个中年男子正是王默从上海请来川南的泰和纺织厂厂长秦祥林。
泰和纺织厂生意大好，秦祥林自然心情大好，笑呵呵地拱手道：“托福，托福，这都是托了少帅的福。”
“老秦，过分的谦虚可就是骄傲了啊。十五家厂子，你们泰和可是第一家建起来，并率先开工生产的，我听令公子说，那阵子你是没日没夜地扑在厂子里的。往后赚钱的日子还长着呢，小心别累坏了。”王默打趣道，这段时间以来，他和办工厂的实业家们很快熟络了起来。但凡这些厂子遇到什么困难，他都是主动上门提供最大的帮助，相互之间相处得还算融洽。
听到王默夸赞泰和纺织厂的成绩，秦祥林十分高兴，不过还是习惯性地谦虚道：“这不是想着早点开工，早点赚到钱，也好把少帅的贷款给还了嘛。”
虽说是无息贷款，可那些开办工厂的实业家们还是有很大压力的。赚不到钱是小事，可如果没钱还川南革命军的贷款，那就是要命的大事了。没人敢欠掌握着生杀大权的军阀的债不还，所以开办工厂的实业家们竭尽全力运营工厂也就不难理解了。
王默也就是随口这么一打趣，没有继续纠结这点，而是说道：“说吧，找我什么事。这都快过年了，你丢下忙得昏天黑地的纺织厂，总不会就是为了和我在这品茶吧？”
听到王默这么说，秦祥林脸上丝毫没有尴尬之色。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很清楚王默对他们这些开办工厂的实业家非常宽容，甚至是照顾。说真的，做生意这么多年，他还真没见过像王默这样不仅不盘剥，反而竭力帮助照顾商人的官方权贵。
秦祥林答道：“少帅，这些日子以来，你对我们这些厂子如此照顾，所以大家伙特意让我来向你表示感谢。另外，就是过年后，大家伙想把货卖到川南地区以外的地方，可大家心里又没什么底，所以托我来向少帅你请教请教。”
“请教？”王默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秦祥林这老狐狸在王默的目光注视下都有点心虚，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没错，大家就是想请少帅给支个招，不管有用没用，我们川南商业协会愿意给川南革命军无偿捐献15万大洋的军饷。”
当初这些来川南办厂的实业家们为了抱团，还成立了一个川南商业协会，就连德国人卡尔也加入了这个协会。
什么请教和支招，想得到川南革命军的庇护才是真的吧。
不过，王默这些人的心思也能理解，现在这兵荒马乱的世道，做生意如果背后没有靠山，商业手段再厉害也是被一口吞掉的命。相较于花大价钱去打点其他地方军阀势力，还不如直接请求在四川具有强大威慑力的川南革命军的庇护，秦祥林这些老狐狸精明着呢。
虽然心里清楚秦祥林这些老狐狸心里那点小算盘，但是王默依然决定竭尽全力帮助他们。原因无它，因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工商业的发展对地方经济的推动作用。否则他这个川南革命军的少帅，也不会闲着没事干，整天帮这些厂子解决这样那样的麻烦。
斟酌了半响，王默这才说道：“这样吧，老秦，我过几天就提议镇抚府专门成立一个工商业部门。只要是我们川南地区的商人，在外面与其他地方势力发生什么纠纷，这个工商业部门都可以代表我们川南革命军出面解决。如果对方不愿意接受工商业部门的调解，那我们川南革命军也不会介意动一动的！”
“少帅，你说得是真的？”秦祥林简直惊喜到难以置信，本来他们商业协会不过是想借用川南革命军的旗号威慑四川其它地区的军阀势力，减少开拓市场的阻挠。没想到少帅居然要专门成立一个工商业部门，为他们工商行业保驾护航。
到了这一刻，秦祥林才真正再不怀疑王默扶持工商业的诚心与决心。如果是其他地方军阀，不对他们这些工厂敲骨吸髓地盘剥就谢天谢地了，哪里有可能向王默这样不遗余力地保驾护航？
王默郑重点头道：“我相信镇抚府会通过我的议案的，不过工商业部门还需要不少熟知工商业情况的专业人才。老秦，你们商业协会也可以推荐一些青年才俊进镇抚府的工商业部门任职，我看你儿子就不错嘛。”
“我儿子？”秦祥林大感意外，他完全没想到，自己儿子居然还能进这个即将成立的工商业部门。
这对他，对泰和纺织厂都是百利而无一害的大好事，秦祥林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既然少帅看得起犬子，那我就替犬子应下了这个差事。我以茶代酒，感谢少帅对我们的照顾！”说完端起一小杯茶水一饮而尽。
“这就客气了，老秦。”王默同意端起一小杯茶水，细细品琢。
就在秦祥林还想就即将成立的工商业部门的详情询问一二的时候，天香楼外街道上突然传来阵阵喧闹声。
“号外，号外，宣统皇帝颁布退位诏书，大清王朝寿终正寝！”
十几个报童，手持中华复兴报在街面上一边跑，一边叫卖。
清廷正式退位这样的重量级消息，犹如一颗高爆炸弹投入平静的湖面，顿时引起一阵轰然巨响。无数人涌上街头，抢购报童手中的中华复兴报，天香茶楼二楼的客人更是纷纷挤到窗边探头查看街面上的情况。
“天啊，皇帝颁布退位诏书了？”
“大清完蛋了？这是真的吗？”
“这大清终于完了，也不知道新朝会是谁当皇帝？”
“听说现在是中华民国，新皇帝是南京那个姓孙的。”
“这你就不懂了吧，现在不兴叫皇帝，得叫总统！”
“咱们四川山高皇帝远的，管他是皇帝还是总统，咱们照样喝咱们的酒，搂着婆娘过咱们的日子。”
……
人们议论纷纷，唾沫横飞，兴致勃勃地谈论着这件影响全国的大事。不过，对于大多数普通老百姓来说，清廷退位也不过是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
与普通老百姓不同，秦祥林听到这个重大消息，神情复杂，只是感慨地叹了口气：“大清，亡了……”
王默却是立即起身告辞：“老秦，我先回去了，清廷退位影响重大，我得回去和家父商议一二。关于成立工商业部门事宜，我过几天再找你们商业协会商议。”
离开天香茶楼，王默便赶往镇抚府办公楼，相信此时镇抚府也应该都知道清廷退位这个重大消息了。
