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一口盐汽水
吃过一顿晚饭，喂饱了球红后，沈源坐在沙发上，随手把玩着一个小小的水晶瓶。
这是从童彻身上得到的灵魂之瓶，沈源此前一直没顾上这个瓶子，今天球红结束涅??，也让沈源记起，自己应该赶紧将这个邪物处理掉。
这灵魂之瓶专门用来收集刚死之人的灵魂，并且储量极大，若单是平日里碰巧收集些意外死亡者的灵魂，而不是蓄意屠杀普通人，这瓶子便几乎是个废品，一年里也收不到十个灵魂，几乎起不到任何作用。
所以每一个灵魂之瓶的出现，都意味着成百上千人被残杀。
而沈源手中，这一个小小的水晶瓶，便代表着不知多少条冤死的灵魂，沈源虽然并不迷信，但一想到自己家里放着这么多“鬼”，多少有些觉得背心发寒。
如何处理这灵魂之瓶，也是个大问题，沈源虽然能超度死去的亡魂，但是瓶子里被童彻屠杀的灵魂被囚禁这么久，怨气必然极深重，再加上未知的数量，沈源也不敢贸然将瓶子打开，去超度里面的死者灵魂，一个不好，就算是他，恐怕也会被汹涌而出的怨气直接淹没。
“嗯？等等……不太对……”就在沈源来回把玩，举棋不定的时候，他忽然发现手里这灵魂之瓶有些不对劲。
仔细一看，手中这灵魂之瓶竟是十分通透，根本没有巨量灵魂漂浮在其中的现象。
沈源用水图腾占卜了一下，然后打开了灵魂之瓶，果然，这灵魂之瓶竟然是个空的灵魂之瓶，里面一个灵魂都没有！
沈源眼中光芒连闪，猛然低头，看向了趴在自己脚边，正啃咬一个毛线球的球红。
他想到了自己那日唤醒球红的时候，在红色小球内部发现的，那如汪洋般磅礴的精神力。
就算是对于一个涅??重生的超凡元素生物来说，拥有那样的精神力，也太过夸张了，除非，有外力为当时的球红增加了巨量的精神力。
想到这里，沈源心中巨震，拿起水图腾占卜了一番，而后失声对球红道：“童彻竟然向你身体中熔炼了九百九十九个灵魂？”
球红放开口中的毛线球，在沈源腿边跳跃了两下，似是想沈源抱它。
沈源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客厅中来回踱了几圈，拿起了桌上的土元素召唤图腾。
很快，一个粗犷的大妈音出现在客厅之中。
“哦吼吼！可爱的小小少年啊，多日不见，你想我了吗？我可想死你了！”
“哦呦，难得，这次竟然没有敌人，怎么，小小少年，莫不是想趁着难得的月色，与本姑娘共饮一杯薄酒，畅谈人生？”
墨鱼丸子看到左右没有攻击向自己而来，高兴极了，挥舞着粗短的手臂，在沈源面前转了一圈，将滚圆的身材毫无保留地展示给这位祭司。
沈源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翻白眼的冲动，对墨鱼丸子说道：“这次召唤你，主要有两个事情想要问你。”
墨鱼丸子一双小眼咕噜噜一转，仰首道：“你这样可爱的小小少年有问题，我当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不过……我要你陪我跳三个小时交际舞，作为回报。”
沈源被呛得咳嗽两声，半晌后才翻了个白眼，摇头道：“交际舞已经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事情了，我不会跳，也不想跳。这样，我陪你做另外一件，人类之间很容易增进感情的事情，三小时，怎么样？”
墨鱼丸子两眼微微放光，颇为期待地问道：“什么事情？”
“遛狗。”
沈源深沉地回答道。
“人类只会和最亲近的人一起遛狗，你已经是我的好朋友了，否则我不会答应你的。”
墨鱼丸子假装思考了一阵儿，欢喜地答应了。
“问题是，狗在哪？”墨鱼丸子兴冲冲地问道。
沈源指了指一旁的球红，说道：“这就是我想要问你的第一件事。这只狗是不是元素生物？为什么我一点元素波动都感觉不到？她身上有什么秘密？”
墨鱼丸子瞥了一眼球红，顿时嗤笑了一声，“就只是一只狗罢了，怎么可能是元素生物？你如果想要找火元素生物签订契约，我可以给你引荐几个啊，当然，没有我这么厉害的。”
蹲在沈源脚边的球红一直在盯着墨鱼丸子看，此时听到了墨鱼丸子的话，忽然从地上站了起来，张开狗嘴，发出了“呸”的一声。
沈源大愣，还没想明白一只狗是怎么发出这样复杂的音节，就看到一团淡红色的东西从球红口中吐出，直接落在了墨鱼丸子肥硕的肚子上。
在这一刻，沈源终于感觉到了来自球红身上的元素波动。
“什……什么？这还真是只元素生物？”
墨鱼丸子一双绿豆小眼瞪得如铜铃般大，突然发出了一声惨叫。
落在她肚子上的，是一团淡红色的痰液。此时这口来自球红的浓痰竟化作一团火焰，熊熊燃烧了起来，从墨鱼丸子肚子上向她全身蔓延，顷刻间，将墨鱼丸子肥硕的身躯全部笼罩在内。
在沈源惊讶目光的注视下，墨鱼丸子的身躯竟然寸寸碎裂，化作一地散碎的岩块，最后回归土元素，消散无踪。
“这……”沈源缓缓咽了口吐沫，看向重新蹲回自己脚边的小红狗，心中的惊讶之情无以复加。
墨鱼丸子可是元素位面中，尊贵而强大的大地之母，虽然性格奇葩，说话让人恶寒，但实力是毋庸置疑的。
就算被沈源召唤后，因为沈源供给的元素力量太过稀薄，导致墨鱼丸子的力量大跌，只有入微境，但她的防御能力在入微境中，也算是强大到没边儿了。
单看她能吃下童彻全力一拳，便能略窥一二。
但就是这样防御能力超凡入圣的墨鱼丸子，竟然被球红一口浓痰吐成了一地碎片！
“汪！”
球红感觉到沈源的注视，顿时摇起了尾巴，在沈源脚边轻轻跳跃，不时用前爪扶在沈源腿上，似是想要个抱抱。
沈源眼角微微抽动，探身将球红抱起，心里知道，这只小红狗铁定是只怪物，他先前对球红的轻视，的确是太无知了一点。
在球红身上抚弄了一会儿，沈源又用土元素召唤图腾，将墨鱼丸子召唤了出来。
墨鱼丸子虽然响应了沈源的召唤，却没有接受沈源供给的土元素，凝聚出的身体只有拇指般大小，漂浮在空中。
“啊呀呀呀呀，可爱的小小少年，真是不得了不得了啊！快给我说说你是怎么发现这只小狗的？还有，不要再让她攻击我了！”
听到墨鱼丸子的声音，看到墨鱼丸子再次出现，球红果然作势又欲吐痰，被沈源一手将她的狗嘴抓了起来。
沈源将球红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墨鱼丸子听罢，肥硕的脸上浮现起少有的凝重之色。
“她绝对不是来自元素位面的元素生物，可能是前几个纪元结束时，世界战场上遗留下来的他界元素生物。”
沈源虽然心中早有准备，但听到墨鱼丸子的话，还是吃了一惊。
“可她才刚刚完成了涅??，怎么可能击溃你的化身？”
墨鱼丸子摇头，“她的力量还十分弱小，想要真正击溃我的化身，是不可能的事情。而且她也并未经历涅??，这点是你看走眼了。她是一个新生的元素生物，在孕育的最后阶段，被那童彻注入了巨量的精神力，不知为何，令她发生了变异，导致她的攻击会附带非常强大的灵魂冲击。刚才我的化身之所以崩溃，是因为我穿越元素位面，来到地球的灵魂连接被那灵魂冲击干扰，导致我无法继续停留在地球上，所以才产生了化身崩溃的情况。你看住点她，这样的攻击，如果次数太多，甚至会对我的灵魂本源造成不可逆的伤害。”
“精神力强？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沈源一乐。他如今也是精神力远强过自身境界，不过无法利用强大的精神力做出任何攻击。
不是涅??重生的球红更像是一张白纸，对想要和她订立契约的沈源来说，无疑是个好消息。
而且如今看来，球红的潜力绝对极大，很值得沈源与她订立契约。
“你和她的精神力强大还不是一回事儿。如果不出我的意料，童彻应该是提纯了许多灵魂的精神力，注入卵中，并且用未知的手段，将球红的本命火元素与精神力融合在一起，产生了一种稀有的火元素属性：明光灵魂焰。”墨鱼丸子上下打量着球红，认真分析着眼前这只新生的元素生物。
沈源听着连连点头。元素凝聚成的能量，有时候并不会以最寻常的方式表现出来，如火焰，便可能由于火元素的排列，与附着在火元素上的特殊物质，而表现出非凡的特性来。如邪能碧火、幽蓝冰焰、九天烈阳火等。
球红身上的明光灵魂焰，显然也是其中之一，具有直接杀伤灵魂的特殊能力，令人防不胜防，等她成长起来，更是拥有神鬼莫测之能，如果沈源能与她签订契约，可谓是极大的助力。
第六十章 第二契约
“你觉得，我与她订立契约，让她成为我的火元素召唤生物，合适吗？”沈源继续问道。
他虽然曾经是很强的祭司，但在元素生物方面，身为大地之母的墨鱼丸子无疑比他更有发言权。
墨鱼丸子耸了耸肩，“你作为唤醒她的人，本身就会让球红感觉到灵魂深处的亲近，如果成为你的元素召唤生物，便如臂指使，远比其余元素生物来得默契。问题是，元素生物的成长周期一般都比较漫长。如你所见，球红还只是个新生的元素生物，距离她成长到拥有足够战力的时候，还有相当长的时间，这是你不得不考虑的事情。”
闻言，沈源有些犹豫了。
他急切的想要提高自己的实力，让战斗力在短时间回到比较强盛的地步。对他来说，订立契约的元素生物，是短时间内提升他战斗力的最好方法。别的不说，单看墨鱼丸子，能够召唤墨鱼丸子的沈源有信心与心焰境上品的强者一战，甚至还有将对方瞬间斩杀的记录。但若没有墨鱼丸子在侧，沈源面对童彻的时候，只会有多远跑多远。
球红虽然有潜力，但对于如今的沈源来说，未必是最好的选择。
“汪！”
球红虽然刚刚出生，但极有灵性，感觉到沈源似是想要抛弃她，顿时有些急了，连连在沈源侧脸上舔舐，口中发出“呜呜”低鸣，像是在哀求沈源留下她。
看着球红澄澈的双眼，沈源顿时心软了。
他伸手轻抚球红的后颈，叹息道：“把你带来这个世界上，我当然也会对你负责，放心吧，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球红的脸上露出一抹喜色，欢快地叫着，直往沈源怀中钻。
墨鱼丸子轻轻摇了摇头，“小不忍则乱大谋，她只是刚出生，对你依赖性太强，如果把她带去元素位面，让她和同类们生活在一起，也是极好的。”
听到墨鱼丸子的话，球红“噌”的一下从沈源怀中窜了出来，一口淡红色的痰液又一次吐向了墨鱼丸子。
拇指般大小的墨鱼丸子在空中灵巧的一个盘旋，躲过了飞来的红色浓痰，避免了再次被打成一地碎片。
“唉……”沈源低低一叹，“猫猫狗狗这种东西，还是别养的好，一旦养上，便再也甩不开，丢不下了。”
“我知道你说的对，可她看着我，就像看着生命的支柱，我怎么可能弃她于不顾……”
沈源语调低沉过后，话锋一转，又高昂了起来，“况且，我不还有你吗？有尊敬的大地之母帮我，谁我打不过？”
墨鱼丸子脸色一黑，怒吼道：“你不说我还没想起来！一说我就来气，说好的让我躲在后面搓元素法术的呢？为什么上次我又帮你吃了一拳？疼死人家了真是。”
沈源干笑了两声，赶紧将话题岔开，“第二个问题，伟大的大地之母，您对于大世界间的灵魂穿梭有所研究吗？您应该也对我身上发生的一些事情有所了解，自从我回到地球世界后，接连发生了两次来自身体内部的剧痛，每次都会晕倒。似乎是有什么东西隐藏在我的身体中，从里面攻击我，但是这样的攻击却并不会危及我的生命，很奇怪。”
墨鱼丸子摇头，神色凝重了起来，“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虽然我是至圣境，但作为元素生物，终生都只能局限在元素位面中，最多被召唤来到地球世界，可这便是极限了，对于大世界穿梭，我是一点头绪都没有。对于这件事，我只能给你一个忠告：尽快解决，否则情况可能会越来越糟。”
沈源郑重点头，心里盘算着，若是这样的情况接连发生，他可能真的等不到实力回到巅峰再解决身上的情况了，到时候，就只能采用一些非常规的手段。
这一番交流完毕后，沈源顺手和球红订立了元素生物召唤契约，看着球红兴冲冲地将小爪按在契约上，沈源感觉自己那时候应该笑得像个慈祥的老父亲。
如果现在的沈源能知道长大后的球红是什么模样，绝对会立刻把契约废止，然后把眼前这只小红狗丢到元素位面中去祸害别人。
只可惜沈源压根儿没有想要占卜一下球红的未来，此时还半点不知道自己刚刚签下了一个小魔头，还很欣慰地在球红脖子上栓了一条狗绳，带着小红狗和墨鱼丸子出去，绕着赤平城旧城区散了整整三个小时的步。
沈源的生活似乎恢复了秩序与节奏感，早晨和纠缠不放的心雅一起吃个早餐，在玉珑学院中完成一天的课程，经常和华冉共进午餐，然后回家，专注于修炼水元素的境界。
这样的时光一晃便过了整整一周，沈源因为无计可施，而暂时不再追寻自己身体的秘密，那突如其来的内部攻击也没有再出现，似乎日子变得安闲了许多，然而沈源心底里从未有过半刻清闲。
