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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火红森林     暗界神使txt下载     暗界神使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二十一章:邂逅之人

    “钱?你在说什么啊,我没有……”

    姜爻没料到竟然会有这出,连忙试图解释,然而那名醉汉却不依不饶,完全没有放手的意思。

    “还说没有!刚才……刚才我明明看见你把什么东西塞口袋了!”

    “不,那个是……”

    “把钱交出来!不然……老子送你蹲警局!”没等姜爻说完,这名醉汉便开始扯着姜爻大声嚷嚷了起来,一时间不少行人驻足下脚步,开始七嘴八舌地议论了起来。

    哎哟,这是怎么了?有小偷?

    唉~那个小年轻就是小偷吗?人倒长的像模像样的,怎么做出这种事啊?

    ……

    闹市中的风波很快吸引了更多路人的注意,围观群众越聚越多,这也让姜爻愈发感到难堪。

    “你真的搞错了,我真没拿你钱……”

    姜爻一边解释着,一边试着挣脱那人的手,而这样的举动却似乎更激怒了这名醉汉,只见他两眼一瞪,随即便要挥起手中的酒瓶往姜爻脑袋上砸去,但才刚扬起手,便忽然被一只铁钳般的手牢牢抓住,半点动弹不得。

    “嗨呀,你这小偷还有同伙啊!”醉汉抬起头,恶狠狠地看向这名握住他手腕的红发男子,开口骂道,然而后者却压根懒得回应半个字,只是手中的力气又大了几分。

    “呜啊……疼疼疼……我的手都快断了!!”醉汉哀嚎着,终于松开了攥着酒瓶的手。只听“磅啷”一声,酒瓶在地上摔四分五裂,而姜爻也终于趁此之机从醉汉的“魔爪”中挣脱了出来。

    “别理他,我们走。”饕餮瞥了眼这名不断嚎叫的醉汉,终于放开了手,随即招呼姜爻准备走人,而那醉汉吃了大亏后又岂肯善罢甘休,只听他立马转向了围观的群众,开始大喊了起来:

    “大家快过来看啊,这两个家伙偷了我的钱还想跑!快帮我抓住他们啊!!”

    唉……真的是小偷吗?竟然那么猖狂!

    我们要不还是报警吧……

    看热闹的人们越来越多,事情也似乎越闹越大,但就在这时,却听一个冷淡的女声从边上忽然传了过来:

    “就算真要抓,也是抓你这个碰瓷的。”

    咔嗒……咔嗒……

    高跟鞋的脆响回荡在街道的地砖之上,只见一个高挑的倩影缓缓出现在人群之中。这是一名五官精致,气质清冷的年轻女子,高级套装下的身姿挺拔秀丽,美丽的凤眼中似乎暗含着某种高冷和不屑;虽然是个美人,却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冰山气场,才一开口,就让那原本气焰嚣张的醉汉打了个寒颤。

    “你……你说谁碰瓷呢!你再说一遍试试!?”

    醉汉回过神,立马伸手指着女子鼻尖,装模作样地作出一副要打人的样子,仿佛一只虚张声势的野狗;而那女子则不慌不忙,只是有意无意地抬头瞥了眼上方,嘴角浮上了一抹冷笑。

    “哼,既然要闹事,也不找个没监控的地方,你刚刚那些丑态可都被拍下来了呢。”女子冷哼一声,芊芊玉指拂过耳旁的短发,随即朝着上方某处遥遥一指。“到时候警方来查,到底是谁碰瓷一目了然。”

    “监控?不、不可能!这一片明明没有监控探头才……”一听有监控,这名醉汉的眼神忽然像是清醒了一瞬,连忙抬头四下张望,但很快他便意识到了什么,话说一半便戛然而止,转头怒视着前方的女子。

    “臭娘们,竟敢诳我!”

    “呵呵,看来你好像很害怕有监控呢,连这一带有没有探头都提前查好了。”女子嘴角一勾,双眸中的鄙视都快溢出来了。

    “不过可惜啊,谁让你选择在大马路上闹事,先前的那些,我车上的记录仪可都拍下来了,怎么,要去警局对峙一下吗?我看到时候被拘留的到底是谁。”

    女子说着,微微侧开身,只见一辆白色豪车正停在她身后不远处的车位上,似乎是被周围围观的群众所阻才没开出来。而那醉汉在看到那辆车的同时,脸色也顿时难看了起来,先前还看上去醉醺醺的神态竟然不翼而飞,连摇晃的身形都稳了不少。

    “臭娘们……多管闲事!看老子不教训你!”一抹凶光在“醉汉”眼中一闪而过,恼羞成怒的他突然大步冲向那名女子,见势不妙的姜爻连忙上前打算拦住对方,却见那人的身体忽然一颤,随着一阵微风的扬起,那人在女子面前竟然硬生生地停住了脚步,再也迈不开半分。

    “哦?你打算……怎么‘教训’我呢?”女子微微仰起头,俯视着“醉汉”的墨色双瞳中,翻涌着某种令人胆寒的压力,只看一眼,“醉汉”那嚣张的气势便像泄了气的皮球,连带着最后的心理防线,崩了个彻彻底底。

    “你……你给我等着,别让我下次碰见你!”

    “醉汉”叽叽呱呱地唾骂着,但求生的本能却已让他开始脚底抹油,很快此人便逃也似的溜入了人群中,转眼不见了身影。

    原来真是碰瓷的……

    没啥好看了,散了散了……

    闹剧结束,围观群众终于四散而去,此时的姜爻这才长舒一口气,感激地看向了那名仗义相助的女子。

    “刚才……真是谢谢你了!”

    姜爻走上前,打算向那名女子道谢,却见对方压根看都不看自己一眼,转身对着身后不远处的一名西装革履的老者打了个手势,开口说道:

    “云叔,碍事的已经走了,可以把车开出来了。”

    “是,大小姐。”

    被称为“云叔”的老者微微欠身行了个礼,随即走向后方的车位,不一会儿便将那辆白色豪车开到了女子身边。

    “下个会议几点开始?”女子一边对老者询问着,一边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半个小时之后,现在过去应该来得及。”老者温和地回答道。

    “得提前十分钟到,这是基本的礼仪,麻烦您尽量开快点吧。”女子说着拉上安全带,一抬头正看到姜爻还杵在车前,脸上一副没被搭理的尴尬表情。

    “喂,你。”

    女子摇下车窗,似乎终于愿意搭理姜爻了。

    “啊……你叫我?”姜爻一愣,连忙回应道。

    “你挡道了。”女子的眼神充斥着不耐烦。“麻烦让一下,我赶时间。”

    “对、对不起……”

    姜爻脸一红,赶紧让开了身子。驾驶室的老者礼貌地对姜爻道了声谢,随后又将视线移向了姜爻身边的饕餮,在微微颔首示意后,便启动了汽车,疾驶而去。

    “那个人,气场好强啊……她是什么人?”姜爻望着远去的白色豪车,似乎还没有从先前的讶异中缓过劲来。

    “呵呵,是什么人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那碰瓷的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饕餮瞥了眼豪车的背影,似乎话中有话。“走吧,我们还得回去做准备,明早启程去渭阳。”

    “嗯……”姜爻深吸了一口气,将先前的风波暂时抛在了脑后,因为此时的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查。

    “‘尸变案’吗……看来只能亲自一探究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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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姜爻与饕餮驾车驶上渭阳的土地,已是第二天的入夜时分。在经过了十几个小时的舟车劳顿之后,此时姜爻脸上的疲惫已经难以掩饰。

    “我们大概还有多久能到啊?”姜爻看着手中写着地址的纸条,转头看向旁边驾驶座上的饕餮。

    “快了,那地方在渭阳古城里面,这里过去大概只要半小时吧。”饕餮随口回答了一句,开着车的他倒反而没有半分疲劳的样子,精神似乎好得很。

    “哎……是因为我气脉断了的关系吗?总觉得最近特别累……”姜爻望着车窗外绵延的山路,幽幽叹了口气。“看来还是得尽快拿到‘续脉草’,恢复法力才行。”

    “你……真那么想恢复法力吗?”饕餮从反光镜里瞥了眼姜爻,开口说道。“我记得当初你还想让我把灌输给你的法力拿走呢,现在这种情况不正是你所期待的吗?”

    “此一时彼一时,在经历过那么多事之后,我又怎么可能对镇魂石的事置身事外?”姜爻摇了摇头,说道。

    “找出镇魂石不仅是阎王对我要求,也是我自己对自己下的誓言,当初我没能救回萧远,但我至少……要救出他的魂魄。所以就算这次我不参加鬼市,要对抗那名持有镇魂石的幕后黑手,我也非取回法力不可。”

    “……”饕餮无声地叹了口气,视线聚焦在前方即将降临的夜幕之中,不知在想什么。

    “总而言之,这次的机会我不能放过,至于灵御台那边……”姜爻踌躇着,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我身体里的情况你也知道,虽然求助于灵御台或许也能找到恢复法力的方式,但我怕他们在此过程中发现一些不该发现的,而且以他们一贯的作风来说,我不认为他们会白白帮我……”

    一想到灵御台,姜爻的心情顿时有些复杂。他不否认之前陆境仪曾给予过他帮助,包括青羽和沐剑云也都是曾同生共死的伙伴,然而他同时也清楚“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他的“无色属性”体质不可避免地将受到灵御台上下的觊觎。对方甚至还为了牵制他,将他的好友周文涛吸纳为了灵御台的编外人员,美其名曰“保护”,实际上的目的不言而喻,而这点也恰恰是姜爻对灵御台心怀芥蒂之处。

    “放心吧,我虽然受陆境仪所托来保护你,但也没打算对他们事事汇报,而且他们最近好像也在忙什么,没空一直盯着你。”饕餮无所谓地耸耸肩,似乎懒得多言。

    “是吗,那就好……”姜爻微微松了口气。“对了,这次见到委托人后,是不是还不能让他们知道你的身份?”

    “我的情况你也知道,被他们察觉我的身份可能会有麻烦,届时我会隐藏妖气,只要你别说漏嘴就行。”

    “好,我知道了。”姜爻点点头,再次将视线投向窗外。

    渐隐的落日将夜幕悄悄拉下,绵延的山路似乎也快要驶到了尽头。而就在这即将消失的最后一缕夕阳里,姜爻忽然发现了一座依山傍水的庞大古城从群山缭绕中探出身姿,悄然跃入了他的眼帘。

    古老的马头墙鳞次栉比,林立的吊脚楼伴着各式飞檐翘角的古建筑环河而建,在烟波飘渺中显得古老而诗意盎然,如此美景甚至令姜爻一时忘记了倦意,整个人的精神也随即为之一振。

    “终于到了?”姜爻趴着车窗,疲惫的眼神微微一亮。

    “那就是……渭阳古城!”

第一百二十二章:狭路相逢

    磅礴的银河在这无月之夜里横跨天际,璀璨的星辰晶莹闪耀,仿佛一片在广袤的深蓝天鹅绒上洒下的点点碎钻;在这美丽的星光之下,这座具有数百年历史的悠久古城正静静地在群山怀抱里沉睡着,犹如一位清丽的古典美人,陈卧在山水烟波之中。

    “渭阳古城……原来是个那么美的地方啊,简直就像是世外桃源一样。”姜爻跟着饕餮走在古城石板路上,对周围的美景赞叹不已;而一旁的饕餮却似乎早已见怪不怪,在扫了眼纸条上的地址后,他便带着姜爻走入一条无人的小巷,朝着古城边缘徒步而去。

    隐约的人声渐渐远去,而姜爻两人也在兜兜转转后走入了一处独立于城区的隐蔽小路,最终站定在了一座古朴而宏伟的宅院门前。

    “就是这里了。”

    饕餮抬头看了眼门牌,将手上的纸条塞进了口袋,随即走上前,叩响了宅院大门。

    咚……咚咚……

    厚重的木门在铜环的轻叩下发出沉闷的响声,在这寂寥无人的夜晚显得格外明显。三下叩罢,饕餮便稍稍后退了一部,与姜爻一起等在了门口。

    【谁啊……?】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门后幽幽传出,只见黑沉的大门上忽然开了一个小窗格,一双浑浊而突起的眼睛从窗格后阴沉沉地冒了出来。

    “你找谁?”

    那双眼睛盯着饕餮和姜爻看了几眼,言语中充满了警惕。

    “您好,我姓姜,这位是……是我的搭档。”姜爻微笑着走上前,尽可能地让自己表现得和善,顺便伪装了饕餮的身份。

    “我们是通过宝琰阁主事毕方先生的介绍来到这里,为了解决你们所委托的事件。这是我们的介绍信,请过目。”

    姜爻说着,从怀中掏出了一份纸质文件,展示在了窗格后的那双眼睛前方。

    “委托……?”那双眼睛微微眯起,扫了眼介绍信,随后又上下打量着姜爻,半晌之后,那双眼睛再次隐入了黑暗中,而与此同时,木门后也开始传来了开门锁的声响。

    吱嘎——

    沉重的木门终于缓缓开启,而那双浑浊眼睛的主人也终于在姜爻两人面前显山露水。

    只见眼前的这名瘦老头似乎是个门卫,看上去已逾七十,灰白的长发稀稀拉拉,就这么随意一扎耷拉在脑后;一袭灰扑扑旧长衫皱皱巴巴地裹在佝偻瘦小的身躯上,右手还捏着一只老烟杆,从烟杆那被磨得光溜溜的外漆来看,估计也是年代已久;而老头那突起的浑浊眼球则从姜爻两人一进门开始便不住地打量着他们,衬着老头那沟壑遍布的苍白脸颊,看上去显得尤为瘆人。

    “进来吧,他们在前面客堂里等着。”老头说着,侧身将两人迎了进来,在往前方某个方向指了指后,便自顾自地转身离开了。

    饕餮看了眼老头的背影,没有说什么,而姜爻在谢过老头后,便顺着老头的指示向前望去,这才看清了这座宏伟宅院的全貌。

    与古城里那些苗民的吊脚楼不同,这是一座类似江南四合院的古老宅院。只见整座宅院呈长方形,由“前院”、“天井”、“中堂”及“后院”四部分组成庞大的院落;院落四周砌着数米高的封火院墙,院墙下则砌着一米多高的红砂条岩石,将整个院落围拢其中,颇有“与世隔绝”之感。而宅院内则排布着上下两层回廊,均为木质结构,装修极为讲究,但最为明显的还是正对着大门的那间木门虚掩的主屋,隐约的人声从屋内传出,似乎这便是老头所指的“客堂”。

    “这宅子……总感觉有点压抑啊。”姜爻望着这座略显阴森的古宅,心中萌生出某种说不出的不适感,转头一看身旁的饕餮,却见对方扫视了一圈周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劲吗?”姜爻注意到饕餮的表情,小声问道。

    “唔……这里……”

    饕餮的话还没说完,却听那客堂虚掩的木门忽然“吱嘎”一声被推了开来,随着一阵高跟鞋的脆响,一道眼熟的身影从客堂中款款走出,朝着姜爻和饕餮踱了过来。

    “哼,我当是哪里的高人,原来是个连碰瓷的都辨认不出的愣头青。”

    冷淡的语气中夹杂着不屑,清丽的脸上隐约透着不耐烦,人还没走近,凌厉的“冰山气场”便已扑面而来。

    “你、你不就是昨天的那位……!?”

    姜爻目瞪口呆地望着出现在眼前的这名短发女子,相隔不到二十四小时,他就已经是第二次被此人鄙视了。此刻出现在这里的不是别人,正是昨天那名把姜爻从碰瓷者手中解围的神秘年轻女子。

    “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得到宝琰阁的引荐,但我认为,凭你这样的观察力,不足以胜任此项委托。”女子毫不客气地说着,对着身后那名绅士老者轻轻扬了扬手。

    “云叔,送客。”

    说完,那女子便干脆地转过身,迈开长腿准备回屋;而见到那女子如此莫名其妙地对自己下了逐客令,即便是姜爻这样的好脾气,也是有点生气了。

    “请、请等一下!我来这是找一陈姓的药材商,在没见到委托人本人之前,我没有离开的道理。”

    “委托人?”女子微微别过头,嗤笑了一声。“哼,你还没明白吗?这‘尸变案’的委托人,就是我。”

    “你?”姜爻一愣,有些不敢相信。“可是……毕方先生告诉我,委托人是一位男性……”

    “陈广陵,这就是你听到的委托人姓名吧?”女子打断了姜爻的话,径直说道。

    “你、你怎么知道……”

    “那是我爸。”女子抱着手肘,不耐烦地看着姜爻。“我是他的女儿,也是如今陈家药行的代理主事,陈思缈。”

    女子说着,一步步走近姜爻,周身散发的无形压力令姜爻有些不舒服。

    “我爸如今在外省疗养,这份交易委托由我代理,而我有权对交易的对象做出评判。现在在我的评判里,你不够格,事情就是那么简单,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我……”姜爻被毒舌的对方一下子怼得说不出话,但又不甘心千里迢迢而来就这么铩羽而归,正在纠结之间,却听陈思缈身后那名绅士老者忽然开了口:

    “大小姐,既然这两位是宝琰阁那边介绍过来的,想必也不是普通人士,不如就让他们试试吧,如何?”

    老者微笑着,视线划过姜爻,看向了他旁边的饕餮;而饕餮则一脸平静地抬起眼,淡定地迎向了老者的目光,没有说话。

    “是啊,仅仅因为昨天的一场风波就全盘否定我们的能力,这实在有失偏颇。”姜爻一听有人替自己说话,赶紧顺着杆往上爬了。“而且,对于这场交易来说,只有我付出代价……也就是解决了你们的案子后才能得到相应报酬,在这之前让我们尝试一下对你们并没有损失才对。”

    “擅自接下超出自己能力范围的交易,不仅是浪费双方的时间,也会让自己陷入不可预见的危机。”陈思缈摇了摇头,语气里并没有半分动摇。“你昨天连我放出的式神虚像都没发现,可见你连异能者都不是,这样的你又何来的自信接我的案子?”

    式神虚像!?

