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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一念情久     新妻危情计中计txt下载     新妻危情计中计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一十八章 爸比不会让妈咪离开的。

    正在思索间,那两个人已经走到了门前的阶梯下,顾寒时朝着下面走了几步,然后伸出手把温凉怀里的顾景年接了过来,还说了一句:“妈咪累了,来,爸比抱。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顾景年心疼温凉,便伸手去让顾寒时抱了过去。

    他还不忘了拉着温凉的手,天真无邪地说:“爸比抱着我,我牵着妈咪的手。”

    一家三口,就这样圆圆满满了。

    温凉和顾寒时的心里,都被这一句话,齐齐给感动到了。

    顾寒时点点头,温和地抚着顾景年的头:“嗯。”

    三个人进门去,顾景年从顾寒时的怀里滑了下去,拉着温凉跑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下来,然后跳上沙发上,朝着站在那里的顾寒时招手:“爸比,你也过来嘛!”

    顾寒时难得的嘴角上扬,很是配合的,走到顾景年的身边坐下。

    然后,顾景年便一屁股坐在了温凉和顾寒时之间,一只手拉着一个人,嘟囔地说:“我最喜欢和爸比妈咪待在一起了,奶奶老不让我来。”

    他随后仰着头问温凉:“妈咪,奶奶为什么不喜欢我来这里?”

    小小的人儿,虽然看出来乔婉月不大喜欢温凉,但是还是不能够理解大人之间的纠葛,对于不能来和爸比妈咪一起生活,他觉得很是委屈。

    但是顾寒时又没有发话,他也只能待在乔婉月那里,偶尔才能够来找一下温凉。

    可是每一次他从温凉这里回去之后,乔婉月都要不高兴,还要问他奇奇怪怪的问题。

    比如

    “你喜欢温凉什么?”

    “你是喜欢温凉,还是喜欢奶奶?”

    “不要再去温凉那里了行不行?”

    一连窜的问题下来,顾景年都有些招架不住了,坐在那里呆呆地看着乔婉月,这样看着看着,乔婉月就开始叹气了,他学着乔婉月的语气,和温凉说:“孽缘啊孽缘!”

    温凉没有忍住,一下子就笑了,伸手把顾景年抱入了怀里。

    她可以想象得出来当时乔婉月的神态,以及明白她说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只是顾景年这样一个小小的人儿学着乔婉月把这话说出来的时候,自带了一些喜感。

    就像是小人偷着妈妈的高跟鞋穿上了一样。

    旁边的顾寒时,没有什么表情,靠在沙发上安静地看着顾景年和温凉,不知道在心里面想什么,当然,温凉也不在意他会想什么,她喜欢顾景年,所以想要对他好。

    没有其他的。

    就算他是顾寒时的儿子,乔婉月的孙子,也和她,没有多大的关系。

    若是顾寒时真的不允许顾景年再来这里,那她,便也只能放手。

    “妈咪,你也觉得很好笑对不对?”顾景年表示自己对乔婉月的做法十分的不能理解,他不就是来找自己的妈咪吗?乔婉月用得着那么伤心叹气的吗?

    顾景年歪着头,也自己叹了一声:“不过,看见奶奶不高兴,我也有些不开心了呢!”

    其实他内心也是很纠结的,一边是乔婉月,一边是温凉,乔婉月从小把他带大,感情肯定是深厚的,但是温凉是他的妈咪,他怎么能够不见她呢?

    他只是行不明白,为什么奶奶那么不喜欢温凉。

    “要是妈咪和奶奶可以住在一起,那就好了。”

    顾景年天真地觉得,只要温凉和乔婉月可以住在一起,那么,他就可以不用违背奶奶的意愿,也能每一天都能见到温凉,他就会更加开心了。

    顾寒时和温凉安静地听着顾景年的话,谁都没有插嘴。

    感觉到小小的孩子心里面无比的纠结,但是谁都不知道这个结,应该怎么解开来。

    还是温凉开了口:“要是奶奶不开心,那以后阿年便少点来妈咪这边,妈咪有空了就去看你好不好?”

    她过去看顾景年,总比顾景年往她这边跑好得多。

    因为她过去,乔婉月顶多是把气撒在她的身上,而顾景年过来,乔婉月确实把气撒在顾景年的身上的,这个孩子还小,大人之间的问题,他哪里懂得?

    而乔婉月的做法,必然是会给他的心里,造成一些影响的。

    她不愿意让顾景年受伤害。

    “不用。”

    顾寒时接过了温凉的话头,把顾景年抱在了怀里,然后说:“爸比去和奶奶说,让你和妈咪一起住好不好?”

    “真的可以吗?”

    顾景年很是欣喜,很快转过身去,一把抱住了顾寒时的脖子,眼睛闪闪发光地看着顾寒时,充满了期许。

    让乔婉月和温凉住在一起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那边只能让顾景年和温凉住在一起了。

    只是,乔婉月一直把顾景年当成了心尖疙瘩,怎么可能会轻易放手?

    这似乎,也是极其艰难的一件事情。

    这件事情,温凉似乎没有什么参与的能力。

    不管做什么决定,都不是她能够说得了的,便索性不去说了。

    顾寒时似乎很是笃定,点头答应:“嗯。”

    “耶。”

    顾景年得到了顾寒时的承诺之后,一下子就跳了起来,抱着顾寒时的脖子朝着他的脸上亲了下去,十分狗腿地喊:“爸比,你好棒,英明神武。”

    这么小的一个孩子,就知道用英明神武来夸人了。

    顾寒时被他的热情给弄得脸上都是口水,看着顾景年,那笑容,说不上的温暖。

    温凉在旁边看着,从顾寒时的神态之中,她大抵是可以看出来一些的,顾寒时对这个孩子,是真的很宠爱。

    若不是亲身经历,她真的难以相信,顾寒时竟然会是一个,连自己的亲生孩子,都不要的人!

    这或许是,生母不同,孩子的命运,便也有所不用吧。

    心里面的苍凉,如此之重。

    顾景年在顾寒时那里蹦跶了一圈之后,,马上转移阵地,跳到了温凉的腿上,抱着温凉,往她的怀里噌,嘟囔着说:“我以后就可以天天和妈咪住在一起了。”

    他喜欢赖在温凉的怀里,赖着就不想起来了。

    抱着她的腰,撒娇地说:“妈咪,今天晚上我能不能和你一起睡?”

    这话一出来,顾寒时的脸都黑了。

    不用温凉回答,顾寒时就直接回答:“不行!”

    这一下子,顾景年不乐意了,抗议地看向顾寒时:“为什么?”

    顾寒时额头上的黑线一阵一阵的,不说话。

    然后顾景年的抗议还没有结束,十分不满地说:“你每天都和妈咪睡在一起这么多天了,今天就换我和妈咪睡了。”

    “不行!”

    顾寒时还是冷冷的两个字,丝毫没有反驳的可能。

    听着这两父子孩子一般拌嘴,温凉坐在那里,心里面竟然也跟着轻松了一些。

    眼看着顾景年眼眶里包着的眼泪就要掉下来了,温凉连忙抱着他说:“好好,今天晚上妈咪陪你睡。”

    说完这句话,她明显感觉到顾寒时轻飘飘看过来的眼神很是幽怨,温凉的心,咯噔跳了一下,这个男人,还真是乐此不疲地和自己的儿子争宠。

    幸好今天晚上顾景年来了,不然,在知道了他那样的秘密之后,她真的难以做到和他泰然自若地躺在一张床上。

    那样的感觉,实在是太煎熬了。

    她的心情,太过于复杂。

    顾景年在闹腾个了一阵子之后便觉得困了,温凉自然是顺其自然地把他把房间里面抱去,顾寒时自己去哪个房间睡,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可是,没想到,她的算盘打得好,顾寒时的动作却更快。

    在她把顾景年抱回房间哄着睡着之后去洗漱,等她洗漱出来之后,却发现原本谁在她床上的顾景年,已经不在床上了。

    而取而代之的,是顾寒时。

    男人就躺在床上,垫着枕头,悠哉悠哉地看着书。

    她出来,他眼梢都不抬地说:“我已经把他抱在隔壁房间睡了。”

    温凉一下子就在风中凌乱了,看着顾寒时,半响之后才说得出来话:“他还那么小,半夜没人看着,醒了怎么办?”

    五岁的孩子,其实已经可以自己睡了。

    她这么说,其实是自己心虚。

    面对顾寒时,她的心里面,总是没有那么自在了!

    “他都是一个人睡的。”

    顾寒时回答得风轻云淡的,好像说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看他这个样子,温凉有些无语。

    顾景年的父亲,心要比她这个半路出家的母亲,大了很多。

    她急忙给自己找开溜的理由:“那我去看看他!”

    看看他,就是直接在他那边睡了,避免了和顾寒时睡在一起的尴尬,心里面有道坎,很难过去了。

    这个时候,顾寒时抬起头来了,眯着眼睛看着她,开口道:“你在躲我?”

    温凉迈出去的步子,一下子就停了下来了,这个男人的心思如此剔透,她已经尽量让自己表现得自在轻松一点了,就是不想让顾寒时看出来一些什么来。

    她要怎么告诉顾寒时,她刚刚不小心听到了他打电话?

    要用什么心情来和他谈论他在外面做的那些事情?

    温凉不知道,也没有做好心理准备,这件事情,她必须要好好想想应该怎么处理,处在这么被动的情况之下,就算她问顾寒时,这个男人,也有可能会否认吧!

    她在心里面叹了一声,然后认真摇头:“没有。”

    这一下子,倒是给顾寒时找了一个机会,他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那就过来睡觉。”

    温凉的双脚钉在地上,没有动。

    直到从顾寒时的眼中看到了那么一些的不痛快之后,她才迈开了步子,在顾寒时的身边躺下,自动自觉地往床的另一边移了过去,拉开了两个人的距离。

    顾寒时一直看着她的这些小动作,也不说话,只是伸手把床头的灯给关掉,寝室里面一下子就黑了下来,灯光暗下来的时候,温凉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觉得有些不安全了。

    果不其然,还没等她的这些心思落下,身边的人便移了过来,然后伸出手来就要抱她,温凉的身体一僵,下意识的,便往旁边缩了去,感觉已经无路可缩了。

    顾寒时伸出去抱她的手一下子就落空了,男人的手拱着被子僵硬着,有那么一会儿,他是一下子就懵了的。

    他没有想到,温凉竟然躲他如同瘟神。

    气氛变得越来越尴尬,温凉躺在那里都能感觉得出来来自顾寒时身上的戾气,那样的感觉很是不好,她寻思着开口:“今天太累了,睡觉吧!”

    她不愿意提起他那些事情,必然不能翻脸。

    顾寒时很是委屈:“我说了要做什么吗?”

    都是成年人了,温凉在竭力掩饰彼此之间的尴尬他是看得出来的,只是心中很是疑惑,温凉到底为什么要躲着他?

    昨天还是好好的,就是今天晚饭的时候,两个人之间还是好好的,忽然之间,温凉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让他觉得如此的不可思议,比生意场上遇上的最强劲的对手,都要让他猝手不及。

    “没有。”

    温凉有些无奈,感觉这样的对话再继续下去,会变得越来越尴尬和无聊,像是两个孩子之间在闹别扭,什么事情都说不清楚,又好像,根本就不需要说什么。

    所有的对话,纯属是废话。

    她翻了一个身,背对着顾寒时,冷淡地说了一句:“先睡吧,有什么事情明天说。”

    这一次,顾寒时没有再伸手过来。

    只是翻了一个身,在旁边躺着,再也一动不动了。

    在这样让人窒息的气氛之下,温凉只能逼着自己睡去,当做这让人尴尬的空气里那个人不存在。

    也不知道是真的累了,还是心理作用起了作用,温凉当真是在极短的时间里睡了过去,抱着被子始终是背对着顾寒时的姿势,不知道后来顾寒时是怎么睡过去的。

    半夜的时候,她有些鬼使神差地醒来,没有被一点动静惊扰,就是那样自然而然醒来了。

    下意识便感觉到身边的那半边床空空的,以往属于顾寒时身上的温度她一点都没有感觉到。

    竟是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她摸了一下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一眼,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她十点多的时候便睡着了,只睡了四个小时便醒了。

    已经没有了睡意。

    这个时候顾寒时去了哪里?

    想这么多做什么?

    顾寒时的去向,顾寒时的心思,她从来都是不能猜得到的。

    索性起身来,披了一件外套,想要去隔壁看看顾景年,一般孩子到了晚上两三点的时候,都有起来上洗手间的习惯,他睡之前,她答应了他今晚陪着他睡的。

    要是他醒来之后没有看见她,不知道会不会哭。

    有些放心不下。

    地板上铺着厚厚的地毯,地暖让整个城堡都充满了暖意,温凉朝着顾景年的房间走了过去,伸出手去刚碰到门准备推开来,忽然听见里面传来了顾景年的声音。

    他的声音里面带着浓浓的睡意,打着哈欠说:“爸比,你以后不要惹妈咪生气了。”

    顾寒时在里面了。

    温凉一下子便收回了去推门的动作,只是这个时候,门已经被她推开了一条小小的缝隙,房间里面开了床头灯,可以看到里面的一些光景。

    暖暖的黄色光晕之下,顾寒时身上穿着睡袍,坐在床上抱着顾景年。

    正在动作娴熟地轻轻拍着他的背在哄他睡觉。

    约莫着是半夜的时候顾景年醒来了,顾寒时清楚顾景年的作息习惯,所以便过来了。

    柔软的光芒里,两父子安静地坐在那里,有种说不出的暖意从房间里面流淌出来,这幅场景,怎么看,她都是多余的。

    顾寒时和顾景年才是血脉至亲,顾寒时自然是爱护有加的。

    她不需要操心什么。

    刚想要退回自己的房间,马上又听到顾景年可怜巴巴的声音传了过来:“要是妈咪再一次生气不要我们了,那该怎么办?”

    在顾景年小小的认知里面,认定他的妈咪以前之所以不要他,肯定是因为自己的爸比做了什么事情让妈咪生气了,所以妈咪才会生气离开了。

    所以,他现在很怕顾寒时再度惹温凉生气,这样的话,她会不要他。

    每一次在顾寒时这里,他总是小心翼翼地劝着顾寒时,让他不要惹了温凉生气,免得温凉又不要他们父子了。

    站在门外的温凉,迈出去的步子一下子就停了下来,心里面一阵暖流,但是眼睛却是发热的,感觉有眼泪,就要在那一刻要决堤了。

    顾景年,很是害怕失去她。

    该怎么去权衡她和顾寒时以及和顾景年之间的关系呢,离开顾寒时,就等于是离开了顾景年,要是她说自己舍得,那都是假的,她舍不得。

    房间里面久久没有传来顾寒时的声音。

    她从那门缝里面看了进去,只见着顾寒时抱着软软趴在他身上的顾景年,手下轻拍着他后背的动作越来越轻,最后,也没有再继续拍下去了。

    感觉到了顾寒时手下的动作,趴在他身上的顾景年翻了一个身起来,直直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软绵绵的声音:“爸比,你怎么了?”

    顾寒时伸出手来揉着他的头发,那动作,轻了又轻,最后是郑重的承诺:“爸比不会让妈咪离开的。”

第一百一十九章 她的母亲是妓女,

    他最是清楚,温凉之所以会离开他,不是因为他惹了温凉生气。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而是他,让温凉心碎了。

    只有在心碎成了碎片的时候,温凉才会离开得如此义无反顾的,五年多了,她这一次才回头来看一眼以前她走过的路,还有以前被她放下的人。

    她的人回来了,但是她的心,却回不来了。

    顾景年仰着头看着顾寒时不确定地问:“真的吗?”

    不等顾寒时说话,顾景年又是嘀咕地说:“爸比,我觉得你可怂了。”

    这话让门外的温凉一个愕然,很快便听到顾景年认认真真却稚嫩的声音传来:“人家说,女生不开心了,没什么大问题,只要亲她一个就可以了,以后妈咪生气了,你就使劲亲她。”

    顾景年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小大人,在对着顾寒时恨铁不成钢的教导:“你看你,每一次和妈咪吵架了,都要跑回家和我睡觉,你为什么不和妈咪睡觉呢?”