这一日，魔法基础理论课刚刚结束，讲台上的胖老师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宣布下课，而是抬手让刚刚有些骚乱的教室安静了下来，然后从门外请进来一位女子。
沈源一看，进来的女子他认识，是那位叫杨敏的牧师，她今日里也穿了件白色牧师袍，显得清丽而纯粹。
当日在食堂，沈源点拨过普尔斯几句后，便再没见过那位教授，倒是杨敏，经常来找到沈源，请教一些修炼上的问题，偶尔也会带来些小礼物，甚至是亲自做的精致盒饭。
沈源自从知道了杨敏的身份后，便想要与这位已有婚约在身的大小姐保持一定距离，可对方打着学习请教的名义找来，沈源也没办法推拒，这些日子下来，倒与对方熟悉了不少。
沈源看到了杨敏，杨敏也看到了沈源，她一双美目中光亮一闪，却没有与沈源打招呼，只是走上了讲台，先谢了胖老师，然后清了清嗓子，开始讲话。
“大家好，我是杨敏，这次代表学生会宣传组织部来通知大家学院第五次辩论大会将在下周二举行，邀请所有同学前往参加，去了不一定要发言，全当是一次旁听与学习，也是可以的。模式采取自由式辩论，举手者发言。”
第六十一章 典藏院
“此次辩论分为两场，分别是超智觉醒专场，和超体觉醒专场，大家两场都可以参加，就像我刚才说的，就算是不属于大家系别的专场，也能够增加大家对异能方面的理解。此次超智专场论题：论掌控力与亲和力哪者对超智觉醒异能者的帮助更大。”
“整场辩论会将会由学院诸位教授评出唯一一名优胜者。优胜者将会获得进入典藏院学习三日，并且将一本真解带出典藏院，修习半年的机会。”
杨敏说完，将手中一摞厚实的传单放在讲台上，示意下面坐着的学生们如果有问题可以提问，没问题的话可以离开。
沈源本来毫无兴趣，只打着哈欠，准备等杨敏说完就赶紧开溜，别让杨敏抓着自己请教问题。
可当他听到杨敏口中“典藏院”三个字的时候，顿时来了精神，此时举起手来，对杨敏问道：“能不能简单介绍一下典藏院？”
杨敏点头，笑着说道：“典藏院，是玉珑学院中的禁地之一，在综合教师办公楼后方，那栋被重重魔法禁制包裹起来的双层大楼，就是我院的典藏院。”
“你们可以将典藏院理解为另一种形式的图书馆。不同的是，图书馆内保存的都是我们这一纪元的书籍，而典藏院内，保存的都是前纪元的珍贵典籍。我学院的教授、赤帝国乃至全世界的许多异能宗师，都研究过典藏院内的珍贵典籍，并且留下过自己的真知灼见，编撰成书。我院图书馆内的许多书籍，都是这样来的。”
“前人们的见解固然深刻，然而难免有所疏漏，若追根溯源，想要看到知识最原本的样子，典藏院就是最好的机会。”
沈源眼中露出期冀的光芒。自他进入玉珑学院以来，待得最多的地方，便是图书馆，其中时空魔法书架周围的书册，他甚至都能背下来摆放的顺序。这些书虽然都很有价值，但其中并没有沈源所需要的东西。而知识这种东西，就像是流言，经过几轮的学习传承后，很有可能变得面目全非，与最初的模样大为不同。
典藏院，对沈源来说无疑是个天大的机会。
等其他学生们问过一轮问题，渐渐散去的时候，沈源走到杨敏身旁，拿过一张辩论会传单，目光却只是看着杨敏，问道：“典藏院内，可有关于时空魔法的典籍？”
杨敏嫣然一笑，和沈源一同向校外走去，一边走一边回答道：“当然有，怎么，先生对时空魔法方面感兴趣？据我所知，典藏院内关于时空魔法方面的典籍共有三十二本，还有一颗记载着异界文字的天外飞石，上面蕴含着奇妙的能量，据说能和空间产生非常神异的共鸣。”
沈源微微一愣，略失望地说道：“只有三十二本吗？”
杨敏微微摇头，也不辩解，只是反问，“你知道余宏达吗？”
没待沈源回答，杨敏便自顾自接着说道：“他是我赤帝国当代最杰出的空间魔法宗师，他今年六十五岁，在典藏院内待了整整二十年，挑选了三十二本时空典籍中的一本研究，据说二十年过去，研究进度只到了这本书的三分之二，并且越来越艰难，不知道在他的有生之年，能不能将这本书研究完毕。”
“这还只是研究，而不是彻底吃透。典藏院内收藏的典籍，其高深与晦涩，远非常人能够想象的，也许三十二本听起来不多，可其中包含的知识，却如同汪洋大海一般，无边无际。甚至据说连福音书的孤本，在典藏院内都有收录。”
杨敏在沈源面前常以学生自居，讲话更是恭顺温柔，但刚刚这番话却罕见地正肃起来，竟难得的有两分学姐教训学弟的模样。
沈源恍然点头，心中对典藏院内收藏的典籍更多了两分期盼，对于这次辩论会的第一名，沈源已是志在必得。
“对了，一直都想问你，为什么那么想要破入合天境？以你的年纪，还没从玉珑学院毕业，就已经到了心焰境上品，就算暂时不得其门而入，也不应该这么着急啊。”
听到沈源发问，杨敏先是怅然出神，然后苦涩一笑，“不到合天境，终究算不得真正的强者，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要受到他人摆布，所以我很迫切地想要破入合天境，就是为了能够控制自己的命运！”
“是因为……那份婚约？”沈源听到杨敏的话，心中有所猜测，试探着问道。
杨敏深深看了沈源一眼，不置可否地叹了口气，而后若有所指地说道：“在这份婚约之前，追求我的人如过江之鲫，各种甜言蜜语，海誓山盟，听得耳朵都快生茧了。但自从家里放出要和沙劫连姻的消息后，竟然没有哪怕一个人，愿意站在我身前，为我遮挡风雨。”
“自那之后，我便知道，这世上唯一靠得住的，就只有我自己，连家人都会在特定的时候变成敌人。”
杨敏眼中露出两分悲戚，但很快就被坚强所取代。
沈源看着杨敏变换的神色，听着杨敏的话，心中不由升起两分怜惜，宽慰道：“也不要太悲观了，总有一天，你能找到那个愿意庇护你的怀抱，只是时候未到罢了。而且，沙劫其人也未必就不是个好的选择。”
杨敏先是摇头，“虽然我没见过这个未婚夫，但他杀气太重，我不喜欢。”
随后，她又展颜笑道：“当然，我还是相信爱情的，我知道总有一天我能找到真命天子。其实我看你就不错，要不要来试一下？”
说着，杨敏伸出手来，在沈源下巴上轻轻捏了一下，满脸调笑之色。
沈源浑身一哆嗦，连连后退，摆手道：“算了吧，谢谢杨姑娘的好意，我可不觉得我打得过沙劫。”
杨敏哈哈一笑，“瞧你那怂样儿。”
就在沈源和杨敏相伴走出玉珑学院，回到赤平城的时候，一个身材高大，面容威严的花白老者正信步穿行在赤平城的大街小巷之中。
老者身上穿着件现代社会中不常见的黑色长袍，上面有紫色的神秘纹路，赫然是一件幻术师袍。
这老者身上闪烁着寻常人根本无法察觉到的精神波动，这道灵动的精神力似是在寻找什么，不断为老者指引出道路。
七扭八转间，老者来到了一处极偏僻的窄巷中。
这窄巷当真是极窄，只容得下一人穿行，地上满是泥泞，污水里不断向外飘散令人皱眉的腐朽气味。
除了住在窄巷旁居民楼中的人外，这里几乎不会来什么人，算是这座城中，最偏僻的地方之一了。
前来造访的老者四下环顾了一番窄巷，他的精神指引，最终就停留在这里，证明他要找的人，最后出现的地方，就是这条窄巷。
这恰恰意味着，他要找的人死在了这里。
如果有玉珑学院的老生或者讲师看到这位老者，必然能认出来，这位老者是玉珑学院的教务处主任，林客。
与玉珑学院一贯宽松的校风不同，林客对待学生极为严厉苛刻，实力更是高绝，已经达到合天境上品的层次。身为幻术师的他，精神力使用的出神入化，学生不论做了什么错事，都会在他面前无所遁形，丝毫不敢欺瞒狡辩。
林客单手一挥，如潮水般的精神力波动以他为中心，向四周弥漫而出，将整条窄巷、半个居民区和周围数条街道全部包裹在其中。在他纤毫入微的精神力观测下，任何蛛丝马迹都无法逃脱，会在林客的眼中呈现出最原本的模样。
“童彻教授……果然是死在了这里。”
精神力探测持续了片刻，林客微眯的双眼猛然一睁，有光亮在他眼中闪过。
随着他单手一引，泥泞的地面轻轻颤抖了起来，一些细碎的黑色泥沙从污泥中钻了出来，悬浮在林客面前。
这些细碎的黑色东西，看上去与地上的泥土并无二致，但林客心中却知道，眼前这些黑色东西，并非是单纯的泥沙，而是尸骨。
被庞大的热量和力量打成了一片灰烬的尸骨。
看到童彻遗留在世上最后的痕迹，林客眼中冷光闪烁，嘴角紧紧抿起。
童彻与他同为幻术师系的教授，对方在名义上来说，还是他的部下。虽然两人交往并不深，林客对童彻的一些观点也不敢苟同，甚至有些厌恶，但对方毕竟是他的同僚。
一个在玉珑学院中执教多年的副教授，竟然就这样死在了赤平城，这样一个阴暗的小角落中，作为教务处主任、童彻领导人的林客，不能忍！
“是谁！”
林客怒喝一声，萦绕在他身周的精神力一阵抖动，继而如蛛网般散发出去，将周围的所有气息全部捕捉，而后带回了林客身旁。
这些气息不断排列组合，将无用的驳杂气息排斥出去，最终在童彻面前，形成了一个白色透明的人影。
这人影身姿挺拔，面容却虚幻，看不出究竟是什么人。
林客冷笑了两声，“倒是有几分手段，竟然能打乱自己逸散在周遭的气息。可怎奈何，你没能掩去自己的灵魂波动，有这条线索，我便一定能找到你！”
第六十二章 袭杀！
林客大袖一甩，将面前这面目模糊的人影收入了自己袖中，转身离去。
刚刚离开了玉珑学院的沈源哪里知道自己已经东窗事发，被一个强悍的幻术师抓住了自己杀死童彻的小辫子。
他刚刚告别了杨敏，正哼着小曲，溜达着向黑龙酒吧而行。
最近这段时间，他不再整日里泡图书馆，生活节奏慢了不少，黑龙酒吧自然又成了沈源常去的地方。
挑拣了几条小路，避开也许会遇上的心雅，沈源直接钻入了一个地下车库中，准备从后门进入黑龙酒吧。这条路会为他节省近五分钟的时间，还是温生河告诉他的捷径。
就在沈源走入地下车库深处，马上就要到达黑龙酒吧的时候，他面前一辆宝马的车前灯毫无征兆地亮了起来。
沈源的双眼受到强光的刺激，微微眯起，眼前的景物也被照得恍惚。
这时，一道黑影从沈源身旁的黑色桑塔纳后面窜了出来，手中捏着一把光芒雪亮的刀，干脆利落地刺向了沈源的后颈。
在黑影跃出来的一刻，沈源心中警兆陡升，身体自然地做出规避动作，毫无征兆向前窜出了两步。
袭来的那一道雪亮刀光显然没有预判到沈源突然的前进，在沈源颈后半尺处划过，没能对沈源造成半点伤害。
沈源心下惊怒，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就在黑龙酒吧后门门口处，竟然有不知名的影舞者对自己发动了袭杀！
他的双眼瞬间冷了下来，身体向后旋转，同时体内火元素在刹那间完成了升腾的过程，沟通天地火元素，形成了生生不息的火元素旋涡循环。
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火元素能量盈*满沈源体内，他探掌，明红色的火元素光芒在他掌心迅速凝聚，化作两个同心圆。
随着沈源掌心微震，外侧的火元素圆环轰然爆开，为内侧的火元素圆形提供了沛然莫御的推力。
就看到内侧的火元素瞬间化成一道明红色的光影，穿透了那黑影的胸口。
那名袭杀沈源的影舞者眼看自己筹划布局了整整三天的杀招未曾奏效，心道不好，正欲先行退去，再从长计议，然而沈源的反应之快，大大出乎了他的预料，他才退出不到十米的距离，那道如流星般破空而来的火元素震击已经来到了他的胸前！
即便是以影舞者的敏捷反应，也来不及躲闪，只能眼睁睁看着这道火元素震击贯穿了自己的身体。
这名影舞者浑身巨震，口中鲜血狂喷，身体倒退两步后委顿在地，面色涨红，继而七窍中涌出如注鲜血，身上生气很快消失，已经在数个呼吸的时间里，变成了一具尸体。
沈源先是怒骂了一句，然后揪起衣袖，擦了擦额上的冷汗，直到这个时候，沈源才发现，自己背后的衣物已经被汗水浸透，让车库里不知何处来的阴风一吹，顿时浑身打了个哆嗦。
在刚刚那影舞者出手的瞬间，沈源感觉到了死亡的阴影将自己笼罩在内，如果他的反应再慢那么半拍，如果不是曾经先觉的经历让他拥有了生死之间的机敏嗅觉，现在躺在地上，变成一具尸体的，就是沈源了。
被沈源格杀当场的影舞者境界并不很强，不过登堂境中品，但筹划了多日的袭杀，从阴影中暴起发难的先手优势，要将沈源直接杀死，并不是难事，也真正给沈源带去了极大的压力。
所以沈源根本没有留手的余地，直接反手杀死了这影舞者。
此人突然袭杀沈源，死有余辜，杀了也就杀了，不论是于情于理，甚至从异能者世界的法则上来讲，沈源都没有做错。
真正让沈源担心的，是谁要杀他？
黑龙城在赤帝国虽然上不得台面，却也算是蛰伏在深渊底部最大的一头巨兽，就连白龙城都没办法将之彻底从赤帝国中拔除，何况是其它势力？
沈源已经加入了黑龙城，而且黑龙城保证了他的人身安全，为何还有人敢出手对付他？
难道……是黑龙城的人买凶，想要杀死他？
想到这里，沈源双目微微眯起，眉目间浮上一抹冷冽的光。
这突如其来的袭杀真的令沈源非常恼怒，也让他心里下定决心，不论是谁要暗算他，都不能如此轻易地放过。
丛林中独行的孤狼，从来不会主动招惹强大的对手，但若有人敢因此而挑衅它，必是不死不休的一战。