    姜爻愣住了,他忽然想起了昨天大街上那名醉汉忽然僵住的样子,以及时候饕餮那句意味深长的话语,终于恍然明白当时自己所感受到的压迫感是什么。暂时断了气脉的他已经无法辨别妖气,更不用说看见那些本就以妖气铸成的式神虚像了,而这恰是他目前最大的软肋。

    “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参合可能有妖魔作祟的案件,这纯粹是自寻死路。辨别妖气可是调查这起事件的最低门槛,但很遗憾,你连最低门槛都没达到。”陈思缈揉着眉心,面露倦色的她已不打算再费口舌。“你回去吧,我会联系宝琰阁寻找其他合适的交易方。”

    “……”姜爻哑口无言,暴露自己没有法力这件事让他半点回旋余地都没有,而自己也没有其他足以说服对方的理由,顿时只能僵在原地,但就在此时,却听一旁沉默已久的饕餮突然笑了一声,慢慢走上前,淡然地开了口:

    “‘辨别妖气’吗……呵呵,这座宅院里‘妖气’倒是没什么,但‘死气’却是特别地重呢。”

    饕餮笑着,注视着陈思缈双眸中那一闪而过的惊异之色,平静地说道。

    “一般‘死气’重的地方无非有两种,一是堆积着众多尸体死物的场所,比如墓地,祭祀场;而另一种……则是发生过命案,尤其是那种才发生不久,亡者怨气还尚未散去的凶案之地。”

    饕餮的视线扫过陈思缈那张越来越难看的脸,有意无意地看了眼后方的绅士老者,继续说道。

    “你们以所谓的‘尸变案’为由希望有人能帮忙调查,但这案子真的只是如委托描述所说,是简单吓唬人的‘诈尸’而已吗?还是说……背地里还有其他不可告人的秘密呢?”

    “……”陈思缈沉默着,凌厉的目光直视着饕餮的脸,半晌之后,她终于再次开口,只是此次的话语却似乎又冷漠了几分,语气也更加不客气。

    “在你们获得接受委托的资格之前,我不会对你们透露更多信息。云叔,送客!”

    再次下达逐客令后,陈思缈便扭头走向身后的客堂,但就在这时,却听一阵惊恐的呼喊从后院传来,紧接着,便见一个年轻的伙计惊慌失措地跑了过来,冲着陈思缈焦急大喊:

    “大、大小姐,不好了!那尸、尸体……又出现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尸影疑云

    “尸体?”

    一听到那伙计的呼喊,姜爻的脸色顿时一变,而此时被惊动的不仅仅是姜爻,连那位表情向来淡漠的陈思缈也不由柳眉微蹙。

    “大惊小怪,成何体统!”

    陈思缈凤眼一瞪,吓得那位扎着小辫、面目清秀的男伙计顿时颤了三颤,这才注意到还有两个陌生面孔杵在这片天井庭院里,一时间支支吾吾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对、对不起大小姐,那、那个……后院……又、又……”

    “呵呵,看来是出事了呢……走,去看看。”饕餮嘴角一勾,没等陈思缈开口阻拦,便径自抬脚朝客堂后方走去,而姜爻见状也不含糊,立马跟了上去。

    客堂后方是一片方形的露天后院,面积大约只有前院天井的一半左右,一口石砌的青石古井孤零零地矗立在后院中央,或许是因为周围高墙的阻挡,又或许是位置较为偏僻,乍一看上去显得格外阴森。但更令人感到头皮发麻的,是那道匍匐在井边的诡异人影,只见那人影身着白衣,披头散发,蹲着身子背对着众人,一动不动。

    这、这是……!?

    古井,白衣,长发人影……眼前这副仿佛恐怖片标配的情景顿时把姜爻吓出了一身冷汗,脚步也不由停顿了下来;而边上的饕餮却似乎完全不为所动,反而大摇大摆地朝着人影踱了过去,抬起一脚便踹在了人影的屁股上。

    “哎哟!”

    一声杀猪般的嚎叫响彻整座后院,只见那人影被一踹之下踉跄着向前倒去,“啪嗒”一记摔了个狗啃屎,而此时姜爻才发现这家伙既不是什么尸体,更不是啥女鬼,只是一名留着油腻长发,穿着白色罩衫的矮胖男子。

    “谁、谁特么偷袭老子!?”

    矮胖男子气鼓鼓地从地上爬起,一转头便看到一名身材高大的红发男子正冷冷俯视着自己,顿时嚣张的气焰被浇灭了一半。

    “你……你谁啊?”

    矮胖男子捂着屁股,呲牙咧嘴地站起身,这时终于发现围观着他的还不止红发男子一个,周围还有几张陌生面孔正盯着他大眼瞪小眼;而这些人中最为靓丽的,便是中间那名短发长腿的冰山美人,只是这美人脸色似乎并不怎么好看,在矮胖男子那直勾勾的眼神注视下,变得越来越阴沉。

    “阿星,这人是谁?”

    陈思缈眼睛一瞪,刀子般的目光顿时飞向了一旁那位扎小辫的年轻伙计,后者吓得身体一抖,连忙结结巴巴地解释了起来:

    “大、大小姐……这、这位是咱们渭阳分部新招的临时工,叫吴老六……”

    “临时工?这事我怎么不知道?”陈思缈抱起手肘,语气又开始咄咄逼人。

    “那个……他昨天才刚来,一直在仓库里忙活,大小姐您今天下午刚到,还没来得及和您说这事……”

    那位名叫“阿星”的伙计一边弱弱地说着,一边拼命给矮胖男子使着眼色,示意他赶紧自我介绍;而那矮胖男子也不是那种拎不清的二楞子,一见气氛不对,连忙收敛起嚣张的表情,腆着一张肥脸,屁颠屁颠地跑到陈思缈的面前,殷勤地笑道:

    “哎哟~原来是陈大小姐啊,失敬失敬!”矮胖男子把脏兮兮手的往身上罩衫上擦了又擦,随后猥琐地伸到了陈思缈的胸前。“在下免贵姓吴,单名一个迪字,家里排行老六,一般别人都叫我吴老六,嘿嘿……”

    “‘无敌’……?呵,好嚣张的名字。”陈思缈瞥了眼面前这名笑得色迷迷的矮胖男子,厌恶地闪开身保持了距离,压根没有伸手回握的意思。“你在这鬼鬼祟祟地干嘛?”

    “哎哟,瞧您说的,我这不是刚听到阿星在喊,所以赶紧出来看看情况嘛~”吴老六讪讪地笑着,尴尬地缩回了手。“其实啊,我也不是这儿的本地人,只是之前来这附近的山里……额……办点事时,不小心遇到了点麻烦,和同伴走散不说,连行李也丢了,身上一毛钱都没有。这不,只能来渭阳打打工,顺便赚点路费~”

    吴老六笑嘻嘻地搓着手,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猥琐的视线在陈思缈曼妙的身姿来回扫视着,一副快要流口水的样子。

    “话说……早就听闻陈家药行的千金是个大美人,果然名不虚传呐!陈大小姐您,长得可真是标致啊~”

    “所以……你来这就是为了路费咯?”看着吴老六那张无赖脸,陈思缈忍不住眼角一抽,厌恶之色愈发不加掩饰。

    “要多少钱?我出,拿完钱赶紧滚。”陈思缈玉手一挥,当即打算赶人,急得阿星连忙跑出来劝阻:

    “唉唉大小姐啊,您可先别生气……大小姐您难得才来渭阳分部,可能不太清楚情况,自从出了‘那事’之后,咱们渭阳分部的伙计吓走了一大半,现在可是严重人手不足啊!如今留在这的伙计除了我之外,也只有阿虎,张秋月和赵敏敏了,活多得做不完,要是连临时工都走了,那可怎么办啊……”

    阿星摆着一张苦瓜脸,小心翼翼地伸手指了指前方赶来一男两女,似乎这三人便是他口中剩下的几名伙计。

    “大小姐,出什么事了?”三人中,一名身穿汗衫五大三粗的伙计率先开了口,此人似乎就是阿星所说的“阿虎”。

    “我刚才听阿星在喊‘尸体出现了’,该不会……又是‘那个’吧?哎呦,还有完没完……”

    另一名长着雀斑扎着长马尾的高瘦女子撇了撇嘴,下意识地裹了裹身上的披肩,胳膊肘蹭了蹭边上的那名大眼睛的年轻女子,说道。“喂,赵敏敏,你的房间不是就在这附近吗?有没有看到什么?”

    “啊?没、没有啊……我刚才一直在屋里,没注意外面。”那位名为“赵敏敏”的女子怯生生地摆了摆手,紧张之下,白皙的脸蛋立即漫上了一抹飞霞。

    “秋月,敏敏胆子小,你就别吓她了。”见到赵敏敏窘迫的样子,边上的阿虎似乎也有些于心不忍,不过才刚宽慰了两句,却见那名被唤做“秋月”的高瘦女子两眼一瞪,似乎对他维护赵敏敏的行为很是吃醋,而阿虎见状也只能尴尬地笑笑,没再说话。

    “哼,我说赵敏敏,你就别在人面前装淑女了,咱们干药剂师这行的,什么尸体没见过,你那么多年医科大学是白读的吗?”高瘦女子不屑地飞了个白眼,似乎对这赵敏敏并不待见,而后者被这么一揶揄,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把头埋得更低了。

    “呵呵……大小姐,都已经那么晚了,现在要赶人走也不太合适,不如先缓缓,听他们说说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吧?”

    见气氛有些紧张,陈思缈身边的老者微笑着打了圆场,而陈思缈见老者都开了口,也就没再坚持,叹了口气后便转头看向阿星,说道:

    “行吧,临时工的事明天再处理。说,刚才是什么情况?”

    “是、是……”阿星点点头,整理了下情绪后,终于开了口。

    “刚才,我打算去厨房打点水,正好经过后院,就看到……看到一个奇怪的人影杵在井口那边……”

    “井边的人影?”陈思缈瞥了眼吴老六,冷声说道。“你看到的该不会是这家伙吧?”

    “不,不是的,吴老六是后面听到我的喊声才出来的。”

    阿星连连摆手,像是想起了什么恐怖的事一般,脸色变得有些苍白。

    “虽然当时那影子一闪就没了,我也只看见了个大概,但那个人影的样子太奇怪了……简直就像是‘他’死而复……”

    话说一半,阿星忽然像是意识到什么,慌忙住了嘴。他一边偷瞄着陈思缈的脸色,一边眨巴着眼望着陌生的姜爻和饕餮两人,一副支支吾吾不知道该不该说下去的样子。

    “‘他’?”姜爻敏锐地察觉到阿星话语中的异样,开口追问道。“我记得当初你们的委托上说,‘尸变’的是你们收来的古代干尸,但现在听下来,似乎不是这样啊……”

    姜爻轻抚着下巴,探寻的目光直逼阿星的双眸,看得后者不自然地移开视线,一副心虚不已的样子;而饕餮则压根没理会阿星的纠结,只是径自上前走到井边的某个位置,蹲下身,在地上查看着什么。

    “呵……‘尸变’吗?就算真是什么‘尸变’,也决不可能是他们委托上所说的那具古代干尸。”饕餮轻笑着,指了指井边的几只脚印,说道。“看看,这是什么?”

    “这是……脚印?等等……”姜爻跟着走上前,顺着饕餮的指示望去,果然发现了两枚明显的脚印,然而不寻常的是,这两枚脚印上却浮着一层半透明的皂状物质,从散发的异味来看,这显然不是普通的物质……

    “这难道是……尸蜡!?”姜爻大惊,一抬头发现陈思缈也走了过来,眉头紧皱地注视着脚印,并没有否认。

    “唉唉对、对,就是尸蜡!我刚才趴在这儿,就是因为发现了这脚印很奇怪,所以在查看呐!”一旁的吴老六也急吼吼地凑了上来,一副“我早就发现了”的样子,像是故意在陈思缈面前邀功似的。

    “所谓尸蜡,是人或动物尸体在湿处腐烂后所产生的软蜡状物质……如果是古代干尸的话,根本不可能在这留下尸蜡才对。”

    姜爻说着站起身,转头看向一脸复杂的陈思缈。

    “先是‘死气’,又是‘尸蜡’……看来事情越来越复杂了呢。你们……究竟在隐瞒些什么?”

第一百二十四章:异变背后

    “……”面对着姜爻的质疑,陈思缈反常地沉默着,一向伶牙俐齿的她这次倒没有辩驳,只是脸色严肃地盯着地上的脚印,不知在想什么。

    “怎么,不想说吗?那不如说说我的猜测如何?”姜爻观察着陈思缈异样的表情,某种假设已在心中成型。

    “这座宅子不是墓地却‘死气’那么重,说明曾在不久前发生过命案,这是其一;我来这之前也稍稍调查这里的相关信息,近期渭阳并没有任何相关命案发生的新闻,说明你们隐瞒了这起命案,这是其二;发生命案却没有告知警方,反而通过委托宝琰阁悬赏找人私下解决这起案子,说明这起命案十分诡异,甚至有些不可告人的内幕,万一被外界知道了可能会对你们造成麻烦,这是其三。”

    姜爻注视着陈思缈那张愈加难看的脸,继续说道。

    “根据以上推论,我猜委托上那古代干尸其实是你们伪造的说辞,但所谓‘尸变’的尸体却的确存在,只是这尸体不是古尸,而是一具生前你们认识,却死于非命的尸体……”

    姜爻的视线扫过阿星,后者一惊,畏畏缩缩地望了眼陈思缈,又看了看井边的脚印,一副心事被窥破的样子,而如此表现更加印证了姜爻的猜测。

    “哼,‘死于非命’的尸体?你是想说这次‘诈尸’的,就是所谓我们隐瞒下来的那起命案的死者?”陈思缈抬起眼,终于冷笑着开了口。“单单凭着什么‘死气’就判断我们这曾发生过命案,你觉得警方会相信?”

    “那就不如报警让警方查查呗,总会有蛛丝马迹的。”姜爻笑了笑,意味深长地说道。“我听说陈家药行在社会上生意做得也挺大的,好像快上市了,如果在这个节骨点爆出被警方搜查的新闻,怕是对你们没什么好处吧?”

    “你,竟敢威胁我!?”陈思缈柳眉一竖,眼里的寒光简直可以杀人了。“别以为我会吃你这套!”

    “威胁可算不上,我只是陈述事实罢了。”姜爻耸耸肩,说道。“说到底,我来这也是为了帮你解决麻烦的,不仅仅是为了你们悬赏的那件珍贵药材,更为了解开所谓‘尸变’的真相。”

    姜爻顿了顿,抬眼注视着陈思缈,认真地说道。

    “我曾经亲眼见过一名‘死而复生’的小女孩,但这却是一场悲剧的开始。为了避免再次发生类似的悲剧,我需要知道这次事件背后的隐情,这对我很重要。我知道你现在对我的能力并不信任,但请你相信,我并不是一个随随便便就把命搭上的蠢货,我会用自己的方式找出真相。”

    “……”陈思缈回视着姜爻,再次陷入了沉默。不知为什么,眼前这名男子虽然看似平平无奇,但那双清澈的眼睛却透着少有的坚定,而那种坚定显然出于某种“信念”。对于陈思缈来说,她已经很久没有在别人眼中见过这种“信念”了,不论是在生活中也好,商业战场上也罢……也正因为这份难得的“信念”,使得陈思缈那冰冷的眼神第一次出现了些许动摇,神情中那刺骨的寒意也渐渐消融了下去。

    “好吧……既然你那么想参与这件案子,那我就给你一次机会。”思索片刻之后,陈思缈终于叹了口气,移开了视线 。

    “阿星,你来和他们说吧。”

    陈思缈摇了摇头,对着边上的阿星打了个手势,随后背过身,似乎不打算再阻拦下去。

    “是,大小姐。”阿星如释重负般地舒了口气,在斟酌了一会后,便看向姜爻和饕餮,小心地开了口:

    “唔……怎么说呢,您刚才已经猜得**不离十了,不久前这座宅院里的确发生过命案,而且死的是我们渭阳分部的主管——王乐。一个月前的一天晚上,王主管好像喝多了,结果不小心掉进了井里,等第二天我们发现时已经……”

    阿星说着,心有余悸地瞥了眼后院中央的那口井,显然那就是事发地点。

    “当时我们把尸体打捞上来后,也想着要报警,但没想到短短半天时间里,那尸体竟然不见了!整个宅院上下都找过了,半点影子都没有,出入口我们都有监控,确认尸体并没有被运出门,就这样诡异地凭空消失了……”

    阿星苦着一张脸,继续说道。

    “没有尸体也根本立不了案,所以我们内部商量了一下,决定先找到尸体再说。但没过几天,宅子里就开始不对劲了……”

    “不对劲?难道说……”姜爻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复杂地看向井边的脚印。

    “是的,尸体还在宅院里,只是……‘尸变’了。”阿星像是记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身体微微颤抖了起来。

    “从王主管出事起,我们就把这口古井封锁了,就怕再发生同样的事,但即便如此,我们还是好几次在晚上听到古井那边有动静,还看到和王主管很像的人影在宅院里出没,搞得人心惶惶,很多伙计都被吓跑了。再后来,陈家老爷听说了这件事,亲自从总部前来渭阳探查,但就在入住的当晚就看到了王主管的影子站在窗外盯着他,吓得老爷心脏病都发了,还住了院……”

    “看来你们给宝琰阁的委托书里面写的也不完全是假的嘛,的确是有‘诈尸’的尸体,只不过不是什么古代干尸罢了……”姜爻思忖道。“不过,既然你们也是接触过妖魔世界的药商,那难道就没想过所谓的‘尸变’其实是用妖气操纵尸体的情况吗?”

    “这点我们当然也想到了,当时老爷来这里时,也是抱着查清是否是妖魔作祟的想法来的,但实际情况是不论是尸影曾出没的现场,还是那次吓到老爷的晚上,都没有探查出任何残留的妖气。”阿星叹了口气,说道。

    “我们实在没办法,这种情况已经不是我们或者人类警方能搞定的事了。无奈之下,我们只能通过宝琰阁以交易形式悬赏找人解决问题,但也怕王主管的事暴露会引起社会上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才以古尸的由头发起了委托……”

    “没有任何妖气残留吗……这倒挺奇怪的,如果是被妖气操控的话,怎么都应该会留下痕迹才对。”姜爻眉间微皱,转身再次走近井边的脚印,观察了片刻后,将询问的目光投向了身边的饕餮。

    “的确像他们刚才说的,这次也没有留下妖气。”饕餮摇摇头,似乎对姜爻想要询问的问题心知肚明。

    这样的话……看来不是那种用妖气当傀儡线操纵尸体的情况。难道,真的和当初的阿璃一样,是因为‘缚魂术’的缘故……?

