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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我爱黄颖     抗日之血肉长城txt下载     抗日之血肉长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七章 双雄初会(十二)

    在红霞落日映照下的钦江西岸桥头堡。

    “滞留在东岸日军充其量还有一万四五千人能保有战斗力,这其中,一半以上是训练不完备、装备也相对简陋的临时补充兵员。而我方光此时围的着这股日军的就有近七万人。明晨还将有我部的二个半师赶到,到那时双方兵力比将达到六比一。明日午时前,从北面调来的八十四军也应能投入战斗,到那时,我军就能在火力上全面占优。且随着叶团长所部的火速到达,我西岸部队的兵力成倍增加,日军想要夺桥,已错过了最佳时机。只要守稳浮桥,就无异于封住了东岸日军的最后一线生机。我个人认为,如果日方没有师团级的部队在短时间增援上来,解决这一大砣鬼子只是需付出代价的大小和花多少时间的问题了。”尽管刘以诚在围歼日军的前面加了一个如无重兵来援的前提,下定论的时候也声明这仅仅是个人看法。

    但包括那位提前到达的桂军团长在内的,端坐于程家骥病床前的其它几个将校军官,心里都跟明镜似的,小鬼子这回悬了!

    且不说这会增援大队日军多半还没上船,就是在三五天后,真来上个一个师团,想要击溃那时定已据有完善的防御体系的十几万中国军队,从大军环伺中救出中原规一,也是一件不大可能的事情,倒是兵力充足的中方,若处置得宜,却极有可能把假想中的那个师团日军援兵也拖入这个大泥潭来,先盘软,再一口口的吃掉。

    “刘纵队长说的有道理。日军中原部要是孤军坐守下去,这个瓮中之鳖他中原规一是当定。且其能金蝉脱壳、逃之夭夭的可能性也小得可怜。”桂军地这位带着一副金丝眼镜地叶团座。只有二十六七岁的光景。此人长得是一表人才。比之新二十军的军“草”还俊上几分。举行间,也颇有几分文雅之气,说起话来更是轻声细语、条理分明。好一派以理服人地儒将风采。他说到看了看周围人的反应,见大家都在侧耳倾听,感到受到关注的叶团长兴致一来,便详细阐述起他断定日军想逃都难的依据来:“东岸日军目前的处境是三面被围、临江这面又被我们把住了浮桥。日军想要过江只有抛弃重武器,以轻兵泅渡一途可寻。即使借助夜幕的掩护,抢渡的日军,在分批下水、过江地过程中。wAp.16k.cn势必要遭到我西岸部队地截击和东岸强大炮兵的双重火力杀伤。如出现这种情况。我敢断言,钦江水必将被倭人地鲜血染红。日军如向南突围。那定是企图在日军海军炮火地庇护下。登船逃后钦苏城。健公早防着这一手。行营在南线屯集了三个师地重兵。以已在先前战斗中。损兵折将的中原部所剩下地战力,根本就冲不过去。中原规一如向北、向东。虽有可能从我防守兵力薄弱的地段冲出去。可如此一来,突出的包围的日军势必要绕一条长长曲线回城,极易被我正云集在钦州城下的大军缠住、合围。到时,将被四面合击的这股鬼子的处境,将会比现在还要险恶。”

    叶团座说的这些话无疑是激励人心的,这一点从在场的军官们那一张张表达方式或含蓄、或直白的笑脸上,就能得到证实。

    穿着屠靖国好不容易弄来的孝衣,半躺在床上的程家骥虽对叶上校表现出了那种纸上谈兵式的算无遗策,心下不大以为然,却又找不出过得硬的理由来反驳对方那周密到近于无懈可击的分析、预演。可内心里,程家骥又总是觉着用兵风格硬朗,却又不乏诡诈的中原规一决不会甘于束手待毙的。

    中原这头笼中困兽,今天晚上,或者是明天早上,一定会做些什么的。可那到底会是什么呢!想来想去,程家骥最后不得不承认,自己那算好用的脑子,似乎,只有在被敌人逼到死角时才有灵光一灵的时候。

    “军座、各位长官开饭了。”次第端上来的饭菜,打断了人们嘴上言辞和脑海里的思绪。

    人是在享受晚餐了,那么瓮中的那个“鳖”,此刻又在干吗了!

    钦江东岸的一处隐蔽部。说是隐蔽部,其实也不过就是在地上挖一个大土坑,然后再在土坑上先覆上一张席子、再盖一层薄土,就算是大功告成了。这种简陋到有些儿戏的隐蔽部,炮火是万万防不了的,也就只能起到些避人耳目的作用罢了。

    “青木君,我让你准备好了吗!”站着隐蔽部里可望处中原规一,一边端着十二倍的军用望远镜注意在对岸的每一点的风吹动,一面向青木容一询问着他在一个小时前下达的命令的执行情况……www,16K.CN。

    “司令官,除了必须的战斗值班力量外,大部分战车部队按您的命令从第一线撤下来了,已在火线后方完成了集结,只待一声令下,就分批次要向目标地域开进。”忧郁的眼神,沉闷消极的神态,中气不足的语气,这些都足以说明此时此刻身为二十一军幕僚长的青木少将的情绪不大对头噢!

    “青木前辈,你想说我都清楚,只要有机会我又何尝不想把第一个镙帽都带回去,可我们的处境,你的也明白,那里去找两全其美的办法。”看到青木那欲言又止的样子,中原规一哪里能想不到青木少将仍在内心中坚持着他那个“宁愿固守待援,也要保持全军的完整性”的受老旧的战术思想的影响很深的主张。为了说服对方,他不惜放低了身份,苦口婆心的在做着自己的副手的“思想工作”。

    “感谢司令官的抬爱!下官将努力协助司令阁下执行“菊”方案。为“天皇”及“大东亚圣战”拼尽身上第一滴血。”青木那“恭谨”得无何挑剔的态度和生硬的程式化用语,让中原规一意识到自己这番心机又是白费了。虽说碰了个软钉子,中原规一倒不至于对青木衔恨于心。他知道青木对自己的计划有异议归有异议,可做为一个称职的资深幕僚军官,青木容一还未糊涂到,会不尽心尽力地督促执行自己地命令的地步。

    话不投机的二十一军地两位最高指挥官随即进入了沉默状态。两人都在想着各自的心事了。

    良久后。

    “青木君。今天和程家骥在桥上的会面后,我想了很多、很多以前从来没想过的问题。我们和中国之间的这场战争,打到这个阶段。实质上已不存在什么不扩大和中途议和了。正如程家骥所说的那样,只有一方彻底倒下、灭亡,战争才能结束。在这种决定民族生存的举国大战中,已无退路地弱势一方,从其灵魂深处所爆发出地精神力量,往往是强者所不能想象的。当日华北战端初开时,我们当中谁会想得到。在国力相差甚远地中日两国之间进行地这场全面战争。会在短短两三年间就从我们节节胜利、中方地步步败退,转为相互拉椐。互有胜败的相峙局面吗!更为可怕地是。以目前战争进程来看。这种帝国国力所不能承受的相峙,都大有要被愈战愈勇的中国军队打破的趋势。若是我们再不以对等的姿态来看待对手。帝国的国运殊不乐观啊。”中原规一说出的这番心里话,从在陆军中占绝对主导地位的那些骄横狂热的少壮军官的立场上看,已属于不折不扣的“非国民”言论,是在散布悲观失败情绪。传了出去,即使说这个话的人,贵为负有方面之责的统军大将,麻烦也是小不了的。甚至于会导致二十一军部的那些以少壮精英自诩的年轻参谋们,在某一次酒会冲动中,把中原规一这个动摇军心的“国贼”杀掉。

    幸好青木在军中是个闻名暇尔的保守派兼稳健派,听着中原规一说的这些,若是让那些嘴上有着无比紧定信心、心里却在发虚的内阁大臣们听到,会吓得他们集体做恶梦的话,虽有些惊诧莫明,却也并没有感到太刺耳,更没有产生要向上司举的小人念头。他所做出的唯一反应,就只是两眼发直的用山鹰一样的目光,全神贯注的向他直属上司行着注目礼。

    “青木君,您的见识我向来是佩服的。你我都明了,在这场由华北驻屯军违命抗命引起的战争中,“大日本”利在速胜,中国贵在能拖。既然已经打到拖的层面上来了,“大日本”今后的每一点国力都宝贵的,都是这场战争至关重要的决定因素。战争中的国力最宝贵是什么,是训练有素又经过实战考验的战士。”愈说愈心潮激荡的中原规一指着不远处的一队正以笨拙的姿势挖掘着战壕的士兵说道:“这次反击作战,丢了沙埠镇,损失了超过三千名的正规士兵。可我们也不一无所获,这近一万名辎重兵、临时征召预备人员,已经过了战火的洗礼,他们的单兵战斗虽还比不上身经百战的老兵,可也相当可观了,只要能把他们带回钦州,我们就有足够的力量守住它,坚持到十一、十二师团的到来。青木君,我用那些铁定会保不住的坦克、重炮换这一万名合格的战士,你说我错了吗!”

    青木容一虽没有回应年轻的军司令官那饱含激情的问话。但中原规一从青木的眼神中,清清楚楚的看到他想要得到的东西,赞赏与信任!

    明月当空的钦江西岸。

    六月的钦州已经有那么一点夏天的意思了,尤其是今天晚上,更不知怎地了,闷热得吓人。要不是从江面上时不时会飘过来的些许微风,正带着队伍巡逻的焦从俭就不止是只把风纪扣解开这么“文明”了,这个从小就不耐热的桂北汉子,非得光着膀子不可。

    “丢他妈!这广东南路的天气真他妈的要人命。上了叶二鬼子的当了,说什么海边凉快,凉快个屁!老天有眼,让他小子生儿子没屁眼!”焦从俭口中的那个叶二鬼子,就是他的团座叶辅明。因其在战前曾到日本留过两年学,平日又讲些“洋派头”,于是乎便有了这个雅号。而焦从俭自己则是该团的九连长。

    时下,西岸的部队只有两个团,把守浮桥兼应付山下中将一次比一次规模大的袭拢,都已有些力不从心。这在江边分兵设防嘛!就更谈不上了,也就只得派出几支连级部队沿江巡视了。

    桂军的脚力好,行军的速度也快,等这一百多官兵起到一处水流湍急的窄河湾时,对岸那几个鬼鬼祟祟的黑影引起了尖兵的警觉。

    以小小一个“莲子羹”的身份,敢当着全连官兵的面公然“辱骂”一团之长的人。先不说脾气如何,带起兵打起仗来,却绝对是铁笔刀工。闻讯的焦从俭按下队伍,在尖兵的引路下,潜到了适才发现鬼影的地方。“一、二、……七。”当趴在河滩上的焦从俭借着月光用望远镜数到第几个黑影时,一个大家伙出出现在了他视线里。

    侥是焦从俭胆大包天也被那玩意吓着了,当十几年兵的他当然拎得清那是什么,炮!看那个头,比团里那门宝贝似的七十六毫米野炮,都还要大上一圈。

    焦从俭是老得都快朽了老兵了,那里还会怕炮。让他心里发颤的是,日本人费那么大的力所把这么大的炮都推到江边来了。那这里马上要发生的就决不会是一场小打小闹的偷偷泅渡而已,合乎逻辑的解释只有一个,小鬼子就要从这个地段实施重兵强渡了。

    丢他妈,出门忘看黄历,这回怕是要人死卵朝天了!焦从俭一边在肚子里骂骂咧咧的,一边轻手轻脚爬回去组织部队准备打一场场不死不止的阻击去了。

第四十七章 双雄初会(十三)

    从士兵一步步提着脑袋打上来的的焦从俭,有过几回打这种说白了,就是在敌方绝对优势的兵力火力下,拿着一条条人命拖时间的,参战人员注定要九死一生死仗、烂仗的经验。老练的他没有把队伍布防河滩上和鬼子硬顶,而是把他那百十号兄弟悄无声息的运动到位于河滩侧后方百多米的一座小树林里。把部队安顿下来后,焦从俭马上就面临了一道世纪难题,他要从全连除他之外的这一百三十一个兄弟里挑出一个人给营部送个信。

    这个人选之会难选,倒不是因为这个不可谓不重要的任务,有多么艰巨。恰恰相反,此时此刻,报信这差使,当之无愧的可以称为天下一优差。拿那些当油了兵的老兵的话来说,就是拿个皇帝来都不换。理由是明摆着的,这一仗打下去,九连这上百号兄弟能有几个还能喘气?而这个报信的兄弟,却可以顺顺当当的离开战场,体体面面的活下去,非但连毫毛都少不了半根,说不准还因及时带回去天大的军情升上个一级半级的。

    走与留,天差地远。都是一个锅里搅马勺的生死兄弟,你让焦从俭指定谁?性情暴燥的焦从俭,平日打骂士兵们是常事,可这会儿他的心却软得很,老觉着自己面前的这些兄弟,那个都该有平平安安的活下去的权利。九连的官兵们也揪着心了,虽然谁也不好意思在这个时候来毛遂自荐,可那个也舍不得放弃自己的一丝生机。

    一时间,场面就这么僵着了。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伏在河滩的上哨兵打过来的手势。表明江对面的小鬼子动作,越来越大了。没工夫了!

    关键时刻,一个四十上下地长相猥琐老兵地出列了。

    “江大彪。你要说啥!”一见是这块滚刀肉。焦从俭心头一紧。这个七班班长江大彪实在是堪称九连的一大祸害。倚老卖老喜欢欺负新兵还是小事,偷懒耍滑、下赌馆上窑子、强睡小寡妇种种军中恶习他无一不车轻道熟。可以这样说,凡是让人焦从俭这个连长头痛事。这江大彪都干遍了,若不是有江大彪北伐时替师座挡一颗子弹的雄厚资本。治军严苟地焦从俭早把这老家伙赶回家去了。焦从俭在心里暗暗滴沽,江大彪这回站出来,多增是又想拿那道屡试不爽的“不死金身”,为自己求一条活路吧!

    “连长,我有个想法。花名册上不是有各人的年岁吗!让年纪最小的那个小家伙去送信,不就得了呗。”出乎焦从俭和九连全连官兵的意料之外。平时从没见吃亏过亏的江大彪在生死关头却做了一件十足的“傻”事。全连就他江大彪一个人上了四十岁。也就是说按他才出这个注意,第一个被排除生存之门外地就是他自己。

    “大彪。说说你地理由吧!”说实话。焦从俭对江大彪的提议还是挺赞赏地。也由些江大彪有些改观。可他更明白,这件事最好还是要让全体兄弟心服口服才好。毕竟。这不是在打一般地仗,呆会一大打起来,九连势必要面对十倍、二十倍甚至更多地鬼子,兄弟们生还的可能性将无限接近于零。

    “连长,我是这样想地大伙儿这回怕是活到头了,既然能给九连留个种子,那就要让这个种子活得长些。替咱们这些人先走一步的人看到鬼子被打败、全中国所有人都过上太平日子的那天。”

    焦从俭懂江大彪的意思了,他这是想让去报信的那个人替九连一百多兄弟活下去,从这个理上说,活下来那个人自是年轻越小越好。

    “全连都有了!还有人想说道说道的没有?有想说道点啥的,就向上前一步走。”焦从俭强忍着心中那一阵阵涌上来的没来由憋闷,对全连问道。

    没有人站出来,就连那些最油的兵油子。也没一个动一下。

    本以为到这个事到这就算圆满了,可临了还是又另生了些枝节。同是十四岁的小兵娃子竟有那两个不说,且两个小家伙中,还有一个是自己都不知道生日是那一天的孤儿。

    “既然分不清谁大谁小,那就两个都去!”焦从俭在大手一挥爽快的解决这个“小”问题同时,也给九连多留了一个种。

    “大哥,送信的兵派两个,上面不会说啥吧!”趁兄弟们围那两个幸运儿托他们给家人留口信、捎钱物之机,九连连副皮斯文凑到焦从俭耳朵边上小声嘀咕道。

    “多!多个毛,老子的九连这一百三十号兄弟都准备在这鬼地方殉国了,留两个种咋的了,有事我扛!”自从跟皮斯文认识以来,八年了,焦从俭还是不给自己的这个做什么事都四平八稳的盟弟留半点面子。其实焦从俭还有一句没有说出口的潜台词,上峰他就要想要追究,也得看我还活没有。

    “我只是说说!”讨了没趣的皮斯文自己给自已打着圆场。

    “老三,你带着一个排的弟兄后退二百米抢挖战壕。”焦从俭命令道。

    皮斯文明了自己的长官兼把兄,这是在构筑第二道防线和预留预备队了,忙带着一个排去了。

    皮斯文还没走远,尖兵们那急促的手势就把焦从俭“拉”到河滩上去继续扮乌龟了。

    这段江面窄是窄,可水流也湍急得很。鬼子在想要在这里架上浮桥那花的时间可就海了去了。排除了建浮桥,鬼子能用的渡河手段,就只剩用船,或是泅渡,这两样都好应付。在趴在河滩上窥视着对岸那成群成片的黑影的焦从俭想来,鬼子要是用船,一次能过江的日军人数有限又争散,自家大可以分批阻击,多拖些时间,运气好得话。还能有撑到援军到达的机会。要是日本人泅渡的话那就更好办了。这险滩激流了。人就算游得过来,肯定也是要消耗不少体力地,到时盯着河滩。把这快累趴下地鬼子借着月光一一点名就是了。

    焦从俭的想法好是好。可现实却往往是残酷的。

    对岸鬼子动了,而且还是惊天动地那种动法。

    “轰、轰、轰。”“噗……咚。”先是从对面传来了一阵巨大地发动机轰鸣声,接着一个约摸有两米多高、长足有五六米的庞然大物便直直挺挺的冲进了江水里。岸边的江水浅,这个大家伙下水后,竟然还有差不多一半能露在江面上。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下水的方式,后者从前者身上越过去。猛的一头扎进了江里。短短一两分钟。眼看第四个大长方块都能踏着前辈们尸体开到深水区来了。

    看到这里,焦从俭已是心下透亮。被当前战局逼急了的日本人。这是想用卸去了炮塔坦克一辆接一辆地在钦江中硬拼出一座“桥”来啊。

    “小鬼子真他妈地舍得下本钱啊!回去。拼吧!”招呼了一声后,焦从俭就率先倒着身子向后挪去。

    当焦从俭转身开爬时。如他所说下了血本的日本人已到这座名副其实地“钢铁大桥”修到江中心。

    当一群为说大了是为了国家民族、说小是在为妻儿父母不遭人屠杀而战地战士,被自已身上所背负地使命和敌人的强大逼得看不到一丝生存地曙光时,他们所能做的也就只有拼死一战了。

    五分钟后,小树林里。

    “全体预备!”随着焦从俭低沉的口令,两个排的官兵手上端着的枪口死死的盯上了刚窜到岸上来那两小砣鬼鬼祟祟的日

    “开火。”密集的枪声顿时回响在天际之间。

    按理说,九连有趁敌不备的天然优势,这枪一响,河滩上的五六十个鬼子至少得倒下一半才是。却奈何,九连的兄弟们手上家伙太次,五花八门不说,还有三分一的步枪是老掉了牙的土压五(一种只能装五发子弹的劣质步枪,其性能次于汉阳造。)。用这种打出去的子弹会根据距离逐步飘高的古董步枪,在夜间打二三百米外的活物,子弹不飞到天上去才是怪事了。枪械性能的低劣无可避免的影响了火力打击的效果。结果,九连的第一轮火力急袭过去,竟然只撩倒七八个反应慢的倒霉鬼。

    “嘘……轰!”对岸鬼子反应却奇快。还没等九连重新组织火力,日本人的迫击炮炮弹就带着慑人的尖啸划破长空狠狠的砸到了小树林的边上。密集的迫击炮弹虽没有伤着多少中国官兵,却给花草树木们带来了巨大的灾难。飞蝗般的炮弹把小树林的一角都快给削平了。

    到这情形,意志坚强如焦从俭者也一脸的苦不堪言。他心里清楚,打偏了鬼子炮群经过校正后,下一群炮弹铁定就会落下自己和九连的兄弟们的身上。尽管知道这其中厉害,手中可凭仗的东西太少的焦从俭却不敢放弃这个最佳阻击位置,只能让官兵们把彼此间的间距拉大一些而已。

    接下来的战事进程,就略显得有些单调乏味了。通过两条成本高昂的铁桥跳到浅水里,再扑向岸边的日军步兵,源源不断的踏上了钦江西岸的土地。只“可惜”,受滩头的地形及面积所限,“委屈”的日军只能一小股、一小股的的在愈来愈猛烈的炮火的掩护下,向小树林发起添油式的攻击。以冲锋而论,河滩与小树林之间的距离极近,故而日军攻击常常是一波才退,一波又起。战斗就这么着激烈而又枯燥的持续了一刻多钟。尽管树林里中国军队早就伤亡过半了,火力也减弱了许多,可仗着地理位置上的优势和胸中那股拼到底的劲头,还是让日军不得寸进。

    眼见对岸“久”战不下,在东岸亲自督战的中原规一座不往了,在他的严令下,日军以再牺牲几辆坦克为代价,直接到“桥”搭到岸上。接着日军坦克就冲上钦江西岸。

    坦克上直瞄炮火的近距离炮击,让这场本已众寡悬殊的战斗,变成了一场彻头彻尾的屠杀。当日军以为小树林里已不大可能还有活着的中国军人时,少数幸存的九连官兵们,却拖残脚断臂,靠着同归于尽的战法,给予了担任搜索任务一个日军小队以重创。

    少时,才才归于寂静的小树林内。原九连最后的阵地。

    在位于小树林的中心这块百米见方的这片地域的空气里,正飘荡着浓烈的得能掩盖血腥味的刺鼻硝烟。大地上,散落着形形色色的弹片的大大小小的弹坑一个套一个的,其密度更是让人触目惊心。土地尚且如此,人就不问可知了。在这片土地上,保卫者们血肉洒落得到处都是,那斑斑血迹和一块块遗骸所代表的无疑是一颗颗滚烫不屈中国心。这悲壮得足以让顽石落泪的一幕,让此刻站这里的中原规一和青木少将都不禁唏嘘不已。

    戴着白手套,穿着一身笔挺的将校制服的中原规一用困惑的语气说道“青木君,最不过是一个连的中国步兵以全员阵亡代价,拖住在兵力、火力与相比强大得不成比例的我们整整半个多小时,对此你有何感想!”