沈源俯下身去，将那影舞者的尸体抗在肩上，径直推开了黑龙酒吧的后门，迈步走了进去。
黑龙酒吧中四散坐着不少酒客，其中大多都已经和沈源混了个面熟，看到沈源进来，都微笑着准备举杯和沈源打个招呼。
然而当他们看到沈源肩膀上的尸体的时候，面色都是一变。
黑龙酒吧中的气氛渐渐沉凝了下来，所有人都停止了交谈，将目光落向沈源。
一个双指间夹着修长女式香烟的美艳少妇从吧台后面站了起来，开口问道：“沈源，这是怎么回事？扛着的是谁？”
这少妇是月兰，心焰境中品影舞者，在黑龙城里也算是中流砥柱，掌管着黑龙城人事方面的事务，与沈源算是相识，并没有太多来往。
沈源沉着脸，将肩上的影舞者放在吧台前，“不知道这是谁，刚才在门外突然袭杀我，差点着了他的道。”
月兰仔细看了看尸体的面容，摇头说道：“不是黑龙城的人。”
听到月兰的话，黑龙酒吧中响起了一连串松气的声音，继而出现了如浪潮般的声讨。
“太放肆了！”
“究竟是什么人，竟然敢在我黑龙酒吧门外袭杀我黑龙城的人？”
“真当我黑龙城无人了吗？”
“月兰，这事你若不帮沈源兄弟解决，我们哥几个可要提着刀上了！”
月兰吐出了一口青蓝色的烟雾，原本妩媚的神容也冷肃了起来，“当然要问问。”
说着，月兰绕到吧台后面，抄起一个座机，在上面拨了一串号码，坐在一把高脚椅上，一双修长的美腿翘上吧台桌，尖锐的高跟鞋线条里似乎也蕴着两丝杀意。
第六十三章 不是唯一手段
“老血。”
电话接通，月兰将手中的烟蒂缓缓在烟灰缸中碾成了碎末，语气中透着显而易见的不善。
“我这里有个登堂境中品的杀手，就在刚才，在黑龙酒吧旁的地下车库里，袭击了我黑龙城的新秀。整个赤帝国，除了我黑龙城，就只有你家有这样的人物了，别推卸责任，要逼得我去查，等到明天的这个时候，世界上恐怕就没有你这号人物了。”
电话另一端沉默了半分钟，才有一个沙哑的声音做出了肯定的答复。
月兰冷笑一声，“动手的人已经死了，告诉你一声。另外，把雇主的信息告诉我。”
电话中，那被称为老血的人再次沉默了数个呼吸的时间，才有些艰难地说道：“月兰总管，您知道我们的……”
“你放你奶奶的狗屁。别给我扯那些没用的，我现在就在酒吧里，旁边听着的人不下三十个，给你两分钟，把信息发到我手机里，不然，你就等着夜半罗刹登门吧。”
月兰说罢，“哐”的一声将话筒丢回了座机上。
“放心吧，一定帮你讨个交代，就算雇凶的是白龙城，兄弟们也帮你咬块肉下来。”
说着，月兰掏出一个打火机，旁边自然有酒保递上一支修长的香烟，在烟头处绽出一簇火光的同时，月兰的手机已经响了。
她拿起手机看了看，秀长的眉毛一挑，在手机屏幕上点了两下，说道：“不认识，信息转到你手机上了，你看看，没问题的话，我让杀门去解决。明天应该就有脑袋收了。”
沈源转眼收到了信息，低头一看，发现那个不知名的杀手组织在死亡的威胁下办事果然很有效率，就这么一句话、点支烟的功夫，对方已经将雇主的名字、身份证号、家庭住址、家庭情况、资产情况都找了出来。
大致扫了一眼，沈源心里有了数，对月兰摇摇头说道：“不必麻烦你们了，我自己去解决就好。”
月兰也没有坚持，只是吐了口烟雾，淡淡地点点头，让人来将吧台前的尸体抬走，拿去给张医生做人体解刨实验了。
沈源离开了黑龙酒吧，拦了一辆计程车，前往了东湖公园别墅区。
时间接近七点，路上来往的车流很多，东湖公园地处赤平城郊区，但黑龙酒吧却不折不扣的位于赤平城正中心，计程车陷入了滚滚车流中，前行速度极缓。
沈源也不急，安静地坐在副驾驶上，双目微阖，似是在打瞌睡。
用了一个多小时，计程车司机才将沈源放在了东湖公园别墅区大门前。
眼前这隐于夜色下，被茂密的植株掩映，背靠着幽静东湖的高档别墅区如一名端贤安静的处子，气质优雅而恬静，令人忍不住心向往之。
沈源要找，或者说要杀的人，就住在眼前这别墅区中。
那不知名的杀手组织既然已经交出了雇主的信息，必然就不会再反过来提醒这位雇主，所以现在那人，定毫无所觉，还留在自以为温暖安全的家中。
这高档别墅区的保安工作自然做得极严密，普通人想要无声地潜入其中，可谓是千难万难。
但沈源是异能者，轻巧地避过了保安公司专业的安保手段，潜入了别墅区，在修剪整齐的园林间穿行，很快找到了他要找的那一栋别墅。
别墅正对着沈源一侧，是一面高大明亮的落地窗，窗内透出明黄色的暖光，窗帘后隐约能看到餐桌和座椅的影子，可以想象，屋内一定是主人温暖的家，他的避风港。
曾几何时，沈源也有过这样一个家……
沈源摇了摇头，将脑中混乱的思绪打散，目光重新坚定了起来。
你要杀我，我便也要杀你！
这道理，再简单不过。
他缓缓蹲坐在了别墅外的花园中，一只手浅浅插入了泥土里。
只在一瞬间，沈源便与周遭的所有土元素联系在了一起，精神力顺着土元素蔓延开去，眨眼间将这栋别墅笼罩在内。
此刻，沈源只需要念头一动，面前这别墅便会在瞬间倒塌，别墅大厅里的名贵水晶吊灯会正正砸在那名叫王龙澈的男主人脑袋上，至于在二楼休养的王秋，也会被断裂的房顶穿透胸腔而死。
事后，沈源将会抹去自己的脚印，悄悄离开，没有任何人会想到这天降横祸和另一个人有什么关系，只会感慨一声世风日下，建筑团队偷工减料真是他娘越来越严重了。
生命有的时候就是这么脆弱，会因为旁人一个念头而消逝。
然而，就在沈源准备催动土元素，瓦解别墅关键部位混凝土的时候，别墅的大门忽然打开了。
一个**岁的小女孩儿，蹦跳着跑进了别墅里，一边喊着“爸爸”，一边扑入了王龙澈怀中。
小女孩儿穿着一身粉红色的连衣裙，背上是一个印着kitty猫的小小书包。
小女孩儿背后，是一个成熟艳丽的中年美妇，手中拿着一串钥匙，另一手挎着旁人只能看看的精美女包，正将别墅的门关起来。
“爸爸，今天老师又教了我一首新曲子，我待会儿弹给你听，好不好？”
小女孩儿在王龙澈怀中来回蹭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中满是期待。
王龙澈用手在女儿头顶抚摸两下，温和笑道：“当然，咱们先吃完饭，吃完之后，让我来看看蓉儿学的怎么样。”
坐在别墅外面的沈源面色阴晴不定，良久后才将手指从湿润的泥土中抽了出来。
他心中天人交战了许久。
从圣母婊的理解层面来看，沈源在看到别墅中有一个**岁的女孩儿后，竟然一时间杀心未消，考虑了许久才暂时压下心中的杀意，这样的人根本不配称之为人，只能说是禽兽。
但从沈源的角度，此时的怜悯很有可能酿成他无法承受的后果。眼前这别墅中的人都是普通人，断然无法对他造成生命威胁，但这家人买来的凶手就在不到两个小时前，险些将他的脑袋切下来，他焉能不怒，焉能不杀？
沈源从随身的书包中掏出了水图腾，摇晃了两下，听着其中传来的激流声，良久沉默不语。
曾经在龙魂世界，青石平原，无云崖上，那位牛头人族的大酋长，明明怀揣着杀父之仇，却能将之轻轻放下，如放下一根雀羽般随意。
“杀戮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方法。”
安格斯曾经在那夜的月色里，狠狠饮了一口魔法酒囊中发酸的酒液，对身旁的先觉这样说着。
杀戮可以解决问题，但却不是达成目的的必要手段。
沈源轻轻叹了口气，从地上站起来，一边将水图腾放进背包中，一边对着图腾说了一句话，“你说得对，我至少应该对这个年幼的生命保持最基本的善意。”
他径直走到别墅高大的落地窗前，单掌前伸，掌心中接连闪烁蓝、红两色光芒，随后便看到眼前这面落地窗上出现了无数细密如蛛网般的裂痕，接着便片片碎裂，落在地上，发出“哗啦”的一阵响动。
正在餐桌边落座的王龙澈和娇妻幼女顿时一惊，齐齐看向正在迈过窗沿，走入别墅中的沈源。
客厅中还站着两位穿着黑色短袖，粗壮双臂上满是龙形纹身的大汉。这两人看到迈步进来，仿佛走进自己家后花园的沈源，愣了半秒后，都从后腰里抽出一把黑色的手枪，枪口指向了沈源。
“你他娘的，找死吗？”
其中一个大汉怒吼道。
十秒钟后。
这两个大汉捂着肚子，因为疼痛面色涨得红紫，却半点声音都不敢发出，规规矩矩地跪在地上，就差趴下给沈源磕头了。
“叔叔……你是谁啊？”
小姑娘坐在餐桌旁，小手里还抓着一根筷子，筷子另一头顶在嘴巴里，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乎还没从沈源突然闯入的惊讶中恢复过来。
沈源看向小姑娘。
王龙澈“噌”的一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挡在了女儿和沈源中间。
“你……你做什么？”
王龙澈的声音还算稳定，但眼底不免流露出了两分惊慌之色。
刀口舔血了一辈子，打拼出令人羡慕的荣华富贵的他，从未像今天这么惊恐过。
因为他的身后是他最爱的两个人。
沈源淡淡地瞥了一眼王龙澈，走到一旁的沙发上，大喇喇地坐下，说道：“我有些事情要和你聊，不如让孩子去屋里玩会儿？”
王龙澈闻言，暗自松了口气。
从沈源的话中，他听出这突然闯进他家的、战斗力强如怪物的人并不是单纯来逞凶的，或者说，双方之间有的聊。
能交流，就没有解不开的仇怨。
王龙澈在看到家里两个兄弟被眨眼间击倒后，最怕的就是对方一言不发，直接大开杀戒。那样的话，他就是有再多的钱，有再大的势力，也只能携着一家老小，去和阎王爷交代了。
沈源此时表现出的态度，是王龙澈最希望看到的。
“小娜，快，带着蓉儿去卧室里，我和这位兄弟谈些事情。”
王龙澈的娇妻听到自己丈夫的话，连忙抱起还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的小女孩儿离开了客厅，将卧室的门紧紧关了起来。
“看兄弟身手如此不凡，不知道是混哪边的？”
王龙澈从净水器里倒出一杯热水，端在沈源面前的桌上，顺势坐在沈源对面，摆出一副笑脸，问道。
第六十四章 饶你一命
“你是帮派老大？”
沈源上下打量了一番王龙澈，这个坐在自己对面的中年男人约莫五十多岁，穿着件整洁的白色衬衣，带着金框眼镜，笑起来时面容很宽厚，更像是个生意人，而不是那种混黑道的古惑仔。
王龙澈听到沈源的问话，搓了搓双手，呵呵笑道：“这个……我年轻时确实做过些见不得人的生意，在道上有些人脉和势力，不过帮派什么的，算不上。”
沈源不置可否地撇了撇嘴，懒得和这个人多废话，从口袋里摸出一枚黑龙城的徽章，拍在了王龙澈面前。
“认识这个吗？”
王龙澈定睛一看，面色大变，一滴滴冷汗顺着他的额角流了下来。
他整个人如同被抽了骨头一般，从沙发上滑下来，顺势跪在了地上，声音颤抖着说道：“黑……黑龙使？大人……有什么吩咐？”
沈源挑了挑眉毛，他预料到黑龙城的身份一定能震慑住眼前这厮混道上的赤平城大佬，但没想到对方看到这黑龙徽章后竟然会如此卑躬屈膝。
王龙澈此时的身份地位，就算面对赤平城市长的时候，都能做到夸夸其谈，平等交流。
但横向对比一下，如果赤平城市长看到白龙城的一位成员，恐怕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甚至很可能不会有什么反应。
“你知道我们？”
沈源饶有兴趣地问道。
王龙澈身体一震，连连摇头，牙关发颤，声音都咬得有些模糊，“不……不知道……不配知道……我只是……只是听说过，认识黑龙使的象征。”
“大人……有什么吩咐吗？”王龙澈十分小意地，又一次问道。
沈源点头，淡淡地说道：“你那绷带裹脸的好儿子，前两天被我打了一顿，我还好心帮他治了治，没让他留下什么疤，想着教训教训便是了。”
“可不知道是他还是你，竟然去找了个杀手，来暗杀我。”
“那杀手实力不强，当然，是对我来说，对你们来说，已经是能想象到的最强的人类了。而且他暗杀技巧很好。”
“他差点就成功了。”
“所以我很生气。”
“你真是该谢谢你的好女儿，不然，你和你儿子，还有这两个无辜的兄弟，现在已经被埋起来了。”
听着沈源的话，王龙澈额上的冷汗涔涔而下，越听越是心惊。
“小刚！去把那逆子给我抓下来！”
王龙澈到现在还有些腿软，所以声音没什么中气，但显然的，他愤怒极了。
其中一个跪在不远处的壮汉应声，从地上爬起来，连滚带爬地上了别墅二楼，不由分说地将一个脸上裹着纱布，穿着睡衣的男子如掐小鸡儿般拎了下来。
“你干什么？你放开我！谁给你的胆子这么对我？小心我让我爹把你皮扒了！”
王秋还在兀自挣扎着，怒吼着。
王龙澈听到王秋的声音，气就不打一处来，从地上窜起来，三步并作两步，来到王秋面前，一个响亮的耳光抽在了儿子缠满了绷带的脸上，丝毫没有半分疼惜儿子脸上的伤势。
王秋惨嚎了一声，被这一巴掌打得懵了。
直到半分钟后，王秋才看到坐在沙发上，静静看着自己的沈源。
这张可恨的脸，他王秋死了都忘不了！
“你怎么在这里？”
王秋尖叫了起来，随后指着沈源，对王龙澈道：“爸，就是他，就是他打我，就是他毁我容！”
“爸！杀了他！给我出口气！”