    姜爻心中嘀咕着,再次转向了阿星。

    “那位王主管出事前后,他身边有没有奇怪的事发生过?”

    “奇怪的事……?”阿星挠着头发,回想了片刻,忽然又像是记起了什么,连忙抬起了头。“啊……说起来,在王主管出事前不久,的确曾在苗寨山区碰上点事。”

    “苗寨山区?也就是苗民们所聚居的地方?”

    “是的,我们陈家药行为了收集珍贵的药草,经常会在山区建立分部,定期派伙计深入山里向当地人收购药材,这里的渭阳分部就是湘西地区药材采集的分管中心。王主管出事前不久,得知渭阳附近的苗寨山区里出现了一种珍贵的药材,所以就带了我前往收购,谁知在半路上突然遇到了点事故……”

    “事故?”

    “唔……与其说是一场‘事故’,不如说是场小风波吧。”阿星犹豫道。“当时山雨路滑,王主管不小心和我走散了,等到我在山脚找到他时,发现他的精神好像有点不太对,一副非常害怕的样子,说自己在林子里看见了一具无头行尸,而且……那无头行尸竟然还能动……”

    “无头……行尸??”姜爻疑惑地看了眼阿星,总觉得这剧情发展越来越像志怪故事了。“他是不是看错了?”

    “我当时也这么认为,而且他后来也没再提这事,精神好像也恢复正常了,所以我没有太在意,谁知道没过几天他就……”阿星垂下了眼,没有说下去。

    “‘无头行尸’吗?难道这和如今的‘尸变’之间存在着什么关联……?”

    姜爻呢喃着,视线从被井盖封死的井口扫过,在井口周围环视了一圈后又回到了那对浮着尸蜡的脚印上,他忽然发现井边除了这对脚印外,竟然找不到其他印记,仿佛这尸体是突然从天而降,又原地蒸发一般,完全超出了常人的认知。

    “说起来,阿星你当时发现井边的影子后,有看到那影子后来去哪了吗?”姜爻问。

    “没、没有……当时我吓傻了,转头就打算跑,还不小心摔了一跤呢。”阿星捂着摔疼的膝盖,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不过当我爬起来再往回看的时候,那影子就不见了,再后来吴老六听见我的喊声就冲出来了,但那时候已经什么影子都没有了……”

    “先是‘尸变复活’,又是作祟后原地消失……总觉得哪里有点奇怪,这事你怎么看?”姜爻低声沉吟着,将征询的目光投向身边的饕餮。

    “呵呵,原地消失什么的暂且不论,我只知道如果那个王主管一个月前才刚挂的话,是不可能留下这种痕迹的。”饕餮说着,指了指地上那两道覆盖着尸蜡的脚印。

    “一个成年人的尸体要形成尸蜡,不但对环境有一定要求,在时间上也至少需要一年以上才能形成,也就是说一个月前才死的那家伙,再怎么‘尸变’都不会产生尸蜡。”

    “等等,你的意思是……!?”姜爻猛地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微微一变。

    “没错。”饕餮摇了摇手指,似有深意地说道。

    “如果这脚印真是某具尸体留下的话,那就说明在这座宅院里……还有另外一具‘尸变’的尸体。”

第一百二十五章:疑团重重

    “另一具……‘尸变’的尸体?”

    听闻饕餮的推测,不仅是阿星,这下连陈思缈都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这简直是无稽之谈!我们陈家药行可不是停尸场,哪来的那么多尸体!而且还藏了一年以上!?”

    陈思缈忿忿不平地斥责着,似乎对姜爻的说法很是不满。然而与陈思缈那愤怒的态度相反,周围的其他几个伙计却异样地沉默了起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一年以上……吗?”

    名为“张秋月”的高瘦女子神情一动,抬头和一旁的那名被唤作“阿虎”的粗犷男子对了一下眼神,而后者虽然神色镇定,但眼眸深处却明显出现了一丝动摇。

    “总而言之,仅凭这两道不明不白的脚印并不能说明什么,我明天会派专业的人过来现场检测,只要从这尸蜡中取样检测生物信息,就能知道这到底是不是王乐留下的!”陈思缈揉着眉心,似乎不愿再继续这场闹剧。“阿星,把现场围起来!谁都不准靠近,其他人可以散了。”

    听到陈思缈的指令,其他伙计也不好说什么,随即各自离去;而吴老六见没热闹可看,且陈思缈也没有搭理他的意思,也只能悻悻地回了房间。于是现场除了陈思缈和被唤作“云叔”的绅士老者之外,就只剩下了姜爻与饕餮,以及正手忙脚乱地用杂物把井边围起的阿星。

    “今天也很晚了,就请两位在寒舍暂住一宿吧。”云叔和蔼地笑着,随即转向刚忙完的阿星。“阿星,宅子里的空房间应该还有吧?”

    “有是有,但只剩一间了,而且那是……”话说一半,阿星似乎犹豫了一下,没有说下去。

    “既然有房间,那就赶紧收拾下让他们住。”

    陈思缈不耐烦地下了命令,随即掏出手机翻阅着日程安排,开口对姜爻说道:“我的行程很紧,所以不打算在这个案件上浪费太多时间。你们得在我明天傍晚离开渭阳之前解决这个案件,过期不候。”

    “……我尽力吧。”姜爻点头应允,陈思缈见状也不再说什么,在云叔的陪同下转身离开了后院。

    “明天傍晚之前吗……只剩不到二十四小时了。”姜爻看了眼手表,时针即将指向晚上九点。虽然之前经过了各种风波,但对于这个所谓的“尸变案”,目前获得的线索依然屈指可数。

    “那个……要不两位先随我去房间吧?”阿星的话语把姜爻从思忖中拉回,只见此时的他已经忙完了陈思缈的交代,正怯生生地恭候在一旁。

    “啊,好的,麻烦您了。”姜爻回过神,对阿星点了点头,随即便与饕餮一起跟着阿星往前院走去。

    “咱们宅子虽然看上去大,但二楼大部分房间都是作为药材仓库来用的,客房倒不是很多,目前也只剩下一间小屋子了,是以前一位同事的宿舍。”阿星对姜爻介绍道。“那屋子很久没有住人了,有点简陋,还请多多包涵。”

    “没关系,有地方住我们已经很满足了。”

    姜爻摇摇头,随即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又追加了一句:“说起来,关于之前你们目击到的几次‘尸变’,当时现场具体是什么情况呢?”

    “唔……我撞见的也就这一次,之前其他同事有见到过……基本上都是晚上出现,一闪而过的那种,和这次差不多。”阿星回答道。

    “也就是说,其实你们之前都没有真真切切地看清楚过那具所谓‘尸变’的尸体咯?”姜爻有些诧异地问道。“那你们怎么能断定那是王主管的尸体呢?”

    “因为……王主管当初……在井里泡了很久,所以他的尸体形状就很……特别,你们懂的。”阿星纠结许久,没有直说,但言下之意已经很明确,姜爻光想象一下便已胃部不适,也就没有追问下去。

    “那前几次也和这次一样,留下过尸蜡吗?”饕餮忽然问了一句。

    “前几次……好像没有吧?不然早就拿去做检测了。”阿星回想了老半天,最后还是摇了摇头。“如果两位想了解更多,明天可以问问其他几名伙计,说不定他们知道些什么。”

    “这样啊……”饕餮看了眼阿星,没有再说话。

    “啊,到了,就是这儿了。”阿星说着,在前院一间偏僻的小房间前站定住了脚步。“两位先进屋休息,我去厨房帮两位准备点吃的,今天就早点休息吧。”

    “好的,谢谢你了。”

    “不客气,应该的。”

    阿星一边说着,一边掏出串别致的黄铜钥匙打开了房门,在将姜爻两人送入房间后,便告辞离去。

    啪嗒……

    昏暗的白炽灯光将小屋缓缓照亮,姜爻扫了眼面前的这间陈设简单的小屋,只见除了一张梳妆台,一把椅子,和一张木床外,几乎什么都没有。冰冷的气息弥漫在房间的空气中,显然这里已经空置许久。不过虽然没有人气,但总体还算干净,似乎有人定期打扫过。

    “以前住在这屋子的,是位女士吗?”

    姜爻走到那座梳妆台前稍稍看了两眼,只见那梳妆台上的有机玻璃下压着许多手绘的昆虫图画,看上去似乎是某种图鉴名录,图画的落款用娟秀的字迹写着“文婕”二字,像是一位女性的名字;而再旁边则是几张明信片,从收件人的姓名来看,也验证了姜爻的猜测,这位名叫“文婕”的女性将这些图片与明信片留在了这里,便也间接说明了她就是这间屋子原来的主人。

    姜爻又看了看周围,也没发现其他值得注意的东西,于是走到那张造型古朴的老式木床边,疲惫地坐了上去。

    “要在明天傍晚前解决这件案子,时间真的很紧,明天一早去问一圈伙计们的口供吧,说不定能了解到一些线索。”

    “呵,就算问他们,估计也问不出什么。”饕餮说着,慢慢踱步走到窗前,窗外阵阵阴风呼啸而过,似乎一场夜雨即将来临。“你不觉得这个案子有点奇怪吗?”

    “你是指那两道尸蜡脚印?”

    “不仅仅是那个尸蜡的问题,整个案子少了最核心的一条线。”饕餮抬头注视着窗外乌云笼罩的天空,慢慢说道。“那就是案件的动机。”

    “动机?”姜爻想了想,似乎明白了饕餮所指。“的确……当初青鸟用‘缚魂术’控制阿璃,是为了将其当成杀人工具,但这次的‘尸变’却除了吓唬人之外一片风平浪静,似乎看不出幕后者制造这一切的目的……”

    “如果真的是用‘缚魂术’操纵尸体,所需要耗费的精力绝不在少数,如此大张旗鼓不可能仅仅是为了一场恶作剧,一定还有我们所不知道的动机存在,而这个动机或许便是通往‘尸变案’真相的关键所在。”饕餮补充道。

    “但要知道这个动机,现在的线索显然不够,我总觉得那些伙计瞒了些什么,尤其刚才说到尸蜡至少需要一年以上时间形成时,那几个人的表情明显有点不太自然。”

    姜爻回忆着先前的情形,冷静地分析道。

    “而且退一万步说,就算之前闹‘尸变’的并非王乐,那王乐的尸体又去哪了呢?难道有人用了空间变换之术?唔……也不对,这样的话多少会留下一些法术痕迹……”

    “呵,你也别想太复杂了,说到底,这件事到底和妖魔法术之类的扯不扯得上关系还是两说。”饕餮转过身,看向姜爻。“有时候人心,比所谓的妖魔鬼怪更可怕呢。”

    人心吗……

    姜爻看着饕餮那张在灯光阴影中晦暗不明的脸庞,心中没来由地有些不安。他忽然想起了当初青鸟所讲述的过去,想起了那位原本喜爱人类的天界瑞鸟却在人类的猜忌与陷害中堕入黑暗,失去内丹的同时也对人类由爱转恨,而导致这一切的,便是人类那复杂难测的人心。对于这一点,想必与人类纠葛千年的饕餮是理解最深的……

    饕餮……你以前到底经历过什么?

    在饕餮那双赤色眼眸的注视下,姜爻突然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内心悄悄滋生。对于从小经历了各种人情冷暖的姜爻来说,他能从饕餮那看似淡漠的双瞳中读到某些似曾相识的东西,那是一种对人心的失望与麻木,和当初年少时的自己在被母亲抛弃,被剥夺一切赶出家族时所萌生的情绪,一模一样。

    “饕餮,你……”姜爻微微张了张嘴,忽然有种想问些什么的冲动,却也一时不知该怎么开口,纠结半天后只能回避似地移开了视线,岔开了话题。“……你也累了吧,今天时间不早了,等会吃完饭后我们就早点休息吧。”

    姜爻叹了口气,伸手揉着太阳穴,转头扫了眼身下狭小的木床。虽然也是情况所迫,但一想到等会要和一个一米八十几的大男人挤那么小张床,姜爻的头便又痛了几分。

    “话说回来,这床这么小,我们两个睡得下吗?”

    “唔……好问题,不如你就睡地板吧?”

    饕餮故作思忖地轻抚着下巴,嘲讽的微笑又浮上了他的嘴角,那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看得姜爻气不打一处来,就连心中刚刚萌生的稍许同情之意也瞬间碎成了渣渣。

    “凭、凭什么是我睡地板?”姜爻没好气地瞪了饕餮一眼,赌气似的往床里面又挪了挪,一副绝不让步的样子。“我可是前不久才大病初愈,你好意思让我睡地板?”

    “呵呵,如果你真要睡这张床,我也不拦你,不过嘛……有件事我得提前告诉你。”饕餮看着姜爻,神秘兮兮地说道。

    “虽然很微弱,但这间屋子里确实残留着‘死气’。”

    “死……死气??”姜爻脸一下子白了。“难、难道说……这里有……尸体!?”

    “呵呵……”饕餮并没有否认,而是伸手指了指姜爻身下的木床,似笑非笑地说道。

    “而且这‘死气’的方位……就在你下面。”

第一百二十六章:祸事再起

    什、什么!?

    听到饕餮所言,姜爻顿时吓得头皮发麻,立马从床上一蹦而起,跌跌撞撞地退开了老远,那副狼狈的样子看得饕餮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我说,你小子连幽冥界都去过,竟然还会害怕什么尸体?你是三岁小孩吗?”

    “这、这不一样好吗!”姜爻又气又急,脸一下子羞红了。“话说这床真的透着‘死气’吗?你……你不会在拿我寻开心吧??”

    “我才没闲功夫拿这种事寻开心呢,要不你自己确认一下?”饕餮懒洋洋地往窗边一靠,伸手朝那张木床指了指,一副懒得插手的样子。而听了饕餮的话,姜爻又哪敢再往床上躺,只能保持着距离扫视了一圈床边,最后将视线移向了黑漆漆的床底。

    如果这床真有“死气”的话,那难不成……

    姜爻咽了口唾沫,回头看了眼身后的饕餮,在踌躇了老半天之后,姜爻终于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战战兢兢地一步步走向木床。

    噗通……噗通……

    雷鸣般的心跳声越来越密集,姜爻的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他站在床边,深吸了一口气,随即硬着头皮猛地撩开垂下的床单,俯身往床底望去……

    床底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呼……

    心中悬着的重石终于落下,姜爻如释重负般地长舒一口气,随即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立马回头看向一脸坏笑的饕餮,忿忿不平地瞪了他一眼:

    “耍我很开心是吗?根本没有尸体好吗!”

    “呵呵,我之前只说这床有‘死气’,又没说一定有尸体。”饕餮摊了摊手,一副无辜的样子。“既然这里没有尸体,那就只剩下另一种可能了。”

    “另一种可能?”姜爻眉间一皱。“你的意思是……这里曾发生过命案?”

    “只能这样解释了。”饕餮终于收起了调笑的表情,正起身子说道。“不过这里的‘死气’很稀薄,就算发生过命案,应该也不是最近的事。”

    “这宅子到底是什么情况?命案一出接一出……”姜爻环视着这间出过命案的“凶屋”,不知是不是心理原因,他感觉周围的空气似乎又冷了几度,连床边的那只镶嵌着镜子的梳妆台在他眼里也变得诡异了起来。而此时饕餮却转身走向房门,像是要离开的样子。

    “那么晚了,你要去哪啊?”姜爻一惊,急忙问道。

    “去宅子里转转,搞不好能发现点线索。”饕餮说着,忽然又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他停下脚步,转身看了眼欲言又止的姜爻,脸上划过了一丝狡黠的笑意。

    “怎么,一个人待在这屋里……怕啦?”

    “谁、谁怕了?我可是个大男人好吗……”姜爻气鼓鼓地连声否认,但脸色却并不怎么好看,而饕餮看着姜爻这副逞强的样子倒是笑得更欢了。

    “行,既然不怕的话,那就待在这呗~”

    饕餮呵呵一笑,随即便再次迈开了步伐。而姜爻见对方说到了这份上,一时间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正在纠结之间,他却突然看见走到门前的饕餮只是出手关上了虚掩的房门,紧接着一转身,竟然又走了回来。

    “唉?你不走了……唔!?”姜爻望着迎面走向自己的饕餮,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忽然被饕餮捂住了嘴,一把抱住并贴上了窗边的墙壁。

    啪嗒……

    昏暗的白织灯应声熄灭,惊魂未定的姜爻刚要挣扎,却见饕餮冷峻的声音忽然从耳畔传了过来:

    “嘘,别出声。”

    姜爻一愣,抬眼看向面前的这名红发男子,却见对方正不动声色地望着边上的窗户方向,脸上早已没有了嘲讽的笑意。

    什么情况?

    姜爻稳了稳心神,身体没法动弹的他只能顺着饕餮的视线往边上的地板瞥了一眼。窗外的闪电与雷光透过窗户玻璃,将窗台的影子投射在房内的地面上,而在这忽明忽暗的光影中,姜爻看到了一颗人头的影子正悄悄从窗台边缘探了出来,隔着窗户阴森森地往屋内窥视着。

    这、这是!?

    姜爻大惊,生怕两人被那影子窥探到,而此时饕餮压着他的身体也似乎贴得更紧了些,温热的呼吸缠绕在姜爻耳边,却也不见丝毫急促,显然饕餮早已计算好两方的位置,将他与姜爻的身形压入窗户的死角,堪堪躲进了窗外所窥视不到的地方。

    “……”姜爻强忍着剧烈的心跳,死死盯着地上那颗人头的影子,而那人头却并没有再继续往上冒,似乎只是看了一眼屋内后,便又消失在了光影之中。

    走了吗?

    姜爻的脑海飞速思索着,抬眼将视线从地板移向了窗户对面的梳妆台,却忽然在梳妆台的镜子中看到了窗外一道一闪而过的人影,惊疑不定之际,始终压着他的饕餮也终于松开了手,重获自由的姜爻大口喘着气,随即连忙转身朝着窗外望去。

    窗外的前院风雨飘摇,淅淅沥沥的夜雨已开始从乌云间缓缓落下,而此时的屋外早已没有了那道人影的踪迹。

    “刚、刚才那个,难道是……!?”

