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钦州攻防战 (十二)
二十六日,凌晨一时许。当南钦线上的二十来万中日军队正打得如火如荼时。已创造若干奇迹的新十八军再爆天大冷门,以三万多人的兵力正面击破日军第四师团主力的防御阵地,并迫使其全线退却。
日军第四师团主力西撤后,新十八军除留一个团配合快速纵队,负责消灭山下中将不得以而用于断后的,那两个陷在泥坑里举步为艰的战车大队外,其它各部对尚有一万五六千的兵力的第四师团大部,展开了全面追击。程家骥指挥的这次看似要直捣黄龙的长途追击,打得很有分寸。新十八军的追击势头虽猛,可就是不超过日军第四师团,只是在背后时不时朝山下中将的腰眼轻描谈写的捅上一两刀,放上个两三百鬼子的血就欣然而退,下次再来了。而每当日军要停下来,试图有组织的防御阵线时,新十八军那把以几个主力团组成的锋利的尖刀,就会狠狠插过来,直逼得日军又“开路”为止。山下中将不是一员庸碌无为的将领,看出中国军队意图的他,也曾想过集中相当一部分兵力,打新十八军的先锋部队一个伏击,给这支中国军队太过于旺盛的气势泄泄火。可一来,程家骥早有警惕,新十八军的前锋部队和主力大军之间相互呼应得极好,让不敢决战的山下轻易打不到下手的机时;二来,第四师团这会儿已是兵疲将怯,又没有被新十八军逼到绝处,压根就生不出那股拼死一战的勇气。几个联队长在表面上,都对山下的伏击计划大表赞同。可一旦到了要选出具体实施部队时,又人人推三阻四、诸多借口了。说白了,这些联队长都打着让别人去挫挫新十八军的锋芒。自个好坐享受其成的如意算盘。最后。三个步兵联队长让山下中将逼急了,竟然公议出一个全军掉头打伏击的宏伟计划,把山下中将差点给活活气死。这帮混蛋。他们只考虑到不能让别人占了便宜,也不想想,要是第四师团全军掉头,那还打个屁伏击,那只能算是全军决战……若真是有在野战中打败来势汹汹地新十八军地把握,第四师团又何必人沦落到,被人家追着屁股捅的地步。在原来的阵地上战而胜之。岂不是更省事一些。
第四师团地全线退却,立即惊动了尽管已把主要精力放在南钦线上。但也还在寻思着什么时候。用汽车调第四师团一部北上参加为好的安藤中将。深恐随着山下所部这一退。已门户洞开的钦、防地区,会受到新十八军直接攻击的这位二十一军司令官。在三个小时内,给率部向钦州方向节节退却的山下中将,连下了四道要求第四师团停止后撤,原地构筑防线挡住新十八军的命令。正被新十八军几万劲旅撵得连脚步都敢不慢下半分的山下奉文,在接到自己无法完成地安藤吉利地命令后,唯一能做的也只有苦笑地份了。
新十八军和第四师团合计五万大军,就这么在平原上打打停停、停停打打步步西移。打到黎明前,士气和体力都低落到了极点地第四师团终于先顶不住了,开始出现了掉队地现象。程家骥对这些送上门来的俘虏,非但不打不杀不搜腰包,还好吃好喝地供着,并以重赏诱使其在下一次两军接触时,在阵前喊话。此时,几乎连续打了整整一天的仗了的,中日两军的官兵都已是疲惫不堪到了走路时,都是在机械的毫无知觉,挪动脚步的程度了。
唯一不同的就是,新十八军有独力击溃日军一个师团,这个前所未有的胜利这针强心剂撑着,还能坚持下去。可第四师团这支败军,那里还能有什么余勇可言。让第四师团这支没了最起码的士气,为“天皇”去死的信念,也不是牢固的军队的官兵们,在生存与死亡之间做决择,其结果是不言而喻。wap.l6K.cN那些企图想舒舒服服的活去的日军官兵们,纷纷选择掉队这种很“体面”的在各方面都说得过去方式,走进了新十八军的战俘营。这些动摇分子的“非国民行为”,给了还在与新十八军继续玩且战且退的要命游戏的日军将兵,极大心理刺激。人就是这种不患贫、而患不均的天生妒忌心极强的动物。若是没得对比,第四师团的绝大多数的官兵,虽说不会太过于主动积极找新十八军拼命,可是毕竟还是能把仗打下去了。可有了那样不但生命无忧可吃香喝辣的“叛徒”做对比后,心理状态严重失衡的“忠勇”将士们无可避免的再次分化了。尽管山下中将,做了他能做了最大的努力,尽管各个联队的联队长,出于自身的利益也在费心尽力的巩固自己的部队。可有些事情只要一旦开了个头,就是天王老子也是刹不住制的,这句俗语在第四师团身上得到了充分的验证。在日军第四师团中,成建制的“掉队”现象,最终还是出现了。
当日军以比乌龟快上少许的速度,爬到新圩时,天色早已是一片大亮,在日军庞大的机群和从钦州出击的约两个大队的日军的接应下,被新十八军象鸭子似的追了六七个小时后的,第四师团总算是站稳了脚跟。
山下中将一清点人数,发现自己所统率的这支在十二个小时前,尚有近两万人的部队,能在新圩镇集合的竟然只有一万三千多人来了。也就是说在一个晚上之内,他把两个联队给丢了。最让山下将军羞愤欲死的是,这六七千人里,除掉在毫无自主权的情况下,全体成“神”的高坂大队外,细算下来,“殉国”的,只怕比当俘虏的多不了多少。这么高的被俘率,在向来崇尚决死精神的日军中,固然是蝎子拉屎独一份了,既使是在战斗意志略微软弱一些的中国军队当中,在没有全军总崩溃之前,也是一件不可想象的。
在已成了惊弓之鸟的第四师团,忙着兢兢业业的修筑阵地时,新十八军在休整了两个小时后,便马不停蹄的挥军向东,去找孤军悬于灵山城外的第八联队的麻烦去了。
这夜在程家骥用尽手中的筹码与山下中将大战三百回合,硬硬生的在第四师团身上撕下了好几块肥肉的同时。行营直接指挥的南钦路上八九个军,也与日军二十一军主力大战连场。到二十六日上午才时,打了十七八天屡屡进入僵持状态的桂南会战的战局,终于明朗化了。
南钦公路这边,日军今村兵团拼尽死力,也只是从中国军队的嘴边,“营救出了包括大概是注定要死于昆仑关下的中村正雄少将在内的一千多人。
而其它的日军被围部队,虽因中国军队把主要力量都用于对付日军解围部队了,而没有立时就歼于当场,可随着自身损兵折将得不偿失不说,到头来还因弹药将尽,而被迫南撤钦州的日军今村的步步远去。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那陈一带的这早被打得精锐尽失,现龟缩在两三个小村子里两千多日军残兵的全军覆灭,已是指可待的事情了。
比起今村中将来说,灵、钦战场这边的山下阁下,还要倒霉得多,其霉运指数简直已到佛祖如来遇见山下,都要逃之夭夭避之则吉的地步。第四师团的主力被打残了。在失去了步兵的掩护后,两个战车大队二十几辆战车,小半被击毁,大半都成了新十八军丰厚的战争红利。这还不算完,最山下的窝火的是,向有败不怕、逃得快的”美誉“的第四师团的起家部队第八联队,不知这回发了什么神经,竟然连从来最是擅长不过的逃跑也不会了。叫新十八军主力给团团围在了灵山城下。第八联队的意外被围,让山下中将陷入了欲救无力,欲弃又担不起这个责任的尴尬境地。被上挤下压得,觉着自个都成了风箱里耗子的山下中将,直把无能到连跑路都不俐嗦的细川大佐恨到了骨子里,只可惜,细川大佐此刻已置身于数万中国军队的“保护”之下,山下中将一时间拿细川大佐也是无可奈何,非但无可奈何,山下中将还得经常性发那些,让他本人都感到恶心不已的电报,去勉励细川大佐继续坚下去。要是这会儿细川能逃回第四师师团部的话,等待他的也只会军法审判,而决不会献给“英雄”的鲜花,其实客观的说,细川大佐实在是够冤屈的。要知道,当初攻击灵山县城,以分散新十八军兵力的命令,是山下中将自己下达的。从这个意义上讲,若是第四师团主力溃退的没那么神速,虽说被几千民团缠住了手脚,可战力未损的第八联队也还是有机会撤回合浦,甚至还可能,能与山下所率部队合击新十八军主力的。当然这一切山下中将都不会记到他自己头上的,原因很简单,打了这么难看的一个败仗,总要有一个替罪羊吧!恰好细川的职务不大不小担当个“救官于水火”的角色合适的很,再加上他在以往在抢生意时,把第四师师其它联队长都给得罪了一个遍,没人会替他说话,这些加起来,这个行动迟缓贻误军机导致全师团受挫的帽子,他细川不戴,谁戴!
与心胸狭窄,揽功推过的山下中将不同,总揽此次会战全局安藤中将,倒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物,眼见自己的部下们处处碰壁,再战下去已是有害无益。这位深感自己有负“皇恩”的中将军司令官,一面向东京大本营主动递交了辞呈把全部的责任,来了个一肩挑;一面把辖下所有还能来去自如的部队,都调回了钦(州)、防(城)、合(浦)三地,摆开了一个依城凭海(军)背海一战的架子。
第四十四章 钦州攻防战 (十三)
虽说,仗打到后来,今村兵团确实是没有,在几十万中国军队的猛烈攻击下,守住其原有阵地了力量。可说到底,今村均中将手上也还有三四万战力坚强的部队,打是打不过了,后撤倒是能是还力所能及的。在奋起余勇,迅速突破新一二零师奉行营急电,在小董、大寺之间仓促布下了一道截断南钦公路的防线后,日军今村兵团与钦州方面派来接应了一个联队的兵力合兵一处,火速南下。这股日军深恐因行动过慢,而被身后六七倍于已的中国军队追上、缠住、乃至最后解决。在南下钦州的途中,进行了无数次的轻装,有些执行命令过激的日军部队,待到上气不接下气的跑到钦州时,全体官兵浑身上下除包裆布、步枪、和少量子弹外,什么都丢光了。从空中看去,几万急着逃命的日军,所丢弃的大到有故障的汽车、摔坏的大炮,小到钢盔、饭盒这些钢铁制品,在阳光下所发出的耀眼光芒,刺得奉命侦察前线战况的日机飞机员,两眼直冒金星不算,甚至还出现一件因此而起的飞机坠毁事故。
今村兵团的这一仓惶南逃,南钦线上行营直接指挥的七八个军,自然也就亦步亦趋依依不舍的向南追下来。这好几十万大军若是摆开阵势,还不怎么显山露水,可一旦集中起来行军。那声势,那响动可就不得了了。二十多万中国军队组成的滚滚洪流,顺着南钦公路一泄而下,先不说,那万马奔腾、千军争竞的壮观场景,单是几十万大军在南钦公路上行军时扬起的灰尘,就足以遮天蔽日了。连日本人的那些向来眼高于顶的“空中武士”们。在目睹这条无头无尾。气势恢宏苍龙后,也纷纷大惊失色地给上司发去了紧急电报。这些飞行员地电报中,最有代表性的是一条内容只有:“示警!铺天盖地的灰潮来了。”十一个字地简短电报。
二十七日凌晨。中国军队的七个整军,以泰山压顶似的,主动求战的姿态,从三面将钦州及钦州近海地带紧紧的箍了起来。至此,在这个时空的近代史上,很是留了煌煌一笔的钦州包围圈,正式形成了。
被中国军队在钦州湾这个相对狭小地区域内。暂时关了陆地禁闭地日军。包括第四师团残部一万七千人(含原留驻钦州的辎重、后勤部队)、第十八师余部六千人、以第五师团为主体地今村兵团所部三万人、再加上些二十一军地直属部队,总兵力约五万人左右。
而他们所要直接面对地是二十万以上的。士气高昂到了沸点地中国精锐部队。中日两军的兵力比例。为一比四。按一般情况来说,似乎日军并不是很吃亏。可眼下这钦州湾内的。五万“皇”军的情况,却有一些与众不同。
在先前的长时间的鏖战中,第二十一军损失了大量精兵锐卒,现下军中老弱残兵,占很大的比例。先说日方这看似浩浩荡荡五万大军中,光是后勤杂兵就占了二成出头。而且从第四师团的一贯“优秀”的战场表现上看,山下中将手下那几个步兵联队的战斗力,真要说起来,恐怕至少打个对折,也就勉强能当当完备队用,反击万万是指望不上的。其它的还能作战的部队也是垂头丧气,一副才死天蝗的样子。如此看来,日军第二十一军剩下的这五万人,终究有多少实际战力,就很值得商榷了。
对这一点,安藤中将自不会笨到,硬是要算出个让已方士气注定要爆跌的可怕准确数值来。相反,为了鼓舞已低落到危险线以下的士气,中将现在挂在嘴边的,就是已方有五万守军这一点“优势”。
但从他下令紧守四门全军采取守势,任何人不得出城求战这一点上,就可以看出这位日军“名”将,对于自己名下的正处于空前虚弱期二十一军,已没有力量进行那怕一次局部反击,这个事实还是很清楚的。
僵持,又是让人厌烦的僵持。
自古以来,兵家事,攻难守易。大胜之后,士气爆棚,满心想一战功成的行营主力,面对日军这种龟缩于军舰炮火射程下,抵死不出的“非武士行为”,竟是无可奈何。在进行了一两次规模虽小,损兵不少的,试探性攻击之后,亲率大军乘兴而来、意在犁亭扫穴的行营主任,也就只得在留下主力监视日军的同时,分兵攻略尚在少量日军手中的合浦、防城了。
这位行营主任倒也没忘了在此一役中立下了赫赫战功的新十八军,他给新十八军任务是原地肃清残敌。说白了就是,新十八军已是出尽了风头了,还在是灵山境内给我老老实实的呆着罢,再让你把功立下去,咋整!。
非但如此,他还把六十六军的一个主力师也派向灵山去助阵。虽说此时,新十八军确实久战兵疲,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新十八军伤亡再大,也还有几万人马,收拾一个联队自是绰绰有余,行营主任此举是明摆着,要分薄新十八军的功劳吗!但当事人们,对行营主任的不公,却有着自己的看法。一路看文学网
二十七日,下午三时,再次迁回灵山县城的新十八军军部。
“行营主任,对咱新十八军还算不错,也不枉咱们给他杠起的会战的半边天。”在获悉六十六军的主力十三师将要来助战的消息后,邱上校深感庆幸的发出了一番感慨。
听到部下对行营长官品头论足,程家骥和黄中将这两位正主,没有答腔。这二人此刻虽也很感谢行营主任在这个当口,能派来部队分一分新十八军已出色到“喧宾夺主”的战功。只不过,因地位上的差异,他们想得要比邱上校多得多、远得多。程、黄二人心里明镜似的,这种仗打得太好,所带来的麻烦。只是刚刚开始罢了。
这次会战。行营在两个战场。一个投入了七、八个军,一个至始至终只有区区一个新十八军在撑着场面。主次之分,再是明显不过了。可坏就坏在。到目前为止这两个兵力殊悬的战场地歼敌数字,竟是大有不相伯仲之势。
这个让许多人难堪地事实,在无形中打了主战场上诸多精兵劲旅的官兵们的耳光地同时。也把对新十八军推到涯岸自高、风标独立的危险境地。黄中将久历军伍自是明白,这其中的厉害。程家骥有钱绅这位前“省韩”重要谋士参详军机,也深悉已经树大招风的自己,若是再被绝大多数同僚所妒忌,会有什么样的后果。故而。当此大获全胜。立下前未有之战功之际,新十八军的这两位军座不但没有丝毫的忘乎所以。反而比之大局未定时。更加战战兢兢。更不敢有半分行差踏错了。
“行了,不说这些无关紧要地事了。浩然。去跟细川会面地人选,定了没有。”许是觉着这个话题,有些让人不痛快。黄中将便换了一个话茬。
他说了这件事,却也是新十八军当前的最大地一件军务。事情地起因,还得从正被新十八军四、五个师(新一二零师已于早些时候归建),团团围于灵山城下地那块背靠钦江,曾埋葬了十八师团的绝对主力五十五联队地土地上的第八联队说起。
虽然时下第八联队的处境与当日的五十五联队相似,就连被围的地点也戏剧性的同是一个地方。可官兵大多出身商贩第八联队,毕竟远远不如九州兵团的钢铁工人们强悍忠诚,细川大佐等联队主要军官的心思之活络,也不是一根筋的把命令执行到生命的最后一息的足利、原田等“傻瓜”,能与之相提并论的。综上所述,要让第八联队做到象五十五联队那样几乎全体“成神”,只怕是山下中将都没多大的把握。在山下看来,第八联队能有一半“殉国”,他就要烧高香了。
实际上,在与新十八军短暂交易中,赚得盘满钵满的细川等人,比山下想象得,要走得远得多。早在发现几万得胜之师从四面八方蜂拥而来之时,机警的细川大佐就已经在暗中盘算着后路了。在他的“英明”指挥下,第八联队并没有去做,不惜一切代价突围这种成功概率极抵的蠢事,就地在江边蹲守了下来,就是一个有力的证明。见第八联队如此识相,新十八军也很够意思的来了个围而不打。这一天来,大战过后,急需恢复体力的新十八军固然没有主动进攻过一次,而命悬他人之手的第八联队全体官兵,也保持了极高的理性,连一颗子弹也没朝自己敌人打过去过。若不是白天经常有日军的飞机来破坏一下气氛,两边将士都快记不起自己的对面是敌人这一茬了。
四个小时前,程家骥让一个曾经和第八联队做过几次生意的一九九团的军官去给细川递了个信,说要谈谈,细川也答应了,时间地点也说好了,就是新十八军出场的人选官大不得、官小也不好,一直没定下。故而黄中将才有这一问。
“培民兄,我看邱副参谋长跟文颂远两个人去,就挺合适的。”程家骥这个提议既照顾到了新十八军内部的平衡,又考虑到了邱、文二人在个性、职务上的互补性,可谓是面面俱到,让黄中将也没什么好说的。见军里的两位主管意见一致,身为当事人的邱上校还有什么好说的,只有准备跑一回腿了。“小邱,细川打的肯定是拖下去,等救兵的如意算盘。咱们在时间上倒不用太急,反正山下奉文那门“战防炮”,一时半会是没胆子出钦州一步的。关键是能不能在第八联队身上做出点名堂来。这不是吃不吃得掉日本人一个联队的事,这是政治!”