    他偏着头看着顾寒时,对自己这个看起来风度翩翩又有钱又帅气的父亲感觉到很是不满,现在幼儿园的孩子都知道应该怎么哄女孩子了,可是,顾寒时却还是不开窍。

    他拍着自己的头很无奈地说:“好心累。”

    他这个小大人的动作做完,便被顾寒时一把捞入了怀中去,他点了点他的鼻尖:“你这小鬼头,就你最聪明,去哪学的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心里面多多少少是有些感慨的,陪着顾景年的时间真的是太少了,他的成长,已经远远超出了他所知道的范畴,这个孩子,思想要远远比同年龄的孩子成熟很多。

    想的事情,也很多了。

    顾景年躲在顾寒时的怀里,咯咯地笑了起来,抗议道:“我虽然人小,但是我知道得可不少。”

    “好了好了。”

    因为比较晚了,顾寒时想要快点哄顾景年睡觉,他指了指床头柜上的闹钟说:“已经快三点了,你明天还要上课。”

    想到明天还要上课,顾景年脸上的笑容马上就焉了下去了,钻到顾寒时的怀里,让他抱着他哄他睡觉。

    房间里面安静了好一会儿,温凉以为顾景年就会这么睡着了,而顾寒时,可能留在这里陪着顾景年睡,也可能回寝室去,所以便想着要离开。

    视线从顾寒时和顾景年身上离开的最后,看见本来已经安静了好久,温凉都以为已经睡着了的顾景年,又幽幽地睁开眼睛来,睡意朦胧地叮嘱顾景年:“爸比,你回去和妈咪睡觉吧,我一个人睡就可以了。”

    相对于自己的孤单和害怕,他更不愿意让温凉孤单。

    这就是这个孩子的温暖之处。

    顾寒时很是感慨,点点头:“好。”

    温凉眼睛发热着离开,回到了寝室躺下来的时候,伸手去擦拭了一下眼角,感觉到了一阵湿意,眼角已经有了泪花儿。

    要是那个孩子还在的话,已经有顾景年这么大了,会围绕在她的身边,叽叽喳喳地陪着她说话,在她失意落魄的时候,还有他陪在她的身边,说着温暖的话语。

    这样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忽然觉得顾寒时是如此的幸福,上天真是不公平,明明这个男人做了那么多违背良心的话,为什么到头来,这样的坏人,却得到了这天下间,所有人都梦寐以求得到的东西。

    听人说过那么一句话,地狱空荡荡,魔鬼在人间。

    或许,是这样的吧。

    她躺在床上不敢开灯,却是一点睡意都没有,睁着眼睛看着黑暗,模模糊糊之中,还能分辨出来房间里面一些家具的轮廓来,越是睁开着眼睛,越是如此难以入眠。

    脑海里面乱糟糟的,先是在早些时候听到的顾寒时打电话的内容,后是顾景年和顾寒时之间的对话,她能够清楚地意识到,她对顾景年的感情,是真的。

    若是能够一辈子把他带在身边,她愿意倾其所有去给他过上最好的生活。

    但是,这个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顾景年,是不可能属于她的。

    约莫过了十分钟左右,她听见了寝室的门被轻轻推开的声音,是顾寒时回来了。

    很是快速的,温凉便闭上了眼睛假装还在沉睡。

    耳边传来顾寒时走在地毯上的声音,淅淅索索的,很细微很细微,但是这深夜里四周都*静,一丁点的声音都能够听得仔仔细细的,而她又向来敏感。

    所以在顾寒时在她的跟前的床边站住的时候,她闭着眼睛,都能感觉得出来男人炙热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在安静的夜里,恣意地流淌着。

    点点落在她的脸上,如此的深刻动人。

    她的心,在暗沉的夜里,如同雷动。

    总觉得这般夜里,男人无声无息地站在她的床前,就那样直勾勾地看着她,不知那眼神,是仇恨,还是深情,亦或是挣扎,她的心,是不安的。

    但是这个时候却又不能动,她真的想要翻一个身避开他的目光的。

    想了想,这样的意图太过于明显,让顾寒时知道她还醒着的话,两个人两两相对,会更加的不好面对。

    她在心中暗暗地叹了一声,说不出的怅然。

    人活一世,情之一字,最是难解。

    人人都想要找到一个可以携手一辈子的人,白头到老,但是命运却总是不能眷顾到每一个人,你遇上的那个人,可能更加希望的是红尘路上风景万万千千,而他身边的女人,也能千千万万。

    换着不同的人,陪他看不同的风景,这样想想,都很是刺激呢!

    温凉在心里面冷笑了一下,尽量让自己脸上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破绽来,承受着顾寒时那始终没有移开的目光。

    如斯暗沉的夜里,如此安静的两个人,静静听着时间在滑走,一个以为自己的注视永远也不会被对方知道,一个以为站在跟前的男人心思邪恶。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就是这样,被无声的,拉开了距离。

    温凉不知道顾寒时下一刻会做什么,心里面终究是有些紧张的,这紧张之中,更多的还是忐忑和尴尬,现在不管顾寒时要做什么,她的反应都会是抗击。

    以前还可以和顾寒时之间有些情感上的牵绊,在听完他那一番人渣言论之后,她对他,便再也没有了半点想要靠近的心情。

    暗沉暗沉的夜里,温凉小心翼翼地静静听着空气里传来的响动,过去了好久好久,始终没有听到顾寒时有什么动作,她以为,顾寒时什么都不会做的。

    就在这样的僵持里,温凉生出了睡意来,想着最好是能够睡过去,如此,顾寒时怎么样,都和她没关系了。

    随着时间的溜走,温凉的意识开始逐渐模糊了起来。

    就在模模糊糊之中,感觉身边有人躺了下来,然后伸出手来把她抱入了怀中,她刚想要挣扎,那人在她的耳边,轻轻地逸出来了一声叹息。

    那叹息,无奈,挣扎,又难过。

    温凉刚想要挣扎的劲头,一下子就收住了。

    任由顾寒时抱着她,无声无息地躺在他的怀里,就像是,从来都没有听过他说的那些话,也不愿意再去想他在外面有多少的女人,静静的。

    许久之后,温凉偶尔会想起来顾寒时这一夜深夜里面的叹息,总在想他当时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后来朦朦胧胧理解了一些,心里面便又痛了几分。

    有些人,原来从一开始,就已经预料到了结局。

    这个结局,是离别。

    顾寒时比她,更加聪明。

    她醒来的时候,顾寒时还没有走,她从寝室里面出来,正好看见顾寒时牵着顾景年从隔壁的房间出来,两个人不知道说了什么,顾景年眉开眼笑的。

    看见她醒来了,一下子就从顾寒时的身边蹦了过来,垫着脚尖想要她抱,温凉刚低下头来,顾景年便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说:“妈咪,我要去上学了。”

    没有让她抱着,一个人蹦蹦跳跳地从楼梯下去了。

    顾寒时经过她的身边的时候,唤了她一声:“快下来吃早餐。”

    然后便跟着顾景年下去了,大抵是怕顾景年跑的时候不注意会摔倒,紧紧地跟在他的身后,对顾景年的呵护之情,温凉看得清清楚楚的,是个好父亲。

    她自嘲地笑笑,下楼去。

    顾景年已经吃完早餐,应该是顾寒时吩咐了唐现过来送顾景年,温凉准备送送顾景年的时候,看见唐现正好抱起了顾景年放入了车内,然后系上安全带。

    看见她走了过来,唐现只是看了一眼她这边,象征性地点点头表示问好。

    然后便上车了,车子扬尘而去,顾景年在后座上摇下了车窗,拼命地给她摆手说拜拜,稚嫩的脸上,笑容纯净美好。

    她站在那里目送着顾景年离开,如斯寒凉的早晨,心里面却是温暖的。

    “进去吧。”

    送走了顾景年,顾寒时折返回来,看见温凉站在门口上,伸手来环着她的肩膀,和她一同进了门。

    吃早饭的时候,温凉一直很少说话,倒是顾寒时,表现得很是泰然自若,和她说了不少日常的话,看起来完全不受昨天晚上她冷漠态度的影响。

    说到工作的时候,他问温凉:“听说你们局里最近接了一个案子,查得怎么样了?”

    本来前面顾寒时和温凉说好的,过几天一家三口出去旅游,谁知道两个人因为萧予卿的事情争吵了之后,旅游的事情便就这样搁浅了,两个人都没有再提。

    现在温凉有了新的案子,估计也没时间了。

    本着不让气氛变得尴尬的原则,温凉对顾寒时说的这些不痛不痒的话题也没有表现出来很抗拒的情绪,点头说道:“嗯,正在查。”

    沈铮去了东莞还没回来,到底能不能找到那个保姆还是未知数,但愿他能找到,这个女人,将会是整个案子的突破口。

    “这个案子,需要我帮忙的你就和我说。”

    顾寒时忽然丢出来这么一句话,让温凉颇是有些好奇,以前她手里的案子,顾寒时是很少过问的,除非她涉险境,不然他应该不会对她手里的案子有兴趣的。

    今天忽然提起来,怎么都让她有些好奇了。

    应该是看出来了温凉有些好奇,顾寒时解释了一下:“我们公司向厉娜抛出了橄榄枝,她或许会回国到顾氏集团上任。”

    厉娜在国外多年,所具备的能力是现在顾氏集团需要的,顾寒时之所以关注起来温凉现在这个案子,便是因为这件案子,是厉娜的父母亲。

    生了这一个变故,厉娜不知道还会不会回国。

    “原来她说的回国工作是去顾氏集团。”温凉想起来昨天厉娜说的话,本来两个老人要是没有出这样的事情,厉娜是打算回国来工作,待在老人的身边赡养两位老人的。

    现在两位老人出事了,也不知道厉娜还愿不愿意留在这个伤心地。

    顾寒时也是本着人道主义,想要给厉娜一些帮助。

    “我吃完了。”温凉把饭碗往前推了一下站起来,临走的时候说:“有什么需要帮忙我会和你说的。”

    人家表现出来关心,她总不能忽略无视,这是礼貌吧。

    “嗯。”

    顾寒时没有再说什么,他吃得慢,温凉吃完了,他还没有吃完,吃完之后,还要看一看早上的报纸,这是顾寒时一向的习惯,这么多年下来,从来没有改变过。

    温凉走后没有多远,唐现便到了。

    其实在山路上的时候,温凉开车经过是遇上了唐现开着顾寒时的车子的,车内的唐现似乎也知道来车是温凉,肯定应该知道,相信现在,唐现已经把她温凉给调查得一清二楚了。

    朝前开去,她的嘴角扬起了一抹冷冷的笑意。

    顾寒时身边的一个小小的助手,都能在她的跟前如同跳梁小丑一般上蹿下跳的,指不定接下来,就要跳到她的头上去了,她怎么能够让他这么做呢?

    她已经给了唐现一个机会了,可是,现在看起来,唐现是没有把她的话听进去,还是一如既往的做着自以为很聪明的事情,真正正正地触碰到了她的底线了。

    这个人总是觉得自己很是聪明,殊不知,这世上,比他聪明的脑子,实在是太多了!

    不知悔改,就是自取灭亡!

    午休的时候,赵小东从饭堂回来,指着门外说:“温凉姐,有人找你。”

    他刚回来的时候,遇上了来找温凉的人,那人还问了他一下说:“同志,你知道温凉在哪里吗?”

    正好问的人是赵小东,他和温凉就在一个部门上班,但是不知道对方的来历,看起来还气场还蛮强大,所以他并没有马上告诉她温凉在什么地方。

    若是温凉不喜欢见的人,会给她带来困扰。

    “什么人?”温凉也猜不出来这个时候到底是什么人要找她,在a市,她的朋友本来就不多,以前的那些人,也早就已经不来往了,能够来这里找她的人,也不多了。

    赵小东想了想说:“我也不知道什么人,是一个女人!”

    找温凉的人,他不好多问,只是说帮她去看看温凉在不在,温凉都不知道是谁,那他更是不知道了呀!

    “我去看看。”

    不知道来人是谁,温凉只能亲自去看看了,等她走到赵小东说的那个地方,远远便看见一身黑色职业装站在门口的周西,她看起来很瘦很瘦,那么高的一个女人,这般瘦,看起来着实是有些让人心疼。

    这些年里,周西跟在顾寒时的身边,一步步往上爬,到了现在,成为了顾寒时的左右手,拿着a市最高工资的秘书,享受着在商场上至高的尊荣,可是,她的日子,也不见得就过得很好。

    看见温凉从里面走出来,周西朝着她招手,等她走近了,说道:“我看见外面不远有一个不错的咖啡馆,要不要去坐坐?”

    她这么说了,那必然就是有事情要和她说了,温凉点点头表示同意。

    两个人便朝着咖啡馆去了。

    午休时间,咖啡馆里面没多少人,稀稀落落坐了几桌,周西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然后问温凉:“还是黑咖吗?”

    在她的印象之中,以前的温凉,喜欢喝那种甜得发腻的卡布奇诺,沾不得一点的苦。

    现在的温凉,在回来之后她只和她在一起喝过一次的咖啡,温凉点的,是那种苦得让人皱眉的黑咖,一点糖一点奶都没有加,看她喝的时候,眉头都不曾皱过一下。

    这些年里,她一个人,已经习惯了吧。

    总觉得心里面,有些小小的难过,这些年里,她一直没有参与过她的生活,她所有的苦和甜,周西都不知道,这几年里,大抵是,苦的要比甜的多太多了吧。

    很难以想象,当年那个半点苦头都没有吃过,被捧在手掌心上长大的千金大小姐,能够在这么艰难的几年时间里,长成现在这样淡定从容的模样。

    隐隐约约听顾寒时带出去到过巴干沙漠的人回来说起过,温凉手脚功夫很是不错,这越发让周西觉得很是好奇,这些年里,温凉到底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她想要知道,但是温凉,却迟迟不肯给她这个机会。

    她对过去的人事,如此讳莫如深。

    “嗯,”

    温凉点点头,看着周西和服务员点了咖啡,咖啡上来之后,周西喝了一口,才开口说话:“这些年里,你都是怎么过来的?”

    温凉端着咖啡的手顿了一下,喝了一口,然后满嘴里都是苦涩的味道。

    她微笑着看着周西:“你觉得我是怎么过来的?”