    姜爻捂着心脏狂跳不止的胸口,心有余悸地转头看向饕餮,却见饕餮正注视着人影消失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什么。

    “刚才那个不是尸体,是活人。”饕餮开口说道。“那人往后院方向去了,走,去看看。”

    说完,饕餮便推开窗门,一个闪身追了出去,而姜爻见状也不再磨蹭,连忙跟着上前,在逐渐密集的雨点中冲向后院的方向。

    轰隆隆——

    雷声卷着狂风在这座古老的宅院中呼啸而过,当姜爻和饕餮赶到后院时,暴雨已开始倾盆而下,而更为糟糕的是,姜爻发现在狂风的吹拂下,原本围在井边保护现场的杂物已被吹得七零八落,在暴雨的冲刷下,井边的脚印竟已变得模糊不清。

    “不好!”

    姜爻见状大感不妙,连忙跑到井边,却发现为时已晚,别说脚印了,就连那层最关键的尸蜡也早已被冲得无影无踪。

    “怎么会这样……才下了一会会雨就……”姜爻懊恼着,虽然之前他也用手机拍过现场的照片,但要是没有了那层尸蜡的话,做生物监测显然也就无从谈起,而这样一来他们又将失去一条了解真相的重要线索。

    “呵,尸蜡哪有那么容易被雨冲走,这恐怕是有人故意破坏了现场。”饕餮看了眼干干净净的地面,平静地说道。

    “难道是刚才那人干的?”姜爻站起身,环视着无人的后院,先前那道人影早就不知所踪。“那人为什么要偷窥我们的房间?而且还破坏现场……对方难道是怕尸蜡的生物监测做出些什么吗?”

    “这个嘛……”

    嘭——!!

    话音未落,一阵巨大的爆炸声突然从两人身后轰然响起,伴随着一股刺鼻的浓烟,只见一道火光从前院冲天而起,意识到出事的姜爻连忙与饕餮一起奔回前院,却发现被惊动的阿虎与张秋月已经出现在了现场,而他们所注视的前方则是角落中一间被烈火缭绕的屋子。

    “那间是厨房!怎么突然炸了?是瓦斯泄露了吗?!”张秋月脸色发白,吓得一个劲地往阿虎身上靠,而后者面对着这突如其来的爆炸也是有些束手无策。

    “这宅子可都是木质结构的,烧起来的话整座房子可就完了!大家快来帮忙啊!”阿虎说着,手忙脚乱地想要找灭火器,而姜爻听闻两人的话却忽然想到了一件事,脸色一下子变了。

    “着火的是……厨房?不好!阿星……阿星人在哪!?之前他说要去厨房帮我们准备吃的……”

    “让开!”

    一声凌厉的叱喝忽然从众人身后响起,姜爻回头一看,却见陈思缈和云叔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前院。只见陈思缈神情严峻地盯着冲天的火光,随即伸手朝着天际的倾盆暴雨猛然一挥,姜爻只觉得一股阴寒的气流忽然从身边滑过,紧接着便发现众人头顶上的雨幕竟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束成一股巨大的水柱,瞬间冲向了喷涌而出的火舌。

    片刻之后,火舌越来越小,最终熄灭。而经此一劫,前院的一角包括厨房上方的二楼房间已被尽数烧毁,一股焦糊味弥漫在空气之中。

    “大、大小姐,刚才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又一个身影匆匆赶了过来,只见是那位药剂师赵敏敏,在暴雨中浑身湿透的她显得有些狼狈;而姗姗来迟的可不仅仅是她,那名矮胖的吴老六此时也紧随其后,打着哈欠冒了出来,似乎是刚被吵醒。

    “刚刚是啥声音啊,吵死了……唉我去,这啥情况!?”

    吴老六望着被烧糊的前院一角,一下子有些反应不过来,而此时现场的众人并没有心情理会他,因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那堆散落在厨房废墟中的黑影之上。

    那是一具已被炸得支离破碎的焦尸。

第一百二十七章:失踪之人

    “唔!呀啊啊啊……!”

    一见到浓烟缭绕中那道残缺的焦尸,胆小的赵敏敏忍不住发出了尖叫,捂着嘴颤颤巍巍向后退去,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云叔。”

    陈思缈神情哀伤地望着那具残尸,轻轻别过头,对着身后的绅士老者做了个手势,后者心领神会地点点头,随即上前踏入废墟;而饕餮与姜爻也很快跟了上去,随着老者站在了那堆散落的尸块旁边。

    “这……究竟是谁……”姜爻用手帕捂着鼻息,望着脚下那具被烧得面目全非的焦尸,在先前的爆炸冲击下,尸体已经变得七零八落,想要辨别身份又谈何容易。

    姜爻心中叹息着,有些于心不忍地移开了视线,将目光扫向周围,很快,某个闪亮的物体在焦黑的废墟中映入了他的眼帘。

    “这是什么?”

    姜爻眯起眼,小心地走上前,轻轻拨开炭灰,这才发现是一串造型别致的黄铜钥匙。

    “这钥匙,好像是……阿星身上的……”

    姜爻愣了愣,猛地想起先前阿星带他们进屋时正是用的这串钥匙,心中的不祥预感再次萌生而起,这让他的脸色不由一变。

    “难、难道……这尸体是……!”

    “是阿星的可能性很高。”这次说话的是云叔,只见他叹息着戴上手套,捡起了那串钥匙。“阿星是这渭阳分部的后勤管事,而这钥匙他向来是寸不离身的,如今掉在这尸体旁,怕是……”

    “如果……他当初不是帮我们去厨房准备吃的,也不会被卷入瓦斯爆炸……”

    一想到阿星的死或许和自己有关,姜爻的心顿时揪紧,而反观边上的饕餮倒是表现得相当无动于衷,只见他面无表情地扫了眼那具惨不忍睹的焦尸,随后又转头看了圈四周的厨房废墟,脸上一副了然的表情。

    “瓦斯爆炸么?呵呵……我怎么觉得这爆炸源头不是别的,正是这具尸体呢?”

    “爆炸源头是尸体?这、这怎么可能!”姜爻惊讶道。

    “不,他说的并没有错。”这次云叔倒是意外地站在了饕餮这一边。“从周围火势蔓延的痕迹来看,爆炸的中心点确实是这具尸体内部,而且你看……”

    云叔说着,在一处疑似腹部的尸块旁边蹲下身,伸手指了指。只见这片腹部的位置已被拦腰炸开,显得格外凄惨;但更令人感到头皮发麻的,是那断面内部竟呈放射状并已被烧穿,如此创口怎么看也不像是由外部的爆炸源造成的。

    “这是……自爆?!可是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突然自爆呢??”见到现实证据摆在眼前,姜爻错愕不已。而正当说话时,却见云叔像是发现了什么,忽然伸出手探入腹部尸块的断面内,小心地鼓捣着。

    “您、您在干什……唔……”

    见到云叔如此突兀的举动,姜爻的胃顿时有种翻江倒海之感,而饕餮却并没有说话,只是平静地等在一旁,注视着云叔的动作。

    啪唧……

    半晌之后,一片焦黑的碎块被抽出了尸块断面,而云叔的动作也终于停止了下来,慢慢摊开掌心,只见一截扭曲的物体出现在了他的手心之中。

    “这是什么?”

    姜爻走上前,看着云叔手中的那枚奇怪的物体,眉间不由微皱。

    这似乎是一截虫子的残躯,看上去像是蜈蚣,但要比普通蜈蚣大不少,一道道节肢顺着红黑相间的躯体密密麻麻排列在旁,显得分外恶心。只是最令人感到头皮发麻的,是这截残躯在经历了如此严重的爆炸后形状依然清晰可辨,这显然已经超出了一般人的常识。

    “蛊虫啊……这下有意思了。”饕餮看了眼那半截虫子,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

    “蛊虫?那是什么?”姜爻转头问道。

    “是一种苗疆巫术的道具。”云叔说着,掏出手绢,将那半截蜈蚣小心地包好。

    “在湘西,有一些地下苗人巫师能利用秘法逼迫毒虫互相残厮杀,最终留下的那一只便会成为被巫师操控的蛊虫。而蛊虫的类型千变万化,有的身怀剧毒,有的能进入人体控制人的行为,使之成为傀儡。在如今这个时代,这种养蛊巫术早已被明令禁止,有些不良巫师在行动时为了不让外界察觉是蛊虫作祟,还会提前在虫体内植入自爆法术,以毁灭证据。”

    “那……这次难道也是……”姜爻低头看了眼地上的焦尸,没有说下去。

    “恐怕**不离十。有人在阿星体内预先植入了蛊虫,并且把蛊虫当成了*,而这屋子都是木质结构,所以很快就烧起来了。”云叔说道。“原本这场大火足以把尸体和蛊虫烧成灰烬,不过对方可能也没想到大小姐会那么快把火灭了,因此才留下了线索。”

    “那么可怕的虫子,到底是什么时候被植入到阿星体内的?之前的他完全没有任何被下蛊的迹象啊……”姜爻犹疑道。

    “蛊虫可以在法术作用下伪装成虫卵形式,通过食物或者人体皮肤直接接触潜伏进目标体内,而且在潜伏期内的话,被寄宿者是不会有任何异状的;然而一旦施术者发动法术激活虫卵后,虫卵会在短短十数分钟内迅速成虫化并控制目标,而被寄宿者也将再无活命可能。”云叔认真地说道。

    “阿星之前带我们去房间时的表现并无异状,那也就是说,是在他离开之后的短时间内,有人暗中施术激活了虫卵,使得阿星体内潜伏的蛊虫迅速成虫化,并且造成了现在的惨状吗……”

    姜爻思忖着,而此时陈思缈焦急的询问声已从后方响起:

    “云叔,是发现了什么吗?”

    “是的,大小姐。”

    云叔点点头,随即站起身走出废墟;而姜爻见现场也没什么可查了,便也打算跟着出去,然而回头一看却发现饕餮依然盯着那些零落的尸块,似乎若有所思。

    “怎么了?”姜爻问。

    “……没什么,走吧。”

    饕餮从尸块上收回了视线,转身离开了废墟,而此时等在客堂里的陈思缈等人也终于看到了云叔展示出来的蛊虫残躯,个个惊讶不已。

    “蛊虫!?那么阴毒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陈思缈不可思议地看着那半截诡异的蜈蚣,一张俏脸“刷”的一下白了。

    “这是在尸体内发现的,也是这场大火的源头。”云叔说着,收起了手绢。“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这场大火并非意外,而是有人蓄意下蛊谋害了阿星。现在既然已经有人死在蛊虫之下,为了保证各位的安全,从现在开始,希望大家暂时不要饮用宅子里的任何水源或食品。”

    “等一下,您刚才说……被烧死的是……阿星!?”赵敏敏一下子睁大了眼睛,眼泪在眸间打转。“怎、怎么会这样!我不信……我不信!!”

    “嘶……之前我倒的确察觉厨房有动静,难不成真是阿星?”吴老六托着下巴,一脸纠结的样子。“而且现在事情闹得那么大也不见阿星出现,这也说不过去啊!”

    “唉……”云叔轻轻叹了口气,将那串黄铜钥匙递到了陈思缈的面前。“这是在尸体边上捡到的。”

    “这是阿星保管的钥匙,这么说来……”陈思缈望了眼废墟的方向,在悲伤之余眼中隐隐燃烧着怒火。“阿星平时为人憨厚,到底是谁如此丧心病狂,非要用这种方式置他于死地!”

    “蛊虫……该不会、真的是‘她’吧……”阿虎盯着被烧尽的废墟,眼神有些发直,像是联想到了什么似的;而同样脸色难看的并不止他一个,身边的张秋月在见到那蛊虫残躯后抽筋的表情也一直没缓过来过。

    “先是王乐,现在又是阿星,再加上那对尸蜡的脚印和蛊虫……是‘她’,一定是‘她’回来了!”张秋月咬着牙,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她’?”姜爻注意到了两人的异样,连忙追问道。“你们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不,没、没什么……”阿虎不自然地别过头,神色阴晴不定,但如此反常的样子显然瞒不过陈思缈的眼睛,只见后者两眼一瞪,语气也愈发不客气起来:

    “怎么回事?说!”

    “大小姐,我、我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阿虎被陈思缈这么一瞪,顿时方寸大乱,哆嗦着往后退了一步,而一旁的张秋月在压力之下也似乎已经到了忍耐的临界点,终于猛地抬起头,大声吼道:

    “是文婕!一定是那个贱人阴魂不散,跑回来害人了!”张秋月瞪着泛着血丝的眼睛,咬牙切齿道。

    文婕?不就是先前我们下榻的那间屋子的原主人吗?

    听到张秋月口中的这个名字,姜爻立即联想起了先前在房间的梳妆台下见到的那些手绘图鉴,而上面的落款正是“文婕”二字。

    “文婕?我好像在哪听过这个名字……”陈思缈思索着,眉间微微皱起。

    “文婕以前是我们这儿的药剂师,但在一年前……失踪了。”阿虎沉着一张脸,终于像是放弃了隐瞒。

    “失踪了?”

    “是的,当年她给客户配置药剂,结果出了错,导致客户服药后意外身亡。当时这件事闹得挺大的,咱们陈家药行也赔了不少钱……”

    “我想起来了,好像的确有这么回事。”陈思缈抬起头,若有所思地说道。“虽然那时我在国外不清楚详情,但确实有听说分部有位药剂师出了事……那文婕后来怎么会失踪的?”

    “哼,还不是因为畏罪潜逃!”张秋月白眼一翻,插嘴说道。“当年出了事后她大概怕坐牢,竟然连夜消失了,后来人们在山里一处瀑布悬崖旁边找到了她的行李,但人却不见了,估计是失足跌了下去,连尸体都没找到!”

    “不……她、她不会做这种事的!我听说文……文小姐一直以来的口碑都不错……”

    听闻张秋月所言,一旁的赵敏敏忽然急急开了口,但没说两句便被张秋月怼了回去:

    “你懂什么!才来了没几个月,连她面都没见过,有什么资格替她辩解?闭嘴!”

    “我……我……”赵敏敏被堵得话都说不出来,只能一脸委屈地抹着眼泪,低头搓着衣角。

    “既然这位叫做文婕的药剂师一年前便已身亡,又怎么可能现在出来害人?”姜爻思寻着,忽然想起了那对先前出现在井边的尸蜡脚印。

    “一年以前……?难道说,你们是怀疑是她‘尸变’后回来……”

    “没错!一定是她!”张秋月双拳紧握,那张满是雀斑的脸在憎恶之下显得格外扭曲。

    “之前王乐的死估计也不是意外,肯定也是她害的!因为只有她……才有害死王乐和阿星的动机!”

第一百二十八章:掩藏罪念

    “动机?”

    姜爻一听,脸色顿时严肃了起来。

    “你是说,文婕与王乐和阿星之间存在恩怨?”

    “呵,说是什么‘恩怨’,不如说是那个贱人自己犯贱,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便到处勾引人,还搭上了王主管,捞了一堆好处后又反而说人家骚扰她,真是做*还立牌坊!”

    张秋月嗤笑一声,*裸的嫉恨让她的那张脸又扭曲了几分。“正好那段时间她又出了配错药那档子事,所以就被王主管开除了,估计就因为这事恨上了呗,所以才阴魂不散回来搞鬼!”

    张秋月说着,有意无意地瞥了眼边上的阿虎,后者微微一愣,不自然地别过了头。

    “那……阿星又是因为什么原因被盯上的呢?”

    “这个嘛……传闻阿星和那贱人好过一阵,后来又分了,那贱人大概就是因为被甩了所以要报复吧?”

    “报复吗……”姜爻轻抚下巴嘀咕着,总觉得看似明显的缘由下,似乎还存在着某些说不上来的异样。“可是不管怎么说,文婕都已经去世一年了,现在非要说她‘尸变’后回来害人,似乎还是少了点证据……”

    “那井边的尸蜡脚印又怎么解释??那个不就是证据吗!”张秋月喊道。“那个贱人当年坠入瀑布悬崖,又正好是一年前,时间也好环境也罢都符合尸蜡的形成条件,而且最决定性的证据,便是那半截虫子!”

    张秋月对着云叔手中的蛊虫残躯伸手一指,激动地说道。

    “那贱人本是苗民,而且从小在寨子里鼓捣各种毒虫,来城里当了药剂师后也一直在研究虫子,只有她才有可能养这种蛊虫!这次的事不是她干的又是谁!?”

    “这……”姜爻语塞,一时无法辩驳。

    “总而言之,这次的事一定都是她搞出来的!之前王主管尸体消失估计也是她搞的鬼,这贱人生前就是个巫婆,死后也是个害人精!”张秋月愤恨地说道。“之前出了那么多事,我也是为了这里的业绩奖金才没走人,但现在都已经闹出第二条人命了,这地方还怎么待得下去!今晚我就要走!”

    说完,张秋月便头也不回地转身走出客堂冲入了雨幕,她身边的阿虎似乎想要劝她几句却直接被甩了冷脸,在犹豫了老半天后,便一脸歉意地对陈思缈打了个招呼,随即朝着张秋月离去的方向追了上去。

    “都已经出人命了,这地方的确不能再待了。”饕餮打了个哈欠,转头看向陈思缈。“现在你们打算怎么办?就算是牵扯上了妖魔世界,这种情况也不得不通知人类警方吧?”

    “确实如此,虽然这个时间点闹出这种事可能会对我们陈家药行的上市带来影响,但事已至此也没有办法了。”陈思缈说着,眼中却依然有一丝疑惑。“不过,这次的事真的是死去的文婕回来复仇吗?我一直认为人死不能复生,先前的‘尸变’事件我也原本以为是有人恶作剧……”

    “不管原先是不是有人恶作剧,但如今‘尸变案’的性质已经变了,事情已经不再是简单的吓唬人而已。”姜爻认真说道。“既然已经出了人命,我们还是尽快封锁这里并报警比较好。”

    “不过现在的话,恐怕就要走也走不了了。”陈思缈身边的云叔望了眼屋外的暴雨雷鸣,面色凝重地开了口。

    “我之前稍微查了一下,来这座宅子的唯一通路因为暴雨山体塌方被埋了,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警力也进不来,也就是说这里已经成了一座实质的‘孤岛’。”

    “那么不巧吗……现在外面那么黑,要是冒雨硬闯出去实在太危险了,只能熬到明天天亮再说。”姜爻略一思忖,转头看向陈思缈。“现在这宅子里可能有害人的存在,我建议我们所有人还是聚集在一起比较好,就算有‘尸变’的尸体袭击,也好一起应付,总比落单后遭到袭击强一些。”

    “这倒也是个办法……”陈思缈点点头,似乎对姜爻的提议表示认同。“正好其他人都聚集在了客堂,我会让云叔准备一些过夜的物资,今晚就在这待一晚吧。”

    “那……秋月姐和阿虎哥他们怎么办?是不是要把他们给叫回来?”赵敏敏怯生生地开了口。

    “哎呀,我看刚才那娘们铁了心要走,估计是叫不回来咯~”吴老六大大咧咧地往屋内藤椅上一靠,顺手拿起桌上的橘子剥了起来,似乎早就忘了先前云叔关于不要吃宅内食物的警告。

    “在我看来,人各有命,他们爱来不来,那么费力叫他们干嘛?这里房间那么挤,也没啥地方坐,我倒乐得他们不来。”

    吴老六翘着二郎腿,把一片橘子塞进了嘴里,那副原形毕露的小人样看得陈思缈的怒火蹭蹭往上窜。

    “既然是我陈家药行的员工,我就决不会看着他们出事!”陈思缈怒斥道。“云叔,打电话叫他们两个回来!”