“不对，你应该早就死了啊？”
王秋说着，突然想到了什么，忽然收了声。
王龙澈看着自己儿子不成器的模样，气就不打一处来，又在王秋脸上抽了一耳光，怒声道：“你个逆子！给我跪下！”
王秋在王龙澈面前，一点架子都端不起来，看到自己老爹真的生气，乖乖跪在了王龙澈面前。
“向黑龙使大人认错！”
王龙澈指向沈源的方向。
王秋喉结滚动，吞了口唾沫。
王龙澈很是个人物，能在三十年间，从一个一穷二白的凤凰男，打拼成一个道上巨擘，虽然依旧只能仰黑龙城鼻息，但不得不说，这是一个令大多数人钦佩的成功者。
王秋虽然快三十岁了，都还没有一点“而立”的苗头。
可所谓龙生龙，凤生凤，母猪的儿子会拱树。
这王秋也是个有眼色的崽儿，直接对沈源跪伏了下去，磕了三个极响亮的响头，规矩认错道：“黑龙使大人，王秋做事不地道，给您带来麻烦，希望您原谅我。”
王龙澈扭身，从柜子里抽出一把匕首，丢在王秋面前，冷冷地说道：“三指。”
王秋身子一颤，抬头，用哀求的目光看向自己的父亲。
王龙澈目光冰冷，回望着王秋，一言不发，脸上没有半分回旋之色。
王秋咬咬牙，颤抖着拿起地上的匕首，把心一横，挥向自己的手指。
沈源双目微眯，在王秋手中那毫无回转力道的匕首就要落到他另一只手的时候，沈源勾了勾手指。
一张无形的空气网将王秋的匕首包裹住，悬在他手上半寸处，没有削断自己的手指。
“好了。”
沈源站起身，挥了挥手，裹住王秋匕首的空气网散开。
王秋无力地瘫软在地，匕首也滚落在柔软的地毯上。
亲自挥刀自残，对一个精神正常的人来说，是需要莫大勇气的。此时的王秋，浑身软得仿佛一滩烂泥，不休息几个小时，连站起来都很费劲。如果现在再让王秋切一次三指，他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了。
“我既然没有在屋外直接杀了你们所有人，就是为了消解这个矛盾来的。”
沈源一边转身，一边向外走去。
“事情本来也没什么，年轻人争风吃醋罢了。我饶了你上次围堵我，饶了你这次雇凶杀人，但绝对没有下一次。王秋，你听好了，再让我发现一点你算计我的迹象，你全家上下，包括你九十岁的爷爷，还有你九岁的妹妹，都要死。”
话音落时，沈源的身影已经跨出了窗沿，隐于了夜色之中，只留下身后这一家受到了惊吓的人，互相安慰，互相道歉。
第六十五章 东窗事发
沈源离开了王龙澈家，自回到了宿舍修炼不提。
值得一说的是，沈源的水元素境界，终于在今天夜里，破入了登堂境。
如今，沈源的水、火、土三元素的境界都到达了登堂境，只有风元素还停留在初窥境。
登堂境的异能者就已经拥有了迥异于常人的强大力量，称得上是真正步入了异能者的行列中，能轻易与普通人区别开来，也能举手间造成强大的杀伤力。
更强的入微境，对能量的掌控极精细，能用最少的力量爆发出最强的效果，持续战斗能力、爆发力、攻击的精准度等都有长足的进步。到了入微境，便算是实打实的超人，能一个人对抗一整支装备精良的百人小队。
水元素也进入登堂境后，沈源并没有着急寻找水元素的元素召唤生物，一来是因为水元素在低境界阶段的战斗表现并不好，就算找到了，对此时的沈源帮助也不会太大。二来，沈源已经有了大地之母墨鱼丸子，还有潜力无限的明光灵魂焰球红，对于接下来的两个元素召唤生物，沈源自然有了更多、更细致的要求。
现在，对于沈源而言，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将玉珑学院辩论会的头名拿到手，进入典藏院中，看看真正的时空魔法传承。
第二天，沈源早早就去了玉珑学院，在图书馆中晃悠了一圈，借了五本诸如《超智觉醒者修炼理论概述》的书，上课的时候自然也沉浸在其中，压根儿都不知道今天讲的是什么课。
就在临近下课的时候，沈源忽然心中一动，似有所感，伸手进背包中，轻轻晃动了一下背包里的水图腾。
侧耳倾听后，沈源的眉头深深皱了起来。
水图腾中的激流之声告诉他，马上要有麻烦找来了。
……
在教室外，走廊中，一个须发花白，面容威严，眼中神光凝而不散的老者半靠在墙壁上，在他对面，就是沈源此时所在的教室。
教室门紧闭着，显然里面的课程还没有结束，林客也不着急，就这样双目微阖，等待着下课的时间。
玉珑学院中学生虽然不多，但教学楼中还是时常能看到来往的学生，即便是上课时间，也有不少学生在走廊中徘徊，所以平日里走廊都不是个僻静的地方。
但今日，林客就这样简简单单站在这里，就仿佛将整条走廊和世界分隔了开来，除了前方教室门后隐约传来的教师授课的声音，周围半点杂音都没有。
偶尔有学生路过，看到林客后都是浑身一个激灵，基本没什么人敢和林客打招呼，都低下头，匆匆走过，不敢在走廊中多停留哪怕片刻。
就在教室中，讲台上的讲师开始收拾讲义，准备宣布下课的时候，教室的门被推开了。
讲师抬头，先是一愣，随后脸上挂起牵强的笑容，有些结巴地问道：“林主任……好久不见……有……有什么事吗？”
教室中本开始嘈杂的学生们都是一静，然后沈源便听到周围传来了不少喉结滚动，吞咽唾液的声音。
“教务处主任，据说超凶的，被好多同学称为‘学院煞星’，可别让他盯上了。听说他专门撰写了三本精神力惩戒技法方面的书，被他惩处过的学生，没一个星期缓不过来。”
华冉在沈源身旁，用压得极低的声音说道。
林客向讲台上的讲师点了点头，威严的脸上没有半分波动，令人望而生畏。
“沈源。”
林客开口，清晰而响亮地喊出了一个名字。
所有人齐齐扭头，数十道目光同时落在了沈源身上。
其中有惊讶，有幸灾乐祸，有不怀好意，有暗自担心。
沈源早有预料，心中暗叹了一口气，从座位上站起来，迎向林客的注视，“主任，我在。”
“跟我来。”
林客也不多说其它，背着手转身向外走去。
沈源抓起背包，跟着林客的背影，走了出去。
林客走得不快，也没有扭头看过背后的沈源，只是慢悠悠地将沈源领入了幻术师系教学楼，三层的一间办公室中。
沈源看到这间办公室的门牌号，双瞳微缩。
幻320。
这是童彻的办公室，当日沈源就是在这里，发现了童彻身为黑暗祭司的事实。
“怎么，不敢进来吗？”
林客站在办公室中，侧过身，目中冷光闪动，瞥向驻足在办公室门前的沈源。
“自己心中也有所愧疚？知道自己做了错事，才会有所顾忌？”
沈源闻言，耸了耸肩，进入了眼前这间办公室中，将身后办公室的门关起来。
“您知道了。”
沈源的语气很平静。
他自以为将痕迹掩盖的很完美，但对方有他所不知道的手段，能探知到是他杀了童彻，这点并不让他太过吃惊。
对方的境界之强，就算比起巅峰时期的先觉也差不了太多，能找到此时实力大跌的沈源，再正常不过。
沈源并不是神，这世界上有很多他不知道的手段，和无法对抗的技巧。
“当时，你就是在这里杀了童彻副教授吗？”
林客明知故问道。
他早就探明了童彻死亡的地点，但还是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不是。”
沈源摇头道。
“我很奇怪的是，你一个登堂境的新生，是如何能杀死童彻的？那个老家伙，虽然一辈子都合不了天，但就算是我，想杀了他，也没那么容易。”
林客转过身，眼中的寒光再无所掩饰，引而不发的精神力将沈源笼罩在其中，令他无处逃遁。
“说，是不是有其他人协助你，杀了本院的教授？”
林客厉喝问道。
沈源此时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落在了蛛网中的小虫般，没有半分退路。他的心中早就警兆大生，在提醒他眼前的情形有多危险。
这林客至少是合天境上品的绝顶强者，和童彻比起来，不知道高到了哪里去，至于他说自己无法轻易斩杀童彻，恐怕也就只是说说罢了。
心焰境的强者，沈源也许能借助墨鱼丸子的帮助与其周旋一二，但合天境以上的存在，能在弹指间将沈源打成一团飞灰，根本容不得他挣扎。
但沈源却没有半分如临深渊的惊恐表现，神色依旧平静，淡淡一笑，“没有。我杀他也冒了很大的风险。你想帮他报仇吗？那就动手吧，说那些没用的做什么。”
林客双目眯了眯，看向沈源的目光中多了两分认真。
很少有学生能在他的面前保持冷静，就算是很多学院内的新晋讲师，在面对他的时候都是战战兢兢，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的。
“我和童彻没什么私交，但我是教务处主任，又是幻术师系系主任，童彻是我的手下，是学院的副教授，被你一个新生杀了，我当然要管！学院当然要管！赤帝国当然要管！”
林客接连三句“当然要管”，落在沈源耳中，一句比一句刺耳，一句比一句振聋发聩，如滚滚天雷劈头落下，将沈源震得连退了三步。
但沈源面色竟然依旧平静，林客明显施加了精神力的三句话，竟然只让沈源退了三步！
就算换了童彻站在林客对面，此时也要面色苍白，心虚气短。
但沈源竟然就这样生生受了下来，如没事人一般，又上前了三步，走回了原先所站的位置。
“那你是否知道，童彻他早已不是个幻术师了。他已然堕入了以精神力掌控一切物质与非物质的魔障中，要将世间所有有形与无形之物都变成自己的傀儡，剥夺所有的意识和自由。这样的人，还配称之为老师，配做玉珑学院的一份子，配做我堂堂赤帝国人吗？”
沈源丝毫没有惧色，大声争辩着。
林客声音一滞，半晌没有再说话。
他心中震惊，一是惊讶沈源口中童彻的变化，二是惊讶于沈源的表现。
多久了，多久没有人敢直接顶撞林客了，不管是在家里，还是在学院，哪怕是赤帝国政府或者军队首脑，都不会像沈源一般，质问于他。
哪怕林客真的错了，可他身为玉珑学院六巨头之一，身为合天境上品的超强者，没有人敢对他有半分不敬！
“不论童彻有什么错，都不应该由你来宣判他的死亡。他堕入了魔障，你也应该告诉学院。我作为教务处主任，作为童彻的上司，自然会上报此事，质安部也会在调查后给童彻应得的惩罚。但不是你，不是像这样，直接将他杀死在一条没人知道的偏僻街巷里！”
林客定了定神后，沉声呵斥道。
沈源点头，“你说得有理，我没有审判处置他的权力。但他要杀我，我只能反击，这是正当防卫。”
“是不是正当防卫，等到质安部来了，自然会有个说法。”
林客深深看了沈源一眼，搬了一把椅子，坐在原本属于童彻的办公桌后，不再和沈源多说什么。
沈源心中一动，暗道不好。
他是黑龙城的人，本来有黑龙城的庇护，白龙城不能对他怎么样。但此时给了白龙城质安部一个正当的借口，还不知道要怎么给他穿小鞋呢！
第六十六章 蛮横如他
没过多久，这间办公室的门就再次被人推开了。
沈源抬头，惊讶地发现，来的人竟然不是白龙城质安部的人，而是黑龙城首领，厉北晖，和另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
林客看到两人，从椅上起身，先对那须发皆白的老者点头，“南校长。”
然后，林客瞥了瞥厉北晖，只是点头，却没有说话。
南淼副校长开口，向林客问道：“老林，听说你把我们黑龙城的一位成员给抓了起来？”
林客翻了翻白眼，没好气地说道：“南校长，这就是您误会我了。我只是找这位学生问询一些事情，哪里抓他了？不过这位学生明显违反了学校的规章制度，我已经通知了质安部，他们很快会来处理此事。”
“敢问林主任，沈源如何违反学校的规章制度了？”
这位黑龙城首领似乎有些生气。
厉北晖今天也梳着一对儿麻花辫儿，身上依旧是那件松松垮垮的虎纹浴袍，敞开的领口中露出古铜色的坚实胸膛，口中叼着一根雪茄，眼睛微微眯起，声音很是沉重。
林客看了看厉北晖，撇了撇嘴，看起来对这位黑龙城首领不是很感冒。
“沈源杀了我玉珑学院的副教授童彻。学院虽然没有明确的规章制度，规定学生不能杀老师，但沈源的行为绝对不容于我学院，乃至是赤帝国。自然，他也会因此付出相应的代价。”
南淼副校长将一双昏黄的老眼瞪大，诧异道：“你说童彻被他杀了？怎么可能？登堂境杀心焰境的教授？林客你没睡醒吧？”
“睡醒了，睡了八个半小时，很清醒。”
林客没有开玩笑的意思，语气相当板正。
厉北晖脸上的阴霾之色一扫而空，上下打量了沈源几眼，哈哈大笑，拍着沈源肩膀，大声称赞道：“好好好！果然是我黑龙城的好苗子，刚进学院就敢抓着教授杀，干得真他妈漂亮！下星期再杀半打来！我给你撑腰！谁敢动你，老子拼着一身老骨头，也要和他们理论理论！”
沈源被厉北晖这几巴掌拍得龇牙咧嘴，脚下的地砖都碎了半块儿，好不容易才将腰直起来，小声嘟囔着，“我又不是故意杀他的……是他要杀我，我不得已反击的。”
厉北晖眼睛一亮，说道：“哦？那就更简单了，没事，别怕，我黑龙城罩你。你把来龙去脉和我说一说，待会儿质安部来了，你一句话都别说。”
沈源将事情起末与厉北晖仔细分说了一番，厉北晖从旁边扯过一张白纸，在上面记下了几个关键词，然后大手一挥，“屁大点事，待会儿雷平他老婆来帮你摆平。”
沈源一听，顿时好奇了起来，低声问道：“电母从外面回来了？”
