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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我爱黄颖     抗日之血肉长城txt下载     抗日之血肉长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六章 风起云动奈何天(七)

    小山坡上。

    “卟咚。”一个外表看上去精悍壮实的伞兵四脚朝天的摊倒在了地上,任是身边的同伴怎么踢他踹他,这个伞兵还是死死赖在松软的红土地。,这可不是第一个选择了全身放松的家伙。此刻,在这个因新近挤上近三百伞兵,而显得略有些拥护挤的小山坡上,到处都有满头大汗的伞兵趴在地上大口大口的狂喘着粗气。

    与电影镜头里的伞兵的潇洒轻松,截然不同。事实上,背着沉重负具伞降,从来都是很消耗体力的运动,加上之后的连续的奔跑、长时间的高强度战斗及最后仓皇逃命,这一翻折腾下来,就是铁甲人也得机件磨损,何况伞兵们再怎么强悍,也还是只是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更糟的,一向骄狂成性以精兵中精兵自诩的他们正承受着初次战败所带来的巨大心理了,要知道,人要是心情极度沮丧,肉体上的疲惫可是会加倍的。

    山坡中央。

    惊魂稍定的有间大佐看到自己的部下们做出的这些狼狈不堪到,足以在迟田、海村这些“外人”面前让他颜面扫地的行为,已是气得连脸上修剪得十分整齐的仁丹胡子都翘得老高了。站在大佐身旁的迟田、海村的也被出乎意料的一幕弄得哑口无言,只剩下面面相觑的份了。迟田、海村想得远比在虚荣的有间要务实不知道多少倍的。这两个有间大佐眼中的“讨厌的家伙”,所在意的,决不是这些伞兵们的仪态符不符合伞兵地操典规范,更没有一丝一毫想要借些取笑子爵阁下地意思。让这两位特工队的首脑忧心如焚的是。这个时候山坡下那数量庞大地敌人要是趁胜一鼓作气的攻上来,以做为已方绝对主力的这些伞兵此时此刻的心理生理状态,只怕连他们自个在内的这个山坡上的所有日本人。就是不想成靖国厕所里吃香火的”神“都难了。

    这世上地事情。往往还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地。

    “啪、啪……。”从坡下顺风传来的一阵清脆枪声,让包括才从羞怒交加中回过神来正视现实地有间子爵在内地这三个鬼子头目。都在瞬时不约而同地感到,一股冷彻心肺的寒意正在迅猛地吞噬着自己的灵魂。

    海村的反应最快,他拼尽全身的气力扯着嗓子叫道:“全体就位!敌袭!”

    紧接着,已无心训斥海村的越权的有间大佐也挺着战刀去督促他的部下们去了。有间虽没有大呼小叫,但他所使用的踢不动就踹,喘不动就操刀就砍的终极唤醒方式的力度,比之大喊大叫的海村少佐那是要来得有效得多了。

    在付出了地上又添了两具被暴虐的有间大佐砍死的伞兵的四肢不全的尸体的代价后。山坡上的疲惫到极点的伞兵们总算磕磕绊绊的进入了临战状态。

    在坚急完成的一切战前准备后。精神高度紧张的有间大佐,以通常只有被抛弃的怨妇。才会有那种怨艾与期待交织的眼神。死死的盯着半山腰。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坡下再也没有传来枪声,一切又回复了响枪前的寂静。

    难道那些武器比日俄战争时期的日军还要落后的中国民军和无耻的“叛徒”们竟然敢放“皇军”的鸽子!

    随着这时间的推移。有间大佐本就的铁青的面色愈来愈难看,终于,确定自己被对手戏弄后的大佐暴发了,不愧与日本“皇:室沾亲带故的贵族,“血统高贵”的子爵的音质是那样“优美动人”,居然能引得山坡附近所有的公狼集体发出了求偶的嚎叫声。

    客观的说,有间大佐是“冤枉”了他的敌人们,这会儿,博白民团与日本和平军的指挥者们心里的憋屈不比坐困愁城的有间大佐少多少,那里有心情去逗他玩。

    原本,深明兵法要义的陈将军和对痛打落水狗有特殊爱好的北条在匆忙会面后,就已经商定了趁胜发起冲锋的作战计划的,甚至连彼些间的作战分工都谈好了,可坡上的日军先前听到的那一阵枪声打乱他们的步骤。从这个意义上说,这枪声无疑是救了日军的架的。

    当不知究里的陈将军和北条等人,因错以为这枪声代表着小坡上的日军要突围,而火急火燎的一同赶到枪声响起的地方时,展现在他们面前的是却是一场内讧。

    “怎么回事?”陈将军的语调虽还是一如既往的平和,似乎他只是在和齐镇远拉拉家长。跟了这位在历史上四年后殉国于桂林城下的将军十几年的马立功,却知道秉性温和的老长官已是动了真火了。这也难怪,老长官一生最恨得就是内讧这种军中恶习。

    “长官!他们是小鬼子的奸细,我的手下的一个兄弟亲眼看到他们给山坡上的鬼子打信号的!”齐镇远说来也是陈将军的旧部,早在北伐前他就曾在时任定桂讨贼军营长的陈将军手下当过几天排长。

    陈将军扫射了一眼现场,从穿着与鬼子军服相比,只是帽子不同和制服上多些歪七扭八的符号的和平军将兵脸上,他看到了惊惶不安、“委屈”、和敢怒不敢言。从衣衫褴褛的齐镇远手下的民团士兵眼中他却只看到熊熊燃烧的复仇之火。

    够了,眼前看来听到的这些加上对刘镇远这个性格“愚顽”冲动、一点就着的老部下的了解,已足够陈将军了解这场内的真相的了。日本和平军不管在名义说得多好听,可实际上就是不折不扣中国人的奴才,这是个连和平军的官兵自己在内,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事实。仰人鼻息的丧家之犬,一般来说是没胆量主动惹事的。而齐镇远部刚才在小山坡下打了硬仗损失惨重,活下来的兄弟们自是对日本人恨到了骨子里。被撤下来休整后,却发现自己巴巴着拿命来救地“友军”,竟然也是日本人。心里不窝火才怪。心火太盛,找个借口撒撒气也在情理当中。

    “北副总指挥,你看这个事情怎么处理。”陈将军有些左右为难了。今天这个事若是发生地中国武装之间。那还好说,无非是调查因由,枪毙几个寻衅事的罪魁祸首,再安抚一番大众就结了。而从此事与不众不同的双方当事人和特殊背景上来看,显然并不适合动刀子直接杀人。这倒不是陈将军舍不得齐镇远这个骁勇善战地老部下的项上人头。他平日再是宽以待下,在军法刑律这种军中大典上面,也还是万万不敢宽纵的。否则军令不行。何以统军?何以为战?可如果一板一眼用军法来行事。这两千部伍不整的民团群情激昂还是小事,要是来个阵前哗变一哄而散。那乐子可就大了。陈将军先前也是带老了兵的。深知军心难违。念及于此,他已是打定了要息事宁人。大事化了的主意的。但这追不追究,又不是民团这边一家能定地事,人家日本和平军可是既理直一方,又伤了三四个人地,故而陈将军才有此一问。

    “不过是一场小小的误会,说清楚也就算。只是两支部队地官兵如此地不信任下去,这仗恐怕是没法子打地。对此我倒有一个粗浅的法子,只是需要陈将军稍稍配合一下,就能试试看。”北条地汉语经过这一年来的“培训”,已说得顺溜极了,当然要是不带着些东京口声,那就更完美无暇了。

    “愿闻其详。”对于北条以表现得如此的知情识趣,陈将军没有不暗暗高兴的道理。北条说他有办法让两支不同国度的军队,能相互信任,则更是吊起陈将军和站在他身后的朱静波等人的胃口。

    “陈将军只需从贵部中派出一些代表,半个小时后到这个地方来。我将在这里证明我们平军全体将士对大中华的诚心善意给你们看。到时还要请陈将军和朱总指挥一定光临才好。”北条笑容可掬的卖着关子。

    “一定奉陪!”虽说从北条甜美到谄媚的笑容下透出来的眼镜蛇王所独具的无尽阴狠,让耿直的陈将军心下本能的反感,但北条怎么说也是刚刚买了陈将军一个大人情,这个面子他还是要给的。再说要是北条当真所言不虚,那可是解决了天大难题了。

    半个小时后,才以生过一场内讧的日本和平军与博白民团的阵地的交界处人为划出的一个广场上。

    如约而来的陈靖桓、许静波和博白民团的两百多名兄弟看到了让他们惊诧的场景。一辆接辆的拉矿石的推车正在和平军的士兵的操纵下,把从战场四处收集来的日本伞兵的尸体源源不断的运到这里。而场中也早早的站着几百名和平军的士兵,他们的队列中赫然还参差着些被绳索缚着的伞兵俘虏。最让这些从小生长在穷乡僻壤没见过多少世面的民团兄弟们感到稀奇的还是场子边上那几个穿着西服的日本人,正在忽左忽右的摆弄的那个形状方方长长的一闪一闪的苦怪玩意儿。

    “主任,怎么连这个东西都搬来了!”民团的兄弟们看不出那是什么,走过南闯过北的马立功可知道那是摄影机。不过知道归知道,这并不能帮助他搞清楚北条想搞啥子名堂,相反,这件奢侈品的意外出现让马立功这些能认出它的“文化”人更糊涂了。

    “等着!”陈将军话音方落,这一切的始作俑北条就迫不及待的跳出来抢戏了。“陈将军!许总指挥!各位诸君(语法错误。)!今天我和部下们将向你们表示足够的诚意。现在请大家用心观赏吧!祝大家看得愉快!”这套标准的马戏团团长在马戏表演前的例行致词,被极度无耻的北条信手剽窃的过来用在这么个场合上,显得是那样诡异莫明。

    “全体注意了!你们的手上已经沾上了“帝国”军人血了,血不是水,任你们怎么洗也是洗不干净的。从今往后,你们只有跟我,跟着日本和平军这面大旗才能活下去,才能有机会活得更好。你们的明白!”北条生怕在接下来的“联欢活动”中有人会手软。从而扫了大家的兴,再次对他地部下们强调了他们地处境。

    北条多虑了,他低估了他的部下们的“决心”。在典型地“叛徒心理”催化下,这些和平军士兵们心里早就没了半点骨肉同胞之情。

    第一个节目,“解决”俘虏。

    西造次二是和平军笠原大队的一名列兵。也是这次被选出“处理”日俘的侩子之一。与同他担任同一任务的同僚们相比,他下手要其它人狠多了。西造捅出的每一刺刀都精准无比的刺在受伤而不致命的部位上,他负责“送行”地那个伞兵上尉,起初还能硬挺着,稍后呻吟了起来。再后来。竟被无休无止地钻心刺骨的痛楚折磨得下意识叫起了“妈妈!”来。上尉地哀豪越来越弱,最后又变回了断断续续地呻吟。可呻吟声所含地充满了绝望和仇恨的凄厉却是愈加地催人肝胆动人心魄了。

    这时。被请来看“表演”的民团士兵当中菜鸟大吐特吐起来。另一部分比较“带种”的老兵们则赤红着双眼尽情的欢呼着、叫好着,要不是碍于长官们都在。这些人一准会兴奋得往场子扔钞票。

    仍在乐些不疲残酷的折磨着对方的西造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给养育了自己的小九保大叔报仇,报仇!

    抱着这心理,到后来,西造次二每刺一刀下去,都会叫一声“让你们杀了小九保大叔!”,直刺到那上尉已是死得不能再死,连身上血都快流干了,他还在一刀接一刀的翻来覆去在那堆烂肉割着、刺划着。

    看着浑身让鲜血浸透的西造那疯虎般的样子,身经百战的陈将军都有些心里打颤。

    “立功,人家让我们来的效果达到了。走吧!”就算再恨小鬼子犯我家国,陈将军毕竟是正统军人出身,虽绝对能面不改色的直面死亡,可这样赤裸裸的杀戮敌俘,他还真看不下去了。

    “陈将军请留步,有些事情,我要您说明一下。”陈将军想抬腿就走,北条还不放人了。不管是出于礼貌,还是实质上的需要,陈将军觉着自己都没有拒绝北条的理由,他停下了脚步。

    “陈将军,您看这是我们正在做的“京观”,这是贵国的“国粹”。我想陈将军定是耳熟能详了。”北条为自己能用汉语说出一个典故和一个成语给一个中国将军上课而沾沾自喜。

    看着胡乱码放上一边“建筑材料”,一具具鬼子伞兵血淋淋、肉乎乎的尸体,和已用百余具日本人的尸体覆土夯实堆成的粗具规模的“京观”,陈将军不由自主的感觉自己的胃有少许的发酸。

    “京观”,他当然知道。“京观”又名“武军”。说白了,就是将战败的尸体收集起来堆在一起,再加上夯土垒成的建成的大尸堆。古时白起、皇甫嵩等名将,甚至是那位雄才大略寇一时的魏武帝,都没有少有用这个野蛮血腥的法子来炫耀胜利、警告世人。不过这种残忍以极的作法,自宋朝以下就在我中华大地上绝迹了。今天能在这里亲眼看到千年以来的第一个“京观”,陈将军内心的震撼是无法言喻的。

    日本人就是狠啊!对同胞都能下这种狠手,恐怕说他们豺狼心性都是说善良了!”

    有了这个认知,当陈将军想完了心事,再回头看北条那张毕恭毕敬的脸时,也就不可能有什么好脸色了。

    眼见陈将军面色不豫,唯恐自己在那方面做得不周全惹怒的对方的北条忙满脸堆笑的讨好道:“陈将军,您放心,我特别交待了摄影师,不会把您和您部下们拍进去的。”

    北条虽到现在都还没弄明白,这位被一个县的民团总指挥口口声声的将军、将军的叫着的陈主任,究竟是算是那座庙里的菩萨。可身为降将的北条,有他自己一套的生存法则,那就是任何一个中国长官,都是自己万万不能得罪。

    “贵军的诚意,我看到了,也很满意,相信今后两支部队在配合上的会很默契的。你也知道,快速纵队的刘纵队他们就要来了,我得去迎他几步。”实在受不了这里的血腥疯狂的气氛的陈将军扯了个由头后,不待北条再出言挽留,转身就大步流星的向民团的阵地走去。

    才走了几步,陈中将就听到了一声嘎然而止的惨叫声,他不用回头就能猜到身后发生了什么,这准是“京观”里有那个奄奄一息的小鬼子想爬出来,结果却是提前送掉了本来还可以多活上一时半会的性命。

第四十六章 风起云动奈何天(八)

    在富贵繁华中度过人生的前二十年的北条,自懂事以来就是以有创意、有品位的上流人士自居的,要是单单只照虎画猫的垒个微型的“京观”,可不是他堂堂关东豪门北条一族的风格哟!。

    陈将军等中方头面人物的纷纷离开,并没有让正“玩”得兴致勃勃的北条扫兴,随着北条一声令下,这场“恐怖”的联欢会的最后一个节目开始了。

    在日正当中烈日的昭射下,刚刚建成的那个足有两丈来高的浇上了少许煤油的“京观”,在烈火中缓慢的燃烧着。从这个巨型的“人肉蜡烛”上,飘出的那一缕缕夹杂烧焦的人肉所散发出的强烈的难以言喻的恶臭的浓烟,薰得齐镇远他们这些不久前还在为北条精心编排这些精彩节目,连声叫好的退役老兵们,都在一个劲的干呕。就连那些早不知心肝为何物的和平军士兵们,在亲自目睹了这个“完美”的闭幕式后,他们当中大多数人的脸色也是死白死白的。

    只有北条一个人站在场中呵哈哈大笑,在他发出的疯狂变态的笑声中所包含的躇踌满志、得意洋洋的情绪,是那样的浓烈。他脸上的欢悦的表情,真诚挚热得透出一股天真无邪的童真。唯其这般,此时北条才更让人光看着就胆抖心惊,渐渐的场中连一个敢直视他的人都找不出来的。

    北条有理由欣喜若狂,在他这一手策划操办的这场盛会中,他所得到和已超出了他原来预计很多。北条坚信随着今天所发生这一幕的口口相传,在不久的将来,自己和自己手下这支部队绝对能在“斗争的坚定性”这个很重要的方面地得到全面中国人地信任。尽管这种认可只是主子对自己养得一群疯狗的咬人能力和“忠心”的认可,可对北条和他地手下来说。只有得到这种以同胞的血肉换来的认可。他们才有可能有“美好”的未来。其实,北条今天的表演,与稍后一些时候某些“中国人”。在鲁南帮着日本人制造无人区时所做出的那些人神共愤的恶行一比就小巫见大巫了。可以这么说,在“丧尽天良”学上北条连做人家地学生资格都没有。但从本质上来说,叛徒通过狂咬自己地同胞和旧日战友,来取悦新的主子,却是不折不扣地古今通理。

    这边北条刚煞费苦心地促使民团士兵对和平军观感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那边刘以诚所亲率地一半步兵营和纵队直属队一部(另两个连留在山路上预备阻击日军援兵)就赶到了七里坪。

    “山上的日军残兵总共还有多少。”一见到屁颠屁颠赶来恭迎地北条,刘以诚连个名姓都不称的。毫不客气的如呼奴使婢一般的指着北条劈头喝问道。

    “刘长官。根据被击毙的日军数量估计,山坡上的苟延残喘的日本人大约还有三百人左右。就是长官不来。这些鬼子我们和平军也能配合民团把他吃掉。当然刘长官您亲自出马。结束战斗那就更是易如反掌了,能死在威名赫赫的您的手上。16K小说网也是那些小鬼子的造化不是!”。当过特别行动队的副队长,也算是独立一百师系统里的“老人”的北条,很清楚刘以诚在新二十军中的特殊地位的。另瞅着人家现在只是一个小小的上校纵队长,级别也只是团级。可单看人家指挥的是在新二十军中乃至是四十五集团军中,都独此一家别无分号的纯摩托化部队。将军阁下(程家骥)对其的器重,就可想而知了。对刘以诚这种前途无理的当红角色,天生就长着一双势力眼的北条那里有不极力巴结的道理,只可惜,一直以来不管北条是对其百般奉承、还是送礼、送女人,刘以诚都没对北条借以过半点辞色。

    对身为日本人,却能口口声声鬼子、鬼子的骂着的北条,所说这些阿谀之词,要是一个月前刘以诚只会充耳不闻,但在最近程家骥与深谈过如何对待田家富这些“日奸”,才能对大中华更有利这个问题后,刘以诚的态度还是有了些松动的。这次,他就破天荒的给了北条一个皮笑肉不笑的“微笑”以姿褒奖。

    一股迎面而来的巨大的幸福感,差点把北条终于得偿所愿的击倒在地上。

    在了解基本情况后,身负重任的刘以诚可没有心思再和他内心十分鄙夷的北条耗下去。他抛下犹自陶醉在他的微笑中的北条,大步走到了陈将军面前,二话不说的先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刘以诚这一举动给因看来他适才在北条面前,表现得那样的盛气凌人,而在心里打鼓,生怕来的是个跋扈骄横的军中纨绔的陈将军,吃了一颗定心丸。陈将军有所不知,对国人谦恭有礼,对外国人强硬傲慢,这是在十足的大中华主义者程家骥的言传身教下,以程家骥为首这个小团体的军官们的精神特征之一。莫说是对北条一个降俘了,就是面对那些“友邦人士”,老独立一百师出来的军官们也是从来没个好脸色的。这或许有矫枉过正之嫌,可最低限度比那些给“外人”处处以超国民待遇的崇洋媚外者要强些吧!

    “陈将军,您是北伐宿将,晚辈久仰大名,这仗接下来该怎么打,还请您示下!”在此之前,刘以诚已从给他引路的一个民团大队长那里,对陈将军的底细过往有了大概的了解。尽管出生在海外,又进过西点军校,可中华民族敬重长辈的传统美德,刘以诚还是能身体力行的。再说,好歹在中国军队里也混了两三年了,对眼前这位陈靖桓陈主任这种虽不带兵,但却旧部如云的老将军的份量,刘以诚心里还是有个数的。看到刘以诚都对陈将军毕恭毕敬,一旁的北条暗自庆幸自己没有敢慢待了这位陈主任。

    “我都快五十的人了,又多年不在军中行走,早没了临阵指挥地魄力。这前半辈子打来打去地。除了刚才那一场微不足道的小仗外。打得尽是胜不足夸、败无需羞的内战。论和日本人开仗火地经验,与你们这些和倭寇血战经年的军中新锐比不得……,电脑站www,16k.Cn。说什么示下不示下的,是万万不敢当的。我不过是来帮着搭把手。参谋参谋罢了。”于情于理,这些自谦之词陈将军是非说不可的。当然,既然已巴巴的赶到了七里坪来。正为闻到久违的硝烟,而兴奋莫名地陈将军,那里忍得不住不指点纵横一番。“不过,这个参谋要当好也不容易。说不得,还要请刘纵队长。给我这个过了时地老古董。说说最新的军情了。”这不,见猎心喜陈将军说着说着就露了馅。他眼中那旺盛得都快要溢出来地战意。足以刘以诚了解这位当年三千孤军守南宁。使数万滇军束手无策地“内战名将”心系何方了。对于陈靖桓表现出地这种身经百战的老战士,对战场地无限热爱。以标准军人自诩的刘以诚,不但能理解,且还深为敬佩。刘以诚发自内心的笑了笑后,从旁边的小树上信手折过一支树枝,就着用树枝划下的简易地图,给这位颇有些生不逢时之憾的老前辈说起了当前的敌我双方的态势来。

    与此同时,小山坡上。

    有间、迟田等人面无表情的端着望远镜,在默默的清点着山坡下新到刘以诚的部队的人数、装备,观察得越是详细,这几个倭寇头子脸上颜色就越来越色彩斑阑。

    “一千人以上,装备有大量的自动火器和轻型迫击炮,有三门以上的步兵炮。”海村说的刘以诚部的情况虽还很不完整,可这已经足够能让站在他的身边的每一个人从心底里感到一阵阵的发凉了。

    贵族固有的矜持使得有间大佐强压下心中的恐惧故作镇定的说道:“没什么大不了的,战既不能战,就走呗!我们是帝国最精锐的伞兵,就连万里长空也难不住我们,难道还会突不出区区几千“支那”军队的包围不成!我想信,只要有决心,我们一定能创造一个完美的战例的。”

    子爵这句说得是豪气干云。别人,可没有他那老人家如传销头目般“坚韧不拨”的信心。山下的林立的大大小小的炮口;敌人十倍于已方的兵力;自己一方的弹药已所剩无已;空中支援的了无音信;悲观的理由是一条条扎扎实实摆在那,充分真实得包括迟田、海村在内的山坡上的每一个日军都清晰的意识到自己的生命时钟,只剩下最后一圈了。就是外表坚硬如花岗岩的有间大佐,又何尝不是在死撑。