当王默走进镇抚府总长办公室时，王浩山正和心腹军官郝刚、张立还有葛长春商议着些什么，他们面前的桌面上摆着一副巨大的四川地图。
王浩山看到走进来的王默，招招手说道：“默儿，你来得正好，我们正商议着我们川南该如何应对清廷退位可能造成的影响，你也说说你的看法。”
在场的都是自己人，王默也没有客套，直截了当地说道：“父亲，清廷退位，也就意味着南北和谈即将达成。按照民党与北洋的约定，只要袁世凯迫使清廷退位，那么临时大总统一职就必须由袁世凯担任。从这一点来看，袁世凯掌控全国大权基本已成定局。”
郝刚大大咧咧地说道：“北洋离咱们四川远着呢，管他袁世凯担不担任大总统，和咱们川南革命军没多大关系吧。”
“老郝，话可不是这么说的。等袁世凯坐稳了大总统的位置，他肯定要找由头收拾各地方势力，我们川南革命军虽然不怎么起眼，恐怕也避不开的。大帅，我们是不是派人去和北洋联系联系？”葛长春向王浩山提议道。
“这个……”王浩山斟酌着投靠北洋的主意靠不靠谱。
投靠北洋？开玩笑，那只会被北洋连骨头带渣一块吞下肚。
王默毫不犹豫地表态反对：“父亲，投靠北洋绝不可行！就算袁世凯愿意接受我们川南革命军，恐怕早晚也会把我们这些人清洗掉，然后换上北洋的人把持部队的。”
王默这番话将王浩山四人吓出了一声冷汗，没错，别说是袁世凯那样的枭雄，就是换了他们，收编川南革命军之后，也绝对会找时机换上自己的心腹亲信把持部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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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1章 重庆风云
readx;河蟹大神很凶猛，因此本书对历史背景只是大体上借鉴，请考据党勿参照真实历史，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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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我们川军一直都有南派北派之分，如今北洋夺取全国大权，北派势头看涨，必然会对势力消减的南派有所动作。所以，我认为我们四川由清廷退位引发的纷争变动应该会是在这！”王默指向地图上重庆所在。
重庆镇抚府聚集了相当多的革命党员，镇抚府总长夏之时就是同盟会会员，可以说是南派的大本营。
成都尹昌衡等人早就想找机会解决重庆的革命党势力，如今全国大权北移这么好的机会，他们没理由会放过，必然会有所动作。
张立点点头表示赞同：“我觉得少帅说得没错，重庆应该很快就要发生大乱子了。”
“重庆如果发生大乱子的话，那我们川南革命军要站在哪一边？”葛长春提出这个问题后便望向王浩山。
“这还用说吗，当然是站在尹督军那边了。就重庆革命党那些货，放放嘴炮还行，真刀真枪的干，他们还差得远！”郝刚对那些只会放嘴炮的党人从来都看不上眼。
的确，单就军事实力而言，成都方面是占据绝对优势的。之前重庆的革命党人还能用反清的大义堵住北派的枪口，可如今清廷已然退位，重庆镇抚府下面的军头都隐隐不稳了，更不用说对抗成都方面的军事压力。
王浩山的目光在地图上的成都和重庆两地来回移动，心里有些拿不定主意，开口向王默问道：“默儿，你怎么看？”
对于这个问题，王默心中早有决断，沉声答道：“父亲，我们川南革命军别无选择，只能坚定不移地支持南派！”
这个回答显然完全出乎王浩山等人的意料，俱都大感愕然不解。
王浩山不解地问道：“为什么这么说，之前我们不也是站在尹督军那边，才得以成立川南镇抚府吗？”
王默不答反问道：“父亲，成都方面手握重兵，一旦他们收拾掉南派革命党人，解散了重庆镇抚府，您认为我们川南镇抚府还能继续存在吗？”
这话正中要害，现在四川是成都、川南、重庆三方势力维持脆弱的平稳。一旦尹昌衡彻底解决重庆的革命党势力，就剩下川南这么扎眼，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到成都方面会怎么做。
想到要面对成都方面的重兵压迫，王浩山就分外烦躁，从怀里掏出根卷烟就抽了起来，一时间房间里烟雾缭绕。
一根烟抽完，王浩山这才皱着眉头说道：“如果这样的话，那我们是必定要和尹督军开战了？”
王浩山心里并不想现在就和成都方面翻脸开战，一方面是兵力悬殊，另一方面是开战就需要大笔军费，川南地区经济刚刚开始起步，镇抚府根本没有多少财政收入。
“打不打要看成都方面的决定，但我们不能寄希望于他们的容忍和退让，必须做好战争准备，以免打起来措手不及！”王默不希望老爹心存侥幸，权利争夺之路，向来是你死我活的。
“大帅，卑职认为少帅所言有理，我们必须做好准备，以防尹督军翻脸。”葛长春说道。
王默趁热打铁，继续说道：“我们不仅要做好战争准备，还要大力支持重庆的革命党人，免得他们三两下就被收拾了，到时我们就得面临成都和重庆的两面夹击，那可就麻烦了。”
想到川南革命军被成都和重庆两方夹击的严重后果，王浩山终于下定决心：“好，那就派人去联系夏之时，只要重庆方面有所异动，我们川南革命军就站出来强硬支持夏之时。必要时，张立你率领二团开赴川东，给予夏之时武力支持！”
王浩山也是个有魄力的军人，否则当初也不会仅凭一哨兵马就胆敢起兵自立。一团兵马虽然人不多，可架不住川南革命军装备好啊。凭借强大的武器装备，川南革命军一团兵马绝对拼得过普通川军一个师。有这一团兵马开进川东，震慑重庆那些蠢蠢欲动的军头是搓搓有余的。
有了决定之后，川南革命军这个战争机器很快开动，大批士兵结束休假和轮训，返回兵营进入战备状态。
川南革命军面临生死存亡，王默也顾不得其它了，暂时停掉了教育资金的投入，用仅剩的几十万大洋购买了大量武器弹药。尤其是炮兵团，不仅装备了上百门75mm格鲁森野战炮，更储备了足够打一场大会战的炮弹。
川南革命军积极备战的时候，重庆方面是暗潮涌动，下面的军头隐隐在向夏之时等革命党人逼宫。