厉北晖屈指在沈源脑袋上轻轻弹了一下，也低声说道：“不要让电母听到这个称呼，你直接叫雷嫂子就行，不然她要电你。”
两人说话之间，一队穿着黑色西装的人也推门进入了办公室，为首一人夹着个公文包，进来扫了一眼屋中的几人，开口向林客问道：“林主任，请问杀人凶手在哪里？”
“杀你娘的凶手吗？是老子。”
厉北晖直接将这话茬接了过来，一边吞吐着雪茄的烟雾，一边斜着眼看向进来的质安部队长。
这姓刘的质安部队长勃然大怒，嘴角抽动两下，喝问道：“你是何人！怎么素质如此低下！有爹生没娘养的东西，赶紧回娘胎里重造一番吧，干嘛要出来丢人现眼！”
下一秒，刘队长口鼻喷血，仰着头倒飞了出去，将他后面的质安部成员如保龄球般撞得东倒西歪，而后接连撞碎了两扇木门，从另一侧办公室的窗户中飞了出去。
就是当日沈源撞破的那一扇窗户。
厉北晖刚才很有耐心地等刘队长将话说完，然后，伸出食指，隔空向刘队长指了一指。
心焰境中品的质安部队长，刘长春，就这样飞了出去，狼狈异常，丢脸十分。
“从来只有我骂别人的娘，没有别人骂我的。”
厉北晖吸了一口齿间的雪茄，淡淡地说道。
“小林子，去，把那家伙给我拎回来。别摇头，老子现在很生气，你再不让我高兴高兴，我可要打电话叫兄弟了。”
林客嘴角抽搐，却没有办法，即便是他，也不愿意让眼前这个老混蛋打电话叫一帮黑龙城的大混蛋来玉珑学院搞事情，不然这帮混蛋很可能会让玉珑学院变成地上的一座城心岛。
于是林客出去，将刘队长抱了回来，然后眼睁睁看着刘队长又一次沿着那个轨迹飞了出去。
……
如是三次，厉北晖算是尽了兴，单手一压，将办公室中这些质安部的人全部压在地上，或跪或坐或躺着，反正除了沈源、南淼和林客外，没有人能在厉北晖面前直起腰来。
这时候，这质安部刘队长才终于明白，眼前这个梳着一对麻花辫儿，敞着胸口的老家伙是什么人。
如果刘队长早知道厉北晖在这里，别说出言顶撞，他压根儿就不会来找这个不自在！
刘队长心里早就把林客全家骂了个遍，这孙子不光喊自己来趟这浑水，还他娘的助纣为虐，竟然把自己连着扛回来三次，给厉北晖打着玩儿。
纵然刘队长是个身强体健的战士，但被厉北晖这三番摔打，浑身骨头断了有一大半，最痛苦的是，他还不敢呻吟出声来，生怕引得了厉北晖的注意，再让他体会一次飞翔的感觉。
几人又坐在办公室中，等了十分钟左右，一对男女风风火火地从外面赶了进来。
正是雷平，和一个身材窈窕，嘴唇有些薄，却不让人感觉十分尖酸的美丽女子。
这女子就是雷平的妻子，原名柳点点，被黑龙城的大家戏称为电母。
雷平和柳点点一看到办公室内的情形，顿时乐了。
柳点点开口，如黄莺般柔美的声音很是好听，“老大，情况不是已经控制住了吗？干嘛还要我们来？”
第六十七章 孙二娘给你洗脑子
厉北晖挥了挥手，“这群孙子喜欢讲道理，我让你过来给他们洗洗脑子。”
“哦~”电母恍然点头，“原来是公干，等我换身衣服。”
说着，柳点点接过厉北晖递来的白纸，转身出了办公室，三秒钟后，门外响起了高跟鞋敲击地砖的节奏声。
刚刚还穿着身白色运动衣的柳点点竟然已经换了一身精致的小西装，脚下踩着一双七厘米的黑色高跟鞋，鼻梁上还戴了一副平光眼镜，俨然一副职业女性的模样。
“您好，我是黑龙集团首席律师，我叫孙二娘。”
电母上前握了握刘队长僵硬的手掌，也不管对方铁青的脸上什么反应，自顾自说道：“我刚才看了一下这个案子，认为贵方要求带走我的委托人，沈源，的要求是极不合理、不合规矩的。”
“首先，事情的起因是童彻研究被明令禁止的修炼方式，而被沈源发现，因此对沈源起了杀心。在第二次与沈源见面的时候，一路从玉珑学院图书馆尾随至赤平城中，要将沈源杀死。由于实力的巨大悬殊，沈源不得不全力以赴，对抗童彻，在对抗的过程中，为了保护自己的生命安全，不得不杀死了童彻。”
“关于这一点，玉珑学院方面布置在图书馆内的魔法监控阵应该有所记录，贵方可以自行取证。”
“第二，童彻死后，沈源在童彻身上发现了一个灵魂之瓶，其内有亡魂九百九十九名。灵魂之瓶系童彻亲手所制，上面有他遗留下的精神力印记。对于灵魂之瓶内九百九十九名死亡的普通人，童彻负有直接责任。”
“根据异能者管理条例，第五章第二十一条，若异能者在开放场合进行对公众有严重危害的异能行为，如杀伤威力大于等于十人的魔法实验等，旁观异能者应当立刻劝阻，若劝阻无效，可采取包括击杀在内的强制阻止手段。”
“根据异能者管理条例，第五章第二十三条，若异能者恶意屠杀群众，则异能者相关法律法规自动将其视作敌对异能者，不对其提供任何相关保护，发现的异能者有义务在能力允许的情况下击杀敌对异能者，有责任向相关机构举报情况。”
“灵魂之瓶在此，贵方可以在有我方认可人员监督的情况下进行取证。”
柳点点说着，将沈源交给她的水晶小瓶在刘队长眼前晃了晃，又揣回了衣服口袋中。
“第三，沈源在无奈击杀童彻后，于家中自行超度了灵魂之瓶中，危险性极大的九百九十九名亡魂，对异能社会的安全与稳定做出了超凡的贡献。”
“根据异能者管理条例，第十章第十四条，凡对异能社会做出重大贡献的异能者，当奖励异能者贡献金章一枚。”
“根据异能者管理条例，第十章第三十五条，凡持有异能者贡献金章者，对严重情节以下的违规违章行为拥有每年三次豁免权，并且所有审判过程都应移交最高异能法庭。”
“我方已向白龙城质安部异能者管理处提交了金章申请，预计十四个工作日后会得到回复。”
“虽然没有明确规定，但所有准金章持有者的审判工作都会被暂时搁置，直至管理处下达明确批示。”
“综上所述，贵方今天想要带走我的委托人沈源，是不可能的事情。”
柳点点一口气说完所有的话，又伸手握了握刘队长僵硬的手，笑容可掬地说道：“慢走不送。”
一直到这个时候，刘队长才从喉咙中憋出一句话来，“你放屁！”
厉北晖瞪了刘队长一眼。
刘队长浑身一哆嗦，声气弱了许多，但还是鼓起勇气说道：“他……他一个登堂境魔法师，怎么可能超度一千个亡魂？？你当他是得道高僧？”
柳点点面容一肃，很坚定地摇了摇头，“这是事实，至于他怎么做到的，不关你的事。”
这时候，一直站在柳点点身后的沈源忽然张口，唱了一段安魂曲。
这曲子音调很诡异，仿佛是数个孤魂在风中低声呢喃一般，并且文字晦涩难懂，旁人根本听不懂沈源在唱什么。
但这并不妨碍在场的这些强大异能者们了解这首曲子的作用。
柳点点面色一喜，连连点头，“没错没错，就是这样的，你不知道，不代表没有。”
林客听得愣住，盯着沈源一直看，似是对他这首安魂曲十分震惊。
刘队长则面如死灰，再说不出什么辩驳的言论来。
其实柳点点这番话中有不少水分，甚至还有些强词夺理的影子。
刘队长能代表质安部出这种外勤，本身也是能说会道的人物，放在寻常，嘴皮子不一定比柳点点差太多，放开来辩，沈源今日的去留还真是个未知数。
但厉北晖就大马金刀地坐在办公桌旁，一双脚踩在桌上，一边抽着雪茄，一边冷眼看着刘队长。
他姓刘的哪还敢多说半句话，只能祈祷赶紧离这煞星远点，至于沈源，抓不抓和他有个鸟关系！
刘队长一行人灰溜溜地离开了玉珑学院。
厉北晖也抓了雷平当司机，自回到了黑龙酒吧去享受无边风月，雷平家媳妇自然也跟了去。
南淼副校长留下和林客说了几句话，也告辞而去。
办公室在很短的时间内又只剩下了沈源和林客两人。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是杀了童彻，但他是个该死的，我才是受害者好吗？”
沈源颇为委屈地说道。
林客摇了摇头，“这事就算过去了……不管怎么说，质安部不抓你，我一个教务处主任，自然也没有权力惩处你。”
“我想知道，你刚刚唱的那首曲子，是什么？来自何处？”
林客说道这里，眼中绽放出了炽热的光芒。
沈源见状，就知道这首曲子中蕴含的独特的精神力波动让林客这个幻术师见猎心喜了。
“安魂曲，你想学，我可以教你。”
沈源狡黠地笑着，双眼眯成两条细缝，活像是偷到了小母鸡的老狼。
林客似是意动，又似是拉不下这个脸来和刚刚还互相为难的学生学习，良久后他才故作不屑地哼了一声，扬长而去。
看到林客离开，沈源独自一人坐在办公室里，才真正松了口气。
杀死童彻的后果如今算是真正解决了，被黑白龙城这么一闹，童彻可以说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今后就算沈源天天拿着大喇叭在玉珑学院广场上喊“我杀了童彻教授”，都没有人会来为难他。
但身处其中的沈源深深知道，刚才的情况是有多危险。
林客显然是个刚正不阿的人，与童彻之间没有太多交情，但在林客心中，沈源刚刚入学就直接杀了学院的副教授，无疑是罪大恶极，必须要承担相应的后果。
而白龙城虽然曾经对沈源抛出过橄榄枝，但以白龙城的行事风格，绝对不会息事宁人，而是借题发挥，将沈源逼上一条绝路，最终只能在死亡和归顺白龙城军部之间做出一个选择。
林客和白龙城质安部派出的这个小队，已经足够将沈源死死压制住，让他根本无法反抗，只能任人宰割。
如果不是厉北晖突然出现，黑龙城强势介入此事，沈源根本没有足够的力量摆脱这个旋涡。
看似只是简单几句话的事，但沈源知道，黑龙城卖了他一个天大的人情。
别的不说，厉北晖自从接任了黑龙城首领后，离开黑龙城的次数屈指可数，而今天，竟然为了沈源亲临玉珑学院，以绝对的实力镇压了沈源的麻烦，这绝对又是一笔糊涂账，沈源很难还得清这份恩情。
坐在原本属于童彻的办公室中，沈源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
沈源此前一直试图避免和黑龙城之间产生扯不清的关系，以保证不会染上太多不必要的因果。
但如今看来，这是不可能的事情，黑龙城对沈源的恩惠，已经不是一个算盘能算得明白的。
虱子多了不怕咬，就算再多欠黑龙城一些恩情，也无非就是在这辆战车上绑得更紧些，没什么差别。
而黑龙城能够制作出小黑盒那样的超远距离定点传送魔法阵，必然和一位甚至数位强大的时空魔法师有所联系。只要沈源愿意对黑龙城诉说事情的起末、自己的经历、还有面临的困局，黑龙城帮助沈源解决一下身上的情况，并不是什么难事。
当然，黑龙城也可能在听说沈源身上的情况后，将沈源抓起来做成切片研究个十几二十年……
不过这些天里，沈源算是对黑龙城有所了解，也对这个兄弟义气大过天的地方萌生了许多信任与好感。
而且他有趋利避害、从无失误的大魂占术傍身，也不怕误入歧途，死得莫名其妙。
不过，沈源最终还是决定先去玉珑学院的典藏院看看。
他本人就是境界极高深的祭司，凭借曾经的境界与体悟，他本身就是一种资源，在见识到真正核心的时空魔法典籍后，很可能碰撞出火花来，如果能自己解决身上的难题，也省得去麻烦他人了。
第六十八章 玉珑学院辩论会（一）
时间过得很快，眨眼间便来到了周二，玉珑学院举办全院辩论会的时间。
从大一的新生，到大四的老生，基本都齐聚在学院大礼堂中，静候着第一场辩论会的开始。
除了学生外，玉珑学院的老师自然也不例外，坐在礼堂二层的看台上，所有讲师、教授，全部到场，甚至是退休的老教授也来了十几个。据说玉珑学院的六大巨头也会列席，一同旁听此次的辩论会。
华冉坐在沈源身旁，一边看着手机，一边等待辩论会正式开始。
到场的学生们都有参与辩论的权力，但真正会参与到辩论中的人并不多。
粗略估计，应该只有到场者的一小半。
今天的辩论会是超智觉醒专场，在场的很多超体觉醒者，像沈源身旁的华冉，就真的只是来听听，长长见识罢了。
至于超智觉醒者，大一大二年级的学生很多也只是抱着听听学长学姐们高论的想法而来的，本身并没有发言的计划。
像沈源这种，刚刚入学一个月不到就想着拿辩论会首名的学生，实在是个异类。
“在座的诸位老师、同学们，中午好。”
一个淡银色的人影凭空出现在大礼堂中心，浮空而立。
这人影是个五十余岁的中年男人，身材被同比例放大，虚影如一个巨人般，屹立在礼堂中心，使在座所有人能够清楚地看到他。
他的声音也经过异能的扩散，清晰响在礼堂中的每一个角落。
“我是副校长，赵百信，负责此次辩论会的主持工作。”
“辩论会的首名，将会获得进入典藏院学习的资格。”
“首名的评选，将会由我玉珑学院理事会六人共同商讨决定。”
“下面，请允许我来介绍一下此次出席的玉珑学院理事会成员。”
“玉珑学院校长，吕涛。”
随着赵百信的介绍，一个须发花白，看起来七十岁上下的老者在嘉宾席上站起来。
并没有校长的投影出现在礼堂中，沈源只能远远打量着这位校长，只觉得此人面容和善，应该是个极温和的老人。
“玉珑学院副校长，南淼。”
前些日子，沈源见过这位副校长，南淼副校长是学院中的高层无疑，可最让沈源吃惊的，是这位副校长竟然是黑龙城的人。
与南淼副校长相对的，就是副校长赵百信，他是属于白龙城的。
“玉珑学院教务主任，林客。”