    “大佐!山下中将来电!”一个从坡后奔来的日军少尉似乎给陷于绝望的小鬼子们带来了一线生机。

    这份电报在依次在几个日军佐官手中无声无息的传递着,人们心中的那个刚被中将的电报吹起来的名曰希望的肥皂泡,也一个接一个的破灭了。

    “拼死突围!去接应在山道上遇阻的山下中将”这回说出这句痴人梦语的人,却是在这股被围日军中公认的最会打仗的人,海村少佐。

    也许是人人都认为冲下去被机关打成筛子,总好过被几分钟、十几分钟后必会降临到自己头上的密结的炮弹炸成碎片的缘故吧。围成一圈的面如死灰的军官们没有一个人有力气去赞许、或去反对什么,于是乎,海村的提案就在一片死寂中被以默许的方式通过了。

    战场上最让人琢磨不透的就是运气这个东西。又名偶然的它所创造出的,诸如一发流弹改变万人大战的结果之类的奇迹,在战争史固然是不多见,可也绝不是没有。

    这回有间他们显然运气相当不错,在中国实施炮击之前,跚跚来迟草鸡(日军陆军航兵们)们先到了。

    来的是三架由三菱重工三七年生产的九七式轻轰,这种最大带弹只有三百公斤的飞机,对山坡下那庞大人群究竟有多大的杀伤力姑且不论,最低限度它和它的双到来,给本已打算集体战死报国(在明白不死也得死之后。)的有间一伙又带来了一线生的曙光。

    “杀给给!”趁着这个机会,情急拼命地日军如饿狼般地扑了下去。

    曾在第六师团任过步兵大队长的海村少佐以其出色的战术指挥能力。被全体将兵公推为这次实是死中求活地突围行动的指挥官。对此。自视甚高的有间子爵虽感到尊严受损,但出于尽可能增加自己活命的机率的考虑,他还是被迫接受了众人强加给他这个战术天才的“屈辱”。

    海村的确是个称职地步兵指挥官。在突破口地选择上。他没有直接去碰卡在日军先前所据的小山坡和通往外界地山道之间地兵强马壮地刘以诚部,而是率队杀向了已被日机搅得阵脚大乱的博白民团地防地。海村这手果然奏效,绝大多数人都从来没有见飞机是什么模样的博白民团,在日军的轰炸下,确实已组织不起有效的阻击来了。恢复了些体力的日军伞兵,凭借其整齐的战斗队形略略发挥一下火力优势,就轻而易举在民团阵地的中段冲开了一个大口子。脱出包围圈外。

    海村行的这是围魏救赵之计。他就等着屁股坐在山道口上的刘以诚分兵来救了,只要山道那边的兵力能分散一些。在实战经验丰富的海村想来。自己这些人还有可能能从重围中逃出生天的。当然。要是空中的飞机能够把对方这支最齐整的部队也打散那就更完美了。说实话,自知自己的士兵们枪膛里已没有多少子弹的海村。还真不敢和这支自动火器极多中国军队硬碰硬。

    如海村所料,刘以诚分兵了,可这结果却让海村大失所望。从山道边调来了两个连队中国军队死死缠在日军伞兵身上,任海村怎么甩也甩不脱。更麻烦的还是,人数众多的博白民团们也已从飞机轰炸造成的迷茫当中回过神来了,重新聚集起来的他们从四面八方象蜂群一样向日军围了过来。

    事到如今,抽不出身来打快速突击的海村,只得把全部的希望都一股脑的寄托在了还在天空盘桓的日军飞行员们身上了。

    海村的祷告成功!事实证明,今天这几个飞行员是聪明的小鸡,因有间所部的通讯工具在上次逃命时丢得七七八八了,而无法与地面取得直接联系的这三架九七式轻轰,在观察清楚情势后,十分明智的把轰炸的重点改到刘以诚部的防区。

    “预备!”看着日军的飞机飞速向自己头上的青天白云压过来,胸有成竹的刘以诚的左手潇洒有力一挥,快速纵队的阵地随即竖起若干朝天而立和铁家伙。要知道快速纵队的装备在程家骥热衷到近乎偏执的捣鼓下,可不是单单枪好炮多而已。那正对天空的铁家伙除了四挺高射机枪外,竟还有三门从行营军火库里,用不大光明的手段弄来的口径二十毫米的苏罗通平高两用机炮。日本人的飞行员万万没有料到这支千把人的中国军队居然会有高射炮,而且一有就是三门。在轰炸时,日机飞行员一直把飞机控制在高射机枪最佳射程以上的高度上。在日军航空兵想来在这样安全高度上,轰炸的实效或许不太尽如人意,但却可以用来回穿梭、反复轰炸来弥补。

    “轰!轰!……”刘以诚手下的这个高射炮连长的连长是个很能沉得住气的家伙,直到日机旋到第三圈时,已把日机的习惯运行路线摸得烂熟的他,方才下令早瞄得手心出汗的机关炮手们同时开火伏击两架日机。

    “轰隆!”日军飞行员的麻痹大意得到了“最好”的回报,一架日机被打得当场临空解体,所释放出的光芒煞是好光。

    “轰……隆!”另一架被瞄上的也没讨得好去,在慌忙躲避高射炮弹的过程中,因回避动作过大而导致飞机失控坠毁。三架飞机一下子去其二,至于剩下的那架幸运儿,自是只有爬高遁的份了。

    日方唯一可凭的空中掩护的化为乌有,使得这场战斗众寡悬殊的结局已是一目了然了。眼见,大势已定,打太平拳的高手北条也率部来抢同胞们脑袋领功来了。接着,已无“天”顾之忧的刘以诚部主力也加了围杀已成笼中困兽日军的行列。

    没有宽恕,也没有求绕,更没的那么多,人自己规定的却常常无法遵守的条条筐筐,只有赤裸裸的杀戮,也许这是战争的原始状态吧!

    战斗发展得很快,失去了主动攻击力的日军先是被带血的“利刃”分割两块,然后这两块从被撕成若个小块、跳动的小点,少时后,战场上就只剩下打扫战场“收容”俘虏上天国的和平军士兵、那些战死者的遗尸、地势地洼处的那一滩滩从高处汇集过来鲜红刺眼和血液了。

    至于这一切的大多数制造者们,这时已在不远处严阵以待的等待着下场血雨腥风的到来了。人间血雨奈何天!

    凌晨还有一章。

第四十六章 风起云动奈何天(九)

    钦州。日军第二十一军司令部的心脏,那间摆满了电话的小会客室。

    喧嚣已远离这个曾电话铃声不绝于耳、往来汇报军情的参谋川流不自己的地方。造成这里突然陷入寂静的原因是司令官阁下十分钟前下达的一道不允许任何人,任何声音打扰他的思路的死命令。而促使统兵数万的安藤中将在一场大战打得热火朝天时下达这个带有严重自闭倾向命令的,则是刚刚从博白前线传到他耳边的区区一个伞兵大队全军覆灭的消息。

    “司令官阁下!”这个时候,环顾整个二十一军军部也只有中原少将这个军参谋长,有胆量打断正在苦思冥想的安藤吉利的思绪了。

    “嗯!是中原君!你有什么事,请说吧!”极在意自己的权威的安藤中将也只是对他这个得意门生,才会如些的宽宏大量,换了别人早让时下心乱如麻的安藤给轰出去了。当然,这其中也有中原少将从来是个做事很有分寸的人的因素在内。

    “老师!中村旅团的旅团部及其大部,已在出击部队接应下突围至城郊白家村。”果然,让中原少将不惜“闯宫”的,也确实是当前头等重要的军情。

    “中村旅团能到白家村的和出击部队损失的各是多少人。”面色凝重的安藤听到这个好消息后,一直紧皱着的眉目稍稍松了些。

    “老师!中村旅团还剩下……五千人左右,接应其的出击部队伤亡在……两千人以上。”也难怪以健谈著称的中原少将在报告这么两句时会有些吞吞吐吐的。二十四个小时不到,仅在一个作战方向就有有近六千人不是失去联系,就是非死即伤,这个损兵折将的速度无疑是又创了“七七”事变全面开战以来,“皇军”方面的新高。

    看着自己地恩师那张因瞬间煞白地。而显得愈加苍老无助的脸庞。中原规一忍不住安慰道:“老师,情况不一定会糟到那个地步!有些部队只是暂时失去联络而已,想必到了晚上还是能再潜回钦州一批的。”他倒是没有提派部队再去接应。原因很简单。能在近十万中国军队猛攻下生存下来地小股部队,加在一起也上不了一千人,真要是让以十八师团一部为主力的出击部队再去到十万中国军队当中的走一遭,就算勉强能救得出个几百人,也注定是要得不偿失的。更不用说稍有个闪失,救人的部队都会也陷进去了。

    “中原君,你不用宽我的心。该承担什么样责任。我自己心里有数。”安藤中将这话一出口,深知老师为人的中原少将就明白自己中将准是又想要走剖腹谢罪那条路了。中原规一方待要再劝。却被安藤中将挥手止住了。

    “你放心。在此战了结之前。我会撑下去地。现在钦州这边地佯攻的已然打成了这么个烂摊子,那就姑且不去管它好了。当务之急是要保住山下中将指挥地那三千精锐。他们可是整个二十一军地骨头是万万不能再出什么差子地。中原君。我想把山下中将他们紧急撤回来,你这个战术天才意下如何?”

    安藤中将这一提撤回山下支队,可把中原规一给听愣住了。让山下中将撤军,岂不是意味着自动放弃了由东京大本营制订的“天罚行动”,先不说大本营会不会因此怪罪下来,就是放着近在眼前地胜利果实不摘取也是大大的可惜了。

    “老师……”中原的话说到一半就被安藤中将打断了。

    “中原君,你是一个出色的职业军人,却还不是一个老练成熟的军人。当你一旦跟我一样负上方面之责时,你自然就会学会多从政治的角度去考虑问题和看待事物了。这次这个的闹得沸沸扬扬“天罚行动”,说白了就是一场政治表演,东京大本营的巨头们,要的是一次教科书似的干净俐落的战斗级别的胜利,来炫耀和证明帝国的武装力量是何等的强大、高效,并想拿这一点来实现他们想要达到的某些政治目的。为保障这个其难度不亚于虎口拔牙的作战计划能顺利的实施,大本营甚至不惜让二十一军发动一次没有多大的军事价值的战役规模的佯攻。这就是政治!现在有间大队已经不存在了,就算山下能拼死一战消灭了七里坪那块盆里的所有中国人,也不过是一场惨胜。一场惨胜从政治来说,对凝集帝国内部的人心是没有什么实际用处的,同样也不能起到预计中的威慑重庆政府的效果的。一场以无法达到预期目的的政治仗,停止下来是必然的,只是时间上有早晚罢了。在这上头,东京那些大佬们比我们要明白得多。我现在唯一担心的只是还来不来及得把山下支队从海上撤回钦州,这也是我之所以没有全面停止钦州这边的军事行动的原因。从程家骥这个人一贯的用兵手法上看,他既然有能力在几个小时把一支正规军运动到了七里坪附近,那他就一定已布下了针对山下他们的后着。我说的这些,你能此时就明了最好,若是一时想不通那就慢慢想吧!”话说到这里,安藤中将一改先前那有些多愁善感的语调神情,他面色一正,用标准的命令语气说道:“命令山下支队立即撤回闸口,并在那里快速装船返回钦州港。安排第十八师团五十六联队在一个半小时后乘船出发驰援闸口守军。请求东京让作战半径能覆盖到战区的所有陆、海军航空兵全部暂归我军指挥,已便于在掩护山下支队的行动的同时,加强我第二十一军驻钦州部队的打击能力。”斩钉截铁的下完了三道命令后,似乎用完了全身的力气的安藤中将闭上双眼。

    知道自己的老师这是用日本人特有的腹语催自己地离开地中原少将大步流星的去了。他心里明镜似的,自己这下子可有得忙了,给山下中将地命令好下一封电报就能搞定。以向大本营陈情,要求高强度长时间的空中指导也不难。可让一个联队在一个半小时内完成集结、上船、开船这一系列的军事行动,这就很有点难度了。

    中原少将的办事能力还是很不错的。五分钟后。正在通往七里坪弯弯曲曲的羊肠小道上。一边与刘以诚留下阻击的那两个连停停打打地捉着迷藏,一边以比乌龟要快上一倍地“高速”向七里坪挺进的山下中将就接到了让他火速回兵地命令。

    曾策划过间接改变了日本人命运地二.;二六事件地山下奉文的政治嗅觉,可不是中原规一这种坐着火箭上来地小毛孩子所能比得的。别看山下中将在有间大队从皇军的番号里自动消失后。一直保持着积极的攻势,可在暗地里,这位绰号战防炮的日军悍将早就在做退兵的种种准备了。事实上,以安藤的名义发来的撤军电报到来之前,山下部队的一个大队就已经出发去抢占山路的入口处的制高点了。山下既早存了抽手的心思,在接到电报后,那里有不拔腿就走的道理。见山下要开溜。情知已方大队援军少时就到地刘以诚急忙挥军直追。希望能缠住山下不使其脱身。只可恨,原本是阻止日军的杀进七里坪盆地的“利器”地那条崎岖山路。这时却转过身来当了“叛徒”。山下奉文玩了个以其人之倒还其人之身小把戏。被当中弃子的一个中队日军。用刚才中国军队作法把刘以诚部和因刚打了胜仗斗志昂扬的博白民团死死的拖在山路上。

    玉林。新二十军军部作战室。

    若不是的屋里的众人都穿着军服,误入这里的人准会把这个人声鼎沸、吵吵闹闹的地方当成讨价还价的菜市场了。没法子。自从发现盯了老半天山下部队要逃,军部作战室就陷入了失控状态。现下,十几个军部的参谋都围在沙盘上反复推演着。战场现态势下将可能发出的每一种变化了,人一多,有些分岐也就不足为奇了。

    性格外向的程家骥,这会儿却一反常态的背着手,面对着的墙上的大幅军事地图在作沉思状了。就连一向处事谈然、杀伐果断的钱绅这回都沉不住气了,这位新二十军部的“定海神针”,也不住性子加入到了争论的人群当中去了。

    程家骥表面是在静思,可实际上此刻他正面临着艰难的抉择。

    怪只对,山下支队回窜的时间太早,动作太快。新二十军用来堵截其的两个师都未能全部到位。从玉林出发新一百师尽管有两个营乘座刘以诚部的回头军车已过博白县城,但其师主力连横在玉林和博白之间的沙田都没有过,离着山下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一时半会是没法子够得着的。而从浦北县城附近的驻地出发的新一七零师虽比新一百师离山下支队要近上许多,可现下都还在南流江东岸,就算到时能顺利的渡过南流江,也还要走上足足十一公里才能到地头。如此一来,按正常脚计算,等新一七零师赶到指定位置,已成惊弓之岛的山下早跑得无影无踪了。至于快速纵队的装甲部队,只要看足了马力,倒是能赶山下前面去,要是没了步兵携带相应的防空火力拥护,孤军深科的坦克部队一旦遇上日军的飞机下场。让程家骥根本就不敢放成军不久的装甲部队单分

    让程家骥左右为难的只有三个字,打、不打。不打的活,就这样放山下一马,未免有些心有不甘,自打独立一百旅时期开始,程家骥还真没放过那块送到嘴的肉过。打!那就要冒双重风险,先假设新一百师的这两个摩托化开进的营能拖到十几公里外的新一七零师赶到,再假设以新兵为主的本是用作补充防线的新一七零师,能以五六千人马顶上拥有强大空中支援的三千日军精锐,至少六个小时,此战的主角新一百师才能赶得上趟,也早才有可能吃下山下这块大肥肉。

    军情似火,再拖上一会,黄花采都凉了。程家骥思来相去心中有了下数后,走到了同样眉头深锁的钱绅面前。

    “好大的一个诱惑!”程家骥对着自己的参谋长叹息道

    “机会好,弄巧成拙的机率也不小!”钱绅当然知道程家骥叹息的是什么。钦州城中内线刚送来情报显示,由山下中将亲自指挥的这几千人,是从二十一各部中抽调出来老兵,其中还有不少伍长之类的基层战斗骨干。要是能吃掉这支部队,那第二十一军因连番恶战而日渐虚弱的战斗力,就非得下降一两个档次不可了。且如此一来,还能在军心士气上给第二十一军以沉重的打击。

    “那就放手吧!拿六七千多是新兵的兄弟们的命去赌一个只有两成胜算的豪赌,我没这个胆子!”钱绅略为倾向放弃的态度,促使本还稍有摇摆的程家骥断然下了决心。

    钱绅用赞赏的目光注视着程家骥。

    “维礼兄,你再看上我会害羞的,我不过是胆子小点,这不犯法吧!”压在胸口的大石一去,憋了许久的程家骥顿时觉着自己浑身上下好一阵轻松。

    知进退、识顺逆方能为名将,若是一为的持勇蛮干,不过一莽夫而已。想不到两年间,他就能这份见识,当真是难得的很。心里夸归心里,要让以刚直自诩的钱绅当着程家骥的说出这样话,那除非太阳打南边出来了。

    “军座,我先去草拟一下命令!”钱绅可不光是去写个干巴巴的命令的,在算盘精石头都榨出油来的他看来,放弃全歼,并不意味连买路钱都不收的放山下支队舒舒服服的上路,最起码那两个摩托化开进的步兵营,还是能从因急于“回家”而多半是士无战心的山下中将的身上多削他几片肉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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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风起云动奈何天(十)

    无庸讳言,在我们已知的大部分描述战争的影视、文学作品中,每一场战役从头至尾都是那样辉煌炫烂、激动人心。而在现实当中呢?事实往往与我们被资讯所灌输这些“战争知识”的截然不同。一场战役不管的“起”是多么的石破天惊,“承”和“转”是何等的波澜壮阔,一到战役收尾阶段通常都是呈蛇尾形状了。发生四零年春夏之交,以钦州及其附近地区为交战地域,由东京的政治寡头发起的旨在对内稳重新凝聚日益松散的民心,对外则力图挽回在之前一系列的败仗中失去的颜面的“政治”战役,因其在军事上无多大的意义,一旦政治目标破灭,结起尾来就更是仓促草率的出奇了。十五日下午至十六日上午这大半天内,整个日军第二十一军都在做一件事情,逃。在辽阔的大地上,一支支先前还在耀武扬威的日军部队,如“离弦之箭”般扑向他们的老巢钦州城,他们走得是那样的匆忙,甚至出现了日军极为少见的丢弃武器装备的现象。

    对于占用极大的海空优势的对手的全面收缩,自知无力也无意强行扩大战果的行营表现得还算克制,并没采纳某些将领提出趁胜攻打的钦州的建议,只是让部队来了场送客似的追击。安藤中将也很好的显示出了其军事才华的全面,在整整二十个小时里,他日夜不停得的驱使着日军那庞大的机群“不辞艰劳”的象“空中母鸡”那样以“呵护备至”的态度,保护着他麾下的那群受惊过度的“地面小鸡”一群群地窜回“鸡窝”,从而基本上保证地撤退日军的安全。但日军强大空中力量也只是用于掩护一途,在安藤中将严令下,日军的机群并没有向住常那样对追击地中国军队狂轰滥炸。中将对此的公开理由是为了避免空中力量的分散。而他私下却对中原少将有另一番解释:“能把部队都撤回来就行了,少刺激一下中国人吧!”

    可以说。在这个阶段。中日双方的这两位方面统帅,就如同两位棋风稳健的围棋国手在收官时那样,始终保侍着谦冲明智、不为已甚的大将风度。

    好面子的东京大本营自是再也不会去提这场任是再怎么粉饰。都很难和胜利挂不上钩地战役。重庆方面原本倒是想好好宣扬一下这次挫敌阴谋、歼敌七千以上地钦州大捷的,只可惜日军随即发起地针对第五战区、第三战区发动地一波接一波地异常猛烈的攻势,搅得军委会地大佬们焦头烂额,应付战局尚自顾不暇了,那里还有打口水仗的兴致,也就“暂时”把关于钦州大捷的宣传事宜给搁置起来。再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切也就不了了之了。

    总而言之。夹在若于个轰轰烈烈的大规模战役当中的这场“小仗”就这么无声无息的落了幕。“钦州大捷”甚至籍籍无名到了,当事人都很快淡忘了的地步。包括拥有先知知觉这项特异功能的程家骥在内。谁也没有此一役的政治影响会如许深远。直到四十年后。有一位华籍日人。出了一本名为“《日本和平军战史》的传记体小说后,人们才明白过来。日本和平军之所以在后来的对日作战中以“作战英勇、作风顽强”而大放异彩,并逐步强大起来,全是缘于此役中东京大本营对其下达的格杀匆论、不予受降的绝杀令

    五月二十日,新二十军军部,作战室。

    大战方过,这里非但没有马放南山,反倒显得更加忙碌起来了。只是与一两天前的紧张压抑相比,在此刻的参谋作业中,多了几分学术探讨的味道,少了些切身相关的代入感。

    “鬼子的攻击路线与两年前武汉战役时一般无二,应该只是想肃清的大别山麓的大洪山、桐柏山地区的我军,从而确保武汉的绝对安全。”

    “纪兄,日本人一出手就是三四个师团,仅仅理解为一次治安肃清行动,怕是说不过去吧!我看多半小鬼子是想重创五战区的主力。要是日本人打得顺手,也不排除攻击襄阳的可能,甚至还会进占宜昌窥视川东。”

    “张参谋,鬼子是来势汹汹不假。可你届说得有点太悬乎了。这一年来,小日本一直在走下坡路,就没漂漂亮亮的胜过一仗,那里还有那么好的牙口,占襄阳、下宜昌说得轻巧,当五战区几十万大军都是稻草人啊。”

    军部参谋们之间发生的这场关于日军发起这场将被载入史册的枣宜战役(历史上是五月一日开始,在这个时空受蝴蝶效应影响向后推了半个多月。)的战役目的何在的争执,程家骥没有听到,就是听到了他也没心思去加以点评,这会儿他烦着了。

    程家骥的那间有“上书房”之称的办公室里,钱绅和程家骥这两个新二十军的灵魂人物正在进行一场“不可告人”的密谈。wwW.l6K.cN

    “维礼兄,你先不用管我由何而知,此战荩忱兄定会率轻兵反击,且多半会祸在不测的。你只管帮我想想要怎么着才能劝得住他。我都发了三封电报了,从他回电上看,只怕都白搭了。”自与对方师友相交以来,程家骥用这么不耐烦的态度和钱绅说话的时候可谓屈指可数,从这一点就看出。这位军中新锐是真的急得火上房了。

    “军座,张荩忱这个人的秉性本就刚强义烈,加之早年他又代人受过,头上戴着汉奸的帽子被最高当局下令扣押了足足几个月,以他的性子受此奇耻大辱,所受的刺激之深可想而知。自台儿庄以来,他每每与日军死战不休,固然是爱国军人之本色。这其中,也未尝没有以死明志昭示天下的意思。让张荩忱拼死冲杀舍生报国易如反掌,想让他惜身保命那不啻难于上青天。莫说是军座以友人身份相劝,就是上峰明令下达也未必有用。”程家骥无头无脑的给钱绅出的这个超级难题,可算把钱绅这位名副其实的智者给难住了。促使一个骨子里贪生怕生的一般人临阵脱逃容易。可要拦住一个心怀死志地烈士在国难来临时。为国捐躯,这几乎是一件不能做到地事情。更不用说五战区那边大战方起,正巴得个个高级将领都能身先士卒亲冒矢石以鼓舞军心士气。那里会来制止张总的亲临前敌。