    她的笑容太过于恬淡,丝毫看不到半点的棱角和戾气,这反倒是让周西觉得不安了起来了,她希望温凉,还和以前一样,有着自己张扬的棱角,哪怕是不要那么尖锐也好。

    但是温凉,明显已经寡淡如水,把自己的心事自己的情绪,一一给沉敛了下来。

    不悲不喜的,对谁,都是淡淡的。

    好像她们之间,已经成为了陌生人。

    “就是想不到,所以才想要问你。”周西回答得很坦诚,又有些的悲伤:“对不起,当年顾寒时收到消息说你发生了事故不在了,我一直以为……”

    话说到这里,就说不下去了。

    她一直以为温凉真的已经去世了,竟然没想到,原来顾寒时这样的人,也有被别人骗了的那一天。

    很明显,当年制造出来说温凉已经去世消息的人,是在帮温凉。

    有人把温凉的这五年,给买断了。

    “我知道。”

    温凉并没有怪她的意思,言辞还是淡淡的:“你有你的生活,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怪你。”

    她是在年少的时候帮过周西,但是自己的善意不能成为别人的累赘,她帮她是心甘情愿的,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周西报答她,报不报答,是周西的选择。

    “再说了,我也已经不是温家的那个千金了,你和温家,没什么关系!”温凉把目光移到窗外,有些放空地看着广场上那巨大的喷水池,有年轻的女孩儿,拉着心爱的男孩子,双手竖起来在唇边,一起安静地许愿,然后朝着水池里面,丢下去一个硬币。

    许完愿之后,两个人对视着,傻笑。

    那笑容里,渗出来的,都是甜甜蜜蜜。

    曾几何时,她也做过这样的傻事,拉着傅止,奔跑在这个城市里每一个好玩的地方,笃信地相信着,只要自己足够诚心,往喷水池里丢下去的硬币许过的诺言,一定都会一一实现的。

    她当时,的确是这么想的,所以,拉着傅止,许过同一个愿望,千千万万次。

    想要和傅止,白头到老。

    最后,这个许过千千万万次的愿望,成为了一根根针,在往后的每一个深夜里,都要在她的心头上狠狠地扎上一次,到最后,那颗心,已经千疮百孔。

    青春里那些美好浪漫的事,或许到了腐朽的年华里,都终将成为一个笑话。

    时时刻刻提醒着她的愚蠢。

    “不。”

    周西回答得很是坚定,一个字从唇齿里出来,咬得极其重,她看着温凉的侧脸,道了一句:“一日是温家人,一辈子,也是温家人。”

    说到这里,周西忽然觉得眼睛有些发涩,她看着温凉那张白皙的脸,看起来一点血色都没有,心里面心疼得不得了,缓缓说:“阿凉,我一直是你的姐姐。”

    到底是多久以前,周西已经不大记得时间了,因为实在是太过于久远了。

    但是她还是记得第一次看见温凉的情景。

    她是落魄潦倒的贫困生,在学校里面深受别人的排挤和不喜欢,父母双亡之后,几乎学业无以为继。

    遇上温凉的时候,那时候刚好放学,在学校门口的林荫道上,她背着一个破旧的书包穿着一身已经褪色打了不知道多少个补丁的校服,站在一群衣衫整齐小皮鞋锃亮的孩子之中。

    被那群孩子包围着。

    那群孩子,很多都是出生于有钱人家的孩子,或许其中有那么一两个是普通人家的孩子的,但是,他们喜欢跟着那群有钱人家的孩子,一起来欺负她这个最弱的同学。

    因为这样,他们才不会被那些有钱的孩子所欺负。

    这就是人性。

    周西是大抵能够想起来当时那些孩子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后来很多年之后,在职场上偶尔可以遇上那些个仗着父母留下来的财富一帆风顺地走在商场上。

    但是商场如战场,一场场厮杀下来,她还站在那里,那些欺负过她的人,已经一个个倒下去了。

    那种感觉,说不出来的痛快!

    周西想起来,那群孩子是怎么欺负她的呢,往她的身上丢泥巴,往她的身上吐口水,骂她长得丑,就是因为她身上穿的是打着补丁的衣衫,这些孩子,就觉得她太丑了。

    和他们这群有钱人家的孩子在一个班级里,是对他们的侮辱。

    周西一身脏兮兮站在那里,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她以为,自己这一辈子,都是这般的,那个时候已经萌生出来了一个念头,她不想要上学了,就想要待在自己那个小小的房间里面,不出门不去见人。

    就算是死了,大抵是也不会有人知道。

    就让她安静地死去,和父母一起就可以。

    她心灰意冷地站在那里,听着那群孩子因为她的囧样而哈哈大笑,眼前闪过那些孩子那张带着狂笑张扬嚣张的丑陋面目,感觉到头晕目眩,想要晕倒过去。

    这些事情给她的心里留下了很重的阴影。

    以至于在后来很多年里,她都一直觉得,孩子才是这世上最可怕的恶魔,因为不管他们做了什么坏事,总是有人会为他们说话,说他们还小,根本不知道好坏。

    可是,其实很多孩子都是懂得的,他们知道欺负别人不对,但是,他们就是觉得欺负别人的时候能够让他们觉得很是开心,所以,他们不愿意因为这个不对,而放弃了这样的快乐。

    相反的,很多成年人,因为知道这件事情不对,而选择放弃了去做这件事情会带来的快感。

    理性高于快乐。

    这样说起来,还是真的是不折不扣的魔鬼的。

    如此,后来在唐现让她把孩子拿掉的时候,她感觉到的痛苦,远远比普通人深,因为她想要把自己的孩子教成一个真真正正懂事懂得人生疾苦的孩子。

    不会和那群恶魔一般,让人觉得恐怖。

    也就是在她心灰意冷想着以后再也不想要来学校的时候,昏昏沉沉的目光之中,她看见那辆泛着黑色亮光的豪车徐徐开了过来,然后,在那群嚣张哈哈大笑的孩子身边停了下来。

    车子停下来,引起了那群孩子的注意力。

    他们齐齐看过去,就看见车门打开,一个瘦瘦高高的男生从上面下来,穿着米色的毛衣,露出来白色衬衣的领子,白色的裤子,长相极其俊秀。

    那个年龄的孩子,已经有了那样清秀儒雅的气质,就连那个时候的周西,都觉得这个少年,好看得让人侧目。

    少年面无表情,如此温润好看的男孩子,眉宇之间,已经有了对人淡淡的疏离寡淡,好像世间万千事,在他的眼中,不过是一场虚无缥缈的风。

    留不下半点的痕迹。

    在众人惊讶的眼神之中,少年伸出手去,拉着还在车子里面的那个小女孩的手。

    女孩儿被他扶着下了车,那一瞬间,周西看到了那群欺负她的孩子眼睛齐齐睁大了,充满了嫉妒羡慕和怯意。

    她的眼睛上蒙了一层泥巴,脏兮兮的,看人的时候都不怎么清晰,她努力睁开眼睛看过去,在那有些迷糊的光线里,她看见身穿着粉色公主蓬蓬裙的,踩着白色公主鞋,扎着一条长长鞭子的女孩儿,她长得太好看了,白嫩细腻的一张脸上红扑扑的,一双眼睛大大的,晶亮晶亮的就像是可以发光,你仔细去看她的眼睛,似乎都能从里面,看到闪闪发亮的星星。

    她眨巴着眼睛看向周西的时候,周西都惊住了。

    女孩儿眨巴眼睛,长长的睫毛搭在眉梢上,卷而翘。

    精致得如同一个芭比娃娃。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这么精致的女孩儿,就是欺负她的这群孩子,自诩家里最有钱的小公主,也不如这个小小的女孩儿半分,不,是不如她的十分之一。

    站在她跟前的这一群孩子,在她的跟前,黯然失色。

    失色的不只是光鲜亮丽的衣衫,还有气质和教养。

    后来周西才知道,七岁那年,她遇上的那个小小的女孩儿,叫温凉。

    她有一个让她觉得不怎么幸福的名字,温凉温凉,温暖又寒凉,如此的让人觉得有些矛盾,但是她希望这个孩子,得到这世上最好的幸福。

    因为她善良,善良到让她泪眼模糊。

    “你们怎么能这么欺负人?”

    那女孩儿开口的时候,声音柔软柔软的,但是却掷地有声。

    守在她身边的少年看起来要比她年长几岁,始终严肃地抿着唇站在旁边,比那群孩子要高了一个头,而且,从两个孩子的车里,还下来了一个保镖和一个保姆。

    气势上,已经大大地压制了那群熊孩子。

    那群孩子的头头是就是那个自诩家里巨有钱的小公主,周西记得,她的名字叫苏娜娜,蛮横无理取闹,以欺负 别人为乐子,带着父母给她的零花钱,其他的孩子便一拥而上把她捧在中间。

    跟着她到处为非作歹。

    这个女孩子,最是不喜欢周西。

    她常常说周西是丑八怪,所以总是看她不顺眼,后来温凉时常说,明明不是因为她觉得你丑才欺负你,就是因为她觉得你长得比她漂亮,所以她才那么喜欢欺负你。

    一开始周西是不敢这么认为的,因为那个时候的她,实在是自卑懦弱。

    后来很多年之后,再见到那个年少的时候欺负她的女孩子,她一下子就觉得温凉其实说得是对的,她周西并不比她丑,相反的,她比她,漂亮了太多了。

    她在后来那么长的岁月里建立起来的自信,是温凉给她的。

    她一点点教她,抬头挺胸,变得自信和美好。

    当时在温凉的质问之下,那个小公主苏娜娜不愿意在自己的一群小跟班跟前被温凉给压下气势,便扬起头来硬生生地说:“因为她是丑八怪,她的妈妈,是个妓女!”

    六七岁的女孩子,言辞犀利苛刻难听,手指指着周西的时候,周西整个人都呆住了。

    她想要找一个地缝钻进去。

    是的,那个时候,她的母亲就是一个妓女,这事情也不知道是被谁传出来的,反正后来,整个学校的孩子都知道了,她走在学校的路上,在班上,都能听到有人在看着她嘲讽低笑地说:“这个就是那个妓女的女儿。”

    后来周西知道了,传出来她的母亲是妓女这个消息的,正是苏娜娜。

    她的父亲在当地是小有名气的商人,母亲是社区的一个工作人员,而周西的母亲,却是社区里面那些妇女所怨恨的妓女。

    因为她们总是觉得,周西的母亲,勾引他们的丈夫。

    周西是自卑而且悲伤的,因为她母亲的工作给她带来的伤害,在她的心里面留下来了巨大的阴影。

    但是她知道母亲为什么要出卖自己去换取那些微薄的钱财,母亲和她一样痛苦。

    她的父亲,原本是一个工地的工人,一开始他们家里还算过得去,母亲打着零工,一边打工一边照顾着她上学,一家人过得还算是幸福和谐。

    可是,灾难总是可以一瞬间摧毁一个人的生活。

    父亲在工地上上班,不小心从脚手架上摔了下来,这一摔,就是落得半身不遂,包工头为了躲避责任,仓促之间把工程转让出手然后逃走。

    那是一个小工程,母亲前前后后跑了好几次之后还是一无所获,根本就要不到钱。

    眼看着家里面那一点积蓄也用完了,父亲的医药费又高得吓人,母亲打零工的钱,只能够一家人张嘴吃饭,要是父亲不用药,他就得死,母亲不想要他死。

    走投无路之下,周西开始陆陆续续听到外面的闲言碎语。

    说她母亲在某一个小发廊上班了,在某个很是阴森的小巷子里,那种小发廊挂着一个粉色的帘子,里面偷出来暧昧的灯光,帘子后面坐着穿着暴露的女人,有需要的男人轻轻敲门,便有人应门。

    进去之后便可以挑选喜欢的女人来一次露水鸳鸯的情缘,然后给钱。

    周西在听到那些闲言碎语的时候,小心翼翼地跑去他们说的那个小巷子去蹲守过,她看见那透出来粉红色的暧昧灯光的小发廊里面有晃动的人影,有男人鬼鬼祟祟去敲门,来应门的那个女人,穿着齐逼短裙,胸前露出来一大片白花花胸脯的女人,是她的母亲。

    周西一下子就吓得哭了。

    她以前,从来没想过,母亲会穿成这个样子,也不曾想过,母亲会做这样的事情。

    她以为,那些闲言碎语,对母亲的诽谤,肯定是不靠谱的流言。

    从那天开始,她相信了。

    在心里面从此留下来了一个很深的阴影。

    她的母亲,是一个妓女!

    她在外面溜达了一天,哭了很久,但是一直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自己的父亲,因为,她知道,父亲在瘫痪之后,脾气就变得越来越暴躁,动不动就生气砸东西,对母亲更是打骂不断,要是被父亲知道母亲是在外面做那样的事情赚钱的话,父亲一定会恨不得把母亲给杀了的。

    她很懦弱,所以,什么都不敢说。

    她不说,不代表别人就不知道。

    苏娜娜的母亲是社区工作人员,对于她家庭情况太过于清楚,一开始的时候,还假惺惺地劝着她的母亲走一走正道,不要做这种让人笑话的卖皮肉的工作。

    但是母亲却没有办法,因为她没什么知识,打零工根本就养不起这个家庭,她能够做的,只能是出卖自己的**,去换取钱财,来撑起来这个家。

    随着母亲做这样的事情被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之后,社区里面很多妇女对母亲都生出了无数的怨恨,觉得她们的丈夫动不动就出去外面找女人,全部都是因为母亲太过于风骚,勾引她们的丈夫。

    很多人甚至跑到了社区服务站去,要把周西一家,赶出这个社区。

    母亲的名声,越来越不好。

    把他们一家人赶走的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没有人有这样的权力,她们能够做的,也只有在平常的生活里面保持着对母亲的怨恨和唾弃,很多次,周西都能看到,在街上她们遇上母亲的时候,那些吃得满脸油腻的女人,朝着她的母亲吐口水。

    而母亲只是低着头匆匆走过,没有一声的抗议。

    母亲一直都是这样安静而且胆小的人的,她沉默着,扛起这个家,吐在她身上的口水,都变成了她心里面的重量,时间长了,她便变得越来越沉默。

    周西一边怪自己的母亲做这样的工作,一边又十分心疼,就是在这样复杂的心思之下,她也变得越来越自卑,除了非要说的话,不然,一句话都不愿意再说。

第一百二十章 你怎么能这么坏?

    人人都说她周西的母亲做着伤风败俗的事情,不许自家的孩子和这样的女人的女儿玩,她的童年是孤独的。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孤独便孤独了吧,苏娜娜的母亲,把周西母亲的事情带到了苏娜娜的跟前去,苏娜娜便学着那个社区里面那些女人对她母亲的怨恨的那种嘴脸,在学校里面,朝着她吐口水,而且,还告诉其他的同学,她周西的母亲,是一个妓女。

    谁愿意和一个妓女的女儿当朋友?

    她的同桌都不愿再和她说话,还要求老师调座位,没人愿意和她坐在一起,她每一次都是孤零零一个人坐在教室里面最后最角落的一个位置里,永远低着头,想要把自己,从这个世界上抹去。

    最好是,没人注意到她的存在。

    可是,那个年纪的孩子,总是喜欢捉弄别人以此获得快乐的,就算是周西已经把自己低入尘埃了,还是有那么一群人抓着她不放,以欺负她来换取他们的开心。

    捉弄她,打她,成为了苏娜娜那一群孩子最为开心的游戏。

    而她始终不声不响的,从来都是无力反抗的,就算是在她母亲和父亲双双去世之后,这群人也没有哪怕是半点的怜悯,对她的欺负,依旧如此的欢乐。

    遇上温凉的时候,周西的母亲刚刚得了艾滋病自杀,父亲在随后知道了母亲在外面做的事情之后便再也支撑不住,躺在床上默默流了五天的眼泪之后,在某一个晚上,周西听到哭声醒来去看父亲的时候,他握着她的手和她说:“西西啊,都是父亲害死了你母亲。”

    周西以为,父亲在知道母亲在外面做的那些事情之后,一定是恨不得把母亲大卸八块才会甘心的,没想到,父亲在知道了那些事情之后,非但不怪母亲,还深深悔恨。

    因为,若是他小心一点,没有从脚手架上摔下去,家里有他,一切都会很好,自己的妻子也不用为了这个家顶着被人怨恨被人唾弃的臭名声,去做买皮肉的事情。

    若是他再瘫痪之后,脾气没有那么暴躁,没有那样恶劣地辱骂打骂自己的妻子,她的内心就不会那么痛苦,就算是得了艾滋病,也不会这么干脆的,选择了断了自己的性命。

    生活的无望,人情的冰冷,病痛的折磨,终于让母亲不堪重负,她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来成全这个世界上对她怨恨和辱骂的那群人,也放过了自己。

    不知道那群人在知道了母亲死亡之后是怎么样的欢欣鼓舞,也不知道午夜梦回,她们想起来朝着她母亲吐口水的种种行为,会不会感觉到后背凉飕飕的。

    心怀恶意的人,永远都难以得到心安。

    她们会被这个世界诅咒的。

    周西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自己的父亲,只能坐在床边,让他拉着她的手,默默地哭泣,然后,她也开始抹眼泪,母亲的遗像还挂在堂屋正中间的位置上,安静地微笑着。

    其实母亲是长相极好的女人,她是温婉动人的江南女子,性子柔柔软软的,对父亲,对她,都是极其的温柔,把整个家上上下下照顾得很好。

    据说,父亲遇上母亲的时候,母亲才只有十九岁,她便跟着父亲从南方那个她生活了十几二十年的小城,到了这个北方城市,每一年都要忍受那寒冷干燥的风,以及大雪飘零的时候,在没有暖气的屋子里,跟着父亲熬了十几年。

    她看起来柔柔软软的,但是骨子里却是坚韧无比的,在生活的困境里,和命运对她的摧残里,始终用柔弱的肩膀扛起来了这个家,她虽然做着那样买皮肉的工作,但是她的心,比那些辱骂她的女人们,美好上千千万万。

    很多年后,周西反反复复想起来母亲的时候,想的最多的,便是为什么母亲当时可以那么果断地选择了自杀。

    她是那样怕疼的女人!