这边黄中将在谆谆善诱。那边程家骥动员就不那么温柔了。
“文老二,你的任务就是要让细川意识到,他和他的部下的要想活下去,就只能在我们订下的几个方法里选择一个,否则,我军是不介意创造机会第八联队全体享有“成神的光荣”的。让他死了体面舒服的当俘虏,好吃好喝的待到战争结束那一刻的妄想。”
会晤的地点定在,新十八军与第八联队的阵地之间的小山的,一座在上次的战火中奇迹般的保存了下来的山神庙里。
显然,双方至少在形势下都是很重视这次谈判的,约好的时间一到,细川大佐和邱上校、文颂远各带着十名手持三八式的卫兵都到了这里。说来双方的卫兵的武器,为什么都是三八大盖,这里面还有些说道。既然是还处于对峙状态的两军,在阵前会谈,就不能排除谈着谈着动武的可能性。出于公平保保险起见,这卫兵数量是一定是要平等的。可这人数一平等,要只带随身武器的日本人就自然而然的处在了绝对下风。细川想让卫兵扛着歪把子来谈,一九九团那位军官又不愿意了。就这样,一来两去了,最后干脆定为护兵人人一杆三八大盖、长官不带任何武器,这才皆大欢喜。
其实第八联队已是砧板上的肉了,新十八军本不用对细川这么迁救的,可既然,黄持、程家骥所谋者大,也就不想在这些小细节上太计较了。
“细川大佐,这是我们军座亲自似定的几个可行的方案。你意思意思的看一下,就从中选一个,趁眼下,我们军座还能做得了你这点主。早点把事情了了吧。也不瞒你,明天行营直接派来的一个主力师就到了。到那时候,贵部的命运、前途,我们新十八军就难免会有招呼不到的地方!”双方一坐下,一贯斯斯文文的邱上校,立马就大大咧咧把程家骥拟的、黄中将批准的后那几份草案扔在了山神爷的案上。未等细川大佐过目,他就直接发当的说出了,带有极重的威胁意味的最后通牒。看他那居高临下如呼奴使婢的作派,要多盛气凌人,就有多盛气凌人。
邱上校的这番做作,直到旁边的文颂远都给逗乐了:牛!这小脸一个人来就足够了,那儿还用得我这个唱白脸的。
临来之前,黄中将还有些担心邱上校的性子太软,压不住细川,现在看来,这种担心纯属多余。强国外交,谁不会办。我为刀斧人为鱼肉时,没那个外交官不是强硬派。
晚上还有一更,但可能要到很晚,请大家先睡吧,明天早上再来看。
第四十四章 钦州攻防战 (十四)
在以见多识广,而闻名三岛的大阪三都商人世家子弟中,细川的汉学诰诣算是很平常的。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句话的意思,他还是能明白的。再加上商人本来就是最不要脸皮的一种行业。所以,尽管邱上校很没有外交“风度”的,毫不掩饰表现出了对细川等人极度的轻蔑,但细川还是能以唾面自干的“伟大”精神,带着笑容可掬的面具,细细的看起这几张关系到自己和自己的部下的命运的纸片来。
随着时间推移,细川的那张,在场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装出来的,光彩照人的笑逐颜开的职业性笑容胖脸上的光泽,一点一点的在消失。当发生在细川脸上的这种诡异的情形,让细川身边的几个人日本人都能感觉到大事不妙时。终于,细川在用完他的家族在遗传基因中,攒了几百年的虚伪后,终于按捺不住,爆露出了他真实的本性。
因被中国人的“苛刻”条件逼到墙角,而脑羞成怒的细川大佐,总算表现出了几分军人应有的硬气。“邱桑,贵方出的这些个条款,简直就是在逼我们第八联队全体官兵与贵军决死一战,以持维个人基本尊严!”他虎的一下,从座上站了起来,满面怒气的手指着邱上校说道:“
细川这一突然变脸,原本虽与良好挨不上边的,可在大面还算过得去的谈判现场的气氛,立时变得极度紧张起来。怒目而视的双方卫兵都用上了膛的三八大盖,面对面的相互瞄上了。看这场面的火爆程度,这个小小地山神庙,只怕是在下一刻就要变成血腥屠场了。
“细川老哥,您先稍安务燥。大家既是来谈判地。那就慢慢谈吧!只要大家有诚意。总是能谈得拢的。”
这人笑嘻嘻的这么一打圆场。日本人倒是没什么反应,都在听充当翻译地北条,把这句话翻成日语了。只是中方这边自己先闹了个人人目瞪口呆。这句话本身没什么奇怪。无非是谈判进入僵局后,总有一方所必须要说了场面话罢了,关键是说这句外交辞令的这个人,竟是被所有认识的他的人所公认的,只会打打杀杀、刺刀见红的文颂远、文大指挥官。这对中方众人所产生的震憾,不亚于看到太阳与月亮并排在挂在天空中。
“当然,如果你们第八联队想和五十五联队似地。全体当铁血军人地话。我和我的手上大刀。也是很欢迎能有机会和细川大佐一块玩玩肉博地。放心,都是熟人了。到时我会给大佐你留个全尸地。”只可惜。光明磊落猛虎。终就是光明磊落猛虎,再怎么变化。也成不了口是心非地狐狸。文颂远的下一句,就把自个地底子给亮了出来。
这回轮到细川等人胆颤心惊了。虽说从军以来,细川都在一门心思,想着如何利用“帝国”军人的特殊身份,更多更快的赚钱,算不得是一个真正的军人。但细川大佐再是市侩成性,也在军中打混了这么多年,好歹也还能分得出文颂远说的这番话是不是虚张声势。16K小说网别的先不说,光是此刻文颂远身上透出来的那股不知用多少刀下亡魂,方才能磨练出来的凛烈无比的杀气,就足以让细川打心眼里相信,对方确实有他说的那个能耐。
心神已被震慑住的细川不由自主的气势一泄,接着就一屁股的坐了回去。
其实,刚才还气势汹汹细川,之所以会这快就熊了,也不全是因为文颂远的几句话、一个动作,根子还在双方的实力差距太大这一点上。精明的细川算盘精得很,要是真的谈崩了,不用文颂远带队上来肉搏,单是十八军那相对第八联队来说,强大的炮兵和战车部队,在双方步兵不照面的情况下,都能重创、甚至于打垮第八联队。若不是洞悉这其间的厉害,细川也不会冒着被上司以叛国罪军法论处和被中国人设计干掉的双重风险,跑来这个小庙里来吹西北风了。
“细川大佐,请你就这份草案谈谈吧!”见日本人服了软,抱着目的前来的邱上校,也不想太为已至,便把话题导入了正题。
虽心有不甘,奈何势不如人,想不就犯都不成的细川大佐,也只能和邱上校一条一条的讨价还价起来。
“贵方草拟的前提条款共有两条,这第一条所有我方官兵需把所有装备都一丝不损的移交给贵方,这一条大体上没有问题。不过我方要就这一条,提一个反条件,那就是我联队所有官兵的私人财物,理应得到贵方的保护。第二条,将我联队放下武器的时间限制在十二个小时内。这个时间限制太紧了,我无法说服所有的官兵采取一致行动。”
“保留私人财物这一条可以商榷。我方原则上同意保护你联队官兵从日本国内带来的财物,但任何在我国土地上掠夺所得,必须上缴。至于缴械最后时间限制,考虑到你方的实际困难,可以延长到二十四个小时,但因时间一长,我部即无法保证协议,能否得到完全的履行,而不容再讨论更改!否则,我方就要帮助贵部,做思想动员工作了。”秉承两位军座交待的,在谈判中尽可能的对,第八联队这支利之当头的武装“商团”,诱之以利的意旨。邱上校的话说得严厉,可在实际上,已是给细川开了口子。这只没收掠夺所得,要身就已是比较空泛的概念了,中方又没有具体规定之前的贸易利润,算不算是掠夺所得,可谓是大而化之。真要执行起来,只要新十八军的尺度不是太严,第八联队的小鬼子们,在这上头还是能有点漏洞的可钻的。在程家骥想来,中国军队这一承诺保护日军的私人财物,已足以让在前一段两军之间的往来易中,得到很大地好处以细川为首地日军军官们心满意足的。至于延长半天的时间,在目前日军二十一军自顾不暇地情况下。也不是什么大不了问题。而程家骥和黄中将的意思。都是要等到十三师来之后,再一起受降,再说拖半天。也好把这场空前的受降仪式准备得从容体面些。
应当说程家骥在这一点上,还是摸准了细川等人的脉的,邱上校这一席话一说,细川在与身后两个同来的佐级军官嘀咕了几句后,爽快的对这已经过修改和补充地两条前提条件表示赞同……
这两条是顺利通过了,但谈判双方都知道,这两条原本就是最容易达到一致地。谈判的焦点还在后面。故而现场气氛,虽没有适才那么紧张。可也远还没有到大伙儿能松一口气地时候。
“贵方提出地给我部官兵地两条出路。我联队不能接受。”果然。得了点便宜的细川大佐,立即得寸进尺起来了。
“大佐。我个人认为,我方关于你联队官兵地两条处置方案,已是很宽大为怀了。”邱上校说到这,顿了一顿话头,饶有兴致的看了看,细川那张已憋得通红的关公脸,方才胸有成竹的说道:“不过,正如我方的文指挥官所说的那样,谈还是可以谈的。既然大佐有异意,那就请提出来,咱们逐条斟酌吧!”
“贵方所给了第一条出路,是我军官兵在自愿放下武器后,为贵国政府或是军队服劳役。劳役年限按军阶的高低来计算。这是违反日内瓦国际条约的。另外我方要求由瑞士红十字会负责对我联队官兵今后的生存状态进行监督。”看到中方人员的集体露出的蔑视的眼神,曾在日本的传统友好国家英国,留过学的细川大佐在说这一番“义正言辞”的要求时,越说声音越小,到后来已是细不可闻了。显然细川大佐很清楚,在对待战俘这个问题上日本人是怎样做的。
在从对面射过来的,那一条条几乎实质化的带有浓重的讽刺意味的目光的注视下,细川大佐好不容易才嗑嗑绊绊的硬撑着的把这些,他自已个都觉着是幻想的话说完。接着中方卫兵们爆发出了一阵哄堂大笑。(在东条的同步翻译下,中方人都能在第一时间听到细川的发言的汉语版。)
“那个什么细川啊!你这话说得有点太矫情了吧,爷们不爱听。大伙都是东方人,讲得是成王败寇。任是那个国家,都没真正遵守过,红毛鬼弄得那些,他们自己都做不到冠冕堂皇的条条框框。再说,凭什么你们日本人可以屠杀战俘和平民,我们只要你们服几年苦役都不行!要知道战俘服劳役,这是当今世界的一条通则,没什么好说道的。你要是再这么叽叽歪歪的胡搅蛮缠,就甭谈了,回去点兵来打就得了呗。”因对这种上街买菜似的讨价还价没兴趣,都已打算安安份份的当个配角的文颂远,被细川说得这些不切实际的话,逗得实在是忍不住了,干脆跳出来,把话都点到了明处。
任是细川大佐对日本土产的厚黑学,研究得再是透彻,被人当着部下这么指名道姓的数落得一钱不值,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可他又拿不出什么有力的论据,来驳斥文颂远所说的话。细川心下实是已恼羞成怒了,可又不敢在现下这个场合下发作,直弄得他自己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好不尴尬。
“与地大物博的中国相比,日本只是一个土地贫瘠资源馈乏的小国,为了生存,有时未免会过激一些。但中日两国的有识之士,都应该看到上千年来,一衣带水的两国,还是友好的时候的多的。可以预见,中日两国的未来,友好交往将还是主流。在这里我以一个小国军官的身份,请求身为泱泱大田的贵方,顾念两国的未来,能以宽大的胸怀,对待因军令所迫,而身不由已的参加战争的我联队官兵们。”虽说,已是碰了一鼻子的灰了。但出身商人世家的细川的思维之活络,毕竟不是那些只知一条路走到黑的“武士、工人”可比的。眼看来硬的是不行了,他又软语相求起来。
别说,细川地这几句“自谦”之词,还真有作用,至少身为新十八军首席谈判代表地邱上校的脸色就好了许多。
“细川。你的话是越不越中听了。这是战争。是中国土地发生地战争。就凭这一点,可见国家的强弱,和大国的小国的。没多大的关系,要不然,就凭你们这几个鸟毛人,怎么能杀到咱们泱泱大朝的土地上来?我老大说得好,这种举国大战一旦打起来,只有以胜负论英雄。眼下你们第八联队败了,就得老老实实按咱爷们划下的道走。才有一条活路。说那些一衣带水、展望未来之类地没边没际话地没用。我们是泱泱大国没错。可以牙还牙,总不是错不了吧!甭在这浪费时间了。还有什么牛黄马宝。你都有一块倒出来吧!”文颂远又给了细川当头一棒。且这一棒还打得还真不轻,让自诩沉稳老练的细川直觉着自己浑身打颤。身为大阪商会副会长地儿子。细川两年前在来中国作战前,曾经有幸拜望过整个日本商界都奉为神灵地大商人山田有。也曾就与中国全面开战,日本国终究有多大地胜算这个问题,虚心求教过这位在暗中全力支持,军部背着内阁所做的旨在将中国事变“无限扩大”努力地这位日本“商神”。
山田有的回答,让那时已是联队长的细川大佐大吃一惊。这位热衷策动全面侵华战争的“商神”,竟认为既便欧美列强不干预“中国事变”,中日两国一旦全面开战后,“大日本”获胜的概率不超过三成。大惑不解的细川再待要细问,既然获胜概率如此之低,那为什么山田有还要极力鼓吹商人们全力支持这场战争时,山田却笑而不答,只是扔了几本日译版的中国的儒家经典,让细川自已去悟。
在冥思苦想了几个月,并充分的接触了解的中国人后,细川方才明了山田为什么在明知胜算不大的情况下,还力主日本尽早对华全面入侵的原因。这其中奥妙,全在战争的往还率上。日本若胜,有了中国的自然资源、广大劳动力的补充,日本国力必连翻几番。到那时,日本称雄亚洲,窥视世界,自是不待多言。大阪商人们也能从中获取到,平时根本就不可能获得的利益。而中国一旦获胜,只有日本能说两句软话,反思一下往日所为,划分一下首恶胁从,就铁定能获得向来崇尚以德报怨,以泱泱大国自居的中国人的原谅和宽大对待。
能得到的战争红利,和所冒得失败风险,有这么大反差,也就怪不得山田会如些行事了。现在文颂远嚷着要以牙还牙的行为,虽然只代表一部分中国军人,可人所周知,中国目下实际上就是军人在支撑着政府,由此推想,这种意见极有可能会影响到中国在战后的国策,要真是那样,非但会使得三都商人们破产,日本国元气大伤,甚至日本将永无出头之日,这怎么不让虽对军部缺乏忠诚,但却对自己的家族的前途还是看得很重的细川大佐,惊惶不安到几不能自己了。
“细川大佐,你们要是不想服劳役也成,那就按另一个处置方案,来实行吧!”虽是饱读诗书的书香子弟,可经过这么多年的血火锤练后,在邱上校在该出手的时候也是半点不会手软的。
文颂远和邱上校这两棍子一气下去,差点把细川和他的同僚们当场打死。
这个以第八联队公开在国际上,发表一个与日本现政府划清界限,整体“起义”,并在中国军队的帮助下组织一支日本“和平军”的声明,为先决条件的二号安置方案。尽管非但能让第八联队全体官兵,得到中方的全方位优待,甚至细川这些军官们,还能继续享受高人一等的生活。但因这样一来,第八联队官兵在日本国内家人,势必要遭到恼羞成怒的政府和军部的全面迫害,细川等人根本就接受不了。
可以这样说,这二号方案看似宽大无边,实质上,却比一号还要来得阴狠得多,当然在政治上,中方从第八联队身上,所能得到的收益也将成几何数字增加。
“诸位,你们还有二十四个小时考虑,时间一到,我军就将以五个师的总兵力发起总攻击,一定会保证第八联队全体“成神”的。我和文指挥官军务繁忙,就先回去了,请你们好自为之吧!”看看火候也差不多了,本来就没指望能一次谈成的邱上校也就见好就收了。
占尽了上风的中国人掉头就走,霎时,小庙里就只留下了那些个失魂落魄的日本军人。
未几,看到文颂远打出的代表谈判无结果的黄色信号弹后,因、些日子,得到日本人的大批“友情赞助”,而炮弹充足的新十八军的炮兵、装甲兵,便按原先的约定,向日军第八联队的阵地的一角,进行了,意在警告日军的覆盖集火炮击。
这阵子铺天盖地、声威震天的炮击,在昭显了新十八军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决心的同时,也彻底粉碎细川等人妄图以拖待变的迷梦。
隆隆炮声中,细川和他那些素以狡诈著称的同僚们,面面相觑,人人面如土色,都意识到了,在今后很长一段时间内,自己这些人是不可能有预想中的那种,如同贵宾般的舒心日子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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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钦州攻防战 (十五)
邱上校在程家骥的授意下,玩的这个只限定最后接受日军投降的时间,而没有说什么时候可以停火的小花招,可把心眼“实诚”的细川大佐给坑惨了。同时这一招的效果也好到了,反过来让程家骥这个始作俑都大惊失色的地步。
二十七日深夜,日军第八联队阵地。
“轰隆!轰隆!”在会不定时的,一阵阵打在自家阵地上的中国军队的炮弹的长时间的打击下,已是身心俱疲目光呆滞的日军第八联队的官兵们。一听得这震耳欲聋的隆隆炮声,再次响起,纷纷缩起身子,一动不动的趴在原地里。要是不注意看,你几乎会认为战壕里的这些都是死人了。尽管日本人都已“悲惨”到,非但不敢组织反击,就连朝不远处依稀可见的,中国军队明目张胆的建起来的木制望楼所在的地方,放一上一枪也不敢的地步了。人家都当彻头彻尾的缩头乌龟了,但中国军队“放”出来的那些划破长空而至的钢铸铁造的不速之客,却还是没有半点放过这些个“可怜人”的意思。日军阵地上,时不时就会发生,运气好到能撞死耗子的炮弹用弹头和倒霉到家的小鬼子的肉体,来上个零距离接触的“惨剧”。因第八联队的阵地都快被对手挤压成一砣了,故而这种日本人决不会愿意的“亲密”接触,每次都必定能带起一篷艳丽血雨。
遭到这种单方面屠杀,无疑是最影响一支军队的军心士气的稳定的,时间一长,莫说第八联队的战斗意志本来就很有问题,就算是由百战余生的强兵劲旅组成地日军精锐部队,在这种情况下。也是坚持不了多久地。这一点。程家骥等新十八军的指挥官和第八联队的军官地都很清楚。
按理说,在这种情形下,日军应该要反击一下。提提士气的。可此时的第八联队完全已陷入,连招架之功都欠奉的,只能任人鱼肉的绝境了,那里还有以行动来表示其对中国军队此举不满的力气。
许是因为建在一个大地洞里,又或是因为已主宰了第八联队每一个人的生死地中国人,不愿意这么早让在自己屠刀颤抖地羊群,失去头羊的缘故吧!总之。比起炮火纷飞地阵地上地其它地方来。要相对安全地多的日军第八联队部里,正在招开一场决定第八联队尚存地这三千人的命运的。主旨实在讨论如何投降的紧急“军事”会议。WAP..net
“大佐。我认为。我们还是不能就这么着,直接放下武器。只有再做些抵抗,那怕是做些象征性抵抗后,我们才能对军部有所交待。”五短身材却有一双罗圈脚的第八联队第二大队大队长宫本二郎,倒不是反对向中国军队交枪。事实上,在当前的处境下,第八联队的大多数官兵们,都已意识到,要想活下去,就只有去服苦役这一点了,也基本上是认命了。他的这个提议的根本立意,还是在于想让国内的亲人们少受点牵连。
宫本的话音才落,与会的好些个中队长、大队长纷纷出言附合,显而易见的,在这个地洞里,跟宫本想到一块去的人,可不老少。
真要说起来,持宫本少佐这种观点的人,还不能算是最“卑鄙无耻”的,最低限度他们还是很为尚在大阪的家人们考虑的。在这未日到来的时刻,在一向就不懂什么叫“气节”的第八联队这个商贩军团里,比宫本等人更不“要脸”的可是大有人在。
“我和的部下中的许多人,不愿意去服苦役。我们宁愿走中国军队指出的第二条道路。”说句话如石破天惊一般,震得在场的绝大多数人,木若呆鸡。他们可都明了,走第二条路,就意味着与现在的日本国政府全面决裂,真真正正的成了“大日本”的叛徒了,更深悉这其中的得失利弊。
否则,这么多爱财如命的人,也不会放着中方说明了有薪水可拿的日本“和平”军不当,去做连人身安全都不大保险,也不知何时能还乡的的苦役战俘了。因为害怕自己在国内的家人因联队里有人公然“叛国”而受到牵连,不少日军军官在从震惊明白过来后,都冲着说这句话的第七中队中队长小田原贤五大尉怒目而视。有几个冲动的一些的日军军官,甚至都已把手按到腰间的佩枪上。只有,缩在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两个年轻的中队长,眼中精芒暴闪,对小田原投以赞赏的眼神。
面对同僚们投射过来的那恶狼似的目光,长得一副好模子的小田原贤五大尉也算是个人物,竟能视之于无物的,只管对第八联队的大老板细川大佐一个人行注目礼。
“小田原,你说说你们是怎么想的?”或许细川大佐的确不适合当一个军人,可做为一个商号的老板,家学渊源的他,还是很称职,也还较能照顾伙计的。Www.16K.CN起码到了这一刻,他还不惜触犯众怒,也要让小田原把话说完。
“细川老板,您知道的,我和大多数部下,原来就是大阪各个商号的全身学徒(由商号从小的收养孤儿。其待遇类似比之中国的包身工都尚有不如,正常情况下一辈子也没有什么人身自由可言。这是日本当时残存的封建制度。)。从军都是各家商铺的老板们逼来的。我们一没有妻儿可牵挂,二没有父母可连累,我们只为自己活着。大伙儿都商量过了,我们这些人没必要为日本国去受罪,因为日本国什么也没给过我们。”看得出来,小田原对细川相当尊重。面对细川的询问,他一五一十的给予了详尽的回答。
“八嘎!贱种就是贱种。就凭你说的这些非国民的话,我就要杀了你。”听完小田原的“谬论”宫本少佐再也按捺不住心中地愤怒,冲着小田原大尉拨出了佩刀。
说来也是奇了,宫本自己都是主张放下武器地,他也不想想自己有什么资格来找别人的麻烦。
宫本在第八联队内显然平时就是一个小派系的首领,他这一公然表明态度。立即有五六个军官也冲着小田原亮出军刀。相应地那两个先前就已倾向于小田原的日军中队长,也断然站到小田原身后,以示与之共进退。一时间。以宫本、小田原为首的两伙人弓张箭拔,一场第八联队的内部火并,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八嘎!把刀都给我收起来,想死的,自己到外面去,中国人的大炮会给你们“成神”的机会地。”细川大佐当了这么多年地第八联队的当家人,在这个联队地官兵心目地还是很有份量地。他这一拍案而起。立时便镇住了场面。
虽说两伙人之间的火药味一点没减,但至少。所有人佩刀是入鞘了。
“小田原、今井、长岛。我以联队长地身份宣布。你们三个中队从此刻起。编为第临时四大队,由小田原任大队长。剩下的事情你们自己知道怎么做。现在。你们可以出去了。”细川在处置表面上虽有怪异,可细一品,人们就能品这其中的道道来。把愿意去当中国人组织的那个与汪伪和平军相映成趣的,日本“和平”军的三个主要由前全身学徒组成的中队编成一个临时大队,再由“叛国”态度最坚决的小田原当大队长,这实际上就是给他们开了自由行动的方便之门嘛!其实细川会如些慷慨的“成人之美”,也实是迫于无奈的不得已之举。一来,这三个中队组成人员的成分较单一、内部团结力好,是第八联队的十二个步兵中队中最有战斗力的部队。要是把小田原等人杀掉了,势必非要闹到昔日同袍兵戎相见的地步不可,而这会儿的第八联队是万万经不起一次内乱了。二来。老奸巨猾的细川这也是在给他自己留退路了,将来他待在战俘营里时,外面能有几个风光依旧的部下,日子也好过些不是。
“大佐阁下,这么多年,多蒙您关照了!告辞了!”