    “维礼兄,你说的这些前因后果我都知道。我只是问你有没有法子拦住他!”程家骥已是急昏了头,理不都讲了。看他那气急坏败地样子,钱绅相信要不是两支军队相隔太远,够不着,自已这位年轻任性的“主公”,极有可能会擅自出兵去救被他认定大劫在即的张总座。

    钱绅这回显然被逼得够呛。他低头沉思后良久方才用低沉的语调说道:“若是非要一试只能一边派些精干人员去第五战区相机行事。一边请军座给重庆的冯老将军写封亲笔信,要是他老人家肯出面。此事或许还有一线转机。已是双管齐下。至于能不能成事。那就只有看天意如何了。”

    尝自诩算无遗策的钱绅都能说得出天意这个词了,其希望之渺茫就可想而知了。

    “好好。我怎么把那位老爷子给忘了,我这就写信去,信一写好就让靖国立时动手去桂林乘飞机去重庆。对了,营救人员也要尽早出发,让他们带上电台,先到宜城附近潜伏下来。”钱绅出了这个他自己都半点把握欠奉的主意,到了方寸已乱地程家骥手中却成了灵丹妙药。

    程家骥急不可待地转身就走,钱绅带着一脸疑惑,若有所思的盯着程家骥匆匆而去地背影。

    也难怪钱绅心里会诸多疑虑,今天程家骥泄露地天机,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历史进程中地这一个节点,究竟会不会因程家骥的主动介入而面目全非,此刻谁也不知道!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地,就算程家骥侥幸能再次修正历史,他也不可能以一已之力,挡住这浩浩荡荡世界大潮。

    两天后的正午,钦州城内有数的大饭庄,十全酒楼二楼的一个的包间。

    此刻这个本能容纳五六人中等里包间,只有一男一女两个客人。男的是个二十岁左右,西装革履长着一张娃娃脸的时髦青年。女的是个长相只能说过得去,但很些娇小女人味的浑身贵气的二十五六岁旗装少妇。这两人一进包间就把门给关得死死的,并专门交待不许外人打扰,就连上菜也要求一次上齐。他(她)们的这种鬼鬼祟祟的行径,没有引起酒楼的伙计掌柜们的那怕一丝怀疑。对这种典型的阔太太跟小白脸偷情私会的场面,他们早就司空见惯得连探人隐私的兴趣都没有了。

    这回小二们可想得差了,这二位虽在交头结耳,可这窃窃私语的内容就跟男女私情风牛马不相及了。

    “日本人的新任第二十一军军司令官谷寿夫中将,什么时候到港任?”真别说,这少妇模样一般可嗓音非但悦耳动听,且还带有很强的磁性,想来在床第间一定能有蚀骨消魂之功。若非此女眼神有点“冷”的话,那就更不得了了。

    “听我们港口的鬼子经理说,四天后谷寿夫乘座军舰入港。”名为袁俊的娃娃脸的实际年龄远比看上去要大得多。他今年已二十八岁了,表面身份是已被日本人全面控制的钦州港的高级雇员,娶了日本女人的留日硕士。暗地里则是“蒲牢”这半年来,在钦州城里新发展的最有价值的情报员。

    “你想办法把谷寿夫登岸的具体时间和到时港口内的警戒布置掌握一下,明天晚上我会让人到你那里去取。还有谷寿夫到任是不是会照例搞庆祝活动,要是搞的话,庆典的时间、地点你打听一下。注意不要暴露自己。你先走。”情报人员交头,三话两句的正事就立即各奔东西,这无疑是“间者”这一游走于死亡与黑暗之间的古老行当的一条亘古铁律。

    袁俊走后,不过几分钟,这位风韵极佳的少妇也起身结帐,在伙计们暖味的目光的目送大摇大摆的离开了十全酒楼。

    从十全酒楼出来后,少妇先在因有第四师团这个什么生意都敢做的武装商团的大力“促进”下,而显示出一种畸形繁华钦州大街上,闲逛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又在一家旅馆里换了一身布襟衣男装后,方才七拐八拐的走进了一条名为通泉巷偏僻的小巷。

    当她走到巷底最后一户的门口时,男装少妇信手在朱漆斑驳的门板敲击有轻有重的敲击了七下,紧接着,大门开了。

    在负有怪殊使命的少妇走进这个普普通通小巷人家后的两个小时内,这户人家陆陆续续的来了四五个人。这些人的穿着不大起眼,再加上他们行动间都小心翼翼的尽量避着人,倒也没有引起附近的市民们的注意。

    只有“蒲牢”内部的极少数人知道,通泉巷十七号是钦州组的指挥中枢所在。

    “人都到齐了!老汪把参座的回电给大家看看。”那位男装少妇,现任“蒲牢”钦州组长李燕菲扫视着着这些打江西就跟着她干的得力部下们。不知是不是近来事业顺遂的缘故,历经苍桑磨难的李燕菲对男人的“杀伤力”愈来愈强,她那如水般荡漾的眼波里流露出的流光异彩让这些胆大如斗、心细如发的铁汉们都有些吃不住劲了。(因实力有限,“蒲牢”一般只在当前工作重点地区设组,一旦重点转移,就只在该留几个人设立一个联络点。)

    “都说说吧!这谷寿夫这头肥猪,单是咱们组这三十几个吃得下吗?要不要睚眦的人帮把手?想吃独食,怎么吃!”当李燕菲从丹田里嘣出谷寿夫这三个字时,不知怎的了,在场的这些杀人如切西瓜的特工头目都感觉到了有一股从地狱里飘出来寒彻骨髓的阴风,打在自个的身上。

第四十六章 风起云动奈何天(十一)

    从通泉港十七号出来,面带倦意的李燕菲,并没有直接回她在城内的住处。而是继续开始了逛街之旅,她的大街上又转了好几圈后,方才走进了离通泉港十七号直线距离只有几百米的一所美国人建的小教堂。

    这会儿已是黄昏时分,小教室里早没了做祈祷的人群,就连主的仆人,小教堂唯一的神父,那个好酒如命的德克萨斯大胡子,这个时候也回附近的寓所里去享受他信奉的没穿衣服的主“恩赐”给他的食物、睡眠、还有女人去了。在夕阳的照射,这间空无一人哥特式的小教堂显得是那样宁静祥和,整个教堂里到处都飘荡着一种让人神清气爽的谈谈的圣洁。或许,这世上所有的宗教场所都是这样的,只有没人的时候,它们“身上”才会透出如些这般妙不可言的意境。一旦人声鼎沸了,一旦香火旺盛敢,也就自然而然的回复了其俗不可耐真实面目。可真要让一个宗教没了信徒,没了喧嚣,那这个宗教也就成历史遗迹了。李燕菲当年在京陵女大读书时,倒曾经是个很虔诚的新教教徒,可现在了?任何一个人象李燕菲那样经过了如许多的世事苍桑、人间苦难后,都很难再奢望他(她)心中再存有任何一种宗教信仰的容身之地了。若是硬要说,李燕菲现在信奉什么的话,那就只能说是仇恨了,对一切日本人的刻骨仇恨。既不再信仰虚无懦弱的上帝,身负重责大任的李燕菲自是不会有闲步信步逛教堂的兴致了。

    李燕菲快步走进到教堂仅有的三间告解室了最后一间,推开告解室的那扇永远是虚掩地木门坐了进去。要是有人一直在跟踪监视这位“蒲牢”地高级特工的话,多半会窃以为她这是等什么重要人物来接头了。

    奇怪的是坐进只能容得下一个地告解室后不过十几秒钟后,并没有与任何人接头的李燕菲又急匆匆的离开了教堂。

    三把刀,加上我刚画上去的这一把。就是四把。也就是说在钦州城内已知的七个中国人的抗日特工组织里。至少已经有四个对那口即将到任的日本肥猪,表现出了浓厚地兴趣。谷寿夫地“人缘”还真不是一般的好。在脑海里勾勒着成群结队地不同系统地中国特工人员端着冲锋枪、拎着炸弹满大街追逐着矮胖如猪、行动缓慢地谷寿夫中将的“美丽”画卷,几个月来。李燕菲地心头第一次涌动着人们通常称之为愉悦的那种美妙的感觉。

    在钦州,在这个世界,只有七个相互不相统属的中国地下组织的头目,方才知道这个教堂是个密秘的联络点。这还是上次“考察船”事件联合行动后,大家之间形成的默契。

    至于他们之间为什么只是互通信息,却不联手。这其中的意味就太深长了。这七个组织有军队的、有两个调查局的、有桂系的、有广东方面的、还有一些别的方面的,让他们通通气可以……真要携手作战女谈何容易!

    正随着兵舰在海上飘浮着的谷寿夫中将。没长着千里眼、顺风耳,自然也就不可能知道。表面上看上去已是一片不折不扣的“皇道乐土”的钦州城内里。正弥漫着一股冲着他而来的那浓烈得足可直冲霄汉的杀气。

    五月二十六日上午八时。第二十一军军部,将要卸任回国的安藤吉利中将。正在对稍后就到达的自己的继任者谷寿夫中将的保卫工作做最后的检察。

    “中原君,港口和从港口到欢迎会场沿途、欢迎会场的警戒任务你要亲自负责监督。谷寿夫在中国结怨太多!在武汉时,他就一年之内就被暗杀过两次。他的安全问题你要当成头等要务来落实。”安藤吉利中将对于谷寿夫的恶名昭彰,还是有一定认识的,且还在心里对东京大本营竟用这么一个陆军中有名的杀戮狂,来接替自己的职务多有微词。当然,安藤中将对谷寿夫的反感。仅仅是因为“明智”的安藤吉利和岗村宁次一样更倾向于“在肉体上消灭敢于反抗者、在精神奴化顺民,培植“亲日人士”。”的所谓的“有限屠杀、民族融合的亲善路线”,从而才会在一定程度上反对松井石根、谷寿夫等人推行了种族灭绝政策。同为陆军高级将领的他们之间的分岐,说穿了,不过是狼群闯进羊群后,在是该把羊一口气全部吃掉,还是让其在顺从狼群的“管理”的前提条件下,繁育后代,再生出多多的羊来,让狼群能有更多的机会发展壮大,这两种意见的主张者之间的争执而已。从本质上说,两者无任何区别,都是消亡有着五千年文明史的巍巍华夏文明。从长远来看,后者要比前者用心更狡诈,手法更为隐蔽,最要的是,后者能让资源贫乏的日本国,从中获取最大的利益。让日本能象英国人奴役温顺到只会搞不合作运动的印度人那样,榨干中国人身上的每一滴血、骨头里每一滴油,以求得让野心勃勃的大和民族能实现其耸立的世界之巅的“理想”,这无疑也是岗村、安藤这些“温和”派军人们的为之颠狂的“人生目标”。

    中原少将听得出自己的老师的潜台词,谷寿夫那个蠢货死不足惜。可要是做为新任军司令官的他,在到任伊始还没有办交接的时刻,就死在二十一军的地头。那二十一军那已因屡战屡败而微弱到风中残烛之地步的“荣光”,可就真会尸骨无存了!

    “老师,我督促宪兵司令井崎大佐和钦州“市政府”的梁“市长”做了周密的布署,各项保卫措施早都布置下去。……另外,为了万无一失,我又加派了一个大队的士兵负责沿途的警卫。应该是没有什么漏子可让中国人钻的。”

    深悉这个得意弟子的秉性的安藤中将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这个中君样样都出色,就是在军事无关地事情上总有些不自信,老是左顾又盼欲言又止地。有些难免会涉及自己的失职责任的话,师生之间尽可以直接说地。又何必绕圈子了。

    钦州地区民风强悍。加之日军既是初来乍到,又一直在接着一仗一仗的打败仗,故而日军都占领了半年了。此地汉奸的“出产量”非但拍马都追不上,上海江浙一带的“繁荣昌盛”,就是和广东的其它地区相比也是多有不如。以致于伪市“政府”的人员的全套人马都是从广州原班调来地。没了可靠地“群众基础”,日军占领当局对钦州城的控制力就可想而知了。反倒是城内地中方“间谍”活动自那次“毒船”事件后,大有欣欣向荣之势。对自己地驻地地这种恶劣的治安状况,身为方面统帅地安藤中将那能不了如指掌。“再加派一个完整的联队,所有的警卫位置全换上我们的士兵。让梁桑和他的人维持一下秩序就是了。”安藤中将平心静气的下达了他做为第二十一司令的最后一道军令。其实。此时此刻安藤中将从内心深处对他自己当初与牛岛中将合谋“出卖”那艘满载着死亡与毁灭的“考察船”时的不得不采取的某些类似于开门揖盗的应急措施,充满了悔恨之情。要不是那次刻意的关防大开。中国人怎么着也不可能在钦州这个日军占领区。拥有如此强大密集的特工网络。

    事实上。才华只限于军事方面的安藤中将下错的棋,多了去了。如果不是他的短视。把梅机关的副机关长迟田和迟田所带来的那些经验老到的特工,全部白白浪费在了那场以灾难性失败告终的“天罚行动”中,那些自身就是间谍的反间老手们,最低限度是能让中国特工在钦州城内无法活动得现在这样的“猖厥”的。

    中原规一领命而去后,安藤中将怀着难以言喻的复杂心情,亲手推开窗户,抬头望着中国的天空久久无语,他在心里对自己反复说道:几个小时后,这战争马上就会与安藤吉利无关了!

    属于安藤吉利的战争,当真就会在几个小时后如期结束吗!

    上午十时,位于此刻已是岗哨林立、刺刀如林的钦州港四号码头,到欢迎会会场必经之路的一间挂着妓院专用的小红灯笼的粉色小阁楼上。

    看着阁楼下的大街小巷上的,那人数摊位比往日不多不少,但面孔却大换血的小贩和对面几处阁楼上不时闪动的影影绰绰,懒洋洋的倚在倒悬着一长串“月经旗”的阁楼木制栏杆上的李燕菲感概道:“乖乖!上次搞那艘船的情报时认识的熟人在下面是一堆一堆的,看来大伙儿打得都是半途阻击的主意,这样也好,想来是不会有那方面的人傻到去戒备森严的码头上找晦气了吧。”

    “组长,搞暗杀能搞成这种大场面也算是奇迹了。”在“南天王”陈济棠时期,当过几年的巡警的老汪,是钦州组里少数的几个本地人之一,钦州组进城初期,全靠了他这个坐地户的掩护,才能这钦州城里站得住脚。

    “要谢就谢井崎大佐吧!人家要不“通情达理”,撑死了咱们也弄起来来这么多人手,更谈不上合力唱这出群英会。”看来李燕菲的心情不错,都在这个时候了,她还有兴趣调侃鬼子的那个只会抓抓“经济犯”的宪兵队长。

    很快李燕菲就笑不出来了,日本人的法子笨是笨了些,可笨到家的法子。往往都能无懈可击到让再聪明人都只剩望洋兴叹的份儿。

    “这样这行!”望着眼前这一眼看不到头的,直挺挺立在马路两旁的人形“立柱”,李燕菲愣住了。

    “组长,还有几分钟车队就来了,是打还是撤。”面对部下的催促声,李燕菲没有立即回答,她先仔细一一扫视了凡是能看得到的“友军”的藏身处后,方才一字一句的说出了自己最后的决定:“撤了一家,加上咱们还有三家,就凭着三家的实力,拼一拼是够了地!告诉大家,要是无法确定目标所乘地车辆的话。就把火力集中起来。先打掉头车和尾车的轮胎,再从第二辆开始一辆一辆地住下猛敲,能不能成事。就由老天定吧!”李燕菲之所以让众人从第二辆车打起,也是考虑到应对这城里有多少中国特工心里有数的日本人,不会蠢到把重要人物放在最易受到攻击的第一辆车的。

    夹在从码头向市区驰来车队中间的一辆车窗拉起挂着车帘的福特车内。

    “安藤阁下的胆子怕是让“支那”人打得只有黄豆那么大了!”身为本该耀武扬威坐着第一辆车赴任地新任第二十一军司令官。到头来却被被将要成为他地部下的一个少将参谋长以安全为由安排到了车队地第四辆车上,更被对方客客气气地“勒令”不许拉来车窗观赏钦州市容。这种典型地只有“囚犯”才能“享受”到的“优厚待遇”,让向以骄横狂妄闻名日本陆军地谷寿夫中将,感到自己受到了极大污辱。小心眼的谷寿夫中将,甚至在暗中怀疑这番谨慎得过了头的布置。是安藤中将和二十一军的将官们联合起来给他这个初来乍到者的一个下马威。

    “中将阁下。安藤阁下也是一……。”谷寿夫的副官小川中佐打圆场的话才说了个开头,一阵“乒乓、乒乓”清脆的声音便传到了小川的耳朵里。反应快、身手敏捷的小川中佐在第一时间把自己的长官的那颗硕大的肥头。死死压在了汽车座垫上面。毕竟是才从野战部队调来的。中佐的手劲大的吓人。若不是福特车的坐垫包得还算厚实,谷寿夫中将在没有“危险分子”的子弹撕成碎片前。侄极有可能让自己的副官把脖子给板断了。这辆车的鬼子司机,就没有中将那么幸运了,一棱子冲锋子弹把他打成了血肉模糊的筛子。

    枪声没有如谷寿夫中将所预想中的那样昙花一现,反而愈来愈密集了。那动静大的,让紧紧的贴在沙皮坐垫趴在的谷寿夫都在心里暗暗纳闷,这不会时车队迷了路误入两军阵前的吧?

    “轰隆。”在多重火力的打击,吃不劲的日军车队的第二辆轿车终于在火陷化为乌有。

    当然,在蜂拥而来的日本士兵的围攻下,马路两旁的袭击者们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就这么一小会工夫,已有二十多个分属不同系统的特工殉国了。

    “八嘎,都回来保护阁下们。”井崎大佐做为眼前正在发生事件的这起恶性事件直接责任人,他的气急败坏是完全是可以理解的。第二辆轿车的爆炸,已造成了第五师团、第十八师团的两位师团参谋长的死亡,再死上个把阁下,到那时,他井崎只怕想剖腹死得体面些都难都。

    “好机会啊,这时要是有炮就全摆平。”日本士兵稍一后撤,口无遮拦的老汪就不安份的开起了玩笑,他这句话的本意也确实是在苦中作乐,说说笑话也罢了。日本人的关防就是再松,把迫击炮这种大家伙带进城来,也是个天方夜潭。

    “老汪,兴许你还真说对了!我没猜错的话,马上就要有好戏看了”正端着一挺冲锋枪狂扫一气,好不痛快的李燕菲于百忙当中抽空答腔道。

    “没这么夸张吧!”要是别人说这话,老汪多半会以为有人在凑个趣,但这位外热内冷的李组长老汪可是知道的,别看她看着是挺风流的,却不是能说笑话的人。

    事实证明,李燕菲没说笑话,某个好色如命的老板的手下们的确还藏着一击必中的杀着没有使出来了。

    未几,变生肘腋。当双方正杀得热火朝天的时候,两辆因机头用铁丝固定,而让驾驭者可以躺着开动的三轮摩托车,突然从附近一家杂货店里双双闯了出来,一先一后直直的向已龟缩成一团的日军车队撞了过去。

    “射击!”随着井崎大佐的狼嚎,如飞蝗般的步机枪子弹打穿摩托车的薄钢板,打死了把自己绑在车上的“死士”,打中了轮胎(已改装成实心轮胎。),却是硬是无法让这两辆摩托车立即停下来。

    见状忙窜出车外指挥的中原少将,不顾一切的大声叫道“打油箱!”