    把自己动脉血管隔断,看着鲜血一点点流干,那样的疼痛,她一个人躺在洗手间里面,经历了怎么样的孤独和绝望,但是,她始终没有叫出来一声。

    躺在堂屋里面的父亲,还能安详地睡着了。

    因为母亲在洗手间里面,也是那样安静地沉睡着,没有惊扰他。

    发现母亲死的,是周西,她吓得尖叫,眼睛所到之处,都是殷红的鲜血,到处都是血,母亲脸色苍白地躺在血泊里,脸色白皙白皙的,她不用上妆,模样都能让人过眼不忘。

    她长得真美,如同鲜红的血泊里生长出来的一朵花儿,如此安详,如同睡着了一样。

    母亲的尸体很快就被人拉去火化了,父亲拿出来了母亲留下来的所有的钱,去把母亲的骨灰拿了回来,父亲出不了门,但是那天,他却非要让周西用轮椅推着他出门,两个人没有钱打钱,也不能打车,因为不想要给人家司机带来晦气。

    周西便推着轮椅上的父亲,走了很远很远的路,去火葬场接母亲,父亲抱着那一个盛放着母亲的骨灰的罐子,一声不吭的,紧紧地抱着,再让周西推着他,回了家。

    来来回回,便是一整天的时间。

    回到家里面,看着一贫如洗的家,周西实在是饿得慌了,翻出来仅剩下的一些面条下了一碗面,父亲抱着母亲的骨灰,摇摇头什么都不肯吃。

    周西吃了那一碗面条,累得实在是撑不住了,哭着睡着了。

    接下来的那几天,社区服务站好像一下子良心发现了,来了两个工作人员,说她家里困难,送来了一些食物,还有两百块钱的慰问金,便是周西接下来的生活费了。

    母亲走后,她请了三天的假陪着父亲,但是父亲好像根本就不需要她陪着,只是躺在床上,那个骨灰罐子就放在他的床上,他也不说话,也不肯吃饭。

    周西看着父亲,总是不断抹眼泪。

    而父亲,也在掉眼泪。

    每一天都在掉眼泪,直到第五天的时候,才拉着她的手说了一段话,周西还记得,父亲说的最后一句话便是:“十一年前,我不应该把她带到这里来的,她本该,可以有个更好的生活。”

    那个时候,周西七岁。

    母亲才三十岁,父亲三十三岁。

    周西那个时候还不懂得父亲和母亲之间的感情的,也无法体会到父亲内心里面的愧疚和自责,他深爱这个女人,却因为生活的不幸,一次有一次伤害了她。

    他是自责的。

    因为深爱她,所以,想起来是自己把她带到这么不幸的生活里来,便觉得愧疚难当。

    最后,他放开了周西的手,仰着脸,一双眼睛浑浊无比,因为几天不吃饭,他整个人看起来,虚弱得很厉害,不管周西怎么劝他吃饭,他都不肯。

    他仰着脸,一双眼睛直直地看着房梁,泪水汹涌地从那双浑浊的眼睛里流出来,周西伸手去也帮他擦拭的时候,手背都是滚烫滚烫的。

    父亲忽然撕心裂肺地吼了一声:“是我害了你啊。”

    这一声吼出来之后,他的眼睛还是睁开着,但是,周西看见,那殷红的的鲜血,从父亲的嘴角流了出来,一开始是一点点的,后来便越来越多,最后,到了不可抑制的地步。

    他的头一歪,断气了。

    她吓得倒在了地上,哭喊声惊扰到了邻居,有人报了警,警察来的时候,叹息地摇头说:“舌头咬断了,死了。”

    父亲生生咬断了自己的舌头,走了。

    短短的五天时间里,周西成为了一个孤儿。

    父亲的尸体被火化之后,有人捐了款让周西把父亲的骨灰领了回来,却没钱给他下葬,父母亲的骨灰罐子,就放在堂屋正中间的桌子上,两个人的遗像,都是年轻时候的模样,笑得很好看。

    听父亲说,母亲的遗像,还是唯一一次他们一起照相留下来的照片。

    拍了好几张,他们都拍了。

    看着父母两人的遗像,周西大概可以猜得出来,他们拍照的时候很恩爱,坐在照相机前的那个人,一直在看着另外在摄影师旁边的人,笑容之中,都是甜蜜。

    恩爱便就这样溢出来了。

    真好,他们又可以在一起了。

    只是,把她给留下来了。

    周西成了孤儿,社区里那些以前看见她就会露出来一脸厌恶的妇女,现在看到她,已经明显少了那一份敌意,有的人还收敛起来了以前那丑陋的面目,看见她,总会塞给她一些食物。

    她什么都没有说,把那些东西收下来了,走到她们看不到的地方,然后把它们丢进了垃圾桶。

    她懦弱自卑,但是骨子里,却是叛逆的。

    曾经在她的母亲身上吐口水的人的食物,她就算是饿死了,也不会吃一点的。

    所以,很多时候,若是没有好心人接济她,她都是饿着肚子的,学校的老师对她的印象很是淡薄,但是知道了她的家庭情况之后,多多少少给她一些照顾。

    所以,在父母亲去世后的三个月之间里,她堪堪撑了过去。

    只是她知道,那些好心人,不会一直这样眷顾她的,很快的,所有人都会把她给忘了,然后再也没有人能够给她一点吃的,她可能会饿死,也可能,不能上学了。

    因为悲情的故事随着时间会逐渐淡漠去,人心里面习惯了这个悲情情绪,便也不觉得多么值得同情了。

    他们又更加广阔的心怀,需要救济更多的人,她周西,只能听天由命了。

    可是,那个时候,她才七岁,谈不上如何救自己,也只能听天由命。

    苏娜娜是典型的恶魔。

    那样好的家庭里面长大的女孩儿,任性娇蛮惯了,只要让自己高兴让自己快乐,那便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就算是在她父母亲去世之后,她对她的欺负,还是没有丝毫的收敛。

    这样的女孩子,从小就有一颗毒蛇的心。

    后来长大了,她一样的坏心肠,周西见过她几次,对这个女人,半点也看不入眼。

    那个时候,苏娜娜指着周西,说她的母亲是妓女的时候,周西的心已经麻木了的,不觉得难过,因为她心里面明白,不管母亲是不是妓女,她都是一个好女儿,好母亲,好妻子。

    她不怪她了,甚至很想念她。

    但是,她明显从温凉的脸上,看到了那种惊讶的神色。

    这一下子,让周西有些受伤。

    一直以来,苏娜娜欺负她,从来没人敢为她说一句话的,就算是老师看见了,也只当是孩子之间的玩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不会理会她周西是不是会难过。

    好不容易有一个温凉为她说话了,但是在知道她的母亲是一个妓女的时候,脸上的惊讶是藏不住的,周西觉得,在知道了她的母亲是妓女之后,温凉一定就会对她很是嫌弃。

    这样高贵美好的女孩儿,就算不加入苏娜娜这一伙儿来欺负她,也会对她避之不及。

    因为没人愿意和一个妓女的孩子一起玩,这样,是极其掉身份的。

    而且看起来,温凉应该是很好人家的千金小姐,她还没看到过在这个学校里面,有哪一个孩子是可以坐这么豪华的车子,还带着保镖保姆上学的。

    温凉是一个特别的存在。

    就在周西低下头去不敢再看温凉的时候,耳边传来了女孩儿又惊讶又不能理解的声音:“那又怎么样?她妈妈做什么的,关她什么事情?”

    “再说了,我爸爸说,职业无贵贱之分,妓女怎么了?做妓女的就是坏人吗?”

    小小的女孩儿,说话的时候声音很轻很轻,但是每一个字都是脆生生的,落地有声。

    气势十足,言语之中,已经有了气场。

    周西猛的抬起头来,这一下子,轮到她震惊地看着温凉了,因为她没想到,温凉会说出这一番话,从来没人和她这么说过,所有人对她,都是嘲讽而嫌弃的。

    好像她生来,就是一个惹人嫌的人。

    唯独温凉,如此不同。

    这个女孩子,站在人群之中,那一群张牙舞爪的孩子,一下子就成为了无足轻重的尘土,比不上她身上半点耀眼的光芒,她是如此的,高贵耀眼。

    苏娜娜不服气:“我妈妈说,她妈妈是个坏女儿,专门勾引被人的男人,她的女儿,长大以后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所以,不让她和周西玩。

    “你母亲就是这么教你的?”

    一声清扬薄凉的声音缓缓响起,周西抬头看去,是那个站在温凉身边一直都你不说话的少年开了口,那小少年,眉目清朗冷淡,说起话来慢条斯理的,自带冷漠。

    这样的气场,和温凉是截然不同的。

    温凉要是张扬泼辣如火,那小少年,便是沉淡清冷如水。

    两个人如此不同,却又亲密无间。

    周西后来听温凉叫小少年,阿止。

    他是后来那个大名鼎鼎的傅止。

    小少年清清冷冷地瞥了一眼苏娜娜,话语清润,却一点都不良善:“那你的母亲,真不是东西!”

    苏娜娜的脸一下子就涨红了,愤怒地看着傅止叫出声来:“你不许骂我妈。”

    傅止哪里管她,转头看向温凉,很是宠溺地说:“阿凉,晚了,得走了!”

    听他们要走,周西的心一下子就凉了。

    他们这般和苏娜娜争吵了之后便走了,那苏娜娜肯定就会把火气撒在她的身上,到时候,她会更惨。

    耳边传来温凉软软的声音:“我可以带她一起走吗?”

    她看着傅止的时候,是乖巧的。

    傅止哪里能够拒绝她这般柔软的哀求,揉了揉她的头发说:“当然,只要你喜欢。”

    温凉喜欢的,他傅止都愿意给。

    更何况,那个时候,温凉想要做什么,其实是不用央求他的,她之所以这么依赖他,是真的把他放在了心里了。

    两个孩子,从小到大,心一直连在一起的。

    周西听说这两个孩子要带她走,心里面一下子就复杂了起来,说不出来是高兴还是哀伤,因为她的身份,和他们,是如此的格格不入,而且,她现在脏兮兮的。

    心情复杂得很,温凉已经走了过来,伸手就要拉她的手。

    周西下意识的,便把手缩了回去。

    温凉的手落空了,愣住,不知道周西为什么不让她拉。

    周西惶恐不安地解释:“我的手脏。”

    温凉那样干净纯洁,而她浑身上下都是脏兮兮的,她不愿意让自己碰到温凉,把她的手弄脏了,那会是她的罪过。

    “没关系。”

    温凉一下子就舒眉笑了起来了,伸出手来一点都不嫌弃周西,拉着她的手就往车上走去,跟在她身后的保姆皱了皱眉头,而后又很是温柔滴走过来,抱着温凉上车去,轻声说:“小姐,你先上车,阿姨帮她披件毛衣。”

    到底是因为周西身上脏兮兮的,保姆看不下去,毕竟温凉的身份,是高贵的。

    温凉还想要说什么,保姆温婉地微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用眼神安抚她,温凉看了看周西说:“没关系,先披件毛衣,到我家之后,我让爹地给你买漂漂亮亮的衣服。”

    保姆用一件毛毯把周西裹了起来,抱上了车。

    温家这样有钱人家的保姆都是素养极佳的,因为周西身上脏兮兮的,她不得不用毛毯包裹着她,抱着她上车的时候,还抱歉地说:“孩子,别多想,阿姨只是看见你身上的泥巴把衣服都弄湿了。”

    她尽量让周西没有感觉到尴尬。

    来维护她的自尊心。

    那个时候,周西的心是暖的,就算知道这个保姆最重要的意图是想要保护温凉,不让她沾染到半点的污垢,但是,她能够这样照顾到她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的心情,已经是一种很有修养的善良。

    周西不敢要求太多,现在得到的关爱,对她来说,已经是一种恩赐。

    小少年最后也跟着上车了,周西隐隐约约听到临上车的时候,小少年和苏娜娜那伙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周西从车窗看出去,看见苏娜娜那一张青白交加的脸,那双眼睛里,都是嫉妒和羡慕。

    心里面叹了一声,也不知道今天的事情发生之后,苏娜娜对她的报复会不会变本加厉。

    但是此时此刻,她的心,是暖的。

    不是因为裹在身上的毛毯,也不是因为人生第一次坐上这样的豪车,是因为温凉,她看过来的善良的眼神,以及看着她微笑的春节无害,一点点渗入了她的心底。

    她喜欢这个心地善良干净的女孩子,更甚于喜欢自己。

    她第一次去温凉的家,那是一座她以前从来都不敢想到会踏入那种地方的宅邸,她站在门口,抱着那个破旧的书包,惶恐得一步都不敢朝着里面走。

    她很忐忑,很迷茫。

    不知道温凉为什么要带她到这个地方来,忐忑的是,温凉的爸爸妈妈,可能不喜欢她呢!

    那种别人嫌弃的感觉,她已经承受过太多了,但是,要是被温凉的家人不喜欢,她还是有那么一些难过的,因为温凉这个女孩儿,她很喜欢她。

    她喜欢善良的人。

    只有善良的人,才不会给人家难堪。

    但是,当她看到那个披着披风从里面走出来的温婉女人的时候,她所有的忐忑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因为她脸上的微笑,那么温柔真诚,走向她的时候,她没有从这个女人的脸上和眼睛里,看到哪怕是半点的嫌弃。

    她对嫌弃和厌烦的情绪很是熟悉,那一刻,确确实实没有从她的脸上看到半点这样的情绪。

    温凉跟在她的身边,和她说:“妈咪,就是她。”

    原来,她是温凉的母亲。

    看她们的模样,的确是很像。

    那女人低下头来看她,也不嫌弃她的头发脏兮兮的,摸了摸她的头说:“孩子,我带你去换套衣服吧。”

    周西抱着书包,看着女人那温柔的眼神,很是乖巧地点头。

    女人招手让身边的下人带着周西去换衣服,等她洗澡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温凉和傅止就坐在客厅上玩游戏,她的母亲坐在沙发上看书,看见她出来,抬起头来看她,脸上是恬然的笑容:“嗯,刚刚好,我还担心阿凉的衣服不合适你穿。”

    周西比温凉要大一岁多,但是周西家庭困难,吃的东西到底是没有那么营养的,在父母去世之后,很长时间她都是处在挨饿的状态,所以长个子不如温凉。

    温凉的衣服,周西竟然能够穿得上。

    是那种公主裙,很好看。

    和温凉身上穿的,差不多。

    但是,这样的衣服穿在周西身上,周西是自卑的,觉得自己配不上这个衣服,紧张地抓着裙摆站在那里,就像是一个丑小鸭披着天鹅的毛一般,如此的格格不入。

    心细善良的女人看出来了她的不安,笑着从沙发上站起来,然后过来牵她的手,在沙发上坐下来。

    安抚她说:“没事,就当做是在自己家里一样。”

    温凉和凑了过来:“就是,不用担心,再也不会有人欺负你了。”

    那天晚上,周西坐在灯火辉煌的客厅里,被温凉的母亲牵着手,能够清楚地感觉出来她细腻光滑的皮肤,从她的掌心上散发出来的温度,一点点暖着她的心。

    生平第一次,她觉得其实人生,也没有那么悲惨。

    吃完饭地方时候,温凉的父亲回来了,那是一个高大的中年男人,长相不是那么好看,有点粗犷,但是面对妻女的时候,却是格外的温柔的。

    回到家里的第一件事情,便是给自己的妻子额头上一个吻,然后伸手去把女儿抱了起来,转一个圈圈,他喊温凉:“爸爸的小公主,今天上学心情好不好啊?”