重庆，卢宅。
尽管夜已深，但此时卢宅中卢永强的书房还是灯火通明。
“父亲，夏总长情况不妙啊，这些天谢毅两营人马隐隐对我手下那个营有威逼之意。”卢风神情担忧，靠山地位不稳让他这些日子如履薄冰。
卢永强也是眉头紧皱：“袁世凯就任大总统之位，南派势力大减，夏之时本来手头就没多少兵马，现在他恐怕是在镇抚府总长的位子上站不住脚了。”
靠山要倒，卢风顿时急了：“夏总长倒了的话，那我们岂不是……”
卢永强一摆手，打断卢风的话，说道：“也不必太过担心，咱们卢家和谢毅那些人也没有什么化解不开的恩怨矛盾。现在他们之所以对我们表露出敌意，不过因为我们是夏总长的人罢了。”
卢风不解地问道：“那父亲，您的意思是？”
“既然夏总长已经没有庇护我们的能力了，那我们卢家自然也没必要继续站在他那边一起等死。”卢永强将背叛的话都说得这般理直气壮，不愧是在官场上打滚了这么多年的老狐狸，深得厚黑学的精髓。
卢风这个年轻人却是想不到父亲会这么干脆利落地背叛夏之时，神情复杂，说道：“父亲，这……这是否不太妥当，咱们卢家能在重庆站稳脚跟，可全是仰仗夏总长的帮忙啊。”
卢永强毫不留情地训斥天真的儿子：“糊涂，现在是成都的尹督军要收拾夏总长，胳膊拧不过大腿，就算我们卢家忠心耿耿地站在夏之时那艘破船上，下场也只能是和他一起去死！知恩图报是应该的，但为了知恩图报，你就要把我们整个卢家都搭上吗？”
卢风被训得抬不起头，再没敢多说半句话。
正如卢永强所说，胳膊拧不过大腿。重庆那些军头没有谁是傻子，都看得出大势在哪一边，纷纷积极联系尹昌衡派来重庆的四川军团长胡景伊。
夏之时也没有坐以待毙，一面积极联系川南革命军，一面急电上海的熊克武，请其率部归川。
革命党人熊克武在上海购买军械组建了一支北伐蜀军，被南京临时政府任命为左将军蜀军总司令。只要熊克武率部归川，夏之时再联合川南革命军，就完全有实力抗衡北派川军。
2月底，春节刚过去不久，重庆风起云涌，在胡景伊的主持串联之下，重庆绝大多数部队逐渐公开表态支持尹昌衡，对夏之时形成逼宫之势。
迫于形势严峻，夏之时不得以借口匪患，请求川南革命军东进剿匪。准备多时的王浩山没有丝毫犹豫，立即让张立率领二团东进川东，进驻江津，武力威慑重庆各支部队。
成都方面的反应也不慢，川军第2、3、4师开始集结，隐隐有出兵川南之意。一时间，战争的阴云再次笼罩四川，稍有火星，就有可能引发大战。
然而，没有多久，夏之时却突然宣布辞去重庆镇抚府总长职位，出洋留学。四川军政府宣布赠送游学费三万以奖励夏之时的革命功勋，然后改以军团长胡景伊为重庆镇抚府总长，并改编熊克武部为川军第6师，以安抚拉拢熊克武。
消息传到川南，王浩山气得当众摔了最喜欢的茶杯，破口大骂：“姓夏的龟儿子，这个没卵子的乌龟王八蛋，竟然都没给我们说一声，就临阵退缩跑路了！”
在场的其余川南革命军军官也都是气愤不已，因为夏之时这么一退缩，可就把川南革命军坑惨了。川南革命军将不得不独自面对成都和重庆东西两面夹击，形势极其严峻。
三团团长葛长春面露愁色，说道：“大帅，这回我们麻烦大了，重庆那些杂牌虽然不足为虑，但是成都那边集结了3个师，他们的战斗力可不弱。”
“妈的，大不了和他们拼了，就算是死，老子也要溅他们一身血！”一团团长郝刚恶狠狠地喊道。
“拼？怎么拼，咱们就一个师的兵力，两个保安团守守城还行，出去打硬战保不准会临阵倒戈捅我们一刀的。”葛长春有些悲观。
镇抚府民政司司长董培此时向王浩山建议道：“大帅，要不联系一下尹督军吧，只要我们解散川南镇抚府，宣布接受四川军政府的直接管辖，也许能保得住川南革命军。”
这个提议让王浩山有些心动，只要还能保住军权，就有翻身的资本。
王默当即出言反对道：“父亲，不可！解散了川南镇抚府，那我们就只能任人宰割了！”
王浩山眉头紧皱：“现在这样的形势，不退让自保，我们还有别的选择吗？”
“父亲，这一战打起来，我们未必就不能赢！”王默话里透露出一股强大的自信。
...
第042章 西阻东攻（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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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战还有得打？”王浩山明显没有多少信心，实在是双方实力太过悬殊了。
“现在我们的问题在于兵力不足，无法支持两面作战。如果没有重庆方面的夹击，我相信凭借我们川南革命军数倍于他们的火力优势，扛住对方三个师应该没问题吧？”王默分析道。
郝刚第一个站出来表示赞同：“少帅说的是，我们炮团有上百门野战炮，近百挺赛电枪，还有几十门迫击炮，北洋军也不见得有这样的武器装备，成都那些土鳖就更不用说了。这样的火力优势，怕他们个鸟！”
想到川南革命军那些强大的武器装备，王浩山多少有了点信心，紧皱的眉头稍稍舒展，说道：“如果是防守的话，凭借我们的火力优势，应该能挡住成都那三个师的进攻。”
“把我们野战师的三个主力团调到西边挡住成都那三个师，然后抽调宜宾和泸州的两个保安团，再配上一些预备役部队，守住东边防线，那不就得了。”郝刚对已方部队的战斗力倒是自信得很，看起来一点也不觉得以一个团的兵力硬撼对方一个师有多难。
葛长春摇摇头说道：“就算西线我们勉强能守得住，可东线想守住就难了。重庆那边怎么着也能凑出上万兵马，即便战斗力再差，收拾我们两个保安团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说着说着，话头又绕回了兵力不足这个死结，两线作战注定要左支右绌，最终一败涂地。
“难道我们就只能被动防守？”王默问道，对这些人的战略眼光很失望。
没有办法，包括王浩山在内，川南革命军的高层军官在几个月之前也不过是巡防营的低级军官，骤然提到团长高位，能不出乱子已是万幸，哪还能奢谈其它。
“看来要尽快培训出一批作战参谋，建立参谋制度，否则川南革命军的武器装备再强大，也是没有办法成为一支真正的强军的。”王默暗暗想着。