    “刚才已经打了,但……一直没有接电话。”云叔看了眼手机,轻轻摇了摇头。

    “这样吧,我去叫他们回来,这种情况下还是不要脱离大部队为妙。”姜爻说着,随即看向赵敏敏。“张秋月的屋子在哪边?”

    “在离后院不远的回廊一楼宿舍,绕过客堂后走两步就到了。”赵敏敏回答。

    “我和他一起去看看,其他人就先守在这里吧。”姜爻说着,对身边的饕餮点点头,随即两人便一起离开了客堂大厅。

    轰隆隆……

    倾盆暴雨夹杂着雷电的轰鸣笼罩在古宅的上空,姜爻与饕餮一边朝着张秋月宿舍的方向赶去,一边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死而复生’吗……如果犯下这些事的真的是被‘缚魂术’操纵的文婕尸体,那又为何要拖到一年后才来复仇?”姜爻的话语中不无疑虑。“而且说实话,我们现在连所谓的‘尸变’尸体的影子都没见到,所有接触到的都是间接的证据,根本不能确定到底是不是‘死而复生’的文婕干的。

    “呵呵,如果真是有人用‘缚魂术’操纵尸体前来复仇,估计早就直截了当地大开杀戒了,根本不会花心思搞这有的没的,别忘了当初阿璃是怎么追杀你的。”饕餮冷笑道。

    “说得也是……那反过来说,如果不是‘死而复生’的尸体作祟,那么制造这一切的,应该是某个活生生的人,而且这个人就在这座宅子里,甚至……很可能就在陈思缈他们那群人之中。”姜爻分析道。

    “陈思缈和云叔,张秋月和阿虎,还有吴老六及赵敏敏……到底是其中的谁呢……”

    姜爻思寻着,脑海中不断回放着先前与陈思缈几那群伙计接触的点点滴滴,忽然,他像是猛地记起了什么,一下子刹住了脚步。

    “等等!我们是不是……漏掉了一个人!?”

    姜爻抬起头,看向饕餮。

    “那个门卫……当初给我们开门的那名大爷!后来一直没有出现过!”

    “……”饕餮看了眼姜爻,刚想说什么,却忽然听见一阵隐约的争吵声从后院的方向传来。两人神色一动,在对视一眼后便不约而同地在拐角阴影处停下脚步,看向出现在后院偏僻一角的那两道眼熟的人影。

    “出了这些破事,都是因为你们!如果你们当年手脚利索点,也不会留下这种祸患!”

    气急败坏的声音在雨幕中隐约传来,但听得出是张秋月的声音。

    留下祸患?什么意思?

    姜爻眉间微皱,继续听了下去。

    “我也不知道会这样啊!本想着尸体坠崖就得了,谁能料到那文婕竟然会‘尸变’回来报仇!”阿虎的声音中充满了懊恼,以及某种发自内心的恐慌。

    “当初王乐死的时候我就有种不详的预感,现在阿星也死了,而且今天又正好是文婕的忌日,那么巧合肯定有问题……他们两个绝对是被文婕‘尸变’后寻仇杀死的!”

    “哼,现在王乐死了,阿星死了,我看搞不好接下来就要盯上你了。”张秋月冷冷地瞥了眼面前的阿虎,说道。“毕竟,当初亲手把那贱人推下悬崖的,可是你本人呢!”

    什、什么!?

    出乎意料的情报让姜爻大惊失色,而那阿虎的神情也在一瞬间变了又变,只见他连忙四处张望了一圈,脸色阴晴不定。

    “你……你别说那么大声!说起来当年的事你也有份!别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的!”

    “呵呵,但我可没有亲手谋杀她,当初策划这事的可是你和王乐。”张秋月冷笑着注视着阿虎那张铁青的脸,说道。“现在又出了人命,明天大小姐也好警察也罢一定会彻查当年的事,当然,就算要查也不可能查到我头上~”

    “哼,要是我和王乐干的那档子事暴露,你也不会有好果子吃!其实当年配错药害死人的是你,是我们帮你掩饰了过去!还有,做假账的事也是……”

    阿虎的眼中微微闪过一丝厉色,青筋在他的额头上根根暴起,看上去分外狰狞;而张秋月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逼迫对方似乎太过了点,于是立马媚眼流转,态度顿时柔和了不少。

    “哎哟~我说阿虎啊,咱们好了那么久,和你开个玩笑你也听不出来?”

    张秋月笑着贴上阿虎的胸膛,伸手拂过阿虎的肩膀,而对方的脸色却似乎并没有怎么好转,而是冷冷地俯视着张秋月的眼睛,慢慢开了口: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暗地里留了我和王乐嫁祸文婕并灭口的证据,就是为了牵制我,让我继续当你的狗,你根本就不信任我!”

    “呵呵,说什么呢~我也是为了自保而已。”张秋月媚笑着,伸出手指轻抚着阿星的下巴,说道。“只要你乖乖听话~别和那些个贱人眉来眼去,我自然会把证据藏得好好的,不会拿给警察看~”

    “……”阿虎沉默着,双眸中的神色渐趋冰冷,而就在此时,一道瓦片碎裂的响声忽然响起,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啪嗒——

    “谁!?”

    阿虎与张秋月脸色一凛,瞬间将目光投向了姜爻与饕餮藏身的角落。姜爻心中暗道不妙,连忙将身体隐入黑暗,同时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他看到了边上的屋顶处,闪过了一道诡异的黑影。

第一百二十九章:不存在者

    还有人在这!?

    突然出现的黑影让姜爻顿时震惊不已,而此时的情形却由不得他有半分犹豫,只见阿虎立马抽出了腰间的短刀,立马就朝着姜爻和饕餮所在的方向开始逼近。

    不好!要被发现了!

    姜爻咬着牙,在此情形下要是被对方碰上,一场恶斗在所难免。但这还不是最主要的,更糟糕的是如果他们偷听的事暴露,那么张秋月必然会将她保留的文婕之死的证据摧毁,这样一来,那名冤死的女子就再无讨回清白的可能。

    怎么办……

    正当姜爻犹疑之时,却见边上的饕餮却似乎依然淡定,只见他抬头看了眼边上的屋檐,随即猛地出手抓向姜爻的腰间,没等姜爻反应过来,便觉自己眼前一闪,紧接着就被饕餮拦腰抱起,瞬间蹿上了旁边的屋顶,顺势掩藏在摇曳的树影之下,而整个过程连半点声音都没有留下。

    唔……

    突然的上蹿下跳让姜爻的脑袋顿时一阵晕眩,而眼见下方的阿虎越靠越近,姜爻也只能姑且忍着不适,屏息静听,生怕惹出一丝声响。

    “什么人?给我出来!”

    阿虎大声吼着,不断紧张地四处张望,而姜爻和饕餮则趴在屋顶上,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下方的动静。

    呼呼……啪嗒——

    又一片瓦片在狂风的吹拂下坠落在地,“啪”地一声化成了碎片,而这一次阿虎似乎终于看清楚了声音的来源,紧绷的神经总算放缓了稍许。

    “怎么了?有谁在吗?”张秋月连忙跟了过来,对着阿虎追问道。

    “没什么,刚才大概是风刮的缘故。”阿虎把短刀插回腰间,转头看向张秋月。“现在都那么晚了,还是这种鬼天气,你……要走也明天再走吧。”

    “也行吧,不过这身衣服都湿透了,我得先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张秋月说着便径直抛下阿虎,转身走进了宿舍;而阿虎则目视着张秋月离去的背影,面色越来越阴沉,沉默了片刻后他便低着头走入另一间宿舍,“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他们走了……”

    见到短暂的风波终于尘埃落定,姜爻终于轻轻舒了口气,起身看向身边的饕餮。

    “真是没想到,原本的一件‘尸变案’竟然牵扯出了一起陈年冤案,这下事情复杂了……”姜爻说着,忽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连忙在屋顶上左右环顾着,暴雨倾盆下,屋顶上早已没有了先前的黑影,连半点痕迹都没留下。

    “话说,刚才在这屋顶上的黑影你看到了吗?那到底是谁?”

    “呵,要知道是谁还不容易?走,跟我回客堂。”

    饕餮说着,忽然似笑非笑地贴近姜爻,姜爻见饕餮那副不怀好意的样子,一股不好的预感顿时油然而生。

    “你……你难道还想……”

    “别磨蹭了,走吧。”

    话音刚落,饕餮便再次不由分说地把他拦腰抱起,天旋地转之间,姜爻身不由己地在饕餮的“挟持”下穿梭于屋顶,不消片刻便“降落”在了客堂门口。

    “我说……你下次……可不可以不要突然来这么一出……”姜爻扶着门框,晕头转向的他感觉自己快吐了。

    “呵,等你以后恢复法力不再是累赘了再说。”饕餮笑了笑,随即推开客堂大门走了进去。

    “啊,你们终于回来啦?去了好久我们都很担心呢……”

    见到饕餮和姜爻出现在门口,赵敏敏赶紧迎了上来,探头探脑地往门外张望着。

    “咦?秋月姐和阿虎哥呢?”

    “那个……额……他们……”姜爻支吾着,但饕餮却压根没有接话,只是平静地扫了一圈屋子里的众人,淡淡开了口:

    “刚才有谁出过这间屋子吗?”

    “啊?没、没有啊,大家都在这等你们呢。”赵敏敏一愣,下意识地回答道。

    “一个人都没离开过吗?”

    “是、是的……”

    “怎么了?刚才出了什么事吗?”陈思缈似乎是听出了饕餮的弦外之音,追问道。“你们没有去叫那两人吗?”

    “其实……刚才我们……”姜爻犹豫了一瞬,不知该如何开口,而此时饕餮却忽然接过了姜爻的话,开口说道:

    “刚才我们去找人时,半路看到屋顶上有道奇怪的影子闪过,所以就没顾上继续找人,直接冲着那影子追了过去。”

    “奇怪的……影子?”听到饕餮所述,赵敏敏的脸一下子白了。“该……该不会是……”

    “那后来呢?你们有追上那影子吗?”陈思缈焦急地问道。

    “很遗憾,没追上。”饕餮摊了摊手,一副无奈的样子。“也正因为担心那黑影是‘尸变’的尸体,所以才赶快过来看看各位是否安全。”

    “哎哟……吓死人了~这宅子果然不干净啊。”吴老六一听,又开始咋咋呼呼了。“得了得了,今晚就甮睡觉了,谁知道半当中会不会突然被谁袭击呢!”

    众人沉默着,一时神态各异。姜爻悄悄看了一眼身边的饕餮,有些不明白他为何刻意要隐瞒先前两人偷听到的事;而饕餮似乎也感觉到了姜爻的视线,但只是平静地回视着姜爻,轻轻摇了摇头,后者见状也只能暂且保持沉默。

    “如今除了阿虎和秋月之外,所有人都聚集在这里没有离开过。如果那屋顶上的影子不是阿虎和秋月的话,那影子又是谁呢?难道说真的是……”陈思缈呢喃着,脸色愈发难看。

    “果、果然我们还是快点把秋月姐他们叫回来吧,太危险了!”赵敏敏带着哭腔,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再次拨起了号,像是要给张秋月他们打电话。

    “对了,说到这个宅子里的人,真的就只有我们这些了吗?”趁着赵敏敏拨电话之际,姜爻再次想起了一件事,转头看向陈思缈。“你们的那位门卫大爷怎么没看到人呢?”

    “门卫……大爷?”陈思缈眉间微皱,眼中似乎有些疑惑。“你在说什……”

    “喂喂?秋月姐!你总算接电话了!”

    话没说完,赵敏敏的声音忽然响起,陈思缈顾不上细想,连忙转头看向赵敏敏,却听见张秋月那气急败坏的声音从话筒中传了过来:

    电话打了又打,烦不烦啊!

    “对、对不起……秋月姐,我们只是希望你和阿虎哥能来客堂这儿,这宅子里很危险,大家聚在一起总比落单好……”

    这算是哪门子馊主意!你想害死我是不是?!

    张秋月的骂声穿过话筒,回荡在客堂之上。

    如果你们那边还有人像阿星那样被植入过蛊虫,那一旦自爆我们不是所有人一起死!?

    “这、这……”赵敏敏没料到张秋月会那么说,一时间也愣住了。

    够了!总而言之,就算今晚我不走,也不会和你们待在一块!没事别烦我!

    啪嗒……嘟嘟嘟……

    电话挂断的声音随着尴尬的沉默,回荡在众人的周围。赵敏敏默默收起电话,可怜巴巴地望着陈思缈,似乎在等着对方做决断。

    “嘶……我说……那娘们儿说的好像有点道理啊!”吴老六率先打破了沉默,一惊一乍地嚷嚷开了。“我一个临时工,和那文什么的无怨无仇,再怎么报复也不会报复到我头上,但要是被你们‘嘭’地一声自爆牵连,那可就糟了啊!不行不行,我要走,我也不要待在这儿了!”

    说完,那吴老六便赶紧从藤椅上爬起,拍了拍脏兮兮的罩衫就要走,同时抬头看了看姜爻和饕餮,啧啧嘴说道:

    “我说你们两个外人也甮掺和这破事了,要是把小命搭上了可得不偿失,钱重要还是命重要啊?”吴老六说着,又将视线移向了脸色阴沉的陈思缈。“陈大小姐,您也保重啊,请原谅在下无法奉陪,之前您答应给我的盘缠可别忘啦~明天见~”

    说完,吴老六便大摇大摆地走出客堂,临走时还不忘往口袋里塞几个橘子,那副小人的样子气得陈思缈牙痒痒,然而却也说不出半句辩驳的话来。

    “各自回房吧,今晚都不要轻易出门,有什么事立刻联络!”半晌之后,陈思缈叹了口气,终于再次开了口,而做出如此判断显然也是经过了利弊的权衡后所得出的结论。

    “好吧……那我也回房了,大小姐您保重。”赵敏敏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向陈思缈恭敬地行了个礼,离开了客堂。

    “这样……真的好吗?”姜爻看着离去的赵敏敏背影,不无担忧地说道。“一旦他们各自落单,搞不好会成为下一个牺牲品。”

    “但在有蛊虫存在的可能下,只能出此下策。尤其是赵敏敏和吴老六都是与文婕没有交集的无辜者,与其他相关人士待在一起的确有被牵连的可能,之前是我没想到这点……”陈思缈摇摇头,疲惫地揉着太阳穴,随即又像记起了什么,抬头看向姜爻。

    “对了,你刚才说什么……门卫?”

    “是的,我们来这里时,是一位看上去七十多岁、拿着烟杆的老人给我们开的门,他难道不是你们的门卫吗?”姜爻描述着当时那名老头的样子,而陈思缈的神色却似乎变得越来越怪异。

    “你……确认没有搞错吗?”陈思缈与云叔对视了一眼,开口说道。

    “这座宅子里……从来就不存在这么一个人。”

第一百三十章:反常情形

    “从来就……不存在这么个人??”

    听了陈思缈的回答,姜爻的脑袋里“嗡”地一声炸了。

    “不、不可能啊!我记得清清楚楚,我给那老爷子看了介绍信他才放我们进来的,还和我们对过话,不信你问他……”

    姜爻反驳着,连忙转头看向一旁的饕餮,似乎是想要得到对方的附议,然而令他感到惊讶的是,饕餮却只是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并没有吱声,这样的反应让姜爻大感意外。

    什么情况?我这是见鬼了吗??

    莫名其妙的状况令姜爻脑袋一片混乱,正当他惊疑不定之际,却听云叔忽然开了口:

    “手拿烟杆的古稀老人吗……你还记得那老人具体长什么样子吗?”

    “唔……我只见过他一面,记得也不是特别清楚,只记得他穿着灰色的旧长衫,头发扎在脑后,身材也很瘦,还驼着背。”姜爻努力回忆着老头的模样,说道。“整个人的样貌打扮很复古,感觉就像是……旧社会的人。”

    “像旧社会的人啊……”云叔沉吟着,若有所思地看了看窗外被雨幕笼罩的古宅,随即又将视线聚焦在了饕餮和姜爻身上,脸上忽然闪过一丝了然的微笑。“呵呵,原来如此……”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陈思缈疑惑地看了看云叔,开口问道。

    “大小姐,您别担心,他看到的其实是……”

    呀啊啊啊——!!

    话没说完,一声刺耳的尖叫穿透雨幕,回荡在客堂后方的后院之中,姜爻等人脸色一变,顾不上再说什么,连忙冲出客堂,朝着尖叫的方向奔去。

    “那个声音好像是……赵敏敏!”陈思缈牙关紧咬,一股凛然的气势在她周身蹿升而起。“可恶!我决不允许手下再有人出事!”

    话音刚落,陈思缈忽然出手在雨幕中做了个手势,随着一道铭文在其掌心中亮起,姜爻只觉一股阴冷的气流从自己身边穿过,径直朝着后院冲去!很快,在众人视线的前方出现了一个娇弱的身影,在一股温和气流的环抱下瘫坐在地,瑟瑟发抖。

    “你没事吧?!”陈思缈连忙奔上前,试图将倒地的赵敏敏扶起,但此时的赵敏敏却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陈思缈的存在,只是一个劲地颤抖着,抬头盯着不远处宿舍的方向,仿佛丢了魂似的。

    “她怎么了?是受伤了吗?”姜爻关切地跟上前,顺着赵敏敏视线的方向望去,发现她所望的前方似乎正是张秋月的宿舍。

    “她应该是惊吓过度,我来吧。”云叔说着,伸手轻轻在赵敏敏额头拂过,随着他手心一阵淡色光芒亮起,赵敏敏那吓得失神的眼睛终于动了动,这才注意到了身边赶来的众人。

    “大、大小姐……我……我……”赵敏敏一见到身边的陈思缈,顿时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连忙一把抓住陈思缈的袖口,眼眶一下子红了,连说话都有些说不利索。

    “别急,先起来再说。”陈思缈扶着赵敏敏站起身,搀着她走到屋檐下。“刚才究竟出什么事了?”