面容威严的教务处主任林客站起身，向礼堂中的其他人点头示意，神容没有半分波动，依旧极板正，让人看到他便觉得心中发紧，甚至有不少学生不自觉地站起身，向林客躬身回礼。
“玉珑学院财务主任，向鑫。”
林客身旁，一个身材矮胖，皮肤黝黑的男人站了起来，此人眼睛被脸上两团肥肉挤成两条细线，鼻梁下塌，两腮高高鼓起，可谓是其貌不扬，但实力也在合天境之上，是个境界精深的土元素魔法师。
“玉珑学院人事主任，李星歆。”
坐在末席的女子站了起来，这女子浑身如笼罩在一片阴影中，令人看不到她真实的容貌，只能通过窈窕的身材判断出这是个年轻女子。
“最后一位，就是在下。”
赵百信的虚影向礼堂中微微欠身施礼。
“废话就不多讲了，此次超智专场论题：论掌控力与亲和力哪方面对超智觉醒异能的战斗表现帮助更大。同学们可以自行获取礼堂中央魔法阵的阵法核心，来进行发言。其中立论最为严谨、准确的，将会被评为首名。也请诸位老师、同学们认真聆听发言者的高论，希望能对你们有所启发。”
说完了这句话，赵百信的虚影直接消失，礼堂中央魔法阵微微闪动起亮紫色的魔法光芒，代表着本次玉珑学院辩论会已经正式开始了。
沈源没有急着去抢发言权，赵百信在规则中讲得十分明确，评选首名的方式和发言顺序、发言多寡没有任何关系，也许只需要一句最精辟的言论，就能胜过千言万语，博得六位巨头的认可。
他想先听听其他人对这个论题的看法。
就论题本身来说，实在不是什么新颖的课题，不论是在龙魂世界，还是在地球世界，应该都是老生常谈的话题，此次再拿出来做辩论，也不知道学院是否有深意。
单单对魔法师来说，就有元素掌控与元素亲和两种修炼方式，而元素亲和的修炼方式，在沈源生活过的两个世界中都处于被彻底抛弃的边缘。
实际上，修炼元素亲和的魔法师和祭司之间已经没有太大的区别，但如果要用元素亲和去刻画魔法阵，凝成魔法，这样的魔法师战斗能力极为低下，在其它方面也没有任何亮点，所以几乎被人遗忘。
其余的职业中，其实也有掌控与亲和的区别。如牧师修炼圣光掌控，而圣战士则偏向圣光亲和。幻术师修炼物质亲和与物质掌控者都有，战斗力相差无几。而对于沈源的职业，祭司来说，元素亲和是唯一的修炼方式，若走上元素掌控的路子，不凝聚魔法而奴役祭术，便是黑暗祭司。
此时的礼堂中，已经有学生抢到了发言权，开始就论题进行辩论。
“我认为，对于魔法师来说，当然是元素掌控能力在战斗的时候更加重要些。元素亲和会让魔法师的战斗方式更加多变，但是出色的元素掌控能力能够让魔法师的魔法更加迅速地激发，并且拥有更大的威力。与之相比，元素掌控能力无疑更加优越。”
发言者离沈源不远，而且沈源认识，是一位大二的学生，隶属于白龙城，平日里和沈源没有什么过密的来往，只是打过几个照面。
显然，这位学长的专业知识和辩论技巧都不那么优秀，被紧接着站起的一位大三学姐辩驳无言。
“请这位同学注意，此次论题并非独针对魔法师一个职业。魔法师专注于元素掌控已经是共识，但对于超智觉醒者所组成的群体来说，掌控力优于亲和力这个说法是不成立的。如圣战士，就是修炼亲和力的典范，圣光亲和对圣战士的战斗力加持是有目共睹的，亲和力也的确是圣战士之所以在全阶段都有出众表现的原因之一。”
第六十九章 玉珑学院辩论会（二）
“不可否认，前位同学所说的圣战士表现出众是事实，但我认为您的观点中有一个原则性的错误：圣战士本身属于超体觉醒者。一个超体觉醒者的职业，在亲和力方面有超凡造诣，我不认为能用来对本论题做出充分而有力的论述。相反，魔法师虽然无法涵盖超智觉醒者的范围，但魔法师无疑是超智觉醒者中最庞大的一个群体，是具有广泛代表性的一种职业。”
起身发言的是一位容貌儒雅温和的男生，脸上从始至终挂着的从容微笑，很容易让人对他生出好感来。
这人的发言也和他的人一般，如春风拂面，毫无压迫感。只是轻轻点出上一位发言者的错漏之处，自己却并未提出另一观点。
这位在玉珑学院学生会中任职的学长坐下后，又有一个男生站了起来，同样带着从容不迫的神色，洪亮的声音传遍全场。
“魔法师这一职业虽然人数庞大，能够代表相当一部分的超智觉醒者，但毕竟不是全部。我认为我们在得出结论的时候，还是应该尽可能的做到全面、深刻。在玉珑学院中，我精研了四年火元素魔法，深觉异能一道之深邃，凭我一个人的力量，终生都难以探寻万一。个人的力量毕竟是有限的，我愿意在这里抛砖引玉，从一个火元素魔法师的角度，和大家分享一下我的观点。”
这一段话说的谦虚而中肯，也让沈源微微动容。
不论这人马上要说什么，先前这段话，已经让沈源不得不认真聆听。
沈源凝神一看，微微笑起来，此次发言的人是黑龙城在玉珑学院中的学生，名叫谷新雨，和沈源很谈得来，同样，也是温生河那个小圈子中的人。
谷新雨的发言还未结束，就见他侃侃而谈，继续说道：“我是个魔法师，魔法师主修元素掌控，这点大家应该都知道。但我认为，元素掌控固然重要，可是在战斗中，元素亲和对于一名魔法师来说更为重要。”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所有人都没有料到，竟然会听到一个魔法师亲口说元素亲和比元素掌控对魔法师更重要。
这简直就是颠覆性的言论。
过去的历史充分证明了，元素亲和不适合魔法师！所有修炼元素亲和的魔法师，最终都被历史所淘汰了。
等礼堂中的所有目光再次聚集在自己身上的时候，谷新雨才再次张口，缓缓说道：“元素掌控的作用深刻却狭窄，通常只能够帮助魔法师在刻画魔法阵、施放魔法时候的效率与力量。但是元素亲和所能够涵盖的范围更加广泛，不仅同样能够增强魔法师的魔法施放速度与力量，还能够令魔法师拥有更多的元素力量支持，拥有更多的元素抵抗性，甚至拥有更强的身体。而战斗这件事，最后的结果并不只单纯取决于魔法师施放魔法的速度与力量。是以只拥有元素掌控力，只会让一个魔法师变成炮台，一旦魔法师失去了前方队友的保护，他将会在很短的时间内死亡，因为他并不具有独立战斗的能力。”
听到谷新雨的话，礼堂中有许多魔法师系学生们深深皱起眉头，纷纷陷入了沉思之中。
顿了顿后，谷新雨接着说道：
“我并不是说过往无数先辈们得出的经验是错的，我只是说，在限定了层次的情况下，同等层次的元素亲和与同等层次的元素掌控之间，必然是元素亲和涵盖的面更广，短板效应越少，相应的，战斗能力也会越强。这并非空口无凭的臆测，我本人就认识一位惊才绝艳的亲和魔法师，他的战斗力之强，令人难以想象，我不知道他的情况是否具有普适性，但至少元素亲和在他的身上，发挥出了远超元素掌控的战斗力。”
说着，谷新雨轻轻向沈源的方向点了点头。
沈源尴尬笑笑，僵硬地扭动了一下脖子，向谷新雨回应了一下，同时心中暗自失笑，自己这亲和法师的印象已经在黑龙城这帮人心中根深蒂固了，看来有必要抽时间和他们澄清一下，别因为这个误会造成什么不必要的麻烦才好。
谷新雨坐下后，礼堂中的众学生微微沉寂了数秒钟，然后辩论的激烈程度猛然拔升，似乎真的达到了谷新雨“抛砖引玉”的期望。
就看到一个个学生站起，昭示着发言权的礼堂中心法阵阵眼凝聚出的亮紫色光球在礼堂中来回窜动，气氛颇为热烈。
但这些在玉珑学院中最多不过学习了四年的学生们，如何能够真的搞明白这个问题？就连坐在礼堂中心旁听的玉珑学院六大巨头，都不一定能完全明晰。
若沈源不准备说话，说不定这次辩论会的首名，会直接被评给只说了一次话，却主导了大半场辩论的谷新雨。
但沈源不得不发言，他对这次辩论的首名，进入典藏院的机会志在必得！
这时候，代表着发言权的亮紫色光球一闪，来到了沈源头顶。
沈源起身，轻轻摇头，平静的声音通过魔法阵的扩音作用，传遍了整个礼堂。
“我看大家在谷新雨学长发言后，讨论的话题就一直围绕着魔法师的元素掌控和元素亲和。这个问题其实很简单，时间早就给了我们答案，对于魔法师而言，元素掌控远远比元素亲和重要得多，对本论题而言，掌控在战斗中的表现也优于亲和。”
坐在沈源远处的谷新雨看到沈源站起来，本来十分兴奋，想要听听沈源的“高论”，却不曾想，竟然听到沈源支持元素掌控而非元素亲和，心下震惊，险些被一口口水呛得背过气去。
“真实的战斗往往发生在极复杂的环境之下，只将眼光投注在一对一的擂台战上，未免太过狭隘了一些。在复杂环境的战斗中，短板效应通常会被一些环境因素所弥补，如战友，如距离，如掩体。在这样的情况下，如何将自己的最强处凸显出来，才是我们真正需要思考的问题，在这样的前提条件下，元素掌控对魔法师而言是更为重要的。”
没等沈源继续说下去，一个先前就争论得面赤耳红的男学生站了起来，颇为失态地大吼道：“你的说法未免太牵强，太理想化了一些，在复杂战场上确实会出现距离等因素，来为魔法师提供合理的输出空间，但是同样也会遭遇突发情况，如被偷袭，被制约，更强的远程火力压制等等情况，这些都需要魔法师在短时间内独自面对，除非这名魔法师拥有一名强有力的超体觉醒者的近身保护，但是能够拥有这样待遇的魔法师在战场上毕竟是少数，所以对于魔法师来说，元素亲和的强弱是他能否在复杂战场环境上存活的决定性因素。试问，如果一个魔法师在战场上被人秒杀，那么高超的元素掌控带来的强悍杀伤力意义何在？”
这失态的男学生同样也是魔法师系大四年级的一名学生，他与同级的其他同学们一样，都在玉珑学院中精研了四年魔法，也都走在了修炼元素掌控的道路上。然而谷新雨刚才那一番话，却如醍醐灌顶般，给这男学生打开了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令他错觉自己似乎找到了修炼的真谛。
他怎么想，怎么觉得魔法师专修元素掌控而刻意忽略元素亲和的路子是邪路，一直在与人争论，此时听到沈源的话，情不自禁地出言驳斥。
沈源也不着恼，只是淡笑了一下，摇头回答道：“你说的不光没有道理，反而进入了一个误区当中。元素亲和带给超智觉醒者的是更加全面的能力，不论是施放魔法的速度，还是魔法的强度，包括魔法师自身的身体素质甚至都能被元素亲和所加强。而元素掌控带来的好处更加简洁，就是大幅度增强施放魔法的速度与强度，仅此而已，但是这便足够了，即便是在复杂环境的战场中。因为魔法师的法术，并不只有进攻法术这一种。我刚刚入学只有几个月的时间，在座的大多都是我的学长与老师，但就在这几个月的时间中，我学了不少辅助用途的元素法术。包括土元素系列的石肤术、地墙、迅速土行术等等魔法，相信其它元素系别的学长们会有更多类似的法术。元素掌控能力同样也能大大增强这些辅助性法术的速度与强度，这就是魔法师在所谓的复杂环境中生存的依据。”
那名失态的男学生僵在原地，脸上愤怒的神色渐渐转变成了愕然，嘴巴半张，喉中发出“嗬嗬”的声音，却无法再说出什么完整的话来。
因为沈源说的话他根本无法反驳，也是前面所有发言者都忽略了的一个问题！
专注元素掌控的魔法师在实际的战斗中，的确面临着极大的短板，但这一职业如此长时间的昌盛繁荣，发展至今，怎么可能真的存在这样明显的弱点与漏洞？
通过元素掌控，刻画出精密的魔法阵，施展出精致的魔法来战斗的魔法师，本身就能够利用辅助性魔法来帮助自己弥补对敌手段不足、身板脆弱的弱点。
如此浅显易懂的道理，刚才参与争论的数名大四学生们，竟然一个都没有想到！
第七十章 玉珑学院辩论会（三）
坐在礼堂中旁听的副校长南淼脸上挂起一抹微笑，“呵呵，不错不错，很独到。”
坐在南淼身旁的林客却冷哼了一声，板着一张脸，显然对沈源第一印象极差的他非常不喜欢沈源刚才的这番言论，“太过取巧，那些学生之所以想不到，是因为辅助性魔法并不和他们正在讨论的问题直接相关，沈源刚才的话，其实有点像诡辩。”
“不错。”财务主任向鑫附和道：“元素掌控流的魔法师理论上来说是有可能做到沈源所说的战斗技法。但要在遭遇袭杀的瞬间，施展出足够保住自己小命的辅助法术逃生，至少需要七到八道魔法光芒，哪里是学生们能做到的事情。对于他们来说，真实的战斗中，高层次的元素亲和依旧有无可比拟的优势。只是魔法师没办法修元素亲和，否则比现在昌盛不知道多少。”
“哼，哪有你想的那么美好，魔法师如果能修亲和，说不定早就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了。”
林客显然同样对这个学院财务主任很不感冒，冷哼了一声，不咸不淡地说道。
沈源此时继续说道：“而且，最重要的一点请不要忘记，魔法师与德鲁伊、牧师等职业的区别就在于，魔法师更加专注于元素掌控力，能够用精神力使元素像军队般排列成阵，从而激发强大的魔法。如果一个魔法师不改变精神力的使用方式，而过多的投注精力在元素亲和上，这便与魔法师的根本相悖，无法令魔法师在魔法师的根本，元素魔法阵上达到足够强的层次，最终如何能够发挥出更强的战斗力呢？”
向鑫一张肥硕的脸上露出深以为然的神色，点头 自语道：“这话倒是在理。”