    此时,也是一脸的深受震撼与不可思议的青木容一方待要答话时,一个方脸圆目的日军少佐便带来了一个对在西岸立足未稳的日军而言,坏得不能再坏的坏消息,刚刚离开这片已是面非全面的树林,向纵深挺进那个日军大队,在前面遭到了中国军队有组织的猛烈伏击,伤亡惨重。

    听到这个消息后,中原规一和他的参谋立即匆匆而去。让这两位二十一军的最高指挥官万万没有想到是,就在离他们适才立足之处仅几十米的一处草篷里,正静静的躺着九连阵地上的最后一个心脏还在跳动的中国军人,因失血过多陷入昏迷的焦从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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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双雄初会(十四)

    凭心而论,中原规一一手策划的这场突袭强渡在突然性上已趋于完美。尽管,因不可琢磨的运气的原因,几千人日军被区区一个连的中国军队拼死拖住了大半个小时。但无论如何日方所制定的横跨钦江的作战行动的第一个步骤是完成了。换言之,就是说中原规一已重新掌握战场上的主动权。这一点,在中原规一部的铁蹄踏上西岸的土地的恶耗传出时,无论是坐镇东岸手握大军重剑的行营主任,还是率孤军悬于西岸此时处境空前险恶的程家骥莫不心知肚明。

    西岸这边中国军队伏击了日军先头部队,并借助有力地形给予其重大杀伤。东岸的几万中国军队自是没有闲着的道理。就在九连的阵地失守后不到一刻钟,铺天盖地的炮弹就严严实实盖到了位于日军花了大代价搭起“钢铁长桥”两头的江岸滩头上。与此同时,数以万计的中国士兵在号角和炮火的指引下,从三个方向向仍滞在东岸的日军主力发起了挤压式的攻击。虽说,东岸中国军队发起的全面攻击由于准备时间不足,显得是那样的仓促,以致于屡屡出现两三支部队拥成一团的向日军的一个阵地猛攻,而对近在咫尺的另一处阵地视若无睹的混乱现乱,可那前赴后继的汹涌人潮,还是让日军感到了一种让人窒息的巨大压力。

    正是迫于这种压力,骨子里其实也很守财的中原规一,不得不一面忍痛下令再在西岸已控制地域内,兴建一座“铁桥”,以加大日军过江的人流量和保险系数;而他自己也在将西岸战事托拊给指挥风格稳健老辣的青木少将后,坐上相对于四面透风的汽车而言,要耐磨损得多的坦克。赶回东岸去主持大局。

    坐在闷热得让人直有烧裆之危地坦克里。本该因一举突过钦江而沾沾自喜地中原规一的心情,并不如人们想象的那样轻松,甚至可以用战战兢兢来形容这位刚刚才创造一个中日战争史上地“奇观”的日本将军的此刻的心境。

    人就是这样奇怪的动物。当处于万死当中觅一活的绝境时。往往能爆发出连他自己都意想不到的力量与激情。可当曙光已现,环境转好时,本抱着百倍信心奋斗求存地他,却开始患得患失起来。已在今晚上这场大搏弈中占得了先机地中原规一,目下就处于这种成功后的心理失衡状态当中。

    “怎么回事!”突然,中原规一所乘坐地那辆早已又回到钦江东岸地坦克,在趴在车顶负责对外观察地一个少佐的敲打示意下停了下来。

    “司令官阁下!您来看!”中原规一地副官小井边三少佐爬进坦克里用饱含的惊诧的语气说道。

    未几。中原规一手脚并用的登上了坦克炮塔的顶端。

    看着下游远方某处那如星如豆般闪动着的火光。早已汗流夹背的中原规一,在浑然不觉间竟又出了一身泠汗。浮桥。中国人烧了浮桥。灵敏的战斗嗅觉让他意识到。程家骥在自绝唯一的退路后。必将要以腾出来的兵力打击已方的七寸,可自家七寸在哪了!

    “坪三君。立刻给青木将军发报,让他把西岸的部队都撤到浮桥边上布防。”细思之下恍然大悟的中原远见对着坐在坦克后的一辆装截着电台的汽车大声叫道。

    中原规一的后知后觉,自然是于事无补的。就在被留下守桥的二百团的一个加强排,因再也无法抵挡得住,从钦州城里钻出来的小股日军此起彼伏的攻击,而被迫烧掉那条载了太多的希望的浮桥时,程家骥亲率的二百团迅猛的已扑到了焦从俭先前曾伏地观察敌情的那片河滩的边上。

    日军此时虽还在源源不断的从这里的两座“桥”上冲上西岸。可前方不远处正在进行的旨在击破中国军队阻击的战斗和河滩上那由东岸的中国炮兵播散下的“死亡之花”,使得过得江来日军的大半都只是这里的匆匆过客,真正滞留在河滩上的日军人数不过两三百人,且还都大半是一些与所属于的部队失去了联系的散兵游勇。这就意味着这里的鬼子基本上没有重武器。建制散乱,火力上不占优势,兵力上不到对方的八分之一,又是被袭击,这场战斗,对日本人意味什么,就不言而喻了。

    战场也许是这个世界最不讲关系、人缘的地方了,实力决定这个屠场上的一切。

    河滩上的战斗几乎在开始的同时就结束了。具有讽刺意义的是,二百团在场彻底面倒的战斗中,伤亡主要来自于已方东岸炮火的误伤。

    等到中原规一的电报发到青木手上时,这封十万火急的电报却失去其所有的实际意义。开玩笑!青木和他指挥下的两个多大队日军都已处于中国军队两面夹击中了,中原规一的提醒,还有个屁用啊!

    小树林,原九连阵地。

    “这边还有两个。”一个二百团的士兵话音方落,藏身于半人多高的草丛中的两个鬼子兵立时猛窜了出来,接着就爆发了一阵短暂的枪战,再接着那两个远气不咋地的小鬼子,就在十来个中国官兵围攻下被子弹打成筛子。

    时下,适才发生的这一幕正在这条曾洒下了九连兄弟们的热血的林子里重复、重复、再重复着。直到二百团九连的官兵把残留在这里的鬼子散兵,统统变血葫芦后,故事才有了新的情节。

    “连长,这里有一个咱们的人,还是个上尉,好象是还有口气,你过来看看。”一个在许昌入伍的小个子河南兵从草篷中象扯麻袋似的拖出了已失去知觉的焦从俭。

    “卫生兵!”九连连长许靖仁是在南昌会战前,受钱绅“奉旨”编造的刘以诚光荣事迹的“感召”,投奔当时地独立一百师地那批华侨青年中的一员。在海外读过两年医学院的他,本来独立一百师师部是想把他当军医使地,怎奈何,这个连手术都没怎么拿过的一介书生。却硬是学用枪杀人。

    就这样。许靖仁就被下放到战斗部队,成了二百团九连的文书。二百团战事频繁伤亡大,一年下来。连长、排长非死即升,全连的军官没剩下几个。又赶上部队扩编,一来二去了,算是个老资格的他,就这么着当上了这个兵头将尾的小连长。

    也多亏是遇着能顶半个郎中的许靖仁,若了换了那个大老粗,还真没准。会把心跳都快没了地焦从俭当尸体给扔回草丛去了。

    许靖仁与卫生兵分工合作一边人工呼吸、一边用急救包把伤口地血止住。两个人满头大汗的忙乎了好半天,才让焦从俭又缓了过来。

    围成一圈地九连官兵引起了一支正快速通过小树林向西开去地队伍当中地一位年青将军的关注。这位少将带着几个护兵大步流星地朝这边赶了过来。他边走还边厉声喝问道:“出了什么事。干嘛扎堆,都不想活了。想吃鬼子的炮弹嘛!”

    面对长官这带有叱责之意的问话,许靖仁不紧不慢的答道:“师座!这里有个桂军的连长让我们救活了。”

    一听这话,文颂远忙一溜烟的小跑到近前去细看究竟。焦从俭恰好苏醒过来,他睁开眼睛的第一眼就看到文颂远寻张脸写满了惊叹、赞赏的脸庞。

    “这的仗是你指挥打的。”文颂远说这句时,眼中闪动着只有天真无邪的孩子看到心爱的玩具时才那种充满着喜悦和渴求的光芒。

    感到自己有些力不从心的焦从俭低声回道:“是。”

    当大伙儿都以为师座要再抚慰这个以一连之力为全局争取了近一个小时的宝贵时间的英雄几句时,问完了话的文颂远竟掉头就走。走几步他把挥手又把许靖仁换了过去,小声咕滴着些什么。

    两下里离得远了,焦从俭听不清两人在说啥,自是不会想这位只问了自己一句话的少将,已单方面的帮自己选择了下半生的道路。

    他的注意力很快就从他面前经过一顶滑杆,所吸引过去了。

    借着明亮的月光,在这顶显然是由三张太师椅竖拼进来后,再穿上抬杆做成的轿子上,焦从俭见到一个穿着麻衣横躺在上面的面容惨白的年轻人。眼前这有些诡异的情形,让才死里逃出的他没来由的感到心头一紧,险些又休克过去。等到他重新定下神来时,那乘轿子随着那队伍早就过去了。受好奇心的驱使,焦从俭撑起嘴皮用几细不可闻的声音向身边一个的二百团的排长问道:“才过去那抬子……。”失血过多和还在隐隐做痛的伤口,使得受伤前壮得跟牛似的焦从俭现下的身体虚弱极了,他这才说了七个字,就再也无力说下出去了。

    幸好,那个排长的不单耳力不错,反应快,居然听懂的焦从俭说这句的意思。

    “那是我们军座。大名鼎鼎的常胜将军程家骥!总该听过吧!咱们军座这是抱病上阵了。你刚才看到没有,我们军座身上披的那是孝衣,是给最近几天殉国的张总服着丧了,就是五战区右兵团的张总司令!知道吗?那可是咱们军座的盟兄。”说不上焦从俭是走运还是倒霉。看来这位排长不单机灵,还有点大嘴叉子。人家只问了一句,他就真的假的说了一大难,直听得焦从俭脑门发晕。

    那个病鬼,就是跟鬼子打一仗胜一仗的程家骥啊!”久仰程家骥大名的焦从俭,怎么着也无法把适才那团病秧秧、蔫乎乎的白影跟叱咤风云的抗日名将挂上半点钩。

    这会儿的程家骥是不会有半点心情,去想自个儿的形象是不是合乎一个名将的标准。他时下在想着事情比那个重要一千倍、一万倍。

    “文老二,你说咱们就是豁出去了,拼着再跳一回集体“交谊舞”!你有没有把握把江这边的鬼子打掉或是让其失去进攻能力。”让人头痛的两面夹击啊!程家骥在心里细算了一下,不算钦州城里城外,光说这钦江两岸,现下就有五支部队,加入了制造多层夹心饼干的行列。

    从东到西数起,主任指挥的大军和二百团隔着一条钦江夹着中原规一的主力了。日军的主力又和西岸的鬼子隔江夹着二百团,二百团和桂军一一一零团夹着西岸的小鬼子。双方都较着劲了,任那一方都是十个指头按住,一个松不得。这局面,乱得都没法说了。烦是烦,程家骥也清楚,只有尽快打残、仍至于消灭西岸的日军,方能腾出手来回身阻击鬼子的主力。拖久了,自家手头上这仅有的两个团,极有可能让小鬼子给包了饺子。当此,拼光也光,不拼也光之际,拼无疑是唯一的活路。虽然心里有数,可打这种拼命仗,程家骥还是想要多听听文颂远这个打死仗的行家的建议。

    跟程家骥处了两三年了,对时不时从自家老大嘴里冒出来的新名词,文颂远早就能心领神会了。不管程家骥说得多诙谐,几千人的大肉搏的那种无法言喻的惨烈,还是让生性骠悍的文颂远有些心有戚戚然。但这并不表示文颂远会心存畏缩,这纯粹是人的一种本能情感罢了。

    “程老大,二百团是过硬的,一一一零团好歹是老七军的底子,也该当能拼刺刀。我就不信了,咱们两个多团五千人,拼不了小鬼子千多人。可那中原规一要是在别的地段上,再用先前那招搭上一座两座“钢铁”桥咱们咋怎。”程家骥非但早就在心里想过文颂远提的这疑问了,且还有了一个让人想起来就心里沉甸甸的对策,过了几秒后,程家骥方才黯然答道:“留一个营分四队沿岸巡视,发现鬼子强渡就合力死顶着呗!”

    程家骥这话一出口,平时话多的文颂远,也不闷声开腔了。两人都心如明镜,这是没法子的法子,也是最残酷的法子,一一一零团九连的样板摆在那了。

    凌晨,还有一章,明天早上看吧

第四十七章 双雄初会(十五)

    战争时期的军人历来推崇的务实高效的。程家骥和文颂远商谈过几分钟,他就通过由一一一零团带过江来的电台,向东岸的行营通报了西岸部队将采取新的作战行动,并要求对方积极主动的予以配合。请注意是通报,而不是下级与上级之间联系时通常所用的汇报,一字之差就意味着,不管行营批不批准,程家骥所指挥的西岸部队都将自行其事。

    对于程家骥所提出的一系列“无理要求”和明目张胆的轻慢长官的行为,行营的高级军官们个个义愤填膺,直恨不得把程家骥从前线逮回来,直接送到军法处去法办。可正主儿的反应却让众将大跌眼镜,对这么一份充斥着下级给上级的“命令”的电报,为人刚愎高傲最注重自己的权威性的行营主任,竟来了个照单全收。行营主任此举让众人在纷纷奉承其量大如海的同时,也大大加重的程家骥在他们心中的份量。

    晚十时二十一分,程家骥收到了那份让他如愿以偿的回电。

    “成了!命令各部开始吧!”有对岸大军的全力配合,程家骥的心头顿时轻松了许多。其实,程家骥甘冒“龙颜震怒”之险发先前那封电报,这其中决没有挑战行营主任的权威的意思在内,他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告诉这位一级上将,西岸局势已严峻到了不容再瞻前顾后的地步了。程家骥坚信渴望建功立业行营主任只要明白一点,就会全力支持自己的又一次军事冒险。程家骥的这种信念却是建立在对行营主任这位杰出的军事家的专业水准的信任上。

    至于对方事后是不是会心怀介啻,打后帐。说实话,还有几分年少气盛地程家骥根本就没有去多想。这一仗要是拿不下来,命都没了,想那么多有用吗!程家骥一直主认为。中国就是有太多对于打完仗后将如何。考虑得无比周全地将领了,才把军事弄得一团糟,否则怎么着也轮着小鬼子打上咱家的门上来啊!

    和已往许多时候一样。中国军队的内部思想一统一,小鬼子就该有麻烦了。

    晚十时四十分。

    当已感到手头缺“货”地中原规一,正在从东岸火线上苦苦筹措着他的第三条“钢铁大桥”所需的高价“桥墩”时,东岸中国军队的中程炮火在西岸电台的指示下越过滩头,对青木容一所部进行了炮火急袭,暴露在旷野上“大和武士”们被一颗颗划破长空而至的炮弹送到了他们该去唯一该去的地方,第十八层地狱。

    尽管。炮击地效果好得出乎这一切地始作俑者程家骥自己的预期。但谁也不去指望能光用炮兵去解决鬼子两个大队。既使这两个队现在是被堵在平原上,也不成。

    事实上。当预定时为十分钟地炮火急袭仅仅进行了一半时。中国军队就吹响了冲锋地号角。参与这次攻击地每一个都清楚。与炮火同步冲锋要承担的代价,毕竟没长眼睛地自家的炮弹多多少少也会落在他们头上。可官兵们更清楚自己没得选择。与其在缓过劲来的日军步兵火力下成片成片的倒下,还不如承受些许的损失,一举冲到日本人面前。说来也很有些悲哀,因为炮兵力量的相对弱小,对中国军队官兵而言,象今天这种能很划算的倒在自己的炮弹下的机会,也并不经常能有的。

    东岸打过来的炮弹,仍在向的日军倾泻,当然,同时也在中国军队的冲锋队形中绽开了一朵朵灿烂红花,当然,前者所消化的铁疙瘩,远要比后者多得多。即便是这样,做为此战几把尖刀之一的九连在还没看到鬼子之前,就冤冤枉枉的倒下的十几个兄弟。

    九连的付出的牺牲很快便有了回报,趁日军惊魂未定之机,他们似利箭一般飞速冲到了日军前沿。

    “杀啊!杀鬼子啊!”此刻,从赤红着双眼满面杀气的许靖仁身上,你再找不到一丝昔日那个文弱书生的半点影子。“卟哧!”许音刚落,一马当先的许靖仁就用东洋造的三八军刺在一个小鬼子刺制造出了一股人造喷泉。这时,东岸中国军队的炮火已显有些稀拉了。

    “轰……隆。”炮击再度猛烈起来,只不过这回是反应过来的东岸日军的炮兵在发威了。花色的花朵在攻击者的人群中开得更加频繁了。受到后续部队被炮火拦住的影响,原本打得还算顺手的九连等前锋连队的伤亡呈几何数字增加。最要命是,先前被打蒙的了鬼子有了全面苏醒的迹象。

    “丢他妈,对岸的炮兵都是死人啊!压制鬼子炮火啊!”眼见在自己精心设计下才,方才取得的战场优势,有逐步丧失的危险,在二百团的出发阵地上座镇的程家骥急得直骂娘。好歹还有些城府的他都这般沉不住气了。性如烈火的文颂远还用说。趁一直把着他不放的程家骥全神贯注的盯着战场之机,我们的文大师座仗着他那一贯敏捷的身手,悄无声息钻出了战壕向鬼子所在方位溜去。

    那边厢,一向说话办事慢条斯理的叶铺明,也急得一反常态的跳着脚,指名道姓的在问候着某位炮兵指挥官的家里所有女性亲属了。

    人的确是一种永远不知足的动物。本来西岸的部队长们对这场炮火奇袭的期望值,也只是希望其能把步兵送到距离鬼子百米内的地方而已。可这会儿,非但日军在炮击遭到重创,前面更是都能拼上刺刀了。从这上来说,东岸的炮兵部队无疑是超额完成了任务了,非但没什么好让人骂的地方,反该是要嘉奖才是。可说回来,眼瞅着战斗发展得如此顺利,突然间又来个风回路转,任是那个当部队长的也得急眼上火不是。他要不急,那就不是带兵的人了。

    许是感觉到这股强烈的怨念,自忖消受不起的某位炮兵指挥官人品大爆发了。说来,被“吓”着了,也是有被“吓”的好处的。中国军队报复炮火打得很准,一下子就逼得鬼子炮兵把对西岸炮击的力度从“关西大汉唱大江东去”时的“雄浑有力“,变成了“二八少女的轻呤低唱”时的“几细不可闻”。虽说赶走了“抢饭碗”的“竞争对手”,可东岸中国军队的炮兵也没有朝西岸这边再接再励,而是将炮口放低,把“死亡火焰”播撒到了才轻松一会的东岸的日军头上。未几,东岸的中国军队主力就发起了的新的一轮猛烈攻击。两岸中国军队早有默契的战术配合,打乱了中原规一部的阵脚,使得兵力已渐趋紧张的东岸日军,不得不把全部力气都放在如何解这燃眉之急上来。可怜的青木少将吗?短时内,他也只能自求多福了。

    少了日军的炮火的干扰,中国军队人多势众的优势便显露出来,一波接一波涌上日军阵地的中国官兵以迅猛的战术动作把失去了唯一的凭借的鬼子杀得是步步后退。

    “命令各中队,无论官兵都不许再后退一步,违者就地死拉死拉的!”这回该轮到青木容一心急如焚了。

    应当承认,一般情况下,鬼子执行上司交上来的任务还是坚决的。接到了青木下达的死命令后,日军的抵抗立时顽强了许多。而已

    完成了贴近的日军的任务的中国军队在这过程中也颇受到些损失,也需要时间重新部署兵力、整合部队建制,为最后的总攻击做准备。随着中国军队的稍稍后撤,战场便进入了一个注定短暂的调整期。

    “信之,部队还有多少能拼刺刀。”已赶到第一线的文颂远对二百团的副团长陈无妨开口见山问道。因副师长兼二百团长汉东升先前被留在玉林“看家”。而临时代理团长职责的陈无妨想都没想就回道“师座,大概还有一千六七百人。”