王浩山对王默的反问有些愕然：“我们不防守，难不成还要主动去进攻？”
王默毫不犹豫地肯定道：“没错，被动防守，就算能守住，我们也要付出巨大的伤亡代价，川南革命军必然元气大伤。只有打出去，给予他们难以承受的重创，才能迫使四川军政府放弃解散我们川南镇抚府，收编我们川南革命军的打算！”
所有人，包括一直叫嚷着拼命的郝刚，都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王默，很是怀疑王默是否头脑发昏，说着梦话。
就目前的兵力对比，川南革命军起码要以一打四，这样还要主动出击，不是说梦话是什么？
王浩山摇摇头，说道：“话是这样说，可我们现在连守住都难，更不用说主动出击了。”
“父亲，我们的二团现在不是还在江津吗？把一团和三团还有炮兵团全部调过去，我们集中全部兵力猛攻重庆，以最快的速度荡平川东！”王默张开五指，一巴掌拍在地图上的川东地区。
“集中全部兵力进攻重庆，那川南岂不是空虚无防？我们拿什么去抵挡成都那三个师的进攻？”王浩山问道。
“成都那三个师交给我的特战营！”王默信心十足地说道，好像他面对的不是三个师，而是三个营一样。
“就你们特战营那三百号人？”王浩山实在难以相信王默这样以卵击石的举动。
由王默亲自培训出来的野狼特战营战斗力的确很强，甚至可以说是整个川南革命军战斗力最强的精锐部队。可就算如此，也没有人相信特战营能和整整三个师的部队抗衡。
王默仿佛没有看到所有人质疑的目光，镇定自若地说道：“父亲，你大可放心，我就是再狂妄，也不会傻到和三个师正面硬拼的。我的意思是，我率领特战营对这三个师进行袭扰阻击，迟滞他们的行动，拖延他们抵达川南的时间，给你们争取时间拿下重庆！”
这个时代，军队的机动能力本来就不强，四川的山路又是出了名的难走。利用特种作战的优势，王默绝对有把握拖住那三个师十天半个月。
王浩山等人面面相觑，倒是没想到王默会提出这样的战术战法，而且看起来似乎真的有成功的可能。
“大帅，我认为少帅所说的战术可以一试，如果我们真的能赶在成都那三个师抵达川南之前拿下重庆，那就可以和成都方面形成对峙，迫使他们谈判。”葛长春对着地图研究了好一会，最终表态支持了王默的战术。
“有什么可犹豫的，大帅，反正守也未必守得住，还不如痛痛快快干他个龟儿子的！”郝刚最为支持主动出击的战术，这货恨不得现在就带兵冲向重庆。
王浩山有些犹豫不定，如果真的采用这样的战术，那就是一次压上所有身家性命的赌博。赢了，川南革命军得到川东的地盘，势力大涨；输了，川南革命军从此烟消云散，王家将不得不离开四川。
不知不觉，又是一根卷烟抽完。
啪！
王浩山猛一拍桌子，面目狰狞地说道：“妈的，从起兵那天起，老子就做好输光一切的准备了。豁出去了，跟他们干！出兵重庆，荡平川东！”
随着王浩山的作战命令下达，川南革命军的主力部队迅速东调，以极其凶猛的姿态，一路势如破竹，直扑重庆。
与此同时，王默集结起野狼特战营的三百人，迅速往成都方向急行军。
“陆大勇，给老子挑出最好的一个侦查排，骑上马，以最快的速度赶过去盯住那三个师。我要知道那三个师每天的具体位置，还有行军路线。”王默在特战营集结完毕之后，迅速下达了命令。
任务作战行动，都是情报为先，王默在第一时间就把侦查兵给撒了出去。
也许是成都方面觉得胜券在握，能够兵不血刃解决川南革命军，反应终究是慢了一拍。当王默率领特战营急行军赶到资阳的时候，川军第2、3、4师才抵达简阳，后勤部队更是在后面慢腾腾地挪动。
在资阳郊外的山林里休整了一个白天，当天夜里，王默就展开了行动。
夜空中只有一轮几不可见的月牙，月光暗淡，也看不到几颗星星。此时的山间野外可以说是伸手不见五指，倒是简阳郊外川军第2、3、4师的临时营地灯火通明，十分显眼。
川军第2、3、4师终归是正规军，营地周边岗哨布置得十分到位，负责巡逻警戒的小队也没有疏懒，来来回回绕着军营巡逻警戒。
不远处的山林里，三百名特战营官兵紧紧地猫着腰，将身影隐藏在灌木丛林中，宛如夜晚中的幽冥。
王默并没有打算率领特战营潜入军营制造混乱，因为面对三万大军，仅仅三百人的特战营极有可能陷进去就出不来了，他不想冒这个险。
王默打了个手势，下令特战营中的神枪手出动，随即二十名神枪手如灵猫般刷得一下蹿上了树。
“记住，只要对方出击的部队不超过一个营，就迅速吃掉他们！如果对方的出击部队超过一个营，必须立即撤退，决不能恋战，明白吗？”王默再一次低声嘱咐陆大勇、李坚和张伟三位连长。
陆大勇三人低声应道：“明白！”
砰——砰——
枪声响起，二十名神枪手个个弹不虚发，对面的哨兵应声而倒。
很快，军营里响起阵阵嘈杂的声音，巡逻部队最先反应过来，发现中枪身亡的哨兵，立即循着记忆中枪声来源的方向查探具体情况。
出来探查情况的只有三支巡逻小队，几十号人，王默多少有些失望，低声下令道：“换手弩！”
接到王默的命令，所有特战队员纷纷把步枪背到背后，取出折叠手弩，弩箭上弦。
出来探查情况的三支巡逻小队小心翼翼地在山林四周搜索着，丝毫没有察觉到三百支闪着寒光的弩箭正对准他们的要害。
近了！
越来越近了！
王默手一挥，特战队员们扣动手弩扳机。
嗖——嗖——
三百支弩箭疾驰飞出，瞬间将三支巡逻小队的所有队员扎成了筛子，连惨叫声都没来得及喊出就倒地身亡了。
随后，山林里又蹿出几十名特战队员，将三支巡逻小队的尸体拖进山林，这里又重新回归平静。
三支巡逻小队的久久不归，很快惊动了三个师的高层军官。敌情不明的情况下，他们只得把已经入睡的士兵紧急叫醒，组织起军营的防御，同时派出部队探查情况。
三个师各派出了一个营数百兵，在军营四周展开了拉网式搜索。其余的部队也随时待命，一旦发现敌人，就会猛扑上去。
“撤！”王默没有冒险，毫不犹豫地下令撤退，三百名特战队员悄无声息从山林中撤退。
折腾了半个晚上，川军第2、3、4师三万大军最终只找到了那三支巡逻小队几十名队员的尸体，别无所获，使得被迫从睡梦中爬起来的士兵们怨声载道。
然而，袭扰并没有结束，后半夜王默率领特战营再次卷土重来。
清梦再次被扰，川军所有官兵对特战营愤恨不已，派出数千部队进行追击。
...