    “轰……隆。”日军还未来得打爆改装在车后隐蔽位置的油箱,这两辆载着显然加装了定时装置的美国产的塑胶炸药的摩托车,在离日军车队不到十米的地方自行爆炸了。

    “机会让人家用完了,撤吧!”源源而来日军援兵和让人捷足先登的沮丧促使李燕菲下达撤退命令。

    凌晨还有一更。

第四十六章 风起云动奈何天(十二)

    刺杀臭名昭著的金陵屠夫谷寿夫中将的过程,描述起来颇费了些笔墨。可在现实当中的时间跨度上,这一切却不过是短短几分钟前后的事情。当参与这场因“凑热闹”的人太多,而由本该藏头露尾偷偷摸摸的进行的暗杀,自动升级为特工史极为少见的明目张胆的阻击行动的三个特工组织的所有人员,按原来预定路线夺路狂奔时。散在公路沿线日军整整一个联队的兵力还没有来得及全面收拢。这就给了装备精良的特工们一丝生机,凭借着手上的自动火器和单兵战斗力超群,在“摩托车突击行动”展开时还有战斗力的特工,有一半以上都冲出了日军尚未得完全形成合围的包围圈,向名自早备下的接应点逃去。大家伙干这种事都是行家,在有意无意的联手做了这么大的一件案子后,谁也不会蠢到再在城里多呆一秒钟。

    当日军第二十一军有多名高层将领遇刺,这个有些不大好公开宣扬,却在实际意义上,超越消灭日军一个旅团的天大的好消息传到行营主任耳中后。这位统兵数十万雄踞南天一隅以杀伐果断足智多谋著称于世的“两广王”,在立即决定对日军第二十一军发生一次攻击,以达到清扫钦州外围的目的。“小诸葛”出手的确不同凡响,虽然这次进攻说白了就是趁火打劫,可手下兵多将广的他还是稳稳得摆开了重兵攻坚的架势,一次性就投入了三个军将近十三万兵力。更不用说这三个军后面还有数以十万计的后续部队正在紧锣密鼓的向前线调动了,甚至连四十五集团军这种二线部队都得进入临战状态的命令。显而易见的,如果日方反应软弱得话,这位志虽大才却不算疏地主任,是不会介意趁人病要人命。把第二十一剩下地这六万人一气赶出钦州的。其实。这也算是“天罚行动”的恶果之一,要不是那次政治冒险中,第二十一军白白地伤了几个月来好不容易才补回来的元气。电脑小说站.net行营主任心再大,也未必有这个全面解决的胆子。

    中方的“扫除行动”全面展开之际,偌大的一个二十一军正因一位现任将走、一位继位却未办交接的两位司令官一死一伤及师团级的军官地死伤累累,而处于前所未有地空前混乱状态。

    本来这个军司令官的要职究竟花落谁家,东京大本营尽可以通盘考虑后再做定夺,可时下人家都已气势汹汹地大兵压境了,军不可一无帅。值大战将起之即。那里能有时间去挑来选去。在定下心来算了算一个新任军指挥到任并熟悉部队地基本时间后,东京大佬们这才发现。若是不想让二十一军这几万人在从千里迢迢地关东抽调来的援兵上岸之前。被羽翼日丰越来越难对付和中国军队赶下大海去。竟是只能匆匆忙忙地就地取材应应急了。

    恨只恨,住日无所做为、效率低下的中国间谍们这回下手太绝。只一记重拳就把第二十一军的高级将领们打得死得死、伤得伤、这一时间,就是东京想要将就着就汤下面都很难打到顶缸的人选。细算一下,非但重伤的谷寿夫中将极有可能从此成为植物人,就是三个师团长也有两个重伤,生死都说不准了,自是不与考虑。剩下的唯一一个能理事的师团长山下中将的资历倒是够,只是不但他指挥的第四师团已因战力太差而内定为轮换回国部队,且他本人也是才调到第二十一军的外来户,根基太浅,要是贸然提升其指挥全军实在是难以服众。日军陆军高层花了整整一夜的时间紧急蹉商后,竟然把第十一军代理司令官这顶桂冠戴到了在第二十一军将官集体遇袭事件中左腿受重伤,但神智尚清醒的中原规一少将头上。这个命令无疑是多方妥协下产生的临时性的决议。提拔中原这个三十岁左右的毛头小伙子担任方面统帅,陆军高层真正的用意不言而喻,不过是希望中原少将能凭着已被炸身亡的安藤中将在二十一军中特别是第五师团中的余威,当好这个类似于维持会长的代理司令官罢了。

    抛开其它因素,单单以军事而论,临危受命是每个军人的最大的光荣,而中原规一也的的确确是一个优秀的军人。尽管明知自己只是一个过渡人物,一待战局稳定。新任司令官就会上任,自己就将交出指挥权,重新退居幕僚的位置。使命感极强的中原少将还是在获知自己大本营被任命为代理司令官的第一时间,强忍伤痛亲临火线视察上。

    五月二十八日下午。

    位于钦州市区与中国军队的前进阵地黎合口之间的日军防御要点沙埠镇。经过日军半年的反复加固都快要要塞化了的此地,目下由日军第二十一军序列内,战力保持最完整第十八师团五十六联队重建后的五十五联队的一个大队负责防守。

    沙埠镇正是桂林行营明令要拿下了钦州外围要地之一,为了完成行营交与的使命,军部驻黎合口的第三十六军的五十二师、五十九师两个主力师从这天上午开始,在行营配置其一个重炮团的火力掩护下,对沙埠镇发起了猛烈的攻击。

    当中原规一让人抬着冒着下饺子一样密集的炮弹,赶到设在原镇公所的五十六联队联队部时,这个联队的联队长成田勇夫才才从前沿阵地上下来。

    “成田君,你这里还能撑得住吗。”对于一度被划入军总预备队序列内的五十六联队的这位与已在程家骥手底下“成神”的前第十八师团第一悍将足利大佐出身相若,能力不相上下的绰号“竹杆”的中年联队长,中原少将还是很熟悉的。

    “代理司令官,老实说,中国军队士气、兵力、火力都很强。不过,我们的阵地坚固,地堡一般来说其天面都都可抗重炮的,二十四个小时内问题不大,过了这个时限就可能会丢失一些阵地。要是再给我一个大队的援兵,可保两天内不失寸土。”看来先前那几次败仗,第十八师团也没白打,最起码他们把身上那种大敌轻视的毛病给打得是荡然无存。

    “二十四个小时!”在见到满身风尘的成田勇夫之前,对可能出现的前线的不利战况中原少将早有所料,可也没想到一个近四千人的加强联队,又有苦心的、经营了几个月工事可做依托,而素称猛将的居然的成田勇夫大佐,居然还会说出只能坚守一天一夜这种不可思议的话来。

    “代理司令官,据侦察所知,现已投入我联队当面的中国军队就有整整两个师。入夜后,按这半年来中国人的一贯作风,至少还会有一个师调上来。到时攻守双方的兵力对比保守估算也会达到八比一!这个比例在过去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野战事也能守上个三五天,可现在不行了,原因你知道!”面对这位过去没少打交道的新任军司令官,成田觉着自己没什么可顾忌的。

    成田的说的原因一直当着第二十一军的大管家的中原规一当然心里有数。无非就是连着打败仗、消耗战,老兵死得太快,缺员太多。再加上高级将领毫无先兆的倒下了一大片所引起的士气低迷,军心浮动。在把这种种兵家大忌统统都摊上后,莫说是战力在日本陆军本就只算是中上的第二十一军,就是换上世界上最坚韧能力的军队的也只有战斗力大滑坡一种结局了。反观自己的对手,因其补充兵员的素质一向不高,屁股又坐在拥有几十万实际上是预备兵的民团的广西,兵员损失再多,都迅速的补上,受这方面的影响反倒不如自己明显。加之其连月屡战屡胜从上到下信心大增,如此一来,那里还有不此消彼长的道理。

    “我要你守上至少三天,没援兵,敌军一定会持续增兵,攻击也势必会愈来愈猛烈,你能保证主阵地不失吗!”心里发虚归心里发虚,但中原更明白,如不主动反击反对方以足够的颜色,就这样任由虎视眈眈的近四十万中国军队一波一波的轮番攻下去,已是外强中干的第二十一军想不成为第一支成建制“买船票”回国的部队都难。“那就看是为了什么目的去守了。”成田勇夫是勇则勇矣,却不是那种一味持勇,会闭着眼睛把不合情理的命令执行到底的莽夫,这在量产悍将的十八师团,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异数了。这并不是成田不会拼死力战,只是他一直认为牺牲就要有相应的代价而已。从这一点来说,外表粗豪年过不惑才是个联队长的成田勇夫与年少得志三十岁出头就站在军司令官的高度上的中原规一倒可归为同一类军人。

    “我预备用三个联队的兵力附上所有的战斗部队握成一个铁拳,在中国军队深陷于沙埠镇这个泥潭里的时候狠狠的砸在这!”中原少将一巴掌拍在挂在地图上的一个地方。

    成田大佐是个实在人,不会说那些“天皇”、“大东亚圣战”之类的套话,他略一寻思后概然应到:“为大和民族能有更大的生存空间,第五十六联队将战至最后一人!”

    “成田大佐,你任务就是越多越好的吸引大量中国军队,给出击集团创造突袭得手的条件!”中原规一一边用给敢死队送行的口气向成田大佐下达着与让对方去死无异的命令,一面把手掌从地图上拿开。地图上露出那一块地方赫然标着三个说白了就是在中文上加几点减几点的日文通假字,黎合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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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双雄初会(一)

    当十几万两军官兵正钦州外围拼死拼活兼斗智斗勇时,驻扎玉林五属及灵山、浦北等县境内的第四十五集团军各部依旧在忙而不乱、按部就班的整军备战。尽管桂林行营要求第四十五集团整装待命的书面命令,两三天前就分别下达到了集总和各军、师,可从上自下的各级指挥官竟是都不拿堂堂一级上将亲自签发的命令当回事的样子。就连一向有着唯上命是从的好名声的黄中将,都只是意思、意思的以集总的名义向所属各军、师下发了一个连日期、时间在内总共不到二十个字的旨在督促各部加紧执行营紧急动员令的通令后,就再也没了下文。其实,这中间的缘由再是浅显不过了,钦州外围拢共就那么大的地方,现在已紧紧压在钦州湾周围中国军队就有二十多万,再把城内、城郊的日军也打进去,都突了三十万大关了。再增兵添将上去,摆得开吗?总不能人挤人的一字排开去拥抱从日本军舰上打出来的巨炮炮弹吧?

    五月三十日,玉林新二十军军部内程家骥专用的那间“上书房”内。

    这样没日没夜的熬下去是怎么得了。一定得找一个智力超过九十,政治在八十以上、忠诚度一百的家伙来当替工才成。这种乾纲独断、日理万机的日子,听着是风光无比,过着就全然不是那么回事了。要是一个人,忙得连和老婆亲热的力气都没了,还活着个什么劲啊!对了,老钱家的那个小魔星玩心重是重,年龄小是小,可还是很有潜质的哟!现在就试着培养一下,两三年后。说不定就能当半个老钱用!这已是程家骥今天第三次在心底里嚷嚷着要找人代劳了。这次更是过分,把主意都打到一个十岁的女孩身上来了,他也不怕妇女协会告他个虐待女童。

    也难程家骥会心狠到想让钱绅一家三口都替他白打工的份上。自早上七点从玉如怀里趴出来后,他就一直批啊批啊,足足批了四个小时地公文,手酸眼花自是不在话,最可怕地是脑子里还尽“开仗”。在脑海中挥之不去的各种各样的数字、官司情由、人际关系地折磨下,程家骥的精神状度已快和高呼我是太阳的尼采有得一拼了。

    烦归烦,劳骚太甚防肠断的这个道理。曾立志要当新时代的好青年的程家骥还是知道的。正当这位这早已认命地“玉林王”待要凝聚心神继续与桌上那一叠一尺高地文书做艰苦斗争时,一阵徐徐清风吹拂到了正侧对着房门的程家骥身上。

    侧着身子程家骥根本不用眼睛看。就能猜得出这个没半分礼貌意识地混球是谁。能无需任何通报。就大摇大摆地走到他这间书房门口地人本就不多。连门都不敲就敢推门而进的人更是屈指可数了。要是小钱倩地话一定会一面山呼“大干爹”,一面跑着跳着向自己怀里“轰炸”过来。既然现在人肉炸弹没落下来。“疑凶”就铁定是那小妮子的二干爹了。。1 6K小说网,手机站wap,16k.cN。

    “文老二,你的部队换装的事都办妥吗了?这可是件大事,要是出了一丁点差子。你想不要想能再靠着嘻皮笑脸、扮小狗那套从我这里打混过去。我非得把你上次在醉花楼的那档子风流韵事,向秦大队长好好通报通报不可。”程家骥说的这个换装可是新二十军近日来的一大举措。

    此事说来话长,自打成军之日起,程家骥所指挥的这支从大王庄的硝烟中一路走来的民族武力,就一直在用着“万国牌”的武器。稍稍对军队补给的复杂艰巨性有一点认识的人都知道,同一支军队里装备着五六个国家的武器,对后勤部门意味着多大的压力。后勤供给的不尽如人意,反过来也不可避免的影响到一线部队的战斗力。故而部队装备的杂乱无章,向来困扰着以程家骥为首的这个团体的顽疾之

    先前总是在战时状态不说,还没钱、没根基,也就能闭着眼睛,打到那算那了。这会儿,地盘小是小点,可总算是有了一块了。加之托钱绅寻回来的鲨鱼老婆的福,钱也凑手。再加上,由师扩军后,摊子一下子就大了好几倍,后勤的压力自是也跟着斤斗似的往上番,眼见是再也混不下去了,程家骥和钱绅这对吝啬鬼,这才咬着牙开始对新二十军的部队以师、团为单位进行全面武器调整。新一百师是新二十军的绝对主力,这装备自是头一份。在预案中,除了保留原有的自动火器外,这个师其它的轻重武器都将换成日军的制式装备。至于另外那两个师可就没那么好的条件了,也只能按团为单位搞搞局部调整了。

    醉花楼!一天到晚就晓得拿醉花楼那档子烂事来要胁我。难道那次五个县长联名请吃花酒,你就没去?那花容月貌的姐儿,你敢说你没搂得不亦乐乎!面对这个“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横蛮老大的极度无耻,文颂远也就只敢在肚子里腹诽几句罢了。话说回来,谁叫他自己好死不死的,巴巴的上赶着去娶了一个武术超群、生性“豪爽”,还玩得一手好飞刀的绿林盟主家的大小姐了。任是那个英雄豪杰娶这么一头标准“河东狮”,还是活得委屈些得的好。

    “换装的事情都差不多了,出不什么漏子。我来,是为了战斗演练的课目的问题。”文颂远一提到战术的课目,原本还一脸的随情适意的程家骥立时面色一正。“我们师的几位团长都反映下面对演练分兵突围和敌前撤退、突围后按点集结这些课目时老是打不起情神。大伙儿都认为咱们是常胜军,专门花功夫练这些常打败仗的老兵油子才感兴趣的钻狗洞的招,太伤部队的士气了。”程家骥听到了,已是心中一片通明,几个打胜仗打晕了头的营连长自不量力喝几声常胜不败,没什么大不了地。怕就怕文颂远他们这些直接掌握部队地师、团长们也真把新二十军当成“东方不败”了。程家骥越想越是害怕。他正是考虑到胜仗多得未尝一败。也可算是新二十军当前在心理上的一大缺陷,方才安排了这些战败后,能尽量保存实力的课目给全军着重演练。现在看来。自己想得还是太过于简单了。看如果不能在思想促使军官加深认识及加强督促执行地力度,光靠规定个课目,想让自己手下这支已经是沾染了一身骄气的部队练好这些”丢人现眼“的保命法门,不过是缘木求鱼。

    “文老二,你的意思我明白。眼下,这新二十军里,象你们新一百师的那几个团长一样想法的军官士兵怕是海了去了。要是一个一个解释。我就说话说死了,也也说不过来。这样!你去通知一下全军所有正团以上军官。下午四点到军部会议室集合。我给你们好好一起唠唠!不过你要注意在通知的时候。不要先把会议地议题点破!”程家骥说番话时地态度不可谓不和蔼、语气也是拉家常的语气。可以文颂远对这位近年来性情大变地老大地新性格地了解。只要不是炮火连天十万火急的战场上,愈是重要地事情。自己这位盟兄在交待时就会越是显得轻描淡写、无足轻重。

    其实,文颂远原本并没有把这事太当一回事,只是被众人在耳朵边唠叨得有些烦了、厌了,这才来向程家骥陈情。可凡程老大重视的事情,自个决不能掉以轻心,这个信念在文颂远心中的份理到底有多重,恐怕文颂远自己都无法去下个定论。出于一种十几年来的贯性文颂远想都没想就概然接口道:““行!我这就派车去分头接人,保证下午四点前把那些家伙一个个全拎到老大面前来。”

    下午四时,新二十军军部小会议室。趁着正主儿程家骥还没到的这当头,有些日子没这么“大团圆”过的这一屋子的新二十军的中高级军官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正说得势闹。别看这会场上按人以类聚的潜规则,自然而然的分成了好些堆人人,可你只要仔细一听,这些人谈的话题几乎清一色的都与时下钦州正在进行的这场上规模、上档次的战事有关。

    “楚山老弟,你的军事眼光准,你说说这钦州城能不能一口气拿得下来。什么时候行营会让咱们军上去啊!这回军部让来开会,会不会是要部队要开拔了。”小半年都没有真刀真枪的打过仗了,说起来还算是新二十军师级军官里最老成的邢玉生都有些耐不住性子了。

    “秉钧大哥,日本人再不济,凭海里游的,天上飞的,守个城还是能守得住的。我估摸着行营主任这回能扫清个外围就不错了。咱们军怕是没这个口福了!”新二十军三个师长中资历最浅的马思远笑嘻嘻的住自己的老上司头上浇冷水。

    邢玉生正待再探探在他看来要比自己消息灵通得多的马思远的口风时,程家骥到了。

    没有人提醒,所有的军官刷的一声,就从自己的座上站了起来,那一个个的身形就如同青松般笔直挺拔,对称整齐极了,也威风极了。

    程家骥见状一面挥手示意让大家坐下,一面暗皱眉头,从什么时候起,这些在战场上一块儿血头里滚,火里趴的兄弟们,变得对自己这么疏远把了。程家骥这番油然而生的感慨,其实只能算是人性固贪的大原则下产生的一个奢望罢了。每一个如程家骥这般威福自用,行事处处以一已之意主宰众人的升降沉浮的上位者,在私心里往往都会渴望别人能对自己如昔那般亲而近之。

    程家骥等众人坐定后,即挥手把让早已备下的中日两国的地图抬了上来。

    “这一年来,我部大大小小的胜仗打了不少,心气是越打越高了。从中日之间总的态势上来,小鬼子也是在一步步的走下坡路。中日两国这场国运之战,是越打越对中国有利了。照这个打法,不出两三年鬼子就得乖乖的打包回国。我这样说你们不反对吧!”程家骥说到这,侧着身子扫了坐在两厢的这几十个欠经沙场的部下们一眼,从绝大多数人眼中、脸上程家骥如自己预想的那般看到理所当然、兴奋及略有些含蓄地洋洋得意。他暗叹一口气后,话峰猛地一转:“你们想的也不能算是全错。现下的战局也地确可以用得上形热大好这个四字。可中日两国之间基本实力的差距到底有多大。你们当中有几个能说得上来?日本有五千万人口。只是我中华的八分之一,可人家的钢产量是我们的一百多倍。”下面大多是些不治典章的纠纠武夫,程家骥以钢产量这个区分国力强弱的重要指标做类比。引不起他们地共鸣。“闲置在东北大地上地日军关东军有多少兵力?至少五十万金!日本人在“七七”事变之前,就有四百万全训兵员可以出随时动用。而在我国领土上的日军是多少,不到一百七十万。也就是说,仗打了快三年了,我们是全民抗战、焦土抗战,三丁抽一,人家了。其训练有素地预备役才用了一半左右。更不用说,征兵年限一般来说从十八岁至四十五岁地国民总动员了。要是那样。日本人可以有七八百万大军可用。你们当中肯定有人想。我们地人更多。对!我们中国人是四万万五千万不假。可我们能独立武装起一千万、两千万部队吗?接下来,说财政。有钱才有饭吃、有钱才有枪械、弹药、药品,这个理没人会想不通吧!打了三年了,我们是国穷民困,赤字也就是政府欠外国金、欠老百姓的钱,是一年几个番地往上打。鬼子呢,人家供着上百万军队在国外大打特打,政府的收支还能做到基本平衡,甚至是靠着在中华大地上掠夺财富,有越打有底气的架势。就是眼下两广战场上这种我军五六十万大军压着十万鬼子打的一面倒局面,日本人只要愿意,从关东军里抽五六个师团过来马上就倒过来,那就是人家追着咱们砍了。从富金山退下来后,被鬼子前堵后追的,那一路上兄弟们流得血还不够多!打个不怕丢老祖宗们的脸的比方,中日之战到目前为止,我们是赤膊上阵把老底都填上了,杀得是浑身是血,可日本人却只是投入了半拉身子和一只手,头上脸上还远比咱干净的多,甚至还有心情在脸上挂着假笑收买那些死后注定会进不了祖坟的狗汉奸。这个是什么差距?当然咱们也有优势,光是地大物博一条就够日本人喝一壶的。五千年的巍巍中华经得起二十年、三十年的战火纷飞,长江、黄河、万里长城给了我们这个苦难忍耐力。日本人虽处于有史以来国力最强的时刻,可它一个小小的岛国,绝对没咱经得住拖。只要拖下去,咱们这些人只要不死在战场上,这辈子就绝对会有打马扬鞭进东京的那天。”说得口都干了,趁喝水之机,程家骥再偷瞄了众人一眼。哟!这回效果不错,都在若有所思了。大的形势观,扭过来了,该说说具体的了。“接着说说,咱们军自已个的家底。成军也有小半年了,各个师、团的兵员好歹按编制是补齐了。可这一半以上的人,都没见过真章的部队,能不能打硬仗,战斗力有多高,你们打过的仗也不少了,自已心里得有个实底。别成天介拿着旧黄历吹那个天下第一军的泡泡。身上本就没二两肉了,偏杠着天大的一块金字招牌,也不怕闪了腰。我今天把话挑明,从现在起,所有人都给放下常胜不败的架子,别得我还能不那么较真,那个师、团要是逃命、保命都不会,你们这些当师、团长的就给我从位置下来,在军部老老实实做几个月冷板凳再说。”程家骥今天从头到尾都是平心静气不紧不慢的在说,可下面这些以杀人为业的师、团长竟是个个鼻头冒汗、手心发凉。这倒不是因为程家骥多么有王霸之气。只是一来他说得无不在理上。二来,这支毕竟部队是他程家骥从血雨拉拔出来的,上上下下服他的气。而在座的这些威风凛凛的少将、上校们,又有那个不是程家骥从下级军官里一步步提到现如今这一千喊千人回的位置来的。这时中国人传统观念还在,军队就是最讲上下、知遇的一个团体。即使是象马思远、邢玉生这样统兵逾万的一师之长,平时兴许还能跟程家骥相互开开玩笑,程家骥这一动真格的,那个不是颤颤惊惊的。

    “今天就到这,有异议的可以单独找我谈,散了吧!”程家骥话音刚落,文颂远就仗着身手比别人俐落一溜烟的“飞”出门去了,早被弥漫在会场的沉重气氛憋得受不了的一众青年将校,见有文老二这个打不死的带头,那里还按捺得住,立时打抢似的一哄而散了。

    几秒钟后,偌大的一个会议室里就剩下犹在发愣的程家骥和一直默不作声当一个好听众的钱绅两个人了。

    “我他妈的是老虎!”程家骥也知道,自己吼声除了能发泄一下被众人孤立的怨气外,什么也改变不了。人在高处想不寒,可能吗!

第四十七章 双雄初会(二)

    五月三十一日,上午十时许,日军第二十一军代理司令中原规一不顾已方唯一的容身之所钦州城,正因遭到来自三个方向的二十万中国军队猛烈攻击而摇摇欲坠的铁的事实。悍然亲率三个联队的兵力经位于钦州东南郊的黄屋、大屋一线,绕过了正打得如火如荼的沙埠镇,迂回攻击钦州东大门黎合口镇。黎合口镇因其地理位置的重要,素为兵家必争之地。这里原是由拥兵三万有余的第三十六军全军驻守,又有多月来反复加固的工事可凭,称其固若金汤并不过分。可此一时、彼一时,现下非但三十六军的两个主力师和军部直属队早已全员投入到了攻坚沙埠镇的战斗当中,就连唯一留守黎合口的一个后调师,也被抽调出了精锐,前往久攻不下的沙埠镇战场助战。换句话说,这座往日重兵环卫让日军不敢正视的钦州东大门,已空虚到只剩下一个花架子的地方。

    这一场绝对不平等的战斗。一方是万余装备精良附有大量的战车并有强大的空中掩护的日军,一方是武器简陋且从来没上过战场的三千新兵。实力悬殊到这种程度,就算是换了那位小诸葛来守黎合口,他能做的恐怕也有全军而退这一途。

    事实比预想中还要糟。在双方的步兵直接接触前,大部分中方新兵在对手用战车、重炮、飞机构成的火力网的第一轮火力的打击下,就陷入了心理崩溃状态,向四下里溃散而去。

    午时未到,黎合口就在没有经过大的战斗的情况下陷落了。

    下午一时,新二十军军部作战室。

    “干得漂亮,这活干得真他妈的叫干净利索!那个新上任的日军司令叫什么去了。对了!叫中原规一。这小子是个狠角色。整整四天。任你沙埠镇打得是惊天动地,任你二十万军全面攻击,人家就是捏着手上这一万多人不放出。这人说不准还真是忍术世家出来地种。日本人这次出击地时机、路线无一不又稳又狠。只一锤下去就把三十六军的主力给包上了。维礼兄、文老二我有一种预感。这个角儿今后是少不了要和咱们打交道的,对上这主儿,咱们还是颤颤兢兢些好。”自打觉着自个有了些身份后,程家骥就常以儒将自勉,平日里地言谈举止也都尽可能文质彬彬的。shuyaya.com.net可只要一兴奋起来,以被血火里浸进他灵魂中的丘八本色,就是想不露出来都难。这个毛病程家骥自己也心知肚明。有时他就纳闷。短短两年时间,自己一个受了几十年正统教育的新时代的四有新人。怎么就从骨子里退化成了二十世纪三四十年代的标准兵痞了。难道是二十世纪未期的准产业化教育制度出了问题不成!