    “十分钟后,总攻击。”这句话却不是这两个人任一个说了。两个师、团长一听到这再是熟悉不过声音,俱都是心头一震,程家骥怎么上前面来了?这里离日军的阵地只有几十米。

    “军座,十分钟后总攻,是不是太急了些,刚才被炮击那一下了各营连的建制都有些散乱,一下子怕是整顿不过来。鬼子还有近千人,准备不足咱们要拿兄弟们的血来补的。”不知是不是文颂远给二百团留下的“魂”在起作用,这个团官兵个顶个的是直来直去、一点就在着的炮筒子性子。要是换了另一个副团长,那个敢驳军座的话。

    “没时间,日军主力现在是被主任他们打得狠了,一下子缓不过气来。咱们手脚要快!否则就是解决了这边,只要那边鬼子大队过了江,也只是白忙乎一场。这也是死命令,去执行吧!”程家骥这话只是说了一半。他没说的那一半是据钦州城的潜伏人员报告,钦州日军有成规模出动的迹象。虽说,那只是一个可能,但深知自己已将兵力使用到了极限的程家骥,决不敢有丝毫的掉以轻心。就是单为了那个要命的可能,程家骥也要拼命赶快拿下面前这支日军,以使能腾出手来应付突发情况,更不用说东岸日军确实是在那虎视眈眈了。后面那一半,程家骥之所以没说出来,倒不是信不过面前这两个人,只是这个消息还没有证实罢了。

    我先去睡了,好争取明天在晚十二时前两更。

第四十七章 双雄初会(十六)

    战争的辞典里根本就没有完美平衡这个词汇。

    在战争这个由无数条鲜活的生命为基础搭建的领域内,你重视某些客观因素,往往就意味着有意无意的忽略了其它因素。战争法则是绝对公平的,忽略了本不该忽略的东西,拿血肉去弥补的还是轻的,更有甚者,在很多时候,战场上的一时疏忽,会让你连弥补的机会都没有。

    既然程家骥这个最高指挥官决定就是牺牲战前准备时间,也要把攻击提前。那中国军队就要有用将士们的躯体,去填满他们与日军之间那长长的七八十米的间距的觉悟。在这样一个时刻,程家骥和他部下的军官们所能做的,也只能是以攻击的突然性和坚定果断的战术动作来试图将伤亡减低,至于能降到什么程度,那只有看老天爷的心情的好与坏了。

    随着二百团各种轻型炮火集中轰击,只沉寂了一袋烟工夫后,西岸战场霎时间又沸腾了起来。

    两军间的距离太近,炮手们都不用刻意瞄准,就能把一颗颗“造型美观、经济实用”的炮弹扔到日本人头上。

    没料到才才“攻击受挫”的中国军队会这么快又卷土重来的鬼子,可是吃了大亏了,光是回到自己的指挥位置的程家骥,从望远镜里看到的在平地腾起的火光浓烟中中坐上土飞机的小鬼子就有好几窝子。炮弹爆炸时所产生致命华彩,把这些鬼子的脸上那丑陋的蒜头鼻都映那样的清晰。

    “杀给给!”日军的反应也不慢,中国军队炮击才开始不到两分钟,鬼子的步兵炮、迫击炮、掷弹筒便朝着中国军队地临时阵地盖了过来。日本人地兵力是少些,可若真比起火炮的数量来,却比在泅渡时把大部分整武器都拉在了对岸的二百团。要强上许多。日军这临死反噬般地疯狂炮击。没有去找中国军队的炮兵的麻烦,而是出人意料的把予头指向了二百团第一梯队步兵。

    霎时间,适才在日军阵地上出现的那一幕。在中国军队发起阵地上重演,等待着冲锋号响起的二百团官兵们那滚烫的一腔热血,染红了一片片南国沃土。

    设在火线上地二百团前沿指挥所。

    看到自己地兵一枪没放,就这么着冤冤枉枉的让人家用几块“包了炸药地铁疙瘩”成群成片地敲掉,负责一线指挥地文颂远急了,他把上衣一脱,带着卫士扛着二百团那面拉风到顶点的白虎旗加入到了第一波次部队当中……www,16K.CN。

    “嘀嘀哒哒嘀。”中国军队地冲锋号总算是赶在充当尖刀的几个连队的队形。让小鬼子的密如飞蝗的炮火彻底炸散之前吹响了。兄弟们,冲啊!”从小习武体魄强健的文颂远。被胸中那旺盛到堪称狂热的战斗热情驱使着健步如飞的抢到了冲锋队伍的前列。

    “文老二这个热血混球。什么时候能改掉枪一响就把自个当连长使这个老毛病!”自打发现文颂远赤膊上阵。程家骥手里端着的的望远望就再没有离开过文颂远的周围,让愀着心的他略松了口气的是。有眼无珠的鬼子,并没有注意到这个赤裸着胸膛大声呼嚎着的中国军人,是个重要人物,又有几个身手了的卫士以身相护,一时倒看不出来文颂远有多大的危险。

    二百团组织的步兵冲击,打头阵的几个连队的火力配比,还是贯彻了其一贯风格,由手持自动火器的官兵组成第一列;第二列是脖子上持着一个装着十来个手榴弹的竹蓝,专门负责将手榴弹越过第一列的头顶砸到日军头上的掷弹兵;第三列方才是端着明晃晃的刺刀的士兵,他们将是肉搏战时的主力,在与日军正面接触上之前,他们也会时不时以步枪点射给第一列冲锋枪手们打打下手。

    面对人多势众的中国军队采取的这种简单而有效的打法,青木少将一时也想不出什么针对性的对策,只好照旧用步兵拦截射击,炮火向后延伸试图切断的中国军队后续部队的传统打法。青木并不是不想用炮弹继续招呼二百团的突击部队,只是出了个日军上上下下都感到极为的尴尬技术性问题。文颂远亲自带着的那伙狼崽子们早已冲到了离日军阵地不足五十米地方了。换句话,就是已冲得近到让任何一种曲射火炮都够不着的地步。

    虽说,少了日军炮火的干扰,可鬼子那一挺挺边吐着长长的火舌,边左摇右摆的九二式重机枪、歪把子机枪仍把已就地卧倒与日军边展开对射,边向前匍匐前进的突击部队,死死的挡在了一条无形的生死线外。这时,日军的甜瓜式手雷也次第参差着,落在了趴在地上的中国官兵的身上、脚边。

    一时间,一直被压制着的日军声势复振,而阵地前的中国军队则势如危卵,大有要被日军越回去的架势。

    “冲过去!”说文颂远浑,真要到紧要关头,程家骥还不是一样。拒绝了某位部下的要把他抬过去的请求,(程家骥倒是很愿意省些力气,可就怕那玩意太招鬼子的炮弹了。)大病方愈的程家骥在三四军官的搀扶下(实际就是架着。)脚不沾地的“走”向第一线。

    其实,挥身乏力的程家骥,这会儿也就只剩下,坐在文颂远先前所呆的这条浅得都护不住鸡鸡(文颂远语)的战壕里坐镇的精神头了。可坐镇的方式有很多种,身体的虚弱并不碍妨,程家骥把战壕猫着的官兵一个个踢上战场上去。按理说,走道都浑身打颤的程家骥此时脚上力道,怕是连是连蛇都踩不死。可被他轻轻一端的官兵,莫不象被电了似的直直的冲了出向了,日军布下的那由无数炮弹弹片组成的弹幕。被军座抱病上阵激励得嗷嗷叫地二百团后续官兵那舍生忘死地冲击,很快便有了回报。

    说到底,再密集弹幕也是挡不住所有的人的。有了新血地补充的突击部队。虽仍处于被动挨打的地位。可苦苦支撑的力量却还是有的。

    虽无法立时解除自己阵地近前的威胁,但从战场态势上看,日军还不折不扣的占着上风。青木容一却急得在自已地独立享用地一号地坑里直打转转。也曾当过一线作战的部队地指挥官地此刻他脑海里是一片清明。和东线地中国军队激烈交火都有二十分钟了。西面那股大约也是一个团的中国军队,到现下还没有动静。做为一个指挥水准在水平以上地职业军官,青木容一自是不会连对手这是在玩声东击西都看不出来。可要命,就要命在,青木手里上的兵力太少。这个简单而致命的弱点,逼得青木在战斗开始后,非但已把手上那点少得可怜的预备队。都有一个算一个的填了进了正打得热火朝天的火线。还把的一个中队也调到了东面来参战。饮鸩止渴的结果是,阵地是稳住了。却给自已怀里端上了颗随时会爆炸的定时炸弹。

    此时正处惶惶不可终日的精神状态中的青木容一。把唯一的希望寄托在日军能在西方的中国军队发动前。击溃已扑到自己面前的敌人了。抱着不拼是等死,拼了还有一丝生机的想法。已有自暴自弃倾向的青木少将,又从兵力已相当虚弱的西边再抽出了一个中队,加入了东面战场上去,妄图以孤注一掷的反击,赢得喘息之机。

    青木的想法,未免有些太一厢情愿了。

    被陷阱套住的猎物,想要跳出猎人的手掌心,谈何容易!

    青木的那个中队刚刚离开原有阵地,还得及运动到犹在激战的东线,占有少许地利的西面的一一一零团,便如青木所料的那样,以飞流直下三千尺的气势,朝这边“漫”了过来。

    西边的枪炮声一响,凡理智尚存的日军官兵无一人不知,以现在这个态势,守是怕是守不住了。

    一号地坑。

    “阁下,趁我们还有力量!突围吧!”小川靖少佐急切的向青木少将提出了他自认中恳切的建议。

    面对这位自己一度极为器重的直属部下的“提醒”,脸色虽惨白如雪,可眼神里依然充满了坚韧不拔的青木容一,只是在心下难自叹了一口气心想一个军人,乱了心性,就不纯粹了,这一纯粹,连脑子都乱了。

    若想人不知,除非已莫为。更何况以年少稚嫩的小川少佐的处事手法,离狡猾两个字还有相当一段距离,他做得那些见不得光的事,那里能瞒得过人了。例如,在早些日子,小川这位同样很被安藤中将看好的才华横溢的年轻参谋,与第四师团的某些军官相沟连做的那一系列“商业行为”,第二十一军司令部的高级军官几乎没有不知道了。安藤中将虽说没有把这个事情捅破,可骨子里也是对其大失所望,从那以后,小川就再没有得到过一件象样的差事,而那种与后勤有关的杂务,倒是派他去处理了不少。可以这么说,曾经可以二十一军部的重要军事会议的小川少佐,实际上是被军部高屋不着痕迹的挂了起来。

    这其中的前因后果,身边安藤中将重要助手之一的青木容一自是心中敞亮。他这次把小川带着身边也是想挽救一下,这个在战术上颇有些见地的少壮派军官。

    孰料,小川在业务上大踏步后退,真让今天之前还对他抱有希望的青木少将真有欲哭无泪之感。

    本来青木容一是没这个时间去为已退化成军事半白痴的小川少佐解惑的,可当他看到围过来好几个年轻军官对小川所做的建言,都是一副深以为然的样子,这容不得他不费几句口舌了。

    “小川君,你只看到中国指挥官给我们留出了南北两条生路。可你想过没有,无论我们是选择向南、还是向北,都要自动处于两侧的中国军队的火力夹击下,我们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才能冲击去!冲去后,一队所剩无几的疲兵败将,在几千得胜之师的追击下,又能走得出多远。”说到这,青木看了看面露惭愧之色的众人,接着道:“我已决心就地坚持到最后一刻。就算我们全体为“天皇效忠”,也要把当面的中国军队拼残、拖垮,以此为中原司令官率部再次率部西渡,争取时间和创造有利的战机。”即使以一般的水准的要求,青木少将也算不上是一个多么优秀的将领,与名将的头衔更是差了足足半条街,可他身上军人所固有的坚毅和牺牲精神,却能使其在战场上能折射属于自己的光芒。这光芒虽谈不上华丽炫烂,却是如此的平和厚实。

    一刻钟后。

    “丢他妈!小鬼子吃错药了!”程家骥已记不清这今天第几次骂娘了,却知道自己骂也是白骂。再骂对面的硬是要赖在死地的鬼子也骂不走。“程老大,合围吧!”刚被程家骥派人从前面“抓”回来的文颂远催促道。

    合围!仗打这份上,确实是该合围了。程家骥又何尝不知只有四面围攻,才能尽可能的缩短解决这几百日军的时间。可就这么硬生生的围而杀之,那代价似乎又太大了此。若是只有死拼这一途也就罢了,可明摆着就有那么一条能让日本人多少跑掉些,自家也少折损些兄弟的“皆大欢喜”之路就放在日本人面前,可小鬼子就是死活不配合,你让程家骥如何着急上火。

    “军座,叶团长来电催了,问何时合拢缺口!”

    “报告军座,三娘滩方向有枪炮声。”

    “文老二你亲自带部队上,拼刺刀就拼刺刀,咱爷们又不是没拼过。给叶团长回电,就四个字合围、死战。”迫于无奈程家骥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说道。

    程家骥可以拿叶辅明不当回事,钦江西岸三娘滩的枪炮声,他不能不在乎,也不敢不在乎。

    “程老大,你请好,干这活兄弟拿手,我一准给把鬼子的指挥官逮回来。”仗了一半,正掉着瘾的文颂远一听这就要动手,可欢实了,他一边打保票,一边抓起适才被程家骥收缴的一支三八大盖转身就走,连个礼都没意思、意思。至于让程家骥忧心仲仲的大兵压境的东岸日军,文颂远竟是没怎么往心里去,在他看来杀完了这边的鬼子,回头再打那边的鬼子就是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啊!

    凌晨还有一章,可会很晚。大伙儿明天早上看吧。

第四十七章 双雄初会(十七)

    当程家骥下达的对日军合围的命令传到参战部队的各个连队时,官兵们默默无语的喝光了自己军用壶里的最后一滴水。人人心里都清楚,合围一完成,最终解决这股鬼子的时刻就会来临,已成困兽的日本人,是决不会甘于束手待毙的,那时的战斗将是生死决于一瞬间的混战、恶战,比现在这种好歹还有些章法可寻的打法,要残酷几倍、十几倍,这口水极有可能就是自己一生中最后的甘露了。

    九连那个在一两个小时前,从草篷里“捡”到了焦从俭的小个子河南兵冲着许靖仁抱怨道:“连长,咱们连什么时候不是把响当当的尖刀,这回咋打着打着就打成预备队了。咱们死了那么人才把鬼子打残了,结果是人家上去摘桃子,这功劳算谁的!上头也太不公道了!”

    “邢二蛋,你个瓜娃子,抢着去死啊!拼命前能有机会打个小盹,你还不惜福。给我闭嘴!”说话的这位正是适才在江边小树林里险些把死里逃生的焦从俭,又给说死过去的那个有点大嘴叉子的排长。

    “杨排长,你凶甚,不过是闲着说说嘴嘛。”可以想见,这位杨排长嘴上虽咋咋呼呼,却多半不是喜欢对兄弟们动真格的长官,要不然就凭邢二蛋一个连班副都不是的大头兵,怎么着也不该敢跟排长顶嘴啊!许靖仁就静静的趴在一边闭眼养神,对于这两个有事没事都会抬抬杆的部下说的话,他显然是浑没当回事。

    其实,时下,这位前医学院学生的内心,远没有他表面表现出来的那样懒散悠闲。准确地说。此时。许靖仁地脑子里正被一股股的思绪塞得满满当当的了。

    自己地九连在前面攻击中伤亡近半,换下来休整一下无可厚非。可这预备队也不是个轻松的活儿。看这阵仗,拼刺刀、打肉搏怕还是逃不过去的。听陈副团长的口气。这里打完了,还得转到江边去打阻击,那可是要对上至少四五千鬼子,还又是坦克,又是重炮的,凭咱们的这点兵力、装备能顶得住吗!唉!我一个小连长,想那么干吗!兵随将转。上面让打就打、让拼就拼呗!

    在这一刻。有着与许靖仁大同小异的想法地中下级军官可在不少数。而那些士兵们,可没有那份胡思乱想地闲心。即将最先直面死亡的他们。顶多也就是想想怎么能在这一战中活下去而已。

    正当许靖仁意识到此时此地。不是想七想八地地时间和地点时,合围已在两个团派出迂回部队地官兵的地欢呼声中顺利完成了……,电脑站www,16k.Cn。

    一号地坑。

    “通令各部就是死战至最后一人。也不许放弃阵地,否则整个部队统统就地正法!”说是这样说,青木少将自己也明白,都快被中国军队挤成一团的日军,早已没了临陈脱逃的客观条件。至于说要把逃兵们统统枪毙,那就更是虚张声势的恐吓了。现在包括伤员在内的,凡是能拿枪的将兵除了自己身边这廖廖数人外,都顶在第一线上了,真要退下个把被中国军队强大攻势和严苟的军法逼到绝处的小队来,到时还不知是谁正法谁了。

    尽管,形势是如此严峻,军法也因没有强力的执行手段来保障,而显得如一张一捅就破的白纸般脆弱。但青木少将坚信他的部下们,就算是生命终结的最后一刻,也不会把枪口对准自己。这种信念固然有对“武士道”精神的超强洗脑功能的信任,更重要的还是,这些日军官兵的家人都在日本国内,为了家人的安全和体面,他们根本没有选择,只有去“光荣”的战死这一条路可走!当然,青木有这个信心,也与这次他带出来的都是属于十八师团的“老实本份”的九州兵很有关系。要是换了那个已让青木所效忠的“帝国”把脸都丢到火星上去的第四师团的官兵来,那一切又另当别论了。

    二百团已前移的攻击发起阵地。

    这时,阵地逐步前移的中国军队与步步退却日军之间的间距,更是近到了离谱的的地步,仅有六十米上下。也就是说,交战双方都有为数不少的士兵,能把手榴弹投进对方的阵地里去。

    可是,尽管誓不两立的两支军队已等于挨了一起,整个战场却又处于井水不犯河水的短暂战斗间隙当中。日军之所以放着嘴边的肉不敢下口,那是有心无力。而中国军队在完成合围后,也略略需一点点时间,把在相对狭窄的南北两头多出来的阵地,稍稍梳理一下。

    “师座,按军座的命令,呆会军号一响,四面同时攻击。这攻击地段吗,我们和桂军各占一半,要是他们把动作压慢个一拍半拍的,咱们可就亏上加亏了。”陈无妨本来就对在先前攻击中,拿着二百团去给一一一零团垫底心有不愤。却只因那是程家骥亲自下达的命令,才不好说些什么。这会儿,他提这个茬,一个半真的有些担心,叶辅明会耍耍小滑头,另一半也是借题发挥出口气的意思。

    “信之,叶辅明那小子骨子里是傲了些,也挺喜欢夸夸其谈的,可还不至于这么下作吧!”以粗人自诩的文颂远,对文化人既不有意排斥,也不盲目崇拜,总是以不卑不亢的态度平等相待,这无疑是他身上一大闪光点。wap.l6K.cN

    “师座,听说这个叶辅明可是桂军夏总司令的妻侄,象他这种靠着裙带……。”话说到一半,陈无妨已意识到自己在无意间,犯了新二十军里一个天大的忌讳。新二十军当之无愧的老大程家骥就是靠着裙带关系起的家,说叶辅明在上面的长短,岂不是在连带着诽谤军座也是无能之辈,这还了得!