    他关心的不是女儿在学校里面到底学到了什么,关心的只是女儿有没有开开心心地过了一天。

    温凉赖在他的怀里撒娇:“本来是开心的,可是被几个人气到了。”

    “哦,是什么人胆子这么大,敢惹我的小公主,跟爸爸说,爸爸去收拾他们!”男人对温凉的宠爱之情溢于言表,看得周西羡慕不已,越发想念自己的父亲母亲。

    温凉把今个在路上遇上的事情仔仔细细和自己的父亲说了一个遍,男人一直安静地听着,中间没有插话,等温凉说完之后,才抱了抱自己的女儿,欣慰地说:“我的小公主做得对。”

    他看到自己的女儿能够这么善良,心里面无比的自豪。

    在他的教育里面,善良真诚是做人的准则,他不希望她重蹈他的覆辙。

    在整个过程里面,傅止一直都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边,看着温凉偶尔露出来一些微笑,后来周西才知道,傅止不是温家的孩子,是被温凉的父亲收养的。

    但是傅止的性子淡,和温凉的父亲没有很亲密,不过,这一对夫妻,对傅止却是没有半点不好的,当做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在对待,丝毫不曾亏待,傅止其实是很感恩的,只是他生性冷淡,不善于表达,便在生活里面,对温凉越发的好,算是对温家夫妻的一种报答,傅止对温凉,是真真实实的好。

    万分呵护,万分照顾。

    已经远远超出了一个哥哥对妹妹的情感,后来这两个人走在一起之后,周西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毕竟,傅止对温凉的宠爱,温凉对傅止的喜欢,她看得清清楚楚的。

    那天晚上,周西和温家人,吃了一顿她这一辈子都不曾吃过的丰盛的饭菜,然后躺在公主床上,那个晚上,她怎么也睡不着,想着明天就要离开,以后的路,还不知道该怎么走。

    那个时候她才七岁,但是心境已经比同龄人成熟太多了,至今她都还能记住当时她在温家的第一个晚上那种忐忑不安的心情,以及彷徨和感动。

    她没有想到的是,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温凉的父亲已经在客厅等着她了。

    那个看起来粗犷得没有那么友善的男人,其实情感细腻,看见她从楼上下来,朝着她招手说:“来。”

    周西忐忑不安,抓着裙子的边缘小心翼翼地走过去,然后乖巧地在他的跟前站住,轻声叫了一声:“叔叔。”

    “不用这么紧张,叔叔不吃小孩子。”

    男人开玩笑,然后哈哈地笑起来,伸出手来揉着她的头发说:“我给你请了假,待会有个叔叔会带你回家去,他给你父母找了殡仪馆,可以存放供奉你的父母,你去把你爸妈安顿好,就来我们家。”

    他的手掌很粗,摸着她的头的时候有些磨砂一般的触觉。

    周西震惊地扬起头来看着他,眼睛里充满了疑惑,一下子就懵了一般,好像还没有回过神来,他说的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看见她这样,男人笑着说:“以后,你就跟着凉儿和阿止上学,把叔叔阿姨当做你以后的爸妈,你叫不出来也没关系。”

    停顿了一下,他说:“我们就只有凉儿一个女儿,她皮得很,有时候我们不能陪着她,她也寂寞,以后有你和阿止陪她玩,也好。”

    周西这一下明白了,温家是想要领养她。

    她是无亲无故的一个孤儿,温家领养了她,就等于是给了她一个家。

    想来昨天晚上,温家夫妻是有过讨论的,已经把她的家庭情况调查清楚了,所以,才做出来了这样的一个决定。

    周西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她以前的生活如此的糟糕,忽然之间,遇上了这么大的一个幸运的事情,一时之间,就像是天上砸下来了一个巨大的馅饼,砸在了她的头上,她有些晕了。

    “虽然叔叔阿姨不是你的亲生父母,但是温凉有的,你和阿止都有,当然了,叔叔阿姨都是凡人,可能有时候做不到那么平等,凉儿会多点,希望你们不要计较。”

    温凉的父亲说得很是直白,他能够给他们所有他们想要的东西,但是,在给予爱的时候,可能会有些偏颇,温凉到底是他们的心肝宝贝,她若是多了一点,他们不要和她计较。

    这一刻,他是坦诚的。

    周西很感谢他的坦诚,也很感动。

    他是给了她一个选择,若是害怕得不到和温凉一样多的爱,她要是有更好的去处,那她大可选择,但是,要是来了他们家,衣食无忧,不会为成长感觉到无力和挣扎。

    周西心里面的爱是满的。

    不管她的母亲是不是妓女,母亲对她,都是不计得失的爱,而且,父亲和母亲之间的爱情,纵然在外人的眼中如此的不堪,但是在她的眼中,却是美好得让她一辈子都忘不掉。

    父亲到死,都觉得是他害死了母亲,深爱着她,只愿当年,不带她到这个地方,吃这么多的苦头。

    他们两个,会在另外一个世界,继续相爱着的。

    周西一直这么坚定地相信着。

    所以她的心中有爱,不管别人给她的爱再少,她都会觉得,已经足够多了。

    她看着那中年男人真诚的眼睛,然后深深跪了下来,那男人马上伸出手来扶她,周西不肯起来,跪在那里郑重地承诺:“我以后会和叔叔阿姨一起保护阿凉的。”

    温凉保护了她,带她走入了这座房子,给了她另外一种生活,拯救了她。

    要不是温凉,她能不能活着,该何去何从她都不知道,她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

    她父母给温凉的爱她尤不觉得足够,她也会很爱很爱温凉,就如同自己的亲妹妹一般,呵护她,把自己能给的,都给她。

    七岁的孩子,尝尽了人生疾苦之后,便已经懂得了情感如何安放。

    温凉的父亲当场就被感动到了,伸出手来把她扶起来,感动地抱了抱她说:“好孩子。”

    他又补上了一句:“阿止也和你这么懂事。”

    那个时候,傅止也在他的跟前许诺过,以后一辈子对温凉好。

    温家不在意多养几个孩子,只要这几个孩子能够和谐快乐,不让他们操心就可以。

    傅止和周西,都是好孩子。

    至少,在温家败落之前,温家人,一直都是这么觉得的。

    温家派了人带着周西回家,然后带着她父母的骨灰,在殡仪馆里替她父母找到了可以安放尸体的位置,她把父母的骨灰端端正正地放在那两个并排的格子里面,然后,把他们的遗像,安放好。

    跟在她身后的叔叔和她说:“孩子,你知道为什么温总没有直接替你父母找一处墓地让他们合葬入土为安吗?”

    周西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因为,父母能够在安放在这里,对她来说,已经很是满足了。

    她看着父母的遗像,摇摇头。

    那个叔叔又说:“因为温总希望你永远记得父母还在这里没有下葬,你必须要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好,以后凭着自己的能力,亲手让他们风风光光地下葬。”

    这是一种精神支柱。

    对温家来说,找一处墓地的钱还是有的,但是对于周西来说,却是一个天文数字。

    温家人必须要让周西知道,她还有牵挂啊,需要她去努力,需要她去奋斗,然后让自己的父母,入土为安。

    那一刻,她跪在父母的排位前,含着泪磕头,并且许下了承诺:“爸,妈,等我长大了,我一定会让你们,风风光光下葬。”

    后面其实还有话没有说出来的,她想要让曾经唾弃过她父母的人都知道,他们唾弃的,怨恨的人,有更好的去处。

    而唾弃者,没有好的下场。

    那天浑身泥巴脏兮兮被人欺负,她被温凉捡回家去了,从此之后,人生便走上了另外一条路,她感谢那一场遇见,也感谢温凉,感谢温家人。

    是他们,给了她新生的机会,拯救了她。

    自那以后,她更加努力了,只是,人变得开朗了许多。

    和温凉傅止一起上学,以前欺负她的那些人,看见她穿着干干净净的衣服背着好看的书包穿着好看的鞋子,无不露出羡慕嫉妒恨的表情,但是看见她身边的温凉和傅止,没有一个人再敢说一句她的不是。

    有一次在女洗手间里,她和温凉听见有人在里面议论她,骂她的话,不堪入耳,温凉听到了,比她还要生气,冲上去就找那群人理论。

    以苏娜娜为首的四五个女生,看见温凉的身边没有了傅止,虽然看见温凉穿着不同寻常,但是到底不知道温凉是哪家的孩子,看见温凉没人保护,胆子便大了起来。

    在和温凉争辩的时候,被温凉骂了几句,苏娜娜在一群孩子的怂恿之下,竟然动手要打温凉。

    苏娜娜冲过来的时候,温凉被吓到了,她自小长在温家那样的豪门之中,都是被捧在手心之中的,不要说被打,就是被人骂,也是从来没有的。

    只有她骂别人的份。

    所以苏娜娜冲上来的时候,她一下子愣住了。

    旁边的周西急了,把温凉拉到了自己的身后,生生就挨了苏娜娜一巴掌,苏娜娜从小就心地极其不好,扇过来巴掌的时候还不甘心,手指一弯曲,还在周西的脸上抓出了三条血痕子。

    一直以来,周西都是被欺负的,对于这点伤她并不觉得很疼,但是温凉看见了,一下子就被气得要哭了。

    而占了上风的苏娜娜看见周西这个样子,竟然高兴地咯咯笑了起来。

    一群人恶劣地开怀大笑,把别人的痛苦,当成了自己的快乐。

    温凉受不得欺负,看见苏娜娜一群人笑得这么嚣张,也不管自己的身边是不是有人,直接冲上去,一把就把苏娜娜猛地推了出去了,正在笑得猖狂无比的苏娜娜,大抵是没想到温凉忽然像个涨气的刺猬一般冲过来,猝不及防的,一下子就被温凉推倒在了地上。

    温凉还不解气,冲过去就用脚踹她,口中还骂着:“你怎么能这么坏,你以为别人不会打你吗?”

    从小到大,父母都教导她,要当一个淑女,不能这么粗鲁和别人打架。

    所以,她一直都觉得打架是不好的。

    她也从来,都不曾打过架。

    今天他忽然觉得,其实暴力,是可以解决一部分问题的,因为有那么一些人,实在是太讨人厌了。

    就像是苏娜娜,这个女孩子,从小就被她那个三观不正的母亲教导成了这个鬼样子,竟然把她的姐姐打成了这个样子。

第一百二十一章 我们就离婚。

    温凉平日里看起来好脾气,但是打架起来之后,大家才忽然发现,这个女孩儿,打架也是很厉害的。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苏娜娜一下子就懵住了。

    等到她的那些同伴一拥而上和温凉打在一起的时候她才回过神来,从地上爬起来加入了打斗。

    这种场景把周西吓到了,看着温凉被围着撕扯,她不可能坐视不管,生平第一次反抗,护着温凉和那些推推挤挤的,脸上身上不知道别人抓出来了多少的血痕子,也管不得,只顾着问温凉:“有没有伤着。”

    温凉第一次和人打架,脸上也带了伤,她是一个极其爱漂亮的女孩子,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也有些懵了。

    但是,她一向都是不认输的性格,虽然懵了,但是就是不肯怂,别人打她,她也要打回去。

    所以,谁都不认怂,这场架就一直打着。

    远在另一层教学楼的傅止,还不知道温凉这边的情况,还是有人知道她和温凉是一家人,跑上来告诉他的,傅止丢下书本就往楼下跑,就在他抛下楼梯的时候,身边擦肩而过一个风一样的身影。

    那个人跑过去了之后,傅止才认出来。

    是那个小霸王顾寒时。

    他跑得比他还快。

    顾寒时也听说了温凉和别人在女洗手间里面打架的事情,一下子就冲了下去,女洗手间已经围了很多人了,温凉刚上一年级,而苏娜娜那群人,已经三年级了,打起温凉来,自然是不会输的。

    一群小女生,打架可不会手下留情,顾寒时想着,也什么都不管,直接推开了围得水泄不通的人群冲了进去,正好看见苏娜娜举着巴掌朝着温凉的脸上就要打。

    已经上了五年级的顾寒时,他长个子很快,个子已经很高了,也什么都不管,直接冲过去,一把便把苏娜娜给推开了出去。

    小少年也不知道控制力度,一下子就把苏娜娜推得飞了出去,直接撞在了洗手台上。

    那可是大理石的洗手台,苏娜娜撞上去,直接撞破了头,血流出来,她躺在那里,整个人都懵了。

    她的那些同伴也被吓惨了,没想到竟然冲进来一个男生,直接就把苏娜娜给ko了。

    还见了血。

    毕竟是小孩子,都爬了,站在那里不动,也不敢再打周西了。

    而这个时候的温凉和周西,两个人本来扎得好好的辫子已经被她们给扯得乱糟糟的,脸上有不少的血痕,都是被指甲给抓出来的,看起来很是狼狈。

    苏娜娜被打成了那样,立刻就有人尖叫了起来,这个时候,看戏的孩子才觉得出事了,有人去找老师去了。

    顾寒时从小到大就是一个小霸王,根本就不唬这事情的。

    他和男孩子打架,以前也打过人家的头。

    反正也死不了,他不怕。

    所以,理都不理苏娜娜,直接看向温凉,看见她一脸忐忑懵逼,乱糟糟的头发,脸上清晰的手抓印子,还流着血,小少年皱着眉头,一脸嫌弃地说:“真是一个傻瓜,她打你你就不知道把她往死里打吗?”

    那个时候的顾寒时和温凉,是互相看不对头的,两个人在一个大院里长大,后来温家搬到了别墅区,距离顾家也不远,一群孩子还是凑在一起玩。

    顾寒时霸道性子又野,在一群孩子里面就是十足的孩子王,经常带着一群孩子到处为非作歹的,温凉不喜欢嚣张霸道的顾寒时,总是和他对着干。

    她和傅止很是亲近,从来都不曾吵过架。

    她一直很嫌弃顾寒时,因为他总是皱着没有,眉毛扬高来,气势汹汹地嫌弃她,总是骂她笨蛋。

    而傅止,从来都不会这么骂她的。

    但是那一刻,看见顾寒时这么威猛地解决掉了苏娜娜,心里面虽然害怕,但是在心里面,顾寒时的形象,一下子就高大了一些,不过,她还是很担心地说:“怎么办?你回去又要挨揍了。”

    顾寒时的脸一黑,一点都不在乎地说:“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去看看镜子,你本来就丑,现在更是没法看了。”

    这下子,轮到温凉的脸黑了。

    脸上火辣辣的疼。

    顾家是军政名门,顾家老爷子红军出身,对于顾寒时的管束一向很是严格,每一次顾寒时在外面捣蛋做了错事,回去之后都是要被揍的。

    但是顾寒时就是不怂,被揍了一次两次,不怕,继续在外面为非作歹。

    后来顾家拿他没办法了。

    顾寒时便越发嚣张,温凉每一次看见他这张嚣张的脸,都想要揍他。

    傅止到来的时候,温凉本来是一直憋着不哭的,看见傅止到了,一下子就皱着眉头委屈巴巴吧地哭了起来了,朝着傅止的身上倒去,一把鼻涕一把泪。

    当时一群孩子不懂事,都知道傅止和温凉是兄妹,不会多想。

    只是顾寒时还是觉得心里面怪怪的,因为温凉在她的跟前,可不会像一只小白兔这样柔柔弱弱可怜兮兮的,她在他的跟前,就是一只随时想要伸出爪子来挠他的猫。

    傅止一边哄着温凉,一边看了一眼眼前的情况,看到苏娜娜靠在洗手台上头上带血,下意识蹙了一下眉头。

    顾寒时看见了,很是爷们地一拍胸膛说:“这是我干的。”

    丝毫没有觉得害怕,看样子,还很是得意。

    在顾寒时的心里,温凉就只能让他来欺负,其他人,都不能欺负她。

    虽然对方是小女孩儿,也不行。

    再说了,他还没有真正动手呢,是这个苏娜娜,太弱了。

    傅止无奈地看了一眼顾寒时,那眼神就像是在说:“你惨了!”

    果不其然,老师很快就赶来了,看见苏娜娜一头的血,整个人都被吓到了,连忙打了120,很快便把苏娜娜送到了医院去。

    那天,温凉,周西,傅止,顾寒时,还有其他参与打架的人,都被关在了教导室里。

    教导员坐在桌子上,看着排列成一排的孩子,头疼得厉害。

    而犯了错的顾寒时,还仰着头,吊儿郎当的样子,十分的不屑和教导员说话,那样子就是,我就是牛逼,你能把我怎么样?

    教导员还真不敢把顾寒时怎么样1

    顾寒时是谁?