    “程老大。你这话我就有点不大爱听了。中原这小鬼子这招抄后路是挺毒地不假。可风险也是大大地,还指还定不最后是个啥结果了。他区区三个联队想要在配合沙埠镇的守军夹击三十六军地同时。又挡住不少于一个军地援军地全力攻击,他有这个力量吗。要是三十六军和援兵两下里配合得好,完全可以反过来把这万把人给包了饺子。”从军两年来,大仗小仗加起来也有个百八十仗了,这点儿见识文颂远还是有的。

    人家既然敢轻兵出击,就没有考虑过兵力不足以两面作战这个问题?钦州城里都些死人不成!心里虽把文颂远驳得个体无完肤。可心系百里之外地程家骥这会儿却没那个心思、也没那时间跟固执起来一根筋的文颂远抬杠。

    “军座,无须日后,眼下就有个千载良机!”钱绅只略微瞄了一眼一个参谋送过来的一份命令,便顺手把这份由集总转发过来的行营下达的作战命令递到了程家骥手上。

    “调我部的的快速纵队去配合三十一军夺回黎合口的军事行动。”程家骥算是明白钱绅怂恿自己亲自上阵去的用意何在了。在这个时代,摩托化纵队无疑是神兵利器,却也是让眼红心热的“怀壁”之物。要是没有个强有力的人物去前线看着点,只怕只一两个主攻打下来,新二十军就要跟自己苦心经营起来的这只吞金兽说拜拜了。

    “给我接集总司令部。是培民兄吗?对!我是程浩然。行营的命令我刚收到,你那里不是有个汽车排嘛?对!借我用用,多上去些人保险些。我就是怕他们在攻击失利时,把我那些宝贝坦克给扔在那了。”联系好运输工具后,程家骥放下电话,故意避开文颂远那挚热得发烫的眼神扭头对钱绅说道:“维礼兄,等集团派的车一到,我就带着警卫营跟刘以诚他们,去好好会会中原规一这位只有三十一岁的军司令官。Wap.16 K.Cn”

    “程老大,那边的场面海了去了,你只一个警卫营去,再加上快速纵队的两个步兵营,才不到一个团,夹在几万大军中自保都难。还是让我带着二百团给你保驾。”被程家骥有意晾在一边的文颂远这回是真急了。他一面嘴上说,手底下还没闲着,把正待要回办公室交待一下军务、政务和程家骥的去路都给堵了个结结实实,看样子今天程家骥不答应他,是走不出这间作战室了。

    本就没打算拉下文颂远这员悍将的程家骥又好又好笑的数落道:“文老二,你就是这样对我这个老大的,合着我跟你十几二十年交情还没有才打了两年交道的鬼子深?行了!我算认识你了。你带着你的宝贝二百团等着坐回头车吧。”

    稍早一些时候,犹自笼罩在谈谈的硝烟中的黎合口镇外。

    “代理司令官阁下,请您再考虑一下我的建议,为以防成一,还是留一个联队占据黎合口这个要冲,阻击中国军队的援军为好。”说话的这个挂着少将军阶的又黑又瘦的形象和日本人骄傲“猴子太阁”有点雪同地中年人,正是时下代行二十一军地参谋长职权的军副参谋长松木容一。在深受传统战术思想的影响。一味追求稳健踏实地指挥风格松木少将看来。代理司令官将要实施的为场疯狂的军事冒险,无异于把二十一军最后这点机动兵力,拿去进行一场胜率不超过三成的豪赌。

    “青木君。请你去督促各联队执行吧!我是代理司令官,此举的一切后果由我向东京大本营负责!”早有通盘计利的中原规一自不是松木能在三言两语就可以说得动的。

    于是乎,在“一意孤行”地中原规一少将地严令下,日军这三个联队马不停蹄的杀向了刚刚得知黎合口失守,尚未来得及收拢部队变阵待敌地三十六军主力。主要兵力深陷于五十六联队地阵地上地三十六军,在得知日军从身后掩杀守来后,立即一个多团总预备队在黎合口与沙埠镇之间紧急设防。企图阻击日军。凭心而论。阻击部队打得不可谓不亡命,却奈何兵微将寡。那里挡得住孤注一掷的上万日军脚步。只得且战且退。相形之下。早有预谋地日军彼此间则配合得相当的默契,从后面杀来的是一路高歌猛进。苦守沙埠镇四天的五十六联队也在全力反击。

    随着时间的推移,战场上的态势对首尾不相顾的三十六军愈加的不利。正当三十六军的阵地芨芨可危时,从钦州城内适时杀出来的一支的看上去足有两个联队的强大日军,成了压垮本已是超负荷苦撑的三十六军的最后一根“稻草”。

    意识到再撑下去自己的部队就极有可能在三面受敌的情况下全面崩溃、甚至被日军分而歼之。三十六军的军长再是心有不甘,也只得在在仰天长叹后,虎目含悲的下达全军不惜一切代价与当面日军脱离接触,从东北方撤出战斗的命令。在又付出了数以千计的伤亡后,还得多亏日军追杀得并不是很认真,三十六军主力方才得以退过了翻车岭,进入了安全地带。

    中国军队在陷入危境时选择了突围,而不是就地死战,这让从钦州城出来后,脑海里就紧紧的绷着一根弦的中原规一少将大大的松了一口。只有中原规一一个人心里清楚这场反击战的目的,既不是占领黎合口,改善钦州东面敌我态势,也不是想包围吃掉三十六军的这个两个主力师。前者是因为以二十一军目前兵力状况,拿下黎合口,也是注定要守不住的;后者则是根本没有打歼灭战的时间,若硬是要逆势而为,中国军队援军一旦来个如法炮制,也从背后掩杀过来,肚皮撑破了还是小事,真把这万把人都折在当场。没了预备队,下面仗,压根就没有再打去的必要了。

    说白了吧,这场气势汹汹的大迂回,声势浩大的围歼战,不过只是一场并不算很高明的骗术罢了,就连那从城里冲出来五六千日军都是由二十一军各部的机关勤杂兵和钦州港、各日本商社的日籍员工再附上一些从战舰上抽上岸来的水兵拼凑而成的,当然在出击前这五六千人都换上了统一的陆军军服。也就是说,从钦州城里刺出来这把看似犀利的匕首的真实威力,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大。

    这一切的一切,不过只是为了逼三十六军快速败退,给正在围攻二十万中国人一个,第二十一军仍然的歼灭成军规模的中国军队的能力的假象而已。在中原规一想来,这个假想一旦营造成功,即便不能迫使中方停止对钦州的攻击,最起码也能让中国军队的在攻击时变得小心翼翼些,决不至于还敢象现在这样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猛攻不至。在中原的预想中,只要争取到了时间,第二十一军把钦州守到援军到达时的把握便又大了许多。

    抱着这个初衷,大获全胜后,中原规一并没有挥军追击已快要失去控制的三十六军,也没有再回头再去争黎合口,而是在重新安排了沙埠镇的守军直接回军钦州。而这个时候,奉命夺回黎合口的三十一军才刚到这个已空无一人的镇子边上,程家骥所率的配署部队更是还差着好几十里地了,自是无法、也无力阻止出击日军的回缩。

    下午四时许,当程家骥水急火赶到已被三十一军以零伤亡的代价成功收复的黎合口时,中原规一和参与这次出击的旅团长、联队长们早回到军司令部里开香滨庆祝去了。

    尽管赞美敌人从来不是一件会让人感到愉悦的事情,我们还是不得不承认中原规一在把握对手的心理上这一点,还是很有他自己的一套的。

    三十六军惨遭日军重创,三个小时内伤亡、溃散近九千人的消息在正忙着围攻钦州的二十万中国军队中传开后,不但影响了各个部队的基层官兵的士气,更为严重的,大部分高级指挥官们的积极性也受到沉重的打击。这些个军、师长们,那个不是个顶个的人精。钦州城内的鬼子是居于完全劣势不假。可事实也证明了,日本人的还能咬人。在这胜利在望之时,如三十六军军长那样般,在沙埠镇拼死拼活的打了四天,到头来不仅没有拿下阵地,还被小鬼子一个迂回包抄彻底打残的部队不说,眼看着自己肯定要背上个处分,那就太不上算了。就连私心杂念较小的部队主官们的作战指挥,也变得略有些瞻前顾后了起来。

    如此一来,中方原本此起彼伏,大有无休无止的攻击势也就自然而然没了先前所拥有的那种行云流水般的流畅了。

    正当中原规一为自己的企图得逞而暗暗窃喜时,被他这次攻势凌厉的反击所“吸引”了的一位中方的大人物亲自赶到了又重新被大军重重环卫起来的黎合

第四十七章 双雄初会(三)

    行营主任对设在黎合口镇外三十一军军部搞“突然袭击”时,程家骥和文颂远、刘以诚正在这里与三十一军一众军官讨论是立即恢复对沙埠镇的攻势,以继续在东线保持对日军的强大压力,还是先整修被日军损毁的黎合口的防御体系,以求后方稳固,然后再徐徐图之这个问题。显而易见,这两种意见是各有长短,谈不上孰优孰劣。而两个军的军官们之间,也没分什么彼此,只是各人陈述各人的观点罢了。

    “除三十一军一三五师固守黎合口外,其余各部务必于晚九点前做好一切战前准备。我已调第六十四军一五六师来加强这里的攻击兵力,一五六师晚八时可到。”这位一级上将一锤子敲下去,一众将校也就都没了再争论的必要,都各自回去准备去了。

    “浩然!你留一下。”与这位秉性有些深沉刚愎的“两广王”愈是打交道,就愈是就憷对方几分的程家骥,正待随大流一块自动消失,人家却单单把他这半个“外人”给叫住了。

    “你对日军搞的这次迂回反击怎么看?”行营主任这半年来连战连胜、名震中外,无疑是正处于人生中最“春风得意马蹄轻”的阶段。这位长官虽是在不耻下问,可从其自信到有些咄咄逼人的语气和他先前所下达的命令中猜度。程家骥能肯定,对方问自己的不过是个设问句,答案早在问话的人心中了。

    “主任,从效果上看,自从三十六军出事以来这几个小时里,我参战各军的攻击势头明显放缓,这也许正是中原规一宁愿冒日军二十一军的战术预备队回不了城的风险。也干这一票的原因。站在一个军人角度。中原这个家伙有胆色、能沉得气,在大胜之际,也还能拿捏得住进退地分寸。光凭这一役就能证明,日军二十一军这个新任代理司令官,虽未必能比老谋深算安藤吉利全面,可至少在用兵上,是有其独到之处地。。。”程家骥说得虽有些吞吞吐吐,大有言犹未尽的意味在期间。可行营主任是何等老辣的人物,论起打哑谜来。目前地程家骥恐怕连当他徒弟的资格都欠奉。程家骥的话还没有说到一半。道行高得能跟“千年人参精”有得一拼的行营主任,就已从中听出了这位中国军队里最年轻的军座。已看透了今天下午中原规一玩的这系列让人眼花缭乱的花样。却碍于三十六军在危急时全军后撤。是经过他本人亲自批准地,才会有所保留地弦外之音。

    “浩然。你说的都对,我军目下是重兵攻坚,利在速战。日本人是死保孤城以待援兵,贵在坚持。恨只恨钦州湾太窄,兵多摆不开,只能轮番攻击。这种死拼仗,双方打地就是一股子气势。既然中原规一这小子把气势抢了过去,我们就得立马还以颜色。”边说行营主任还一边用右手摸得他那光彩照人地光头滋滋作响,一边用左手在充当会议桌地行军床上很有节奏的敲起着。要是适才还在军帐中那一干跟着行营主任南征北讨了十几年地桂军军官还在场的话,听着行营主任手口并用之下演奏出的这首立体声交响曲,那些身经百战死过好几回的悍将定是要个个头皮发麻的。他们那个不清楚,只有在下派让部下们九死一生的危险任务时,自已这位老长官才会有这样的作派。

    程家骥虽不是桂军旧部,却曾有个还算合得来和酒肉朋友叫白先豪,此人恰好就是这位行营主任的侄子。有了这个“好”朋友,对行营主任的习性程家骥倒也略知一二。对方这套招牌动作一出,深悉这其中的厉害的程家骥不由得心下叫苦不迭。

    “浩然,环顾目下归行营调遣的几十万军队上百员将领里头,若是比起用奇兵耀武万军阵前,怕是还没有人能及得过你。shuyaya.com.net”至此,行营主任的意图已是昭然若揭了。

    得!人家一个一级上将都怕我这个小巴拉子的马屁了,这躲是躲不过去了,还是自个跳出来,也给大家都留些面子的好。想到这,自知逃不过去的程家骥只得配合配合了:“主任过誉了,浩然从军前只不过是一介纨绔,这两年是运气是好点不假。可那里能与诸多北伐先辈、抗日名将相提并论。不过,与杀我同胞、辱我姐妹、妄想奴役我中华的倭寇作战,浩然倒是从不敢后人。”程家骥的一番无甚么实质内容的话的潜台词,其实就是“认命听令”这四个字。

    “浩然,我似新二十军参战所部为主力再配署三十一军一八八师的一个团,从位于钦州以西的四十六军的攻击地区右侧,猛然突击攻下尖山镇,以动援震憾日军,你意如何。”行营主任选得突破十分得当,尖山镇那一带正好是日军环钦州湾设下防御圈的最薄弱环节。尽管突入日军纵深,确有相当大的风险,但只要指挥得宜、相互间配合默契,成功的把握还是有个六七成的。可这个计划在程家骥这个行贯的险初生牛犊眼中,似乎还是过于保守了一些。

    “主任,既要干,那就要干大的。咱们就是拿下了尖山镇也不过把日军的防御圈削下一角,虽表面上看起来是打破了日军防线圈。可只消耗不了二十一军的有生力量,到头来不过是日军逼得抱成一团罢了,反倒加大了日后扑城时的难度、伤亡。以职之见,若想要在日军援军到达之前攻下钦州,最好还是把日军的……”话说到这时,程家骥已从行营主任那包含着期盼和赞许、甚至还有一丝得意的眼神中,意识到了自己这回是又上了套子了。行营主任这分明是一步步的诱自己入局吗!人家之所以先抛出这个危险较小,但收获也不会太大的西线突击计划,就是为了让自己主动提出大家伙都心知肚明的那个风险大到极限,可同样收益也能丰厚到极点的作战方案来。程家骥心下后悔莫及归后悔莫及。可一来,此时此刻程家骥已是骑虎难下,想把头缩回来都不可能了。二来,他已说到嘴边的那个方案实在是太和他的脾胃了,都已和到了不吐不快的地步了。程家骥强忍着心中的羞怒,咬着牙一字一句的接着说道:“如主任计划那样,先以三个师的兵力趁夜猛攻沙埠镇,诱使日军唯一的一支机动兵力出击,再由职率新二十军参战部队和一八八师的那个团再附上一个战防营、两个工兵营直插沙埠镇侧后,断其归路,力争在城外把日军这几个联队的精锐解决掉,为下一步直接攻城打下坚实的基础。”在程家骥想来两个工兵营也还罢了,一个战防炮营可不是那么好凑的,这个小难题也算是自己对行营主任的反击吧!当然,程家骥想要这两支部队可不全是为了斗气,没有近千训练有素的专业工兵,他无法按预想中的那样在旷野中迅速构筑包括反坦克壕在内的大量工事。没有那个战防营,你叫程家骥拿什么去挫日军建制庞大的战车部队的锋芒。

    行营主任得偿所愿的笑了,他从将军服上的上衣口袋里一张写有密密麻麻的小字的电报纸递给了对方。

    程家骥拿着这张薄纸,气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心里涌动着想要和这个位高权重“老狐狸”痛痛快快的单挑一回的冲动。这张电报纸赫然写着若干工兵、炮兵部队的番号,细算一下这些部队的数量不但比程家骥主动要求的只多不少,就是各种炮火的用途搭配上,都安排得是那样周全细密滴水不漏。

    晚九时五十七分,钦州。因白天的大规模反击的硕果累累,自那次将官集体遇刺事件发生后,第一次显得气氛略微轻松些的日军第二十一军司令部。

    “代理司令官,一二四联队的田本大佐急电,称中国军队以不少于两个师的兵力,在强大的炮火掩护下,于二十分钟前对沙埠镇发动了全面攻击。”向来奉行举轻若重的人生态度的青木少将的眉头,似乎从来都是紧皱着的,就是下午击破三十六军那一刻也不例外,现在他头上的那个“川”字就更大更深了。被连续几天艰辛运筹和巨大的心理压力,折磨得身心俱疲的中原规一,闻得在几个小时前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才稳定下来的战局,又有重大变化,忙从沙皮上弹了起来。

    详细看完了田本大佐的电报后,中原规一面沉如水的在这间他的老师兼前任安藤吉利中将,留给他这介学生的充满了平安时代风情的会客室里,背着双手来回踱着步子。青木少将肃立在一旁苦着脸的一言不发。一时间。这间能容得上七八个人进行日式宴饮有会客室里,只听到中原规一脚下军靴重得的砸在地板上“咚”“咚”声。

    说实话,行营主任玩的这手调虎出山的技术含理很低。莫说是屡被安藤中将赞为“军事天才”的中原规一了,就是任一个日军佐级军官对其中的奥妙都能一目了然。可奈何,这沙埠镇一失中国军队就能把日军的防线斩成两段,中原规一又不敢不救。他要是不救,一两天内,扫清了外围的中国军队就能直抵东城城下。

    出兵是很有可能是自投罗网,不出又无异于慢性自杀。

    少年得志的中原规一,这回是真的遇上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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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双雄初会(四)

    六月一日,午夜时分。沙埠镇正北的邱庄附近的高地上。别看邱庄是个只有百八十户人家的小村落,可庄前的这块高地的面积却达到三五个邱庄那么大。在昏暗的月光的照射下,远远望过来,这片连绵数里的坡地,还有真有点虎踞龙盘的气势。此刻,这里正好整以暇的隐藏着几千头窥视着坡下的风吹草动随着准备伺机而动的“饿狼”。

    高地的中段。值此临战之际,身怀千钧重任的新二十军军长程家骥正躲在背风处搞“腐败”了。

    新二十军的高级军官们鲜少有不知道,自己的军座自打从半年前起就莫明其妙的多了一个怪癖。但凡有机会在野外过夜,只要不赶上暴雨倾盆的坏天气,“军座”都会弃帐篷不用,裹上两条军毯,躺上冰凉的大地上对付上一夜。

    上行下效,是国人的几千年来的优良传统。程家骥一个少将军长都以身作则的与士兵同甘苦了,那些师、团长们那个敢大摇大摆的睡在军帐中享福。于是乎,军官们光裹着军毯躺在里睡大觉,这就成了新二十军军中的一种时尚和身份的象征。刚开始,各级军官只是出于一种贯性,保持与上官一致的步调而已。时间一长,“聪明”的人们渐渐发现,这种“时尚”有着诸如会使部队主官睡得警醒从而部队在遇到突发事件时反应快、有助融洽上下关系之类的优点。到最后最高长官个人的癖好竟成了这支军队里一条不成文的军规。以致于某个士兵将被提拔成军官,都被呼做“要裹毛条子”了。就连极少夸奖人的黄中将,在上次军对抗演练中偶尔一见后,也对新二十军的这个作风赞不绝口,称程家骥此举大有古名将所提倡地先兵后将之遗风,还说要在整个集团军大力推广。当时就让新十八军地几个师长脸上变了颜色。不言而喻。并不是每一个都喜欢餐风露宿的。暗地里埋怨程家骥标新立异,拉着大伙儿一起受洋罪的人,也不在少数。别人是褒也罢、贬也罢。程家骥这个当事人都斥耳不闻、不予置评,照样我行我素。

    其实,决没有自讨苦吃地“环”习惯,也缺乏“做秀”的热情程家骥之所以落下这个颇具争议性的“毛病”。其中实有一番不可告人的难言苦楚。这一切,还得从程家骥半年前在犀牛脚港口边上的山坡睡的一觉说起。wap.l6K.cN从那以后,程家骥意外发现只有在这种环境下,方才能在梦中得见与自己之间不知隔几重天的另一个时空地父母、女友。有了这个认知后。思亲情切地程家骥便欲拔不能的走上了自我“虐待”地艰辛历程。“程老大!程老大!”程家骥今天地运气看来好不到那里去。与女友拜堂成亲地千载难逢的超级好梦,刚做掀盖头这个紧要关口。就被文颂远这只人形苍蝇硬硬生地给搅了。

    文老二在醉花楼包下那个春香的风流韵事。也许是时候向“河东狮”通报了。要不然。事情一旦泄密,我要担的风险就可不小。文颂远若是此时能“有幸”知道正眯着眼神打量着自己的程家骥的心语的话。说不准杀人灭口的心都会杀“老大”的头上。

    在决定狠狠的出卖了文颂远一把后,程家骥这才觉着自个的心态平衡许多,他异常温柔的对文颂远说道:““文老二,你好歹是个将军了,就不能有点气质、讲点风,说吧,啥事?”

    文颂远显然对程家骥下意识的模仿的“大话西游”里唐僧所特有的语气给吓着了,他目瞪口呆的愣在那足有几分钟,方才发泄似对着程家骥的耳朵小声叫道:“程老大,鬼子从龟壳里出来了,人山人海的,足有一万七八千人。”

    这回是轮到程家骥被惊着了,一万七八千鬼子是什么概念,足足两个满编旅团!中原规一带这么多兵马出城,那钦州城里不是连半个机动兵都没有了,他中原规一不要钦州了!

    同一时间,同样的疑惑也困绕着原本以稳坐钓鱼台静的姿态,静等着中原规一这条大鱼上钩的行营主任。想钓金鲤,结果却钓出来了一条大白鲨,这场面怎么收拾!