    “信之,老叶是龙是蛇,咱们试目以待吧!记住。有些话是说不得的。以后嘴上多个把门的。”听得出来,文颂远还是挺喜欢陈无妨这个在他手底下一步步靠战功提起来地贫家子弟地。最后那句提醒也全是好意。这两年来,因为程家骥立下了不少实打实的赫赫战功和以钱绅为首的那一伙人地有心张目。程家骥在本部官兵中的威望是越来越高了。陈无妨说的这些犯忌的话,文颂远虽不认为程家骥本人会在乎,可要是落在有心人耳朵里,不免又会生出些事端来。

    自已把自己吓着了的陈无妨方待辩解几句时,军号响了。

    文颂远并没有看错叶辅明,那确实是个表面对谁都客客气气、不失半礼仪,内里却自持甚高的家伙。这类人一般来说。是很难和人有处到肝胆相照的时候地。可也有他地优点,至少他们那极强的自尊心。不会允许这种人做出什么上不了台面地事情来。四面同时攻击地方案完全得到了贯彻不说。甚至觉着欠了新二十军人情地叶辅明还小小的投桃报李一下。因渡河时较从容而把大部分步兵重武器都带过了江地一一一零团,用炮火狠狠的支援二百团一把。这次的炮火准备只有一两分钟。这一方面是因为屡经激战后,中国军队炮弹已所剩不多,又要留着打下一仗用,不敢进行略长一些时间的炮击。另一面则是因为在一两分钟里担任第一波次的近两千中国官兵已从四个方向冲了上去,再打炮,炸死的自家人,就有可能比让炮弹送上西天的日本人还要多了。

    而为了冲过这几十米,中国军队也结结实实承受了,日军的枪林弹雨带给攻击者惨重的伤亡。可日本人也没有讨得好去,在他们头顶上飞舞着的炮弹、手榴弹,当胸横扫过去的一排排的子弹,也让鬼子一堆堆的倒在了血泊当中。

    “咔、嘭,咔、嘭……”这反复响起的两重唱,是退无可退的日本人在做肉搏前的必修功课,退子弹了。第一声脆响是子弹被弹出枪膛的声音,第二次闷响是黄烂烂的子弹掉在地上的动静。

    即便在这样覆亡前夕,自知死路一条的小鬼子还在一丝不苟的执行着他们自个儿的操典。相形之下他们的对手就显得有些“无赖”了。与日军撞上的中国官兵在都在忙着开枪,后方的指挥官们,也忙着把后续部队都投入火线去,总之胜券在握的中国人,在想尽一切办法减轻自家的损失。许靖仁就是在这个时候带着自己的连队,奉命投入战斗的。

    客观的说,日军退弹动作还是很熟练的,只几个呼吸的工夫,平端着三零式刺刀的小鬼子们,就基本把枪膛里的子弹都“请”了出来,紧接着日本人的反冲锋就开始了。

    越来越多的中国官兵愉悦的加入了“打活靶”这项有益于身心的“体育活动”,玩得可谓是不亦乐乎。尽管鬼子又倒了不少,可奈何地方太小,双方又挨得太近,没多大腾挪闪转的余地,到头来,很大一部分小鬼子,还是在日军机枪兵的掩护下,兵分多路的各自一头扎进了由中国军人组成茫茫的人海中。

    鬼子这一分头冲杀,四面八方的中国军队也就忙着各吃各的“肉”了。

    这时,就很能看出新二十军与桂军在肉搏战中截然不同的风格了。普遍比平均身高只有一百六十公分左右的日军高上小半个头的二百团的官兵们,靠得是小组之间的配合和还算过去的个人拼刺技巧。他们往往在三五人一组围定了一个日军后,你一刺、我一挑的好整以暇的慢慢磨着、耗着,直到东一下、西一下的把那个小鬼子身上的血放干为止。整个过程精密得就象是一群训练有素的猎狗,在围猎一头猛兽一样,半点反噬的机会,都没给对方留下。与调整后兵员多是当日从长江以北招来的二百团相比身材矮下得多的桂军,也有他们自已的一套。

    在日军肉搏时,没有身高优势的桂军士兵尽是向下三路招呼,虽说也曾与桂军在沙埠一战中拼过刺刀,可小鬼子还是不大适应对手这种小巧刁钻的路数。在“跳”这种“死亡交谊舞”中,不能及时应对“舞伴”的步伐,那可是要丢小命了。一个个按日本人标准称得上拼刺能手的鬼子,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被捅穿了大腿、踢爆了子孙根。因被程家骥特意派来的屠靖国等人死死拦住,而无法亲身在这“天地大舞池”中“畅舞”的文颂远以旁观者的角度,从中生窥出了桂军的另外一种特质,骠悍!与勉强算是有了军魂的二百团那种靠小环境、大氛围薰陶出来的英勇善战不同,桂军的这种骠悍完全是以一种是由穷山恶山、土地贫瘠的广西那比起中原、江南来说要恶劣的多的生存条件,赋与生长那里的他们的一种近乎蛮勇的悍不畏死为底气的。人工培养的能征贯战也许可以靠着步调的一致和优良的战法击败大自然给与的天生勇悍,可与前者相比,后者的爆发力毫无疑问要更加强一些,可以想象的是,后者要是有了充足的军事训练,那将是何等的强大。

    光文颂远亲眼目睹的就有五六个桂军官兵,在被日军的刺刀捅进前胸、下腹后,仍能凭着胸中那股英雄气与鬼子拼个同归于尽。这个比例占到在文颂远眼皮下阵亡的桂军官兵的近三分之一。可怕的比例!

    文颂远知道一一一零团所属的三十一军在桂军中无论是从组建时间,还是从兵员成分上、部队训练程度上看,都只能算是守备部队。三十一军的战力莫说与桂军的老祖宗七军、十五军相提并论了,就是与八十四军、四十八军这两支参与对日军较多、在正式成军前早以脱产民团的方式实际存在的部队相较,也是多不如。可这么一支三流部队在作战风格能表现出这种顽强到偏执的硬朗作风,由些类推那支闻名天下的第七军的风采,不禁最是心仪劲旅强兵的文颂远心驰神往。

    “轰。”一部分眼见未日当头的小鬼子纷纷狗急跳墙的拉响了身上的最后一个手雷。

    日军的这种绝望下的疯狂在让中国军队伤亡数字又攀新高的同时,也宣告了战斗的即将结束。

    十几分钟后,已经没一个活着的日本人站在战场上了。

    活着而又站立的见不到了,并不表示没有还能喘气的鬼子。

    很快,打扫战场的中国军队就是战斗最惨烈中心地带,集中了近百名日军重伤员。这回桂军和二百团的处理方式倒是不谋而合,可能会有“油水”的中队长以上军官带走,低级将兵就任其自生自灭好了,在二百团抬走三个日军军官当中就有青木少将和那位小川靖少佐。

    而从死尸里,“抓”住青木与小川的就是许靖仁和他那个两个喜欢耍耍嘴皮子的部下。

    嘹亮清脆的军号又响了,这回是催征号。血染征衣的军人们尚来及擦掉满头满脸的血迹便在匆匆集结后,火速向东开去。在那里,等待他们将是另一场恶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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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双雄初会(十八)

    六月三日,凌晨一时,钦江西岸。

    一股人流正迈着整齐的步伐沿着江岸,以不可阻挡之势逆着静静流淌的江水向钦江上游涌动奔腾着。满面硝烟一脸疲惫的人群、不停从头脸间掉落在大地上的黄豆般大小的汗珠,因“剧烈”运动而从匆匆包扎的伤处沁出的根根血丝、眉宇间那胜利之师之所特有的自信这一切无不在讲述着这是一支刚刚赢算得了一场惨烈的恶战,现在又将奔赴新的战场的气壮山河铁血军旅。

    夜色苍穹下,呈八队纵队齐头并进的军旅自然而然的划出的在原野上划出了一条大道。这会儿,在这大道旁正有几个军官站在那好不“悠闲”的,冲着北面的某一处星星点点的闪烁着亮光的同时,也传过来时高时低的阵阵闷雷般的响声的所在指指点点。

    “文老二、老叶,速度还得加快,要彻底轻装,全给我放开了跑,不要怕有人调队,就是只要一半人及时赶到了地头,这仗咱们兴许还能接着打下去。”听程家骥话里的意思,这位身上背着块常胜不败的金字招牌抗日名将,对于能不能将日军阻于钦江东岸,已是无多大把握。

    也难怪一向斗志昂扬、从不言败程家骥此时会这样的悲观。这一路行来,他已流水价似的撞上了死守三娘滩的刘以诚所派出的三个救援信使。从信使口中程家骥得知,许是因为已抽不出“钢铁桥墩”来,继续创造桥梁史上的奇迹的缘故,被程家骥和行营主任你一棍、我一棒的几乎逼到了死角的中原规一,并没有三娘滩再故计重施,而是以少量紧急制成的木排为掩护一次性在宽大异常正面上。投入不少于一个联队地兵力强渡钦江。一听到日本人用得这个超级“笨”法子。包括程家骥在内地这支中国军队的高级军官们无不人人色变,个个在心里叫苦不迭。其实,若是守滩的兵力能充足些。中原规一如此“蛮干”,无异于把手上地部队一批批的送羊入虎口。可奈何,此刻顶在三娘守军只有区区四百人上下,就算是刘以诚已甘冒兵家大忌,把部队平均拉成一条直线。恐怕也很难在近在咫尺的日军炮口下,把几里宽的江岸都给堵严实了。为什么不设点固定河滩?那正对日本人的胃口,真要那样做了。那些从江里爬上来一只只“东瀛老鳖”。就能在守军的各个阵地间隔之间形成若干股小股兵力,并很快将这些地段变成桥头地阵。接下来。不问可知。自然就是大股日军的蜂拥而上地摧毁防线了。一伙子咤叱风云地军、师、团长们,在心里盘来算去。竟发现不管怎么算,自家的赢面都大不到那里去。

    总之,中原规一玩得这一手似拙实巧地狠招,是结结实实地打在了西岸中国军队地七寸上。

    命令一传达,充斥着急促沉重的喘息声和急切粗鲁地喝叱声的那长长行军队列里,动静就更大了,随着一声声物体与大地碰撞所生的闷响,水壶、干粮等物一一落地。因丢弃了身体最后一点与战斗没有直接关系的物品,而轻松了些许的官兵们强打起精神,再次加快自己那已麻木酸痛的四肢的摇摆频率。

    尽管官兵的意志仍旧坚如磐石,可并不是每个人都有经历过极消耗体力的肉搏战后,又能连续完成五公里以上的越野跑的体魂的。

    “扑咚!”又趴下一个,在这些体力不支就地扑倒的人当中,那些本就是苦苦支撑的轻伤员们占了很大的比例。倒有倒呗,至于还能不能有机会再站起来,只能靠你自己,这会儿反正是没人会来扶你一把的,凡是能动弹的都拖着身子、咬着牙,都一个劲的住前挪动着了。一路看16K.CN

    付出的艰辛还算有回报,传到尚能留在行进队列中的官兵们耳中的枪炮,已变得比先前清脆响亮的多了,这标志着他们离这场疯狂急行军的目的地已是相当近了。在发现这个事实后,大部分士兵的反应都是欣喜若狂。对已把嘴皮子都快要跑青的士兵来说,痛痛快快的战死总好过活活的被跑死。但奇怪的是,从那些常连累月泡在血水里的班、排长们的脸上,却看不到那怕是一丝丝喜悦,有的只是惊惶与紧张。

    被部下轮流抬着方能跟着上队伍的程家骥,知道那是为什么。要是,你的耳朵能透过因与战场的距离渐近而使人产生前面枪声愈密集的错觉,你就会发生一个让人胆颤心惊的事实,三娘滩方向的枪炮声实在上是在越来越来稀啦了,这就是说那里战斗很可能已近尾声,当然也有可能是日军停止了攻击,可但凡有些战斗经验的人都会明白,后者出现的概率是多么的渺茫。

    要是适才在围歼日军的同时,先派出一个营的部队北上,情况要比现在好的多,我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大敌轻视了!意识到失算的程家骥也只有在心里自怨自艾这么短短一句话的工夫。他必须马上做一个关乎全军安危的决择,是冒着让腾出手来的日军在江滩上迎头痛击的危险,继续全军挺进,还是一边派精锐去接应刘以诚部撤下来,一边全军在里严阵以待,反打势必要尾追过来的日军一个伏击。

    程家骥尚在权衡,刘以诚派出的最后一个信使,非但替他填写了答案,还来了一个睛天霹雳般的恶耗。

    “子俊的脑子进水了!撑不住就撤下来,这里又不是没人接应,要他为全军争取什么鬼时间?他媳妇还怀着孩子了!这小子平时看着斯斯文文的,真到节骨眼上,怎么比老子还浑!”文颂远这痛心疾首的骂声中固然有不解、恼怒,可更多的还是发自内心的焦急与关切。文颂远要是只会光是嚷嚷几声泄愤,那他就不是文颂远。事实上,急得眼睛都瞪得多鼓出眼眶来的文颂远,是边说,边向催动部队不远处的三娘滩扑去。

    文颂远没走多远就被人拦了下来。

    “师座,那边的枪声都快停了,去了也不定能成事,部队的下一步行止,还是让军座来定吧!”对陈无妨的阻拦,面无表情的文颂远没有说话,但他张开手上那支二十响机头的动作,又是在回答了。

    面对着已成了一只疯虎的文颂远,饶是陈无妨也算是身经百战的人了,还是禁不住的腿肚子发抖。文颂远与部下们平日称兄道弟不假,可惹得他暴烈的性子真要上来了,也是没个下数的,更不说此刻文颂远的情神状态,已远不是用一时性起可以形容得下来的。

    正当陈无妨快要在文颂远所散发出的无形的杀气面前败下阵来时,一支手从侧面冷不防的陈无妨向后推开了。

    被推开的陈无妨,只从侧面看到那个人用一支手握着文颂远的枪管的顶在他自己的脑门上,看到这些陈无妨并没太紧张,反倒是大松了一口气。

    天下间,只在一个敢这样做,也只有一个人能这样做。

    而新二十军所有人都坚信文颂远宁愿将子弹打进他自己脑袋里,也不会去动那个人一分一毫。

    果然,轮到文颂远受惊过度了,如同被一盆冰水从头淋到脚的他先是一丝不苟合上了自已的枪机,再小心翼翼的从对方手中把其抽回了,在闭住呼吸完成以上的两个动作后,他委委屈屈的用种让人揪心的语气叫道:“程老大,子俊!”

    “撤!”程家骥此时也是泪流满面、浑身颤抖。他又何尝不知,只要自己这个撤字一出口,无异于斩断了尚还在日军包围圈内,舍生忘死的战斗着的快速纵队的官兵仅有最后一线生机。可拿手上这支的孤军、疲兵,去从已在岸的站稳脚跟,又有强大炮火为后盾的两三千日军的核心里抢出刘以诚部。程家骥自忖没这个胆量。

    经过长时间的战火历练后,现在的程家骥已深深明白行奇弄险是只是战术手段,且这种超常规手段是要有相当的基础和详细的划谋才有可能成事的。而凭着一时冲动,知其不可为,却硬是要强力为之,那就不是胆略超人,而自寻死路了。个人要死战到底,无所谓,拉着几千将士作陪葬,那也似乎也太过些。

    “啊!”从程家骥眼神中认识到一切以无法改变后,文颂远一甩手就将自己的爱枪狠狠的摔入了钦江,紧接着,还是感到郁愤难平的他扯着嗓子喊出的这声带着金属颤音的悲鸣。这声让人闻之撕心裂肺悲鸣,引起了正低着头,默默再走回头路的中国官兵的共鸣。下一刻,几千条能面不改色的与日军面对面的刺刀见红的铮铮铁汉,不约而同的从灵魂深处吼出充满了悲戚和不甘的呼号声,这几千声仰天长啸在半空汇成了一股的怨气,这股浓烈的怨气直冲九霄。此时、此刻此地,男儿泣血、天地惊!

    多谢大大们对我的关怀!好点了,先更一章。

第四十七章 双雄初会(十九)

    战争总是要靠人来打的,人或许可以因为时断时许的紧张的战斗,连续几天几夜忘记睡眠、进食、排泄,却永远做到的一刻都不间断的不休不止的杀戮几个小时。就算那位只知毁灭文明,踏着敌人的头胪、抱着仇人妻女,在标榜标屠杀奸淫的“民族融和”中作出了“伟大”的“贡献”的一代天骄也不成。这种局限的产生的大致有两种原因,体力的不支和精神上的极限负荷的存在。而与我们从小受到的精神万能的薰陶不同的是,绝大多数人的体能韧性都比神精要坚强得多,真要到了临界点,两者之间首先的崩溃的往往还是后者。

    最能考验一个将领是否称职的,其实并不在于他多能征贯战、多足智多谋,而仅仅在于他能不能有机的调控所属的部队的心理和生理状态,而使所指挥的部队在战争中拥有最限度的持久力和反应力。在这一点上,打了近三十年内战、外战的行营主任掌控能力与中原规一、程家骥这些小毛头相比自是不成比例。

    在他主导下,东岸的战事一直有张有驰,不紧不慢,这种节奏,虽不失之保守,却留足了可用临机应变的后劲。看到日军已分隔两岸,首尾不能相顾时,忍忍了许久的小诸葛终于出手了。到底是统兵几十万的方面统帅,手面就是大,让人不服都不成。

    凌晨三时,由早已蓄势待以的东岸中国军队伸出的一支以精准有效的炮火、两个师的穿插部队、比金子还宝贵的战车部队、在武汉空战后几乎在中国地天空绝迹了地中国空军组合而成的铁拳,迅猛异常的打在了日军因一部分兵力渡江西去而露出地软肋上。

    尚未过江的日军主力虽拼死力战,却奈何既力不如人,又群“龙”无首,非但很快就把中原规一先前花了大代价冲开才在钦江上冲出的缺口又给封了上了。还被四方八方涌来的中国军队进一步压缩了本已快要狭小的生存空间。毫不夸张的说。在战斗告一段落后,东岸日本人的存在之地已小到,一个小队里只有一个人吸一支烟。这个小队所有人都能免费享受二手烟地地步了。

    西岸中原所亲率地近四千人的进展也不大顺利,经过小半夜地强渡、追击、再攻击地一系列战斗后,这部队日军尽管重创、包围了程家骥所部,可仍旧没完成其预定地作战任务,那两条“钢铁大桥”的西端仍牢牢地把在坐守那里的中国军队手中。十六K文学网

    血的事实再次证明,老祖宗口口相传下来的俗语中,固然充斥着许多想当然的无稽之谈。可真理也决不是没有。至少六月的债。还得比较快的。可对于此刻被反阻于西岸,不得东进。只能眼睁的看着东岸的部队陷于绝境的中原规一来说。这个债似乎也太快了些。从坚信自己靠着棋高一着已成功扭转战局,到因在对手的精确算计下无计可施。而颓废到几欲剖腹的程度,中原阁下只花了不到两个时辰。这是不是战争史上又一个迪尼斯无法考证,不过对中原本人而言,是能让刻骨铭心个三生两世的。

    “啊!”凭心而论,中原的音质、音域条件都比文颂远那副被香烟美酒破坏得相当彻底的破锣嗓子要高得多,可恰恰是因此使得他的“惨嚎”声怎么听都让人共鸣不起来,也就更谈不激励士气了,唉!这不能不说是日军第二十一军的一大损失啊!

    说出来,也许不会有人相信,加上在另一个时空渡过的日日夜夜,这是程家骥在懂事以来的第一次有机会静下心来观赏日出之美。

    在亲眼目睹那一抹柔和的晕红是如何慢慢的地平线上一一点升起,最终化为普照大地的当空烈日的全过程后,一直呆坐在小树林中的一块半人高的岩石上的程家骥的脑海里没来由的浮现出了一句话八个字日出东方,唯我不败!。

    败一回也好,要是再不败,要不准真要成东方不败那个死太监了。这当然只能是程家骥自嘲和自我开解。从昨天晚上仓皇从前往三娘滩的中途半路折回后,他就与许多曾经也被誉为常胜将军的将领第一次破了不败金身时一样,处于空前精神痿糜状态中。“症候”是一样,而程家骥的“病因”,却似乎有些与众不同。

    深知自个有几斤几两的程家骥,对于势必会来的初败,就做好他自认为充分的思想准备。故而当顶在头上的那个含有太重的运气成分在里面的“无敌“光环掉落在苍茫大地上时,虽让在虚荣面前未能完全免疫的程家骥心下难免有些不受用,却也没有被他当成什么大不了事。在受钱绅的影响愈来愈务实的程家骥看来败就败了,无非是今后会少了些许可利用来吓唬各色人等的资本罢了。

    真正在心理上给程家骥予沉重打击,并使其痛彻肝胆的还是因他事先的指挥失误和事后的“见死不救”,导致了刘以诚部队的官兵仅有四人生还(四个信使。)和给战役全局造成被动的事实。这期间程家骥一向对之有很高期许的刘以诚的凶多吉少,是最让程家骥揪心的。

    其实,凭心而论,程家骥对待自己有些过于严苟了。先不说在午时前后发生在钦江西岸的那两场战事在战术层面上无疑是中国军队占了上风(将这两次战斗中,中、日军被歼灭的人数比为三点五比一。)至于中原规一的第二次西渡的成功,更是在很大程度上,可以在明面上归于东岸的部队攻击不得力从而没有牵制住日军主力等等客观原因(再深究下去,就无可避免的会涉及行营的主任的“黄雀心态”了,谅也没人敢捅破那层纸。)谁也不会去指责程家骥和他的部队什么。毕竟程家骥手头上兵力有限,重武器的又少得离谱,不可能无休止地挡往相对自己来说在火力、兵力都不在一个档上地日军一次比一次猛烈的攻击。

    “军座,参座电报。”正当程家骥沉浸于思绪万千当中的时。一个圆润而不失浑厚地声音将他唤回了现实当中。

    程家骥急切的看完电报后。对充当的临时送电员的屠靖国说道:“参座他们两个小时后发起攻击,通令各部做好火力夹击当岸日军的准备。”他边向树林外走去。

    一走出这片已被围绕在一条黎明前方才在枪林弹雨中抢建完工的环形战壕正中央的,焦从俭和他地部下曾在些奋战过地树林。之前几秒钟还是垂头丧气的程家骥地脸上就再看不出那怕一丝徨。钱绅地一封自是不会有如许威力,程家骥之所以会“变脸”,只因他已深知身为一军之长地自己的好恶喜怒,至少在人前已不是个人地事情的道理。当此受挫之际,不管人后如此,人前的程浩然,必须与往日一般无二。甚至还要显得信心百倍些。虽说打了败仗反而兴高采烈的指点江山、评说人物。做作是做作些。可已带过几年兵程家骥却深悉这一老套得掉牙的抚慰军心的招术,在服从性极好、又容易对长官产生崇拜的中国军旅中确有魔术般神奇的效果。

    在临近拂晓时西岸日军近乎疯狂的全面攻击下。程家骥就是靠着这手激励着疲惫欲死的官兵们死撑过来的。

    东岸。离程家骥所在之外以东直线距离不起过二千米的一个小时前方才到位的新二十军军部。

    “一小时五十分后。集中突击,不计伤亡。直插西岸。”与妻女团聚后的钱绅,面容是比之先前温和了些,可说法办事却还是老样子。本一场起码能开上半个小时的作战会议,给他用红蓝铅笔的几下起落和从嘴里吐出的十五字就一气呵成的划上了句话。