    “我、我之前刚才想回宿舍,走到这里然后突然看见……看见秋月姐宿舍屋顶上有个黑影……”赵敏敏哆哆嗦嗦地说道。

    “屋顶上的黑影?”姜爻脸色一变,与饕餮对了一下眼神。

    “那然后呢?那黑影去哪了?”陈思缈问道。

    “我、我也不知道……我当时吓坏了,不小心绊了一跤,再看的时候黑影就不见了……”赵敏敏摇了摇头,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那你有没有看清黑影的样子?”

    “这个……额……”赵敏敏支吾着,慢慢低下了头,没有回答。

    “看来这个黑影似乎就是我们之前撞见的那个可疑影子。”姜爻说着,抬头看向张秋月的宿舍,一股不好的预感渐渐蹿升。

    “从秋月的宿舍顶上出现……该不会……”陈思缈显然也是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微微一变,转身就要走向前方的宿舍,却被云叔一把拉住。

    “大小姐,里面可能有危险,您就待在外面吧,我去看看。”

    “我也一起。”姜爻对饕餮点了点头,两人随即与云叔一道,小心地来到了张秋月宿舍门前。

    咚咚……

    “秋月,你在吗?”云叔伸手敲了敲门,沉闷的敲门声回荡在雨夜中,却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云叔等待了一会,随即再次敲响了宿舍大门,但门内仍然没有任何反应。

    “该不会出事了吧?”姜爻想了想,转头看向云叔。“要不,我们直接进去看看……”

    “你们在干什么!”

    一声粗犷的叱喝从三人身后传来,姜爻转头一看发现是阿虎从另一间宿舍走了出来,语气并不怎么友善。

    “你们三个男的半夜敲秋月的宿舍干什么?她应该已经说过不想见人!”

    “呵呵,你别误会,我们是发现有道黑影出没在秋月的房间附近,为了确认她的安全才来打扰的。”云叔转过身,对着沉着脸色的阿虎不卑不亢地说道。“另外,这里也不止我们,大小姐也在。”

    “黑影??而且你说……大小姐也在?”阿虎一愣,转头果然发现陈思缈和赵敏敏正站在不远处的屋檐下注视着这边,脸色顿时闪过一丝慌乱,不自然地拉了一下衣袖。

    “原、原来是这样……但……秋月现在这个时候应该已经睡下了才是……”阿虎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脸色有些微微抽搐。姜爻注视着阿虎的神情,不知是不是知道了此人手上沾着血案的缘故,他总觉得这个五大三粗的男人举止和生态都透着一股诡异和狰狞,一股不协调感充斥其间。

    “她不久前才和我们通过电话,现在应该还没那么早睡下才对。”姜爻想了想,开口试探道。“你百般阻拦,难道是不想我们确认她的安全吗?”

    “这、不……”阿虎似乎吃了一惊,连连摇头。“秋月……秋月她说她要洗个澡,我怕她现在不方便……”

    “呵,说得你好像很清楚的样子。”沉默已久的饕餮突然开了口,他看了眼阿虎那张发青的脸,随即将视线移到了紧闭的房门之上,脸上早已没有了笑容。“到底是不是真的不方便,去看看就知道了。”

    “等、等等!!”

    磅啷——

    没等阿虎阻止,饕餮便抬起一脚踹在了宿舍大门之上,大门顿时应声而启,而此时的众人才发现这扇门压根没锁,但更令人吃惊的,却是此时门内所展现的场景。

    整个屋子一片凌乱,柜子里的衣物,抽屉里的物品,各式摆设被翻得到处都是,一副糟了贼的模样,然而屋子的主人张秋月,却始终不见踪影。

    “这……这什么情况??”姜爻震惊不已,转头看向饕餮,却发现后者并没有关注屋内的乱象,而是别过头,冷冷地注视着里屋的方向。

    沙……沙沙……

    淅淅沥沥的水声从里屋幽幽传来,众人很快也注意到了里屋的动静,开始将视线移向了里屋尽头的那间浴室。

    “看……看吧!我就说秋月在洗澡!”阿虎指着浴室毛玻璃窗后的那道模糊的人影,大声嚷嚷着。“你们一大堆男人杵在这干什么?还不赶快出去!”

    “等等,有点不对劲。”姜爻注视着那道一动不动的人影,眉间微皱。“我们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以她的脾气不可能到现在还无动于衷,而且这房里被翻成这样也不正常!”

    “秋月,张秋月!回答我们!”云叔的音量再次提高了稍许,与此同时也开始转身朝着里屋浴室走去。

    “站住!”阿虎猛地冲上前,拦在了众人面前。“秋月是我的女朋友,我不允许你们就这么闯进她的浴室!”

    “难道就算她在里面出了事,你也无所谓吗?”姜爻驳斥道。“如果她平安无事,也不会对我们没有回应,让开!”

    姜爻说着,伸手试图推开阿虎,但才刚碰到对方拦着的手臂,阿虎便突然像是触电般抽搐了一瞬,马上缩回了手,如此反常的表现立即引起了姜爻的注意,但还没等他来得及再说什么,便忽然听到一阵窸窣的细响从浴室的方向传了过来,紧接着,淅沥的水声戛然而止。

    气氛陡然凝结,此刻所有人都转过头,静静注视着忽然传出动静的浴室大门,只见浴室毛玻璃窗后的那道模糊人影忽然动了,随着浴帘被拉开的声音,人影变得越来越明显,似乎正朝着门口走来。

    是张秋月……?

    见到浴室里似乎有人活动的迹象,姜爻紧绷的心弦倒是稍微松懈了下来,他转头再次看向阿虎,但出乎他意料的是,他竟然看到了一张被惊恐所扭曲的铁青脸庞。

    “秋……秋月……”阿虎死死地盯着毛玻璃窗后的人影,身体开始条件反射地往后退去,在极度的惊疑和恐惧之下,他的身体开始肉眼可见地颤抖了起来。

    “喂,你怎么了?”眼见阿虎的反应不对,姜爻立即上前追问道,但就在此时,他却听身后的浴室响起了“吱嘎”一记开门声。

    只见一道披着头发,裹着浴袍的女人身影,定定地站在了浴室门口。

第一百三十一章:复仇焰火

    “张……张秋月?”

    姜爻有些尴尬地望着眼前这道裹着浴袍的女人身影,点点水滴顺着对方湿漉漉的头发滴落在地,像是并没有好好擦试过,披发遮掩下的脸在阴影中晦暗不明。姜爻本已做好了被斥责的准备,但令他意外的是,眼前的张秋月只是这么低着头站着,一言不发,像是在爆发前积蓄着沉默。

    “唔……唔啊啊啊!”

    惊恐的呼喊将沉默地气氛陡然打破,只见阿虎像是见了鬼似的鬼哭狼嚎着,掉头便往屋外冲去!而云叔见到阿虎如此反常的表现,眉头一皱,随即拔腿追了上去。

    “什么情况?”姜爻惊讶着,待到他转头再次看向张秋月时,却发现对方已经开始了行动,摇摇晃晃地向自己走来。

    “你……”

    没等姜爻来得及有所反应,他却忽然觉得手臂一紧,只见饕餮猛地拉住他的手臂,不由分说地将他拖出大门,冲入了雨幕。

    “快走!别让她靠近你。”饕餮脸色难看,径直拉着姜爻冲到了后院,此时却见不远处的云叔已护在了陈思缈和赵敏敏的身边,而阿虎则已不知跑到了哪里。

    “怎么回事?房里到底出了什么事?”见到姜爻两人也冲出了宿舍,陈思缈在震惊之余,也是意识到了事出蹊跷,开口追问道。

    “大小姐,这里很危险,请您和我立即离开这里!”云叔说着,挡在了陈思缈跟前,警惕地注视着不远处的张秋月宿舍。

    “刚、刚才到底是……?”姜爻转头看向饕餮,急忙问道。

    “死气,那间宿舍里充斥着死气。”饕餮说着,视线聚焦在了那道裹着浴袍,摇晃着走出宿舍的人影身上。“而且……死气的源头,就是这个女人。”

    “死气的源头是……张秋月!?”姜爻睁大了眼,不可思议地看着前方那道人影。“那你、你的意思是……”

    “那女人已经死了。”饕餮抬起头,冷冷地说道。“现在在你眼前的,是一具尸体。”

    “什么!?”

    这下不只是姜爻,连一旁的陈思缈和赵敏敏也是脸色大变,他们目不转睛地望着不远处那名披头散发的女人,而对方似乎也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似的,突然站定住了脚步,就这么耷拉着脑袋,站在雨幕中和众人对峙着。

    “这、这怎么可能!她、她明明还在动……”赵敏敏颤抖着,满脸不敢相信。

    “还在动不代表她还有生命,事实是,她确实死了。”饕餮的话语中丝毫不带感情。“从散发的气息来看,死的时间不长,估计在我们来之前不久。”

    “但死了为什么还能活动?”姜爻惊讶道。“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尸变’??

    “你还不明白吗?所谓的‘尸变’并不是什么死而复生,也不是受妖气操纵,而是通过一种更为简单,也早已暴露给过我们的手段。”饕餮望着止步于不远处的张秋月,严肃地说道。“还记得蛊虫的能力是什么吗?”

    “蛊虫……我记得云叔说过,有的蛊虫身怀剧毒,有的能进入人体控制人的行为,使之成为傀儡……等等,难道说!?”姜爻猛地意识到了什么,脸色一下子白了。

    “没错,所谓的‘尸变’,其实只是尸体被蛊虫寄生成为了傀儡,就像现在这个女人的情况一样。”饕餮冷声说道。“当初在厨房见到尸体中的蛊虫时我就应该想到了……不留妖气,又能掩人耳目地操纵尸体,答案显然易见。”

    “……!”听闻饕餮所言,在场所有人顿时陷入了沉默,而其中赵敏敏的表情尤为苍白,她颤抖着看了眼前方的张秋月,又悄悄转头瞥了眼某个方向,轻咬着嘴唇,没有说话。

    “秋月她,难道真的已经……为什么会这样……”陈思缈望着散发着死气的张秋月,眼中划过一丝悲哀,而此时的姜爻却是突然像是想到了另一件事情,顿时一股不祥的预感从他心中爆发开来。

    “等一下,如果她真的是被蛊虫控制的尸体的话,那也就是说,如今的她相当于一个移动的*!?”

    姜爻的话令陈思缈的脸色为之一变,而此时却见矗立已久的张秋月忽然动了动,与此同时,一阵“吱嘎吱嘎”的异响开始从她体内窸窸窣窣传了出来。

    “小心!”

    饕餮和云叔同时上前一步做出防御姿势,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这一次的张秋月并没有冲向饕餮等人,而是在异响中以一种活人不可能做到的诡异姿势扭曲着身子,紧接着猛地向上跃起蹿上了屋顶,并开始如一只爬虫般四脚着地,匍匐着身子沿着屋顶迅速朝前院的方向攀爬而去!

    “不好,她要逃了!”

    陈思缈猛地反应了过来,连忙伸手一挥,随着她手心中的铭文再次亮起,雨幕中顿时划过了一道无色的虚影,径直冲向了张秋月逃窜的方向。而众人见状也立即转身奔向前院,但当他们赶到时却发现前院竟然空空荡荡,张秋月的身影已经不见踪影。

    “啧,没追上吗……”陈思缈咬着牙,手中的铭文渐渐暗去。“如果让她蹿到外面,那会害死更多无辜的人!”

    “不,气息还在,她应该就在这座宅子里。”饕餮扫了眼四周,说道。

    “竟然玩起了捉迷藏,背后操纵蛊虫的那家伙到底想干什……”

    话说一半,姜爻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阿虎那张惊慌失措的脸,先前偷听到的张秋月与阿虎的对话也顿时回荡在脑海。

    【哼,现在王乐死了,阿星死了,我看搞不好接下来就要盯上你了……】

    “阿虎……不好!阿虎人在哪!?”

    姜爻连忙转向云叔,却只见对方无奈地摇了摇头。

    “当时出了宿舍他就逃走了,我因为要保护大小姐所以才没继续追……”

    “之前他那副样子,果然不对劲!”回想起阿虎当初反常的点点滴滴,姜爻心中的疑虑挥之不去。“我觉得他一定知道张秋月之死的内情……”

    “呵,何止知道内情,我看人十有**就是他杀的。”饕餮冷笑道。“只不过他自己也没想到尸体会被蛊虫寄生,所以看到人‘死而复生’之时才会吓成这样。”

    “阿虎平日里和秋月的感情似乎不错,他没有理由突然杀人啊……”陈思缈立即提出了质疑,但姜爻却似乎并不以未然。

    “不,他有动机,如果说是他杀了张秋月,也不是不可能……”姜爻思忖着,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张秋月那被翻得乱七八糟的房间,再联想起张秋月生前口中所提到的保留了阿虎和王乐作恶的证据,答案也就显而易见。

    “总而言之,阿虎很可能是幕后者的下一个目标,必须尽快找到他……”

    唔啊啊啊啊——砰!

    正说着,一阵沉闷的坠落声突然从不远处响起,伴随着撕心裂肺的哀嚎,众人赫然发现一个满身是血的人影挣扎在院墙的一角,而此人正是先前从张秋月宿舍仓惶逃离的男人——阿虎。

    “别、别过来!!”阿虎的声音扭曲着,惊恐之情难以掩饰。只见他一边不断回头望着后方,一边拖着摔残的身躯奋力朝着众人爬去。

    “我也、我也不想这样的……秋月!不要……不要来害我!!”

    阿虎失控地大吼着,满是血痕的身上,一道道诡异的青色纹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他的手臂处迅速蔓延,不断腐蚀着他的皮肉。透过残破的袖管,此时众人这才发现三道泛着毒气的抓痕深深地刻在了阿虎的手臂之上;不仅如此,同样的抓痕还出现在阿虎敞开的衣领之中,而这时的阿虎早已无心掩饰。

    “当初我就是为了你,才特意联合王乐嫁祸给文婕替你顶罪!你和王乐做假账的事也是我替你瞒着的!后来文婕发现了你们的事,也是我和王乐替你灭口!!但为什么,你却恩将仇报来威胁我……”阿虎的眼神涣散,死亡的威胁已让他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是你逼我的!这一切都是你逼的!!”

    “他、他刚才说的是……真的吗?原来文婕是被他和王乐给……”意外的供述让陈思缈倒抽一口冷气,她下意识地转头看了看姜爻,却发现对方的脸上并没有多少惊讶,像是对此早有预料。

    “大小姐,请退后,阿虎他中毒已深,靠近他的话怕是连您也会受到波及。”云叔看着那团冒着毒气,攀爬在地的“血人”,将陈思缈护在了身后,而就在这时,却见那“血人”突然顿住了。

    吱嘎……吱嘎……

    窸窸窣窣的声响由远及近,如恶魔的低语逐渐盘桓在脚下。阿虎僵硬地低下头,正看到一只破土而出的惨白手爪死死地抓着他的脚踝,青黑的指甲间还残留着属于阿虎的些许皮肉,那是当初这只手的主人在垂死挣扎间在他的身上所撕下的印记。

    “唔……秋……秋……”

    阿虎语无伦次地发出着无意义的音节,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道披着长发的人影从地下慢慢钻了出来,被扯开的浴袍下,一道刺眼的勒痕出现在人影那摇摇欲坠的脖颈之上,浑浊的眼珠死死盯着阿虎,仿佛一只从黄泉归来的亡灵。

    吱嘎……吱嘎……嘎……

    “不好,快闪开!!”

    就在张秋月的身影倒向阿虎的那一刻,饕餮猛地飞身将姜爻扑倒在地,伴随着“轰隆”一声爆响,一道巨焰霎那间冲天而起!而阿虎与张秋月的身影也在那地狱般的烈火中纠缠着,扭曲着,最终化为了灰烬。

第一百三十二章:显山露水

    轰隆隆——

    震耳的雷鸣挟持着倾盆暴雨倾注在这片血色笼罩的古宅之上,随着众人面前那道烈火的渐渐熄灭,一股焦糊的气息顿时弥漫在空气之中,而被烈焰所围绕的那两人也早已化为灰土,而这一切却仅仅是在短短数分钟之内发生的。

    “怎……怎么会这样……”

    陈思缈怔怔地站立在原地,眼见着一条人命在自己眼前消逝,而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这种无力感与愧疚感强烈刺激着她的自尊心,也令她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如、如果我之前能早点放出式神,如果我那时能阻拦张秋月……现在也不会……”

    “哎呀!这是怎么了?又爆炸啦?”

    不合时宜的嚷嚷声再次从后方起,陈思缈就算不回头,也已猜到是谁出现了。

    “哎哟哟~我的陈大小姐,您这是……哭啦?”看着陈思缈那双美丽的凤眼中蒙上了一层水雾,吴老六立即摆出一副心疼的嘴脸,只是这副脸上多少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

    “谁哭了!”陈思缈眼睛一瞪,被吴老六这样的混混见到自己脆弱的一面,这让她顿时羞愤交加。“吴老六,给我滚远点!”

    “哎……大小姐,您不必自责,这不是您的责任。”云叔叹了口气,轻声劝道。“阿虎中毒已深,就算没有卷入爆炸,恐怕也是……”

    “他身上的毒来自于那些抓痕,那应该便是那女人在垂死挣扎之际留在他身上的印记。想必那女人在被杀死之前体内就已被植入了蛊虫,指甲里带了毒,从而阴差阳错地拉着那男人同归于尽。”饕餮瞥了眼陈思缈失魂落魄的样子,眼中明显闪过一丝冷漠和不屑。“那个人从头至尾都是自作自受,真不懂你在自责些什么。”

    “我并不是要为他辩解什么,也许阿虎的确罪有应得,但在许多事情还未水落石出的情况下,他的这一死或许也带走了很多更重要的内幕。”

    陈思缈抬眼迎向饕餮睥睨的目光,先前的迷茫在此时的她眼中似乎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毫不退让的坚定。

    “王乐、张秋月、阿虎是一年前文婕冤案的直接关系者,也只有通过他们才能还原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而如今他们一死,这场冤案又该如何昭雪……”

    “不,关于文婕的冤案,倒也不是完全没有翻案的可能。”姜爻忽然开口说道。“只要能找到张秋月藏起来的证据,就能解开当年的真相……”

    “证据?”陈思缈转头看向姜爻,连忙追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内情?”