当小田原等三人向细川行礼,并一一退出后。细川大佐用异常低沉的语所对满屋子的军官说道:“你们和你部下的士兵们当中,有和小田原他们一个想法的,可以自行加入第四大队,我做主,没人会拦你们的。参谋长,请你派个人去跟对面说,我联队要求立即停火,给一点时间让我们整顿部队,然后就在集体对天鸣枪后,照他们要求放下武器。对了,还是请你亲自跑一趟吧!同时别忘了通知他们,我们将有一个大队,愿意采用他们提出的第二套安置方案。”
说完这些,细川大佐便的闭目养起神来了。看此刻那神精疲惫垂垂老矣的样子,那里象是四十开外的壮年人。与会众人纷纷起身,去做自己的决择去了。这场在日军中可称得上历史攸久的第八联队的最后一次军事会议,只开了十三分钟,便“胜利”闭幕了。在这十三钟里,没有一个军官提议,突围或是抵抗到底,由些可见可见,以败不怕著称的第八联队的的确已是日落西山、穷途未路了。当然,新十八军在第八联队周围,布下的那六道环形防线,也这其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与此同时,位于第八联队阵地西侧的,中国军队才搭建起来的一座足有四、五米高的木制望楼下。
“文指挥官,您还是下来吧!那高头,目标大,又在小鬼子的三八大盖射程以内,太危险了。”一个胖胖的中尉心急如焚的对望楼上几个人影大声喊着。
“小丁子,你下去让那个胖子给老子闭嘴,就他这个么喊魂法,没准会把狼群给我招来。那个什么什么谁谁谁啊,刚才炮火一闪的方位,用你们炮兵方位术语,怎么说来着。”文颂远这会子客串炮兵观察员的兴致高着了,那能容得别人打扰,要知道时下这种能随手宰割小鬼子的机会,可不多见,说什么文颂远也是不打算错过的。
在文颂远的字典里从来就是,天老大、程老大老二,他文二爷老三,至于钱绅那条独狼吗?就将就着排个老四好了!其它的雄性动物,从不在是不会被文颂远看在眼里的。俗话说什么长官,有什么的兵。狂得二、五、八万似的文颂远,一手带出来的兵,是什么脾气就可想而知了。只是个少尉的小丁,一下到地上,就干净利落的给了这位把马屁拍到了马脚上的胖子中尉,一记响亮的耳光,直接了当的解决了噪音问题。
没了人为噪音的干扰,文颂远的兴致就更高了。看他拿忙忙碌碌的样子,不知内情的人,硬是没法子看出来他只是个业余炮兵观察员。
突然一阵从夜幕中由远至近传来的急促的马啼声,吸引文颂远的注意力。这个冒失鬼,比老子还牛!敢在战场上,午夜急驰。
文颂远方待要让小丁上前去算问一下冲着望楼而来的骑士是何方神圣时,从已到近前的骑士口中反复高喊着的一句话,让他把才兴起的念头,直接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小鬼子第八联队降了!小鬼子第八联队降了!小鬼子第八联队降了!。”骑兵通信兵的声音在祖国大地上回荡着,让每一天听到这呼喊声新十八军将士欣喜若狂得兴奋得不能自己。这一夜,战场上新十八军官兵们的欢呼声响彻云霄,直把稍后一些,日本人对天鸣放的用于遮羞的枪声,都盖了下去。
十二月二十八日凌晨四时,日本陆军第四师团第八联队,在做了最后的象征性抵抗后,集体放下武器,成为了近代史上第一支成联队建制被逼降的日本军队。
更有甚者,两天后,该联队临时编成的第四大队还通电全世界,宣布与日本军国主义政府和反动军部决裂,并声称将在中国军队的帮助下,成立以维护东亚和平为已任日本“和平”军,此声明一出,国际上立时一片哗然,产生了极为广泛的影响。
第四十五章 新扎军座(一)
十二月三十日晨,第三十九军三万官兵,冒着日本海军舰只的猛烈炮火,经四十多个小时的激战,强行攻克防城,歼灭日军三千余人。而日军先前盘据的合浦城,也于早些时候由六十六军一部拿下。
于是乎,偌大的广东南路地区,就只剩下由以钦州为中心的钦州湾附近地区,尚在安藤中将所率的第二十一军主力手中了。
恪于钦州湾一带的日军兵力较为强大,又有数量庞大的军舰助阵,强攻很难得手。在屡次诱敌不成后,行营主任只得下达了对这五万日军进行长期围困,并在围困中逐步消耗其有生力量的作战命令。
至此,中日两军虽然还在钦州湾地区小战天天打。但只要稍稍有些军事眼光的人,都能明白,轰轰烈烈的几十万人参加的第一次桂南会战,打到了现在这种两军只有小规模交火的份上,实质上已经是拉下帏幕了
第一次桂南会战,堪称这个时空在抗战以来,中国军队取得的空前大捷。重庆方面宣称,在历时二十多天的作战中,桂林行营所属部队共毙、伤、俘日军官兵四万三千人,另有两千多日军主动放下武器,七百二十四人通电“归义”。中国军队在此役中亦损失了六万一千多人。尽管这个统计结果难免会有些错漏夸大的地方,但国际还是基本认可了中方公布的这一系列的数字。
相比之下,日方就此战公布的那些,只能在国内骗骗日本国民的,离谱到荒谬的双方战损数据,因其可信度实在太低,理所当然地被各方面人士自动忽略了。
如此大胜,国内民众欢欣鼓舞、欣喜若狂。自是不在话下。尽管身为此次会战实至名归地大功臣的程家骥。已是尽量的保持低调了。但他这个屡建奇功地抗日名将,还是被热血沸腾的民众,抬到一个让人难以置信的高度。全国的抗日报刊都在连载程家骥的生平事迹。所用的词语之美仑美奂到了让程家骥自己都不敢相信,报纸上所描述的这个,十全十美、完美无暇地国之干城、“民族英雄”,和那个南安城中地第一恶少是同一个的同时,也让他对国人地“造神”能力,佩服得五体投地。更有甚者,重庆某一个由热血青年为主地民众团体。还计划要搞一场高举着程家骥地戎装半身像。来环绕山城的胜利大游行。也是程家骥运道还没有用完,消息灵通地杜先生在获悉此事后。及时制止了这样热情得过了头的学生们的幼稚行为。这才把事先毫不知情的程家骥。从“烧烤”架上硬是抢救下来。饶是如此,程家骥从已到军中来相会的于三姑口中。得知有这么一出时,还是被吓得浑身直冒冷汗。一路看中文网首发WWW.16K.CN以致于这位让东京大本营的那傲慢的日本将军们,提起来就头疼欲裂的“皇”军克星,在短短一天之内,换了两条内裤、三件内衣。黄中将也没好到那里去,非但程家骥所享受到的待遇,他一样不少,甚至他的家乡的父母官们已在嚷嚷着给他建生祠了,吓这个老实人一连给故乡发了四封十万火急的电报,也才勉强把这件事情拦了下来。
在这些大胜后的泛起的余波中,特别值得一提的是,日本“和平”军的成立,这一划时代的政治事件,以其所具有的独特而深远的政治意义,得到了国际国内广泛关注。这一事件,非凡被最高当局誉为此次会战最大之成果,也被此时已有亲中倾向的英、美等国的部分媒体,视为日本穷兵黩武以致于军心离散、民怨沸腾的重要证据。随着欧美各国的大批记者,对这支还在扩大中的日本和平军的采访日益频繁,重庆方面对这支政治意义大于军事意义的“归义”部队的重视程度,也日渐升温。四零年一月四日,为表郑重,由很少干预军事的国府最高负责人亲自下令,明确了日本和平军做为在军事上接受中国军队“指导”的友军,所能享受的待遇和相应的义务,从而在政治上确立日本和平军的地位。当然,“日本和平军”事件中,得到好处最多的还要算是黄中将和程家骥和他们的新十八军。一月五日,军委会宣布以新十八军骨干组建第四十五集团军。同日军政部明令发表了,第四十五集团军的部分高级军官名单。许是因为新十八军这此的战功,立得实在是太大、也太明显的缘故。在这份人事任命案里,程家骥和黄中将先前报上去的为会战有功人员请功的呈文,得到了上峰极大的尊重。
军委会的命令发表半个月后,四十五集团军于灵山境内正式成立,其主要高级军官及大致编制如下。
第四十五集团军,司令官:黄持(中将)副司令官(暂缺)副参谋长兼代参谋长邱远(少将)
集团军直属队约四千人。
新十八军军长黄持(兼)参谋长邱远(兼)
新七十二师师长黄琪(少将,)(团级建制无变化)
新一二零师师长侯世俊(少将)辖新三五八团、新三五九团、新三九二团(原挺进第三挺进纵队第二总队)、人力运输团。
新一五一师师长杨涛(少将)辖新四五二团(原第三挺进纵队三总队)、新四五三团、新四五四团。(该师为后调师,除新四五二团外其它两个团为架子团。)
全军共二万六千人。新二十军军长:程家骥(少将)副军长:高士英(少将)参谋长:钱绅(少将)
新一百师师长文颂远(少将)辖新一九九团、新二百团、新三六五团、三六零团、人力运输团(由玉林五属民团一部编成)。全师一万二千人
新一五二师:师长邢玉生(少将)辖新四四六团(原新一百师补充团改编)新四四七团、新四四八团。该师为后调师,情况同上。全师四千人。
第四十五独立骑兵旅旅长刘天龙(少将加中将衔)
快速纵队:纵队长刘以诚(上校)
全军二万三千人。
该集团军成立之初,共有人员五万三千人。其中在会战后,才匆匆被补这支有功部队的天南地北的新兵,就有一万七千人之多。
稍后,兵员不足。新兵太多、五个师中又有两个是需要在短时间内把兵力补齐的后调师的四十五集团军。便立即奉命开往玉林地区,进行进一步的休整补充。
二月一日,玉林城北门外。
近代史上。相当有趣地一幕活剧,正在这里上演着。
一千多名穿着崭新地日式的军大衣、端着三八盖的短小壮实地士兵,正一个个努力的挺直着身板,目不斜视的站在湿气很重的南国寒风中。看这场面,十足是接受长官的检阅的排场。可奇就奇在,检阅这些日军的,除了那些侉着军刀、佩着绶带、脸刮得铁青地日本军官外。却还有几个中国军人。而且从那些日本军官对这几个中国军人那副奴颜卑膝地样子。就能轻而易举的看出,他们彼此间。显然是一种从属关系。总之。这个地方地一切。都是那么地让人不可思议。
其实,他们之间地关系。说从属都轻了,应当算是不折不损的主仆关系才对。
这是新二十军军长程家骥,来视察刚刚被军委会,正式划归新二十军“指导”地,日本“和平”军驻地了。
“北条,你们的部队,现在有多少人,编制情况如何。”程家骥情绪复杂的扫视着面前这支穿着日式军服,佩带中文符号,由日本人组成的,却是被中国人全权控制的,民国来以来,中国的第二支外籍兵团(第一支是山东军阀张宗昌,手下的白俄部队。);一边对已带着几十个特别行动队的人,加入到这支部队当中,并担任副总指挥的北条问道。程家骥之所以没有派太多特别行动队的人渗透到这支军队里来,并不是不想控制这支,在他的预想中,将来要在日本本土攻略战中。派上大用场的军队。而只是想循序渐进的把日本“和平”军,掌握得更加牢实而已。
“将军阁下,本军目前实有官兵一千五百六十七人,成员除“归义”的那七百多人及我带来的三四十个人外,其它的都是“志愿”加入的在上次会战中被俘及自动放下武器的第四师团的官兵。全军现编为四个步兵联队、一个炮兵中队、一个骑兵中队、一个教导队、一个军乐队及军部直属队。”北条的回答让程家骥先是一愣,随即哑然失笑。乖、乖!区区一千五百人,光是步兵联队就编了五个,这个架子也搭得太夸张了些吧!真不知道,前些时候,军委会派下来点检这支部队的那个姓申的特派员,是怎么搞的,就这点人,硬是让他弄出一个师团架子来,难道这些日本人,还集体贿赂了他不成。其实程家骥这回可是冤枉人家了。把这支日本“和平”军的编制弄得越大越好,以达到最大限度的扩大其国际影响力的目的,这可是最高当局的意思。秉承了“上”意的那位特派员,对小田原他们报上来的超大编制,那里有不照单全准的道理。
想到这,已联想到汪伪那支“和平”军的程家骥,若有所悟的看了看这些陪同自己的,带了加上了中日两国文字的“和平”字样的“日军”军帽的,“和平”军的“少将”、“大佐”们,一个个那踌躇满志、得意洋洋的样子,不禁在心里感叹道:看来凡是和“叛徒”粘了的边的,都会对当这种虚架子官,特别感兴趣。
相比于军官们的那副寡廉鲜耻的样子,加入和平军的那些前日军士兵们,倒让程家骥看得顺眼一些。至少,他从这些士兵眼神看到的更多的是茫然和空虚。看自己面前的这支明显,没了灵魂,只剩下空架子的部队,走着走着,程家骥便意识到是该给这些,被中国军队逼着,脱离了日本军国主义的苦海的前日本军人们,强化强化思想立场了,要不然这么大的一支队伍,迟早要出问题的。
当程家骥询问日本和平军的具体情况时,他带来的马三宝等人也没有闲着,他们手里的近百支二十响,都张开着机头了,只有有任何一个日本人敢有什么异动,马三宝敢拿他自己的脑袋担保,那个家伙一秒内就会变成筛子。
比马三宝和他的部下们,更紧张程家骥的安全的人,也不是没有。那就得数,这支部队的最高长官,现任日本和平军总指挥的小田原“少将”和他的一干亲信部属们了。
就是在平日里,和平军的每个士兵也只有两发子弹,充充门面,而今天他们这些既得利益者们,更是详详细细的把每一个士兵的枪膛里的所有的子弹都暂时收缴了上来。而他们这伙人,还是不敢掉已轻心,一直死死的盯着现场,以致于小田原这个正主,都没时间拍上几下主子的马屁,风头尽让东条这个“处来户”给出了去了。尽管对此有些懊丧,可小田原并不后悔。他太清楚,只要是有一个烧坏了脑子的家伙,用不知从那里搞来的子弹,冲着程家骥打上一枪。那不管是谁都救不了自己,要知道这位程军座的起家部队,新一百师的驻地,就分布在和平军的四周,日日夜夜的不辞辛劳的“保护”这支部队了。
好在,到检阅结束,也没那个活腻了的日本和平军士兵,做出什么蠢事来。一直到这时,马三宝和小田原方才在心里舒了一口气。
原是村子里的小学堂的日本和平军总指挥。
“两位指挥,各位联队长,现在博白那边的好几处矿山的监管,都有问题。看守俘虏的人手少不说,语言又不通,很容易出漏子。我的意思是,由你们以联队为建制,十天一换的轮流去监督。那个负责的期间,出的矿石多了,我会对这个联队的全体官兵有适当奖励的,要是达不到任务额度,或是出了什么大的差错,这个联队也要无一例外的全体受罚。”这个以倭制倭的招,程家骥可以绞尽脑汁才想出来。如此一来,既可以避免俘虏们偷懒,又不用担虐待战俘的坏名声,最要的是,还可以在心理上促使和平军的官兵们尽快和过去的一切彻底决裂,除了有些阴损外,简直已到了完美的境界。
北条和小田原等人能当“日奸”,便都是头脑灵活的精明人,主子都把话说的这么明白了,他们那里还想不到,这是程家骥对和平军的考验。过不了这一关,他们已与之“共存共荣”这支队伍和他们本人,今后就甭想这位被日本军界称为战鬼的中国名将麾下,有舒心的日子过。
在这些已经“背叛”的自己的祖国的人眼中,旧日的同袍,和自己的今后的“前程”,孰轻孰重,是不言而喻的。很快这都想着在程家骥面上露一手的七八个“少将”、“大佐”人,便为了谁先谁后,这个关键问题,当着程家骥的面,争得是一嘴的毛。
“轮换的部队的次序由你们和平军,自己定,我不干涉你们的内部事务。”
程家骥见这些家伙的积极性,已被自己这几句调动了起来,便起身回城了。他眼下不但是二万多官兵的头上的天,还是玉林五属两三百万老百姓的父母官,上马管军、下马管兵的忙得很。
第四十五章 新扎军座(二)
沾了程家骥这个权倾一方的玉林五属警备司令兼行署专员的光,新二十军军部现下已明正言顺的兼理玉林五属警备司令部和专员公署的职权。有了至少是名义上的地方治权在手,非但新二十军招兵、屯粮、号房驻军等,平日驻兵地方时,最容易与当地起纠纷的事宜,样样顺遂得出奇。就连整个四十五集团军的诸项整补工作,也因此得到了许多言之不尽的便利。
这会儿,四十五集团上上下下,可以说是皆大欢喜,就着过年了,只是苦了程家骥一个人。
从师长升任军长,本就是这个军权天大的时代,每一个将领在他的军人生涯当中的非同小可的一个坎。在副军长及师长时,程家骥虽已参与并在很大程度上,主导的那时的新十八军的具体作战指挥。但终究没有直接的站在一军之长这么个可以直接向军委会陈情的关键位置上,去面对从更高一层延伸下来的大到如怎样处理与省府官员和那些旨在了解部队的思想倾向的“特权人士”之间的关系、小到上面介绍下来的一个中校军官如何安插,这些各式各样的没意义,却又躲不开的“杂务”。往日,程家骥虽很尊重黄中将这位宽厚长者,但在年轻气盛,一路走来,都是春风得意马蹄疾的程家骥的内心深处,未尝没有几分,嫌黄中将胆子太小,决断力不足,关键时刻总是瞻前照后的意思。
直到当了这个劳什子的军座,处于和黄中将同样的地位、处境后,程家骥才意识到,黄中将往日为自己这个他的小老弟,默默担待了多少。以前程家骥在二十一世纪时,看过一本描写昆仑关战役的小说。里面有一句话。拿来拿来形容他现下地心境,再是贴切不过了。一个军人只要坐上了军座这把交椅,他就不再是一个纯粹地军人。因为政治会自动找上门来。可以想见,向来对政治是能躲就躲的程家骥这些日子过得是如何的苦闷。更不用说,程家骥同时还要兼顾地方上地政务了。
幸好,程家骥从来就没想过,当一个黄中将那样的纯正得快成了的样板的标准军人,且之前这了自己一手拉起来的这支部队的生存,也不是没有参合过政治。故而对那些人事上的纷纷扰扰。他还可以东挪西移地应付着。可五个县、上百万人地国计民生就不那么好唬弄了。偌大的玉林五属,每天都难免有些火灾、水涝、匪盗等等“紧急”情况发生。程家骥又学不来某些官员那种见路人落水都不救地冷漠。凡是递到他那案头上来地公文。他都要一一批阅,并附上自己地意见。其实。程家骥并不知道,他披心戴月的仔细推敲过后,方敢批阅地许多公文,根本就是县里的一个小科长就能轻车熟路的处置的了的日常事务,之所以,下面的县太爷们,会堂而皇之的打着十万火急的招牌,把这些“无关紧要”的公文,报到行署来。也不全是想试试程家骥这个从没干过文职的新上司的斤两。下级把自己本来能做主的政务,推给上司,以逃避本身应负的决策风险,也是官场千年来一种陋习,更是保官的不二法门,后世的某一个时代,将之称为“踢皮球”。
凭心而论程家骥倒没自大到,认为自己是个不可多得的从政人才的份上。若是有可能从他本心来说,他是一辈子也不想这个“四品皇堂”的。只不过,既然已经当了,他还是想尽自己的全力,做得象样一些的。不过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只敢按步就班的做点死事,对那种动不动,就跨上个三、四个年度的劳民伤财的宏伟工程,程家骥是敬谢不敏的。他既存了这份战战兢兢、兢兢业业的心思,也就只好每天才忙完军务、又接着忙政务的,直忙活到三更半夜了。可以毫不夸张的说,程家骥率部进驻玉林城内的头半个月,过得可是比鸡起得早,比狗睡得晚的“暗无天日”的日子。直到心如铁石的钱绅,都有些看不下了,站出来帮了程家骥一把。方才把程家骥从繁杂锁碎的细务中给解放出来。
“这帮政客敢耍老子,有机会,我非得给他们点厉害,瞧瞧不可!”这不,才被解放的程家骥看着钱绅或画圈、或驳回县里自决、或另放一堆的,把这些自己要用一个晚上才能批完的日常文书,在一个小时内一扫而光的那股子干净俐落的劲头。再想想自己这个半个月来,连于三姑都没空去“安慰”的“艰苦卓绝”,不由得愈加的恼羞成怒,竟直接把要报复的话喊了出来。
“军座,要想治治他们,也不是不行,只是如何治,就看军座打算在玉林呆上多久了。”
“维礼兄,此话怎讲!”事实上,钱绅适才那句话,让程家骥很来兴致。他先前嘴上虽叫得响,可心里其实也明白,自己不过是说说气话罢了。说到底,这些县长们,虽在政务上不大把程家骥这个半路出家的专员当回事。可在支应军差上,还是尽心尽力的。这也是因为,时下四十五集团军六七万人马,就是玉林地面的保护神,要是小鬼子打过来了,还得靠这些当兵的去挡的缘故。加之,这些县太爷们可都是明白人,这会儿是抗战时期,跟专员玩玩心眼还成,要是万一耽搁了军务,可是要掉脑袋的。话说回来,光冲部队还靠人家帮衬这一点,程家骥就不敢和这些官场老油条真的翻脸。当然钱绅要是有法子,在不影响新二十军的驻防条件的情况下,治治那些混蛋的程家骥还是很高兴的。