    顾老爷子的宝贝金孙,是被顾老爷子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小霸王,就算是对顾寒时操蛋的成长行为很是生气,但是,自己的宝贝,跪着也要宠着啊!

    没人敢把顾寒时怎么样!

    再说了,了解了这整件事情的经过之后,其实谁对谁错已经有了定论了,只是让教导员头疼的是,现在苏娜娜人躺在医院里,苏家人闹得厉害。

    其实苏娜娜的伤势并不严重,只是撞在洗手台上,洗手台上有大理石破损了,尖锐的棱角划伤了头皮,流了一些血,甚至都不用缝合,处理了伤口就没什么事情了。

    苏家人非要卖人命,说苏娜娜受了严重的内伤,脑震荡,极有可能颅内出血等等。

    非要让学校处理了顾寒时和温凉周西这一波人。

    大抵是苏家人还不知道自己惹到的,是什么人!

    苏家父母,现在就在门外,隔着门,都能听到和他们交涉的老师无可奈何的劝导,以及苏家父母咄咄逼人的辱骂,苏娜娜的母亲更是一个厉害的角色,一声声小杂种小野种,骂得顾寒时和温凉一文不值的。

    和他们交涉的老师实在听不下去,说了一句:“苏妈妈,话不能这么说,他们都还只是孩子,孩子之间打架出了事就要好好处理,你这样辱骂他们,实在是不大中听。”

    苏母听老师竟然为顾寒时他们说话,一下子就跳起来了。

    面目扭曲地指着老师大骂:“你竟然还为那群小杂种说话?你知道吗?那个叫周西的,她的母亲就是我们社区里面到处勾引男人的妓女,她不是小杂种是什么?”

    老师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了。

    她很想要提醒一下眼前这个粗俗的女人,现在周西,已经被温家收养了,是温家的孩子。

    更何况,就算是周西的母亲是妓女,也不一定就是坏人,反倒是现在苏母这样咄咄逼人面目狰狞的样子,言语苛刻难听,粗俗不堪,才更加让人反感。

    老师以前是见过周西的母亲的。

    在她的印象之中,那是一个说话轻声细语,素面朝天,皮肤白皙,安静内敛的女子,丝毫看不出来身上有半点的风尘,要是没有人说她是妓女,她都不敢相信她是做那样工作的。

    只能说是可惜了,生活所逼迫吧。

    “和那个女人的女儿一起厮混的孩子怎么可能是好东西?铁定是哪家的小杂种,人以群分物以类聚,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竟然敢把我女儿打成那个样子!”

    苏母骂得起劲了,也什么都不管了,什么话难听捡着就骂。

    门外的老师听着,脸色沉着,不说话了。

    和这样的人说话,怎么也说不通的。

    而门内的辅导员,看着顾寒时一群孩子,也很是无奈,因为他已经发现顾寒时紧紧握起来的拳头了,他一个豪门世家的公子哥,天不怕地不怕的,哪里听得了别人这么骂他?

    眼看着,顾寒时就要跳起来冲出去外面揍那个女人了。

    他觉得自己现在应该赶紧去把门反锁了,不能让顾寒时出去,不然事情会越来越麻烦。

    只是,他还没有什么动作,门外就响起来了一个女人温柔的声线,听起来温柔,实质是清冷清冷的,她语气平缓地说了一句:“苏夫人,你觉得我们温家顾家的孩子,倒不如你们苏家的孩子了?”

    听到自己的孩子被人这么辱骂,温家夫人就算是再好的性子,也耐不住了。

    事情在她来的路上已经了解过了,她太了解温凉的性子了,她不可能去惹事,除非是被人来惹她,而周西以前经常被苏娜娜欺负,这一次,肯定是因为苏娜娜又来欺负周西,所以才引来了这一场事端。

    经过了解之后,果不其然的。

    本来这件事情就不是温凉和周西的错,还被打了,顾寒时和温凉一起长大,虽然吵闹,但是感情却是在的,自然是要帮着温凉的,所以,事情大体就是这样的。

    虽然顾寒时一直都是惹事的孩子王,但是这一次,她站在顾寒时这边。

    不管顾寒时做了什么,她都要护着。

    更何况温凉和周西傅止,现在都是她的孩子,更是不能让人欺负了。

    听到有人来了,苏母转过头来,在看到温凉的母亲的时候,整个人一下子就不大好了。

    她虽然以前没有见过温凉的母亲,但是从她的穿着以及神态可以多少看出来,这个女人就是一个典型的贵妇人,姿态从容优雅,不是寻常的家庭可以养出来的女人。

    这个女人,不大好惹。

    苏母是一个极其势力的人,很知道审时度势,要是在寻常时候,遇上这样的女人,她首先要做的事情,一定是先好好巴结,然后打听一下人家的家庭背景,攀高枝。

    但是今天的情况不大相同,觉得自己的女儿受伤了,这件事情她占理,而且,她刚才骂对方的孩子是小野种小杂种,对方已经听到了,自然不会给她好脸色。

    所以,苏母也放弃了巴结眼前这个女人的心思。

    而且,还有一点。

    苏母觉得,以自己丈夫现在的财力,在a市虽然算不上大人物,应付一些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觉得自己占了理,所以也就肆无忌惮了起来了。

    “你还敢说你们的孩子,看看他们把我们家娜娜打成什么样子了,你是怎么教他们的?”苏母刚才是当着老师的面骂人,现在看见对方的家长过来了,气势一下子就转到了温夫人的身上了。

    站在旁边的老师很是尴尬地打招呼:“温夫人。”

    温夫人淡淡地点头,用眼神示意她不用插手,然后看向咄咄逼人的苏母,话语依旧很轻:“孩子我会教,医药费我们会赔,苏夫人,你先管管你家的孩子。”

    她眼神淡然清冷,没有咄咄逼人,却每一句话说出来,都是有重量的:“但是,周西现在是我的孩子,你家孩子要是再敢欺负她,我们温家,也不是好欺负的。”

    “你家的孩子?”

    苏母一下子就冷笑出来了,眼神不屑地看着温夫人,字字句句都是不堪入耳的:“你知道周西的母亲是什么东西吗?你竟然敢要这个小杂种,看来,你们温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住嘴!”

    一直跟在温夫人身后的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男子终于忍不住,呵斥了一声苏母。

    看着跟在温夫人身后西装革履手里提着公文包的男子,苏母一点都不客气地说:“你是什么东西,吼什么吼?”

    男人的脸色,变得阴沉不定。

    刚想要说话,却被温夫人抬起手来止住了。

    温夫人看起来,不大想要和苏母纠缠不清,冷冷淡淡地说:“苏夫人,我们温家到底是什么东西,你很快就会知道,我的话已经带到了,至于令千金的伤,我们负责!”

    说完就进去教导室,没想到苏母却不肯就这样罢休。

    伸出手来就要去抓温夫人的貂毛披风。

    跟在温夫人身后的男子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了苏母的手,出声警告:“苏夫人,不要太放肆了!”

    苏母被一个陌生的男人紧紧地拽着手,男人手下的力度故意加大,拽得她有些疼,她一张脸涨红,恼怒不已地朝着他吼:“放开我,光天化日之下,你要耍流氓不成?”

    一直没有插话的苏父,看见自己的老婆被人这么欺负,自然是不能坐视不管,冲上去就要去拽西装男的衣领,谁知道对方甩开苏母的手,轻轻躲开了苏父伸出来的手。

    苏父一脸尴尬,恼羞成怒。

    眼看着事情越来越不妙,一旁老师只能出面调和,挡在苏母苏父和温夫人的中间,尴尬地笑着说:“就是孩子之间的打闹,既然双方父母都来了,应该坐下来和气解决,不用闹得这么僵。”

    只有顾寒时家里人还没到。

    想到刚才电话打到顾家,顾家佣人把话筒递给顾老爷子,顾老爷子一听顾寒时在学校又惹事了,当场就气炸了,估计待会顾家人来的时候,更是糟糕。

    老师头疼,怎么这一群人就凑在一起了呢!

    哪一个都不是好惹的。

    苏家是嘴巴厉害,而温家顾家,是实力厉害。

    都很难安抚。

    温夫人对老师的话没什么意见,谦逊地说:“听老师的。”

    但是,苏母却不乐意了,朝着老师吼:“你刚才都看见了,这个女人带人来,刚才竟然对我动手了,现在不仅仅是打我女儿的事这么简单了,我要报警,要告你们。”

    她无理取闹地撒泼,把一干人等都震惊到了。

    老师目瞪口呆地站在那里,许久都说不上话来。

    终于,那个西装男忍不下去了,直接说:“苏夫人,这是我的名片,你要告,就去告我!”

    他从公文包里拿出来一张名片,递了出去。

    可是,苏母没有接,而是直接拿起自己手中的手拿包,朝着男人的手砸了过去,恼怒不已地说:“谁要拿你肮脏的名片,我要告你,就能查出来你是什么东西!”

    她说话的底气很足。

    仗着自己在社区里面是一把手,跟政府里面的一些人都有些多多少少的来往,目中无人惯了。

    被她砸了手的男人脸色阴沉得厉害,看着自己被她砸得掉在地上的名片,又看着苏母用脚去重重地踩上了一脚,还在他的名片上碾转了好几次,他的脸色阴沉得就像是快要下雨的天。

    手都握紧了。

    老师看得头上都要冒冷汗了,她可从来没看到过像苏母这么厉害的人,以前听说苏母是个厉害的角色,但是一直都没有领教过,现在领教到了,还真是让人冒冷汗。

    看看站在一起的两个女人,苏母和温夫人。

    两个女人的年纪相仿,差不了多少,但是两个人不管从体态到气质到教养,都是两个极端,因为上了年纪,苏母身上已经堆积了大面积的脂肪,肚子鼓胀着,一年四季都不会消减下去,一张脸圆得眼睛都被挤成了一条缝。

    怒气冲冲的时候,一张脸都变得扭曲狰狞了起来。

    感觉脸上的脂肪,都在颤抖。

    而温夫人,就算是人到中年,还是保持着匀称的身材,身上没有多余的脂肪,高挑又好看,脸上淡妆,看起来让人很是舒服。

    再说气质,苏母身上,哪里能够找得到什么气质?

    粗俗低端,教养更加极低,那些不堪入耳的骂人的话,不是一个有教养的人,可以说得出来的。

    温夫人从始至终,神态都是淡淡的,没有大的情绪起伏,没有咄咄逼人的话语,就是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都是平和淡然的,这是一个极其有修养的优雅女人。

    两个女人站在一起,高低立见。

    旁人怎么看,都是喜欢温夫人要多一点的。

    倒不是因为人有偏见,而是这个苏夫人,实在是太讨厌了,让人一点都喜欢不起来,更多的时候还是觉得女人,还是要温婉一点来得让人喜欢。

    更加可怕的是,苏夫人还一点都不觉得自己的这样做法,是错误的。

    那个男人看见她这个样子,是真的很生气了,脸上的青筋都浮现了起来,要不是因为对方是女人他克制住了,想来,必定又是一场不可收拾的情况。

    他看了一眼温夫人,温夫人抬手示意他不要生气,看向了苏夫人,刚想要开口,便听见身后有人在叫她,那人是这么叫的:“阿宜。”

    温夫人听见这个声音,本来要说的话,没有说出来,而是转过头去,看向了朝着她走过来的女人。

    女人穿着驼色的大衣,模样秀丽,走路都是迈着小步子的,大家闺秀的感觉,气质自是优雅的,整个人的气度看起来,很是雍容高贵,和温夫人一般。

    两个女人对视了一眼,无声微笑。

    还有一些无奈的成分在里面。

    “婉月。”

    温夫人唤了一声来人,是顾寒时的母亲,乔婉月来了。

    她的身后,跟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还有一个中年女子,看起来应该是佣人,帮着乔婉月提着包。

    乔婉月走过来,亲昵地拉着温夫人的手,微笑着无奈地说:“那个混小子又惹祸了,本来他爷爷要亲自来收拾他的,被我给拦下了,还是我来比较放心一些。”

    温夫人听了,也很是无奈。

    因为要是顾老爷子来了,都不用回到家里,顾老爷子在这里都会把顾寒时直接揍一顿,乔婉月自是心疼儿子的,生怕他被顾老爷子打,所以便自己来了。

    “这事情都怪我们家那几个兔崽子,不是阿时的错。”温夫人十分不好意思,她知道这件事情是温凉和周西引起来的,不是顾寒时的错,这一次,反倒是她家的几个兔崽子,累着顾寒时了。

    乔婉月连忙说:“这哪是哪,我们家的孩子,还分彼此吗?”

    完了之后拍了拍温夫人的手继续说道:“也不是什么大事,阿时那孩子就是毛躁了一点,下手不知道轻重,那个女孩子受了点伤,我让人去看过了,没什么大碍,后面的医疗费,我们出了就可以了。”

    乔婉月来得晚,不知道刚刚发生在这里的争吵,也不知道苏娜娜的父母就站在一边,说出来的话也就轻松了一点。

    没想到,她的这话一说出来,苏母第一个就炸了。

    尖锐的声音一下子就响彻了整个楼道:“你说什么,不是什么大事?”

    说着,一把把自己的丈夫给推开,冲到了乔婉月和温夫人的跟前,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刚来的乔婉月,又把温夫人和乔婉月齐齐地看着,眼神之中,都是嫌弃。

    指着乔婉月说:“你就是打伤我女儿娜娜的那个小混球的妈妈是吧?”

    听到小混球这三个字,乔婉月的眉头一下子就微微地皱了起来了。

    想想自家儿子,就算是把祸惹上天了,外人也不敢这么骂他的,顶多他爷爷生气恼火的时候,会骂他小混球兔崽子,外人骂了,那性质就大大不一样了。

    但是想着这事情的确是自家儿子做的,不管这件事情谁对谁错,反正就是对方受伤了,多少也要谅解一下对方的父母,换位思考,要是自己的儿子被打伤了,那管是不是自己儿子的错,都是要生气的。

    一番思量之下,乔婉月忍住了心中的那一点反感。

    还是微笑着诚恳地和苏母道歉:“这件事情的确是我们家阿时做得不对,娜娜的医疗费用还有后续的营养补品我们都会给她补上,苏妈妈,真对不住了!”

    这个时候的乔婉月,还是深宅大院里面懂事周到的顾太太,没有经历过顾家那一场血腥的权力争夺战,对人对事都要温和很多,人也比较隐忍。

    温夫人在旁边也搭话:“对,这件事情我们大人坐下来好好解决,有什么事情,我们都会负责到底。”

    要是真的按照苏家人说的那样,苏娜娜脑震荡还有颅内出血了,该负起来的责任,他们是会负责起来的,绝对不会推脱。

    一旁的老师看着这两位豪门世家的夫人都这么和和气气的,心里面松了一口气,幸好苏母没有遇上硬茬子,不然的话,以她的性格,绝对要吃不了兜着走。

    也希望苏母能够得理且饶人。

    再说了,苏母这边,也不见得就是得理了。

    就照苏娜娜那样娇蛮任性的性格,不是寻常人能够受得了的。

    果然是尤其女必有其母啊!

    这性格,是家传的。

    就在众人都以为这两位夫人的态度都这么谦和了,苏母也该收敛了,没想到,苏母就是这么一个不知好歹的人,直接丢出来一句:“医药费?我们家亏这么一点钱吗?我们有的是钱?我们不需要你们赔什么医药费!”

    她直接嚣张地一抬手,表示自己的不屑,这一抬手,差点就要打到了站在边上的乔婉月,旁边的保姆眼疾手快把乔婉月往旁边拉了一下,才幸免了。

    乔婉月的脸色有些不好了。

    她看了一眼温夫人,眼神之中有些询问,意思是刚才她就是这么对你的?