    “这个嘛……”姜爻和边上的饕餮对了下眼神,也觉得此时已经没有再隐瞒下去的意义,便将先前偷听到的张秋月与阿虎的对话告诉了众人。

    “乖乖~原来死的那几个都不是啥好人啊,死的好,死的好……”吴老六挠了挠油腻的长发,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哎我说陈大小姐啊,这些可都是你们陈家药行的伙计,难道您之前都没察觉什么吗?”

    “闭嘴!”陈思缈斥责了一句,但显然有些底气不足。“这件事的确是我们陈家药行用人失察,我一定会负责到底!但是关于之前那两人的对话……”

    陈思缈说着,有些不满地看向姜爻与饕餮。

    “你们当初听到那些话时,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们?如果能早点知道幕后黑手可能盯上了他们两个,或许事情也不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要是我们当初告诉你,无凭无据的,你会相信?”饕餮反唇相讥道。“而且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为了维护你们药行的名声,反过来掩盖真相,甚至来灭我们口呢?”

    “你……!”陈思缈气急了,刚想反驳,却被姜爻打断了争执。

    “现在再追究这些也没用,现在最关键的,就是找出那名背后用蛊虫制造‘尸变案’,并害死那么多条人命的真正凶手。”姜爻认真说道。“不过……还有一点我想不通,如果那幕后凶手真的只是因为当年文婕的冤死而复仇,那么对方之前为什么非要做那件事呢……”

    姜爻思忖着,总觉得有某个疑点如鲠在喉,却也一时无法解释,正在犹豫之时,他忽然像是察觉到了什么,连忙转头看向周围。

    “话说……你们有没有发现好像少了一个人?”姜爻脸色微微一变。

    “赵敏敏……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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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呼……

    颤抖的呼吸声回荡在黑暗的角落,一道惊慌的身影悄悄显现在后院一角,只见赵敏敏小心地望了望四周,随即蹑手蹑脚地走出角落,在确认没有人发现自己后,便猫着腰,一路小跑溜进了张秋月的宿舍。

    “啊……这是!”

    张秋月的宿舍依然保持着一片狼藉的样子,而这样的场面也让赵敏敏倒吸了一口冷气,但她很快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在迅速扫视了一遍周围后,开始按着心跳狂跳的胸口,在房间内四周翻看了起来。

    “不是……这里也不是……”

    赵敏敏轻咬着嘴唇,一边留意着屋外的动静,一边小心地查看着房里的生活用品,在搜寻了一圈后,她忽然似有所感地抬起头,转身看向里屋的那间浴室。

    浴室的大门半开着,湿漉漉的水汽从门内氤氲而出,赵敏敏怔怔地冲着浴室注视了片刻,大眼睛眨了眨,随即抬脚一步步走到了浴室门口。

    啪嗒……啪嗒……

    未关紧的水龙头中滴滴答答地落着水滴,湿滑的地面仍旧残留着飞溅的水渍,半拉开的雨帘后是一只老旧的浴缸,浴缸里的水已被放干,只留下一小滩水迹残留在缸里。

    赵敏敏盯着浴缸里的水迹看了一会,犹豫片刻后,她忽然深吸了一口气,随即低头咬破了自己的手指,硬是挤出指尖的血液滴在了浴缸残留的水迹上。而就在她的血接触到那些水迹的一瞬间,意想不到的异变发生了。

    只见那滩波澜不惊的残水忽然如沸腾一般,开始“咕噜咕噜”地冒起了阵阵青烟,但更令人感到惊悚的是,原本透明的水渍中竟然渐渐现出了一条条细小的虫状物体,随着水中鲜血的不断扩散,那些小虫开始变得更加蠢蠢欲动,这令赵敏敏那原本就因震惊而大变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

    “果、果然……!”赵敏敏颤抖着,连忙从衣袋中掏出了一包早已准备好的粉末,洒在了那些虫子身上。很快,那些虫子便开始痛苦地扭曲着,最后纷纷化为脓水,再无动静。

    “呼……”见到眼前的危机终于解除,赵敏敏稍稍松了口气,但还没等她来得及喘口气,她又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看向边上已被放干水的下水口,又抬头望向连接着屋顶水箱的水管,一时间某种假设如五雷轰顶一般,“轰隆”一声在她脑袋里炸响!

    “这……该、该不会是……!不好,得赶快告诉大小姐!!”赵敏敏瞪大了眼睛,那个噩梦般的可能性令她的身体不住地颤抖了起来,她连忙打算冲出浴室,但才刚转身,她的身体便忽然僵住了。

    她看到了一道眼熟的黑影,正站在她的身后,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

    呵,看来你是发现了不该发现的东西呢。

    黑影冷笑着,一步步逼近赵敏敏。

    “……真、真的是你!之前屋顶的那道影子……我果然没看错!”赵敏敏颤栗着,她愣愣地注视着那名本应不可能出现在眼前的黑影,下意识地想要退后,却怎么也挪不开脚步。

    我原本不想做到这种程度,但事已至此,我也留不得你。

    人影的声音平静而毫无感情,只见对方慢慢伸出手臂,一条巨大的蜈蚣从人影的黑色罩袍下沿着手臂缠绕而出,将冰冷的毒牙对准了赵敏敏。

    对不起,敏敏。再见了……

    “不……不!我还有要查清的事,我还不能死!!”赵敏敏从惊恐中猛地回过神,强烈的求生欲让她条件反射地掏出衣袋中的纸包,朝着飞来的巨大蜈蚣扔了过去!

    滋……

    飞散的白色粉末在纸包碎屑中纷纷扬扬,而在那蜈蚣接触到那粉末的瞬间,一股腐蚀的青烟瞬间从蜈蚣身上弥漫而起!此等状况着实令人影大吃了一惊,连动作也出现了些许犹疑,而赵敏敏则趁此之机咬牙冲出了里屋,大喊着朝着房门冲去。

    “救、救命!大小姐!云叔——!!”

    ……可恶,站住!

    眼看着赵敏敏就要从手中逃走,那人影又岂肯善罢甘休,只见对方口中咒语轻念,手心光芒一闪,那条因粉末侵蚀而痛苦嘶叫的蜈蚣便瞬间停止了挣扎,紧接着便身形一转,径直朝着赵敏敏的背后扑了过去!

    砰——!!

    就在那蜈蚣的毒牙即将接触到赵敏敏脖颈的那一刻,一阵凛冽的风压突然冲开紧闭的房门,如一条无形的巨龙一般径直咬向地上的蜈蚣,将其瞬间扯出门外,卷入天际。

    “这、这是……”

    赵敏敏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那戏剧性的一幕,仅仅眨眼间,那条巨型蜈蚣就被气流撕得支离破碎,残肢零零落落地四散在地,而主导这一切的,便是门外那名面色冷峻的冰山美人。

    “大、大小姐!!”

    见到门外赶来的陈思缈等人,赵敏敏顿时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跌跌撞撞地跑到了众人身边,连声音都带上了哭腔。而陈思缈则平静地看了眼赵敏敏,随即将凌厉的目光移向了宿舍门口那道身穿黑色罩袍的人影。

    “真没想到……原来你没死……”

    陈思缈注视着对面罩袍下那张熟悉而淡漠的脸庞,眼中除了悲哀,更有着无边的愤怒。

    “为什么要这么做……阿星!”

第一百三十三章:疯狂背后

    “我去……真的是阿星!?”

    边上的吴老六瞪着那双贼溜溜的眼睛,朝着那名罩袍男子上看下看,咋咋唬唬地嚷嚷开了。“这、这到底是人是鬼啊!”

    望着眼前这名真正“死而复生”的男子,在场所有人都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唯独饕餮的脸上依然没什么表情,像是对此并不意外。而此时面对着陈思缈的质询,那名罩袍男子却只是冷笑了一声,阴沉的态度与曾经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哼,为什么这么做?你们不是早就猜到了吗?”阿星瞥了眼陈思缈,眼中早就没有了那种谦卑与尊敬。“我做的这些,全都是为了小婕,为了帮她讨回公道!”

    “所以你为了执行复仇,才特意导演了一出自己被‘炸死’的戏码吗……”沉默了片刻后,姜爻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而先前盘桓在他心中的某个疑点也随着阿星的出现,找到了答案。

    “其实之前我就觉得奇怪,王乐、张秋月、阿虎……这三个全是当年文婕之死的直接策划者和关联者,因此分别被凶手盯上并杀害是有逻辑性的;但是你,阿星,一个完全没有参与当年冤案的人却也被‘杀死’了,你的‘死’完全跳出了凶手的杀人逻辑,在整个案件中便显得格外突兀。”

    姜爻注视着眼前沉默的男子,继续说道。

    “我其实先前也有考虑过你是因为撞见了什么才被凶手突然灭口的可能,但如果是这种突发情况下的话,凶手应该不会用植入蛊虫这种延时性杀人的手段。现在看来,或许你一开始便已计划让自己的‘死亡’换取更多的行动空间,以便执行下两次杀人计划,对吗?”

    “……”阿星沉默着,罩袍下的清秀脸庞掩藏于阴影中,只有那双看似平静的眼睛在电闪雷鸣中反射着冰冷的幽光。

    “既然当初他是假死,那么当初在厨房的那具焦尸……又是谁的?”陈思缈盯着阿星,眼眸中的愤怒又盛了几分。“难道他……在暗地里还杀了一个人!?”

    “不,关于那具尸体,我想……我知道是谁。”姜爻摇了摇头,缓缓说道。

    “其实我们之前都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失踪的王乐尸体。我做一个假设,如果当初王乐确实是被他用蛊虫杀死,并且在这之后一直被蛊虫控制成为傀儡的话,那么后续一系列‘尸变’的风波也就能得到解释了。而这次厨房爆炸现场多出来的那具焦尸,恐怕正是被植入蛊虫的王乐尸体,这点只要后续用尸块做生物验证,应该就能够证明。”

    姜爻抬起头,再次向目光移向了前方的那名男子。

    “你为了使自己彻底摆脱嫌疑,故意在厨房爆炸现场留下了那串钥匙,不但利用了王乐尸体制造自己已死的假象,还顺便毁尸灭迹。只是原本在你的计划里,所有的痕迹的线索都会被大火焚烧殆尽,但你没想到厨房大火竟然那么快被扑灭,尸体没烧完不说,还让我们发现了残留的蛊虫,这是你最大的失算。”

    “哼,我只是‘废物利用’一下罢了,谁知道这‘废物’竟然给我带来那么*烦……”沉默已久的阿星忽然冷笑了一声,慢慢开了口。“如果当初不是因为大小姐那么快出手灭了火,我的计划应该是完美的。”

    “‘完美’吗?不,你留下的破绽还不止这一处。”姜爻注视着阿星的双眸,一字一句地说道。“当初偷窥我们房间的人,应该是你吧?”

    “……”阿星的脸色似乎有些抽搐,没有说话。

    “当初因为你们大小姐的嘱咐,你才不得不把我们安排到文婕的房间,但你又担心我们会在房间中发现什么,所以才想着来偷窥情况,却没想到被我们察觉了。不巧的是,你逃离时的背影,被我从梳妆台的镜子上看到了……虽然那时我一度以为是我的错觉。”姜爻叹了口气,说道。

    “至于破坏掉后院井口旁边尸蜡脚印的人,应该也是你……因为你怕别人发现那‘尸蜡脚印’是假的。”

    “假的?”陈思缈惊讶地看向姜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之前在宅子里发生的几起‘尸变案’都没留下尸蜡脚印,但这一次却出现了,你不觉得很奇怪吗?”姜爻说着,转头看了眼后院不远处的那口古井。

    “而且当时的目击者只有阿星一个人,脚印也是凭空出现凭空消失,如此想来,答案就只剩下一个,这脚印其实一开始就是阿星自己伪造的。对于在药行工作的他来说,弄到尸蜡恐怕不是什么难事,但他没想到的是,陈家竟然会认真地追究起尸蜡的生物信息,所以才匆忙毁去现场的尸蜡痕迹。”

    “那他制造‘尸蜡脚印’,包括之前利用王乐尸体不断制造‘尸变’恐慌的原因是什么呢?”陈思缈质疑道。“如果他真的是打算为了文婕复仇,那么又为什么在王乐死后一个月才动手杀掉另外两个人?”

    “具体原因我不清楚,但我猜,可能一个月前的他并不确定除了王乐外,害死文婕的同伙还有谁。”姜爻分析道。“所以他才故意用王乐的尸体引起风波,试探众人的反应,包括尸蜡脚印的事也是。因为他知道,王乐的同伙一定不会对此无动于衷……我说的没错吧?阿星。”

    姜爻抬起头,注视着前方的罩袍男子,而对方却似乎并没有否认的意思,只是脸上的冷笑愈来愈盛。

    “呵呵,如果那姓王的当初在死之前供出那对狗男女,我也犯不着费那么大周折去筛选嫌疑人。”阿星冷哼一声,缓缓开口道。“原本我以为陈家药行家大业大,根本不会在意区区一个小分部的风波,却没想到竟然那么快引来了陈家老爷,还上了悬赏,事情越闹越大……这次看到陈大小姐一来,我就知道留给我复仇的时间不多了。”

    “所以……你才决定在今晚行动?即便还没确定嫌疑人?”姜爻问道。

    “哼,是谁有嫌疑,我早已心里有数,你以为这一个月我只是在干等着吗?”阿星冷笑道。“尸蜡脚印只是个最终试探,看那两人的反应便已**不离十,而且那两人在后院的争执你们不也偷听到了?”

    “原来当时在屋顶上的人是你……”

    “没错,再后来的事想必你们也知道了。我给张秋月下了蛊,却没想到在蛊毒发作前她倒先被阿虎给杀了,那两个狗男女以这种形式同归于尽,还真是讽刺呢……”阿星的脸庞渐趋狰狞。“当年是他们联手害死了小婕,而我做的这一切就是他们的‘报应’!那些人渣死了活该!”

    “可你没资格决定他们的生死!”陈思缈怒斥道。“如果这世上任何事都用私刑解决,那么还要律法规则干什么?世界早就乱套了!”

    “可律法给了他们惩罚吗!?那些人逍遥法外了那么久,又有谁来替小婕沉冤昭雪!?”阿星大吼道。“我从来不相信以小婕的为人,会干出配错药后逃跑这种事,而且还失踪得不明不白。所以这一年以来我一直在找她,我觉得只要找到她,一切都能水落石出,但是……但是最后找到的,却是她被王乐他们害死的消息!”

    阿星浑身颤抖着,悲哀与愤怒使得他的表情愈加扭曲。

    “当年他们闯入小婕的房间杀死了她,还把她的尸体运入山区扔下悬崖,伪造成失足的假象!既然所谓的律法规则不能为小婕洗刷冤屈,那么就由我来帮她讨回公道!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正义!”

    “你所谓的正义,就是连无辜者都要杀害吗?”

    冰冷的话语如一盆冷水,瞬间将阿星的疯狂浇灭。阿星的表情微微一抽,他抬起头,睥睨地注视着面前的姜爻,似乎对他的话语相当不满。

    “无辜者?那些畜生有什么无辜的!?”

    “那你之前对她下的杀手又算什么呢?”姜爻冷冷地说着,伸手指向一旁瑟瑟发抖的赵敏敏。“她和文婕没有交集,也没有参与杀害文婕,为什么先前你连她都不放过?”

    “……”阿星一愣,脸色又阴沉了下来。

    “为了掩藏你的罪行而对无辜者下手,这样的行为算哪门子正义?”姜爻注视着眼前的男子,一字一句地说道。“这样的你,只不过是一个罪犯罢了!”

    “住口!”阿星嘶吼着,整个人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狂躁。“你懂什么!?”

    “不管你接不接受,一切都结束了。”姜爻摇了摇头,说道。“投降吧,你已经没有胜算了。”

    “呵呵呵……没有胜算的是你们!”阿星狰狞地笑着,抬头看向暴雨倾盆的天际。“你以为我刚才花了那么多时间和你们白费口舌是为了什么?”

    “啊、糟了……!”赵敏敏忽然想起了什么,连忙对着陈思缈大喊着。“蛊虫……阿星在水箱里下了大量蛊虫!如果那些蛊虫虫卵流入下水道混入雨水的话……”

    “哼,现在才发现,已经太迟了。”阿星说着,不祥的法术微光渐渐从手心中亮起,与此同时一阵“窸窸窣窣”的异响开始从四面八方响起。

    “这、这是!”姜爻震惊地望着那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雨水中迅速增大的虫形物体,一股不祥的预感猛然从心中蹿升而起。“难道你想……!?”

    “哈哈哈哈!被一堆‘*’围困的感觉如何啊!?”

    阿星疯狂地大笑着。

    “你们所有人……都得为我陪葬!”

第一百三十四章:入魔之人

    “不好!”

    突如其来的异变让众人顿时脸色大变,如此密集的蛊虫一旦成型并被引爆,那么被围困在此的所有人连着整座宅子都将瞬间灰飞烟灭,但更为糟糕的却不仅仅是这一点。

    “你疯了吗!?这里的下水道连着外面城里的排水网络,你难道打算让整座渭阳古城毁在这些蛊虫身上吗!”

    陈思缈怒斥着,手心中的铭文再次爆出荧荧光芒,只见她的奋力一挥,那股无形的风压立即调转势头,朝着那名操纵着巫蛊法术的罩袍男子冲了过去!

    砰砰!

    两声剧烈的爆响在雨幕中轰然迸发!溅起的水花中,阿星的身影忽然模糊了一瞬,紧接着陡然消失。

    “什么!?”陈思缈没有料到阿星竟然能有如此身手,惊讶之下她的动作也出现了些许迟疑,而正是这短暂的迟疑之间,一条混杂在雨水中的蜈蚣成虫却已在不知不觉中爬上了陈思缈的脚面,并沿着她的小腿迅速攀爬。

    “唔……!?”诡异的触感一路往上,察觉有异的陈思缈低头一看,正看到自己右腿上竟然趴着一条蜈蚣,顿时一股恶心和惊恐涌上她的脑袋,浑身顿时如坠冰窖,身体一下子僵在了原地。

    “不好!快甩开它!!”