“玉林五属,人口稠密,物产也还丰饶,是桂东南的精华所在。更兼西靠南宁、北胁梧州、南逼湛江、东可略罗定、云浮,称得上是四战之地,战略位置不可谓不重要。将来来管是南宁沦陷。还是日寇从广东出兵。只要此地有一支强兵做镇都能对大局起到举足轻重的作用。再说我部转战四方,虽屡战屡胜,声名赫赫。可毕竟是无根浮萍,之所以,能有今天的战力,全是靠从大王庄起,对日作战从无败绩的神话做底气差出来的。可自古就无不败之兵,以我新二十军当前这种外强中干地情况,只须一败。整个部队便会一蹶不振。到时或从此战力大衰,沦为三流地方部队;或从此完全仰人鼻息。身不由已;恐怕都不是军座愿意看到地吧!我认为。若是想避免这两种情况的出现。只能找一处未经战火的地方,小心经营一番。有了根本,我们这支队伍才能有大展之日,军座饮马东京之愿,也才有可期之日。”
钱绅说到这便停了下来,只管瞅着程家骥就是不再接着往下说了。程家骥这此这时也已明了,钱绅地意思就是弄过块地盘,让新二十军能有自己的根本。说真得,钱绅说的这些,程家骥暗地里早已反复想过多次了。老是这么一仗接一仗的打下去,补充的又多是新兵,迟早会有把部队的底气打光的那一天地,这也是一心想率部打完抗战全程,杀到东京去地程家骥最怕的。
但这个题目太大,就算程家骥从骨子里头很少有真正害怕地东西,也得好好想想,方能下得了决心。
两人就这么相视而坐、默然不语地耗着。
良久,程家骥伸出两个手指做了一个人都能看得懂地手势。
“两年!军座倒是不贪心。”见程家骥推心置腹的亮出地底牌,钱绅也露出了难得一见的笑容。
“还是维礼兄的胃口大,我认为两年,已是很贪心的了。”程家骥定的这个时限,可不是凭空想出来的。两年后,太平洋战争也该如期爆火。就算在这期间,新二十军还要摊上好几次大战,可只保住了富庶的玉林五属这块根椐地,有了几十万潜在兵员,两年内,再怎么打,新二十军也垮不了。要知道,历史上按人员比例来说,广西可是抗战中征募士兵及劳工的冠军,总数达四百五十万。以此类推,五个没有受过一丝一毫战火催残,又有丰富矿藏的县,支撑区区一个军的人员、给养、装备。还不是小菜一碟。在程家骥想来,自己只要能撑到太平洋战争打起来,美援源源来华的时刻,新二十军就也只有越战越强的份了。
“军座,要想达到独占玉林五属这块宝地整整两年的目的,我们就要一步一步的来。不过,眼皮底下的这五个县太爷,一定先拾掇下来。否则就根本谈不上别的了。”钱绅说这句话时眼神中有一种草原孤狼的眼里所特有一种阴冷犀利。
“维礼兄,只怕这些县太爷已是把柄落在你手上的吧!要不然,你拿什么治人家。”和钱绅搭了这么久的档,程家骥也不是白搭的。
正如程家骥所料,钱绅确实是早就胸有成竹了,他拿起刚才另放一堆的那些文件对程家骥说道:“这些公文,就是玉林五属的当中的两位县长大人的自供状,有两个县长当突破口,我们就能逐步掌握其它人。”
“维礼兄,请给小弟解解惑吧!”此时,程家骥是半点也不急了。深悉钱绅为人行事的风格的他,知道既然钱绅已把话半挑明了,那接下来就必然会把事情向自己这个“东家”解释清楚。若是在一年多前,程家骥会非常反感,钱绅“自作聪明”的瞒着自己搞这些名堂。可在经过了这么多的风风雨雨后,程家骥渐渐变得功利而实际了,只要钱绅所做的事情,有利于他和钱绅的共同的理想,又没有伤害到无辜,那些细枝末结,他早就不在乎了。
其实,说白了,一直冷眼旁观看着县太爷考验程家骥的钱绅,这回所设下的不过是引蛇出动的小陷阱。
从有官以来,只要这官做事,就没有不犯错的官。这也算是个古今通例了。无论是清官贪官概莫能免,区别只在于有心无心而已。可真要是犯了错,鲜少有愿意自承其非的。而掩饰错误的最好的方法只有两个,一个是由犯错人自已去弥补,这个方法,因为往往成本太高,且容易把见不得光的事情,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故而大多数官员都不会走这条路。另一个就是推到某人头上,让别人替他去背黑锅,也就是嫁祸,用这个法子把自己的心病于消弥于无形的官员,自古以来,车载斗量,数不胜数。从后者角度来说,程家骥这个不通政务,呆不长久,又不会因这点小小的地方事务,被追究责任的光彩照人的抗日名将,实在是这些官场老油子们在把自己的亏心事“洗白”时,所能找到的最理想不过的冤大头了。钱绅正是看准了这一点,这些日子一直等,等这些想混水摸鱼的官员,见程家骥方正可欺,忍不住会下手的那一刹那,他好抓个正着。果然,今天让钱绅如愿以偿了。
听完钱绅的这番解说,程家骥固然为自己在某些方面的幼稚而惭愧,却也并不后悔,毕竟自己也是这为让穷苦的百姓们才遭点罪,方才上了几个“小人”的当的。同时,钱绅这一席话,也让程家骥对“
解决”那几个县长充满信
两人又密议了一会,商定了两天后,也就是二月五日请两位想从程家骥身上解套的县长,到设在新二十军军部内的专员公署来好好谈谈。
等钱绅走后,程家骥随手翻开桌上的台历一查,这些日子都忙昏了的他,这才省得,今天也就是二月三日,已是农历腊月二十六了,也就是说,还有四天就是己卯年的除夕了。风里雨里、血里火里的,又是一年!农历里的明年是庚辰年,也就是龙年。想不到自己平生第三个本命年,竟是在抗日战争中度过的。发完这些感慨后,程家骥收拾起心情,轻手轻脚的向自己的卧室走去,管它风急浪大、沟壑纵横的,难得今天晚上能早点休息,还是去好好体验一下,芙蓉帐里春霄短的意境方是正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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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新扎军座(三)
二月四日,农历腊月二十七日,玉林城外,二百团驻地。
不想看到政客们在精神上被打倒后,那一副沫泪流涕、指天发誓的丑态的程家骥,没亲自出马去搞定那两个“居心不良”、官箴不正的县大爷。而是在把这件当前最要紧的“政务”,全权委托给了足可胜任的钱绅后,就对他最心爱的起家部队,搞突然袭击来了。
“军座!”程家骥都在护兵的簇拥下,走到村口了。显是刚刚得到消息的汉东升,方才迎了上来。
“汉子,别慌,我不过是来蹭顿午饭来的。对了!你部现在的整补情况如何!”虽说,有不少人在程家骥耳边唠叨,汉东升只会死打硬拼,不知灵活变通,当二百团这个绝对主力团的团长不大称职。但程家骥本人对这员性格上有些莽撞冒失的虎将,还是颇为器重的。
“报告军座!驻防玉林境内后,师里对我团调拨了两次新兵,我们自己也招了一些。现已将全团额定兵员二千九百人全部补齐,还额外编了一个五六百人的武装“民夫”运输队。”虽在休整中,但汉东升还是战场上那个风风火火的性子,一听到军座垂询,也不管这个地方是不是说话的地,便声若洪钟答起话来。
“兵是够多了,只是不知道一线连队的实际战斗力到底怎样?这样,你带我到离村口最近的一个连队去看看。”好歹带了几年兵,程家骥对自己的眼力还是很自信的。
“军座!请。”汉东升是个实诚人,不会玩什么花花肠子,军座既要下连队,那就下呗!
越往村子里走,村中小道上那四溢的滚油香味就愈来愈浓烈。已在玉林呆了一段时间的程家骥当然晓得。这是村里地老百姓。在忙乎着玉林当地风俗年前“三忙”中地“炸食”了,所谓“炸食”就炸“白散、酥角、脆子”之类的油炸食品。许是这个村子离玉林城很近,村里人多少见过些世面。又或许是因为,驻在村中的二百团士兵地军纪还不错。总之,村子里满街满巷的小孩子、大姑娘们并不象其它小地方的村民那样,对“老总”避之唯恐不及。反之,程家骥身上这身用料考究,笔挺合身的将军服和他身后那老长的一排腰插两杆二十响的精壮卫士,让村民们充满了好奇。都知道这是大官来了。
“没有经过战火摧残的地方。电脑小说站就是不一样啊!”程家骥从军两年。过得差不多全是三百六十日、横戈马上行地戎马生涯,偶尔消停下来。也是忙着练兵、赚钱。还真没机会。在年节前到民风淳朴地乡村来走走。看着这些忙碌了整整一年后,正等着过年的乡民们那一脸地满足;看着“野”得没了边地孩子们。那红红朴朴小脸;看着大姑娘、小媳妇们俏脸上因见了生人,而时不时飞起地那一抹醉人的红霞;这普普通通地一切,竟使得在血火交织的厮杀场中穿行了太久的程家骥醉了,醉在这安祥平和当中。此刻程家骥被自己胸中有一股暖流催动得,直觉着单是为了在这处处起烽烟、疮痍满乾坤的今天,保住这“动人”的场景,自个就是再死个几回,都不算冤枉!
“正闹年了,自然就安逸!要是在我们成都乡下,这个时候,比这还红火。”汉东升说完这句话后,不知是被什么触动了,藏在心里哪根暗刺,原本挂在脸上的神采飞扬,一下子就黯谈下来。
“汉子,想家了吧!小鬼子一时半会,还只能趴在钦州城喘气,这仗一子也打不起来,要不要批你一个月假,再派辆车送你回去看看。今天才二十七,走得早的话,还能赶得上,在家里过大半个年!”程家骥自已是就是乡土观念很重的人,那里会看不出,汉东升这是自个把自个的乡愁,给勾上来了。
“军座,算了吧!说实话,谁不想回去,谁是龟儿子。可小日本没打走,回去还得来,徒然引得娘老子洒一场眼泪,又何必了。还是打跑了鬼子再说吧!”汉东升语气恳切、态度坚决的谢绝了程家骥好意。
程家骥虽与汉东升很少有机会交心,但从这个面目粗豪的部下的话语间的惆怅,却也能感觉出来,对方似有什么难言之隐。好奇心促使他差点就要不顾自个长官的身份,来个打破沙锅问到底了,最后还是在二十一世纪养成的不探听他人隐私的好习惯,才让他勉强管住了自己的嘴。
“军座!到了。这是二营五连。这个是装备近战武器的突击连队,在与五十五联队的夜战中,伤亡较大,全连只剩下一名军官,二十八名士兵还有战斗力。”汉东升说较大,就是说还不是最大的。事实上,和五连一样同为尖刀连的三营九连,在打完那场二百团迄今为止所打过的最血腥残酷的夜战后,可是只剩下了四个能动弹的活人。
“让这个连队集合吧!”光是从汉东升这两句话里,早不是吴下阿蒙的程家骥,就听出了两个信息。第一,能对团里每个连队如此熟悉,汉东升这个团长就还过得去。第二,从这个连队的情况上看,汉东升确实是带他来了离村口的最近的一个连队,没跟他耍应付领导检查那套。
程家骥来得也算巧,眼下,八连正好没勤务、操讲也过了,全连都呆在附近的几间民房里,等着午饭的号声响起了。很快,全副武装的一百七十二条汉子。就整整齐齐的在程家骥的面前排成了三列横队
这个连队,给程家骥的第一印象,便是傲气十足。在这个由,转战经年的老兵、只打过一两次仗的新丁、军装都没下过水的新兵蛋子,组成的连队地每一个官兵地一举手一投足间,虽还有些毛燥,但无庸置疑的是这两百人浑身上下都充斥着一股子百折不挠、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倔强劲儿。
“解散!”没有发表演说地爱好的程家骥。在看到自己的士兵身上的这种这股子劝头后。觉着自己已经没有必要再看什么别的了。在程家骥看来,一支军队最要紧是有了自己的魂。一支有了魂的部队,想要再有优良地军事素质。就是只是时间问题了。更幸运地是,现在二百团还有时间去弥补。若是反之,则只能是训练出一支中国版的第四师团来了。
午餐号响了。
在二百团地团部食堂,程家骥刚一端起饭盘,从博白方面打来地一个电话,便“吓”得他,放下饭碗就驱车。赶往博白去了。
等程家骥紧张兮兮地。亲自妥善处理了,几个英国记者因为关心日俘生存状态。私闯关押日军战俘的一处金矿。而引起地一起国际纠纷后。赶回新二十军军部时,已是掌灯时分。
理所当然的。这时,陆川、博白两个县县长画押的供状,也早已是摆在他的案头了。如愿已偿的程家骥,并没有丝毫的喜形于色。他心里很明白,要想达到借地容身的目的,收服两个县太爷只是一个开始。
接下来的几天里,程家骥继续一如既往的奔波着,只是他这回儿,忙的就是私事了。
中国人有福,一年就有几个代代相传的团圆节,这其中,尤以春节为大。到了年关岁未,中国人但凡有一丝可能,总是要全家凑在一起热闹一下的。有了团团圆圆这个天大的由头,被程家骥“丢”在重庆的那几位夫人,不甘心让于三姑一个人专宠椒房,死活都闹着要到玉林来过年。
于是乎,后院起的这一小把火的烫了烫屁股的程家骥,就只得屁颠屁颠的到处托人,搞这个时候,紧俏得一塌胡涂的重庆飞桂林的机票(主要是家里人口多,三个夫人加上下人,要十几好张去了。)。
终于,在程家骥不懈努力下,吴少君她们三个女人还有程家骥都没有见过几面的已有半岁大儿子,在一番颠簸下,总算是赶在除夕当天到了玉林。
这个春节,尽管四位夫人间的“暗战”,没有一刻消过;尽管被“迫”来回奔走于几位夫人的床榻间,补交欠了许久的“公粮”;可抱着自已的大胖小子,程家骥还是感受到了一种充实得极点的幸福感。而吴少君等诸女与丈夫久别重逢后,在离愁的作用下,对程家骥也是极尽温柔。玉如、紫玉任他“肆意欺凌”,自不消说,就连向来保守的吴少君,也在床第间表现出了让程家骥从前不敢置信的热情,妻子们的“人品”大爆发,把享尽齐人福的程家骥,爽得都想把这个年,过到下一个世纪去了。
可惜,没有进化完全的日本猴子,显然对双手沾满“皇军”的鲜血的程家骥,能过上这样的舒坦日子,很不满意。大年初四,从前线传来了日军一个加强大队在两三千伪军的配合下,进占罗定、兵逼岑溪的“坏”消息。如此一来,程家骥就再心不甘,情不愿,也不得不从温柔乡钻出来,去与亲信们策划如何应对这一突发事件去了。
已养成了无利不起早的好习惯的程家骥,之所以对属于梧州治下的岑溪县城的安危,如此上心。说白了也简单,跟行营主任一样,程家骥也对于处于日军占领区与行营直属部队之间的富饶的云浮、阳春等五六个县的半空区,有着浓厚的兴趣。当然,程家骥还不自量力到,认为以他自己为首的这个小型军事集团,已经有占地守,土的能力的地步,他这样做,无非将来就借地容身一事,与行营主任的交涉中,多些筹码而已。
也是天遂人愿,这边程家骥等人,正在绞尽脑汁的想着,如何才能让梧州驻军请援,好能明正言顺的出兵时。行营的命令新二十军以有力以一部驰援岑溪的命令,就下来了。面对这千载难逢的良机,兴奋得两眼冒光的程家骥当场拍板,军主力新一百师附上刘以诚的快速纵队全力出击,以泰山压顶之势,争取在两三天内把鬼子赶回去。
广州方面的日军对梧州发动的这次攻击,本就只是试探性的,谁成想,把文颂远这个老虎给惹了出来,乐子想不大都不成。
其实,此战中,日方广州占领当局的应对处置,还是可圈可点的。一得到新一百师这支中国军队王牌师全军出动的消息,自忖以这点兵力孤军作战,毫无取胜把握的日方广州占领当局,立即下令日军本田联队回撤。断后任务就留给了梁思源(已内定为汪伪政府广东省“主席”)的手下们负责了。
要是别的什么人来打这个仗,多半是会把这两千多为虎作伥的广东伪军吃掉,也就心满意足了。可问题是,文颂远早被日本人血肉养刁了胃口,对那支只几条破汉阳造的伪军全然瞧不上眼。
在文颂远想来,自己第一次指挥大兵团作战,又有坦克战车助阵,若是只打掉两千二狗子,真是无脸回去奉命了。
“五个步兵团全给追上去,快速纵队负责堵载,不尝点日本肉,老子绝不收兵。”说这话的时候,文颂远的眼睛都火了。
好嘛!一场短暂而激烈混战下来,出发进尚有一千三四百人的这股日军,能有命逃回广州城的不过区区三十一人。
饱餐“大和肉”,新一百师这只猛虎,方才回过头来,收拾忘了祖宗的畜生。凭着得胜之师的锐气,新一百师只花了两个小时,便全歼那支由土匪改编来的伪军。意犹未尽的文颂远在两战皆捷后,又马不停蹄的转战粤桂边境,三天内拓地几百里,光是只有些伪军看守的县城,就光复五座。一时间,文大将军的威名,声振粤中。也是从此役后,国人方知程家骥麾下还有文颂远这员虎将。
在文颂远率军攻城略城大出风头的时候,程家骥也接到了从桂林行营转来的军委会的通知,让他于二月十四日,也就是后世年轻男女们,极为重视的情人节这天,到柳州去参加会战总结会。
朋友结婚,喝多了。今天就一更了,请大家睡吧。我这几天杂事缠身,更新不够理想,对不起大家了。不过大家放心,杂事已解决完了,我将一心一意的努力更新。
第四十五章 新扎军座(四)
二月十五日,在对风光山水很挑剔的程家骥眼中,风景未必如画,气候还算是宜人的柳州。
“此次会战,堪称对日作战以来我军最光辉眩烂之一页。对国际上的影响也是积极深远的。此役的大获全胜,使我军的海外声誉,和我国的国际地位得到极大的提高……”
当台上的全身戎装、佩剑、挂勋显得不露自威的最高当局,正在那慷慨激昂说着的老调长谈的套话时,台上的大部分将军们,都在或意兴斓姗、或忧心仲仲的挨着时间了。这时候,就看出来官小的好处了。象程家骥这些个,刚刚好有资格与会的一军之长们,在上下尊卑的潜规则的作用下,都自发自觉的的坐在了会议桌的最后一排。而身与会人员的中唯一的一个少将的程家骥,所座的位置,更是离最高当局足有三十米开外的门边。程家骥明了,在这个距离上,只要自己不闹得太大的动静,就是打打嗑睡,都没什么问题。程家骥可不是想想,他还真在目下中国最高档次的“催眠曲”中,打起盹来。
行营主任和第四战区司令长官、陈上将等几位至少都是二级上将的大员,算是最全神贯注的一群人了。他们不但要做出听得兴致勃勃、津津有味的样子,还要时不时用在眼神附合声援一下,正滔滔不绝的最高当局。相比于前者的懒散,后者的全情投入,最部受煎熬的,还算是那些在与会人员中,地位不上不下,座次也在两者中间的集团军正副司令们了。他们既不敢开小差。又没办法在最高当局面前表现自己。就只能就这么不尴不尬的面无表情木在那,好不无趣。黄中将他们那副样子,竟让程家骥无端联想起正被温水慢煮地青蛙来。
“下面。宣布军委会对此次作战有功部队,授予荣誉称号地名单。”足足两个小时后,最高当局长遍大论的训示终于落幕了。如蒙大赦的将军们,还没来得及喘上一口气,今天会议地早上的“戏肉”的上场,让他们把才松下来的神经,又拉得笔直。非但如此。就连程家骥他们那些走神、开小差、打嗑睡、没精打采的。也一下子变得神采奕奕起来。说来,也是不成体统。会都开了。几个小时了。到了这会儿,会场上。方才有了庄严肃穆的气氛。事实上,程家骥在此时此刻,从位于他附近的,不只一位地军长地眼神里,看来到了火一样的赤裸裸地渴望.手机站wap.16k.cn
这倒不难理解,军人吗!从来就是极为注重荣誉地团体,要不然,就不会有那么多最优秀地军人,在视死如归的拼杀鏖战后,因为得到几枚,真要说来,不值当个啥地勋章,而热泪盈眶、泣不成声了。反之,若是军人对金钱、住房比勋章更感兴趣,那这个国家、这支军队,也就离败亡不远了。万幸的是,那时的大多数中国军人在抵御外侮时,还是有荣誉感的,否则,真是很难想象,在装备、训练都远如人的情况下,屡战屡败的他们,是怎么在尸山血海的战事中,撑到历史上国际力量大力介入的那一天的。
“授予第五军二百师“飞熊”师荣誉称号;授予新二十军新一百师“白虎”师荣誉称号;授予新十八军新七十二师“猎豹”师荣誉称号;授予预备第二师“金汤”师称号……”
原新十八军的部队不但在享有冠以荣号并授旗的殊荣的四个师中,占了两个。就是在被授予荣称的七个团中,原新十八军的部队也占了三个名额,其中二百团更是因以那隆夜战中,以一个团的兵力独力与日军一个大半个联队血战,而不败的殊功,得了“百战百胜团”的终极称号。虽说战功最大的军级部队,这顶万人瞩目的桂冠,还是如众人会前所料的那般,戴在了有在南钦路上两次扭转战局之功的第五军头上。可与会这诸多将领,那个不是明白,大伙心里都明镜似的,若是军委会不以扩编为名,把原来的新十八军一分为二,这个总结会上最大的风头,怎么着也论不上第五军来出。
名单还没宣布完,程家骥和黄中将这两个四十五集团军,唯二有资格来参加会议的正军职以上军官,便感觉到自己被从周围的同僚们眼中投射出的带有赞叹、惊诧、疑惑、羡慕、忌妒等情绪的复杂得无以言表的眼神,给包围了。
“散会!”