第043章 西阻东攻（二）
readx;“快，快，加快速度撤，不要恋战！”陆大勇高声狂吼着，催促特战一连的士兵们加快脚步。
山间小路上，陆大勇率领着特战一连拼命逃窜，一路扬起无数尘土。
砰——砰——
特战一连队伍后方时不时传来阵阵枪声，起码有上千兵马跟在后面疯狂追击，黑压压的一片，挤满了这偏僻的山间小路。
追击特战一连的部队是川军第2师的三团，从拂晓的时候就开始追击，一直死死咬着特战一连不放。
“龟儿子，有种不要跑！”
“跑个锤子，有胆半夜摸营，现在就不敢面对面干一场吗？”
“追，都给老子赶紧追，打死一个，赏两块大洋！抓住那个当官的，赏五十大洋！”
……
川军第2师三团官兵一边追击，一边叫嚷个不停，什么糙话脏话全都往外喷，把在前面拼命逃窜的特战一连战士全家女性都问候了个遍。
特战一连没有受这些语言攻击的影响，脚下的步伐越发快了，时不时回头开上一枪，稍稍迟滞对方的追击速度。
小山头上，王默趴在地上，静静地看着下面的追击战，即便看到偶尔有特战一连的士兵被流弹击中受伤，也丝毫不为所动。
昨晚后半夜的袭扰作战，引得川军第2、3、4师出动数千人疯狂追击，王默当机立断让特战营三个连队分三个方向撤离，吸引敌人分兵追击。在山里绕了一大圈，甩掉追击部队之后，二连、三连在预定地点集合，王默顺势设下伏击圈。
按照预定计划，一连干的就是如眼前这般you敌的苦活。
敌人渐渐进入伏击圈，王默的枪口一直锁定着敌军中骑马的军官，神情专注。
上千人的部队，长长的队伍终于完全进入了伏击圈。
“打！”王默扣动扳机。
子弹离膛疾驰而去，正中那名骑马军官的脑门，前一刻还意气风发地指挥着部队进行追击的军官当即毙命，尸体坠马倒地。
王默的枪声就是信号，埋伏在左右两边小山头上的特战二连、三连齐齐现身，举枪射击。
砰——砰——砰——
无数子弹朝着满满挤在山间小路中的上千官兵倾泻，根本不需要瞄准，随手一枪就能带走一条性命。
“有埋伏，隐蔽，隐蔽！”军官大声吼叫着，试图制止部队的骚乱。
川军第2师三团的官兵骤然遭袭，纷纷朝道路两旁扑倒，在枪林弹雨中寻找掩体，并渐渐展开反击。
哒哒——哒哒——
两边小山头上，两挺赛电枪猛然开火，吐出两道火链，朝着山头下面的人群扫过去，展开疯狂而血腥的屠杀。
“赛电枪，是赛电枪，快趴下，全都趴下！”山下有军官惊恐万分地狂叫。
新兵怕火炮，老兵怕机枪。每一名见过机枪威力的老兵，都深深明白机枪的恐怖杀伤力。
两挺赛电枪开火之后，川军第2师三团的官兵就如割麦子般成片成片地倒下，鲜血瞬间染红了这片大地。
对于王默来说，赛电枪这样的重武器他也是可以随时随地从工业母机中购买的，只要不让部下发现，随口找个借口掩饰便是了。
特战二连、三连打得热烈，刚才还在前面拼命逃窜的特战一连也不甘示弱，又转身杀了回来，打得川军第2师三团的官兵抱头鼠窜。
“撤，快撤！”侥幸逃过神枪手点杀的军官下令部队撤退。
川军第2师三团官兵一边开枪掩护，一边向后狂奔撤退，最终丢下数百具尸体，狼狈逃窜。
利用伏击屠杀了川军第2师三团数百人之后，连战场都没有打扫，王默就下令特战营往资阳方向撤退。两挺赛电枪过重，影响特战营行军速度，王默也毫不可惜，下令拆散成零件，就地掩埋。
川军第2、3、4师的追击部队陆续返回军营，第2师师长彭光烈得知三团遭遇伏击，损失惨重之后，勃然大怒，当即狠狠扇了那名狼狈逃窜回军营的三团副团长十几个耳刮子。
……
重庆，激战正酣。
川南革命军三个主力团对重庆展开了猛烈攻击，强大的火力打得重庆城里各支部队抬不起头，士兵只能缩在城墙后边胡乱放枪。
如果不是胡景伊组织起一支督战队在城头强力弹压，恐怕这些杂牌部队早就顶不住川南革命军的猛攻，崩溃四散逃亡了。
“赛电枪，火力压制，火力压制！”郝刚嘶声狂吼，神情狰狞。
赛电枪主射手顾不得枪管没有完全冷却，连忙让副射手接上弹链，操纵起赛电枪，朝着城楼上疯狂扫射，打得城墙上碎石纷飞。
十几挺赛电枪凶猛扫射压制下，城楼上根本没有任何士兵敢冒头，稍有不注意暴露出身形的士兵，马上就会被扫射而至的弹链撕成碎片。
“弟兄们，跟老子冲！”
冲锋时机已至，郝刚亲自率领一团全部人马发起猛烈冲锋，两千多名官兵如潮水般向重庆城涌去。一眼望过去，密密麻麻如蜂拥而至的蝗虫群。
然而，就在一团前锋接近城门时，此前一直没敢冒头的守城士兵突然从掩体后面出来，举枪射击。
砰——砰——砰——
排枪接连响起，大量杀伤川南革命军一团。
哒哒——哒哒——
不知道从哪里又冒出来几挺赛电枪，喷吐着数道火舌，对川南革命军一团官兵展开疯狂屠杀。
郝刚组织炸开城门的敢死队还没冲到城门，就被守城士兵屠杀殆尽，看得郝刚瞠目欲裂，恨不得自己抱着包冲上去。
此时后方指挥部传来撤退命令，无奈之下，郝刚只得率领川南革命军一团撤退，又一次进攻失败。
望着如潮水般退去的川南革命军，胡景伊终于大大松了口气，可低头就看到城楼上遍地伤兵，又再一次愁眉不展。
“总长，现在王浩山还有些顾忌重庆城内的民居，炮兵团没有全面发力，一旦……是不是再派人去催一下成都那边，尽快进兵川南？”紧跟在胡景伊身后的卢永强小心翼翼地询问道，他对守住重庆没什么信心，只是希望尹督军尽快拿下王浩山的老窝，这样他们还有翻盘的机会。
胡景伊转过头看了看卢永强，不答反问道：“听说你们卢家以前也是川南地区的，是被王浩山赶出来的？”
卢永强试图从胡景伊脸上的表情揣测出问这话的用意，结果什么也没看出，只得低着头做谦卑状，答道：“是，卑职曾在泸州担任多年的盐务巡防营统制，王浩山为了夺取盐税，设计伏击了我盐务巡防营。为了免遭屠戮，卑职只得举家离开泸州。”
“据说王浩山以前只是区区一个巡防营的哨长，你对他的情况了解吗？”胡景伊看起来似乎对王浩山非常感兴趣。
卢永强答道：“卑职对王浩山的情况还算略知一二，不知总长想知道什么？”
“王家在川南地区是高门大户吗？”
“这个绝对算不上，王浩山当初只是一名小小的哨长，这个职位还是他参军十几年才混到的，王家并没有什么背景靠山。”
“王家有什么海外关系，或者说认识什么洋人吗？”
“这不可能，王浩山半辈子都窝在川南，都没出过四川。”
卢永强的回答不仅没有让胡景伊释疑，反而让他更加不解了：“那这川南革命军哪来的这么多钱，又是从哪买的这么多强大的武器装备？”