    然后,温夫人很是无奈地点点头。

    苏母转头看向站在那里不说话的辅导员老师,语气极其恶劣蛮横地说:“老师,我要求把那几个小野种给开除出学校,这种人和我女儿在一个学校里,我们会觉得很丢脸。”

    老师的脸色都变了,所有话都哽在喉咙里面说不出来,目光下意识地看向了乔婉月和温夫人。

    她觉得自己站在这个战场里,简直就是尴尬到了极点。

    她想要开口提醒一下苏母的,但是苏母没有给她机会啊,拼命的想要作死。

    乔婉月是典型的护犊子性格,在没有触及到她的底线的时候,在对方还没有那么过分的情况之下,她是可以忍让一些的,但是敢这么骂她的儿子,这一点,她忍不了。

    直接一句话都不想要和苏母说了,和身边带来的那个男人说:“杰森,该怎么办你就和王律师一起去做了,有什么事情,我们温顾两家担了。”

    被她叫做杰森的男人恭敬地点了点头,温夫人带来的那个人,原来是个律师,温家的雇佣律师,听到乔婉月这话之后看了一眼温夫人,温夫人无声第点头,表示同意。

    既然乔婉月都这么说了,她自然也不会不给她面子,更何况,这个苏夫人,是真的很让人讨厌。

    和她多说无益,还不如直接交给下面的人来处理。

    “你们什么意思?”

    苏母看见乔婉月和温夫人的反应,一下子有些懵逼,看着跟前的两个女人,扬声质问。

    乔婉月和温夫人不想要再和她多说,直接越过她,朝着教导室走去。

    苏母想要伸手去拦,却被杰森和王律师给挡住了。

    乔婉月和温夫人两人,直接进去了。

    苏母想要进去,却被拦住了。

    杰森和王律师两个人脸色冷凝,王律师早就看苏母很是不爽,见她脸色狰狞还想要骂人,直接丢出来一句:“你还是趁早给你女儿办理退学手续,想想把她转到哪里去,总比浪费时间在这里耗好。”

    苏母的脸都绿了,声音越发尖锐:“王八蛋,你们说什么?”

    现在是她的女儿在医院里面,他们才是受害者,这两个人竟然说她要为她的女儿办理转学手续?

    这怎么可能?

    这个时候的苏母还想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还想要据理力争,站在旁边看了整个苏母作死经过的辅导员老师本着做好事的原则,不希望苏母作死得太厉害,不怕得罪苏母,硬是把她拽到了旁边去。

    还没开口说话,苏母就一把甩开了老师的手。

    开骂:“你做什么鬼?你是辅导员老师,你都看到了吧,你说,开不开除那几个小杂种?”

    她今天就是想要来让学校处理了温凉顾寒时周西的,那个妓女的女儿,都不配和她的女儿在一个学校里面读书,竟然还在一个班级里面,实在是受不了了。

    辅导员老师听着苏母那苛刻难听的话,眉头皱着,但是为人师,她也不好说什么,还是好脾气地劝她:“苏妈妈,那几个孩子的家长已经表态了,娜娜所有的医疗费用和营养费都会负责,而且我们一定秉公处理在大会上批评那几个孩子,你就不要再计较了!”

    就是一群孩子打了一个架,打架可能有受伤的嘛。

    更何况,看温凉和周西的那个样子,虽然没有受很重的伤,但是那张脸上的抓痕,可一点都不觉得苏娜娜下手轻了,这个女孩子,到底是心地有些不好。

    “你说的是什么话?发生了这种事情,你不但不开除他们,还替他们说话?”苏母一听辅导员这么说,火气一点都不减少,反而是更加愤怒了:“说,你是不是收了他们两家的好处了?”

    她指着辅导员老师的鼻子质问,辅导员老师的脸,青白交加的。

    对这种人,她也失去了耐心,看着苏母那扭曲可憎的嘴脸,冷笑了一声凉飕飕地说:“苏夫人,实话和你说,我是没有权利开除那几个孩子的,而且,我也劝你不好再继续作死了,知道那几个孩子是谁家的孩子吗?”

    苏母刚想要破口大骂,管他是哪家的孩子。

    辅导员老师实在是不愿意再听到从她的口中冒出来那些让人反感的话了,直接说:“就是那个推娜娜的男孩,他就是那个a市第一豪门世家顾家,顾老佛爷的金孙。”

    苏母的嘴巴张开着,那些话还没骂出来,愣住了,转而问:“那个……那个顾家?”

    “对,就是那个顾家!”

    在a市,顾性的人很多,但是说起来那个大名鼎鼎的顾家,想到的,便是那个,任何人见到了他,都要恭恭敬敬地叫他一声顾老佛爷的顾家。

    苏家夫妻,没想到,顾寒时竟然是顾老佛爷的金孙子。

    这一下子,两个人都傻了。

    岂止是傻了,这两个人,简直想要狠狠地给自己一刀来自我了断,要是早知道顾寒时是顾家的孩子,就是给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骂他一声的小杂种小野种。

    辅导员老师看见这两个人终于安静了,这才稍微欣慰了一点。

    现在,不需要告诉他们温凉是谁的孩子,他们大抵是能够猜出来了,既然顾寒时是顾家的孩子,那和顾家走得最近的那个温家,便是里面那个叫温凉的女孩子的家了。

    温顾两家,在a市,都是金字塔顶端的豪门世家,纵然温家不如顾家来得权势滔天,但是一个温家,都能随随便便捏死一百个苏家,苏家拿什么来和这两个豪门世家争?

    原来,刚才那个王律师说的那番话,是那样的有底气有重量。

    他们不是说话来骗她的,要离开的那个人,真的是她的女儿,苏母在回过神来之后,整个人都瘫软了下来了,幸好她身边的丈夫及时伸出手去扶了她一把。

    其实苏先生也已经完全愣住了。

    他在他的那个社区里面是人人都赞扬的成功人士,开了两个工厂,千万富翁算得上,但是却一点都入不得了流的,和温顾两家相比,他实在是算不上什么。

    这两个豪门世家,随便哪一个,都能轻易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他开始埋怨自己的妻子:“说了让你不要这么嚣张,先弄清楚情况再说,你看你。”

    其实一开始,他是纵容着自己的妻子来为自己的女儿讨公道的,因为自己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从小也是捧在手心里面宠着长大的,看见她一头血块粘着头发,哪一个父亲不心疼的?

    虽然知道自己的女儿性格乖张蛮横,在这个时候,也顾不上想这些,讨要公道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自己的妻子那么张狂的时候,他并没有拦住。

    只是现在,眼看着惹上了不该惹的人物,他后悔了,便把所有的责任推到了自己的妻子身上。

    苏夫人本来就处在恍恍惚惚的状态之中,还没有彻底从这一场变故之中回过神来,马上又被自己的丈夫这么责怪,心里面一下子就凉了后面的那半截。

    从丈夫发的身上站直身体,也不吵闹了,冷冷地回击:“出事了你就知道怪我,早些时候你干嘛去了?”

    感情基础不牢固,自私自利的夫妻,都是这样的,享福的时候,相安无事,怂恿着彼此做不伤害利益的事情,但是,在遇上了难事的时候,便立刻露出来了自己的真实面目。

    争吵着,把责任不断地推给对方,想要从这里面脱身出去。

    这一对夫妻,很明显就是这样子的。

    “你不是说自己在外面认识很多人吗?你行,你现在把这件事情处理好,女儿不能转学,这是最好的学校。”苏夫人也是一点都不客气,虽然她只是在社区工作,但是不代表她没有一些手段啊,对自己的丈夫,她是拿捏得死死的。

    这个喜欢推脱责任,毫无原则的男人,她还是有办法控制的。

    看着男人脸色发青,苏夫人最后冷冷地说:“要是这件事情你办不好,那我们就离婚,我带着女儿走,你名下的所有产业,我都要分上一半!”

第一百二十二章 害我家破人亡。

    这个男人把钱看得死死的,最是在乎这一点。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他是绝对不会同意离婚的,因为离婚,即意味着损失,维持一段没那么幸福的婚姻,总比要牺牲他这么大的利益要好很多,苏母觉得,这一次,自己的丈夫为了不失去这些财产,还是会不顾一切保住自己女儿的学位的。

    威胁丢下来了,苏夫人也不敢再留下来面对乔婉月和温夫人了。

    不说自己在这两个女人的跟前身份矮上一大截,让她很是不痛快,就说刚才自己说的那些话,现在那两个女人,看着她估计觉得她就是一个疯子。

    自寻死路的疯子。

    苏母走了,苏先生却不能走。

    捅出来的篓子,还是要有人收拾的。

    他在门口候着,想要等着乔婉月和温夫人出来的时候,给她们道歉,然后阿谀奉承上几句,多少能够消减了她们心里面的一些气,挽救一下现在的局面。

    他的算盘是这么打的,但是等乔婉月和温夫人带着顾寒时温凉他们出来的时候,他根本就没有机会上去,就被杰森和王律师给拦住了,两个男人给出了理由。

    顾夫人和温夫人已经表示过了,这件事情她们不会再理会,交给他们处理了。

    乔婉月牵着顾寒时的手,微笑着从里面走出来,跟着她来的那个保姆立刻迎了上去,无比心疼地上下看了他一边之后问:“少爷,有没有伤到哪里?”

    一个保姆对顾寒时都能做到如此真心的爱护,更何况是顾家人?

    苏先生的心都凉了。

    反而是温凉和周西傅止,三个人沉默着跟在温夫人的身后,温夫人看起来有些严肃,三个孩子也不敢造次,老老实实跟在她的后面,一群人就这样走了。

    谁都没有看一眼苏先生。

    眼看着见乔婉月和温夫人无望,苏先生只好求杰森和王律师,这两个男人是铁了心要让苏家夫妻好看的,直接转身走人了。

    苏娜娜被转走的事情,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本着是一群孩子之间的事情,也不算什么大事,温顾两家暂且不理会苏家人,他们的日子,还是过得很是安逸的。

    再说顾寒时,被乔婉月领回去之后,因为在路上,乔婉月一直叮嘱他回去之后老实一点,和老爷子认个错,不然的会被揍,一开始顾寒时是一脸满不在乎的,直接说:“又不是没被揍过。”

    他现在已经皮厚了,也不怕被揍了。

    可是,乔婉月听了这话之后一下子就难过了起来了,眼看着就要抹眼泪了,无比哀伤地说:“你说你这个孩子怎么这么倔呢,你不怕疼,可是妈妈的心疼啊!”

    每一次顾寒时被揍,老爷子又是红军出身的,打人那是真的疼,所以在一旁看着的乔婉月都要伤心得要死,却没人敢去拦,乔婉月也不敢,只能看着。

    偏生的,顾寒时又是一个倔强的,就算是被打死,他觉得自己没有错的事情,他就是不肯认错。

    每一次他在外面惹祸,也不是因为他仗着家里面的势力有公子哥的脾气随便欺负人,就是有些人有些事他觉得不对,看不过去的时候就会动手。

    但是老爷子说了,顾家的孩子,不能这么随随便便就在外面惹是生非,小时候还好,要是长大了还是这个性子的,必定是要给顾家惹来麻烦的。

    所以每一次顾寒时不听话了在外面惹事,老爷子都是手下不留情的。

    不是老爷子不疼顾寒时,相反的,在那么多房子孙里面,顾寒时是老爷子最心疼的,对其他的儿孙,关系淡淡的,对顾寒时,是从小一直待在身边长大的。

    他总是在乔婉月跟前唠叨,顾寒时的性格是和他最为相似的,只有顾寒时,才能继承他们顾家的衣钵。

    乔婉月的心里自然是高兴的,但是又有些伤感,因为老爷子对顾寒时的管束太严格,小小的孩子,有些时候,是承受不住的。

    不过,要是顾寒时愿意软一下性子,倒是不用吃这么多苦头。

    偏生是一个硬骨头。

    顾寒时这个小魔王,什么都不怕,就是怕女人掉眼泪,自己的母亲更是心疼了。

    看见乔婉月这样,他只能收敛起来自己满不在乎的样子,别扭地安抚母亲:“好了,妈,我知道了,回去之后,我就和爷爷认错,不会犟嘴了。”

    以前他是不肯和老爷子认错的,就是死扛到底。

    这一次,为了让自己的母亲好受一些,他认怂了。

    回到家之后,顾寒时明显有些兴致不高,低着头怏怏的往屋子里面走去,旁边的保姆看见他这个样子,很是焦心地问:“少爷,你是不是被打伤了?”

    顾寒时是从来不会这么无精打采的,保姆还以为,顾寒时是受伤了,留下了什么后遗症,大惊小怪了好半响。

    顾寒时摇摇头,还是无精打采地往里面走。

    保姆还想要追上去询问,却被乔婉月给叫住了:“不要理他,他是在想怎么样和老爷子道歉。”

    还是母亲了解儿子,看见顾寒时情绪不高的样子,知道他必然是因为在车上答应了她要好好和老爷子道歉,现在正在心里面组织语言。

    顾寒时这个人啊,最是不懂得服软。

    服软一次,都要想上半天。

    看着往日里总是趾高气扬的小混球这样,乔婉月跟在他的身后,还是很不厚道地笑了。

    心里面又很是欣慰。

    虽然顾寒时调皮捣蛋,却是一个极其有孝心的孩子,不忍心看她难过,情愿去和老爷子认错。

    虽然有些勉为其难,却是让乔婉月感觉到很是开心。

    不过,事实证明,顾寒时认错还是很有效果的,因为他去了老爷子的书房之后,竟然没有传来老爷子执行家法的声音,这就证明,顾寒时平安度过这一关了。

    虽然后来才听说,是温凉的父亲来过了。

    和老爷子替顾寒时求了情,老爷子才没有揍顾寒时。

    毕竟这件事情,温家夫妻都觉得是温凉的错,和顾寒时没多大关系,就是因为温凉和顾寒时从小一起长大,这个情分在,所以顾寒时才出手,是个很义气的孩子。

    冲着温先生这一夸,老爷子心里面是乐开了花。

    他教出来的孙子,自然是有义气的。

    虽然在后来还是教训了一下顾寒时,总体上来说,顾寒时这一关算是安全度过了。

    反而是温凉和周西傅止三个人,就没有那么好过了。

    这件事情,本来和傅止是没有什么关系的,他赶到的时候,顾寒时已经把所有事情都做了,他只是去抱了温凉,但是事后,他还是担起了一个做哥哥的责任。

    没有看好自己的妹妹,让她们胡闹了一场。

    所以,当天晚上,三个人,齐齐被罚跪在了客厅里,谁都不能幸免。

    就和当初温先生和周西说的那样,他在很多事情上是不会偏颇的,虽然这件事情是由周西引起的,但是,温凉参与了,就也会受到处罚。

    三个孩子被罚跪了两个小时,直到膝盖都已经发麻了,温夫人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才背着自己的丈夫偷偷地让三个孩子回去睡觉了。

    那一天晚上,周西反反复复怎么都睡不着。

    脑海里面一直不断第重复着今天白天发生的那些事情,不管是温凉冲出去为她出头,还是顾寒时护着她们,就算是知道顾寒时当时为的不是她,心里面也觉得暖暖的。

    再倒后来,在教导室里,听着外面温夫人和苏母之间的对话,温夫人处处呵护她的那些言论,不断在她的脑海里面转动着。

    她说,现在周西,是她的孩子!

    是啊,这个家里面,所有人都当她是家里的一份子。

    这样温情的事情,在以前,她是很少体会过的,以前生活里面总是充满了太多的艰难和困顿,父母要为了生活而奔波,给她的爱少,但是也很温暖。

    不同的是,现在温家人,对她的爱,是来自于一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家人的。

    周西觉得很满足。

    那天晚上她偷偷爬起床来,抹了抹眼泪。

    有人轻轻推开了她的门,借着落地灯的光芒,她看见穿着粉色睡衣的小小的温凉,抱着一个小黄人,钻了进来。

    她披着头发,揉着眼睛和她说:“姐姐,我今晚要和你睡。”

    温凉的胆子是很小的,虽然往日里,她很是张扬,那都是因为身边的人都宠着她,她知道自己的张扬和任性,都是可以被绝对包容的,所以肆无忌惮。

    经过了白天的这一场架之后,温凉的心里面有些后怕。

    特别是现在脸上还留着白天里,被那些个女孩儿抓出来的伤痕,她睡不着,所以抱着心爱的小黄人过来找周西,要和她一起睡。

    看见小小的温凉,周西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了,她掀开被子来:“来,天冷,快钻进来。”

    温凉裂开嘴开心地笑了,然后钻入了被窝之中。

    等温凉钻了进来,周西又小心翼翼地替她拉好了被子,拍着她的肩膀说:“别怕,有姐姐在。”

    “好。”

    温凉翻了一下身体,伸手抱住了周西。

    那个晚上,温凉睡得格外踏实。

    周西却一点睡意都没有,刚才温凉百分之百的信任,给了她很大的冲击,也是从那一个晚上开始,周西就下了决心了,以后她绝对不能再这么懦弱了。

    一定要强大起来,不仅仅是保护自己,还要保护好温凉。

    她是她的妹妹啊!