成为众矢之的感受,绝不会是让人心情愉悦的,反之那种,由众人构成的无形的压力,在很多时候能让当事人郁闷到无以复加的程度的。幸好这种情况,总算是在程家骥的心理承受能力许可的范围内结束了。
午餐后,程家骥没有休息,跟被安排同在一屋午休的黄中将说了一声后,他就要着散步的招牌出门了……
在午后的会场的一片宁静下面,隐藏涓涓暗流。
这不,在充分利有时间这一点上,有志一同的各级将领们,都在忙着到上将们下处,去“窜门子”了。按后世的时髦语言,就是找领导单独谈心去了。程家骥从自己的房间一路行来,就看到了好些位将星闪亮的军座、总座在上峰们的房间里出出进进。
这些将军在与程家骥撞个正着时,每个人的言行举止,也很不一样。有的对自己的行踪言语闪烁;有的开诚布公的自承自己是才从某长官那里出来,以示其光明正大;也有的对另人的询问一律笑而不答;样样情状,可谓是不一而足。
对这些同僚所表现出来的不同的态度,已不是官场初哥的程家骥自是能悟到几分,那些言语飘忽的将军们,应是尚想着在诸位军中大佬之间左右逢源的投机分子。而那些唯恐别人不知道自己与某上将关系非同一般的,是急着向某位大佬输诚地,此类人有一个特点。多半是在此次会战中打了败仗。忙着在会议开到处分这个进程前,最后补救一把地。对了!在会上忧心仲仲的也正是他们。至于那些对旁人询问笑而不答的,方才是各个派系地中坚分子。
看得透人情世态归看得透人情世态。程家骥自己却也未能免俗。其实他自己就是想趁午休这个时间空隙,去拜访行营主任的。
程家骥的运气不错,他敲响行营主任的房门时,素为桂系悍将的十一集团军的司令官前脚刚走。
“浩然!坐坐。”经过此次会战,这位自视甚高、略显刚愎的行营主任现在对程家骥这个“不学有术”地“土产型”抗日名将,是愈加赞赏有加了。
“主任,我这次来是为了向您专门汇报一下。职部新一百师在广东境内作战情况。”应该说。程家骥扯地这个含而不露的由头,还是适当得体地。可行营主任是何等老辣地角色。又如何会看不出程家骥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浩然。你是德公器重地后起之秀。你我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谈的!”难得会笑容可掬地对待来拜见的下属的行营主任,在轻描谈写的点了点在他面前玩心眼的程家骥的同时。更再次重申了你要记得,你是德公一手栽培起来的,咱们是一家人。这么个潜台词。
“主任,职部现已在粤省境内收复了六座县城及这六个县大部分土地。职部是野战部队,不便把一个主力师常驻防区以外地区,再说有军无政,也容易导致当地的社会秩序的紊乱,于军于民都不利。我本想请广东省府派员重组当地的政府的,可惜现下广东省府被日军隔在粤北,就算派员过来,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到任视事的,而这地方政务可是一天也耽搁不得的。万般无奈下,职想出一个权宜之计。是不是请行营责成广西省府,暂时就近接管那几个县的民政时务,待将来形势许可时,再做定夺。”程家骥婉转的抛出的自己给对方准备的一份大礼。
面对程家骥丢过的这个“大糖块”,胸有城府的行营主任虽有些动心,却还能在表面上做到不动声色。就事论事,地处边陲的广西与富甲岭南三省(两广、福建。)广东相比,无疑是地贫民穷的。这点从前清到中日开战前,每年广东都要以协饷、筹款等名义支援广西省的穷邻居一大笔钱上,就能得到充分的证明。要是说,行营主任和他代表的桂系,对富庶的广东没兴趣,这个话恐怕他自己都不相信。这位老谋深算巨头在耐着性子等着程家骥亮底牌了。
“主任,职部自成军以来转战大江南北,与日激战甚烈,虽屡挫倭奴嚣张气焰长我国人威风,可身也已是师老兵疲,急需有一方宝地能倚为根本一段时间。”心怀惴惴的程家骥把话说到这里后,便词峰一顿,看起风色来。
话说到这,以行营主任阅世之深,再结合程家骥自己在前面所说的那一番话,自是已对程家骥的用心,洞若观火了。好嘛!这是明目张胆的向他要玉林五属的地盘来了。
行营主任也一明白过来,不免在心中有些恼火:开什么玩笑,自打十六年前,定桂讨贼联军平定广西全境以来,还从没有人能在广西这块自己哥几个的自留地里,分得过一杯羹了。更不用说是玉林五属这块德公当年起家的宝地了,这个程家骥的胆子也未免太大了。
面由心生,行营这一怒火中烧,面上也就带了不豫之色。
“主任,职只需借这玉林五属两年,两年后一定归还。而且在这两年中。职部不管是不是会调到广西境外作战,一定在玉林留下一支有相当战力的部队。这支部队,在保证玉林不被日本人染指的同时,还可以随时增援粤桂边境的战事。”与行营主任这些成了精老狐狸相较,任是程家骥也经过世事风雨,终究还是稚嫩太多,被人一逼,就迫不及待的把心中的谋划,全盘抛了出来。
在听到程家骥说的这些话后,城府极深、精于算计的行营主任,按捺下心中的不悦,开始正儿八本的权衡起程家骥提出的借地一事对于自己所属这个团体的得失利弊来。
在冷静下来了的行营主任想来,尽管程家骥这个小娃娃现下当上军长,手上也有一支唯他之命是从的还算能征善战的军队,可在综合实力方面,根本就不值得一提。就算是有玉林五属为根本,两年时间,程家骥也不可能发展到能对整个广西,形成威胁的地步。
排除了程家骥敢玩一手“刘备借荆州”的可能性后。没了后顾之忧的行营主任,很快便发现“广西”方面能从中得到好处还是很可观的。
先不说有了程部这只名声在外的“看门虎”在玉林蹲着,“广西”能得到这样、那样的实惠,单是从如此一来,就给了自己把程家骥和他手上那支精兵融到“广西”这个整体来的一个千载良机,这一点上看,付出让程家骥“帮”桂军代管玉林五属两年的代价,就已是物有所值了。
“浩然你说这个事情,你先稍安务燥,我还总还得跟德公通通气吧!”
行营主任这话一出口,程家骥就知道有门。从后世的书籍对这大名鼎鼎的军事家的性格描述,和程家骥这些时日对此公的观察上得出了对他的了解,两方面综合来看。这位尝自比管仲的行营主任,自把自为惯了,最烦有人制肘。即便是他的“老大”德公,在具体事务上,也并是事事都能对其令行禁止的。要是这件事,他想压下来,就算德公允了,他是尽可以硬顶着,根本就不会请示对自己一直有心结纳并曾有东湖之约的德公。
想通了这至关重要的一节,自忖这桩心事,大功告成已有八九成把握程家骥,虽在面上还能撑得住,可心里却早就乐开花了。
无独有偶,行营主任现下,也在偷着乐了,他仿佛已看到程家骥绑在“广西”这辆战车正为他心目的霸业而东挡西杀了。
第四十五章 新扎军座(五)
与行营主任的这场“谈判”,进行得远比程家骥事先所预想的要顺利的多,前后只花了半个小时,他便如愿以偿在实质上与位高权重的对方取得默契。当心满意足的程家骥从行营主任的房间告辞出来时,并不是没有想过,聪明绝顶的行营主任会趁这个机会,对新二十军进行由下自上的大规模渗透,可他更明白,为了不让新二十军这支,自己从血火中一手拉起来的部队,被频繁的战事拖垮,他别无选择,也只能与虎谋皮了。
下午的会议气氛与上午大多数时候轻松到散漫相比,可就要严肃上许多了。换了一付杀气腾腾脸孔的最高当局,在会议一开始,就大发其威,一口气点了四五个在会战期间,尤其是会战初期作战不利、玩忽职守的将领的大名。既已“金口”唱名,自然就是处分人的了。许是因为最终还是打了胜仗的缘故,最高当局没有象前几次军事会议那样杀人。他老人家雷霆震怒了半天,到最后却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的宣布将中央军的一位集团军司令撤职查办,把桂军的一位军长的军衔降成少将,其它的失职将领,更是只轻描淡写的挨了撤职留任、记大过处分这些无关疼痒、微不足道的处罚了事。
严明了军纪后,最高当局眉头一皱,又到话峰转到了日军当前的军事行动上。
最高当局概括性的说几句当前形势依旧严峻后,一个参谋部便站到前台,紧接着挂在墙壁上的一幅先前用绿呢罩起来的硕大的军事地图,就露出了它的庐山真面目。
“据可靠情报,从半个多月前起,自日本国内开来地运输舰。正以一周三至四千名补充兵地速度。源源不断给困守钦州的日军二十一军“输血”。参谋总部估计,照这个速度,日军安藤部队在两三个月内。就能恢复进攻能力。与此同时。日方还正在台湾组建一个新的混成旅团,预计将于一个月内完成,总兵力五千人以上。另据悉日军关东军十一师团近日正在收拢部队,不排除其会南下加入钦州战场地可能性。”
尽管,这位中将高参提供情报不是很详尽,但是对于台下这些身经百战的将军已经足够了。日方每周给钦州驻军增加三千人的兵力;第十一师团的异动;台湾第二混成旅团的匆忙开张;这一切无不在传递着一个信息,那就是。鬼子又要来了。
明白过来的这些堂堂得胜之师的将军们。鲜少有不面带惧色地。上次会战,中方确实是大获全胜。可那也是一场地地道道地惨胜。说白了吧。军委会公布的那个六万多人地损失数字。纯是虚张声势。实际上,参战七八个军。没那个军伤亡在七千人以下地,总地数字更是达到了八万人。经过这一个多月的战后休整,各军倒是补了不少新兵,人数上比之上次会战前差不多了。可要是想到把整体战力恢复到去年十二月前地水平,不再休整个三四个月,根本连门都没有。
“根据。敌情的这些变化,为了保持我军目下在钦州战场上所据有的兵力绝对优势和战场主动权。军委会特此决定,在从江西、湖南再抽出两个军归桂林行营指挥的同时,将从贵州、四川征调保安部队和大量的新兵,对参加上次会战的各军,进行突击补充!”这位虽是个美男子,但因从来都是一本正经的样子,而得了个“扑克脸”的外号的贺中将,扫视了,台下那些因听到给自已的兵源又是新兵加保安团,而没精打采的军长们一番后,方才胸有成竹接着说道:“军委会还给对上次会战有功的各军,酌情增加师级番号。”
如这位中将高参所料,他这句话如石破天惊般,搅乱了一池春水,使得刚才还有些士气低迷的军座们,个个象是打了强心剂似的,又斗志昂扬了起来。也难怪,这些见多识广的军头们,会如此失态。番号!那可一个一个师的番号。在军队里混到掌兵数万的份上,他们自然知道深悉“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这个军中铁律。什么是营盘,说穿了这番号,就是铁打的营盘。有了番号,有会有川流不息的成千上万的士兵,年复一年的加入他们的麾下;有了番号,装备、经费什么都会增加;当然,其中一部分,也会以各种各样形势,流入他们个人腰包。总之,在座的这些醉心于指挥千军万马叱咤风云的将领们的心目中,新建番号和随之而来新增加的部队,无疑是这世上最美好东西。只可惜,美好事物在一般情况下,通常都是很难得到的,而且都是越高级,就越难得到。
特别是自打中日开战以来,这几年都在充实、缩编部队,这新增的师级番号,就更是花上百万银圆,也买不着了。有这种天赐良机,你让这些崇尚实力至上的将军们,如何不激动万分。
等将军们从“利好”消息中回过神来,一个大大的问号,几乎同时浮上他们心头。贺高参说的有功部队的标准何在?
沉默,适才还激情飞扬的会场,立时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当中。
身处于心怀忐忑的同僚当中,镇定自若的程家骥显得底所十足。他心里有数。论战功,歼敌数,新二十军毫无争议的排在坐三望二的位置上;论编制驻兵桂南的这这么多个军里,就只有新二十军才两个师,缺编是明摆着的;论目下所处的战略位置,新二十军西上助守南宁、东进可逼广州、再出灵山则能迅速加入到钦州主战场;有了这些客观条件,程家骥不相信这若干个新编成的师里,会没有自己的一杯羹。
上峰也不知是不是想要吊大伙儿胃口,还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反正是下午散会时,具体将要有那几个军,来分享这顿“豪华大餐”,愣是没见分晓。这下子,搞得原来老神在在的程家骥,心里也有点打鼓了。倒是信奉无欲则刚的黄中将还能稳座钓鱼台。
“浩然,你留下。”散会时,陈上将把刚要随着大流开溜的程家骥给叫住了。陈上将这一声,可把才才背着人家做了“亏心事”的程家骥,给吓得小心肝,卟咚卟咚的跳,直以为是中午“拜访”行营主任的事,这么快就败露了。
“浩然,这里有些资料,你全部看完后,再向我汇报”结果到头来,陈上将说得是另外一回事。自己吓自己,不知吓死了多少细胞的程家骥,一边暗骂自己做贼心虚,一边饿着肚子加班了。
许是那位一直尽心尽力罩着程家骥的守护天使,上厕所去了。程家骥一翻开那本文件夹,就又吓了一大跳。大惊失色的许久后,程家骥才定了神,便立即全身心的沉浸到这本打有绝密资料字样的“天书”当中了。程家骥看得是那样的专注,甚至连勤务兵摆在桌上的丰盛的晚餐,都没有顾得上吃上一
也不知过了多久。想得入神的程家骥,才被陈上将的呼回了现实中。
“浩然,这些资料,你看完了,有什么想法。”看得出来,陈上将还真把程家骥当成战略天才的,否则不会用近乎于请教的语气跟程家骥一个小小少将说话。
“辞公,我完全赞同这份资料中所阐述的观点和做出的判断。写这份论文的人,是一位真正的战略大家,还请辞知此公姓名,浩然日后有暇,也好去拜望请益一番。”程家骥心悦诚服的说道。
程家骥能不对此公佩服得五体投地吗!这份实为一份观点分确、论据充分、视用独到的军事论文。不但就欧洲正在发生的大战分析出了,德国会在欧洲大陆上,战胜貌似庞然大物英法败的结果。更料到日军必会趁法国将要战败之机,出兵法属印度支那(今越南)北部,以达到切断中国尚与外界相连的两条大陆交通线之一的河内至南宁的西南国际补给线的目的。虽说,此公没有猜到希特勒会去惹苏联这头北极熊,可就凭着这些论断,此公军事造诣之深、料事之准已堪称独步海内了。
“这前年在广西宜山去世的蒋校长留下来的,我也是在偶然间才得到的。他去得太早!才五十六岁啊!国家又是用人之时,唉,天折我中华栋梁啊!”陈上将无限婉惜的感叹道。
程家骥愕着了。此刻他心中充斥着,对在欧战爆发前一年,就能写出如此精辟的论文的,那位命列士官三杰之首的兵学巨擘的无限崇敬之情。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英雄豪杰!
“辞公,此间大战若了,只要浩然还有一口气在,就请您保举我领兵入越,为我巍巍中华,守住这西南国际补给线如何!”这时,程家骥只觉着一股英雄气在自己心中回荡。他已醉在那扬威异域的甘甜醇美当中了。
第四十五章 新扎军座(六)
在付出了整整一夜辗转难眠的代价后,程家骥终于有惊无险的,得到了让他牵肠挂肚的那一个师的空番号,新一七零师。这下子,才才组建不过月余的新二十军,好歹在名义上是,编制齐全了。
可程家骥没能高兴多久,新的“麻烦”又朝他和黄中将“逼”了过来。“麻烦”这种东西,程家骥从军以来,见得多了,也应会得多了。可问题是,这会抛出这个“麻烦”的人,可是那个脾气倔强得,让最高当局本人,有时都会头痛三分的“广东大麻烦”。
说起来,这一切的缘由,还是在这次桂南大捷上。
日军二十一军的所属兵力中第十八师团等部,都是从广东境内抽调来的。可以说,第二十一军的成立及日方仓促发起的这场已被事实证明是中国事变以来陆军最大之错误的(日军大本营参谋总长闲院宫载仁语。)广西攻略,是以直接削弱日军在广东的驻军,本就算不上雄厚的实力为前提的。也正是看准了广东境内的日占区兵力异常空虚这个事实,军委会先前才敢以两个军的薄弱兵力攻打广州这座岭南第一城。上次攻击羊城,虽说因日军舰炮火力强大,未能得手,可试出了驻广州日军陆军的兵力确实不大。这不,眼下,日军在南中国的海面上军舰,都赶集似的,跑到钦州去搞“港口大联欢”去了不说。更有新一百师以一师之众,纵横粤东连战连捷的光辉战绩,专美于前。这下子,自忖此刻的广州城,已快是空城一座的第四战区司令长官,就更是沉不住气了。
可迫不及待归迫不及待。曾为北伐先锋、铁军军长的第四战区司令长官毕竟是一时名将。心里也清楚。光复广州,那可是一个“天大”的军事行动,轻忽不得。没有侧翼部队地强有力配合。单靠第四战区位于粤北地部队进行正面攻击,还是难以干净俐落的拿下这座五羊城的。他思来想去,主力屯于玉林五属,前锋以兵出粤东地四十五集团军,就自然而然的成了这位第四战区司令长官心目中最理想的侧击部队人选。
说起来,这位战区司令长官也真够刚烈耿直的,这么大的一件事。他竟然在没有和任何其它高级长官通过气的情况下。就这么直挺挺捅到与会的几十个将领大众面前。他这么做,无异于狠狠地将了。最高当局等人一军。
“光复广州……事关全局。不可草率行事,我建议还是由粤北地部队。先试探性攻击一下,再从长计议为好。”陈上将之所之,会第一个跳出出来,用词婉转的否定战区长官地提议。一方面固然是因他深悉四十五集团军元气未复,尚不堪大用地下情。另一方面则是因为目下,军委会正忙于运筹已是迫在眉睫地第二次桂南会战,根本就没有在这个当口,把几个军深陷于粤境的打算。
“就如陈部长所说,此次攻穗,是虚显一枪,是为了转移东京大本营地注意力。单从兵学上讲,攻击广州这种拥有极高的战略地位的城市,没有只一路攻击的道理。我认为广西方面应当以一两个军的部队,出兵声援一下。否则,这次佯攻,不就成了大笑话了。”性子直的人,未必没心机。象第四战区司令这位公认的莽张飞,现下就在肚子里打着“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的如意算盘了。在他想来,只要四十五集团的部队一深入粤境,以自己在名义上可统辖两广所有部队的战区司令长官头衔,尽可以,以战事所需为名,令其进抵广州市郊。只要这支部队到达了地头,那一切就由着自己了。
虽然,最高当局、行营主任、陈上将等人都谋略大家,对第四战区司令长官的这番用心,自不问可明。却苦于他表面上说的这些话入情入理,加之也不好当着诸多下级将领的面,拂了这位堂堂战区司令、陆军上将的面子。
最后,受逼不过的行营主任在最高当局的授意下拍板,定下了以粤北部队为主力,由第四战区司令长官从四十五集团自行指定一个军配合的“佯攻”广州的作战方案。
眼见这事已成定局,程家骥和黄中将这两位做不自己半点主的当事人,也就只有在心里叫苦连天的份了。
务实的程家骥,实在是想不出,这个时候强攻广州这座沿海名城,即使得手,除了能收回一座名城和增加点无关疼痒国际声誉外,对战局有什么实质性的帮助。
而黄中将则是压根就不认为光靠三四个军能拿下,随时可以得到多方面增援羊城。说到底,程、黄二人都不是广东人,这就注定,他们这一辈子都无法理解,缠绕在包括这位上将战区司令长官在内的所有广东籍的将兵们,内心深处的那种挥之不去的广州情结。
让程家骥感到万幸的事,在从四十五集团的两个军中两选一时,眼角很高的第四战区司令长官,没有看得上,他认为是兵微将寡还只是一个空架子的新二十军,而选择了总计有近四万兵力的新十八军及集团军总部。
带着扩军备战这个爽差,程家骥于二月十六日晚间,如期踏上了回玉林的路途。
在车上,程家骥就黄中将所部兵出穗城后的势必随之而来的连锁反应,“胡思乱想”了许多。想来想去,尽管程家骥内心很不情愿,他还是不得不承认黄中将所部此一去时间拖得越久、仗打得越是不顺,对自己和自己新二十军来说,还就愈加的是利大于弊。
自己这是怎么了,就为了能有一段独立自主的发展时间,就为了能彻底独立号下几个县的地盘,就为了能在战略上有一个独当一面的机会,就能在看着待自己亲如兄弟的袍泽长官去碰壁的同时,而在心里暗自庆幸吗!程家骥一边在心里对自己对自私而大加谴责。一边又鬼使神差、不由自主地算计起集团军主力开拔后。自己将要如何应对方才能取得最大地利益来。也许只有当程家骥站在一个比今天还要高上许多的位置上的时候,他才会明白,让自己会身不由已得去盘算地每一件事情的得失利弊的原因。固然有自己的野心作崇的缘故,更多的还是他身上所背负的越来越重地责任在驱使着他。
二月二十四日,玉林。新二十军军部。
受二十一世纪地平等风所影响,极少对下属吆三喝四的程家骥,程大军座,大发雷霆了。
“你看看,你在粤东做地好事。人家都捅到行营去了。”程家骥怒气冲冲地冲着。正一付地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一本正经地肃立在他面前的文颂远。挥舞着一大叠的。从广西省府转来的。粤东几个县的几百士绅联名告文颂远“滥杀良民”的诉状。
“文老二,你给我说说。先让陈国忠他们,装成日军到处招摇,以诱出主动和“皇军”勾搭的地方士绅,然后再冠以汉奸罪名,就地枪毙。这个主意是谁给你出的。“
“老大,我没错!对那些中国军队来就挂中国旗,日本人来了立马挂上“月经”旗的,没骨头的墙头草,早就该治治了。再说从前偷袭叶家集的时候,你不就让田家富他们干过这么一出吗?真要说起来,我这手还是跟你学的了。我就呐闷了,这人怎么了,难道真是官当得越大,胆子就越小。”以往在面对火冒三丈程家骥时,多半是会嘻皮笑脸混过去的文颂远,今天也不是犯了什么浑,竟直直的顶起牛来了。
嘴硬的文颂远,这一翻出当年的老帐。让人拿了把柄的程家骥,可就有点被动了。加上他一时半会,又解释不清楚,当年偷袭叶家集时“权宜之计”和现下文颂远这般大张旗鼓、明火执仗的处决主动向日军示好的豪绅,两者之间的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如此一来,任程家骥再是舌灿莲花,也不免有些理屈词穷了。
“不要再给我东扯西拉的狡辩了。就事论事,你这回就是错了!我给你个撤职留任的处分,回去再自己关自己十天闭禁,服不服!”