“妈的，说了这半天，原来是在打川南革命军军购渠道的主意，还以为是在想什么退敌的方法。”卢永强不由在心里暗自大骂。
胡景伊算是这个时代典型的投机官僚，野心勃勃，有城府，同时善于见风使舵。在满清官场上，他就混得如鱼得水。在东京时，他曾加入同盟会的前身兴中会，可当革命党人去广西联系他建立地下据点时，他却翻脸不认人了。广西革命派响应武昌起义，曾推举他为广西都督，他不愿参加革命逃往上海。可当革命席卷天下时，他又追悔莫及，开始积极接近革命党人。
依仗着尹昌衡老师的身份，胡景伊得以挤入四川军政府高层。此次前来重庆。赶走夏之时、黄复生等蜀军政府元老，夺取镇抚府大权，他是想有大作为的。
这个兵荒马乱的时代是军人的时代，想要有所作为，那就得有人有枪。所以，胡景伊对川南革命军的军购渠道这么感兴趣也就不足为奇了。
卢永强也是个善于察言观色的老狐狸，当然很快就明白了胡景伊的心思，于是说道：“总长，这个卑职倒也有所耳闻，据说川南革命军的武器装备都是由王浩山的儿子王默联系军火商买回来的。”
“王默？”胡景伊低声念叨了几次王默的名字，又说道，“如果可能的话，尽量想办法弄清楚王默联系的军火商是谁。只要能办好此事，我是不会亏待你们卢家的。”
川南革命军的军购渠道向来神秘得很，卢永强根本一丁点把握摸清楚，但还是毫不迟疑地应道：“是，卑职定当竭尽全力！”
胡景伊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觊觎王默手里的军购渠道的人，他恐怕不知道，无论花费多少时间、精力和代价都不可能查清楚这条让他垂涎万分的军购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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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4章 西阻东攻（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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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资阳到川南的官道上，上百特战营士兵挥舞着铁锹和铁铲在挖坑。
没错，就是在挖坑，而且挖的并非是那种可以布置陷阱的大坑，而是一脚大小的小坑。
特战营上下都不明白挖这样的小坑干什么用，如果要破坏道路，迟滞那三个师的行军速度，挖这么小的坑也不起作用啊。
不明白归不明白，特战营军纪森严，既然少帅有令，特战营士兵也就不惜体力挥洒汗水。
“少帅，卑职不明白，挖这些小坑有什么用？”陆大勇终究按耐不住开口向王默询问。
李坚和张伟也马上竖起了耳朵，他们对少帅下令挖这些小坑的目的同样很好奇。
“当然有用，而且是有大用！既然你们都这么好奇，那就让你们看样东西。”王默神秘地笑了笑，随即转头向几名特战营士兵喊道，“去，把那几个箱子抬过来。”
不一会，几名特战营士兵抬着两个大木箱子。大木箱子看起来似乎很沉的样子，抬箱子的特战营士兵抬得很费劲。
打开箱子，陆大勇等人就看到箱子里满满是一些奇怪的东西。
说奇怪，是因为箱子里装着的全是一个个不知道什么作用的铁疙瘩。
王默从箱子里取出一个大铁块，说道：“这个是地雷，俄制防步兵地雷。”
“地雷？这地雷有什么用途？”李坚仔细打量着地雷，怎么也想不明白这大铁块是干什么用的。
张伟比了比地雷的大小，又看了看地上那些坑的大小，突然大叫道：“我知道了，这地雷一定是要埋到这坑里的！”
“不是吧，这大铁块，埋坑里干嘛？”陆大勇很是不解。
王默微微笑道：“地雷，顾名思义嘛，就是埋在地里的雷。通俗点讲，就是埋在地里的炸弹。”
地雷是一种价格低廉的防御武器，防步兵地雷－1903年前后由俄国研制，这是最早制式化生产的地雷。这是一战和二战中都得到广泛使用的实战武器，王默当然不会忽视。
既然要迟滞川军第2、3、4师的行军速度，那就在他们的行军道路上，每隔一段距离埋上那么几十、上百颗地雷，就是最简单有效的手段。
王默取出一颗地雷，小心翼翼地放到一个坑里，设置好起爆装置，然后才用泥土将其掩埋起来。
“让弟兄们都小心点，这防步兵地雷是压力触发的，也就是踩上去就会爆炸。”王默向陆大勇等人嘱咐道，特战营官兵可都还不明白这地雷是什么，要是炸到自己人就杯具了。
这地雷踩到就会爆炸？
陆大勇、李坚和张伟三人看到少帅郑重其事的样子，也不敢怠慢，纷纷向下面特战营士兵传达地雷的危险之处。
随后，王默一边布置雷场，一边言传身教，向特战营官兵灌输地雷的使用和注意事项。
此时滞留在简阳的那三个师还不知道王默为他们准备了一顿丰盛的地雷大餐，他们正忙的焦头烂额。尤其是第2师，昨晚一晚没休息好，派出去追击的部队又伤亡惨重。
联合作战会议上，第2师师长彭光烈脸色阴沉，他身边的气温仿佛都降低了好几度。
第3师师长孙兆鸾劝说道：“直先兄，不就是损失半个营头嘛。咱们军人什么时候都是要准备马革里尸的，把昨晚摸营的那些龟孙子逮住，报了这个仇，不就得了？”
彭光烈对总爱装腔作势，假充文人的大老粗孙兆鸾没有半点好脸，从牙缝里挤出话：“滚！你爱马革裹尸，就自个裹去，别跟老子眼前碍眼！”
热脸贴了个冷屁股，孙兆鸾气得脸色涨红，怒骂道：“锤子，你撒子意思？会说话不？我日你个仙人板板，你当老子好欺负？”
彭光烈心里正憋着一股邪火没地方发泄，自然一点就着，当场拍了桌子，大骂道：“老子对你这别字将军的装腔作势就是烦求的很，不行吗？”
“你……”孙兆鸾气得眼红脖子粗。
眼看着两人就要当场上演全武行，第4师师长刘存厚连忙上前劝架：“彭兄、孙兄，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要尽快执行督军的军令，进兵川南。”
彭光烈和孙兆鸾两人一声冷哼，各自沉着脸坐下。