    凌晨一时,人头攒头的钦州与沙埠镇之间原野上。

    凭心而论,救兵如救火这句中国故老想传的兵家俗语,小鬼子要比咱们要贯彻彻底得多。中日两国全面开战都快三年了,这三年来,每每当日军某一部陷入中国军队重重包围时,那从四面八方不顾一切涌来鬼子援军,十之八九都能把已奄奄一息的日军被围部队拉出绝境。这也是为什么“七七”以来,中国军队击溃日军一部的事例比比皆是,可能打上一场干部俐落的歼灭的机会却寥寥无几的症结所在。Wap.16 K.Cn对中方更为不利的是,与我们从小所接受的宣传不同,在非特殊地形条件下,日军即使不错助汽车轮子单凭着小脚丫子,其行军能力也普遍比中国军队高上一个档次。机动力上的全方位落后。无疑也是时至今日,中方仍在整个中日之战中仍处于相对劣势的一个不容忽视的因素。

    可今天却不知是为何,从钦州城涌出来的这老大一砣,按理说应是心急如焚、大步流星的日军,竟然是在以不紧不慢的节奏,向已被炮火、信号弹映得通红通红的那片天空下的沙埠镇开去。倍受中方关注的这支日方援军,所出现的这个异常情况,自是不可能逃得过潜伏在日军四周的中国侦察兵们的眼睛,并通过他们很快传回了中国军队各级指挥部,又给本已疑虑重重的将军们增加了新的烦恼。

    “代理司令官阁下,是不是下命令加快部队的行进的速度,或者是派一个联队先行疾进。中国人攻得很凶,加是这一次,短短四个小时内,田本大佐这已经是第三次来电请求军部加速作战指导的步伐了。”用兵四平八稳地青木少将老是觉着以现在这种郊游似地走法。大队人马还没开到地头。沙埠镇就丢了的可能相当的大。

    “就保持目前地行军速度,也无需分兵,田本君的的指挥能力我是信得过。他喊得凶归喊得凶,还是能支持一段时间的。青木君,请你去监督促一下各个野战联队,让他们一定要注意全军行止的整体划一,不许轻兵冒进。”面对青木这个实际上的“代理副司令官”的请示性质疑,向来对青木这位自己还是一个少佐参谋时,就已是第五师团大佐副参谋长地军中元老。客客气气地中原规一。这回却回应得异常强硬,他非但一句话就否定了青木的建议。更把青木推到了青木自己所主张意见地对立面上去。

    中原规一并不是想不到。蹲在沙埠镇那已在先前四天地战斗打得千疮百孔地工事里田本大佐和他手下那支半年前重建的一二四联队。在这个四个小时里承受了什么样地压力。可他这次带出城来一万八千多“士兵”中,真正堪战的不过只两个半野战联队和一个辎重联队九千人。余下的那看起来浩浩荡荡的近一万大军的组成成分与白天出击时从钦州城内里杀出来吓退三十六军的的那两个“联队”一般无二,甚至还掺杂了千余前些日子从广州调来维持市内治安伪军。就这样的兵员综合素质,你叫中原规一如何敢把野战部队率先单独投入战斗。要知道那支在阴沉的夜幕下静静的窥视着日军的人数不详,但中原规一认定存在的,意图切断日军的归程的中国军队,随时都可能如猎豹般跳出来咬向它中意的猎物,没了一定数量的正规部队做骨架子的那些只受过断断续续的军事训练的文员、商贩们绝对会成立猎豹口中的滋味鲜美的黄羊。

    当然,从不小看的战场上的对手的中原规一更不会天真到,会以为中方会在一天之内上两次一模一样的当的地步。在他的预想中,最好是能凭着一千八千这个庞大到铁定会让中方指挥官感到烫手心跳的数量,迫使正在攻沙埠镇的中国军队知难而退。否则就只硬拼了,在那些久经战阵的老兵们的督战下,中原远规一坚信那一万临时征召入伍的“新兵”,还是能发挥出相应的作用的。老实说,驱使没有受过完整系统的军事训练的普通国民上战场,尽管心里明白一切都是为日本的国运,可在下这个决心时,称不上心如铁石的中原规一,还是难免多少有些“良心不安”的。

    不出中原规一所料,在日军援军到达沙埠镇之前,日军兵员中所含的“水分”便被中方通过侦察兵抵近观察和特工们从城内递送出的情报给证实了。

    “小鬼子疯了,近两万人里有一大半是披身黄皮的假货,这不是给爷老子送战功来了吗!程老大,我看行营马上就会让咱们杀出收网了。”深悉日本侨民都曾受过严格的军事训练的程家骥,可不认为形势有文颂远说得那么乐观。日本人这次出来的援军质量,虽不咋样,可人也太多了。就按侨民三个抵一个正规日军算,那从钦州日本人的实际战斗力就有一万二千鬼子,就这个保守数字,也大大超过了我方先前估计的八千人的上限。再把那些“准军人”身上的日本人与身俱来的兽性算进去,就更是不得了。在心中默算了一道双方的兵力对比后,程家骥拍着文颂远肩膀很有把握的说道:“文老二,传令下去,让兄弟们都放心去睡觉,天亮前鸡毛命令都不会有。”

    事实证明,程家骥的判断是精准的。在彻底了解日军的虚实后,临阵指挥的经验丰富在中国军队那灿烂将海中排得上号的行营主任,既没有如期吹响收网的号角,也没有选择放弃,而是采取的最简单、最保险的应对措施,耗!用一场夜间消耗战,把中原规一所部这头丰满得有些过份的日本巨猪施瘦了再说。打这种没什么巧可取的消耗战,自是手里本钱越厚胜算越大。手上只有三个师能直接投入战斗的行营主任,生怕兵力不足有个闪失,把自己半世威名丢给一个初出茅庐的小鬼子做了嫁衣裳,从附近十万火急的调来战区直属的后调师不算,还严令正躲在翻车岭里自我疗伤的三十六军火速整军南下,对日军出击部队实施侧击。

    六个师五万多人对二万日军,从中日开战以来历次战役两军交还比上看,中国军队的兵力的确是薄弱了些,更不用说有中方还有四成的兵员,不是从没上过战场半点实战经验欠奉的新兵,就是白天方才被日军打惨了的惊魂未定的残兵败将了。幸好,中原规一这会儿也是满身的破绽,数都数不过来。加上中方又占了两面夹击的便宜。这一来二去的,都跛着一条腿交战双方就凑合到一块,实力相若,这仗也就打出水平来了。从凌晨二时起,七八万人就在沙埠镇周围这个么相对狭小的地域里面,互不相让的顶起了牛。这推磨似的打法,最是残酷不过,也没见多惊天动地,一支支成建制的部队一个接一个“集体失踪”了。在某些焦点地段,战斗模式往往是日军一个中队才被被中国军队的一个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所拼光,还没等这个营喘上半口气,日军的一个大队就杀了上来,再接下来,中日双方一支比一支规模大的后续部队一一登场,战斗的规模是愈打愈大,伤亡数字的人自然也就节节攀升,地上尸堆更是越积越高,直杀到双方都觉着此地无机可趁各自收兵为止。刚才还杀声震天的战场上,就只听得鲜血在大地上缓缓流淌的汩汩声和重伤员濒临死亡的重伤员有一声没一声的哀嚎声。

    杀戮远没有结束,稍后,这一幕人间惨剧又会在另一个被某一方指挥官认为有价值的地段重复上演。

    就这样,激烈的战斗一直持续到了天色大亮时,方才被特意起了个大早专程赶来“劝架”日军的轰炸机群给“制止”了。

第四十七章 双雄初会(五)

    清晨,在熟睡中如愿以偿的做了一场称心如意的好梦的程家骥,在苏醒后第一个瞬间就闻到了被轻风送来的略有些刺鼻的硝烟味。尽管脑海中还残流着太多,来自于美妙的梦境中的与洞房花烛有关的记忆片断,但一种被与浪漫八杆子打不着的充斥着死亡与竭思底里的战地生活所磨练出来的直觉,还是让程家骥从这硝烟的浓度及夹杂在期间的谈谈的血腥气中立即意识到,行营主任和中原规一这两位“忘年交”热乎得怕是有些过了。

    “冬生,去把文师长叫过来。”想知道详细战况,好战成狂的文颂远无疑是最佳的解说员。以程家骥对自己这位把弟的了解,这枪炮声喧天动天的一夜,文颂远准是心痒难耐的观战中度过的。程家骥完全相信,若不是有自己压着,以文颂远身上那澎湃得有些过了头的血性,是绝对不会安份守已的当个耐心的观众的。

    “军座,你看,那不是文师长吗!”根本不用秦冬生专门去叫,两眼血红定是熬了通霄,却一脸的精神奕奕的文颂远已自觉的送上门来了。

    “程老大,好家伙,两下里干出真火来。你是没看见,光是千人以上肉搏战,我就看见了两回。”能够感觉得到两军是在肉搏,文颂远当时深入到了离战场多近的地方,也就可想而知了。

    深知千人以上白刃战,是个什么概念的程家骥已顾上教训轻身冒险的文颂远了,他急不可迫的追问道:“你估计,双方的伤亡有多大。”

    文颂远显然被程家骥的问话勾起了某些不是那么美好地回忆,这位新二十军公认地第一悍将面带悸色的答道:““战场太大,不大好说。可照他们那路数血拼下来。双方加起来没有躺下个七八千人,恐怕交待不过去吧!”

    半个夜晚,不!充其量四个小时。倒下八千人!。”自认为也见过些世面、打过不少硬仗的程家骥,竟被文颂远嘴里吐出地数字震憾得喃喃自语起来。

    “军座!行营急电!”听到这句话,犹自沉浸在不可思议的震惊当中程家骥情不自禁的把本就谈不上舒展的眉头,皱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在这个当口,先前打得那样惨烈都忍住没有招唤自己帮手的行营主任,还能有什么事?无非就是让自己立刻率部从斜刺里杀出去,切断日军的退路罢了。(手机 阅读 1  6 k . c n)可在这日军空中优势能得到最佳发挥青天白云下。完成堵截日军出击部队所必需一系列地战术动作地代价。自已付得起吗?

    这边程家骥是苦着一张脸去接“摧命符”去了,那边文颂远却是飞上了天。终于要上了。对于文颂远来说。看着别人血战无疑这世间最残酷的刑罚了。

    还未走远地程家骥听到文颂远那情不自禁地呼嚎声,他心生感慨道。象文老二那样狂热地热爱战场也许也是一种福份吧!从这个意义上。他是倒是个比我要纯粹的多军人。

    受低沉地夜幕所限,文颂远就是靠得再近,也无法看到战场全景,如此一来,文颂远的估计也就根本说不上有什么准确度。

    事实上,在这场后来被两国的战史学家们共同寇以“沙埠血夜”之名的拉据似夜战中,中日双方所损失的兵员总数远要文颂远所猜测的上限八千要多得多。

    上午八时,沙埠镇内的日军第二十军前方指挥所。

    此时这里的气氛沉重得怕也只有殡仪馆能与之相提并论了。

    巨大的伤亡数字对联手制造这空前惨烈的杀戮交战双方都是一个难咽的苦果。

    满面戚色的青木少将语带颤声的向中原规一报告着:“从昨天晚上九时许算起,我军亡一千三百人,伤二千六百人,另有三百多人暂时失踪。”说是失踪,青木少将和中原规一都心知肚明,在黎明前的那种两军大混战的场面中,失踪就意味死亡或被俘。

    “这也就是说平均一个小时损失一千人。我们对手的情况如何。”不胜唏嘘的代理司令官脱下了军帽。

    “场面太乱,无从得知。一般来说,象这种双方实力相若,又纯属以力搏力的战斗,敌我交还比应在三比一左右,但考虑到我军伤亡中有大量的才被征入军中的侨民。对方的伤亡应在七至九千人这个区间内。”虽说情绪有些失控,可青木少将毕竟是资深参谋军官,一涉及到军务,他的思路又变得一如既往的清晰而有条理了。

    中原规一梳理了激荡的心绪后,对自己的第一助手说道“青木君,我们不是不是应该放弃沙埠镇了。1-6-K-小-说-网”中原规一在行军作战时,虽有些独裁,可并不是一个不知进退的将军,在他看来这仗再打去,已经没有任何实际意义了。

    战场经验老到的青木容一自是明白这位小自已十几岁的司令官的意思。浴血苦战一夜后,日军虽在在场面上并不吃亏,可要是再打上去却稳输不赢的局面。原因很简单,力不如人尔。中国军队坐拥几十万大军,而二十一军的所有能动员起来的机动兵力全在这了,换言之,中国人能源源不断的调兵参战,而日军却是死一个少一个。

    “司令官阁下!您说得对,是到了该回钦州去的时候了。”这对第二十一军事实上的正副司令官自从有了新的身份后,还是第一次在作战指挥上取得了一致。

    “命令炮兵在半小时后,对中国军队的阵地进行猛烈炮击。通令全军,除一二四联队留在掩护外,一个小时后以交替护的姿态向钦州进发。让田本大佐在大队撤离后,先放火毁烧沙埠镇,以此来掩护全军的行动,再率部赶上大队。同时请求陆、海航空兵给我部的行动给予大力指导,提请他们要尤为注意我部与钦州之间。有没有中国军队的行踪。如有发现,请陆海军航空兵对其实施重点轰炸重点,务必要拖住他们的步伐。”既已打定了主意。以中原少将地果决地性格就决不会有一丝丝的拖泥带水。客观来说,中原规一为了能顺利完成这次风险颇大的敌前撤退,已到能想到地都想到了,动作也是迅猛异常。换了任何这个时代任何一个军事家,在同样的条件下做的也很难表现得比他更出色了。

    可奈何,这次反击本就是一场迫不得已的军事冒险,很有些强力而为的意思。先天不足的中原规一这回所遇上的那只拦路虎。恰恰又是那位口头上说着为将之道在于正兵无谋。真要打起仗来却总是忍不住招招行险地言行不一地程六爷。

    在中原规一下决心放弃沙埠镇的几乎同时,邱庄。程家骥正在主持由营以上军官参加地紧急作战会议。

    “原定地作战计划是我部插到沙埠镇背后地言家坡。以切断小鬼子的后路。可我寻思着那是晚上地打法。大白天的鬼子又不是笨蛋会给我们在他们眼皮低下修筑工事的时间?没工事可凭。咱们这几千兄弟就站在野地白挨日本人的飞机的炸,这种不上算的事情我程家骥辈子还没做过。所以我跟行营主任汇报过了。并得到了批准,原作战计划取消,咱爷们不去言家坡了。”说到这,一直低头俯视着军事地图的程家骥抬起头来扫了一眼自己的新老部下们。程家骥从那些十几个小时前才置署给他的部队的营、团长脸上的看到了不知所措和迷茫,而那些跟着他一路从血火里杀过来的老弟兄们,却个个满脸尽是掩饰不住的兴奋莫明。还是老子亲手摔打出来的这帮家伙靠得住,一群天不怕、地不怕的狼崽子!程家骥接着说道:“咱们抢渡钦江,反守身来倒守钦江,借龙王爷的威,把中原规一和他的万余人马堵在他自个的家门口!”

    程家骥这一揭盅,新二十军的一众军官们倒是没怎么惊诧,战场上滚了多少回了,对于自己的长官爱用奇行险的,赌徒作风,这些人那一个不心里有数。但那群配署的部队的军官们,可就炸了营了。“钦江就在钦州城的边上,部队一过江就注定要两面受敌,我们这六七千人夹在几万日军当中,稍一不慎就会全军覆灭,翻遍古今中外的兵书战法,也没这种自陷的死地的打法。”。

    “就怕连钦江水都看不到,就让从沙埠镇回撤的日军大部队在野地里给冲个七零八落。”

    “从这里到钦江边上。直线距离也有二十多里地,又多是无遮无拦的平原,日军的飞机追踪轰炸起来,扛得住嘛!”

    “钦江也不好过,日本人为了保险把他们先前架的那几座浮桥都浇上了汽油,没等我们冲上桥面那桥就会烧起来。”

    “还有……。”

    任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提着反对意见,程家骥只管静静地听着。程家骥这一三缄其口,以其马首是瞻贯了新二十军的军官尽管一个个憋得面红耳赤、两眼冒火,也没有那个敢开腔。直到那些非新二十军的军官渐渐意识到,这是在军令如山的军中,针对的又是一位比自己高了好几级的头上戴着百战百胜的“光环”的军座,且抢渡钦江、直逼钦州东门下这个冒险到了极限作战方案已得到了行营主任的认可的,自己就是说得再天花乱坠也在做无用功,而一一闭上了尊口时,程家骥方才胸有成竹的说出了自己拟定的具体作战步骤和若于注意事项:“在装备了高射武器的装甲部队的护送下,用汽车先将作为第一递队的快速纵队两个步兵营和一个加强工兵营快速输送的位于沙埠镇正后方的钦江边上,然后车辆再回头来接正以急行军的速度向同一目标行进的其它部队,等所有部队次第到齐,工兵营在江面上抢建的浮桥也差不多成了。如果有些地方水流湍急,浮桥难搭,那就把汽车装上江边滩地上石子填到江里去,再在上面铺上木板。要是在行进过程中遇到日军的飞机轰炸,快速纵队有两个连的建制的防空部队可用,各部队也可自行组织对空火力,大原则是边打边走,以走为主,以求得快速通过。至于我部可能会和日军的后撤部队恰撞在一起这个问题,行营已有对策,半个小时后,行营将对沙埠镇发动全面攻击以迟滞日军的行动。现在,请诸位分头去执行命令吧。我军主力的炮一响,我们就趁日军的注意力被其吸引之机全力直插钦江。”

    或许是觉程家骥制订的这个计划还算可行,或许畏于行营主任的威严,总之在程家骥说完这一翻话后,那些执不同意见的军官们便纷纷散去了。

    “子俊兄,你们这些独立一百旅的老人的命真大。”临回部队前,一八八师的那位曾留学于日本士官军校的姓黄的团长对与其还能搭得上话的刘以诚小声抱怨道。

    已经过许多风雨的刘以诚,那能不清楚对方言中之意是指新二十军的军官们能活到今天不容易,也是拐着弯指责程家骥不顾部属的身家性命一味逞强。他阳光味十足地笑了笑答道,“军人打外战,还要什么命!我们训练不如人,装备不人,要是还不如人家敢拼命、敢冒险,这仗还怎么打。”,便扔下这位若有所思的上校团长,径直向自己部队走去。

    上午八时二十八分,中国军队的炮弹抢先一步落上了沙埠镇内的土地上,已准备停当日军炮兵立时还以颜色,以炮战开始为标志,才安份了不到两个小时的中日两军又重新揭开了战幕。

    兵还是那些兵,将还是那些将,连火力配备都与先前一般无二,唯一的不同的,或许就是原本还抱着一战功成的奢望的日军这会儿早就没了恋战之心了。

    凌晨五时更新,值得表扬吧!

第四十七章 双雄初会(六)

    猫在沙埠镇周围的日军的士气虽已低落到了将有遁走之意,士无恋战之心的地步。可也决不敢顶着被气势正盛的几万大军一路掩杀的危险,贸然后撤。于是乎,中原规一和他那些已是思归心切的部下们,只得打起精神来继续与老对手苦苦周旋。也算日本人走背字,这里刚拼尽全力堪堪把当面的中国军队给敌住,那边海军航空兵便送来了一份“大礼”。一侦日军海航的侦察机发现了一支中国军队的汽车队,正从邱庄方向斜插向沙埠镇侧后。

    让人“婉惜”的是,那位集幸运与不幸于一身的名唤“登扁莲三郎”的日军飞行员的责任感太强,立功心切的他居然意图进行低空观察,以致于被中方用苏制二十毫米机关高射迅速击落,从而未来得及把他用生命侦察到的进一步的详细情况上报。

    虽说这份情报有些言焉不详、大而化之,但还是在心理上给了正处于惊惶不安当中的盘据在沙埠镇的日军予沉重的打击。在这种心理打击下,本就因陷入欲战不能胜、想走不能走的困境而弥漫地沮丧、焦燥气息当中的二十一军前指充斥着一种比前两种负面情绪更加可怕的一个话题,失败!