老天爷!三十一条仗着世家大族的势力和八面玲珑的手腕,在当地呼风唤雨的豪绅的性命,最后只换了个撤职留任的处分,文颂远可不傻,他能不服吗!
“多谢老大了!”这窝心的事一了,文颂远还不拔腿就跑。
“维礼兄,文老二这事,还得劳烦你帮他善后了。”程家骥看着钱绅一会欲言又止的样子,心知对方是想劝自己对文颂远不用如此的纵容,便抢先一步接着道:“过几天,让靖国找个机会,在文老二身边多安插几个“龙牙”的人,他要是再犯浑,把他打晕了,给绑回来就是了。”
程家骥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本想劝程家骥借这个机会狠狠的敲打一下胆大包天的文颂远的钱绅,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等钱绅一走,一直绷着脸的程家骥,可就露出本来面目来了。
“这小子,还真敢干,不过,还真他妈的解气!”显然,程家骥并没有觉着文颂远此举有什么错,他适才那番惺惺做态,无非是做给别人看的而已。
凭心而论,对于罗定、德庆几个县的那些靠在暗地里给“皇军”筹粮带路,能以“不倒翁”的姿态,把持一方、顾盼自雄的豪绅们。程家骥是半点好感,都欠奉。事实上,就是广东省府,也早就想收拾这些自我标榜“知日、亲日”而不降日的半吊子汉奸了,只是一直苦于没有拿不到他们“通日”的真凭实据,又生怕一开杀戒,就会逼得一大片的“土皇帝”公开投敌,而使得当地原本就不乐观的局面,更加恶化,这才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要不然,退到粤北的广东省府,也不会在这么大的一件事情上,装聋作哑了。至于,刚刚接管这五六个县的广西省府的态度,就更不用说了,他们心里不知多感激文颂远这个愣头青,快刀斩乱麻的帮他们先打扫干净地方了。正是因为如此,官场上才会没人真想为了那些鱼肉地方、脚踏两船的“遇害”豪绅们,跟程家骥这个军政两途,目下都红得发紫的大红人较真。这件大案,方才能以行营行文,把文颂远交由程家骥“严加惩处”,这么一种近乎于喜剧的方式了结。
其实,程家骥也并不是硬要要求在国难当头之际,每一个炎黄子孙,都要做到义无反顾的挺身而出去与日本强盗,拼个你死我活。在他看来,作为一个中国人,生逢敌寇入侵之世,你打不过,你跑总行吧!跑不了,当顺民,等着别人去来解放你,懦弱是懦弱些,可只要不坏了良心,不做资敌叛国的事情,胸怀宽广的祖国,也还能接纳你的。可对象文颂远诱杀的那些挟日人以自重的老爷们那样,把日本人的常来常往,当成实现个人价值的一个千载难逢的良机的“人”。程家骥真不知道,除了杀,自己不能做些什么。
树欲静、而风不止。正当程家骥以为文颂远闯的这个“祸”,已是昨日黄花时,一件与此相关的,恶性事件。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发生了!
文颂远遇刺了,且有生命危险!
接到如睛天霹雳般砸下来的恶耗后,程家骥心急如焚的放下了手头上的所有公事,急匆匆的赶到了医院的手术室门外守候。他这一守,就守了足足守了一个多小时。直到医生出来说。手术成功,文颂远已无生命危险后,程家骥才有心思,来追究有关人员的责任。
“你们是吃干饭的!五六个人,还护不了文师长周全。一群废物!”在程家骥指责下,文颂远身边的那几个早已羞愧无地自容护兵们,心不有甘的为自已辩解道:“军座您去看看凶手,就知道了。”
程家骥很快就见到了这个“凶手”,一个只有十二三岁的小女孩。
第四十五章 新扎军座(七)
程家骥见到这个刺伤的文颂远的,看上去穿着打扮、容貌都普普通通的小女孩的第一眼地方,是新二十军军法处用来关押犯了强奸、杀人、临阵退缩的重大罪行的军人的死牢。
死牢,顾名思义,就是活人压根没有半点可能,能逃得出的人间离地狱最近的地方。
而军事监狱地死牢的环境,比之地方监狱就更是要恶劣几分了。
这里没有牢房,也没有放风一说,所有的犯人都蹲坐在,盖着又大又粗的铁栅栏的地穴里。
以程家骥今时今日的身份,自然不会象一般狱卒那样,就站在在铁栅栏上审讯犯人。托他的福,小女孩被带到典狱长的房间里。
不愧是胆大包天的刺客,这个小女孩在见到程家骥这个穿着将军服、别着军人魂短剑的大人物时的第一反应,竟然是以一种一般情况下,只有四十岁以上的人,才会有的沉稳内殓的姿态,细细的打量起对方来。
在女孩那倔强得与偏执近似的冰凉如水的目光的注视下,绕是程家骥这几年来身经百战,更曾在生死线上来回溜好几回,也不禁心头一凉。他这是第二次在女人眼里,见到这种充斥着仇恨与绝望交织而成的孤狼临死前的眼神,不过这回这种怨毒的眼神的主人,是一个人生还没有真正开始,就很可能会马上结束的小女孩,所以给他内心带来的震憾,比之上次在被逮捕前的李燕菲眼中,看到疯狂与心如死灰的,还要大。
在被程家骥这个陌生人反观察的过程中,这个已沦为死囚地小女孩竟是出奇地镇定。她不只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就连在她这个年纪,本应灵动活泼的眼珠子,也没转动一下。
唯其如此。更程家骥感觉到,自已面对是一个何其阴冷的生物。
若是说,在看到真人之前,程家骥对一个小女孩能伤害得到,文颂远这员在战场上诧叱风云、斩将夺旗地悍将,还有一丝疑惑的话。那此刻他已一点也不怀疑,是这个看似柔弱得风一吹就倒的女孩。让文颂远险些命归黄泉了。人不管外表如何。只要有了内里的坚强,就没什么事。是办不来的。
“德昭。还是你来主审。一定要想法子让她开口。孩子太小,尽量不要动大刑。也不要让其它人接触她。尤其是女兵大队的秦大队长。算了,这位绿林盟主家的大小姐,要是发起彪来,光你手下地那几个宪兵,挡不住地。还是我让屠靖国他们几个,在外面守着吧。明天早上八点,我要听你的汇报。马上给这个女孩,换一个人能呆地地方。”程家骥是很想亲自搞清楚这瘦弱清秀地小女孩,对文颂远那来地深仇大恨。但为了不违备,他自己为了杜绝有人揽权,而立下的,不是情非得已时,任何人不能越级办事地铁律。他还是把审讯凶手的权力“还”给了,早已到场的新任军法处副处长孔继如中校。
“是,军座!职明白了。”长官的意思,办老了这类讨人厌的差使的孔继如自是理会得到。不管最后对这个“凶手”,如何惩处,这其间的过程,最好还是符合规矩、大面上能过去的好。当然,对于那位外表看上去弱不禁风、娇小可人,实则强悍恐怖到能与霸王龙相匹敌的文夫人,即便孔继如这样有人见人怕和管官的官,也是能避则避的。
“薜处长,文师长要将养多长时间,才能下地活动。”目下,正是用人之际,文颂远又是新二十军的几根台柱子之一,他这一躺下,对方方面面影响太大了。程家骥现在也只有把文颂远迅速康复的希望,寄托在已是新二十军军医处中校处长的薜书文身上了。
“腹部中刀,差一点就断了肠子,六个星期。”这位一年多前被程家骥派出的骑兵,从自己的诊所里绑来的一表人才、风流倜傥的留德医学硕士。虽说从军已多日,也在军中当了个不大不小的官了,可那付清高孤傲的书生脾气,却一直没半点收殓。
对薜书文的回答还算满意的程家骥,自然不会去计较对方身为下属,与自己说话时,不带敬语,这种细枝末节。他可是知道,这位医术精湛。尤擅外科的薜处长在他的业务领域,向来的一言九鼎、诺不轻许的,他说六个星期,那就只会提前,不会拖后。文颂远放六个星期左右的大假,这个时间限度,程家骥还承受得起。
说来,薜书文敢打这个,以这个时代的中国医学水平而言,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保票。还多亏,新二十军这支历史短暂部队,从其最早的前身先遣支队时期开始,就极为重视医疗保障。在这医疗方面一直,有大笔大笔投入,几年下来,无论药品储量之大和医药设备之全,还是医生、护士的业务素质之高,非但其它同级部队所不能与之相提并论,就是与战区一级的医院相较,也毫不逊色。这也是为什么,程家骥所部伤员重返战场的速度和比例,都远比一般部队要高得多的原因。
对文颂远伤势心里有底后,已出来许久的程家骥,便回办公室去了。
程家骥一边伏案批阅各种军政文书,一面在等着钱绅来向他汇报文颂远遇刺一事的初步调查结果。虽然,程家骥没有给钱绅布置这个任务,但他相信,钱绅一定能在几天内,把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查个水落石出的。要是这点小事都办不来,他每月花在“龙牙”身上和成千上万的大洋,岂不是白花了。
“军座,那个小女孩的在行刺文师长前,曾向城里的一个卖水果的摊贩问过路。我们的人,从摊贩那里得知,她操的广东官话。随后,又找到了这个小女孩在城中住了两天地客栈。从登记薄上查到这个女孩姓郑。只是不知用得是不是假姓。这个问题,还待查。我已让人去根据目下所掌握地情况。到罗定一带去查了。军座放心,去的人身上带有才画下的这个凶手地简影图形。应该在几天内,就能有确信传回的。”钱绅一手创办的“龙牙”,至少行事效率上,还是没有辜负程家骥的希望的。出事,到现在方才不到两个小时,以他们的人手之单薄,能有这种调查成果。已是相当得力了。
等钱绅一字一句的说完后。一直洗耳恭听地程家骥方才补充道:“我去见过那个女孩了,年级虽不大。但是从她地眼神中。我看得出来她是铁了心要和文老二同归于尽的。她既没想要活下去,事前就不会用假名。”
“军座。说地有理,多半用了是真姓地。不过还是需进一步落实。”许是军事参谋严谨地习性这个职业病在作祟的缘故,在确定一件事地某一紧要的关节时,就算是推理得通,钱绅也会尽可能的收集各方面资料,以做到得出的结果能万无一失的准确无误。
“维礼兄,这个事,还要劳烦你亲自要跟一跟”钱绅说的情况所指的方向。让程家骥在进一步证实他先前就有的,这个娃娃刺客,是罗定一带被文颂远处决的豪绅的家属遗孤的猜测的同时,也让一股强烈的无力感在他心中油然而生。也难怪向来杀伐果断,处处争先的程家骥有些颓废。“人必有子,子必有亲,亲亲相仇。”的这股千秋“义烈”之风,在华夏大地上足足吹了几千年了,直吹到家有血仇的、寡妇、稚子都以自己能挺身而出,不择手段的舍命毁节,为亲人复仇,而引以为荣的地步。这种勇于私斗、怯于国仇的风俗,那里是他一个人之能改变得了的。
“维礼兄,请留步。你这里这么快就有了进展,那位家学渊源的秦大队长,恐怕手脚也不会太慢,她那里的一举一动,你也人给我死死盯着。文夫若不是行事太刚,结怨太深,也不会有今天的事情发生。当务之急,是莫让他家那头母老虎再捅出什么大漏子来了。必要时,你可以让人,先把她强行拦下。”在与日本人有勾连的这个问题上,疾恶如仇的文颂远,因做事操切,临了却摊上这么一出足可传颂百年的孤女复仇记。自觉自己在其中,有疏于管教之责的程家骥,心里能好受才怪。可事情已经发生了,他能做的也就只有亡羊补牢了。程家骥绝对相信,若是自己不加以阻止,以从小在绿林里长大的秦玉兰那睚眦必报的偏激个性,完全有可能按江湖规矩,派出手下对“凶手”的家人来个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在内审外查的双管齐下下,三天后,程家骥就了解到了文颂远被刺一案的全部案情。
“行凶暴徒”姓郑,名蓉,虚岁十五,罗定乡间大族郑氏族长郑通林的独女。郑通林已被文颂远用“引蛇出动”之计,坐实通日之罪后处决。父亲一死,自幼丧母,自小又体弱多病郑蓉,被家族中的“好心的忠厚长者”们,在刮分其家产后,又强行许配人家。郑蓉不甘受人摆布,逃了出来后,孤身前来玉林复仇。她倒也沉得住气,一连在城里暗中窥视了文颂远三天,方才动手。其实若不是盘缠将近许,深知自己只有一次机会的郑蓉,应该还会再耐心观察文颂远的习性几天,直到有万无一失的把握时才会动手。”军座,您看如何处置。”从自打家人全被日本人杀害后,就不宽恕何物的钱绅的语气中,程家骥闻出了一股浓烈的杀气。程家骥心里明白,只有自己不开口,这个其情可悯、其罪难容的“小刺客”,不到一个小后,就会成为“失踪人口”中的一员。
“我和文老二谈过了。我们一致的意见是,还是交由地方法院,先判个几年再说吧!”受到过人本主意思想薰陶的程家骥,始终觉得这个小女孩的“罪行”,无论如何也没到拿生命来抵偿的程度,当然,他也没有宽大到无原则的地步,就让她接受这个时代的法律的裁决吧!
也许这个满腹杀机的女孩出狱时,抗战都结束了,那时我和文颂远还在不在国内都两说了程家骥此刻不知道,自己和文颂远的决定,是对是错。一切就让时间,来证明吧!
接下来一个月里,程家骥既要按原定计划编组加强玉林五属的民团,又要忙着把还只是一个虚有其表的空番号的新一七零师的架子搭起来,还要亲自催促杜老板那边通过多条渠道,从海外给他购买各种军需紧俏物资和大批的枪支弹药,细算下来,这一个月里程家骥竟每天都要工作十六个小时以上,这种连续高强度的工作下来,都快要把来这个时空后,只要不打仗,就养尊处优的时候多的程家骥,给累出个积劳成疾来了。
辛苦归辛苦,程家骥这一个月“非人生活”的成果,还是显著的。不管实际上有多少战力,一七零师总算有了三个团五千人多人。其它两个师的整补也趋于完成。大批的物资枪械弹药源源而至,更是迅速的装备了新二十军各部,使之,起码在表面上显得是兵强马壮了。而一七零师的师长也有了归属,马思远以其稳健的带兵风格和一直以来的优异战功及良好的人缘,毫无争议成了程家骥系统的第六个少将。马思远一挪窝,汉东升便水涨船高的升任了新一百师的副师长兼二百团长,在文颂远没有回到师里视事前,主持全师的军务。
更让程家骥欣慰的是,文颂远腹部的那条又深又长的刀伤,在薜书文的精心调理下,在他自己顽强的生命力的配合下,愈合得很快。现在,在床上足足躺一个月,都被快被闷出来了的文颂远,已经能每在护士的挽扶下,每天下床活动一小会了。
正当,新二十军的一切都在稳步前进时,集团军主力也从广州方向退了下来。
心中有愧的程家骥,立即命令全军出动,兵出粤桂边境去接应集团军主力顺利回桂。
第四十五章 新扎军座(八)
此次第四战区趁日军驻粤兵力空虚之机,试图直捣黄龙,收复省城广州的宏图大举,虽也曾一度使得沦陷已久的粤南大地,被胜利的曙光照得通红透亮。但最终,还是日军从海上向广州大举增兵,使得中国军队再次功败垂成了。
三月底,在性格上虽固执倔强,但在具体作战指挥时,却头脑清明决不含糊的第四战区司令长官,见广州日军的战力日增,而己方在久战之下,已有疲兵之态,知事以不可为,遂命令其麾下各军分批次撤出战场。也多亏,他这一及时转舵,参与此战广州作战的四个军十万余大军方才没有真正伤着元气。这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此一役,史称为粤南会战,在长达一个月以上作战中,中方损兵一万六千人,毙伤俘日军四千多人,伪军五千人。这个战损比例,以中国军队主导的进攻战役而论,再考虑到日军战力普遍比中方坚强这个因素,其实中方并不算太吃亏。且战役结束后,中国军队第四战区的实际控制区,比之战役发起前,多出了十几个县。更不用说,第四战区此举,迫得一时乱了方寸的东京大本营被迫将原定要海运至钦州的近两万日军紧急改运广州,从而取得了推迟了日军在钦州湾方向转入反攻的时间的这个具有重大意义战略成果了。战后,中日双方,都宣称是此役的胜利者,也都拿出了各自认为过得硬的“凭据”。中日双方宣传机器更是开足马力,这场规模空前的宣传战,直到五湖四海都吵得是沸沸扬扬的,弄得好象决定战争胜负的不是枪杆子,而是谁地嗓口大。谁就是胜利者似地。而国际上的军事观察家中主流观点。则认为粤南会战从各方面综合权衡,战术上是日军占了上风,战略上却是中国军队达到了短期目的。各有所获。按战略高于战术地原则,还是认定中国军队小胜,比较合乎事实。(有时候,还真不能理解那些军事评论家们,一场场青史留名的、可歌可泣的大战,到了他们嘴里,怎么就都学术化了。)
四月四日。因在会战作中。在上峰的示意下,一直有所保留。而在参战各部中。损失最轻的新十八军撤至云浮郊外。与前来接应的新二十军会合。两支同出一脉的劲旅会师时那战旗遮天、四海欢腾地声势,竟然吓得先前还想趁对手撤退之机占点便宜地一直尾追新十八军的日军二十三军一部……连夜向广州回缩。四十五集军全军到齐地消息传到广州后,刚刚宣布解除已实施一个多月地霄禁,以彰显日军地“胜利”的日本占领当局在深感威胁之余,不得不又恢复了一级戒备。日本人这种色厉内茬,在国际上一时传为美谈。
四月上旬,奉行营命令,四十五集团军各部皆回到原地驻防,继续进行先前没有完成地各项整补工作。
与此同时,自恃实力大增的日军二十一军,在对包围其的中国军队发动的若干次试探攻击屡屡碰壁后,终于意识到了双方战力对比尚未发生根本变化,遂停止了这种等同于“分批次自杀式攻击”(第四师团师团长山下中将语)的无意义军事冒险。
随着中方从广州城下撤兵和日军二十一军的主动停火,喧嚣了好一阵子的两广战场又一次归于寂静。
虽说,中日双方从最高统帅到普通一兵都深悉,在目前这种相对平静的局面,隐藏着的是何等汹涌的暗流。更明了这暗流现在多隐藏一日,爆发时就会猛烈十分、百分,这个再是浅显不过的道理。可战争双方对一段短暂的和平时光的强烈需要,压倒了一切。在这种大气候下,烽烟滚滚的南国大地,似乎又回复了战前鸟语花香的宁静岁月当中。当然,现在笼罩钦州上空的这种浓烈让人不敢置信的“和平”气氛,并不耽误分属于交战双方的一支支的武装到牙齿的军队,从陆地、从海上以“作贼心虚”的姿态静静悄悄的拥入战区。同时,已在战区的所有军队,也无一例外的,都外松内紧的紧张的做着大战前的一切准备。
这里面,有一个有趣,但决不会让人发笑的现象,中日双方在做这些准备时,都是一副戒备森严谨防泄密的样子。双方也都在使出各种各样的手段获得对方的军队调动情况,为至不惜在辽阔的军队调动所经区域,打开了动静不大,却异常惨烈的谍战。这场旷日持久的暗战的激烈程度,从梅机关一个月内在广西境内损失了三十名训练有素的间谍,就可见一斑。相应的中方某个特工系统的那位好色成性的“老板”,也已在大喊,再这样拼下去,就是办十个特训班,也够不上消耗的速度了。
可实际上,无论是那从江西战场上撤下来后,径直源源入桂的中国军队,还是跨洋过海的日军,因其运输手段单一和集结地域的相对狭小等客观条件的限制,就是保密得再严实,其武器人数的大致数量,都不能瞒过对方的耳目,即使有误差也不大到影响整个战局的地步。shuyaya.com.net
尽管这一点人尽皆知,可双方还是就这么掖着、藏着、探着的拼尽全力捉着迷藏。想想还真有那么点,真诚的玩虚假的意思。也许这就是人性吧。在相互竞争时,每一个人都想着多知道一点别人的情况,让别人对自己一无所知。人与人尚切如此,何况国家乎。
四月二十六日,玉林新二十军军部的沙盘室内。
得益于之前,在新十八军军部常住的那段日子里,在受过正统军事黄中将的言传身教,本来对这些军事知识一知半解的程家骥现在不但能似模样的推沙盘、图上作业,甚至有时还能客窜绘制一下标准地图了。
“培民兄!你看,乖乖!照这个速度堆下去,再有两三个月,偌大的战区都要塞满了。”程家骥说这个话。也不是没一点依据的。人能不能挤满这战了小半个省地地盘还说不准。可他身下沙这偌大地战区盘上标识确实是都快挤成一堆了,要知道那沙盘上面的每一面或红、或蓝的小旗代表着地,无不是能翻江倒海的千军万马。这十几二十面的凑在一起,要是动起来,还不山崩地裂!