此时，一名川军通讯兵急匆匆走进会议室，将一个文件递给了刘存厚。
刘存厚打开文件一看，顿时脸色剧变：“这下麻烦了，川南革命军竟然主力东调，全力猛攻重庆，督军电令我们无论如何也要在十天之内赶至川南。”
“什么？”彭光烈立即接过刘存厚手里的电文查看。
“看来昨晚对我们进行多次袭扰的必然是川南革命军的小股部队，目的肯定是拖延我们进军川南的时间。”刘存厚马上联想到了昨晚的袭营事件。
“这班龟孙子真是打的如意算般，用小股部队缠住咱们三万大军，主力部队却跑去打重庆。”孙兆鸾一拍脑袋，对川南革命军这个战术倒是颇为佩服的样子。
“川南革命军？这么说，昨晚那些袭营的是川南革命军的人了？”彭光烈咬牙切齿地说道，他是恨不得生吃了那些只会藏头缩尾的鼠辈。
刘存厚点点头说道：“没错，从他们的作战方式来看，很可能是川南革命军少帅王默亲自率领的那支王牌精锐——野狼特战营。”
看到彭光烈恨得牙根痒痒的样子，刘存厚很担心彭光烈钻牛角尖去和那支特战营纠缠，耽误了行军速度，于是又说道：“彭兄大可放心，既然这野狼特战营是来迟滞我们的行军速度，那么只要我们加快速度进兵川南，他们很快就会再次过来找我们麻烦的。”
“既然还会来，那就好，那就好！”彭光烈冷冷地说道，双眸中杀意凛然。
既然知道川南革命军的目的是拖延时间，川军第2、3、4自然不再拖沓，开始全速向川南地区进军。
……
重庆，攻防战依然无比激烈。
王浩山通过望远镜观看战场情况，脸色一片阴沉，他完全没有想到，重庆守军居然有这么多兵力。仅仅粗略观测，重庆守军起码有两万人马，两倍于川南革命军。
“停止进攻，让三团撤下来吧！”王浩山铁青着脸下达命令。
军令传达下去，向重庆发起猛烈冲锋的三团如潮水般撤退，又一次进攻失败了。
两天以来，川南革命军三个主力团轮番猛攻，不仅没有打垮重庆守军的防线，反而自身伤亡了近千人，损失不可谓不惨重。
战后总结会议上，王浩山将所有军官骂了个狗血喷头：“你们平时不都是一副老子天下第一吗，总是嚷嚷着扫平全川，打趴北洋吗？现在呢，被重庆里面几支杂牌部队打成了狗屎！没错，你们就是狗屎，扶不上墙的狗屎！”
与会军官人人低着头，气都不敢喘一下。
好半响，王浩山的怒气才稍稍平息下来，说道：“说吧，你们到底还要多久才能拿下重庆？你们要知道，成都那边那三个师随时可能开进川南，扫平我们的老窝。”
此时，一名青年军官说道：“大帅，让我们炮团展开全面炮击吧。我相信，重庆的防线绝对扛不住我们炮团的覆盖性炮击。只要两轮炮击，他们那些杂牌部队就得崩溃！”
这名青年军官叫李旭东，现任炮兵团团长。他曾经是野狼特战队的一名队员，被王默调去炮兵团协助郝刚指挥管理炮兵团。郝刚重新回到一团带兵之后，他就扶正就任炮兵团团长了。
郝刚眼睛一亮，他可是最清楚炮兵团的恐怖火炮威力的，当即表态道：“大帅，只要让炮团展开全面炮击，我就敢下军令状，明天之前一定带着一团冲进重庆！”
王浩山没好气地说道：“当初你们不是说避免误伤城内民居，不用炮团出动，你们也能把重庆拿下吗？”
所有军官们都不由得神情尴尬，当初他们的确自信满满，丝毫没有把重庆城里那些杂牌放在眼里，认为杀鸡焉用牛刀，用不着炮团上阵也能轻而易举拿下重庆。
王浩山考虑到大规模炮击的确容易误炸民居，战后也会引起重庆民众的敌视和仇恨，所以才接受了军官们的这个意见。
然而，谁也没想到重庆城里的杂牌部队兵力会这么多，防线如此坚韧，而川南革命军又没有攻坚的经验，结果导致现在这般屡攻不下。
“大帅，不如我们让士兵冲着重庆城喊话，告诫居住在城墙边上的老百姓迅速撤离。战后再对住宅被炸毁的老百姓进行赔偿，这样的话，相信重庆的老百姓应该不会对我们川南革命军再有什么怨恨。”葛长春建议道。
王浩山也不想再拖延下去了，斟酌了一会，便拍板同意了这个建议：“那好，马上安排士兵去喊话，给居住在城墙边上的老百姓一天时间撤离。明天，炮团展开全面炮击，全军发动总攻！”
“是！”
所有军官齐齐起立，接令应命！
...
第045章 西阻东攻（四）
readx;从资阳通往资中的官道上，川军第2、3、4师三万大军连绵不绝，将本就不甚宽敞的官道塞得满满当当，官兵们一路小跑赶路。
彭光烈坐在马背上，看着部队的行军速度，眉头紧皱，向旁边的副官下达命令道：“告诉弟兄们，再加把劲，天黑之前务必要赶到资中。如有懈怠者，军法处置！”
副官刚要去传达刘存厚的命令，就听听到一声巨响。
轰——
听到爆炸声，队友中的军官当即高声喊道：“敌袭，隐蔽，快隐蔽！”
原本挤在官道上的官兵们纷纷躲进两旁的灌木丛林中隐蔽，彭光烈也从略为受惊的马匹上下来，随后他的警卫队就将他保护了起来。
一刻钟过去了，官道四周一片静寂，刚才那一声爆炸之后，再没有其它动静。
“各出侦查部队，把官道附近探查清楚，如遇埋伏立即鸣枪示警！各团做好作战准备，一旦听到有敌人与侦查部队发生交火，全师第一时间扑上去，消灭他们！”彭光烈向下面部队传达命令，他并不担心自己被伏击，反而十分希望川南革命军的特战营就在这伏击埋伏。
一个小时过去了，川军第2师派出去的侦查部队陆续返回。让彭光烈失望的是，侦查部队一无所获，官道附近现在连个人影都没有，更不用说埋伏的敌人了。
“师长，依卑职看，这定然是川南革命军的诡计，想让我们疑神疑鬼，耽误了行军速度！”
“没错，说不准只有一两个人藏在官道附近扔了个炸弹，然后就溜了。”
“我听说川南革命军有一种能拿着扔的手榴弹，恐怕这一路上，他们还会不断朝我们扔这个手榴弹袭扰我们。”
“是啊，真要和他们较真的话，拖延了进军川南的速度，那才是中了他们的诡计。”
各团军官纷纷表示这必然是川南革命军骚扰迟滞第2师行军速度的小把戏，不必理会。
彭光烈也觉得应该是这样，面对三万大军，川南革命军的小股部队没有这个胆量，也没有这个能力伏击。
“既然如此，那就不必理会这些藏头露尾的鼠辈，让弟兄们继续赶路。”彭光烈没有想太多便让部队继续前进，否则后面的孙兆鸾和刘存厚该过来催促了。
第2师刚刚恢复行军，马上又传来一阵巨响。
轰——
剧烈的爆炸声就像是扇在彭光烈脸上的响亮巴掌，气得他怒吼道：“刚才的侦察部队是吃屎的吗，怎么还有潜藏的敌人？”