“事实上，在魔法师达到合天境之前，都不需要太过专注于元素亲和，不光没有意义，反而会大大分散魔法师的注意力，导致修炼速度缓慢，对敌手段繁多但威力不足，凝聚魔力速度过慢，突破瓶颈困难等等问题。至于刚刚有同学所提到的短板效应对魔法师战斗的消极影响，这在战斗中确实是一个问题，但是对于魔法师来说，弥补这些短板最好的方式绝对不是花费更多的精力在元素亲和方面，而是将精力更多的投注在魔法阵的发展与变形上，投注在自体素质增强上，投注在精神力的厚度与长度上。与上述这些方面相比，将时间和精力投注在元素亲和方面的魔法师，不异于舍近而求远。”
沈源又神态自若地说出了一番掷地有声、如论文般令人信服的论断，而后施施然坐了下来，环顾全场，准备迎接其他学生们的反驳与质疑。
眼下这辩论会对他而言实在算不上什么大场面，他的理论知识之深厚，别说学院教授，就算学院中除了校长外的五位巨头，都未必比得上他。
如今抓住了一个漏洞，想要将这些学生们辩驳得哑口无言，实在不要太简单。
就像博士生和小学生一起去高考一样，两者根本没有可比性。
沈源刚才的一番话果然没有彻底击倒加入此次辩论的学生们，他刚一坐下，便有数道精神力进入礼堂大阵中，要抢夺发言权，对沈源刚才的话进行反驳。
然而这几个出手的学生们都扑了个空，代表着发言权的亮紫色能量球飘到了坐在礼堂最边缘的一个人脑袋上。
那些学生都是大四年级的精英，对自己失手没能抢到发言权都有些恼火，但当他们看到紫色能量球下的人时，顿时没了旁的心思，兴致勃勃地坐了下来，似是期待接下来的龙争虎斗。
沈源也抬头，向得到发言权的人看去。
四目相对之下，沈源愣住。
这是一双极美的眼睛，仿佛一对最上乘的黑玛瑙，闪烁着莹润的光。
这双眼睛的主人气息天成，仿佛和旁人不同，不是从娘胎里生养出来，而是从大自然中孕育出的精灵一般。
即便已经是第二次见到这个美丽到不似凡人的女子，沈源也不由得屏住了呼吸，在心中暗叹了一声：好美……
这女子是程阮。
她本不想参与这次辩论。
之所以最后一个偷偷溜进来，坐在礼堂最外围，是因为她家中的长辈曾经嘱咐她多见见人气，否则太出世了，倒显得格格不入，鹤立鸡群，不是好事。
身上这些锐气和棱角，总要打磨打磨，才能从璞玉变成真正的美玉。
这是程阮父亲的原话。
程阮对此是不屑一顾的，她想着自己就算是一块璞玉，也是比所有美玉都漂亮的璞玉，没有打磨的必要。
但出于对长辈叮嘱的尊重，她还是来了。
不曾想，她竟然看到了沈源发言，而且还是如此深刻，如此清晰的论辩。
程阮的家族是个有传承的家族，而她，继承了家族中最古老的智慧之一。
她坐在这里听辩论，本身也有听八岁小孩儿吵架的无趣感。
但沈源说的话，不一样。
如果程阮不说话，沈源再多发两次言，绝对会是这次辩论会的首名。
不知道为什么，程阮一想到这个曾经把自己摁在浴盆中狠狠揉搓的家伙竟然能当上首名，心里就老大的不快。
你丫虽然是极厉害的祭司，但怎么说，都只是个不到二十岁的新生，境界只有区区登堂境，比手段技巧，我可能真的不如你，但比境界体悟，修炼经验，继承了古老智慧的我，怎么都不可能输给你！
程阮这样想着，站起身来。
整片礼堂中陷入了一片安静，针落可闻。
即便是先前沈源说的话再如何令人惊讶，令人信服，礼堂中始终有噪音的存在，也许是几个学生低声交流，也许是衣服摩擦椅子发出的细微气声，始终不得个真正的安静，幸亏有魔法阵的加持，发言者的声音才不会被盖住。
可程阮现在一站起来，整个礼堂中除了数百人的心跳外，连呼吸声都很难听到。
第七十一章 玉珑学院辩论会（四）
“沈……沈源……她是德鲁伊系大三年级的学生，程阮。也是如今德鲁伊系的最强者，应该也是如今整个玉珑学院中最强的学生之一。”
华冉坐在沈源身边，压低了声音，有些语塞地说道。即便她也是个女子，但看到风华如此绝美的程阮，依旧感觉目眩神迷，能勉强抽出点心思来提醒沈源，已经是她能做到的极致了。
程阮柔美的声音在下一刻传遍了整个礼堂，只是很单纯的一道声音，却令闻者感觉听到了一整片森林的鸟语花香，许多人都忍不住深深吸了口气。
“刚才的辩论未免距离这次的论题太过遥远了些，让我们回到这次论题中吧。不论魔法师是否占据了超智觉醒者中的大多数，都无法真的代表超智觉醒者这个群体，既然论题要求我们以整个超智觉醒者群体来作为考虑的对象，单单辩论一个魔法师职业，太狭隘了些。我是个德鲁伊，从我德鲁伊的角度，来给大家提供一些我的看法。”
“掌控力固然有其优越性，但亲和力也有其无法被替代的长处。在我看来，论题中所谓的掌控力与亲和力，无非是深刻与广泛哪者对战斗的有益影响更大。古武学中就有言：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看似代表了深刻的掌控力要优于代表了广泛的亲和力，但大家不要忘了，这只是在两者都处于低层次的时候，当亲和力达到了一定程度后，不光提升范围广泛，提升的力度也呈几何倍数增加，到时候就不是伤其十指，而是将整个手掌都能打断，不光力量与速度强大，还能做到随心所欲，变化多端，灵动迅捷，在对敌时爆发出的战斗力比之单纯的掌控力高了不知道多少，对战斗带来的好处不言而喻。就像这样。”
程阮说着，伸出嫩白的小手，掌中有活跃的自然元素凝结，迅速组成了一个极复杂的魔法阵，龙炎息！这是唯有心焰境以上的火元素魔法师才能动用的法术，但是程阮就以充满了生命气息的自然元素，以入微境的修为将这个元素法阵极为精准并且迅捷地完成了。
最关键的是，她是一个德鲁伊，而远非火元素魔法师！程阮身周的自然元素异常活跃，分毫没有元素掌控时表现出的平静刻板之象，竟然真的是用元素亲和做到的法阵凝结！
所有人都看呆了，即便是学院中成名已久的心焰境，乃至合天境的超智觉醒异能者，都无法理解程阮究竟是如何做到的。以入微境凝结龙炎息法阵、以德鲁伊的身份凝结魔法师的魔法阵、用自然元素完成属于火元素的魔法阵、以完全的元素亲和，没有半分元素掌控完成一个复杂的魔法阵！
这四点不论哪一点单独出现，都足够令人觉得震惊，但是当这四点同时汇聚在一个人身上，出现在所有人面前的时候，众人惊讶到无法言语的同时，心中却不由得升起一阵理应如此的感觉，因为做到了以上四点的，是程阮。是德鲁伊系，也是整个玉珑学院的天才，程阮。所以这一切似乎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出现在程阮手中的，那个从来没人见到过的魔法阵似乎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拥有了非常奇怪的属性。
龙炎息这个火焰元素魔法本身的样子应该是由火元素凝结而成的龙首中喷吐出炽烈龙炎，能够融金裂石，杀伤力极为不俗。
但是程阮手中这个魔法阵，却凝聚出一头青色的五爪小龙，在空中扭动着身体，向沈源飞去。小小的龙身看起来纤细，然而从威严的龙身上散发出山般的压迫力，仿佛要将沈源刚刚一番话中建立起的理论完全压倒。
沈源看着程阮手中魔法阵化出的小龙，目中先是闪过不加掩饰的惊讶与赞叹之色，随后化成了一抹笑意。
他同样抬起了手。
一股股厚重的土元素在沈源手中凝结，在一个眨眼的时间中化成了一个简洁的土元素法阵。
而后这土元素法阵中激发出了一道灰扑扑的，完全由岩石组成的尖刺，这道尖刺初出现时如成人的手臂般粗长，但只是又一个眨眼的时间过去，这尖刺便缩小到绣花针般大小，在空中留下一道灰色的残影，刺向飞舞而来的青色小龙。
环绕在沈源身周的土元素，平静而又沉默，排列着整齐的队列，仿佛一队队训练有素的士兵，在沈源这个司令官统筹全局的调度下进退有度，令行禁止。
显然，为了证明自己的观点，沈源也只以元素掌控的能力激发着眼下这个魔法。
程阮面部的线条只是微动，在光线并不明亮的礼堂中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但是她眼底的那抹惊骇却揭示了她心中最真实的想法。
青色的小龙在空中快速颤抖起来，颤抖的幅度很小，然而频率却极高，高到令周围的空气都发出一阵阵刺耳的尖啸声。整个龙体也化成了一团迷蒙的青色光影，令人难以捕捉到这条小龙的真正行动轨迹。
与之对应，空中向青色小龙快速刺来的岩石尖刺也以几乎相同的频率开始抖动，而精神力远超普通学员们的玉珑学院师长们更是清晰地捕捉到，这枚岩石尖刺的震动方向与震动幅度竟然与那青色小龙的震动几乎一致。
于是在下一个瞬间，岩石尖刺十分精准地没入了青色小龙的胸口中点。
青色小龙在瞬间爆散成一团青色雾气，如同失去了所有冲势一般，向四周颓然散开。
然而还没等旁观的众人口中的惊呼爆发而出，这团青色雾气中骤然冲出了两道青色的闪电，直袭向沈源的面门。
沈源神色不变，似乎早就意识到了程阮会有如此变招，手中还未消散的魔法阵中竟然再次飞射出两根岩石尖刺，于极短的时间内压缩成针，而后与这两道青色的闪电在空中碰撞，一齐化作了魔法元素，消失在会场的空气中。
全场寂静，入微境之下的学员们大多没太看懂，只觉得莫名其妙，这土元素魔法师用出个低级土元素魔法阵，然后抵消了程阮跨系别、跨职业凝聚出的高级变种魔法阵激发出的魔法，他难道不感觉羞愧吗？这就像一个高级都市白领脱下了高跟鞋，然后一百一十米跨栏跑出了十三秒的成绩，结果国家田径队运动员跑了个十四秒，竟然还在自鸣得意，难道不应该掩面痛哭，感觉无地自容吗？
唯有入微境之上的学员和老师们看得明白些，而境界越是高深的学院高层、学院教授们，此时已经不自觉地剧烈颤抖了起来，仿佛是一生都在探寻外星生命的人突然之间看到外星飞船降临在自己面前。
“魔法压缩、魔法阵固化、魔法阵简洁化、魔法极控力……这……这这这！他……他是谁？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有一个穿着深灰色衬衣，戴老花镜，须发皆白的老者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失声叫道。
这老者全校师生们都认识，黎光爵，玉珑学院最年长的教授，在学院内任教已有三十余年，是早已步入了合天境的超级强者。
没人见过黎光爵如此失态，就连坐在黎光爵身旁同样年老的夫人，也被黎光爵吓了一跳，感觉重新认识了身旁的丈夫。
“魔法师系，一年级新生，沈源。”
沈源很得体地回答道。
刚才沈源与程阮的交手中，只要在魔法师系中学习超过三个月的学员们，不论境界高低，都能够看出程阮的强，因为她强得太明显。
但是沈源的强，却强得深邃，强得令人觉得不可思议，这样的强大，只有超过了入微境的魔法师们，才能清晰体会到，境界越高深，便越觉得震惊。
沈源刚才手中刻画出的土元素魔法阵十分简洁，只有寥寥几道纹路，看似是二级的土元素魔法岩石尖刺，然而却完全不是这样。出现在沈源手中的，竟然是一个高度简化过的土元素五级魔法阵，大地之剑！
由于令人不可思议的简化，使得这个魔法阵看上去根本不像是五级魔法，境界不够的学员们很容易就会将之错认成岩石尖刺这种低级魔法。
单单是这一个土元素魔法阵的简化，就能让沈源稳稳坐上玉珑学院副教授的位置！
更令人觉得心尖尖都在震颤的，是这大地之剑出现在沈源手中后，竟然还在很短的时间内被压缩了无数倍，形成了高度凝结的，如秀针般细小的岩刺。
沈源原本由于境界的限制，无法完全发挥出大地之剑这个魔法阵的全部威力，凝聚出的大地之剑只是虚有其表，威力逊了不止数筹，然而魔法压缩过后，这个短处便被完全弥补了。
在魔法压缩的过程中，魔法的可控性以极大幅度下降，但是魔法的威力与穿透力都凝聚在了一点，能够发挥出的破坏力将会更加强大与恐怖。
如果说魔法阵简化，这个一年级新生还有借鉴抄袭的可能性，那这一手魔法压缩的能力，如何解释？
第七十二章 玉珑学院辩论会（五）
魔法压缩的能力固然令人跌破眼镜，可更加令人震惊的还在后面。在场的学院教授与学院六位真正的高层们看到之后，都觉得热血上涌，心脏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一般。
程阮能够令青色小龙以极快的频率振动，以此来试图逃脱沈源的拦截，本身已经是极令人意外的事情了，但是沈源竟然能跟上，能模拟出几乎一模一样的振动来，最终让压缩过后的大地之剑准确无误地刺入青色小龙胸前的唯一弱点中，将青色小龙直接击溃！
要知道，做出这样的高频振动本身很难，用元素亲和来达成这一点更是难，但是要想跟上这样的振动，并且做出同样的振动，这其中要求的洞察力与反应速度还有元素的掌控力度，都远远大于做出这样震动的程阮，所有玉珑学院的老师们都可以确定，如果异位相处，沈源能够轻而易举地用出同样的振动，然而程阮却几乎没有可能做出同样的应对来。
最让所有人都感觉见了鬼的，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沈源手中一开始画出的魔法阵，竟然并未消散，再次用出了两次高度压缩过后的大地之剑！