“浩然,别说是你了。我从军十几年内战外战都打过,可这种密度的兵力集结也只在淞沪会战时见过一次。”黄中将一在无意间,说到他平生最引以豪,却又最不愿意提及的淞沪会战。他那张温文儒雅的脸上。便立马变了颜色。
“培民兄,你看这仗什么时候。能打得起来。”程家骥与黄中将也算是知已。见他这般。那看不出,这位因在淞沪会战中指挥得力。而升任中将军长的戎马书生,准是回想起了,那惨烈到鲜血漫过脚背地浴血罗店地日日夜夜了。
“打是要打的,老是那这么盘弓卧马,我们和鬼子都会撑不住地。可眼下,好象又一时半会没有打起来地迹象。说不好!浩然上次会师时,你说地那个对抗演习,我想了想,觉着还是可行的。是不是就下月十号。”
“时间怕是不多了,还是赶赶吧。定在月头好吗!”黄中将料不准日本会在什么时候动手,既从后世地历史书得窥天机,又蒙陈上将器重看过兵学泰斗蒋校长的遗作的程家骥可心里有数。从明治维新以来,习惯了趁火打劫的小鬼子,这是在等欧战局势定下来了。一旦英法联军战败,日本人就会先从法属印度支那登陆,再进入我国境内,配合日军二十一军对集结在钦州湾附近兵力已到三十万以上的中国军队进行内外夹攻了。虽说,鬼子这手不可谓不毒,但既然陈上将都看过那本“天书”了,程家骥觉着自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在程家骥想来,以陈上将对最高当局的影响力,想必全面开战以来吃多了鬼子迂回作战的亏的军委会,就是反应再是迟钝,这回也该对日军这一手早就有警惕了吧!也正是因为,日军在法属印度支那的军事行动已是迫在眉睫,程家骥才会紧着搞他寄望很深的,军与军之间的大规模对抗演练。
“那就二号。”其实,与程家骥一样面对着麾下新兵太多,这个带兵的人最烦恼的日常问题的黄中将,对于在他看来军事才华横溢的这个小老弟的又一次异想天开,还是很重视的。
“总座宴会要开始了。”邱少将来催架了。
“噢!我都差点忘了,今天是来干什么的来了。浩然,我在这里先祝你生辰快乐、早日生中将!你二十五了吧!我当军长那年可是三十四岁,大了你九岁。了不起啊!”黄中将笑容可掬的给程家骥提前祝起寿来了。
“培民兄,你就别折小弟的福了。什么寿辰?不过瞅着大伙儿闷得慌,是找个由头聚一聚罢了。太过于郑重其事也就没什么意思了。要不是文老二他们起哄,我都还想不起来今天是我的生日了。”程家骥这一番说词,倒不是客气话。事实上,他去年的生日就是稀里糊涂过的,前年?那会儿,正他正准备带刚刚成军的独立一百旅这支散兵大集合,上台儿庄去跟鬼子血拼了,战战兢兢唯恐不及,那里还顾得去过这个程家骥自己都印象不是很深刻的生日不生日的。至于说新二十军的中高级军官们心里闷得慌却也是实情。从成军那一日起,这支部队就几乎无时无刻不在血与火的考验当中。毫不夸张的说,程家骥所部这两年来次数之频繁、战斗之残酷,就是可着几百万中国军队里去找,你也很难再找得出第二家了。当之无愧的别无分号!
就这么一仗、接着一仗连着打下来,就是不想打出一支嗜血如命、好战成瘾的军官团来都可能。从这个意义说,称程家骥所部是一支用日本人血肉喂养出来精锐之师,也没什么不妥的。
好嘛!这一闲下来来,就是两三个月闻着日本人的臭血的味,这些人还不闷疯了。军座生日,也就顺理成章的成了他闹事的由头。如此一来,既不想拂了大众的意愿,又想借这个机会和部下们联络联络感情的程家骥,也就只好硬着头皮铺张一回了。
不管程家骥初衷是什么,他还是失算了。国人在应酬学方面的造诣,岂是他一个二十一世纪来的毛头小子,能预料得到的。
最终原定只是军中同仁聚会的庆贺程家骥二十五岁寿辰的宴会全面失控。新二十军团级以上的军官全部参加,玉林五属的县长、书记长、警察局长们无一缺席,玉林所有有头脸士绅都可怜巴巴的跑来的。席面也从原本预订的区区四桌,被迫增扩到五十桌以上,仓促加这多么席面的结果只能有一个,负责具体经办的人员只好把这间玉林最好的酒楼,整个都给包了下来。
等程家骥到陪着黄中将到现场时,不禁有些目瞪口呆。那些军中部属来闯席也就罢了。这么多的地方人士,是如何得知自己今天上午方才决定的,要做这个生日这个消息的。第一次切实掌握地方政要、程家骥那里能想得到,他有生日对地方各界头面人物来说,不仅是给这个名副其实的“玉林王”锦上添花大好时机,更是彰显自己的身份的应有之义,莫说他在玉林最好的酒楼摆宴了,就是搬到几百里以外去,在座的许多人,也能寻了去。
面对这与程家骥适才所说在规模上大了十倍不止的场面,对官场上的世态凉早司空见惯了的黄中将并没感到太多的诧异,看他在形形色色的人群中应付自如的样子,与平日的“迂腐”,可谓判若两人。
很快,在人情冷暖这方面,早非当日吴下阿蒙的程家骥,也起先的从震惊恢复了过来,加入了喧嚣的俗世洪流当中。
当程家骥正在为自己的寿宴有太多不请自来的客人而烦心时,在位于博白的矿区的战俘营里细川大佐也正烦着了。只不过,与程家骥的烦恼相比,细川大佐的烦恼就显得不那么上档次。
第四十五章 新扎军座(九)
要弄清楚细川大佐的烦恼,就得先介绍一下在程家骥的授意下,博白战俘营管理所推行的一系列的针对性政策了。
在第一次桂南会战中,前前后后被一分为二前的原新十八军俘虏和放下武器的日军官兵不下五千人,这些俘虏中七成以上,目下都在位于博白大山中的矿区里履行赎罪苦役计划的干活。程家骥既把他们拉到了这里“劳动改造”,自然是要打算在充分的利用一下这些免费劳力的基础上,通过用同是日本人的看守用皮鞭、棍棒提倡的“中日亲善”,让这些日本战俘,好好的认识一下,中国还是不是那个“温良恭俭让”的大度到迂腐的“可怜”国度了。程家骥如此立意的初衷只有一个,就是加大日本人在中国当“国家强盗”的机会成本,力争让每个能有可能活着回国的日军战俘,从灵魂深处意识到,中国人也会报复的,而且日本人能能做到的残忍与灭绝,只要中国人也愿意,就能做得到,还能做得比平均智商偏低的日本人更漂亮,更无懈可击。
在与钱绅、田家富等相关人员开过几次专题研讨会议后。程家骥在集思广议的同时,也加上了他从二十一世纪照借鉴来的关于这方面某些先进的管理经验,制订了一整套足以让这些日本强盗们欲哭无泪、想上吊都找不到绳子的先进到掉渣的管理制度
民以食为天,是条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程家骥的在战俘所做的这篇文章的破题,就顺乎天理、中国人心的做在这里。凭心而论,博白战俘营地伙食花样、质量都是相当不错得,就是日本地传统友好国家英国的无冕之王们来看了,都挑不出什么毛病。而程家骥的文章就做在一个字上。贵!一个馒头。三十日元,要知道这已相当于日军一个列兵四个多月地薪水了。没钱?也行,你“艰苦奋斗”了老半天。上缴一吨矿石,也能换上这么一个小巧精致到,比大姆指大不了多少的造型优美,号称带有减肥成分的健康食品,杂面馒头。虽说,活是辛苦了一点,面是粗了点。可毕竟是能裹腹不是。已学会容易满足的日俘们,对此还是高兴万分的。一般一拿食物到就会立即狼吞虎咽下去了。这里又产生了一个新的问题了。那就是饥不择食的日俘们往往把馒头一吃下去后。就会感到更加饥饿。这些没文化地日本人并不知道,他们所干地活和所获得食物标准。是经过专门计算的,食物所能补充地能量,永远赶不上消耗地多。如此一来,那些本没多少积蓄、只能靠卖苦力挣馒头吃地日军俘虏们,在短短一两个月内,便一个个身材苗条,身轻如燕起来了。对此,田家富报告上写的是,日俘们经过长期坚持不懈地努力煅练,基本上都有八块腹肌(瘦得突出的肋骨。)。
至于,专供军官的那些肉汤之类的奢侈食品的价格,就更是高得与同等重量的白银相比都有过之而无不及了。靠着,这套标榜让日军战俘“自食其力、自力更生、自得其乐”的伙食供应计划,由田家富担纲的战俘管理所可是红火得很,用日进斗金来形容都毫不为过。
几个月下来,日军战俘们非但被迫把之前藏觅下来的那些从中国捞到的外快全从脚底、内裤里、甚至腹腔内自觉自愿的掏出来换了吃的,就连那些家境相对宽裕军官们从日本国内带来的财物,也纷纷变成了一个个馒头、一碗碗净水。忘了说了,在矿区里喝净水也是要收钱的。更有甚者,有一些出身富商人家的军官,抵不出饥饿的折磨,已经在田家富好心开导下,写信给家里要钱了。
程家骥得知日军军官们这种自发行为后,立刻让田家富等加以规范和鼓励,并且还请自就此事做了重要批示:从日本国内多掏些钱出来,让日本人少造几颗子弹,我们多买几支枪,此消彼长,天底下还有比这划得来的事情吗?
程家骥这套计划可是一招连着一招的。从上个月开始,战俘管理所声称为了尊重大和民族的风俗推出了新的规定。规定日俘用矿石换到的食物,将由战俘管理所在被俘的日军军官们中指定出的自治委员会统一分配。在食物的巨大诱惑下,田家富出于分化日俘的目的,而生生造出这个战俘中的特权阶层,从成立的第一天起,就炷定是一个赤赤裸的贪污腐化集团。想应的,切身利益受到极大损害的广大日军战俘们,对这伙蛀虫的不满与愤恨的程度,也很快超过了他们对中国人的仇视程度。根据那里有压迫,那里就有反抗的铁的定律,一个个以日军下层士兵为主体的准黑社会组织在阴暗的矿洞里成立了。这此地下组织,经常性的袭击、殴打那些战俘自治委员会的成员。手中有粮的战俘自治委员会也不甘示弱,一支用馒头来计算报酬的治安队,在管理所的暗中支持下飞速成立了。wAp.16k.cn
日俘内部矛盾产生和迅速尖锐化、公开化,在给中方的监管工作带来极大的便利同时,还破坏了日军中等级森严的惯性作用在战俘营延长成的那张维系人心的无形的大网,使许多一直心底里坚持的不“投敌”的底线日俘们的心思开始活动起来了……
从程家骥那里领了“上喻”的田家富,等得就是这个日俘人心离散,相互敌视的机会了。于是,北条和他那些吃得脑满肠肥、满嘴是油的士兵们在这个时候便派得上用场了。看着这些带着食物来看望自己的旧日的同僚部下们,已是被饿得无时无刻不饥火中烧日俘中鲜少有人能表现出“高贵的气节”将其拒之门外的。相反,此举,在日俘中产生的影响力是惊人的,他们当中的绝大多数人,现在都用妒忌、羡慕地心态仰望和平军里地那些比自己脑子要“聪明”的家伙。
人吗!只有在思想上,开了一口子。下面就很难收得住了。
先是一个两个。接着一群群的,一周内,日本各平军就是战俘里招用大馒头加几片白菜“动员”了上千名日军战俘。加入到推护东亚和平地伟大事业当中去。
当然,仅仅光是上面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和贱民的背叛,还不足以让因身为战俘自治委员会委员长而一直没饿肚子的细川大佐烦恼的。造成我们的细川阁下患得患失到连续几个晚上失眠的是,由田家富提出一个建设性地建议,新二十军将“协助”给细川大佐和几个出身在上海有分支机构地商社家族的日军第八联队地公子哥儿军官越狱,并尽力为他们在处面地日本人面前,制造一个英雄地形象。以尽量保证他们回国后。能保往性命。
可以想见,对日本人半点同情心都欠奉的程家骥。自不会无缘无故地大发善心。这一切都是有代价的。做为条件,这些人在回国后将从上海向租界若于商家定期提供一定数量的战略物资。当然。中方也不可能一点防范措施都没有,一旦当事人反悔,这些人为表示合作诚意的而拍下的与“天皇”及其家族有关的亵渎照片,就会公开。田家富发明的这一手老套而行之有效的制约手段,足以制约这些人和他们那虽富有但在日本国内社会地位不高的家族了。
若不是对于突然间转了性子的中国人,通过田家富提出的这个友好建议对自己家族的巨大杀伤力,有些望而生畏,细川大佐决不想在这个矿山呆上一个秒钟。可田家富在言语间暗藏的杀机,又让细川不敢兴生拒绝对方的念头。他心里明白,如此重要的计划,自己既然已知道内情,那拒绝合作的下场只有一个,就是死。就算是受限于表面上道义,人家不好直接处死自己,但在目下日俘中官兵对立情绪异常严重今天,想用挑起事端趁机下手的老法子、让自己死于非命,再是易容不过了。
两天后细川的预感得到了证实,一位与细川同属自治管理委员会的成员的家世不错的日军军官,在一次与“造反”的日军战俘的争执中被捅死。消息传来,细川等和田家富就合作事宜单独密谈过的大阪商贩世家的子弟,大多选择了屈服,杀鸡警猴都无动于衷的那两个“无畏”的家伙,如众人所料的一样,毫不意外的死于稍后发生的一场塌方事故。这些都是后话了。
田家富和北条他们在战俘营所做的这些卓有成效的工作,虽是程家骥当初布置下去的,可他多忙啊,当初也不过是说原则和步骤,现下又是过生日、又要筹备在中国军队中尚无先例的军与军之间的对抗演练的,更是顾不上去过问这些细务了。
程家骥的生日晚宴散席后,新二十军军部。
“对抗演练这个时,既定下了。军委会那边还请培民兄去疏通一下。”在宾客的旺盛情难却下被多灌了几杯,面红耳赤的程家骥对黄中将拜托道。
他就是在官扬再嫩,几万大军的擅自调动,是个什么性质的问题,他还是明白这其中的厉害的。
“这个事,我包了!”黄中将身为宴席上最大的官,自是也能没逃得过,那些笑容可掬颂言如潮的端着酒杯杀过来的士绅们的围追堵截。从他说话时那满打满算的语气,显而易见这位总座也已有了七八分的醉意了。
程家骥亲自送走了步履蹒跚的黄中将,回正想回屋先喝杯浓茶醒醒神,再回家去忙“私务”时,新的“公务”又打上门来了。
随着程家骥水涨船的升任军副官处处长管适之,轻手轻脚的溜进来报告道“军座!前几天起运的那批货物让海面上的人给截了。”
一听到管适之带来的“好消息”,程家骥酒立马醒了八九分。前几天从铁山港起运的那批准备通过尚未沦陷的广州湾中转,运到香港去换物资的稀有金属矿石,足有几十吨重,可不是个小数目。更重要的,这些金属矿石可都是违禁品。虽然各沿海地方当局,出于打破日军的经济封锁的考虑,早对起私稀有金属矿石这种创汇行为,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可要是英雄的新二十军公然走私,这桩天大的丑闻捅出去,不管对这支常胜军的声誉,还是对程家骥现下勉为其维的扛着这块抗战名将的金字招牌,其杀伤力都是无可估量的。这种形象破产的后果,是根基不牢,主要是靠着头上的光环,才能如此风光的程家骥和他有新二十军所无力承受的。要不是,新二十军现在在做了犯忌的事情太多了,单凭“龙牙”那点少得可可怜的人手根本无法面面俱到,程家骥也不会病急乱投医的让副官处去处理这桩生意了。
“不是让你多派人手了吗,怎么还出得了事,查清了是那个山头的人干的没有。”程家骥所急败坏的对管适之质问道。
“军座,是铁头鲨带人干的。他们海路太熟,出动的人少说又也有三四百。我派去的一个加强排的便衣兵,有一半在海上晕船,在人数上又差海匪太远,跑不了又打过,结果只好让人家激了械,绑在船上漂了回来。这是他们随船附送的贴子。”管适之苦笑着为自己辩解着。
“暴露了身份没有!”程家骥一边接过那封写着赎金的数目及交付地点的时间的帖子,一边问管适之。
“货是军队的货,估计他们是知道的,是那支部队他们也没问,这是海上的规矩,不过他们扣了我们几个人,要是动武的话,那就难说了。”接这个活,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对海匪的规矩,管适之还是门清的。再说,广州沦陷以来,从海上贩些私货去香港的军队多得是如过江之鲫,久而久之,敢于虎口拔牙的大股海匪们早有就形成了一整套的自保路数了。
“冬生,你去请钱参谋长过来一下。”程家骥对这个铁罩蒙面的铁头鲨也是久仰大名,面对这位谁也不知是男是女的,纵横北部湾多年的两广海匪中第一杆大旗,已出了漏子他可不敢再掉以轻心了。
第四十五章 新扎军座(十)
四月二十八日,午后时分,与雷州半岛遥遥相对的铁山港闸口码头。
这处离合浦县城近在咫尺沿海小码头的地理位置十分优势,素有面海靠城、通达四海之誉。眼下广州、汕头等两广主要传统港口多已被日军占领。位于雷州半岛边上的,在前清手里被法国人租借去的广州湾就成了名副其实的一枝独秀,商贾云集,盛极一时自是不在话下,带连着与之常有船之往来这小小的闸口码头,也好生兴旺了起来。这一年多来,单是每天晚上停靠过夜的大小海船,就从没有下过两三百只的时候的,那白天那船山人海的热闹劲就更甭提了。
码头一兴旺,本是一个小渔村的闸门镇,也顺理成章的随之日益繁华起来。但凡热闹的地方,不管因何而热闹的,就铁定少不了妓院、酒楼、茶肆、客栈这些去处,更不说闸口这座主要靠在大海上讨生活的朋友们撑起市面的海滨小镇了。在这座巴掌大的镇子上,光是上得了台盘的粤式妓寨有三家,更不用说那些下等娼寮了。进港来歇息的船只上的那些口口声声夸耀自己拳头上能跑马的船老大们,只要一交割完承运的的货物,十有八九就会先刮干净胡子,再换上西装往闸口镇上那红灯高照的三家大寨里钻。至于他们手下的那些囊中羞涩,又在海上憋了肚子邪火的穷拙大船工们,也就只能光顾一下充斥着人老珠黄窑姐儿的下等娼寮了。
琼花大寨姑娘无论的姿色,还是各种技艺都是三家大寨中的首屈一指的。这里的四朵花人见人爱,尤其当中地原是采珠女地海女姑娘更是以其的身材健美、容貌清纯、嗓声柔和在这个镇子乃至合浦全县名噪一时,当然最好的,往往也就是最贵地。这位海女的身价高得除了那些偶尔亲自押船进港的那些南北行的东家们。几乎就无人敢问津了。
说几乎就不是没有。巧得很。今天就撞上例外了。此刻,两个一身土财主和随从的穿着,在这个西装人群随处可见的的时髦小镇上。显得有些土气地内陆客人,正早早地就在海女房中房中高坐了。这两位客人不但装束与众不同,就连人也是怪怪的。一般,这个时候来妓院地客人,不是饥不择食地初哥,就是做惯了一夜新郎,想图个新鲜刺激地花丛老手。象他们这一样要了一桌上好的席面。十六K文学网又不动筷子地还真不多见。等人?也少有会摆着二十块的席面干等着的。
一边为客人唱着凄凉婉转的粤剧小调,一边打量着自己面前的这两个客人。那个直直的站在门外。象是保镖的小个子精壮汉子。人冷是冷了些。相貌再是也平常不过,但从他的平和的眼神中。下海已有几年,称得阅人多已的海女,看得出这是个外冷内热的人。倒是坐在自己对面的这个看似满面春风,正听得津津有味的稚气未脱的英俊公子儿,眼里偶尔一露的寒光,让海女心里总是没来由的一凉。
凭着昔日在冒着生命危险在海底进出采取珍珠时,练就的一种直觉,让她意识到这两个人主仆打扮的人只怕不是一般的来路。