彭光烈本以为是侦查部队刚才搜索不仔细，漏过了潜藏在官道附近的敌人，当先头部队的军官前来汇报爆炸的具体情况后，他才知道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来到前方爆炸现场，彭光烈就看到地面上两个因为爆炸而产生的坑洞，还有官道旁边三名断腿重伤的士兵，以及七、八名被弹片划伤的轻伤员。
“你是说，这炸弹是从地底下爆炸的，而不是从头顶上抛射过来的？”彭光烈听完先头部队最前面的一个排长的汇报，对这从来没有见过的情况感到有些难以置信。
那名排长很肯定地答道：“没错，师长。第一次爆炸大家伙没注意，但第二次爆炸很多兄弟都看到是从地底下炸开的，并没有什么人躲在远处扔炸弹。”
“从地底下爆炸？如果是这样的话……”彭光烈斟酌着，突然脸色大变，抬头望向前方官道，心里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有机警聪明的第2师官兵顺着彭光烈的目光往前面一看，同样想到了什么，脸色亦随之大变。
“来人，牵一匹马过来！”彭光烈大喊道。
很快就有士兵牵了一匹马到前面来，彭光烈下令驱赶那匹马往前面奔跑。
啪！
士兵用力一拍马屁股，那匹马吃痛之下，立刻扬起马蹄冲了出去。
轰——轰——
爆炸接连响起，只见那匹马在一阵烟火尘土的飞扬中被炸飞，最后倒在路边，奄奄一息。
看到前方官道上存在的巨大危险之后，第2师官兵不由自主地微微往后一退。
虽然不知道川南革命军用什么手段把炸弹埋在地下，让人踩到就会爆炸，但彭光烈很清楚，不解除这个能要人命的威胁，士兵们是绝对不肯往前走了。
面对这种情况，彭光烈头疼得很，无奈之下，只得让部队停止前进，先想办法解决那些埋在地下的炸弹。
……
重庆，城外川南革命军三个主力团全部集结待命，城内守城士兵不断往城头上搬运弹药物资，大战气氛浓重。
“正告重庆父老乡亲，我川南革命军将展开全面炮击，为避免误伤，请诸位父老乡亲撤离城墙百米范围。如有家宅物件遭炮击损毁，我军战后一律照价赔偿。”
“正告重庆父老乡亲……”
重庆各个城门口都有川南革命军的士兵拿着大喇叭在喊话，不厌其烦地重复了一遍又一遍。
这么郑重其事地告诫老百姓撤离城墙周边地区，恐怕炮击的威力会十分惊人，城头上的守城官兵们很是忐忑不安。
那边川南革命军指挥部中，王浩山放下望远镜，下令道：“命令炮团，展开全面炮击！告诉李旭东，把重庆防线上的暗堡、机枪阵地、掩体、城门通通给老子炸个稀巴烂！”
接到王浩山展开的全面炮击的命令之后，李旭东立即下令调整炮击诸元。
炮兵阵地上，整整一百门75mm格鲁森山炮分成五列，排列在足球场大小的一个坡地上。光泽明亮的金属炮身，黑洞洞的炮口，给人以极大的视觉震撼。
一百门75mm格鲁森山炮听起来似乎不多，但实际上这绝对是远远超过普通炮兵团所装备的火炮数目，恐怕北洋一个镇都未必能拥有如此多的野战炮。
观测手凭借经验目测报出参数，主炮手随即奋力摇动摇架，调整炮击诸元。
“准备！”李旭东下达命令。
令旗旗手高高举起红旗，各炮主炮手立即将炮弹送进炮仓，关上阀门，右手紧紧攥住炮绳。
“开炮！”
随着李旭东一声令下，旗手将手中的红色令旗重重地往下一挥动，各炮手齐齐拉动炮绳。
轰——
齐射产生的共鸣造成震耳欲聋的巨响，一百颗炮弹破空而去，砸向重庆城头。
重庆城头上，听到数不清多少炮弹破空的尖啸声，军官们恐惧万分地高声吼叫道：“炮击，隐蔽，快隐蔽！”
有经验的老兵毫不迟疑地就地抱头卧倒，新兵蛋子们惊慌失措，或是四处乱窜，或是吓得动不了，愣在那浑身颤抖。
轰——轰——轰——
炮弹接连砸下，碎石翻飞，燃起阵阵烟火，无数弹片四散激射，撕裂一个个守城士兵脆弱的身体，鲜血飞溅。
通过望远镜观察到的情况，李旭东对第一轮炮击所取得的战果并不满意，因为并没有几颗炮弹命中那些坚固的暗堡和掩体，没有达到扫除对方防线火力点的目的。
“校准炮击诸元，准备第二轮炮击！”李旭东很快下达展开第二轮炮击的命令。
观测手计算炮击误差，然后报出误差参数，主炮手随即摇动摇架校准炮击诸元。
“准备！”
又是一百颗炮弹送进炮仓，一百门格鲁森山炮再一次进入炮击状态。
“开炮！”
轰——
一百门格鲁森山炮再一次发出怒吼，巨大的轰鸣声直破天际。
相较于第一轮炮击，这一轮炮击要精准得多，重庆城防线上的暗堡、机枪阵地和坚固掩体接连被炮弹命中，瞬间被摧毁，然后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
重庆城防线上，无数守城官兵倒在血泊之中，惨叫哀嚎不止。
亲眼看到身边的战友被炮弹撕成碎片，鲜血溅了自己一身，无数新兵面无血色，两眼无神，只是抱着头缩在那瑟瑟发抖。
“我……我不想死，这城老子不守了！”
很快有士兵将手中的步枪往地上一扔，一溜烟地就蹿下了城头。
砰——
一声枪响，跑下城头的士兵中枪毙命。
“临阵脱逃者，军法处置！”督战队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冒了出来。
看着凶光大盛的督战队，蠢蠢欲动的守城官兵不得不缩了回去。
就在此时，天空中又传来一阵急促的尖啸声。
“炮击，卧倒！”
数颗炮弹猛然砸下，正中督战队所在地，刚才还威风凛凛的督战队被炸飞，大半督战队队员当场毙命，一小半重伤倒地，眼看也是活不了了。
“快跑啊！”
不知谁大喊了一声，城头上的守城士兵纷纷扔下步枪，争相逃跑。
在临时指挥部的楼顶上，通过望远镜看到这一幕的胡景伊脸色阴沉，当即向身边的传令兵下达命令道：“传令机枪营，全营马上赶往北门待命！”
重庆北边并没有川南革命军的攻城部队，胡景伊这是要撤了。机枪营是他带来重庆上任的嫡系部队，自然是安排在撤退的第一序列。
在川南革命军炮兵团不惜弹药的猛烈炮击之下，重庆的城防线已然濒临崩溃，重要的火力点和掩体基本上都被炮击犁平了。
“传令，开始全面总攻！”王浩山适时下令发起全面总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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