    “司令官!战局虽对我不利,但无须太过于忧心,顶多半个小时航空兵就能找这支中国军队,对其实施追踪轰炸。就算对方能插到我方背后,他们既无险可守,又无工事可凭,对拥有强大空中支援的我军也很难形成太大的威胁。”尽管青木容一自己都对自己说的这番话没有多少把握可言,可他知道,再怎么着。也不能任由最高指挥官丧失对战局的信心。

    “青木君。你说,要是凌晨时分,这支刚从邱庄方向杀出来的中国军队。从正在全力激战我军地背后插一刀,会是个什么局面。”不待青木作答,中原规一便自己给了自己答案:“我原本以为,从东北方向杀出来地那支万人以上的中国军队,应该就是我们预想中必定存在的伏兵了。可我还是把中国军队地指挥官想得太简单了。在黎明前那种胶着状态下,他明明有八九成的机会能击溃我们,逼我部让出沙埠镇的。可这个人却宁愿和“皇”军打一场胜负只决于瞬息之间的消耗战。也始终没有动用那支可以轻易改写战场局势的伏兵。这说明什么?说明中国军队的指挥官并不甘心于只吃掉我出击部队的一部分兵力。16 K小说 网他要地是全歼!是一场决定性地胜利!从先前的战况上看,敌我实际力比对比并不算太殊悬。论兵员损失他们也只会比我们要重。三年地来无数战例告诉我们。中国军队在攻击时。一旦整体伤亡超过百分之十五,就会因部队濒临崩溃而被迫转入守势。可现在了。你听,那是中国人地冲锋号。青木君,你能告诉我,这位能有如许胆略、又有超强地统御能力的中国将军是谁吗!”青木规一想得显然要青木这些眼睛只盯着当前战局地日军参谋军官们要多得多。

    “司令官阁下,广州竹机关急电,据悉中方在沙埠镇战场的最高指挥官可能为……。”闯进来参谋把电报只念到一半,就被中原规一挥手制止了。

    “青木君,要是我想得不差的话,我们恐怕是有幸与一位成名已久的中国宿将面对面的对上了。”中原规一边说,一边连看都不看的把那份电报反手递给了面带几分恍然的青木少将。

    看到了电报上那个让这半年来让每个日本人都印象深刻的名字,事先已有些心理准备的青木容一,彻底明白了中原规一为什么会如此的忧虑交加的原因了。此役,中方的作战指挥可谓攻守兼备,既然拿着的盾牌在沙埠镇意图死死拖往已方的居然是一位统帅几十万大军、总揽天南一隅的一级上将,那这位一级上级所挥出的矛之锋利就可想而知了。

    “青木君,让小丰大队坐上汽车附上一个八九式坦克中队往钦州方向急速搜索。我有一种预感,中国军队处心积虑藏起来的这把匕首,会给我们一个“惊喜”的。”尽管时下自己的兵力单溥,可精通孙子兵法,尤为注重知已知彼的中原规一还是咬着牙拿出宝贵的精锐兵力去打探对方的虚实。

    上午九点半,位于沙埠镇正后方的钦江东岸。

    这一段江岸地带因两千多中国官兵的到来,已成一处热火朝天的大工地。工兵营的兄弟固然正在争分夺秒的做着搭建浮桥的各项准备工作。近千步兵也是忙得是不可开交,他们除了要派出部队在钦江两岸的布置警戒外,还要得尽量抽出人手给平日不大瞧得上眼的那些“土耗子”们打下手。虽说扣惯了扳枪的手,拿起了斧头锺子,总有些让人感到别扭。。。可也没人会抱怨,大伙儿都清楚,要不多久,这里就被日本人从天上扔下来的密集度跟下饺子有得一拼的炸弹,变成人世间与地狱的快速通道。这时,手上多打一个泡,当那时就多一分活下去机会。

    唯一能称得上游手好闲的大概只有躲在河滩附近的小山坳里的装甲部队了。以程家骥不屑于,当事无大小俱要插手的管家婆的性格,这会儿自是在小山坳里用电台与各方保持联络总揽全局了,说白了,也就是偷懒。

    “军座,负责向沙埠镇方向搜索的部队,在两公里外与日军的大股机械化部队遭遇了。”当程家骥听到这个消息时,并没有去问那个自己才派出去的加强排的情况如何。打了这几年的仗,对这个加强排的结局,他那能不心知肚明。无非是阻击迟滞到最后一人而已,这也是这个时代军中好汉们最向往的搜索部队的天职之一。说实话,日本人会来得这么快、这么猛还真让程家骥有些措手不及。在他原先的估计中,鬼子的部队至少也得侦察机发现这里并向上报告后,再加上相应的反应时间。才能来得了。那个时候。相信自己地第二梯队地也到了,尽可从容不迫的组织阻击。

    “冬生,你去让刘子俊把能调的步兵过来。这里所有人跟我到前面去。”意识到自己地失算极有可能给全局带来被动的程家骥,情急之下的带着自己那支装备精良到曾让心性恬谈的黄中将都为之眼红的的卫队率先冲了上去。在他们的身面,一辆辆装甲汽车和坦克纷纷发出了起动地轰鸣声。事实证明,人发明出来地机械的速度就是两条腿人自个要快得过,不一会程家骥和他地卫队就被那些自家地坦克、装甲汽车“恶意”地远远抛在了后头。

    搜索排的兄弟们地战死沙场,无疑是极有价值的,当最后这个排的最后一个弟兄。倒在日军的坦克履带下时。新二十军那支从来不缺乏朝气和冒险精神的装甲部队,便以突击队形向日军发起了攻击。凭心而论。已用炮火交上手的这两支允当大军触角的部队的实力相差并不很大。日军的战车数量是远少于新二十军。但其拥有四辆在亚洲国家中绝对称得上性能优越的八九式坦克,又比对方多出了近千步兵。最要的是日军的坦克手的作战技能,实在比被北条那个半瓶醋三心二意的训练出来的新二十军那些自我感觉好得不得了的业余坦克手们强上太多。如果日军指挥官小丰少佐能静下心沉着应战,非但可在短时间内打个鼓旗相当,甚至还大有机会利用自己“人肉炸弹”充足的优势,给兵种单一的对手予重创。

    可坏就坏在出发的时候,全是好心的多嘴婆婆青木少将当面对小丰少佐作过训示,指示其只要一旦探明中国人这支穿插部队的虚实,就在第一时间回撤,万万不可贪功恋战。青木少将之所以这般的“守财”,倒是能让人理解,对于上兵力使用上已捉襟见肘的日军来说,小丰手下的这支精锐战力的意义之重大,自是不言而喻的。小丰又是个听话听到有些机械的军官,面对数量庞大到掀起满天烟尘都快要把自己的部队包起进去的中方装甲集群。未尝没有畏战思想的小丰“忠实”的执行了青木的嘱托,带着完成使命的“光荣”原地转进了。小丰“扯呼”的太快,以致于让刘以诚手下的那些满心想要打一场战车“会战”的初生牛犊们只有吃灰尘的份了。这些热血的小家伙甚至激动得钻出自己的“坐骑”指着渐渐远去烟尘的骂上了大街。他们也不想想,真要打来,自己驾驶和装甲汽车、豆战车上的超溥装甲都用不着日本人打两炮。就算他们也有几辆八九式可恃,却也终奈何不了人家。

    “行了!回去。”头脑清醒的人也不是没有。程家骥才从中国机械部队老祖宗第五军用一辆八九式坦克“换”过来担任装甲部队总教官的刘祖唐少校就是其中。

    差不多全世界的技术兵种都有个不成文的习俗,谁的技战术水平最高,谁的话就最具有权威性。窃以为这也是某个时代,一些心术不正的领导会对把“反动权威”们置之于死地有那么高的兴致的原因。

    在这支几乎什么都不少,唯独就缺技术骨干的新二十军的装甲部队里,这种情况就更为明显了,这来,总教官发话,对这些愣头青而言,可比程家骥、刘以诚要灵验得多了,包括这支部队的指挥官在内的所有人乖乖的闭上了“鸟”嘴。

    不知是因为上帝的确是公平的,还是那个姓耶老家伙有来回折腾人的坏毛病。

    继上一个受害者后程家骥之后,可怜的中原规一很快也尝到了心惊肉跳眼皮发颤是个什么滋味。

    “发现两个大队的中国战车部队!青木君,这不可能!”长期担任参谋军寂的中原规一对中国军队的装备情况太了解了。除了第五军有一个德制战车团外,就是找遍整个中国军队也找不出这么大规模的装甲部队。可第五军此刻正在攻打钦州外围重镇黄屋屯,而那个倍受日军关注的德制战车团也在火线上冲杀着了,完全没有飞到到了上百里外沙埠镇来的可能。

    “司令官,小丰少佐发回的电报称,他从阵亡的中国军队士兵身上撕下来肩章上查明了部队番号,是新编第二十军。”看来小丰少佐也不是一无是处,起码他的还挺细心的。

    知道了堵在自己后路上的那个致使二十一军的军誉屡次被中国人毫不客气的拿去的扫厕所的罪魁祸首后,是不是存在那支“传说”中的装甲部队对中原规一而言已经一点都不重要了,大不了用飞机强行开路。以这个号称从未一败的程家骥爱用奇弄险的性格,和小丰支队与之遭遇的地点,这两者上综合分析,中原已能肯定对方走的是那步棋了。

    “青木君,你给山下中将发报,请他立刻派出不少一个加强大队的有力部队出击,目标是正对着我们的钦江对岸,告诉他那里会有足够多的中国人的头胪给他的部队砍的。让小丰向正在攻击沙埠镇的中国军队实施迂回攻击。通令全军,半个小后就地转入全面反击,每一个能拿枪的人,那怕是伤员和护士也要参战。通知航空部队不要去瞎找乱撞了,他们的猎物就在钦江边上!拜托他们把那里的土地给我用炸弹犁一道。”一贯温文尔雅的中原规一可是极少会这样杀气毕露的。这也难怪,程家骥是不久前的造成那起,让安藤中将糊里糊涂的丢了性命的“二十一军将官集体遇刺事件”的幕后“黑手”之一,说与中原规一有杀“父”之仇都不为过的“大恶人”

    “遵命,司令官阁下。”用兵思想虽保守,但战术嗅觉还算灵敏的青木少将这回是完全领会了长官的意图了。中原规一这是下了狠心,先以迂回包抄的态势逼退当面中国军队,再回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和山下派出的部队一起,夹击二十一军的死仇大敌程家骥的部队了。

第四十七章 双雄初会(七)

    上午十时,位于沙埠镇东南方向的硝烟味不怎么浓的一八八师一一三团阵地。

    以保卫桑梓为已任的桂军官兵们,正与距自家阵地不足四百米的一股日军,有一搭没一搭的对射着,他们当中的一些老兵油子一边端着步枪好整以暇捕捉着猎物,一边还时不时忙中偷闲的抽上一两口香烟,他们脸上露出的那种享受已极的表情,很能给人以一种醉生梦死的感觉。鉴于各部队在先前的战斗中,伤亡都不小,行营主任此刻采用的是全面粘上、局部突击的拖延战法。不在主要作战方向上的这个团唯一的任务就是与对面据守外围阵地的日军保持接触,不使其逃脱而已。故而发生的一一三的防区的战事连激烈紧张都谈不上,惨烈血腥就更是无从说起了。

    一三一团,一营四连阵地。

    “丢他妈!三毛,都叫你不要乱放枪了,你还把你那杆破枪打得跟机关枪似的,你想把鬼子的迫击炮召来送大伙一起上西天!”排长董二愣可不是光说不练的主,话说到一半,才补充上来的小名叫三毛的桂林新兵那瘦不啦叽没二两肉的屁股上,便已经被他踢了好几脚。当了近十年兵的董二愣的力气可大着了,虽说在心里拿捏着分寸了,他这几脚下去,还是把三毛踹得在地上当了正如假包换的滚地葫芦。对于这起发生在光天化日下的殴打士兵的“恶性”事件,整个连队没人出来说说公道话。事情发生后,不单新兵、老兵们都在哄堂大笑,就连平时口口声声要废除体罚的连长钟民生,也没有跳出来干预。

    钟民生从高高在上天天与地图文书打交道的师部参谋,下到距离死亡只有一步之遥的一线连队来带兵打仗已。经有将近二十天了。钟民生再也不是那个动不动就民主、人权地学生官了。他心里明白董二愣之所以会这么着急上火。无非也是想让什么都不懂地新兵三毛能在战场上活下去,方法虽然野蛮了些,可心却是颗滚烫火热的金子

    被四连的官兵取了一个“秀才”绰号地钟民生。在穿着上这身老虎皮前,可是正儿八经的广西大学的三年级生。象他这么高学历的年轻军官,莫说是一三一团了,就是整个一八八师也没几个。下到基层连队来当连的,钟民生更是蝎子拉屎,独一份了。

    “打人事件”刚刚过去几分钟,这位一年前概然投笔从戎的二十一岁的连长。就“极不责任”地在战壕里和衣而卧地进入睡眠状态。每一个军人。都知道如果能在战场上保持旺盛的精力,就意味着自己能多几分生存下去地把握。可知易行难。处身于被凄厉地枪炮声和让人热血澎湃地喊杀声包围的恶劣环境。并没有多少人。都能有钟民生拥有这种不管周围动静多大,倒下就能睡得着地福气的。那需要极稳定的心理素质。

    有些身经百战,在死人堆里钻来爬去过的老兵们,也能做到在炮火连天中睡得酣然香甜,只有一有动静,又能在第一时间一跃而起。wAp.16k.c n可他们那种本能是在血火里烤出来的。钟民生却是天生就是风雨不惊的性子,就想惊惶失措都做不到。

    就凭这份别人几生几死会才能练出来的从容不迫,钟民生就没有辜负对他很是器重的本师的海师长的期许。海师长早就断言,别看这小钟长斯斯文文的,又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书生,却与生俱就带着些当一线指挥官所必须的宝贵天赋。

    “连长,醒醒,有件怪事,你最好能亲自去瞅瞅。”钟民生才睡了一小会就被一脸疑惑的董二楞唤醒了。

    “给营部,不,直接向团部报告,有一支数量不明的日军的战车部队,正从我连阵地左侧向我军阵地纵深快速迂回。”半年前,钟民生有幸跟着海师座到第五军去看过战车演练。他知道那正从远处向自己的阵地,同时也是全团的阵地的侧翼,急速飘过的那一股股烟尘,代表着什么“轰隆……”几乎在钟民生发现奉中原远规一之命实施迂回攻击的小丰部队的同时,日军新的一轮的猛烈炮击开始了。做为离小丰部队最近的中国军队的阵地,四连自是日本炮击的重点中的重点。

    光是炮弹,倒还吓不住钟民生和他手下那些战斗愈是残酷血腥就愈加兴奋的老兵们,可恨的是,日本人在常规炮弹中还夹带了让人防不胜防的毒气炮弹。这可就让事先全无防备的四连官兵们大感吃不消了。

    虽然采取了种种应急措施,但被笼罩在黄色的让人作呕烟雾里的官兵们,还是一个接一个的倒下了。这也很好理解,若是毛巾加水,真能完全防得住毒气弹的话,相信各国也就不会有兴致,再生产这种不单造价不菲还容易招人非议的武器了。

    “带上所有伤员,撤!”战争在很多时候与知难而进的英雄主义无缘。在全连已处于只有不到一半人,还保存有战斗力的窘境的时刻,面对自已的连队将要日军正面出击和侧后迂回的日军包围歼灭的危局,钟民生上尉为自己的人生做出一个重要的决定。

    钟民生很清楚,他下这个命令,对他个人而言,意味着什么。实际上是在履行一个集团军总司令职责的行营主任早有明令,不战而退的部队,其部队长就地枪决。但他更明白,光凭自己手上这几十号人,是无论如何当不住日军的攻击的,硬撑下去,不过是白陪上一条性命罢了。最让钟民生揪心的还是,若不及时撤退,等待那些被鬼子的毒气弹薰得陷入深度昏迷的兄弟们的命运,只能是让日本人一个个用刺刀挑死。在自己跟上百个兄弟的性命之间,钟民生觉着自己没有任何犹疑地理由。

    钟民生这边话音刚落,日本人地迫击炮弹就一群群的砸在四连的阵地上。和鬼子没少打交道地老兵们脸上都变了颜色。这种情形明摆着是小鬼子要发起步兵冲锋的前奏嘛!

    四连无愧是一三一团老兵最多的一个骨干连队。都到了大难临头的最后关头,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的班排长们,都还在尽其所能的想不位自己地班里、排里地每一个兄弟。至于武器吗!能带就带。实在带不了的,也只得砸烂了事。虽说枪是当兵地魂。可人命大如天这个道理,大家伙还是认可地。

    少时前,还人头攒头地阵地,很快就变得空空荡荡了。几百米的战壕内,只剩下钟民生孤零零地一个人。

    许是四连的兄弟们的动作太迅猛的缘故,人都走光了老半天。钟民生却一直没有看到预想中的那一排排小鬼子的狰狞面目。对于一个抱定死志的人来说。在等待死亡中渡过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那样的难熬。钟民生直觉着这寂静在一点点的消磨的自己理智。他快要疯了。

    “咔!”等正搂着一挺机关枪的钟民生下意识的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海师长送给他的打火机点着时,这才猛然省起自己是从来不抽烟的。这会儿就是想抽都没地找香烟去。

    你还别不服气。当人长官的人什么时候都有福的,只要打着打火机,就会有人把上好的卷烟巴巴的递。

    正渴望着在人生尽头抽根烟的钟民生,也不管这烟是从那来的,接过点上先狠狠了吸了几口,方才带着一脑门的眩晕,回头去追本朔源。

    这一回头,可了得!钟民生发现自己不知从何时起,自己的身后已齐刷刷的站上了一长排士兵。他们当中有那个刚才还在揍人的排长董二愣,也被才被董二愣揍的新兵古三毛;有有事没事喜欢赌两手的机枪班长王麻子;有那个成天把自己打扮得油头粉面,那怕在再小的村落里宿一夜,都会跟当地小寡妇闹点风流韵事的连部文书李永;不光是这些人,还有许许多多钟民生熟悉的面孔,总之非但没有中毒的官兵是一个不拉,就连几个沿满头雾气,让人一看上去就知道是刚被冷水浇醒的老兵,也在其中。

    “兄弟们……。”看着兄弟们眼中那挚热真诚得能融化万年冰山的眼神,自诩为铁骨书生的钟民生感动得,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了。

    “连长!你可不够意思,那有象你这样一个人就不声不响的独自上路的。你这么一走,你是高风亮节千苦流芳了。咱们四连这一百多爷们,那个还有脸再喘胸中这口男儿气!”给钟民生的递烟的连副李明信,北伐时就是第七军的排长了,真要是论资排辈,一三一团现任团长都还是他当班长时手把手带出来的兵。若不是脾气太倔、太刚喜欢抗上,身上又有一大堆乱七八糟的毛病,怎么着李明信也不会当了十五年兵,还只是不咸不淡的连副。可以想象,以李明信的资历性格,平时那里会看得上钟民生这个娃娃长官。事实如些,自打钟民生被派下来后,李明信这个副连长就从来没管过事,更没有叫过钟民生一声连长。可今天,就单凭钟民生这个长着一副小白脸样子的洋学生,也是条铁铮铮血汉,他李明信服了!

    “连长!鬼子快要杀上来了。兄弟们就等你下命令吧!”听到李明信这句话,感受到官兵投向自己的信任的目光,钟民生知道直到此时此刻自己这个已上任大半个月的连长,才算是被四连的兄弟们真正认可了。

    “四连全体都有了,进入阵地!”随着钟民生洪亮的口令声,一三一团四连还能参加战斗的六十七名官兵,站到了各自的战位上。

    兄弟们才各就各位,钟民生就如愿以偿的看到一张张日本人的标志性脸蛋,猪形圆脸。冲上来的是整整一个中队的日军。尽管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四连的兄弟们的枪法和投弹技术都来了个超水平发挥。就连古三毛那样地新兵蛋子,都干掉了两个鬼子。但占有压倒性兵力、火力优势地日军还是在二十分内,冲到四连阵地近前。

    “兄弟们!跟着我,拼了!”眼见光荣的时刻终于来临,四连官兵们紧随着自己的连长地步伐,向正蜂拥而来的日军发起一去不回头的决死冲锋。这场短暂的而悲壮的反冲锋和随之展开的肉搏战。只持续了短短的几分钟。包括钟民生在内地三四十名中国官兵,就被由上百日军组成地黄潮给吞食得所剩无几了。

    在因流血地多而将要失去知觉的前一霎间,钟民生什么也没去想。身上被已插上两支三八枪军刺地他,用最后一丝力气,做一个幅度很小地拉扯工作,拉响了捆成一团别在腰间地三颗南宁造的马尾手榴弹。

    未几,轰地一声巨响,宣告了四连的阵地上最后一位保卫者的阵亡。

    上未及正式接战,就突如其来的遭到日军悍然释放的毒气弹重创的中国军队。在极为不利的处境下。仍进行了激烈的抵抗。奈何,武器上的巨大差距。并不是每一次都能用鲜血拉得平的。上午十一时许。在沙埠镇当面的中国军队丢失了几乎所有的前沿阵地。而侧后就有日军一部穿插的情况下,为了避免已方因腹背受敌而遭到更大的损失。明知日军此举用意何在的行营主任,不得不引军暂时后撤以图整军再战。

    至此,中原规一达成了自己第一个作战步骤。

    “青木君,命令小丰部队连续不停顿的全力冲击正在退却的中国军队军队主力,其它部队立即接原定计划,撤出沙埠镇。”对于中原规一会下这道实质上就是弃卒保车的命令,青木少将没感到半分惊讶,早在这次疯狂攻击,发动时,青木容一就已猜到,小丰和他的部队多半是集体“成神”了。

    在日军大张旗鼓的向西开拔时,很少有人知晓,另有一支规模不大,但人员精悍的日军部队和大队人马起得不是一个方向。

    稍早一些时候,钦江东岸。

    这里已如先前官兵们心中所想所料那样,变成了日本人生产的劣质钢铁的集中倾销地。一个波次接一个波次的木壳日机,川流不息、乐此不疲的在用五花八门、大小不一的炸弹,为中国的废品回收业打下无比坚实的基础。

    事实上,表面上看似威风凛凛不可一世的日军飞行员们也并不轻松。他们想不明白,住日不管有多少人,只要自己一炸就会分散隐蔽(被动挨打的同意词)、甚至是直接溃散的中国军队,今天是到底是吃了什么猛药,在这么强大的空中火力下,这些不要命的“支那”人,竟然敢分成小股以游动作战的姿态顶着打。最让骄横惯了的空中武士们感到屈辱的还是,在自己密集的轰炸下,中国军队的工兵居然还在继续施工。

    惊诧归惊诧,这些分属陆、海航空兵的日本飞行员们也是接到死命令的。尽管这支“不识抬举”的中国军队凭着相对其它中国军队而言称得上强大的防空火力和旺盛的战斗意志,时不时会让日机中由他们评选出来最倒霉的家伙,和他的坐机,上演空中火球的精彩特技,可日机的轰炸强度却半点不减。一句话,天上地下,算是卯上了。

    “军座,这样死拼下去不行?拿一排的兄弟去换一架鬼子的木头飞机,咱们划不来。还是兄弟们避避日机的锋芒吧!”刘以诚说的这个交换比例,大概也只有从小在美国长大的他认为是吃了大亏了。若是换了其它中国军官,多半会是觉着是赚了的。拿几十条人命去兑换敌人的垃圾飞机,无疑是战争中在武器上处于劣势的弱国,最无可奈何的悲哀!悲哀就悲哀,咬碎了门牙,心里淌着血也得换,总不能乖乖的给强盗当奴隶吧!是用血肉为盾、不屈为矛,以千千万万生命,撑起能让国家生存、民族延续的那一片辽阔的天空,还是屈服于强权,甘心被侵略者们奴役、同化、融和,并为之沾沾自喜,窍以为这大概就是优等与劣等民族之间的区别吧!

    程家骥看着自己的麾下的士兵,就这么成班、成排的倒在血汩,心里直恨不得他也能向某些超人那样,会飞遁地,那就能从天上硬生生的拽一架鬼子飞机下来了。

    从思想上,从感情上,程家骥倒是这个时代极少数能理解刘以诚的以人为本的想法的人。

    可刘以诚的建议,他却无法苟同。时间!现在只有拿人命去换时间了,要是日军的主攻方向转过来之前,自己不能构筑成相应的工事,那这站平地上几千人,铁定会被人多势众的日本人赶到河里去喂王八了。

    “轰……隆。”打定了主意要抵死拼下去的程家骥,方待要开口分说,一颗日机投下炸弹在他的身侧不远爆炸了。跳舞咬得很紧,大家快我点推荐票吧!今天会两更。

第四十七章 双雄初会(八)

    并不是每一个军人都能有机会享受到,只有当身体的绝大部分部位被泥土覆盖时,才会产生那种热血上脑的“美妙”滋味的。此时,程家骥正非常“荣幸”的体验着这种类似于吸大麻的“快感”了。程家骥很爽,都爽得快要晕过去了。

    程家骥那张被紧紧包着他的泥土挤压而倒流的血液涨得有些澎胀的脸庞,充斥着一种只有不足岁的孩子,才会有的红润细嫩,煞是惹人怜爱。当然,程大军座本人是绝不会认同这个荒谬的比喻。

    在才发生的那场土地大搬家的“革命”运动中,受害者的可不只程家骥一个,这会儿,刘以诚也被伟大祖国的领土死死的拥抱着了。可刘以态毕竟不是第一次与他立志要誓死保卫的国土,做全方位接触零距离了。对于如何才能从中脱身,他的经验远要比程家骥丰富得多。只见这位西点军校的高材生、由新二十军全体女性眷属海先出来新二十军第一美男子,先是大幅度的甩了甩他那比例适中的头胪,以使得自己能够略微清醒一些,紧接着便使尽浑身的力气大声喊道:“快他妈的来人啊!军座给埋起来!”