    姜爻焦急的呼喊从身旁猛地响起,但这样的声音在陈思缈耳中却显得如此遥远,此时的她早已在极度的惊恐中丧失了反应能力,瞳孔中只剩下了她腿上那条温度急剧上升的蜈蚣之上。

    嘭——!!

    爆炸的巨响震耳欲聋,将陈思缈冰冻的意识瞬间消融。她怔怔地望着那条被石子击飞并凌空炸成碎渣的蜈蚣蛊虫,又低下头看了眼自己微微颤抖的右腿,若是那条“蛊虫*”依然趴在那里的话,此时的她怕已是倒在了血泊之中。

    “……你……”陈思缈僵硬的转过头,出现在她视线前方的,正是刚才在千钧一发之际出手帮她打掉蜈蚣的姜爻。

    “别愣在这!那些虫子又要来了!”

    姜爻的呵斥令陈思缈的神志总算清醒了过来,此刻的她才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于是不再言语,伸手再次一挥!随着一股巨大的风压呼啸而过,最前方的那批即将成虫化的蛊虫被风压瞬间碾碎,只是这样的抵抗在源源不断涌出的虫子面前显然只是杯水车薪,而陈思缈手中的铭文也在先前的反复消耗下变得越来越淡。

    “各位,请聚在我身边。”云叔说着,手中顿时迸发出丝丝法术的荧光,只见一枚半透明光罩忽然笼罩在众人周围,有如一张结界,将众人从汹涌的虫潮中隔离了开来。

    “哼……真不愧是大小姐啊,身边高手如云。”

    阴冷的话语再次幽幽响起,只见这一次的阿星已出现在了前方的屋顶之上,就这么冷笑着俯视着在围困中狼狈奋战的众人,仿佛在观赏一场久违的好戏。

    “阿星……你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学会这种阴毒的蛊术的!?”陈思缈一边指挥着式神虚像清退逼近的幼虫,一边怒斥道。

    “呵呵……还记得我曾说过,一个多月前,我曾和王乐前往苗寨山区收购药材吗?”阿星冷笑着,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话锋一转。“正是那场旅程,使我无意间从王乐口中得知了小婕失踪的真相,而这身复仇的能力,也就是在那时得到的!”

    阿星的脸扭曲着,血丝密布的双眸背后,弥漫着深沉的悲怆与恨意。

    “说来也讽刺,向来行事谨慎滴水不漏的王乐竟然会因为在山里‘撞了鬼’而精神崩溃,如果不是他在被刺激下絮絮叨叨供出了自己的罪行,小婕失踪的真相到现在都将被他们掩埋下去!”

    “‘撞了鬼’?”姜爻忽然想到了什么。“难道,你指的是他在山里遇到‘无头行尸’的事!?”

    “没错!”阿星瞪着眼睛,大声吼道。“因为他心里有鬼,所以才号称看到了小婕的尸体来找他寻仇!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我才知道小婕是被他害死的!”

    文婕的尸体……来寻仇??

    听闻此言,姜爻惊讶万分,而阿星则像是陷入了疯狂的回忆,再次滔滔不绝起来。

    “再后来,那个姓王的得知自己在失神时对我说了不该说的,反而还想把我灭口,要不是有那个人出现,我早就和小婕一样,被害死在深山里了!”

    “那个人?”姜爻眉头一皱。“究竟是谁?”

    “那个人……唔!?”阿星的眼神似乎恍惚了一瞬,话语戛然而止,他用力甩了甩脑袋,片刻之后,脸上再次浮现出了冰冷的狞笑。

    “哼,你不需要知道那人是谁,只要知道多亏了那个人给王乐植入蛊虫,我才能因此捡回一命。只可惜成为傀儡的王乐已经没法供出同伙了,而那个人为了让我能亲手找出王乐的同伙,教会了我巫蛊之术,简直就是上天派来助我复仇的使者!哈哈哈哈……”

    望着在狂风骤雨中陷入疯狂的阿星,姜爻却意外地冷静了下来,一股疑虑在心中挥之不去。

    “巫蛊之术……是那么简单能学会,并发挥到这种程度的吗?”姜爻转过头,小声对旁边的饕餮问道。

    “哼,这种邪门法术,没个几十年的磨练怎么可能学会,这种‘速成’背后,怕是有猫腻呢。”饕餮淡然地说着,瞥了眼那些混在雨水中如潮水般涌出的虫子。“而且,你不觉得这些蛊虫的数量不正常吗?”

    “的确,一个巫师能操纵的蛊虫数量很有限,不可能同时养成那么多,更何况是他这种新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陈思缈似乎也发现了问题,柳眉微蹙道。

    “唔……我想,这些虫子或许并非真正的蛊虫。”云叔注视着那些泛着荧荧微光蜂拥而来的虫子,忽然开口说道。

    “不是真正的蛊虫?”姜爻讶异道。“这怎么说?”

    “气息不对。”云叔说道。“虽然很微弱,但我确实从那些虫子身上感知到了‘妖气’,这对于一般的蛊虫来说是不可能存在的。”

    “‘妖气’?!”姜爻脸色一变。“难不成……这些虫子其实是妖?”

    “与其说是‘妖’,不如说是‘妖的分身’。”云叔摇摇头。“从气息的浓度上看,这些虫子应该只是被妖气具象化出的‘道具分身’,背后很可能存在着一只真正的妖魔在操纵着这些分身,并将这些分身当成*袭击我们。”

    “也就是说,只是毁去这些‘分身’根本治标不治本,我们必须尽快找到作为源头的那只妖魔……可那妖魔到底在哪呢?”姜爻有些焦虑,他抬头望向前方依然在屋顶上疯狂大笑的阿星,忽然发现对方的脖颈处,似乎爬过了一道奇怪的阴影。

    “这是!?”姜爻神色一凛,连忙定睛再次望去。狂舞的风雨将阿星的罩袍掀开一角,而这一次,姜爻终于看清了阿星那泛灰的胸口皮肤上,慢慢爬过了一条极粗的蜈蚣影子。

    “难、难道说……”姜爻睁大了眼,他看着屋顶上这名满眼通红理智尽失的男子,一个可怕的猜测涌现在他脑海。“难道那妖魔……就藏在阿星的身体里!?”

    “什么……!”陈思缈闻言大惊,但阿星所表现出的异状却也由不得她否认,犹疑之间,阿星身上的蜈蚣阴影也变得更加明显,阿星的脸色也开始由灰变紫。

    “原来那妖魔之前一直潜伏在阿星体内,难怪之前都没有留下痕迹。”云叔盯着阿星的样子,话语中不无忧虑。“不过看阿星的样子,恐怕他已经被那妖魔寄生并当成了精气粮食,而一旦他的精气被吸完,那时的他不但性命难保,这些吃饱喝足的虫形分身恐怕也将在同一时间被引爆……”

    “哎呦我去!这可咋办啊……干脆趁着那什么妖魔没出来前,把阿星连着一并轰掉算了!”吴老六嚷嚷着,忙不迭地转向陈思缈。“我说陈大小姐,您不是很厉害吗?赶快把他干掉啊!”

    “给我闭嘴!我的能力决不会用在杀人上!”陈思缈眼睛一瞪,凛然说道。

    “哎呀我的大小姐啊,他都成这样了,迟早也是一死,你这是让他解脱好吗?”吴老六一副无力吐槽的样子。“再说了,你要不这样做,我咱们可就一起陪他死了!而且他手上那么多条人命,死了不冤啊……”

    “就算他再有罪,我也没资格动用私刑杀了他,这是我的信念!不然我和他又有什么区别!?”陈思缈坚持着,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除了杀人外,一定还有其他办法剥离妖魔!”

    “呵呵,要是没有呢?”饕餮冷眼看着陈思缈铁青的表情,赤红的眼中隐约有种嘲讽的意味。“我想你自己也清楚,到时候一旦这些虫子被引爆,就算我们几个能逃过一劫,外面城里的人可就没那么走运了呢。还是说,那些无辜者的性命,都比不上你所谓的信念呢?

    “你……!”陈思缈脸色陡然一变,脸上青一阵白一阵,顿时说不出话来,而此时一直在边上闷声不响的赵敏敏却忽然发了话:

    “不,办法是有的,阿星他……还有救。”

    赵敏敏抬起头,望着那名在风雨中彻底疯狂的男子,此时的她眼中已没有了犹豫和惊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毫不动摇的坚定。

    “我……有办法对付那只妖魔。”

第一百三十五章:妖魔之蛊

    “敏敏,你……?”

    赵敏敏突然转变的态度令陈思缈诧异万分,但赵敏敏本人却似乎并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只见她一边口中轻念着什么,一边小心地走到结界边缘,伸手抽出发髻上的一枚金属发簪,突然划向了自己左手手心。

    滴嗒……滴嗒……

    锋利的发簪顿时在赵敏敏的皮肤上割开了一道血痕,渗出的鲜血沿着她雪白的掌心缓缓滴落,但她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反而硬是挤出手中的血,挥手朝着结界外蜂拥而至的虫子洒去。

    啪——

    鲜血混入雨水,眨眼间扩散开来,而在那一瞬间,那些围在结界外的虫子顿时像喝了兴奋剂一般,纷纷撇下结界内的众人,开始争先恐后地涌向那些血水,从四面八方疯狂聚集而来。

    “……还、还不够!”赵敏敏抬头看了眼阿星身上那只依然徘徊不定的蜈蚣阴影,牙关一咬,随即再次忍痛挤压着伤口将血洒向半空;而随着她口中那咒语般的碎语不断响起,那些融进雨水中血开始隐约泛起丝丝红光,如此不可思议的现象不仅令陈思缈,就连姜爻也是大吃一惊。

    “这是、什么情况……?”

    正当姜爻惊疑不定之际,却见之前一直在屋顶疯狂大笑的阿星突然低下头,痛苦地捂着胸口,而与此同时,一股似有若无的黑雾开始从他的周身渐渐漫起。

    “呵呵,原来如此,用巫祝之血当诱饵吗……”

    饕餮看了眼那些躁动的虫群,又抬头瞥向那团从阿星身上那团不断积聚成型,并且越扩越大的黑雾,脸上一副了然的表情。

    “巫祝之血?”姜爻惊讶道。“你的意思是说,赵敏敏她是……”

    “她是什么身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血对那妖魔起作用了。”饕餮说着,指了指前方的屋顶。“看,出来了。”

    姜爻连忙抬起头,正看到那团巨大的黑雾已从阿星身上完全抽离,就在阿星失去意识倒下的那一刻,那团黑雾突然俯冲而下,朝着赵敏敏直扑而来!

    “小心!”

    砰——!!

    剧烈的碰撞声与姜爻焦急的呼喊同时响起,震荡之下,碎石与泥水纷纷扬扬砸向众人,待到尘埃落定,姜爻已将赵敏敏成功护到自己身后,然而抬头一看,他却赫然发现一团巨大的蜈蚣黑影正凌空趴在结界之上,三对妖异的血眸泛着寒光,正阴森森地俯视着他。

    “这是……妖魔百足!?”

    陈思缈猛地认出了眼前的妖魔,顿时惊愕不已,但此时此刻显然不是发愣的时候,在先前的剧烈冲击下,云叔的结界已开始出现丝丝裂缝,距离崩塌仅一步之遥。

    “糟糕!”

    陈思缈焦急万分,她再次挥手打算指挥式神虚像,然而此时她却忽然发现手中那道铭文已开始闪烁并归于黯淡,接连的消耗显然已经到了极限,而那道先前还在横扫虫群的风压也随着铭文的淡去,渐渐消散在了暴雨之中。

    “可恶!怎么偏偏这个时候……”陈思缈的脸一下子变得煞白,而此时那只蜈蚣怪却已再次扬起毒牙,眼看着就要冲着结界狠狠咬下,正当危机之时,只见一道黑影忽然从陈思缈面前闪过,仅仅一眨眼的功夫,那条巨大的蜈蚣怪的头便猛地向后一折,紧接着便连带着整个身躯倒飞了出去!

    轰隆隆!!

    巨大的冲击掀起震耳的轰鸣,在那妖魔身体的撞击下,宅院的围墙一角已尽数崩塌,失去墙体支撑的房屋瞬间倒了一片,而此时云叔的结界也已撑到了最后一刻,护在众人周身的光罩开始渐渐消失。

    “哼,虽然是低级妖,但只是踢这么一脚果然还是不够啊。”

    饕餮拍了拍被泥水弄脏的裤腿,抬头看了眼前方那道从废墟中再次爬起的蜈蚣怪,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朝着身边的云叔打了个手势。

    “这东西我来处理,你把这些人送出去。”

    “我知道了。”云叔轻轻点头,但随即又像是察觉了什么,抬头望向了前方的那只蜈蚣怪。

    吱嘎……吱嘎……

    阵阵奇怪异响不断从蜈蚣怪的身体传来,只见那妖魔不但没有任何退缩的样子,反而慢慢卷曲着身体,扬起上半身,做出一副反常的毒蛇攻击般的样态;而随着那些异响的鼓动,那些原本散布在四周的虫子竟然像是受到了某种指令似的,开始源源不断地攀上蜈蚣怪的节肢,朝着蜈蚣怪的背部不断聚集。

    “复合样态……!?”云叔盯着那只举止反常的妖魔,眉间微微一皱。“糟了,这恐怕不是普通的百足,搞不好是……妖蛊!”

    话音刚落,前方的那只蜈蚣怪却突然异变再起。随着几声“嘎喇”的爆响,蜈蚣怪的背部硬甲竟然开始层层开裂,而那些聚集其上的虫子也开始纷纷融入硬甲的缝隙,不消片刻,三对如蜻蜓般造型的巨大透明翅膀从蜈蚣怪的背部猛然蹿出,振翅之下,凛冽的狂风拔地而起,而蜈蚣怪那巨大的身躯便在狂风中飞上半空,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下方的众人。

    “这、这怪物……到底是!?”姜爻目瞪口呆地盯着上空那只不伦不类的巨大妖魔,眼前的情形显然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而见到那异变的蜈蚣怪,其他几人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去。

    “真的是妖蛊……这下麻烦了。”云叔面色凝重。

    “妖蛊?那是什么?”姜爻问。

    “简单来说,就是把妖魔当成蛊虫来养,通过施法逼迫妖魔自相残杀,最后幸存的那只会吞噬其他所有妖的能力,成为妖蛊。”云叔解释道。

    “养妖蛊非常容易被反噬,一般只会采用低级妖类来养,但因为这种行为极其损耗阴德,因此早已被禁止,只有某些号称‘妖蛊师’的地下巫师才会干这种事。而一旦养成妖蛊,力量却相当强悍,如今要是被这只妖蛊流窜到外面,整个古城怕是要生灵涂炭。”

    “那、那得赶快阻止它才行!”姜爻大惊。“但这怪物进化出了翅膀,我们要如何才能拦下它呢……”

    “呵,这还不简单?打下来就行了。”饕餮嘴角一勾,只见他的身体微微下蹲了稍许,随即便向上奋力一跃,瞬间有如一道赤色利箭,朝着半空中的那只妖蛊直刺而去!

    磅!

    爆炸的巨响随着猛烈的狂风回荡在众人上空,只见那怪物突然毒牙一颤,紧接着便冲饕餮吐出两团粘液,暗含其中的“*分身”红光四起,下一刻便凌空爆裂,将饕餮的身影尽数吞噬。

    “小心——!!”

    见到饕餮的身影淹没在火光中,姜爻的心脏猛地抽紧,不由自主地失声大喊;然而话音未落,他却忽然发现半空中的那只妖魔身形忽然诡异地扭曲了一瞬,随着一声刺耳的哀嚎,只见那只妖魔突然直落而下,一头栽进不远处的围墙废墟之中。

    “啧,没事别瞎嚷嚷,我哪那么容易被干掉?”

    嘲讽的声音不合时宜地从身边响起,姜爻连忙转过头,正看见饕餮一脸不耐烦地清理着沾到身上的怪物粘液,一副嫌弃的样子。

    “与其担心我还不如担心下你自己,你和他们几个赶快离开这,别碍手碍脚的。”

    说完,饕餮便不再理会姜爻,再次冲向了废墟中的那只重新爬起的妖魔。

    “……事到如今,我们在这也做不了什么,就听他的赶快走吧。”云叔说着,转身对众人劝道。

    “不行,我不能走……”赵敏敏捂着流血的手掌,坚决摇了摇头。“那妖蛊之所以没飞走,很可能就是因为这里有我的血吸引着它,要是我走了,那妖蛊必然会失去束缚飞往外界,到时候会连累更多无辜的人!”

    “可我也不能这样抛下你,让你一个人当诱饵!”陈思缈咬着牙,再次驱动起手中的式神铭文。“云叔,快把其他几个送走,我陪敏敏留在这。”

    “大小姐,这……”

    “哎呀,既然她们俩要留在着就让她们留呗。”吴老六看了看与饕餮缠斗在不远处的蜈蚣怪,急吼吼地嚷嚷道。“要走的赶快走,老子可不打算留在这送死!”

    “不,现在这种情况,恐怕要走也走不了。”姜爻认真说道。“别忘了,唯一一条通往外界的道路已经被山体塌方给埋了,而且先前可能已经有部分虫卵顺着雨水流到了外面,比起这里,外面怕是早已‘*’遍布,那么贸然出去绝对自寻死路。”

    “那可咋办啊?就算那红头发的男的能把蜈蚣怪给干掉,难不成咱们还是免不了被那些虫子炸死?”吴老六哭丧着脸,仿佛一只泄了气的皮球。

    “那些虫子绝对不能放着不管……”姜爻思忖着,他看了眼前方那只异化的怪物,随后将视线移向了边上的众人。

    “我有一个办法,就看你们愿不愿意赌一把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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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毕业生姜爻在追查友人失踪案件中,意外得知自己本应在十年前就已死去的事实,而自己也因“擅改天命”被地府烙下『死亡刻印』,遭到阎王的追捕。 为了查清友人失踪的真相,也为了摆脱地府的追杀,身不由己的姜爻开始步步卷入人类与妖类的纷争之中,原本存在于古籍《山海经》中的魑魅魍魉们也在现代社会中悉数登场。在一次次穿梭于暗界的冒险过程中,一场跨越千年的阴谋逐渐浮出水面……暗界神使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暗界神使,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暗界神使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