    “是!”早已习惯钱绅那高得有些离谱的效率的新二十军一众师、团长轰然应道。

    “楚山兄,你们参座,都是这样处理军机的。”行营派来的中校联络官陈烈带着一脸的匪夷所思对自己在中央军校的同期同学马思远问道。在他看来,钱绅怎么么也应该多加几句接应军座,事关重大、竭尽全力之类的口号,艰为将来在程家骥面前领功讨好留个注脚才是。

    “今天已经是例外了,平常交待作战方案都不会超过六个字的。”马思远边走出这间不知是奉那个神仙土地的破庙,一边很不负责任的答道。

    听完这句话,这位行营主任颇为器重的陈烈陈高参石化了,在与钱绅也算是同行的他实不能想象能用六个概括出来的作战方案,会是什么样子。

    “参座,我们和平军的任务?”破庙一侧,刚在会上一直默默无语的北条小心翼翼的问道。

    北条这一问,可把钱绅给问住了。他之所以会把这些不折不扣的日本人带到战场上来,压根就没想过让他们打仗。只是考虑这会儿,新二十军倾巢出动,再把这支非我族类的别类部队,单独留在玉林五属,有一个失控那就不收拾了,这才有此举。

    “我派一个宪兵连和你们一起去海边去巡逻!”钱绅这个命令虽有祸水东引之嫌,倒也还算得当。如此一来,最少有两个显而易见的好处,一来,在时下大军正与日军激战之际,军中杂着之批的日本人总是一件让头痛无比的麻烦事。二来,把日本和平军打发到偏僻荒凉的海边去面对着那些骠悍的渔民,再用一个宪兵连看着,谅他们也不会太扰民。

    与刚刚又决定活下来,并以打倒行营主任和程家骥长短期目标继续奋斗的中原规一在收到东岸的急电报时的胆颤心惊相比,陈烈因惊诧所死去的那一点点细胞此在是不是一提。

    “强行划开我军阵地,继而过江作战,趁虚攻城。”中原规一看得很准,要是钱绅在的话,说不定会破例夸奖他几句。

    当然,正为此感到束手无策的却又不甘心坐以待毙的中原规一,是绝不会为自己的远见卓识而欢欣鼓舞的。

    “司令官,大本营急电,主要由“皇民”编成的台湾第三混成旅团已从鸡笼启航,明日凌晨就可到达钦州港。”在这紧要关头当口,援兵将至的消息,让中原规一兴奋的一阵,又重新跌入了愁云惨雾中。先不说一个由主要由“归化”的台湾人组成的从未上过战场的至多五千人的混成旅团,对此时用不利来形容都有粉饰之嫌的战局而方无异于怀水车薪,就是时间上也很难配合得上。等台湾第三混成旅团在钦州上岸,又赶到钦江边上,那非但东岸战斗早就结束了,恐怕中国人都杀到钦州城里去了。

    下一刻。

    “一个旅团。”心态平稳些的中原规一嘴里念念有词的在寻思着,如何将这个旅团用起来。恰在此时,一个“陪同”中原一起端详地图的中佐参谋,许是感到憋得慌,无意间在图上用蹭不蹭去袖头划下了一条弧线。

    而这条不起眼弧线随即映入了,正因心中在一个念头盘醍,却无法具体化而心烦意乱得把头到处摇来摆中原规一的眼帘中,中原规一只看了一眼便再也无法将目光移开了。

    “立即给东京大本营发电报,请求让台湾第三混成旅团无烦来钦州,直接在与合浦比邻的三娘湾登陆后,直插钦江东岸,以扰乱中国军队接下来作战步骤。”长考良久后,中原用不容任何人置疑的语气说道。

    十五分钟后,东京大本营回了一封只有两个字的电报,照准。

    拿着电报纸,几天来中原第一次笑了,他就知道,为了加大能守住钦州的概率,东京大本营和他一样,是不会去在意,那些有着日本名字的“皇民”的死活的。

    从今天开始恢复正常更新。还是那句话,节日期间不休息。本月第一次喊点票。大家拿标砸我吧!放心我是越砸精神的。

第四十八章 人间五月天(一)

    又一个凄美动人的夕阳西下时啊!

    许是遭逢初次重挫后,心情还没得到完全平复的缘故,程家骥发现自己竟是变得愈来愈多愁善感了,对于是统兵数万的将领而言,这可不是好现象。

    “军座,行营新的作战命令下来了,限令我集团军先在今夜扫清东门外的所有日军阵地,然后休整半天,明下午一时点,参与对钦州城的总攻击。”邱少言的脸上永远挂着让人看了很是舒畅的微笑。这个前上海私家商业电台的收发员出身的电台台长,在新二十军是一个平时不显山、不露水,可真要想绕开他了,却怎么也绕不过去的关键人物。

    思想开了小差的程家骥这才想起,他已实实在在的站在钦州城下了。这个世界变化太快,十几个小时前,自己还被强敌撵得跟兔子一样,这一晃眼,却已是带着大军压境来重兵摧城了。

    “军座,您先回军部去休息一下。”这个世上能享有钱绅的关切体贴的人,绝不超过一个巴掌的数目,而程家骥有幸位列其间。

    程家骥心不在焉点了点头,方待要走,却突然想了什么似的,转身走到近前用只有钱绅才听到的声音小声提醒道:“维礼兄,让马楚山上一个加强团,在全军侧后拉开警戒线!”

    早知程家骥对中原规一丢下江边的部队,直接龟缩回城的反常举动存有极深的戒意的钱绅会心一笑。得到回应后,了了心中两件心事之一的程家骥,这才放心回临时军部去专心等他让马三宝去办的另一件牵挂之事,寻找刘以诚等人尸骸地消息去了。至于这清扫外围地战事,本就不是什么难办的差事。交给钱绅他还有什么不放心的道理。

    事与愿违。程家骥一回到军部,还没等他来得及派人再催促一下已到地头马三宝,一个电话就火急火燎地打来了。

    程家骥拿起电话听筒只听几句。便变了脸色,他回了一句话后,便匆匆忙忙的带着屠靖国等卫士赶往集团军司令部去了,心里急开车的时候还让车门夹了一下,把肉厚手背都夹得乌青了一片,痛得他呲牙咧嘴的。

    适才给程家骥打电话的北条倒是被没伤没痛的,可他这时正巴不得闹个轻伤什么的。好能回避一下了。

    钦州远郊东场镇。日本和平军总司令部。

    早知道炮灰这种“日常用品”也会“缺货”就不把小田原那帮人全挤走了。在这里这帮混蛋,没一个有用地。看着满桌子东京不认、重庆认地“日军”的大佐、中佐们人人一言不发。带着金丝佩带、挎在指挥刀地北条在心里急得直骂娘。日本和平军成立有半年了。其内部拉帮结派、党同伐异从成立地那一天存在。从派系上来分。这支军官地中高级军官。大致可分为两个系统,以北条为首的从特别行动队调过来地北条系。以小田原为首的全身系(因骨干多系大阪名商社的全身学徒出身。),至于原第八联队少佐大队长宫本等当初坚决要求服苦役,后来又火速转向的不坚定份子,则主要扮演风向标、墙头草之类的无关紧要的角色。

    这两派,一个群众基础深厚,一个后台瓷实,有打有斗了好长时间,直到最近北条挟七里坪之役的余威,方才以小田原和他基本干部们被排挤出到重庆去当军事顾问的结局尘埃落定。

    了解了这些,也就不难理解北条为什么会如此沉不住了,天底下还有比辛辛苦苦篡位成功没几天、死对头就拉大票人马上门砍人更让人窝心的事吗?

    “命令部队进入临战状态,没有命令不许丢掉一个阵地……wap,16K.Cn。”这会儿,从心底里最厌恶,打仗这种于身心半点无益的活动的北条,是真不想当这个家,却偏不得不当这个家,心里的郁闷就甭提了。他话峰一转杀气腾腾的叫嚣道:“有违军令者杀,惊惶失措者杀、消极怠战者连座!”

    另说北条这一发狠还真把下面这些滚刀肉给镇住了,他们心里明白着了,北条打仗的本事宽一般,人也胆怯的很,可搞清洗杀起“自己”人,却是把一等一的好手。当初小田原手下的死党一个个失踪,至今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就是个明证。他们当中那些北条亲信也基本沾过那失踪人士血,自自然就更会认为北条是在说空话了。

    二十二岁岩山正则是台湾第三混成旅团的一名日军中尉,出身日人忠狗世家的他也是一名从来不承认自己是中国人的中国人,至于他的中文名字,就不提,免得污了他的祖宗。

    岩山在台湾当过警察,捕杀过抗日志士,是被总督府保送上的士官军校,毕业回台后,恰好组建第三混成旅团,因其往日的“功绩”被越级任命为中队长

    此时,岩山正带着他那充任全旅团探路先锋的中队,向他们上岸后的第一个目标,东场镇。他们赶得那样的急以致于都没有来得及在沿途烧杀一番。岩山中队没跟当地人“接触”,也就无从去获知敌人的虚实了。

    通往,东场镇的公路两侧正潜伏着一支日本和平军。

    “大队长,前面有动静。”一个战斗动作很麻利和平军士兵,三步并做两步的曲着身子跑回来报告道。

    “准备。”在大队长回头下达作战命令时,我们看到了一张异常稚嫩的脸,天啊!这个大队长竟是那个在解决日军俘虏时,表现得极为出色的西浩次二。

    “咔”全体士兵拉来了枪栓。

    第一次单独指挥战斗,说西浩次二不紧张那是骗人的,可一想起待自己比亲儿子还亲的小九保大叔身中数十弹倒在血泊的惨景,从小即是孤儿,人生字典里从来没有国家这个概念的西浩次二,只觉着自己的胸膛里正烧着一股熊熊烈火。

    这正是看正了西造是个前途无量的可造之材,北条才力排众议把他火箭般的提了起来。且现下,西造所带这些兵,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小笠原大队的兵,也就那些在那场差点酿成内讧的荷将实弹的对峙中,小九保的忠诚支持者们。亲身感受“母国”的无情,又参与了七里坪之战的他们的对日作战意志之坚定,自不是那些一直待在新一百师的怀抱里未曾与同胞真刀真枪干过的部队可以比拟的。

    当然,仅凭这些,并不足以让已彻底与当前的日本决裂的这些老兵油子,有主动出来打伏击的积极性。不可否认,北条下的那几个军令在这其中确实起来不小的作用,可关键还是西造大队驻守那个四面透风的村子,以老兵们眼光来看实在根本就没法子守,全大队官兵一致公议,与其蹲在里让人家瓮中捉鳖,不如试试打伏击,胜负也不论,起码回旋余地要比前者大得多,这才有了日本和平军历史上第一次主动出击。

    战斗很快打响了。

    按说双方的兵力不过一比一点五,(靠着馒头的神奇功效,和平军的一个大队已扩大到三百人上下。)包括西造在内的所有人都没有指望能打起来个结果来,在他们想来,只要打上一阵子,回去也多半能交得差了。

    可一打起来,这些技战壕水平不错的前第八联队的老兵们,不禁又惊又喜。

    从敌人所采用的那些近乎于自杀的笨拙的战斗方式中,他们以现对手竟差不多都是没有半点实战经验的战场菜鸟,

    “全歼!”看出有大便宜可占的西造次二,用纯正得不能纯正的日语发出了战斗指令,宣告了这场伏击战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

    若是,一个人没有“祖国”,没有亲人后,最想要的是什么?那无疑只有钱了!西造大队多是老兵,算盘打得精,那能算不到拿下影响会大得让人无法想象的一仗后。以北条的那赏重罚重的一贯作风和正牌主子的豪爽,自己能得到赏钱定是异常丰厚。

    在白花花的光洋的激励下,这些经过了北条在七里坪的导演那次“忠诚证明”后,已不再忌讳沾上同胞的血的和平军官兵们的战斗激情,终于被充分鼓动了起来。

    不愧是久经训练又在沙场摔打多次的老兵,这一放来了打,岩山中队立时便吃不消了。

    “撤退!”战技上的巨大差距,和对方从到都尾都在使用日语喊口令,用日式枪械射击,用日军方式作战,这一系列的异常情况,在让岩山中队损兵折将的同时,也给其在心理上造成了极大的混乱与震撼。

    尽管,因日本军方的严格封锁,日本和平军的详情,连正牌的日本国民们都知之甚至少。而这些“准国民”就更是一无所之了,从而导致岩山中队打了半天都猜不出对手的真实身份。

    但这并不妨碍,岩山做出逃跑的决定。

    没等跑出多远,岩山中尉便被“来路不明”的一颗六点五毫米的子弹给追上了。

第四十八章 人间五月天(二)

    那颗从日本制造的步枪里打出来的子弹的穿透力极强,方一钻入岩山正则背部,又毫不停留的直直的从他的前腹部钻了出去。被打了个对穿的岩山还没来得及搞清楚状况,就被一股强烈的神经痛感给“兴奋”得在地上连续翻滚起来,面目已被痛得严重扭曲的他边翻滚,边还扯着嗓子发出了一连串分贝超过二百的哭嚎声。这位平日里“威风凛凛”、“意志坚强”的中队长软弱表现,立时使他的中队的士气跌到了谷底,也就是说,开战以来已饱受惊吓的岩山中队的士兵们的精神总崩溃了。他们再也保持不了交替掩护,逐次后撤的战术动作,几乎所有人都选择了一哄而散似的狂奔。见状大喜过望的和平军的官兵忙分成小队,兴高采烈的附尾追杀“白花花的光”洋去也。

    待岩山恢复神智时,战场上已看不到多少站着的人了,而他的胸膛上狠狠的顶上了一把明晃晃的三零式刺刀,刺刀顶得太紧,紧得岩山都有些喘不过气。

    “哪的人?”说话的这个人用得是汉语,语气中还带着掩饰不住的轻篾。

    “台湾。中国人。”未等岩山开口,他的身旁就响起了一个微弱的声音。这时岩山方才注意到被那些身着日式军服,戴着大大的绣有“和平”字样的肩章的士兵踏着身子,用刺刀顶在地上的可不只是他一个人。在他的不远的还一个了,就是中队里那个一直坚用中国名字的二等兵。岩山同时还看到这个二等兵军服裤腿上斑斑血迹,

    “姓甚叫啥!”虽说在听到二等兵的回话后,胜利者那张阴云密布的国字脸上地浓浓杀气淡了些,却还是一副主宰者地口吻

    “程家驺!”这句话,倒是答得理直气壮。

    “祖宗倒没忘?怎么来的?”在事实上和精神上都处于居高临下的地位地主宰者语气稍为柔和了些。

    “在家里和警察所的人不对付。被他们……”许是感觉到对方没有马上要伤害自己的意思。程家驺的心情也趋于平稳,心情一平稳,这说话时的颤音。也就少了许多。

    “程家驺?!祖籍?”穿着中国军队的军服,带着红色领章的审讯者粗暴打断了俘虏地话,略有些急切地问道。

    “福建南安。”

    “严长官,部队要撤了。”这时,已追击完毕回转过来的西造次二走过来毕恭毕敬地说道。手机小说站wap..net

    “把这个人带走,我需要他活着。”西造口中地严长官,指着脸色苍白如纸地程家驺。用命令的口气吩咐道。

    “原仓。细田,你两个过来。先给他包扎。再抬上一起走”尽管不知事情地来龙去脉。尽管在在撤退时。多带上一个不能行动的伤员,无疑多一分危险。可西造次二还是半点眉头都不皱的遵命照办了。西造心狠手辣不假,却不是没有脑子的人。他很明白这位论阶级是个小小的宪兵少尉,论职务也只过是个“过路神仙”似的临时军法监督的严凌峰,做为一个中国宪兵,是绝对有指使自己的份量的。

    接下来岩山正则也就顺理成章的失去了看客的资格。不用程家驺去揭露他是一个如何“优秀”的“日本人”,岩山正则身上的那身曾让引以为荣的中尉军服,就足够让他送掉性命的了。

    在丧失思维能力前的最后一刻,已经连呻吟的力气都欠奉的的岩山正则,还在想把自己用刺钉在地上的这个人,到底是不是日本人。

    “为什么?”被放在担架上疾走的程家驺对他的救世主问道。

    “第一,在日本军队里你还能记得自个是个中国人,这不容易。第二,你姓得好,祖籍也对头,说不定你的今后的人生,会是很精彩的。你不用谢我,我不过是在一笔投资而已,日后要回报的。”出身徐州一个小商贩之家的严凌峰坦诚的说道。

    听完这句话后,程家驺也没再说感激的话,他明了,既然欠人一条命,就不是空口能还上的,只有等以后有机会时再说。

    可我的将会有什么样了未来?怀着对高深莫测的未来的憧憬和恐惧,程家骥被失血过多后必然会产生的疲乏感送入梦乡当中。

    半个小时后,当日本后续的一个大队急如星火的杀到这里时,此地非但是人去楼空,不久前“作案现场”还被打扫得异常的“干净”。要知道打扫战场可是是西造的部下们的强项中的强项,虽然这次时间紧迫,可该干了他们还是一件也没拉下。他们非但把战场上散落的枪支统统带走了,就连被打死的日军身上那点零星票子,他们也不曾放过,更有甚至还有不少日军死尸的皮带和军服都被顺手给牵了羊。

    看着眼前这“凄凉”的一幕,心有不甘的日军大队长也只有拔出军刀虚劈几下泄泄火的份了。

    马场镇。

    “西造这小子干得漂亮!”从前方传回的消息,让北条在大喜过望之余,高兴得象捡到了黄金似的在房里来回小跑。

    也难怪,一向很注重仪态的北条会如此这般的失态,刚刚发生的那次战斗,虽因西造大队的官兵们秉承第四师团的传统,太过于保重贵体,生怕被日军主力圈住无法脱,追击对方的路程太短,而导致战果不大(仅毙、伏日军七十三人。),但其军心士气的激励作用之大却是非同小可,政治意义就更不用说了,北条此刻就已经在精心权衡要从那方面着手来扩大此役的政治影响,方才能使得自己能从这个大捷中捞到更多、更实在的好处了。

    “给军部发一封告捷电报,就说我们伏击日军成功,重创其一个大队,毙、伤近五百人。”看来北条还没兴奋到失去理智的程度,至少还知道要虚报战功。

    “总指挥阁下。外围部队报告。敌军加快了行军的速度,各部长官请示,考虑到敌人在兵力占绝对优势。是不是可以收缩总部周围。”被唤回现实中的北条想也不想地回道:“让他们都撤回来吧。”

    打了胜仗归打了胜仗,北条对于自己地部下们的战斗力还是能正确估价的,让这些老兵油子们,趁敌不备占点便宜或许还凑合,可要指望他们在兵力不如人地情况下,在野外顶住含愤杀来的对手的报复性攻击也太强人所难了。

    “台湾第三混成旅团?一群小毛孩子!想要报仇,来吧。尽管来吧!。”副官走后。踌躇满志的北条大对着朗朗睛空大声高喊道。

    北条的自信,并不是盲目的。主体由前第四师团士兵构成的日本和平军。打对攻是万万靠不住地。可在防守上还是有其自己地一套的,很快。来势汹汹地第三混成旅团,便尝到了第四师团所独有地“乌龟式”防守地厉害。

    主要由菜鸟组成的日军在第一次攻击马场镇受挫后,被迫于晚十时,停止了攻击。

    中原规一急了。

    在中原规一地心目中,马场镇的战斗,绝不是一个单独的个体,它可是直接影响着全局的。那里一打成僵持,想要牵制中国军队的攻击钦州的步伐,又从何谈起。没有了这股助力,钦州想要支持到已上路的关东军精锐第十一师团、十二师团到来的那一刻,谈而容易!

    在接连收到从第二十一军司令部发来的两道声色俱厉害的催促命令后,第三混成旅团的旅团长东野长治少将再也坐不住屁股了,他决定亲自上阵督战,一定要给“叛徒”们点颜色瞧瞧。

    经过精心组织后,日军决定于零时,对马场镇再次发起攻击。

    马场镇边上的日军前沿阵地的一处临时搭建的隐蔽部内。

    东野长治少将正在死死的盯着前方那个隐约可见的庞然大物,马场镇。短暂的炮火准备过后,原野上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尖锐的哨声,那是日军贯用的冲锋哨。

    紧接着,一堆堆的日军借助低沉的夜幕的一边鬼哭狼嚎着,一边很有节奏的向前走着。东野所有之处角度看上去,冲击部队组成的那个宽大的方阵,正以不可阻挡之势,向马场镇漫过去

    “哟西!”显而易见,这位旅团长对自已的部队的表现,还是挺满意的。

    日军的攻击与目标的距离在缩短,八百米、六百米直到四百米了,马场镇上的守军,却没有做任何反应。

    “咦。”东野长治再狂,也感到事情有些不对劲了。就算步枪够不着,对方手上的迫击炮也该进行拦阻炮击了。

    “轰、轰、轰。”在攻击者们打击的迫击炮炮弹飞入镇内的同时,日军的脚下成片成片的腾起了一股股火光烟尘,这致命的焰火,迅速燃烧了几百个日军的生命。

    见此情景,东野少将又惊又“喜”的脱口而出“地雷!”