突然,房门外的传来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文质彬彬的三十来岁的西装革履的气质儒雅温文中年人,身影一闪出现在了房门口。
秦冬生,也就是那个英俊公子哥儿,面色一正,镇定自若的迎了上去。其实秦冬生这会儿心内心远不象表面上那样平静。他自己就是积年湖匪出身,对匪窝里的内情最是熟悉不过了,要不然,老谋深算的钱绅也不会立排众议,让他一个众人眼中的小娃娃,来办这趟要紧的差事。虽说,这会面对是海匪,可他在看来,天下匪盗大半是拿命换钱的苦哈哈,里面都是大字不识一个的大老粗,就算是有一两个摇扇子的,也是水浒里象吴用、公孙胜那种半在江湖、半在家的破落文人。几曾想过,草莽枭雄里竟有这般人物。若不是对方身上的诸般暗记都对,秦冬生还真以为是有人走错门了了。
其实,这也怪秦冬生年轻识浅,没见过什么大世面。这兵荒马乱年月,别说这纵横七海的海盗了,就是上海附近的太湖盗伙里也早有大学生入伙的了。
“这位先生,姓林吧!在下姓秦,钱带来了。货跟人什么时候能放行。”挥手摒退了海女后,对江湖上门槛精得很的,秦冬生一句废话也没有,来了个单刀直入。
“贵方掌柜的怕是在军吧!,我们大当家的说了,请贵字号花点小钱买面旗子,也免得日后伤了和气。”林先生的那带有磁性的男中音,让人听得很是顺耳。一路看可他说出和话,却是那样的咄咄逼人。
秦冬生对姓林的所说的买旗子是怎么回事,再是清楚不过了。他自己早先率众在鄱阳湖千里湖面来来往往时,就没少卖过旗子给商号船家。这旗子,说白了就交了保护费的凭证。门清归门清,听到这句话后,秦冬生还是差点把肚子都气炸了。新二十军这么一支让日本人都战战兢兢的王牌劲旅,要是给一股海盗交保护费,这叫什么事!要是他真的答应了,别人不说,光是那个性烈如火的文颂远就能把他给撕了,
“林先生。实话说,我的老板这次很不高兴。你们赚到一次,就已是烧高香,要是想再得陇望蜀,是不是不得太过了。我们老板是什么来路,你们也大致心里有数,要是坏了规矩,大家都不大好吧。”秦冬生知道自己说的这些场面话,对方不一定当回事,而他此来也不是一点准备都没有的。只不过钱参座有交待,不到万不得已不要亮底牌,花点钱把人和货赎回来。下次走货,多派些部队。给船上加强些火力配备。靠着海岸走也就是了。
“小兄弟,你说话不要太绝对。你先搞搞清楚,这方圆几百里的海面。铁鲨旗可是说一不二。就算你们真是陆上猛龙,下了海,总斗不过海底的蛟龙吧!”林先生话语中的火药味是越来越浓。对面的来路,无非就个把贩运私货地军中长官罢了,有什么好牛气地。这种事他一年总要经办个好几起,无论广州的梁思源的人、还是两广地方上地各路诸侯,甭管在陆地上。多么威风八面不可一世。只要到了海上,最后没有不向铁鲨旗低头的。他之所以这么想要把这档事谈下来。也是奉了大当家的差遣。
虽然在海上横行无忌。可铁头鲨并不狂妄。这些有兵有枪的兵大爷们究竟不好惹。要是逼急了,在陆上追杀铁鲨旗在各地的线人。也是个麻烦。所以那位名动两广海面的大当家意思,也是不为已甚,只要对方能对铁鲨旗在海面上的霸主地位表示“尊重”也就行了。目下,林先生最担心地就是,如果双方就买旗地事情谈不成,自己就把人质和货交了出去,那已方就没什么凭仗了。
“林先生,本来这件事,敝上是想息事宁人的。可你也不要逼人太甚了。你有两条路可选,一还我们货与人,我们付钱了事。今后地事情就一码归一码了,二你要是非要两件绑起来地谈,那贵我两方就只要别别苗头了,不知道海底地蛟龙,有没有出水换气的时候。”秦冬生最后一句话,让人听得阴森森地,好不渗人。
“年轻人,你这话大了些,恐怕将来是要吞回去的。”林先生刚才只是有点上火,这下子可是动了真怒了。
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的站在门外的精壮小个子,也就是在叶家集大显过身手的那位能双手使二十响的龙四,向门内,把身子靠了一靠,他这轻描谈写的一靠,立时让林先生威胁到了一股沉重的压迫感。
“怎么着,要动武!”林先生语带轻蔑的说道。
“没那个意思!”秦冬生确实没有扣下对方派来的这位颇为嚣张的谈判代表的意思。一来这会伤害到做为人质被扣在对方手中的那三名官兵,二来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对方敢有恃无恐的让这么个书生来,一定有了万全的安排,只怕是扣下也无用。
“请你转告一下贵当家,你们在香港的几处销货下家,已在我们老板的控制下,若是不想为那几船不值当啥的石头,断了走了三四年来的这条“黄金路”的话,那就请贵方把货物和人,在天黑前送到小闸码头来。我就在这里等,如果贵方误期,后果自负。”凭心而论,尽管通过在香港门徒众多手眼通天的杜老板,掌握了铁头鲨的部分销赃渠道。可程家骥和钱绅本并不想用出这最后的杀手锏的。只因,来上这么一出后,非但船主的身份很难再保密,(能在香港盘得了在当地已是根深蒂固的铁鲨旗的底的,就那么几个人。)而且也算是跟人家正式结了梁子。可要乖乖的给海匪交保护费,更是程家骥、钱绅所不能接受的。这其间倒也不全是因为面子上,下不来。主要还是因为随着部队的需要日益增加,新二十军的海上走私的规模会越来越大,要是这回服了软,就算现在能暂时用钱买个平安,可老是这样受制于人、授人以柄,从长远来看,还是会得不偿失的。一句话,屈服不是程家骥、钱绅他们几个和他们缔造出来的新二十军的性恪。别看林先生表面上斯斯文文的,可骨子里也是硬梆梆的角色。
他站起来身来一字一句的说道:“既然如此,我看就没什么谈的必要了,大家伙还是先在海面见见真章再说吧!”说完这句,他转身就要走。
“泰庆隆、文安号、大平号,林先生还要我说下去吗!”秦冬生报出这些对铁鲨旗来说至关重要的香港商号的名字,也是在赌。他赌的就是林先生知道得够多。越是知道内情的人,越是能准确的权衡这当中的厉害得失。
幸好,秦冬生押对了宝,林先生这个专门负责谈赎货的人,在铁鲨旗中的地位还真不低。
虽说,秦东生报三个商号都是铁鲨旗在香港码头上现在最大的合作伙伴,可真要是出了漏子,对有着后手安排铁鲨旗也不是什么弥补不了的损失。让林先生软腿的,还是对方所表现出面的雄厚的江湖势力。要是因这点小事,铁鲨旗与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查出这些相当隐密的销赃渠道的强势势力,结成不死不休的死敌,还真不是林先生能担待的事情。
“交人和交货时,我方会按你们指定的赎金三成支付的赎金的,另外请你转告贵当家,我们老板衷心希望今后贵方今后不要再动我部的货物了。如果,贵方有兴趣和我们老板谈生意的话,欢迎。我们老板保证贵当家的生命安全。请贵当家放心,我们老板的盘子大得很,不会为了击毙一个海匪头子,这种保安团才稀罕的功劳,砸了自己的金字招牌的。”光棍只打九九,不打加一的道理秦东生能明白。程家骥和钱绅就更明白了。
林先生一言不发的,离开了这个让他倍感压抑的房间。他没有去问对方的老板是谁,这种白痴才会问的问题。对方所说的这些话里的潜台词,他听得懂,只有在自己的当家解开对方的老板的身份之谜后,才能资格与人家对话。今天虽然是栽了,但林先生相信以大当家的才智胆略,很快就能扳。对于自己的大当家,林先生有莫大的信
接下来的事情,顺利得让人有些难以置信,被扣人和货物都回到了闸口。秦冬生付出的三成赎金对方也收了。而铁鲨旗也很守规矩,从始至终,一直没有拷问新二十军的那几个被掳去的官兵。
两天后,一份从香港寄来邀请信,到了程家骥的手上。
第四十五章 新扎军座(十一)
铁头鲨下的这份古色古香的贴子,还当真是气派非凡,颇有几分大家风范。
在两广很少能见到的,上好的咸宁楠竹所制的足有半斤重的打造得滑不留手竹柬上,端方严正的刻有五月二日下午三点,灵山城永顺茶庄。这一行字和一个栩栩如生的鲨鱼标记。帖子上所刻的字是银勾铁划苍劲有力自不待多言,上面的的鲨鱼却是笑逐颜开,一副憨态可掬的样子。可不管怎么看,这只血红的鲨鱼刻画得就是再天真无邪,都有几分老虎给人拜年的意味在里面供人琢磨玩味。
“维礼兄、适之、冬生。看来还真是小瞧了这头鲨鱼。”程家骥面带苦笑对着钱绅说道。程家骥也知道以对方纵横两广的人脉、手腕,想要查清自个儿的身份不会是一件太难的事情。可事实证明,他还是低估了铁鲨旗的潜势力,原以为铁鲨旗最快也十天左右,方才能摸得清已方的底细,结果才两天,人家的贴子就打上门来了。
“军座,铁鲨旗把谈判地点选在位于玉林与海边中间点上灵山县城,这是摆明了要跟你平起平座。这股冲了南天门也不过七八百人的海匪,也狂得没边了。我看干脆设个套子剿了它,一了百了得了。”幸不辱命的赎后被扣的人手和货物后,为了摆脱对方可能进行的跟踪,秦冬生可是绕了几个大弯子才回的玉林,回来后,他就没出过军部的大门。已是这般小心翼翼了,临了末了,还让人家就找上门来,这怎么不让他恼羞成怒。
“这里面没你的事。应该是香港那边让人家查了出来了。”程家骥确信自己的判断。秦冬生让人盯了稍还在情理当中。但随行的出身枪手世家,为人机警老到地龙四,会觉察不到有尾巴。那就有点太说不过去了。
“军座,我反对使用武力。”许是这些日子经办了不少多少要冒点风险地差使,使得胆略见长的缘故。管适之一反平日的吞吞吐吐、察言观色,直言不讳地说道:“铁鲨旗不是平常的海匪,人家在两广海面上,吃这碗没本钱的饭都已经好几代人了,各方面的根基都已是根深蒂固。就是咱们费尽心思把它明面上的人剿干净了。只要那些暗中的残余势力还在,这事就没个完。再说海上作战。我们没半点经验。就是仗着人势众围住人家。也不一定占得了便宜。到时无论战况如何,这三江四海的梁子。算了结下了,以后这海路怕是要寸步难行了。”
程家骥对管适之所说这一席话颇以为然,是啊!海上地博弈!光是万倾波涛,就不是没几个人见过大海地新二十军的将士们,能应付得来。若是真如,管适之所言,打出个不死不休地深仇大恨来,先不说最终谁能笑到最后。大战将起之即,自己也没这个功夫和一群睚眦必报地海盗去做生死纠缠不是。
“维礼兄,还是请你去跑一趟吧。”程家骥这是也无法子,这次谈判不比上次,去地人既要有相当的地位,又要能随机应变临机处置,。而在新二十军已参与其事地这些人,能符合以上诸项条件的,只有三个人。程家骥自己要坐镇迫在眉睫的对抗军事演习,显然是不能抽身前往的。而以文颂远那宁折不弯的性子,就算去了也只会是大杀一场。思来想去,也就只有钱绅最合适去会一会那位海上枭雄了。
“是!”看了那排竹刻字后,就一直因若有所思,而默然无语的钱绅应声而答道。
“冬生,立刻召集全军团以上军官,我要就明天的对抗演练各部的分工做一下布置。正把主要精力放上对抗演练的程家骥,在不经意间忽略了钱绅的异样。
五月二日晨,玉林城北的小平山附近。
此刻,这一大片荒无人烟野地已成了不折不损兵山将海。四五万同属四十五集团军的官兵,正分成两个对立的阵营,隔着一条小河磨拳擦掌跃跃欲试了。
小河西岸的新十八军前指。
“总座,时间快到了。”听到邱少将的提醒,正聚精会神用望远镜窥视着对岸黄中将才会回神来。
“小邱,浩然那支快速纵队,你盯紧了没有。”自打昨天晚上,大家都按原定计划趁夜进入预定地域后,黄中将最不放心的就是程家骥手下那支时机动、火力都是一时之选的快速纵队。深悉程家骥最喜欢用奇兵的他,此时最担心的就是打着打着,这个快速纵队从那个自己预料不到的方向钻出来,打自己的一个措手不及。
“总座,据搜索部队和观察所报告,从昨天晚上起,新二十军刘以诚部的位置一直没有变更过。在这!位于新二十军战线侧后的四十二号地区。若是其敢强行迂回的话,不管从那个方向下手,我们安排这里一个配备了汽车牵引战防炮营和两个连的装甲部队,都能在第一时间把口子堵上……”邱少将边说,还边在地图上一一指出他所说的地域的所在方位。
“预备队要随时待命,浩然那小子,路子野得很,指不定会在什么时候,就给咱们来个大惊喜的。”
“总座放心,咱们与程副座他们兵力相当,都是两个半师。虽说新二十军的坦克战车比我们多点,可也多不了多少。论起兵员素质来,程副座没法子跟咱比,他那里新兵太多。下面的各个部队长都说,要是这样再打败了,大伙儿就都该跳河了。”虽然程家骥目下的正式职务只是一个军长,可其在四十五集团这支从新十八军扩编而来的军队中的特殊地位,是众所周知的。全集团军上上下下都认为,那个空着的副总的位置,就是给程家骥留着地,只待再打上一两仗,程家骥就铁定会顺理成章地座上去的。有这个认知。包括以在名义上与程家骥地位相当的邱少将在内地“集总”军官们。人前人后口口声声的副座副座的叫着,也不难理解了。
“打着看吧!”嘴上虽说得恬谈,可身为一个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黄中将的内心未尝没有赢程家骥一次的渴望。他坚信,在自己中规中矩无懈可击的防守面前,习惯先发制人地程家骥一定会栽个小跟头地。只要新二十军攻击受挫,他就可以适时反击,接下来呢!当然是及时喊停了,从本心来说,厚道的黄中将并不想把程家骥这个小老弟打得太难堪。
早上八时。这场没有事先设定胜利者地规模庞大地。与实战相差无几地演习如期打响了。新二十军所部分两路相互呼应着,如黄中将所料的亦步亦趋地徒涉过小河。向对岸阵地缓缓扑来。
上午十时。被进进出出的参谋们和从外面抟来密集如梭的枪炮声喧染得实战气氛十足的新七十二师师指。
他妈的。这个文疯子,在搞什么名堂。已升任新七十二师师长的黄琪被时下“战场”上异常情况憋得都快疯了。
开战以来的这两个小时。“战场”所发生的一切,实在是乏善可陈。不过总的来说,以逸待劳的新十八军无疑在场面上占了上风。做为一个从军十多年军人,黄琪可以肯定,自己当面的新一百师再这么可圈可点的军事教科书似一个劲的正面强攻的下去,不出几个小时,就非要后力不继不可。这可不是文颂远的风格!和文颂远混在一块吃吃喝喝,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黄琪太了解这个看似愚顽莽撞、实则算盘打得比谁都精的家伙了。尽管这只不过是一场同室操弋,胜败只关乎颜面的演习而已。黄琪还是不敢相信,在战场上一向鬼精鬼精的文颂远,会打出这种木纳呆板的仗来。
新十八军前指。
看不懂程家骥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的,可不只黄琪一个人,做为此次演习即将获胜的一方的最高指挥所,这里也笼罩在一片迷茫的阴云当中,就连最有活力的年轻参谋们的脸上都写满了大惑不解,这可不是个好现象。
“总座,刘部动了!文师和邢师也都向我当面各部阵地,开始强行穿插”从电台那边小跑过来的一个参谋,打破了这重重迷雾。
“刘部向那个方向移动了!”正很不雅观的趴在沙盘上黄中将,一跃而起劈手从参谋手里抢过了前方发来的电报。
“突然从正在向前攻击的两个师的中间窜出来,搞集中突击!小邱,这一定是钱绅那个德国军事学院的高材长,想出来的杀手锏。他们准是把坦克部队化整为零的偷偷运动到前线。也亏得他们能想得出来。幸好,咱们也早备下了铁盾牌。小邱,命令预备队和战防炮营、那个装甲连都顶上去,只撑过这两个小时,就该轮到我们攻浩然了。”自觉一切已在掌握中的黄中将的心情极好,竟连邱少将把人看丢了都不计较了。这一刻,整个新十八军前指人人如释重负。
觉着胜券在握的可不止黄中将一个人。
“命令已投入战斗的各部全力分路突击,不要怕损失,把水给我搅混。”
“命令已乘汽车运动到“敌方”侧后的特务营立即按原计划行动。”
程家骥气定神闲的叼着一支烟,一个接一个的下达着命令。
仗都打了几个小时了,各部演练课目也基本完成了,该见分晓了。至于胜负,只要达到了练兵目的,他倒不是很在意。自然,能赢还是要赢的。
新十八军前指。新二十军的发起看似垂死挣扎的全面自杀式攻击,让这里充斥着胜利在望的乐观情绪。
这些喜气洋洋的人里,却不包括最该高兴的人,黄中将
几番周折起伏下来,黄中将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自己一直被程家骥牵着鼻子走。终于意识到这一点的他,对眼下离胜利越来越近的大好局面视若无睹的,开始琢磨起程家骥下一步如何走,这个关键问题来。
黄中将的冥思苦想还是有成果的,他在猛然一醒后对邱少将说道:“小邱,走,前指搬家,到前线去。”
黄中将的脑子转得不慢,在静下心来后,他马上想到了程家骥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唯一能走的一步棋“斩首”。只可惜,迟了。
此时此刻,新二十军特务营在经过仔细侦察后,已判定对方前指位置,正朝此处猛扑过来了。因其的是全摩托化行进,这个营在突破新十八军那兵力已十分薄弱的后卫警戒线后,以迅猛的速度在很短的时间内,不顾一切的冲到了新十八军军部附近。
一时间,新十八军的腹地枪声大作。
“总座,对方的部队规模不大,除去被我后卫部队沿途拦下了部队外,能与警卫部队交上火的不过三四百人,一个小时内,在兵力占优势的军警卫部队,就能吃掉他们的。还是不用转移了吧!部队正在激战,指挥部这个时候挪地方,前面的部队不明真相,容易动摇军心。”邱少将的顾虑还是很有道理的。
“浩然那小子从来是一招连一招,下习惯了连环棋的……”黄中将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这位中将集团军总司令,看着出现在自己的视野内的,特务营的士兵刚从汽车上卸下来了十几门,炮口对准自己的所在方位的口径大小不一、用途各异的战防炮、迫击炮,直直的发起愣来。
“目测距离,六百米,够得着了。层次配备合理,最佳射程刚好能错开,浩然,你连落荒而跳的机会,都不给人留下。够狠。”黄中将在自言自语的说以上这番话后,回头对用一如往常那样平和的语气对尤自还在“当机”的邱少将吩咐道:“你去下命令吧,停止演习,当打和了。浩然,这是给我这个老哥子留着面子了,真要一阵炮弹覆盖过来,只要模拟打掉了前指,下面的部队,想不乱一阵都不可能,眼下这光景,都缠在一快了,只要一乱就全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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