要知道，一个魔法阵能够激发出一个魔法，这是常识。而沈源在刚刚这一次交手中，竟然用一个魔法阵激发出了三个魔法！
这便是魔法阵固化，是所有魔法师都梦寐以求的能力。
程阮自然是极强的，可沈源却几乎在每个方面，都展现出了压倒程阮的优势力量。
想来想去，只有程阮本身是跨职业施法这一点上，似乎略胜了一筹。
然而程阮却很清楚，她在这一点上也没有赢，因为沈源说自己是土元素魔法师，但是他真实的职业却是个祭司……
沈源脸上挂着轻巧的笑意，从礼堂中央魔法阵中拿过了发言权，声音再次传遍了整个礼堂，“你说的其实没错。这个论题本身是一道无解的论题，但辩论的关键在于谁能在语言上取得上风。高层次的亲和力确实能适应很多情况，提升异能者的多方面素质，但对于战斗来说，不够有效。”
“何谓战斗？战斗的目的是什么？功利点说，杀死对手，是真正战斗的唯一目标。如何杀死对手？很多时候杀死对手的过程都不是大战三百回合，从天上打到地下再打到天上。大多数情况下，击杀对手都只需要一个照面，一拳。如何将这一拳的速度与力量提升到最大？掌控力高，就能做到这一点。至于拳头皮肤糙不糙，骨骼硬不硬，一拳打完能否再打一拳，第二拳和第一拳之间是否有间隙，都不是最紧要的问题。”
看着沈源侃侃而谈，程阮心中就气不打一处来，冷冷哼了一声，没有抢夺礼堂中心法阵的发言权，但清冷的声音依旧传遍了整个礼堂。
“哼，你刚才赢了，我不和你做口舌之争。一个大男人，竟然如此牙尖嘴利，不知羞！”
程阮说罢，竟然如赌气的小女孩儿一般，狠狠瞪了沈源一眼，转身大步离开了礼堂。
这位德鲁伊系的天之骄女，不论是身世、人品、样貌还是实力，都称得上完美无瑕，被玉珑学院的师生们视作掌上明珠，小心呵护着，平日里堪称是公主般的待遇。
好在程阮平日里没什么臭脾气，也没什么娇生惯养的毛病，但这并不代表没人宠她。
所以程阮这一赌气，拂袖而去，沈源只觉得数百道目光齐刷刷落向自己，其中近半数目光中都带着令人心颤的阴沉。
“咳……诸位觉得，这首名，怎么评？”
赵百信此时开口，压低声音询问道。
沈源和程阮中，两人表现出了远超同济的实战经验与理论知识，既然程阮已经承认了自己的失败，其他学员就不会再有人出言与沈源辩论，这也意味着此次辩论会接近了尾声。
“还能怎么评？难道还有人表现比沈源好？”南淼挑了挑眉毛，轻笑了一下问道。
“这个……程阮虽然承认自己在斗法中输给了沈源，但这并不意味着沈源在辩论中赢了啊，要我说，从辩论技巧与论点严谨等方面来看……”
赵百信眼睛一转，说出的话满是官腔。属于白龙城的他当然不希望看到沈源这个有黑龙城背景的人好过，这首名，当然也不愿意评给沈源。
“哼！不知所谓！”林客怒哼了一声，看都不看赵百信，似是不屑与赵百信此等虚伪小人为伍，直接甩袖而去，丢下一句话：“如果进入典藏院里的不是沈源，明天我就辞职！”
赵百信被林客当众打脸，饶是脸皮极厚，也有些挂不住，尴尬地摸了摸凸起的将军肚，低声骂道：“林客这家伙不是和沈源不对付吗？真他娘晦气……”
“老林什么脾气，你还不知道吗。”向鑫打着圆场，呵呵笑道：“我觉得，沈源应该是首名。”
这时候，一直坐在最上首的老人缓缓睁开了双目。
老人的眼神很沧桑，很睿智，很祥和。
若沈源能与老者面对而站，直视老者的双眼，必然能感觉到，这老者的眼神，与他的老师祖尔，是何其的相似。
此人是玉珑学院的院长，吕涛。
还坐在原位的四位玉珑学院巨头顿时安静了下来，一齐看向吕涛。
“沈源是首名。”
吕涛淡淡说道，说罢，他缓缓站起身来，循着林客离开的方向走去。
吕涛开口，此事便再没有什么变数。
赵百信的虚影很快又出现在了礼堂之中，用激情洋溢的虚伪语气称赞、恭喜了一番沈源，而后将代表着辩论会首名的徽章颁给了沈源，告诉他进入典藏院的具体规则，然后邀请沈源前往会议室，与几位学院高层探讨切磋。
最后这一个要求大大出乎了沈源的预料，也让他心中有些抗拒。
今天的风头已经出得够大了，看那些学生的眼神，以后指不定要惹出什么麻烦来呢。沈源此时只想赶紧收工回家，明天往典藏院里一钻，寻找自己想要的东西。
但想了想，沈源还是点了点头，应下了赵百信的这个要求。
第七十三章 你是个骗子！
整个礼堂中的玉珑学院学生目送赵百信引领着沈源离开礼堂，前往办公楼的会议室中。
他们心中都知道，沈源今日的表现的确亮眼。
玉珑学院每年都会举行辩论会，但绝对不是每个首名都能被邀请去与学院高层聊天的。
只有当辩论中出现了令学院中合天境强者们都好奇的言论时，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沈源离开了礼堂，跟在赵百信身后，紧接着进入了一间会议室。
会议室很宽大，中间的会议圆桌已经被收了起来，留出了一片空地，周围摆放着很多椅子，上面坐着许多人，大多是老人，只有寥寥数人的年纪在四十岁之下。
玉珑学院六大巨头悉数到场，余者也基本都是学院教授级别的人物。
刚才在礼堂中失声询问沈源身份的黎光爵也赫然在坐。
赵百信引着沈源坐了，自己走回六大巨头的位置上。
此时，黎光爵已经急不可耐地发话，“沈源，你刚刚是如何做到那些技巧的？”
沈源耸了耸肩，“认真学习，深刻研究，过人天赋。”
事实当然不是沈源所说的这样，但他能说什么？
老子以前是个能吊打你们所有人的牛叉祭司，小小伎俩不值一提，瞅瞅你们没出息的样子？
听到沈源的回答，在场的所有人都深深皱起了眉头。若刚才与程阮斗法的是向鑫，或黎光爵，这些围观者也会惊叹一声对方技法之高深，已到了神乎其技的地步。
但向鑫和黎光爵可都是合天境的高手，在赤帝国乃至全世界，都能排得上号。
其中黎光爵在《仙人见闻录》，地仙卷中，排名第十七。而向鑫排名第四十九。
沈源呢？沈源是谁？玉珑学院大一年级新生？
他怎么可能做到这两位合天境魔法师都很难做到的事情？
单单只是学习刻苦，天赋超群，就能拥有跨越数个大境界的技巧？
在座的所有人，就没一个相信的，连向来城府深沉的吕涛都暗自皱了皱眉。
“你放屁！”
黎光爵狠狠拍了一下自己枯瘦的大腿，极激动地喊道：“没人能在登堂境用出魔法压缩、魔法阵固化、魔法阵简洁化、魔法极控力这四种技巧来！别的不说，魔法极控力是入微境修炼的最高目标，目前整个玉珑学院就只有一个人真正修炼到了这种程度。但这绝对是入微境的无上技巧，你一个的登堂境的学生，怎么可能拥有？”
沈源颇为头疼地揉了揉眉心，他也不知道如何合理解释这个问题。
如今的他就像是一个装载了windows200的小霸王学习机，硬件的限制令他的实际能力非常低下，但优越性极明显的软件却能让他借助有限的硬件在很多时候做出一些令人瞠目结舌的运算来。
入微境是登堂境后的境界，这个境界并不专注于提高异能者的能量，但强调异能者对能量的操控，操控并不等于掌控力，即便是修亲和力的异能者也一样能达成对能量的精细操控。
而入微境的最高成就，就是极控力，能够将能量控制到极限，甚至能量对外界刺激的反应超过了异能者思维的极限，这才算是极控力。
这样的能力在战斗中的好处大得惊人。
入微境的异能者已经能够应对普通子弹的射击，但拥有极控力的异能者可以在子弹出膛后的万分之一秒利用能量在激射的子弹正中心穿出一个孔洞来。
有极控力的异能者对战没有极控力的异能者，几乎是前者秒杀后者的局面。同样的一拳，有极控力的异能者能将能量完美凝聚在一个点上，而能量相对散乱的普通异能者会直接被击穿手臂，甚至打烂半边身子。
所谓的魔法极控力，在祭司的职业中叫做元素极控力，当初的先觉饶是在祖尔的全力帮助下，也不过在入微境巅峰的时候，堪堪拥有了这种能力。
这让先觉和祖尔都大呼侥幸，因为异能者一旦过了入微境，晋入心焰境后，便失去了拥有极控力的资格。
极控力绝非普遍拥有的能力。若沈源此时是入微境，光凭这一点，就已经足够令他成为此时玉珑学院中最强的学生，连程阮都无法媲美。
但此时的沈源刚晋入登堂境不久，这如何不让人心中生疑？
黎光爵激动地站起身来，指着身旁一个中年男子说道：“他，云吉星，三十五岁，玉珑学院中最年轻的教授，整个赤帝国中最年轻的合天境强者，《仙人见闻录》地仙卷排名第九。在他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根本无法做到魔法极控力！更别说其它三种技巧！”
赤帝国的异能界极为神秘，远比其它国家的异能界复杂得多，力量似乎也庞大得多。毕竟，这是一个传承了上万年的帝国，在如今的地球世界中，算是独一份了。这也是为什么，自从异能逐渐走上世界舞台后，赤帝国的腰板就越来越硬，行事作风也越来越强势。
《仙人见闻录》这本书，就是赤帝国异能界中一个神秘势力出产的，每年更新一次，其中从上至下分为真仙卷、天仙卷、地仙卷、劫仙卷、潜仙卷。
这五卷分别对应了至圣境、极意境、合天境、心焰境，和心焰境之下的异能者。
五卷中分别列出了对应境界的异能者排名，综合考量了异能者的潜力、实力、智慧、师承等方面，十分客观，极为公允。
最为神奇的，是这《仙人见闻录》里，竟然不光包含了赤帝国的异能者，连其余诸国的异能者们也都被包含在了其中。
这之中的外国异能者，许多不光连国门都没有出过，甚至都从未出现在本国人的视野里，隐匿在人群之中，过着普通人的生活。直到相关部门在《仙人见闻录》上看到了他们的名字、国籍，才在本国中找到了对应的人物，无一不是高手。
这令外国政府欢喜的同时，心中不由升起了深深的惧怕。
这撰写《仙人见闻录》，并每年更新一次的作者，恐怕真是个神仙！才能做到足不出门而知天下事、识天下人！
是以这么些年下来，《仙人见闻录》成了异能世界中唯一权威的排行榜，异能者们无不以登上《仙人见闻录》为荣。
沈源叹了口气，极无奈地抠了抠鼻子，半晌后才喃喃道：“等我二十岁的时候，绝对是地仙卷中排名第一。我比他厉害，怎么就不能做到他做不到的事情。”
云吉星挑挑眉毛，无语凝噎了数个呼吸的时间，才点了点头，说道：“若你表现出来的一切都是真的，你还真的比我强得多。”
“绝无可能！吉星已经是不世出的天才，有记录的异能史里，就算比吉星厉害的人存在，也绝对不可能超越吉星太多！你这样的，绝对不正常！”
黎光爵不依不饶地说道。
沈源感觉索然无味，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说好的切磋探讨，竟然变成了又一场辩论会，而论题竟然是自己正不正常？
“那你要怎么样嘛？”
“我觉得你是个骗子！”
黎光爵的面色深沉了下来，颇为沉痛地说道。
其实他作为玉珑学院的教授，当然希望看到玉珑学院中能涌现新的高手，越多越好，越强越好。
但沈源强得令他感觉极不真实。曾经有个伟人说过，当排除了所有不可能的选项后，剩下的那一个不论看起来再如何出人意料，也必然是唯一正确的解释。
所以黎光爵下了论断，他觉得沈源一定是用什么不为人知的手段，欺骗了所有人的眼睛，再加上大量的准备，与巧舌如簧的诡辩术，才能在辩论会上造成如此轰动的效果。
再向深处一想，此人如此作为，要吸引所有人的眼球，究竟是想要做什么？他会不会是其它帝国派来的间谍？会不会要谋取玉珑学院中的高位，窃取异能机密？
越想，黎光爵越觉得背心发凉，心道绝对不能允许此子如此猖狂！
沈源听到黎光爵的话，看到他脸上苦大仇深的表情，不由得捂额失笑，同时心中腹诽：
卧槽……老头儿，你的内心戏也太足了吧？
“这个……黎老，此种论断，是不是太过无稽了？我能以我的身份、名誉和人格担保，沈源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南淼听到黎光爵的话后，也是颇为无奈，连忙出言劝说，同时心中哭笑不得。
这人上了年纪，可不就是越活越回去了，这样的想象力，难道不应该是中二的八岁小男孩儿才能拥有的？
旁的不说，在场这么多绝顶高手，还有吕涛这个深不可测的大神坐镇，哪里有什么骗术能瞒天过海？
黎光爵却摆手，面容板正，态度很坚决，一点面子都没有给南淼留。南淼虽然样貌已经不再年轻，在玉珑学院内地位也极高，但真的盘算起来，黎光爵却算是他的老师。
“你们黑龙城的人什么时候还有身份、名誉和人格了？自己的垃圾回收厂什么样儿自己心里没点儿数吗？”
听到黎光爵毫不客气的话，南淼被呛得咳嗽了两声，偏过头去不再说话，只是用求助的眼神看向了吕涛。
吕涛作为玉珑学院的院长，一身实力深不可测，辈分也不比黎光爵低，这时候出来说话自然是最合适的。
“咳咳，黎老啊。沈源作为我玉珑学院的学生，虽然表现确实强得令人难以置信，但毕竟是晚辈，很优秀的晚辈。我们做长辈的，态度还是应该友善一些嘛。至少在能证明他欺骗我们之前，他就是我玉珑学院，乃至赤帝国的希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