    下一刻。

    “兴奋过度”的东野跳着脚指着已是一片光明的前面高喊道“全力突击。”

    与此同时,和平军总部。

    “笨蛋!当然是地雷,防守,不用地雷用什么?”正披挂整齐的在兴致勃勃的欣赏着自己的杰作的北条,在喃喃自语灌下一大杯法国红酒。

    日军刚默默承受了地雷给他们带来的杀伤,接着又被飞蝗般手雷炸了个措手不及。

    “八嘎!”东野少将实在想来出来,自家的攻击部队和镇子还隔着至少两百米了,对方是怎么把几百个手雷砸到自己的部下头上,难道叛军们都是神投手不成。

    北条又一口闷了大半杯,以示庆祝。

    让东野所不解的疑惑,说白了一钱不值,北条不过是把他当日在南昌被俘时,上的那个当连同当时的沮丧一起,原封不动的“移交”给东野罢了。

    东野离得太远,一时不察,看不到就这会儿工夫,在日军与镇子之间已多出了一道浅壕,先前手雷就是那里面飞出来的,此刻浅壕还在喷着一串串的火舌了。

    也许,我还真是名将的胚子。连续几次成功的算计对手,让北条胸腔里那颗蛰伏以久的野心,有了重新复苏的迹象。

    北条的名将之梦是否能成为现实,谁也说不好,可第三混成旅团的士兵们摊上了东野这个冲动型的指挥官,却肯定是要多灾多难的。

    在哨声的催促下日军终于占领了浅壕,(实际上是完成任务的和平军顺着早就备下的交通壕溜之大及后。)并以此做为前进阵地,向百余米外的马场镇展开了直接攻击。

    在炮火的掩护下,日军竟然一冲就冲了进去。

    毕竟是吃过亏的人了,直到眼见大队人马都一股脑的拥进了镇子,隐蔽部里的东野方才长舒了一口气。

    “命令野村大队从右侧迂回加入战斗。”在东野看来,自己这一手,既可防止已冲进镇子里两个大队让人家全力挤出来,又可封住镇子里敌人的退路,从而取得全歼“叛军”的骄人武勋。想到得意处,东野的嘴角边上不由浮起了一丝笑意。

    东野得意的太早了,日军倒是没有被赶出镇子,可镇子里的枪声却久久没有消散。等东野明白过来对方这是要用镇子里复杂地形粘往自己的主力时,反向其侧后迂回的和平军的两个“联队”,也已杀到他的旅团部队的门口。

    “撤退!”随着已快被北条那层出不穷的花样给折腾疯了的东野的一声令下,第三混成旅团以一场全面溃退,结束了它的第一次大规模作战。

    拂晓时分,刚止住的逃跑的步伐的第三混成团清点了人数,虽说早有心理准备,但看到那张写满损失的兵员、装备数字的报表,东野少将还是一口所气提不上来干净俐落的晕了过去。

    其实,东野少将应该感到由衷的庆幸才是。若不是和平军的大部分官兵还信守那条“穷寇莫追”的信条,这么大的一场败仗,他的混成旅团绝不会只折了区区九百人。

第四十八章 人间五月天(三)

    马场镇之役,规模小是小、交火时间也只几个小时、双方伤亡的人数的总和更是只相当于同一时段在钦州城下打得乒乒乓乓的外围战的十之二三,可这一战对历史进程的影响之深远,莫说钦州城下那一夜热火朝天的扫除行动比不了,就是与这次桂林行营主动发起的投入了几十大军的声势浩大的围攻钦州之役,恐怕也是难以与之相提并论的。

    之所以此役,会得到后世史家如此高的评介,全因为重庆方面正是从日军台湾第三混成旅团的这次折戟沉沙当中,看到了以往一直被其当成“政治象征”到处招摇的日本和平军,作为一支军事力量的原始价值。从而促使中国政府加大了对这支为中国的利益而战的由日本人组成的军队的关注和投入。正是这种当时国人普遍认为注定要得不偿失的投资,最终催生出了几年后那支纵横南太洋战场的兵员充足、编制庞大的日籍雇拥军。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其实,单就钦州战役而言,日本和平军在马场镇所取得的阶段性胜利,其意义也不可小觑的。

    此一战后,就连原先对这一着附敌侧后、逼其分兵的狠棋,寄与厚望的中原规一也不得不承认,尽管占后台湾第三混成旅团的主力犹存,但在丧失了军事冒险行动所必须的突然性后,其完成原定任务的可能性已不大了。既意识自己的如意算盘已被“叛徒”们弄成了空中楼阁,杀伐果断的中原规一那里还提得起与中国军队在城外打消耗的兴致。

    截止四日清晨七时,日军二十一军已放弃了其手中的所有外围阵地,趴在钦州城彻底当了缩头乌龟。从那时起,钦州战役进入了最关键,也是最残酷一个阶段。扑城!

    正午时分。钦州城下一处离城墙不足一千米的小山包上。

    “军座,各师、团地攻击准备皆已就绪”一个参谋从藏在小山包地后面电报架设处,小跑着过来报告道

    “维礼兄。攻击八号地段是那个团。”程家骥只挥手示意了一下,便指着在划分的攻击地段的地图对钱绅问道。对于攻城这类实打实地硬拼仗,喜好自由出击的程家骥历来都不怎么感冒,再加上受到日本人在后方登陆的那档子事的影响,就这么一来二去的,都到这个时候了,他这个一军之长竟连钱绅全权制定攻击方案中……wAp.16K.CN。不少团级部队的攻击位置都没闹清楚。

    “军座。八号地段由新一七零师新五一零团负责攻击,代理团长是谢文化。”钱绅说到这。见程家骥露出一时想不起的表情。忙解释道:“这个谢文化。就是从前刘齐天地独立一二旅地二二四团长,这次整编后任这个团的副团长。前几天,团长因重病开缺,他就顶了这个缺。”

    说来也许有人会不信,程家骥刚才是真想不起来谢文化是那路神仙了,他一个军长手下光是师、团单位就有几十个个,若是新一百师这样地主力部队还好说,象新一七零师新五一零团这种非主力师地末流团队地一个副团长,被他在脑海里忽略。实在是再是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二二四团?谢文化!就是在富金山上守七五三高地时,为了保存手中地实力跟小鬼子耍心眼,结果被部下逼得差点弄假成真的那个谢文化。”我的老天爷!程大军座总算在脑子里把人给对上号了。只不过这种对号方式,当事人自己是绝不会感到有半分受宠若惊的。

    “这个人用兵还是慎重的。”钱绅这句话无疑是话中有话。慎重的另一个代言词就是怯懦。程家骥立时闻弦歌而知雅意,看来这次攻击,钱绅的布置远要比自己想象中还要来得保守,只怕就是一场大型火力侦察罢了。他原本还打算就地调整一下,以便于加强攻击力度的,可一想到昨天晚上在集团军司令部时,在自己与黄中将那番对话中,对方先是明言这次攻击本集团军充其量只不过是个配角,后又暗示自己在攻击时,务必要留有余地,以应对随时可能出现的日军援兵大至之类的战局突变,念及于些,程家骥也就不说啥了。

    黄中将的钱绅在这一点上的不谋而和,虽有些本位主义之嫌,可从第四十五集团的角度出发却也无可厚非。可以想见,兵力、火力皆不如另三个方向雄厚的四十五集团,若是拼着在城下打个尸山血海,最先用人堆入城中,先不论助攻变主功对大局是否真的有益处,光是那份崖岸自高的处境,就不是一路打来已出了太多风头的程家骥、黄中将等人消受得起的。

    只是他们算来算去算错了一个人,这个人就是保存半辈子实力的谢文化。

    归根结底,还是新二十军的内部制度出了问题。程家骥一直极力抵制军官把士兵视为其私有财产,这种在中华大地上生生不息的传承了几千里“优秀制度”,也是为了这个,程家骥在成军之初才不惜冒着自损元气的风险,宁愿把于俊才等一批得力军官给清了出去,也要保持内部的相对纯洁,事情是做彻底了,效果还不错,可副作用也就出来了。

    身处这种很难形成自己的圈子势力的环境下,象谢文化这类半路出家的军官,想要往上走就只能靠战功。更不说,此战是他代理团长后的第一战了。是个军人都能明了,那些头上标有代理字样的军官们,无论干什么,往往都是最拼老命的了。

    况且就客观来说,早在十几年前就做为东北军的一个连长,全程参与了那场长达几个月的围攻涿州之役的谢文化,在新二十军众多的师、团长中论起在攻坚夺城上的见识,虽不敢说首屈一指,却也是足当得起名列前茅这四个字。

    十二时一到,偌大一个钦州城顿时被由几十万大军组成地茫茫人海。硬是给整成了摇来晃去地一叶偏舟。

    谢文化想出的招其实一点也不新鲜。过去在内战时期,这一手就经常被缺乏火炮的军队使用在攻城拔寨上头。说白了,无非就是用火力、重兵把填满了炸药地棺材给送上去。用以炸毁坚固城墙而已。

    在损失了一个多排的兄弟们,棺材被送到了城墙上,接着便是拉响导火索、人员紧急撤离,完成了这一系列动作后,谢文化他手下的兄弟,就干等着那一声轰然巨响。

    “轰。”与预想中一样,巨大的轰鸣声和接肿而来的飞沙走石一一登场。等到一切都尘埃落定。那过于丰硕的成果,倒把这次爆破的倡议者给吓了一跳。非但城墙上多了个五六米宽地缺口。就连缺口两旁地好长一段城墙都以已逞摇摇欲坠、一推就倒之势。那一大段被削掉了石制外皮的城墙,竟露出了一片片地松软地黄土。

    谢文化自是不可能事先得知。他炸开地这是一段北宋时建造的文物古董,可历史知识地贫乏,并不能成为此时让他有便宜不占的理由。

    整整一个营迎着刚刚反应过来的日军有些稀松的弹雨冲进了城去。虽说,在经过激战后,又被日本人用刺刀给赶羊似的赶了出来,半点便宜没捞着不说,还白白折了大半个营的兵力。可首次突入城中的“大功一件”,却是扎扎实实给立下了。

    本来,这事也未必没有一丝转机,只要集总、军部压一压,对上面封锁暂时一下消息,至少不会象后来那样闹到人尽皆知的地步,坏就坏在,新一七零师的马大师座有个扛着行营高参的牌子的同学,这会儿正以行营驻新二十军联络官的身份,在新一七零师的攻击阵地观战了。结果,还没等程家骥这个主儿得知此事,行营那边的强令扩大战果的电话就摔到新二十军部。

    “让新一百师上,把炮兵都调过去。”事到如今,程家骥是想不打主攻都不成了,谁叫他手下的部队在二十万大军中又拔了头筹了。至于谢文化这个惹事生非的家伙,也因焦头烂额的程家骥顾不上打他麻烦,而逃过了一劫。事实上,就是有时间,程家骥也不敢明着动这个已被行营通令嘉奖,并指名扶正的大功臣。

    这回,可就是真打了,在行营紧急派来的一个“现场办公”的将字级高参的亲自督促下,新一百师的几个团对那段筑城工艺落后的城墙,来了个轮番攻击,虽没有再能染指钦州城内的土地,却也让日军一次次的把机动兵力填向了东城。

    如此一来,原本机动兵力就不多的二十一军,无可避免的在全面开战仅仅两个小时后,就提前陷入了左支右撑的窘境中。

    紧接着,随着被东城的战果激励鞭策的其它中国军队的攻击力度的逐步加大,日军竟渐渐有些招架不住了。

    黄昏前,兵精将勇的荣誉第一师“无视”日军军舰上的重炮的威力,率先敲开了南门,被逼到的死角的日军,随即发起联队规模的反击。两股浩荡的人流立时就在瓮城内外如火车相撞般死死顶在了一起。战斗一开始就进入了不折不扣的白热化态度,双方官兵咬着牙,挥舞着军旗、刺刀,冒着在头顶上飞来飞去的手雷、手榴弹,迎着对着胸头扫来的子弹,缠纠着、撕杀着。地方太窄,双方都是避无可避,两条巨龙彼此间每一下冲撞开合,往往都能带走上百条鲜活的生命。

    正式接触,不到一个小时,荣誉第一师这支全由“返队伤兵”组成的当之无愧的光荣之师的一个主力团,就拼得是奄奄一息了,而日本人那个联队也伤了元气,城门附近的甬道里非但推上了层层叠叠的尸体,最让触目惊人的还是,在甬道的某些被双方战死官兵的遗体堵上的地方,那鲜红滚汤的男儿血都已有尺许深了,真正意义上的血流成河!

    可这开了一个头,一个团打光,就再上一个团,不过几息的工夫,又一个团的中官兵高呼着“国死我存、国存我死”的号视死如归的冲进了这个血肉屠场,又是一阵不战不休的恶战,又被日本人的援兵给死死顶了回来。再来,直到荣誉第一师四个团拼残了三个团,而中原规一也把二十一军军部大楼里负责扫厕所的清洁兵,都集中起来统统投入南门的这场以人命为注的“恶性赌博”中来,方才告一段落。

    不管中原如何苦苦支撑,也不管海面的日军军舰打暴了几根炮管,人多势众的中国军队底气毕竟是要比对手足一些。日方刚堪堪把南门勉强稳下来,还没等一直提心吊胆的中原规一喘上一口气,从北面攻击的六十六军,就炸开了一段城桓突入了城中,北城守军遂与展开了巷战。眼见是情势已危如累卵,生怕再打下去被迅速被强大的中国军队分割的中原规一毅然采用应急方案,在他的指挥下,日军主力突然抛下对手,并借助因其边撤边放火,所产生滚滚浓烟的掩护,向南死命突击。日本人这一手,显然出乎了这时已次第突入城中的中国军队的预料,受熊熊烈火和尚在负隅顽抗日军的双重阻隔的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鬼子主力逃之夭夭。

    午时时分,钦州城内的局势明朗了起来,城内的大部分地方已落入中国军队的掌握之下,唯有南城尚有日军重兵盘踞,且钦州南外的海岸、海滩,也到处满是远远看去活象一个个窝窝头似的鬼子兵。

    在中国军队忙着在城里救火之际,第二十一军的几万残兵紧锣密鼓的在其控制区域抢修起了工事。

    至此,中原规一制订的所谓的应急计划暴露无遗,日本人这是要依靠海军舰船所提供的的强大火力支持,重施两年多前淞沪会战时使之反败为胜的故技,背海死守,以待援军。

第四十八章 人间五月天(四)

    中原规一干净俐落的让出了大半个钦州后,确实达到了其预想中的解套的目的。此刻,日军虽被重重围困于狭小地域内动弹不得,可地盘一小,这兵力也就更集中,又有日方强大的舰队和航空兵部队提供近距离火力支援,竟使得不愿重蹈淞沪会战前期中国军队企图向海滩攻击时让日军的炮火重创的复辙的行营主任空握有三十万虎狼之师在手,却拿着抱成一团四万残军奈何不得。既然。无法一气荷成的解决,那就只有和日本人耗上了。

    格于两军的接触面已大大缩水,无法展开太多的兵力的事实,那再在前线屯集几十万大军盘弯卧马也就不大合适了。基于各种明面上和暗地里的原因,原定充任战役总预备队的第四十五集团军,顺理成章的第一批接到了回师休整的军令。

    能回玉林去喘口所,程家骥那当然没意见,不过在走之前,他先得去办一件让人揪心,却又不能不做的事情。

    五日清晨,三娘滩。

    从快速纵队里精选出来的百余名官兵强忍着抽泣,同时在忙乎着一件事情,收殓几天前阵亡在这里的官兵们的遗体。担负这项任务的官兵们两人一组拉住裹尸布的两头,安安稳稳的把一具具已颇有些味道的躯体,放入装入从玉林抢运过来棺材当中,那动作小心翼翼极了,象生怕把这些一个锅里搅马勺的昔日的袍泽弟兄们从熟睡中给吵醒了似的。

    程家骥和新二十军的几个将字号的军官,默默无语地站在那里,向前方行着注目礼,就连一向冷心冷面地钱绅的眼圈都有些晕红晕红的了,文颂远等人地表现就更不堪了,个个的眼睛都饱含着热泪了。就差直接哭出来了。

    没有人会去嘲笑新二十军的官兵的多愁善感和厚此薄彼。没错。打仗是要死人的,可零零散散的损兵折将和一个部队成建制的地战斗到全员殉国相较,后者给人震憾力。远不是有点悲而不壮地前者所能比拟的。不说这一战新二十军折了一员大将,不说这四百人不但拖住了日军主力为西岸地战事争取到了弥足珍贵地时间,就冲着他们在最后时刻以放弃仅有地生还希望为代价,直接挽救了当时正赶往三娘滩的几千兄弟,给他们再高地规格,新二十军几万官兵就不会有一个人有二话。

    收殓完成后,板着脸的程家骥一挥手。(电脑阅读)早已守候在附近的上千兄弟操着正步走了过去。一分钟后,除了一具未曾盖棺的棺材外。其它的棺木的两侧都站在了四个彪形大汉。

    一待众人站定。程家家等高级军官便快步走到了那具唯一没有盖棺的棺木前直面死亡是一个军人最起码品质。逃避一次,就已是奇耻大辱。两次何以为军人,何以对国人!看着刘以诚那洋溢着平静安祥、心满意足的面容,程家骥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了,刘以诚写在那封实质上就是遗书最后的军情通报的末尾上的话。程家骥不是不知道,自诩为临难绝不苟免的标准军人的刘以诚,对于两年前在萧濉河一战中被部属抬着逃出战场一直耿耿于怀,但万万没有想这会成为刘以诚心中一个过不去的坎,以致于让他在危险来临时毅然决然的选择了慷慨赴死。

    标准的军人?尽管,对刘以诚的在精神上的洁癖有些不敢苟同,但程家骥并不没有丝毫轻慢刘以诚的意思。在他看来,中国军队里要是多几个刘以诚这样刚强义烈得有些偏执的职业军人,少些识事务的“俊杰”,这场战争要比现在好打得多。可要是刘以诚这个新二十军少有装甲专才兼理想型的职业军官能活下来,那怕是不大光采的做了日本人俘虏,手上还握着日本人的一个少将可资着用做交换的筹码的程家骥,都会求之不得的。只可惜这一切只不是幻想罢了。

    “军座!”钱绅的小声提醒,立即让程家骥意识到,这场合可不是能走神的时候。他最后看了刘以诚那张初次见面就因俊逸潇洒得过份而给了自己深刻印象的脸庞,用颤抖双手缓缓合上了棺盖。

    随着“起棺”的赞礼声,先是包括程家骥在内的六名金星闪闪的将军,合力把盛着换上了才追授的少将军服的刘以诚遗骸的那具与其它阵亡官兵一无二致的彬木薄棺给抬了进来,紧接着,另外三百多具棺材也被平肩举起。一时间,三娘滩上齐刷刷的竖起了好大的一片慑人心魄的棺林。

    “举枪!放!”当棺木全部离地后,肃立在一旁的一个连的官兵也开始履行鸣枪致哀的职责。

    “啪、啪……”伴随着象征着军中最高礼节的九阵排枪的一一响起,一排排棺木次序井然的被一比不苟踢着正步的扶灵者,抬着向不远处的汽车行去。与此同时,围着河滩的上万新二十军的官兵唱起了那首久违了的男儿行。

    “男儿从来不恤身,纵死敌手笑相承。仇场战场一百处,处处愿与野草青。男儿莫战栗,有歌与君听:杀一是为罪,屠万是为雄屠得九百万,即为雄中雄。”

    这一刻,整个河滩都笼罩在一种雄壮浑厚、庄严肃穆的氛围中,这就是军人的精气神,一种张扬到极致的精神,一种宁折不弯的硬气。

    把刘以诚送上的灵车后,已是身心俱疲的程家骥方待要回轿车里去睡上一会,面色古怪的邱少言寻了过来。

    “子实,什么事。”程家骥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过,接触过太多的军情后,早已“麻木”得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邱少言会如此的七情上脸了,心头一紧的他用急不可待的抢先问道。

    “军座!这是玉林刚发过来地电报。”从邱少言那匆匆忙忙地把电报稿往程家骥手里的一塞的举动上看,这封电报似乎还真得很烫手。

    果然,程家骥接过电报后,方扫了一眼。面色就青一阵、红一阵地阴睛不定起来。

    “程老大。又出甚么事了?”性子最急的文颂远直筒筒的问道。

    “不知是那个王八蛋漏了消息,子俊夫人今天早上激动得早产了,给子俊生了个不足月的小子。可刘夫人到现在还没有度过危险期。”程家骥恨恨的说道。其实,这封从玉林发来的电报的内容有两个,程家骥说地只是其中比较重要地那个。别一条不那么重要的消息,就是经对程家祖宗十八代倒背如流地紫玉“鉴定”,程家骥在自己事先毫不知情地情况下,多出一个若是晚上五十年,能让无数人欣喜若狂地台胞堂弟。

    听到这个说清是该喜。还是该忧的消息。新二十军地将军们的面上表情无不呆滞“操!”文颂远的说这个字虽不文雅,可其中所含的意思却很能代表大家伙此时此刻的心情。

    一小会后。

    一群从附近重金请来的民间乐手们吹响了的锁呐声中。以几十辆缓缓开动的满载着新二十军此役阵亡官兵的灵柩的卡车。为前导的新二十军的官兵们以团、营为单位分别唱着一首首悲壮而不失豪迈的军歌昂首挺胸的踏上了回“家”的路程