    按说,在程家骥等人惨遭池鱼殃时,就该有人屁颠屁颠的过来救驾了。可坏就坏在程家骥躲的地方安全得有些过了头,战场中的安全地带,通常又跟偏僻是一对孪生兄弟。再加之,此时此地,每一分、每一秒都有人殒命疆场,被噪声和死亡折磨得神经麻木的官兵,自顾尚切不暇,那里还会有闲心去留心一颗并没有威胁到自己的生命的炸弹。

    可刘以诚扯着嗓子这一吆喝。情况就完全不同了。四周的官兵们一听是军座遇险,不管是不是新二十军的,对军座地救命恩人这个足以让人名利双收地头衔。垂涎三尺的人可是大有人在。

    霎时间,几十条满脸写着“舍生忘死、忠心耿耿”的彪形大汉以百米冲刺地速度,一窝蜂的朝这边牛踹马踏了过来。

    人多固然力量大,可负作用也不可小觑。程家骥算是幸运的了,被一群大汉从土里当成萝卜给硬生生的拔出来后,只付出了浑身酸痛,外加一只手被活活拉脱了臼的代价而已。恰好被埋在通住程家骥的必经之路上的刘以诚可就惨了。光是看他那张俊脸上重重叠叠地马蹄形“图章”。就能想象到他受到了何等地残忍的摧残。

    “有你们这救人吗!没看到刘纵队长,都快要让你们踩死吗!还不把他从土里刨出来。wwW.l6K.cN行了!人救来了。你们立刻回各自地战位上去吧。”

    也难怪。程家骥一脱险就翻脸不认人。这么人扎堆,时间稍一长。想不把正四下里寻找目标地日机给招来都不成。

    正满心欢喜地期待着预想中的种种好处地“勇士”们讨了个没趣,心里自是不免会破口大骂,可碍“忘恩负义”的程家骥的军阶实在太高,也就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星散而去了。

    最倒霉的还不是是当了萝卜的程家骥和成了踏脚石的刘以诚。被已赶到的屠靖国从浮土里“捡”到的秦冬生,当之无愧的坐上衰人三人组中最佳衰神的宝座。这位在炸弹爆炸时,抢位抢得很到家的前湖中豪杰,此刻只剩下小声哼哼的劲了。

    “找辆汽车,再派几个可靠的人,把秦副官送回邱庄,交到薜军医手上。”程家骥让人把也只不过是断了几条肋骨,少了几斤肉的秦冬生抬走后,立即从地上站了起来。

    “照这个投弹速度,日本人的那些小肚子老鸹,也快下完蛋了。子俊!你在这盯着,机群一走,就立马全面抢修工事,我带人过江去看看。”最让程家骥不放心的还是西岸的文颂远,他估摸着不久东岸就会打得如火如荼,要是那时西岸出了什么漏子,弄不好这几千人,就连跳河都跳不成了。

    怪只怪,小鬼子的轰炸机群到得太快、来得太猛,一家伙就炸断了工兵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才搭起的简易浮桥。如此一来,非但文颂远率领的一个营先头部队成了孤军,就连程家骥此时想要过江去,都得老老实实的抱着木头泅渡了。

    还得多亏,被顽强的地面火力彻底激怒了的日军的飞行员们,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胆敢挑战皇军的空中的优势的“疯子”们的身上,从而忽略了原来是最该封锁的钦江江面。程家骥和包括他的卫队在内几百人,方能得以分批下水,向对岸飘去。

    身体一滑入江中,程家骥就感觉到不对头,才清醒一点的脑子,怎么又晕乎乎、昏沉沉的了。其实,这种发生在他身上的现象,很好解释,一个人刚被结结实实的闷出了一身臭汗,马上又整个浸在六月份乍暖还寒的江水里,不发烧才有鬼了。一路看

    钦江江面并不是很宽,七八分钟后,浑身发凉打冷颤的程家骥,便在马三宝等人的搀扶下,踏上钦江西岸的土地。

    中国军队在西岸的兵力不多,可也因此这里并没有被日军航空兵当成轰炸重点。文颂远他们趁这个空当,倒很是挖了些临时应应急的卧姿散兵坑

    真不知是说程家骥是福星,还是灾星的好。他的到来既给正因兵力太少而发愁的文颂远解了燃眉之急,也同时把钦州城里的鬼子给召来了。

    “看架势。出东门的鬼子得有八百人。”程家骥这个判断好下,可要以目下这点兵力,顶住这八百鬼子的攻击,那可就难了。

    “幸亏没看见战车,要不然就我这点人手,非让鬼子给三下五除二扫到江里去喂王八不可。程老大你还是赶快过江去吧,东岸是重点,没你压着阵怕是不成,这种小场面我还顶得住。”程家骥听得出文颂远这是怕他被困在西岸。让鬼子一锅烩了。毕竟东岸险是险点。可兵力要比这边多不说,还有战车部队,能在迫不得已的时候。掩护自己逃之夭夭。

    “我就坐在这,等你们打退鬼子的第一次冲锋,我再走。”要不是这会实在不是表露感情的时候,程家骥的眼圈早就红了。这两年来文颂远既是亦步亦趋的跟着他,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又时时刻刻不忘护着他,这份千均重地情义。你让程家骥如何不感怀在心。越是如此。程家骥就愈觉着,于私于公自个更没有拔腿就溜地道理了。至于部队的指挥权嘛!自知在这种小规模高强度的战斗中。远不如有一身好武艺文颂远能冲能杀地程家骥。倒没有干预具体指挥的心思。

    小鬼子的心还挺急。没等心急如梦的文颂远让人把赖着不走的程家骥架下去的话出口,日军的攻击就正式开锣了。

    说来。这也是“恶人有恶报”。心比天高。却命比纸薄地山下中将在这短短地半年里,都让新二十军从精神上“轮奸”过好几回了,这下子逮到了机会,那里有不往死里报复的道理。中原规一给山下地命令是调一个大队出东门,而钦州城里地兵力确实也是紧巴巴,抽不出再多地兵力来了。可一个大队与一个大队的人数是相差无几地,战斗力却可以天差地别。为了一雪前耻,山下中将以钦州临时最高指挥官的名义强行征用了谷寿夫、牛岛、今村的卫队。按理说,山下中将是无论如何没这个权力的,奈何被同僚“恶意打劫”的三位当事人,这会儿,不是成浇水就能开花的植物人,就是还在昏迷与清醒当中玩跷跷板了。没了主子撑腰的狼狗,再凶猛也得雌伏于“人”的脚下。

    当拿着别人的看家本钱下注的山下奉文把三支装备优良、人员情悍的卫队,重重压在赌桌上时,他自已感觉不到有丝毫的压力。山下中将甚至在想,要是中原规一不把原属安藤中将的那支卫队带出城去的话,那一切就更完美了。当然,身系钦州安危于一身的山下阁下的卫队,是万万不能削弱的,不但不能削弱,还要想法子大大的加强才行。两下里刚一接上火,程家骥就觉着有些不对劲。好家伙,单从日军那冲锋的劲头上,自认为旁观者清的程家骥就敢断言,这回怕是乐子大了。打了这么多的仗,日本人那身见不得人的屎黄皮,程家骥都看烦了、看腻了。可他还压根没见到这种冲锋不排散兵线、三、五个人就能构成一个突击群、一个人都敢上演单刀赴会、人人枪打得贼准的日军。这股日军不光是单兵战力强劲得有些出圈,就连火力配备也怪得出奇,有大批自动火器不说,迫击炮和掷弹筒的数量之多、种类之齐全,也决不应是一个大队该有的编制。

    人数相若的交战双方在实力上的差距,一上来就明朗化了。尽管有简陋的工事可凭,又有了全部装备自动火器的程家骥的卫队的加入,程家骥亲自坐镇更从另一个侧面保证了部队的战斗意志,可是以马皮所领的二百团三营的主力的中国军队,还是在极短的时间内,丢掉了战场主动权。而日军却利用此起彼伏的看似杂乱无章实际上却条理分明的狼群式的攻击,很有耐心的在一点点的给自己的对手“放血减肥”

    面对鬼子这种刁钻而又有效的奇特战术,靠着死撑硬拼,一时间,文颂远所部倒是还没有要崩溃的迹象。可程家骥心里跟明镜似的,自家的兵马已是强弩之末了。

    “丢他妈!这那是什么作战部队,分明是“亮剑”里特种兵来着,不会是山本一木那混球给“蝴蝶”到这里来了吧。三宝,吹调兵号,让刘子俊先给我拔拉两个营过来。”事到如今,就算明知拆东墙补西墙,是在饮鸩止渴,程家骥也只能闭着眼撑下去了。

    还好,这时猖狂成性的日军航空兵,已如程家骥适才所料的那样返航回机场装“蛋”去了。没了来自空中巨大威胁,先前被迫处于半冬眠状态的工兵们,立马就活跃了起来。

    由行营主任亲自点将点到程家骥縻下的那个工兵营长办事很是得力。浮桥不是毁了嘛!没关系!他脑子轱轳了一下,又想出实用性很强的新招。说白了再是简单不过了,无非就是把一根鸡蛋粗细的长绳的两头系死在两根尖头大木桩上,再把这两个木桩分别深深打进两岸的土地里。于是乎,一条简易的绳桥,就此大功告成。稍有些水性的士兵们都无需再参与“钦江飘流”,只要用手扯着绳子就能迅速到达彼岸。随着绳桥的一条条建立,援兵也源源到达西岸。

    从钦州窜出来的鬼子再是能战,却也架不住中国军队越打越多。当从东岸调来两个营全部登上西岸,并投入战斗后,日军在西岸也就在场面上战不什么优势了。虽说,在交还比上,日本人还是占了很大便宜,可中国军队却达到了巩固桥头堡的目的。

    “让装甲部队配合一一O二团向东展开,迟滞西来的日军,命令刘子俊把还留在东岸其它的步兵、工兵全给我调过来。”趁着日机还未去而复返,程家骥把自己指挥的部队自行分割成了两块。凭心而论,他这个命令并无偏颇之处。从表面上看一一O二团担了重担,要对付上万敌人,可其回旋的余地也大,实在顶不住了,坐上汽车溜之大吉还是做得到的。而那些渡过钦江、深入到日军腹地的部队,接下来要应对局势,无疑要比前者险恶得多。

    东岸的部队还在次第过河的时候,一支应当是紧急从某地调来的由七八架轻轰组成日军轰炸机编队,赶到了钦江江面上空。从日军飞机上倾泻下来炸弹在江面上炸出了一朵朵的白中带红(鲜血)的水花。

    “子俊,还有多少人没有过来。”程家骥边说,边用望镜远仔细观察对岸远处的烟尘,在那烟尘的下面,中原规一所率的日军,已经跟他安排阻击部队交上手了。

    “军座,大概还有一个营左右,全是我们的纵队的兵。”

    “让他们别白白流血了,去跟一一O二团会合吧!”程家骥闷声闷气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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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双雄初会(九)

    天空中,不甘心眼睁睁的看着一把尖刀插进第二十一军的软肋的日军航空兵们,还在“不屈不挠”的死死纠纠缠着对手。地面上,已横跨钦江登上西岸的新二十军的官兵们则在一面组织对空射击,一边向日军在钦江下游搭起那的一座半永久性的大型浮桥所在的方向均速挺进。从表面上看上去,此刻,正在西岸进行的这场战斗,只不过是早些时候,发生在东岸的那一幕的袖珍版而已,没半点新意可言。可事实上呢?

    不知别的高级军官是怎么想的,反正刘以诚是心怀惴惴了。让他忧心仲仲的,倒不是鬼子那几架看似气势汹汹的木制皮蒙的“丑鸟”,能对已在西岸站稳脚跟的中国军队形成什么实质上的威胁,而是部队的情绪有点不大对头,不!应该是很不对头!

    官兵们作战动作与在东岸时虽是一般无二,可要是细心留意的话,就会发现不少官兵在举止之间,比先前少了几分行云流水,多了几分机械贯性。光是这些,还能解释为因久战疲惫而体力透支。可怕的是,刘以诚在许多老兵、甚至是能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一支部队的战斗力、向心力的那些连、排长们的脸上,还看到了若隐若现的惶恐。这在素来以常胜军中的常胜军自诩的二百团和快速纵队这两支新二十军的骨架子部队里,几乎是不可想象的。

    刘以诚完全可以猜到官兵们之所以会面带惧色的种种原因。这支区区三千人的部队将要独自与动辄上万日军的周旋;临时性的浮桥被毁,六零迫击炮以上的“重”武器基本上都没有带过江来不说,连电台都带过来一台;弹药也很是不足,有些步枪手地子弹只剩下了不到二十发;最致命地还是在一手把部队带到的这近于绝境的地方后,因屡次在战场上创造奇迹,而被全体将兵寄以无限度地信任的主帅。居然在这个生死关头躺在担架发起了高烧;

    想得通透归想得通透。自认为算是个智将的刘以诚绞尽脑汁却找不出半个法子来驱散、稀释当前笼罩在这支部队大多数人心头的阴云。沉浸在焦虑中,几不能自拔的刘以诚一边想着心事,一边混混沌沌的在且战且走的部队穿行着。渐渐地本应负责押后地他,被人流挤到了位于队伍中段一侧的程家骥地担架前。

    “子俊,你怎么跑来了,后面是不是有情况。“守在程家骥担架前文颂远这会儿也是忧心如焚。正烧得五迷三道地程家骥地病情,远比刘以诚想得要严重多。适才随军军医都打了一针消炎药了,可看上去还是没起多大作用。

    “文夫兄,兄弟们怕是都有些不得劲。这里我来守。你还是鼓舞一下士气吧!”刘以诚原本是希望程家骥能撑着病体安抚一下军心的,那怕是坐在担架在官兵面前露露脸也行啊。可看他给都烧成得都只有小声呻吟地力气了。生怕到时会弄巧反成拙的刘以诚。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可放任军心士气。这样一点点的焕散下去,也不是个事。

    程家骥既无法视事。能指望得上的就只有文颂远了。其实,刘以诚心里明镜似的,文颂远因能与部下打成一气,又有很讲江湖义气,故而极得基层官兵的爱戴。可真要论起在这支军队里的威望来,比起程家骥这个由新二十军高层,集体塑造出来“不败神话”来,文颂远却是又多有不及。别看文颂远平日那么镇得住场子,可在程家骥躺在担架上的此刻,他就未心能把弥漫在队伍当中的悲观气氛给扭过来了。这也算是有着诸多好处的个人崇拜的一大恶果吧。

    可现下,事急马行田,刘以诚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好的,我去!”文颂远二话不说调头就走。好歹带过两年兵了,军心浮动对于一支孤军的杀伤力有多大,他拎得清的,

    文颂远走后,程家骥烧得更加的厉害了,非但额头的温度节节升高、含糊的哼声在继续,还咬牙切齿上了。懂点医学常识的刘以诚那还能看不出程家骥这是开始在做梦了,这个可不是个好兆头。

    “军医跑那去了。再这么着,不成!三宝,你去把冯军医叫来,让他就一直守在这。”其实,刘以诚心中又何尝不知,带着那么多的伤员,此时军中仅有的那三个随军医生,断没有偷懒的机会。他更清楚,自己把医术最过硬冯军医绑在烧发虽凶,却一时半会却还没有生命危险程家骥的身边,那其它的伤员残废、仍至于死亡的概率无疑会大大增加。说句诛心的话,这实是在拿几条人命,在给程家骥上一份并不一定派得上用场的保险。但刘以诚还是这么做了。虽说他用于说服他自己的理由很充分,程家骥系全军安危于一身。再说包括那些正俳徊在死亡线上伤员在内,这几千官兵没有一个会对此提出反对意见的。十六K文学网可在内心深处,刘以诚却不得承认回国这两年来,自已是愈来愈来本土化了。

    马三宝正待要去“抓”人,一直没开腔的屠靖国却“咦”了一声。

    “屠副处长,你有话请说。”公事化语气,冷漠的语调,跟刚才与马三宝对话时随意中透着亲近,可谓天差地别。

    对屠靖国这位成天不务正业,老围着程家骥转的副官处副处长在新二十军军部里扮演的是何种角色,身为以程家骥为首的这个小团体的准核心成员,刘以诚是心知肚明的。托大明王朝的皇帝们爱信用太监办“厂”的福,“特务”这两个字眼,也从此在华夏子孙、尤其是知识分子的心间,彻底成了肮脏、腐败的同意词。受这种传统的影响,既出身书香门第,又受过倡言人权、民主的西式教育的刘以诚,对屠靖国自是谈不上好感了。

    “刘纵队长。你地安排我没意见。我要说是。军座好象不光是在呻吟。”今天地屠靖国,再也不是昔日那个快意恩仇直来直去的“小燕子”屠三了。跟着钱绅学了这么久,别的且不说。城府心胸是有了些地。面对刘以诚的书生意气似的轻慢,他表现出来不卑不亢有理有节,反倒让刘以诚感到有些汗颜了。

    刘以诚闻言忙附耳倾听,你别说!屠三的耳力还真不赖,刘以诚在静下心来后,确实从程家骥那时断时续的鼻音很重的哼声中,听出些之前没有注意到的名堂。这时。不知是程家骥梦到了什么让他激动人和事。还是十几分钟前,冯军医给打了那针药剂起了作用。总之烧得是满头虚汗地程家骥口中嘟囊地声音稍大了些、也略微清晰了些。虽比不得一般人说话。可也足够让心无二用的刘以诚听出个究竟。

    由于刘以诚霸占了最佳听众地位置,“劳苦功高”地屠靖国却只能从程家骥地嘴型里去判断了。看口型遇上个嘴皮子直哆嗦的病人,其收获就可想而知了,屠靖国还在那里一头雾水,刘以诚那边却是心潮澎湃得,直觉得自己身上滚烫地热血,都快把体腔内的肝胆给煮沸了。

    “三宝!调一个连过来。”刘以诚一面让马三宝去叫人,一面掏出钢笔在本子上急速而有力的写着、划着。

    少时,一首由程家骥“作词”、刘以诚“谱曲”的军歌就在行军队列中传播开来。

    口口相传的速度在有些特殊坏境里无疑是惊人的快。更不用说这歌词唱来那样的慷慨激昂,是那样的容易引起这些为了抵御外侮而甘愿抛家舍业血洒疆场的战士们的共鸣,没用多长时间,几乎每个士兵都能象模似样哼上几句歌词了。

    包括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刘以诚也万万没有想到,这首词能有如许威力。

    先是几个一起哼,后是一个排、一个连的唱,到最后终于竟是几千人的和声。实话实话,士兵们那副被硝烟薰得沙哑的嗓子的音质确实不咋的,可这歌声中所蕴含着的一个历史悠久、有着灿烂文化的古老民族。在危亡之际渴望自强自信的呼号,却足以使山河为之动容、日月为之颠倒。

    “狼烟起,江山北望。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心似黄河水茫茫,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恨欲狂,长刀所向,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乡。何惜百死报家国。忍叹惜,更无语,血泪满眶。马蹄南去,人北望,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我愿守土复开疆,堂堂中华,要让四方来贺!”

    新二十军的官兵们泪留满面不能自己的唱着,喊着,吼着他们“崇敬”的军座在梦咤中从心底里爆发出的呼喊声,冒然日军的空中火力,扑向了前方。

    当程家骥在梦境中声嘶力竭的呐喊时,中原规一的日子也不过好到里去,甚至从某个意义上说,肉体上遭灾受难的程家骥比起精神惨遭重创的中原规一要幸福的多。

    早此时候,中原规一曾试图先从后掩杀正在抢渡钦江的程家骥部,并想将其歼灭的河摊上,然后再沿江岩往下,从来时的道路退回钦州。

    却怎料,之后所发生的一系列的变化彻底打乱中原规一的计划。

    首先,行营主任所亲自指挥的中方主力集群的反应能力,超过中原规一的预想。行营主任根本就没有去管“包抄”到自己的侧后的小丰所率的那股“声势浩大”的日军,而是集中所有还有战力的部队,以破斧沉舟决心狠狠的捅向日军坦露出来的背部。虽说,一时三刻,行营主任指挥的部队,还无法冲到拥有先起脚的优势的日军前头,可其进行的炮火拦截,却或多或少的延缓了中原规一所部西进的脚步。也多亏了,有这一出,程家骥方才能从容抢渡钦江。

    尽管,战场上的情况有了变化,但深知只有打通往浮桥东岸桥头堡的道路,方能全军而返的中原规一,仍按原定计划坚定不移的全力朴向钦江岸边。于是,日军便与程家骥留在东岸的部队发生了激战。在迅速“击溃”了一八八师的那个团和新二十军那支与日军相比还处于草创阶段的装甲部队后,中原规一立即挥军向南,企图完成他预定计划中的最后一步。

    为了拖住一路追踪而来的中国军队主力,中原规一不但让所有战车部队发动的一次逆袭,并把手头最后一点毒气弹也打光了,这才又重新拉开了已是近在咫尺的两军之间的距离。

    仗打到这个份上,连言不轻发的青木少将都断言,已方一定能抢在已渡过钦江的“小股”中国军队前面,到达浮桥。而二十一军前方指挥所的参谋课长小林大佐,也提前给钦州方面发了让其派出大型渡轮来接无法从浮桥过江的中型坦克的电报。这一刻,日军出击部队上上下下都在为将要回到“安全”的钦州城而欢欣鼓舞着。

    中原规一的算盘打得不可谓不精,战斗行动也称得上干净俐落,唯一出的毛病,就是他很不幸的遇上了行营主任这个连桀傲不驯程家骥都见一回就要吃一回瘪的人精中的人精。

    中原规一和他的部下们确实是从望远镜里看到了那座“希望之桥”,可他们跟浮桥之间居然还横着一条简易战壕,行营主任从灵山调来的新七十二师两个团已在恭候了一个多小时。

    看到这条要放在别的地方,自己根本就不会拿正眼瞧的战壕,性格刚强倔强的中原规一只想哭。以日军的兵力火力,冲过去是绝对没问题,关键是时间,是宝贵得无与伦比的时间。

    等中原规一率部冲到了尚在日军手中的东岸桥头堡,西岸桥头堡的枪声也稀拉了下来。看着靠西岸的那一边那段显然是被中国军队浇上了汽油的桥面,明智的中原规一没有去指责东岸桥头堡守备队长的的见死不救。

    于是乎,东西两岸的两支誓不两立,又都处于孤军深入的状态的军队,心不甘心情不愿的共同担负起了这座对他们来都是一样重要的“生命之桥”的保卫任务。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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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日之血肉长城介绍:
16K写抗战的书不少了,但是几乎没有描写以国民革命军正面战场为主的,就是写到了也是有头无尾。本书讲得还是一个回到过去的老故事,主要是描写国军正面抗战的,除了必要的的yy之外基本是按着抗战的路子走.在本书中会出现徐州会战,武汉会战等一系列抗日中的重大战役,力求表现出那个时代中华儿女的不屈的民族魂.同时本书也就描写抗战中一些真实的情况,如中央军与地方军之间的斗争及国军内部的腐败也会有较为深入的描述.郑重声明,本书的主角将有若干个妻妾,但是本书不是种马小说一切只是为了剧情需要而已.最后说一句本书主角打完日本人就出国定居,不会参与内战.
抗日之血肉长城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抗日之血肉长城,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抗日之血肉长城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