    新二十军的官兵们对离开战场若许并不太甘心情愿,可若是与想与各式各样的钢铁与火药的合成品告别一会。都没可能的蹲在沙滩上的那些鬼子相比,那可就幸福得太多了。

    上午九时,硝烟味浓重得足可以满足老烟民的烟瘾的钦州湾某海滩。

    说来也颇有些讽刺意味,造成这种情形的元凶首恶居然是鬼子自个那无时不刻不在竭尽全力的“关注”着这块土地的大口径舰炮。

    “司令部阁下,这里太不安全了,还是请到军司令部搬到军舰上去吧!”托程家骥福,日军第二十一军参谋课长横田久夫大佐才得已顶替了成了中国军队的阶下囚的青木容一的职能。

    趴在由一个硕大的弹坑改造成了临时藏身之所里的中原规一,根本没有理会自己新近迫于人才凋零方才任用的这位军事才具平平,而其它方面极为“出类拔萃”的代理参谋长,提出的的这个超级白痴建议。开玩笑!当此新败之际,全体将兵又让对手压成一团,本就已是戴罪之身自己要是还敢大摇大摆的带着一大堆参谋副官,跑到军舰上去舒舒服服的喝红酒、吃牛排,就算阵地无恙,事后只要有人稍一借题发挥,正愁找不到替罪羊的东京大本营的板子,铁定就会重重的打在二十一军军部所有官佐的屁股上。

    从正北方向那骤然之间响起的一声声低沉的火炮的吼叫声中,所嗅出的危险,让中原规一顾不上再在心里鄙夷横田的愚蠢了,他一个虎跃从松软的沙坑里跳了起来,指着横田的鼻子叫道:“马上让派二十一旅团跑步去增援南门,告诉中村,部队不许在中途停下来躲避炮火!还有,赶快跟海军联系,请立刻大家加大对南门炮火支援的力度。”

    司令官下达的这个有违常理的命令让横田久夫禁不住一愣。即使是在日军各部队普遍只有额定兵员的一半以下的此时,一个旅团也有三千多人,就这么无不躲不闪的沐浴在敌我双方密集的炮火,那会白死多少人。

    “司令官阁下,请三思。”横田觉着该是自己履行幕僚长的劝谏职责的时候了。

    “快去!”胜负决于一瞬的时下,中原规一那有时间去对自己的行为细细分说,情急之下,他用最简单直率的方式,抽出佩刀架在横田的脖上。

    在阳光的反射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的战刀的直接威胁下,横田大佐明智的选择了屈服。

    事实证明,中原规一的判断和随之而做的处置无疑是“英明”的,当中村旅团残部强行穿越那片由划破长空的呼啸而至的炮弹构成的死亡之河赶到南门时,第五军采用的日本人在在战争初期曾经广泛使用的那种坦克直接掩护步兵扑城的战术,已使得日军这最后一道屏障摇摇欲坠、朝不保夕了。

    没什么说的,又是一场恶战、混战。在现下这种兵力对比下,粘在一起反复冲杀的结果是显而易见了,中原的及时处置,到头来也只过是把南门多守了二三个小时而已。

    拿下南门后,中国军队一改先前死打硬拼的作风,从三个方向同时向纵深蚕食开来。既是蚕食作战就少不了打了就走决不纠缠的小股渗透、冷枪冷炮、连营规模的拔点攻坚等等无赖手段,日军虽全力挣扎、反扑,却那里能够将浑身的破绽处处都护得周全。

    当太阳的最后一丝余辉消失在地平线下时,中原规一发现了一个让他胆颤心惊的事实,二十一军赖以生存的最后容身之所,只一个白天就被对手啃掉了四分之一,且剩下那四之三分的地盘还或多或少的让人家打上了钉子。

    在中原规一十万火急的催促下,日出之前,他就得到一个战力无比“坚强”的旅团。只不过,在这个世界上完美无暇是不存在,既已在速度、数量这两方面得到大丰收,这质量上也不大好讲究了。

    看着在这个把附近日占区内的军方杂兵、日本侨民、日籍警察一扫而空,方才勉强拼凑成的“旅团”的队列中,夹杂着的那星星点点的姹紫嫣红,中原规一的肺都快会气成了三角形。后方的那些吃得脑满肠的后勤官员们,也不知道是一时疏忽大意,还是别有用心,他们居然“体贴”到把附近地区的八个慰安所的五六百名的慰安妇,也一并当战斗兵员统统划进了第二十一军的建制。

    “八嘎”郁闷到顶点的中原规一抢过身边一个士兵手中的机枪,把整整一梭子弹射向了天边的旭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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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人间五月天(五)

    二十世纪的八十年代对外交往日益增多,闭关自守了几十年的龙的传人们曾发出世界原来竟是如此小的感慨。那么在此四五十年前华夏子孙们,离所谓的现代文明究竟又有多远?

    就程家骥的亲身经历来说,这个时代的中国并不想后世人们想象那样的闭塞,当然这种四通八达仅仅是某些“精英”分子的专利。尽管程家骥极为讨厌“精英”这个“反动”词汇,可就连他自已无法否认,今时今日,他程家骥确已是在这乱世中翻云覆云的“人杰”们中的一员了。

    六月七日,香港九龙柯土甸道号,杜公馆,二楼客房。

    两三天前还过着餐风露宿、生死转瞬间的战场生活的程家骥,从于三姑那足以让人留连忘返的赤裸香怀中,颇费了一翻周折后,方才钻了出来。

    站在英式落地窗前深吸一口一丝硝烟味都欠奉的晨曦后,程家骥轻手轻脚的走到外屋,唤起了睡在外间的马三宝交待了一下后,便在早已候在楼道口的屠靖国的护卫下,换上便衣向沉浸在鸟语花香中的香港信步走去。

    天色虽只是蒙蒙亮,但那此起彼伏的沿街叫卖声、成群结队的穿着各式标有厂名、店名的工服去上工的工人、坐上黄包车西装革履的职员、高鼻昂首的洋人、被吃早点的人群围得水泄不通的吃食摊子无不在表明这个一百六十万人的国际都市,已经踏入了新的一天。

    到了这个时空后,程家骥并不是没在内地体验过城市苏醒时的勃勃生机,真要说起来,非但是重庆、成都、武汉与这里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甚至是小小的桂林都有其特有的乡土特色可与之相抗衡。

    可这香港却让程家骥有一种莫明地新鲜感。可他又说不上来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直到走进一家人满为患地茶餐厅里座下后。程家骥方从不远处那几个慢条斯理的闭目品茗的老者身上有了些了悟,和平?让香港显得“鹤立鸡群”地无疑是洋溢在这个城市的每条大街小巷里和太平景象。念及与此,程家骥心里不由得五味杂陈。在神洲板荡、处处烽烟的此际,托庇于横行了百年了的“世界强盗”英国人羽翼下的香港,却能独善其身不说,从繁华鼎盛的市面上看,似乎还从国难中得到了高速发展的机会,这怎么都不能不说是中华民族地悲哀!

    “司徒老哥,今天地报纸看了吗?日本人果然向法国宣战了!看来广州湾让小鬼子占去……www,16K.CN。也就是这几天的事情了。全亏你上次地提醒。我才把屯在广州湾地货物都脱了手,要不然这回可就亏大了。今天晚上我在得意轩摆两桌表表心意。你可得来啊!”一个目光炯然浑身上下透着一股精明强悍地气质锦衣华服的白发老者。对坐在其对面地一个身着布衣鹤发童颜的憨厚老头连声不迭的道着谢了。

    “有什么好庆祝的。法国鬼败了,德国鬼胜了。这香港可就愈来愈不保验了。”

    听完憨厚老头说的这句没头没尾的话后,精明老者一脸茫然,显然是未解其中真啻,程家骥却是心头一颤。身为一个“先知”,他自是明白憨厚老头话中的寓意,法国人完了,力单势孤的英国也就只剩下苦苦支撑的力气了,大不列颠本土都危在旦夕了,外强中干的撒克逊人,那里还的力量保护其亚洲的殖民地的周全,贪婪成性的日本狼又怎会放过香港这块大肥肉。

    “老先生好见识。”有些见猎心喜的程家骥按捺不住插话道。

    没回应,人家显然还不大爱搭理他这个陌生人。

    程家骥又岂会被一时的冷场给打发了。几年的战火硝烟薰下来,别的不敢说,他身上那股子军人所特有的执拗,实是在与时俱进了。

    只见,他厚着脸皮坐到了人家那桌的椅子上,看那样子还真有几分兵油子的无赖劲头。

    精悍老者见状眉头一皱,接到示意的坐在另一侧的几个保镖模样的彪形大汉飞快的围拢上来,做驱赶状,那边厢屠三也不紧不慢的靠了过来,挡在程家骥的身前,眼见一场毫无意义的冲突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何老弟,收了吧,你手下那几个半掉子拼不过人家。”憨厚老头只这么淡淡的一说,威力却着实了得,那位被称为何老弟的精悍老者立时挥退了那几个看样子就知道是练家子的手下。

    “你是燕子门的弟子,是南宗的吧!”这回轮到屠靖国惊出一身冷汗了,自己只摆了一个架势,人家非但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武功路数,竟连门户口宗派都说得半点不差,任屠靖国走来闯北,有这等眼力的人,却还是第一次遇上,莫不是遇上了门里长老?

    “燕子门南宗义字房第六代弟子屠靖国见过前辈,敢问前辈尊姓大名。(手机阅读)”早就以军人自居的屠靖国对江湖已没了多少归属感,这一点,从他此刻口中虽礼数不缺,可脚下手上却是半点劲道也没有散去,就能看得出来。

    “罢了!你自个都不把自个当江湖人了,盘道也是白盘。看这做派站姿,你们是军人吧!国内仗打得紧着了,还有闲心到香港这个花花世界来闲逛,怕也不是什么称职的军人吧!”从老头的言语中程家骥算是明白了人家为何不待自己了,敢情是把自己当那种不务正业的军人了。程家骥是什么性子,无理他还要缠三分,更不用老头这明明是冤枉他了,他要鸣冤叫屈那才怪了了。

    “老人家,您这话就说差了,和小鬼子打了这两三年,于国家民族有多大功劳不敢说,尸山血海还是爬进爬出过几回的。我想合格军人这四个字,不才还是担得起的。”程家骥这是动了几分真怒发。回话的口气也是硬绑绑的。

    “说说。都打了那些仗啊!”听到这,老头乐了,用调侃的语气问道。

    “徐州、皖北、武汉、南昌、秋季反攻。这几次会战小子都有幸参加了。”按说程家骥不该如此没有城府地。可他已经从这个布衣老头地言谈举止和那个华服老者的排场上看出来了,这两位都不会是等闲之辈,若能结交一下,对自己此次借帮派大会之机,专程来港联络海外华商,并为新二十军筹措军用物资定是会大有助益。他既存了这份心思,就少不得是要自夸一番了。

    “哟嗬!仗是打了不少。就不知见识如何。人人都说鬼子这一年多来是在走下坡路了。你再说说,这抗战胜利的那一天。你们这些扛枪吃粮地民族卫士。还要让我们这些海外游子等上几年。”许是程家骥的光荣历史起的作用。老人家对程家骥的态度好了些许。

    说这个,程家骥心里有底。当即把前一段在全军团以上军官面前说得那一席评价中日两国的国力优劣的“高论”,给照搬了出来,直听得两个老头鸡啄米似的狂点头。

    两下里谈得很是投机,可怪就怪在,从始至终,两老没有去管程家骥来历,程家骥也没有对这两个新认下地“忘年交”盘根问底。双方就这么闲聊了一阵后,就各奔东西了,到头来竟相互间只知道个姓,连名都没有通。

    “军座,没头没脑地瞎耽误工夫嘛!”面对屠靖国的抱怨程家骥只是淡然一笑,他坚信自己很快就会和这两位老者再见面。

    说不准,人家也是这样想地了。程家骥在心中暗自想道。

    这顿说地比吃得多早茶,吃得时间还挺长,等程家骥回到杜公馆时,昨天“艰苦”了半宵地于三姑已起身在客房里梳装打扮了。

    受于三姑那美人春睡起的撩人姿态所迷惑,程家骥干了一件他力所不能及地事情,画眉。

    “不会,就不要逞强!”被程家骥扣惯了扳机的手,弄得脸蛋生痛的于三姑一边娇嗔着,一面去抢程家骥手上那支已被他当成刻刀使的眉笔。

    少年夫妻在房中抢来夺去,耳鬓厮磨的,那里能有个好。这不打着打着,“一不注意”就打到床上去。接下来,自是那一室皆春、少儿不宜的传统戏码了。

    良久,房间里那让人闻之即蚀骨消魂的喘息声、呻吟声才停了下来,又过许久,相拥而卧的两人方才渐渐恢复说话的体气。

    “浩然,师爷说了晚上大会的时候老前辈太多,你是以宾客的身份出席,务必要少说多听,千万不要乱插话,其它的事情师爷会安排的。”毕竟是云雨初睛时,光于三姑说话时的那股嗲意,都让程家骥好一场的心猿意乱,更不用说,她那一身呈现出一种醉人晕红的香肌玉肤了。

    “知道了。”程家骥强自定住心神后答道。一想到在后世的香港警匪片里那些繁锁的帮规礼仪,他没来由感到一阵头皮发麻。头皮发麻归头皮发麻,自打在重庆领教过杜先生那张小小的名片的价值后,已认识到青、红两帮在这个时代的中国、乃至整个华人世界,拥有何等庞大的潜势力的程家骥,是无论如何不愿意错过,与哪些跺跺脚三江四海都浪高几尺的大佬们拉上关系的机会的。

    一切都是为了把鬼子早一天赶出国门,为了这个,就是加入了青帮、洪门当个帮会人士,又有什么大不了的。这确实是程家骥的真实想法,若不是抱着这种想法,他一个手握数万雄兵的堂堂军座,又何必冒着背上一个擅离职守的罪名,只在私下里跟顶头上司黄中将打了一个招呼,就跑到千里之外的香港来了。

    程家骥失望了,许是因为来的大佬们的级别太高的缘故,竟没有出现他预想中那种装神弄鬼开香堂的壮观景象。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已到场的这七八个真正意义上的天南地北、各据一方的青、红大佬所代表的实力之雄浑、分布地域之广泛,还是让程家骥这个土包子产生一种自己这是旁观联合国峰会的幻觉。

    “杜老板,这次赞公召我们来,可是要共商大计,你带个外人过来不大合适吧!”还没等程家骥从震憾中回过神来,便有人要找他麻烦了。

    “纪老板,这只是我的一个晚生后辈,虽不在帮,却也是帮里的女婿,算不上全是外人。他又不过是来开开眼界的,还请诸位包涵一二。”按说杜老板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往日也不是没有人带亲戚、好友来观礼过,对方本不该再纠缠不休了的。可奈何,这位根基在山东、河北的纪先生,早年跟把持上海法租界和公共租界的杜老板兄弟几个,为了一宗鸦片生意狠狠的周旋过几回。一方算不上强龙,另一方却比地头蛇要成气候的多,那场“自家兄弟”的火拼的结果,就可而想知。怀了这么多年恨的纪老板若不是碍于此次大会召集人的威望、辈份、份量太高太重,压得他不敢造次,一向手动得比嘴巴要勤快的纪大老板,可就不止是挑挑刺那么客气了。

    “杜兄,话不是这样说的,外人始终是外人,这回聚会可比不得以往,要是漏了风声,你杜兄担得起吗!”

    拿着“闲话一句”当贯了金子使的杜老板,那受得起这个激,正当他要拍胸打肚的为程家骥打包票时,从门外传来了一个平和恬淡的带着浓重广东口音的声音,“我做个保,成不成啊!”

    话声方落,一屋子的顾盼自雄的风云人物齐刷刷的来了个低首肃立,看他们此时的表情动作,那里还有大享、巨子的威风,分明是一群俯身贴耳的乖孩子嘛!

    满皆色变,唯有程家骥一个人面露喜色,他已听出这语调、这口气分明是属于早上才跟他分手的那位司徒老先生的嘛!

第四十八章 人间五月天(六)

    可惜,程家骥面上的得色注定只能是昙花一现,下一个瞬间,这喜色便被震惊所导致的轻微痉挛所取代。人称“赞公”、姓司徒的古稀老者、广东口音、那让一众如杜老板般的手眼通天的传奇大享都某甘于俯手贴耳的威势,举世滔滔,能和以上种种同时对上号的,就只有那个幼年丧父,十几岁就赴美谋生、早在民国元年就被中山先生拟发表为内政部部长之要职,却辞而不就的那位司徒老先生了。

    司徒赞堂,洪门大公堂美洲总坛坛主,美国华人侨领。这位司徒老先生虽身为海内外几百万洪门弟子所公认的两位洪门“元帅”之一(另一位是国父中山先生。),却不是一个单纯的帮派人物,他可是辛亥、北伐等诸次革命的重要赞助者和积极参与者,尤其是在建立民国的漫长过程中,以他为代表的爱国华侨的无数次捐款所起到作用无疑是不可或缺的。对此,国父所说过的一句名言就很能说明问题,“之所能缔造民国,靠的就是,国外捐钱、国内捐命”。更让程家骥钦佩的是,在他来自的那时空的历史上,在这位洪门大佬的倡仪组织下,整个抗战期间美洲华侨全力支持身处千年大劫中的祖国,其累计捐款达到让人几不可思议的数额,总计四亿八千万美元!这笔巨款在当时足以装备上百个美械师、以致于,在中日两国全面开战的头几个月过后,纽约各大报纸曾异口同声的惊呼,中国人把华尔街所有的银行现金都提空了!

    最要程家骥看重的,还是这位老先生因其早在一九零四年就是兴中会重要成员的这份少有人能与之并肩地资历和其在海外华侨当中地那无与伦比的号召力,而拥有受到的国府超规格隆重礼遇地殊荣。据说最高当局夫妇每次与司徒老先生会面毕恭毕敬不说,还到必出门相迎、走则搀扶相送。这其中虽有政治考量在内。可也从另一个侧面显示这位爱国华侨领袖的声望之隆、份量之重。

    中国近代有名有姓的风云一时的人物如过江之鲫,此后的每一个时代对其中绝大多数人的评价都会有不尽相同之处、甚至有些“名将重臣、民主斗士”在还活着时,就在鬼神之间不停的窜来跳去地。让世人好不眼花缭乱。唯有象司徒老先生这样地无求于名利,一心只为我中华能强盛繁荣的国之赤子,无论政治风云如何变幻莫测,炎黄子孙们都对其崇敬如一。

    “程将军请座!”已走了好一会神地程家骥,这时方才发现其它人早就都围在长方桌前正襟危坐了,只有他自己一个人还傻愣在大厅正中了,意识到了出了丑地他忙不迭地快步走到最未尾一个位子上坐下。至于。司徒老先生能一口道出他的真实身份。程家骥非但没有感到半点惊诧,(司徒公这是何等样人物。要是到这会还不清楚自个地来历。那才是咄咄怪事了。)反倒有些沾沾自喜。(毕竟让这位老先生有兴趣专门去查的人。一路看中文网首发16K.CN这世上可不多。)

    “诸位,老朽在这里先多谢大家买我这个面子。”只说了一句例行公事的开场白。这位算起辈份来比目前在青帮中称得老前辈的大字辈,都高上两辈的实至名归的老爷子,不待在场这些晚他三四辈的“徒子徒孙”开口奉承凑趣,便直接转入了正题。“这次召大家来,确是有件小事,想和青帮洪门的各山头的舵把人商量一下。”

    称得上宇内华人帮会中第一人的这位老爷子口中说的小事,又能小到那里去!听到这,在场的这一尊尊小民百姓心目的中的“神祗”,没有不屏住呼吸侧耳倾听的。

    “我们这些海外游子中的洪门弟子们有个想法,国难当头、日人肆虐、山河破碎,我青洪两帮弟子门生虽平日的营生手法颇有些让人非议之处,可俱都是热血男儿,这几年死于鬼子屠刀下的不在少数,却苦于门户之间,未能相互携手,造成了许多不必要的损失。我的意思是倡仪成立一个民众抗日总会,统一规划调度各山头的弟子,合力共抗进犯中华之倭奴。假若门、帮中人,有数典忘祖当汉奸的,民众抗日总会也有监督、协助各山头清理门户之责。当然了,各码头一切日常事务,总会既不干预。”司徒老爷子刚开始还打了个海外洪门弟子公议的幌子,可下一句就露了底,一个斩钉截铁般的“我”字,把他推动此事的决心表露无疑,至于最后那句话,则是明摆着在这些雄踞一方的“晚辈”们的心了。

    他老人家把这话往地上一摞,下面的一众“大佬”们可就炸了窝了。凭心而论,对面前这位用德高望重来形容,都嫌有些不恭的老爷子,这些大享、巨头们的确是服气的很,在心里是实打实的尊而敬之。若他老人家要重新划个地盘、调解一下纠缠什么的,还真没那个提得起当众说个“不”字勇气的。可今天这个事也太大了,大到了几百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地方,那怕是当年洪门青帮一力挺孙,前赴后继的造清王朝的反那时节,那也只是两家高层心有默契而已,远远没闹到非要成立一个什么专门组织来协调的份上。

    且这事其中的干系也是非同小可。抛开洪门青帮之间上百年间的恩恩怨怨不提。单说这个民众抗日总会一成立,立时就会是全国、全球最大的华人团体。那可是一个上千万人的组织,不管其是不是松散结构,都将势必要打乱国内原有的政治格局,一旦均衡之势化为泡影,终究会发生些什么“意外”,谁都说不上来,就谈不上什么防范与未然了。总之,这件事里潜藏着的风险着实让人不敢小觑。

    此刻,连一直极力与日本人周旋,并为之不惜抛家舍业、门徒星散的杜老板。都板着一张脸在那天人交战、举棋不定了。更用不说“私心”较重的其它人了。

    一时间。沉默似乎成了今天的会议的唯一地主题。

    “我来当这个总会长,你们都是分会长。我重申一句,除了抗日所需。包括与“外人”合作之类地其它事情,总会是概不过问。就算是总会打了招呼的事情,如果使你们在某一方面实在为难,也可以立即向总会陈情吗,我老头子总还是个讲理的人!”深知在座地这些帮会巨大多多少少,都与国内的各种政治势力有着这样那样的牵扯的司徒老爷子,又给大家吃了一颗宽心丸。

    随着老爷子不仅许诺自己会亲自出马。一力承担这个民众抗日总会。而不是想在场众人预想那样,推个代理人出来。到前台去经风雨见世面。又暗示原有的一切都不会去触及一分一毫。会场上那一度沉闷到让人窒息的气氛,开始松动了。

    “老爷子。你是上千万兄弟的总掌舵,您地决定错不了,我们这些后生小辈您跟着走就是了。”在座这些一方枭雄,平时看上去谁也压不了谁一头,可一较起真来,还是杜老板地脑筋转得最快。

    其它人也随即想明白了过来。反正有司徒老爷子自愿去当挡箭牌,量国府那边怎么着不敢、也不愿公然去驳他老先生的那张名副其实地金面。如此一来,大家伙充其量也就是个跟跟风地“从犯”,于情于理,这板子根本就打不到自己这些人屁股来。至于这个民众抗日总会,终究会是龙是蛇,那都是以后地事情了。这会儿,是万万犯不着这种尚是未定之天的事情,当面得罪司徒老这尊“如来大佛”地。想通这期间的关节后,这些个万里挑一的人精们,那有不连声附和、叫好不迭的道理。

    程家骥想象中的当众草拟、讨论组织规章制度的场景,并不没有出现,在寒喧了几句后,诸大享纷纷起立告辞,而司徒老爷子竟也毫不加以挽留,任诸人自由离去。于是乎,一场十年难得一见的“黑道”盛会就这么虎头蛇尾的曲散人终了。

    “程将军,还请留步。”程家骥方待要跟杜老板这个他的“领路人”,一起鱼贯而出,却被今天这场“英雄大会”的主角给叫往了。

    在与杜老板交换了一个眼神后,程家骥只得又继续坐回去敬陪末座去了。

    “人家急着走,是急着去给各自的“主子”发电报,告我这个倚老买老的老头子的状去了,你小子跟瞎起什么哄,做过来。”让这么一位老尔弥姜的老爷子给缠上了,程家骥除了乖乖听话做个好孩子了,还能有其它的选择吗?。

    “你的事情,我先前听小杜唠叨过一下。军队系统里的供给,当真的就紧张到,非逼得你这个战功赫赫的少将军长,要抛下部队私自跑到香港来筹措军资用品的地步了吗?”面对这位“法力无边”的司徒公单刀直入式的质问,还指望着能从老人家手指缝中多少捞点油水的程家骥,可不敢有半点掉以轻心。

    程家骥先在肚子打了打草稿,方才一字一句的回道:“要是紧着打,也能凑合着打些不汤不水的小胜仗。却奈何,小子心太大,总想着缴个把日军将官的指挥刀。老实说,照我那种着着想吃肉的打法,军政部下发的那点能把看军火库的人都“饿”得养不起小老婆的“皇粮”,也就是打一、两场火力侦察的事。”

    “好大喜功、大言不惭。”司徒公微笑着给程家骥下了一个,对本就该胸中自有豪情千万丈的青年人来说,说不上是褒、还是贬的八字评语。

    “大国军人当有直捣黄龙、犁亭扫穴、开疆拓土的雄心壮志。”受从几十年后的那个时空带过来的泱泱大国的民族自豪感驱使,程家骥想都没都就回一句在这个国家积弱已久的时代,显得有些过于自负的豪言壮语。

    “大国军人当有直捣黄龙、犁亭扫穴、开疆拓土的雄心壮志!好!说得好!有气势!自从大元帅做了古,好久没听到有中国人敢说这么“狂”的话了。”司徒公闻言不由面色一肃,情不自禁的拍案击节赞道。

    也算有些见识的程家骥知道,能有让这位辛亥元勋一口一个大元帅地叫着地资格的人物,除了堂堂国父中山先生不会再有别人了。对于那位只来及对如建设祖国的壮丽河山。做了让后人不由自主地亦步亦趋的伟大规划。却壮志未酬身前先死的民国伟人,程家骥从来是不泛敬仰之情的,司徒公拿他和国父做比。这不能不让一向不怎么懂得谦虚程家骥的大感愧不敢当了。

    “司徒……”程家骥那发自肺腑的自谦之词,只说了两字就让司徒老先生给打断了。“狂就是狂,有才能志向的人才敢狂了,没那么多好掩饰地,这百多年来,咱们中国人就是狂得太少了,才让人家骑上头上拉屡拉尿。你不是缺枪、缺炮、缺弹药嘛?我老头子老是老了。可还勉强有几个人会卖我这个老家伙几分薄面。这样。你要地物资,我想法子给你去弄。不过可不是白给。我是有条件的。”

    “老爷子尽管吩咐就是。”程家骥心里那个美啊。就别提了。满天下谁不知道手里抓着美国华人地钱袋子地司徒公,这一辈子替人张罗事情。不管多大地头寸,就从来没有收过对方一分一毫的货款。他老人家来口说了这个“不是白给。”,程家骥就寻思着,只要自已应这个条件,这回不但铁定能到手一大批不花一文钱地军火,就连以后筹借军资、购买军火的路子也会宽上许多,天上掉这么大个馅饼,任那个都是要欣喜若狂的。别说是一个条件,就是一百个、一千个条件,程家骥此时都不会皱一下眉头。

    “我老头子不仅不占你的便宜,我还要给你送人去帮你打鬼子。你手下有一个军,区区两千新兵,你总接收得了吧!你放心,我送的人个顶个的是好汉子。”司徒公提的这个条件,大出的程家骥预料之外,却也是一个烫手的山芋

    人再多,都不是问题。带兵的人,兵自然是越多越好。虽说目下讲究的是军令政令统定级别的军队,都已规定了有相应的人数限制。可编制是死的人是活的。莫说此战新二十军损兵不少,急需兵员补充,就是齐装满员一个兵不缺,程家骥也能见缝插针的把这“区区”两千人给安插得妥妥贴贴的。可问题在于,已当了好几年当兵官的程家骥深悉国府高层对势力庞大的青帮洪门执的是且用且防的态度,尤其是这军中,早已被各种帮会势力渗透地方军系姑且不论,至少中央军万万容不得有大批“会党”中人,在军旅之中抱团结党的,而这两千同来自海外的洪门弟子,无论分配的时候打得再散,真要有事怕是也是要同气联枝的。这可是犯了中央军系里的一大忌讳,而新二十军尽管情况特殊些,自主权大些,却也还算是中央军系中的一员。真要把这些洪门子弟收入军中,是不是大祸临头说不准,可因此会有些预想不到的麻烦,却是板上定钉的事情。

    “司徒公,您该不是想让两千兄弟在国内打完仗后,回美国接着打吧!”程家骥倒不是个笨人,他略一思量便看穿了司徒老的用心所在,这是借新二十军这个平台练兵了。

    “一句话,成不成。”司徒老虽没有给出答案,但从此眼神里闪过一丝赞许中,程家骥很清晰的意识到,自己猜对了,这两千人中能有命回美国的人,绝对会成为替华侨们看家护院的洪门武装的主力军。

    “成交!”程家骥在仔细权衡利弊后决定就是拼着担些干系,甚至是影响自己将来的晋升,也要搭通与海外华商集团之间这条金光大道。

    “痛快,你说,你是要美国货、还是英国货、或者是德国货,军火的数量种类由你来定,我不打回票。”司徒老的为人处事之豪爽大方,果然是名不虚传。

    “具体所需的军械的数量种类,小子还得回去思量思量,明天再给您答复行嘛!”程家骥面上浮现的那只有狐狸给鸡拜年时才会出现的真诚挚热得有些过了头的笑容,很能让人产生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就连历经半个世纪个惊涛骇浪的司徒老先生,都感到浑身那么点来对劲。

    程家骥在与司徒老先生“依依惜别”后,是一路哼着后世的小曲,一边按着歌曲节奏顶着路人异样的眼光,一步一步的“跳”回杜公馆去的。

    祝全体书友,中秋快乐,万事如意,合家团圆。

第四十八章 人间五月天(七)

    六月八日下午,澳门,中央酒店。这家酒店是澳门开埠以来第一家综合性酒店,其内不但有餐厅、客房,还有赌场、游泳池、按摩院、台球室、保龄球馆等设施,可谓集吃、往、玩于一身,毫不夸张的说,凡是二十世纪的四十年代欧洲酒店有的,中央酒店是一样也不缺。

    此刻程家骥和于三姑伉俪就置身于由中央酒店附属赌场内。这间赌场是属于三年前才以旧饷六十万澳元(每年必须向澳门殖民当局所交纳的开赌承包费。)的三倍,从澳门第一代赌王卢九名下的豪兴公司手中夺得澳门赌牌的由深圳籍赌商傅老榕,联合港澳押业大王高可宁(这两位是四至六十年香港四大家族中的傅、高家族的创始人。)联手经营的泰兴娱乐总公司旗下的最大的一家赌场,同时也是时下当之无愧的澳门第一赌场的二十一号赌桌上。

    虽说是身在熙熙攘攘、尽显人间百态的赌桌上,可趁各路英雄谈着地盘划分、利润分成的这些琐事时,陪着于三姑过海来散散心的程家骥这会儿的心思却半点不在这起起落落的赌桌上。他还沉浸在“敲诈”司徒老先生得手的喜悦当中了。特别是,每当程家骥想起司徒老在看到主要由钱绅拟出后通过电报传过来的清单上的最后一项所列出的意大利式火焰喷射器八十具时的那副惊诧莫名的表情,他就不禁会在心里偷笑上老半天。程家骥会看上意大利人那着实有些粗制滥造的火焰喷射器,实在是在没得选择下的选择。现在全世界只有德国和意大利两个国家的火焰喷射器经过了实战的检验,而日后神威的英制、美制火焰喷射器这会儿都还在研制中。以正于处于全盛地第三帝国那高地可怕的内部凝聚力,想私下购卖火焰喷射器这种尖端武器是一件想都不要去想的事情。排除了德国,那只剩下兼俱贪婪、怯懦、无能、残暴等等“优点”于一身地墨索里尼政府这一个卖家了。

    程家骥是心不在焉。嫁给程家骥后。久不上赌台,此时让炽热疯狂的现场气氛烘得有些见猎心喜的于三姑却是全情投入。好在,她兴致勃勃归兴致勃勃。却也没有得意忘形。本来以沉浸在赌之一道上小半辈子的于三姑的赌术造诣,她满可以轻轻松松的横扫一两个桌台的,可她却始终玩得很有分寸,每在番摊(即前文第二章所提到地赶围棋地俗称。)上赢上几回,总会不定期的故意放一次“水”。这样做有两个好处,一来可不至于引起荷官和镇场子地高手地过度关注,二来。也可避免同一张赌桌上地其它赌徒跟风。后者无疑是一家赌场最忌讳的事情。一般来说,若是出现这种一个客人连押连中。而又有一大票人跟着下注赢钱地情况。那多半被认为是在踢场子。那个为众人当了“指路明灯”的赌客,铁定就要有麻烦上身了。

    虽然于三姑在手底下已是留足了情面。可奈何,赌了小半子辈的她的眼力劲实在比那个赌技平平的荷官强得太多了,这一来二去的,于三姑的面前的筹码还是起起了高楼。

    于三姑的确是个聪明人,可中央赌场的行家们又岂好相与的,尽管千躲万闪,十赌七八赢的于三姑还是被有心人给盯上了。

    “先生、太太有没兴趣到那边去玩玩。”一个二十几岁西装革履的英俊青年人走过来毕恭毕敬的说道。

    “不用了,我们只是过海来玩玩,就不多耽搁时间了。”于三姑这句等于是在告诉对方,自己无意去贵宾厅,很快就会离开。

    “祝先生、太太玩的愉快。”澳门就是澳门,果然是上档次的地方,既使是这个时代,一个赌场里最普通工作人员也显得是如此的彬彬有礼、风度极佳。

    当程家骥正要携于三姑离开时,一件能使程家骥有“惊艳”之感的事物撞入了他的眼帘。

    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的城市里中国人,极少有没有人会不知道赌城澳门的两大标志性代表作葡金酒店和老虎机的,葡金酒店要在一九七零年才会建成,姑且不提。而程家骥现下看到的正是这么一台会风靡万千赌客的老式吃角子老虎机。

    好容易见到了这么样能与自己印象中的澳门沾得上点边的东西,程家骥虽不太好赌,可就冲着能隐隐约约的找回些对他而言弥足珍贵的“过去的记忆”,自忖还有些时间可挥霍的程家骥,怎么着也是要玩上两手的。

    别说,也曾在青少年时期沉迷一阵子电子赌机的程家骥,玩起这种单单是在拼概率的手动机械式的吃角子老虎机来,还真摸得准些门道,隔三差五的摇中了好几个一赌二十、五十之类的小彩头。他又是忽一忽三(当时最高只押压三枚筹码硬币。)的酎酌着轮换下注,半个小时下来,竟不比适才于三姑“艰苦奋战”的一个多小时的战果差多少……

    一种只有在生死线上驻足过无数回的军人所特有警觉,使正玩得兴高彩烈的程家骥比曾被誉为“赌场观音”的于三姑还先注意到身侧几米外有一个三十岁上下的衣着、气质无不与“上海滩”里许文强有几分相似的精壮汉子在默默的观察着这边的一切。本来程家骥是不想多生枝节的,可那这张颇有几分面善的面孔和那一双一看上去给人一种灵便异常之感的耳朵,却让程家骥禁不住心内疑窦丛生,莫不是他?可这个时候他应该在日本人铁蹄下的上海大张鸿图才是啊!(程家骥没有记错,事实上,叶新确是几天前才回因要“护送”一大批当时在澳门还属于非法赌具的吃角子老虎机回澳,方才暂时离沪的。)

    “先生,可是姓叶?”少年时崇拜过某人一阵的程家骥,按捺不住心头的疑惑,起上前去问道。

    “我是姓叶。先生贵姓”这回轮到偷窥者大吃一惊了。

    “小姓程,还请教先生的大名。”疑凶地身份得以初步证实。让程家骥有些兴奋莫名。

    “鄙人叶新,先生有何指教。”对方也是爽快人,直接就把姓名说了出来。

    叶新。广东新会人,自小家学“渊源”,三十年代涉足澳门赌坛后更是如鱼得水,搅得偌大濠江风云叠起,六十年代与人合作取得澳门赌业执牌权,在渐渐被经营理念比他要先进地合伙人挤下澳门赌王的宝座后,仍旧纵横于世界各大赌场。平生好豪赌每每输赢动则以百万美元计。公认的二十世纪赌王有四位。可真正常常下场子与人对赌,且时时能引领亚洲赌坛潮流地只有这位“鬼王叶”。他从西方世界引进了包括吃角子老虎机在内的好几种博彩玩法到澳门。使得澳门赌场的生财项目趋于系统化不说。单从年近九十时他还掀起了那场曾让澳门各大赌场少了三成以上的客人“公海赌船热”。就可见点子之多、之绝。

    在确认站在自己面前的正是那位拥有“赌圣、赌枭、赌魔”等多项桂冠的率直一生的叶新后,程家骥脑海里猛着窜出了一个念头。此刻地澳门赌城与几十年相比,无论是赌场地规模和经营手法还处于发展期中,且经营的门槛也低,全澳门地赌牌(经营权)年饷仅十八万澳元。自己手头上还拿得出这笔款子,又有与港澳大佬巨富们关系密切地杜先生做后盾,有什么理由,不试试在这块注定要澎涨成巨无霸地蛋糕上,分上那么一杯羹了?

    他既存了这份心思,能不能拉得住近在眼前这位赌界人王,就成了能不能成事的关键。还好,好歹读过人家地传记小说的程家骥知道,这时的叶新已成了气候,正千方百计的想着自立门户了。

    “叶先生是从上海回来打个转的吧!鄙人对叶先生的赌术、头脑很是欣赏,这样吧!今天晚上九点,若是叶先生有暇的话,请你到香港九龙柯土甸道号一叙如何。”摞下话后,程家骥便不管不顾的丢下若有所思叶新,挽着于三姑在屠靖国等人的保护下浩浩荡荡的扬长而去。“你打着师爷的招牌约叶新那个赌徒干嘛!我猜多半是想趟一趟澳门这滩混水吧!”多次到过港、澳于三姑对曾大破“听骰党”的叶新也算是闻名已久。

    “你啊!真是我肚子里蛔虫。”被爱妻一语道破天机的程家骥用宠溺的语气说道,边说他环在于三姑腰上的右手也过“老实”起来。

    “别闹,街上人多着了。有时候,我都不明白你这个人。这世上就没有你不敢赚的钱,可说你贪钱,又大大把把的把白花花的光洋都花在部队上。自个家里倒是穷得“响叮当”。说你想当军阀?那个军阀不是避战高手,没有象你这样没仗都要找仗打的。”

    程家骥调侃道:“我就是打仗、杀鬼子有瘾怎么着吧!”

    许是“坦诚相对”的时候太多的缘故,那些慷慨激昂、掷地有声的话程家骥在四个妻子面前从来

    “油腔滑调,不说就算了。还有你凭什么看好澳门这个只有十来万人口的小地方会有前途,我看啊!想要开赌徒你还如在香港搞一家赌场才是正经。”听完于三姑这番置疑的话,程家骥无言以对了。他倒不是说不出个道道来,只是说来话长,加上有些话既便是对忱边人也是不一定能说的。程家骥总不能明着告诉于三姑,日、英、美在一年多后,就会开战,而澳门这个永久中立地就是从那时起才迎来了一个长达十几年的黄金发展期吧!

    程家骥回到杜公馆已是黄昏时分了,让他略有些意外的是,都这会了,杜公馆主人却还没有回来。

    看来这地盘分起来还挺费时间的,那就等着吧!程家骥一边幻想着杜老板他们一大帮人海枭雄或张牙舞抓、或你推我让在世界地图上划来划去的壮观场面,一面完成了能量补充任务。

    想要把自己有意插足澳门赌场这件事先向杜老板报个备的程家骥左等右等的,倒是先把叶新给等来了。

    人来了就谈吧!这两个人,一个是近几年来声名鹊起的抗日名将,一个是年方三十却有二十年以上的赌龄的职业,照常理说是万万谈不到一块去的,可这一谈却足足谈了四个小时,就甭提有多投机入港了。

    因反被灌输了一脑子新点子,而对程家骥信心十足“鬼王叶”走后不久,春风得意的程家骥,终于等到因“激战”一天而面带倦容的杜老板。

    “浩然,我的看法跟三姑差不多,做赌场还是上海租界、香港人气旺,不过既然你执意要在澳门那个小地方搞,那就搞呗,我明天就给你跟傅老榕、高可宁他们打个招呼,这澳门的场子又不是他们两家的主业,让你澳门开个场子插一脚,不过是闲话一句!”听杜老板言下之意,做贯了大生意他浑没把澳门那点小场面放在眼里。这让程家骥在惊叹对方的“大气”的同时,也对自己的投资“眼光”深为庆幸。

    当天晚上,未来的“钱”景烧得脑门发烫的程家骥把自己的一腔“热血”都“洒”在于三姑的玉体上,竟是火趁风势的创造了梅开四度的个人最好成绩。

    谁说好事不能成双的,次日上午不但杜老板这边已得到澳门的两位现任赌王的承诺,司徒老那边也递过话来,连那八十具意大利式火焰喷射器在内的程家骥所需的全部武器弹药、军用物资都已联络上了卖家,如无意外,近日就能一一运抵香港。大喜过望的程家骥忙与坐镇铁鲨旗的钱夫人联系,让其一等货到香港就分批偷运至尚在中国军队手中的合浦境内诸港口。

    安排完至关重要的军火、物资运输线路,程家骥又抽时间与叶新深谈了一次,定下了将要合力打造的新型赌场的名字和一些大的方向上的经营思路。

    诸事一毕,程家骥便在向司徒老和与杜老板相善的几位门帮大佬后,带一妻子手下归心似箭的登上了直飞桂林的班机,圆满的结束了使他收获良多的第一次香港之行。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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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2002/ 第一时间欣赏抗日之血肉长城最新章节! 作者:我爱黄颖所写的《抗日之血肉长城》为转载作品,抗日之血肉长城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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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日之血肉长城介绍:
16K写抗战的书不少了,但是几乎没有描写以国民革命军正面战场为主的,就是写到了也是有头无尾。本书讲得还是一个回到过去的老故事,主要是描写国军正面抗战的,除了必要的的yy之外基本是按着抗战的路子走.在本书中会出现徐州会战,武汉会战等一系列抗日中的重大战役,力求表现出那个时代中华儿女的不屈的民族魂.同时本书也就描写抗战中一些真实的情况,如中央军与地方军之间的斗争及国军内部的腐败也会有较为深入的描述.郑重声明,本书的主角将有若干个妻妾,但是本书不是种马小说一切只是为了剧情需要而已.最后说一句本书主角打完日本人就出国定居,不会参与内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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