    往后的日子里,她和温凉之间,有过争吵有过冷战,但是,每一次都能够重归于好,那么多年的情分下来,已经不是有没有血缘关系可以阻挡的了。

    以至于周西现在坐在温凉的跟前,看着温凉的脸,感觉到她眼神之中的疏离,她的心,像是刀割一样的难受。

    现在的温凉,和以前的那个依赖她的女孩儿,已经大不一样。

    时间啊,总是最残忍的,悄悄带走了很多东西,不一定得到什么,但是,一定会让人失去一些东西的。

    比如,她的那个快乐的妹妹温凉,再也回不来了。

    周西想着想着,眼泪差点就落下来了,无比自责地说:“当年家里面变故的时候,我在国外,你们竟然都没有人和我说,后来等我看新闻知道了,你们已经离开了。”

    温家的变故来得很快,也走得很快。

    就像是一阵风,猛烈地刮过来,然后又轻飘飘的,散开去了。

    彼时,周西已经被送到国外去读书,因为隔得远,和家里面的联系就不是那么频繁了,那段时间,正好遇上了她一个很重要的考试,她忙得晕头转向的。

    总想着忙完这阵子就给家里打电话,可是忙着忙着,便有那么一段时间没有通电话。

    等她闲下来之后才后知后觉想起来有什么事情是不对的,因为以前,隔了一段时间看见她没有电话回去,温夫人或者是温凉都会给她打电话找她的。

    但是那一段时间里,温凉和温夫人,都不曾给她打过电话。

    她匆忙给家里打电话,但是电话已经打不通,给温凉和温夫人温先生打电话,也已经没人接听,或者是,直接关机了。

    那两天,她整个人就像是疯了一样联系国内身边的人。

    但是一无所获。

    她便去搜索国内的新闻,往回找了几天才找到了关于温家的新闻,知道了一些事情,她当即便订了最早的班机赶回了国内。

    可是,一切都已经人事已非。

    那个她生活了十几年的家,已经换了主人,那个她一直喊着哥哥的傅止,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成为了魔鬼。

    温先生去世了,温凉和温夫人,不知所踪!

    “那个时候母亲说,温家已经没了,不能让她另外一个女儿再跟着她受苦,所以让我不要告诉你。”温凉喝了一口咖啡,想起来母亲当年说过的话,已经平静了下来了。

    温凉始终记得,家里出事的时候,母亲紧紧地抱着她,一滴眼泪都没有掉,冷静地收拾着她能够收拾的烂摊子,等到无能为力的时候,母亲想到,还是周西。

    她叮嘱她说:“家里好的时候能给她的都给了,现在她已经有了自己的生活,那孩子本来就命苦,就不要让我们家拖累了她,让她去过自己的生活吧。”

    温凉那个时候已经六神无主,从小到大,身边都有傅止和周西,她什么都不需要担心,这两个人,总是能够把她的生活,照顾得好好的,一点都没有偏差。

    他们疼她,她依赖他们。

    最让她伤心的是,温家所有的变故,皆是因为一个傅止,这个人,在他家里十几年,父母把他当做自己的亲生儿子一般照顾着,与她温凉一般无二。

    可是到头来,他背叛了这个家。

    不管是因为什么理由,温凉都接受不了。

    在这个时候,她想到的就是想要让周西回来,这样一来,她的身边就能够有人依靠一下,不至于让她和母亲两个人兵荒马乱的,但是母亲,不愿意让周西跟着她们吃苦,选择了瞒着她。

    在母亲的心里,宁愿累着苦着自己的孩子,在这个时候,也不愿意让周西难过。

    温凉只好打消了给周西打电话的心思,周西打电话回来,她也不敢接了,咬着牙撑着,看着一拨拨人来讨债,把家里能够变卖的东西都便卖掉,最后身无分文。

    远走他乡。

    周西的眼泪掉了下来,她抽了纸巾去擦拭,声音哽咽:“你们应该要告诉我的,我们是一家人啊!”

    她很难过,那么多的苦头,温凉和母亲都一一扛了过来,而她,一直都是温家的一份子的,但是那些年里,她什么都不能为她们做,就是母亲在异国他乡去世,她都一无所知。

    不是没有找过温凉,只是温凉离开后,就再也没有给过以前认识的人半点的风声,周西曾经三番两次追到美国去寻找她们的下落,但是都是无功而返。

    后来听说顾寒时在美国找到了温凉,她找顾寒时打听过好几次温凉的下落,都被顾寒时给拒绝了。

    她当时不明白顾寒时为什么拒绝她见温凉,后来隐隐约约听顾寒时醉酒后说起过,他找到温凉的时候,她病得几乎要死了,整个人就像是一滩烂泥一般。

    除了烟酒,什么都进不得口。

    那个时候,温凉的母亲身子骨又不好,也没有能够照顾好温凉,温凉在经过傅止的背叛和父亲的自杀之后,整个人都已经崩溃了,她不愿意见任何人,不愿意做任何事情。

    她的母亲也没有办法拯救她。

    顾寒时不让周西见温凉自是有她的打算的,第一个原因是因为温凉和温夫人不愿意见周西,那个时候温家还欠下了很多在债,周西虽然是他们的养女,但是到底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并且已经被送到了国外念书,债主难以寻觅到她的踪迹,若是和温凉母子牵扯在了一起,那么,周西也会成为被人追债的对象。

    这是为周西好。

    当然了,顾寒时不让周西见温凉还有另外一个原因,他想要亲手把温凉扶起来,一点点把她捡起来,然后拼凑成为一个完整的,有血有肉的人。

    就算是已经回不到了以前那个张扬热烈,充满了生命里的温凉。

    但是她至少,应该像一个正常人一样生活,活着,才能有以后一切的可能。

    周西一开始是不知道顾寒时的心思的,慢慢的,在顾寒时守在美国两年的时间之后,周西一下子就豁然开朗,或许从一开始,把温凉放在心里的,就不是傅止。

    而是顾寒时。

    那个时候的顾寒时,是那样一个骄傲热烈邪气肆意的人,放荡不羁又万分骄傲,骨子里都带着暴躁和狠意,这样的一个人,从来都不是什么温柔儒雅的男子,却偏生的,为了温凉,生生变成了一个医生。

    他成为了温凉的医生,不仅仅是救活了这个人,也把她的心,给救活了。

    傅止给她带来了多少的伤害,顾寒时就给她带来了多少的温暖,虽然在美国加州严寒的十二月里,顾寒时曾经用一盘冷水兜头而下把她淋了一个透,虽然在某一个充满了喧嚣的音乐腐朽的酒味的酒吧里,顾寒时往她的脸上,泼了一杯烈酒,在某一个阴暗森冷的巷子,她醉倒在角落里的时候,顾寒时曾揪着她的衣领,把她拖行了几百米。

    在某一个放肆张扬酒精麻痹的夜里,她拥着一个刚刚认识的陌生男子从酒吧出来,顾寒时曾重重地扇了她一巴掌,暗哑的嗓音里都是质问和嘶吼:“温凉,你到底还要不要脸?”

    她从来都不是这么滥情随意的人的,和傅止在一起,也曾在花前月下牵手拥吻,但是更进一步的关系,却是从来都没有的。

    在她的那个年代,学校里面十七八岁的女孩子,已经很多都在谈恋爱了,很多时候,小情侣们会偷偷摸摸地出去外面开一个房间,然后偷吃禁果。

    从此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

    可是温凉和傅止,始终守得住这个底线,他们也曾很动情地亲吻,少女身上发上淡淡的馨香,不可能没有撩拨过傅止的心,只是傅止比任何人,都懂得珍爱她。

    若不是温家和傅家之间的那些陈年往事被翻了出来,想来,温凉和傅止,是可以有一个好的结果的吧。

    只可惜了,有些事情,已经早就注定好了。

    顾寒时有时候想着想着,都会觉得很庆幸,要是傅止不对温家出手,他和温凉,可能就是一辈子这样平平淡淡的朋友的,想要得到他,那个时候,看起来张扬勇敢的他,在温凉的跟前,却是怂得不能自己。

    他不敢走出去那一步,怕被拒绝,怕失去。

    只有永远没走出去那一步,便永远也没有失去。

    有时候感谢那一场灾难,成全了他和温凉,但是,很多时候,却是心疼温凉的,那一场灾难,把温凉,毁了。

    但是,真正毁掉温凉的,应该是他顾寒时。

    周西把脸上的眼泪抹去,依旧哽咽:“我一看到你的时候,我便知道,你肯定没有失忆。”

    周西看着温凉,现在已经敢确定,温凉是没有失忆的。

    她看见她的眼睛里,有她熟悉的东西,那种东西,只有周西和温凉才懂得,那是她们年少的时候一起成长,积淀下来的情感,周西是不会看错的。

    不管顾寒时如何说,她都笃定,她的妹妹温凉,没有忘了她。

    对于周西的情感波动,温凉已经没有多少的情绪变化了,感觉这么多年的岁月里,时间已经把她身上和心里面的一些所有关于情感和情绪的东西,都给一一磨平了去。

    明知道现在面对着周西这般的动情,她这般冷淡,是多少让周西心里面不舒服的,但是那又能怎么样呢?

    这些年里,她经历的事情,远远比周西想的,还要艰难上太多太多了,就算是现在说出来,不过是和周西分享自己的苦难,对她温凉来说,毫无意义。

    她什么都不愿意再说。

    看见周西激动的模样,她想了想,只说了一句:“曾经失忆过,不过是后来慢慢好了罢了!”

    这事情,她从来没有和任何人说起过,就算是到了现在,身边的人总还觉得她还是记不得以前的事情,看她的眼神,大抵是有点看傻瓜的味道。

    刚开始的时候,唐现也是这样的。

    温凉想着想着便笑了起来,和周西说话的语气,便也轻松了很多:“我从来没想过自己也会像偶像剧里面演的桥段一样,选择性失忆了这么一些年,或许是在人的潜意识里面,以为忘记了让自己不开心的事情,就能够获得快乐!”

    但是生活并不是这样的,不开心的时候会不断发生,遗忘的速度,远远跟不上发生的速度。

    温凉发下自己并没有那么快乐,便也知道,该记得的事情,总是要记得的。

    “你什么时候恢复记忆的?”

    “半年前。”

    温凉回答得很干脆,一点都没有犹豫,在周西的跟前,她似乎没有什么好保留的,但是心里面也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很多事情都已经不一样了,或许周西,也已经不一样了。

    更何况,她现在,是顾寒时的人。

    在温凉的世界里面,连当年那个把她疼入骨的傅止都能够背叛了她,要是周西背叛了她的话,那自然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了,她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就算是周西把她已经恢复了记忆的事情告诉了顾寒时,温凉也没有什么好担心害怕的,那个男人终究是要知道的。

    时间也不会太长。

    不过私心里面,她还是想要赌一把,她赌一把,这一次,周西不会背叛她。

    周西应该,和傅止,不是一路人吧。

    对于温凉的坦诚,周西心里面是有些百感交集的,她不相信这个时候温凉没有想到傅止,反正这一刻,她的脑海里面,是真真实实地蹦出来了傅止这个人的脸的。

    这个男人,曾经是她们的兄长。

    后来,成为了她们的仇人。

    周西心里面怅然得厉害,终归是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对傅止,你是怎么想的?”

    在她看来,傅止这个人不会在温凉的记忆里面消失的,傅止做过的事情,温凉是不可能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绝对是不可能的事情。

    听到傅止这个名字,温凉的神色显得没有什么变化。

    她端着那一杯苦涩的咖啡,坐在那里悠然自在地喝了一口,端着咖啡,眯着眼睛透过玻璃幕墙,直直地看着外面的高楼大厦,不远处,是一座有着巨大屏幕的大厦,正在播放着各色的广告。

    屏幕上正好跳动过一个城市名人的采访,在预告之中,好像跳过去了傅止的脸。

    温凉越发眯起了眼睛来,看着那一面屏幕,眼中逐渐露出来了一些难以察觉的戾气,随着时间,越来越深厚。

    坐在她对面的周西,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那屏幕上知识枯燥无味的广告,并没有什么值得她停留的东西,她不知道温凉为什么看得这么入神。

    刚想要问,温凉端着咖啡,忽然阴森森地开了口:“这个男人,害我家破人亡。”

    单单一句话,周西却听得心惊肉跳的,那一句话从温凉的唇齿之中跳出来,带着血,带着恨,一个字一个字敲打在周西的心头之上,血肉模糊的怨恨。

    其实温家和傅家的恩怨已经很多年了,温凉后来自是了解了一些的,但是,傅家和温家的仇恨,抵消不了傅止对她做过的那些残忍的事情。

    她就是这么小气而且不会深明大义的人。

    不会觉得傅止这么做是理所当然的,相反,她觉得,傅止实在是太过于心狠手辣。

    父亲自杀之后,傅止仍然是不愿意放手,非要逼着她和母亲走投无路,被人追杀,不管到什么地方,都不能吃上一顿饱饭,睡上一个好觉。

    只能躲藏在黑暗之中,听着老鼠在耳边叽叽喳喳地叫着,深夜里,母亲因为病痛折磨得低低*的声音,就像是万千条虫子不断往她的心口里面钻去,然后啃噬着她的心肺。

    疼得她无以复加。

    她只能闭着眼睛假装已经睡着了,听不到母亲痛苦的*声,因为自己也无能为力,母亲在竭力克制着自己因为疼痛忍不住的*声,就是怕让她听到了。

    母亲是那样温婉善良的女人的,贤妻良母得近乎没有什么瑕疵,就算是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她还是尽量让自己不好过一些,都不愿意给身边的人带来麻烦和担心。

    她照顾着温凉的感受,心疼她,从来不曾在她的跟前,抱怨过生活的哪一点不好。

    温家好的时候,她和父亲琴瑟和鸣恩爱无比,一家人和谐快乐,温家出事的时候,她还是紧握着父亲的手说她会陪着他度过一切的苦难,让他撑住。

    但是温凉万万没想到,父亲要比母亲懦弱得多了。

    在眼看着事情发展到不可逆转的时候,他承受不住一夜之间失去一切,还要面临着牢狱之灾,被千夫所指的压力,最终选择了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想要死亡其实是很容易的事情的,只要狠狠心,眼睛一闭,就不会再醒来了,也就不用面对现实生活带来的苦难,父亲的选择,是决然的,也是自私的。

    在知道父亲自杀的时候,一直稳稳撑着整个家的母亲一下子就如同五雷轰顶了一般,晕倒了过去,等她醒来之后,父亲死亡的事情已经成为了定局。

    她伤心,痛苦,挣扎和无能为力,自那开始,以前小心养了很多才不复发的旧病,便也开始如同汹涌的潮水一般覆盖了过来,一下子就把母亲给推倒了。

    温凉带着她离开的时候,母亲已经瘦得不成人形,她怕母亲死去,在实在已经迫不得已要离开的时候,她忽然发现,傅止已经申请银行,连她温凉的银行卡,都给冻结了。

    那是她仅存的一点积蓄,她本来想要用这些钱带着母亲到美国去,躲避追债的人,然后再想办法给母亲治病,要是继续留在国内,母亲一定会被逼死。

    没想到再最后的一条生路跟前,傅止都狠心切断了。

    温凉从来都不敢想过,真正把她推入地狱的那一个人,竟然会是傅止,这个男人,已经不是她认识的傅止了,而傅止,也不认识她了,不管她如何哀求,他都无动于衷。

    她最后一次求傅止,见到了傅止的那个妹妹,下面的仆人叫她傅宁小姐。

    听说是傅止的亲妹妹。

    以前温凉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傅止竟然还有一个亲妹妹,以前也没有听父亲说起过,后来她回去问自己的母亲,母亲苦笑着摇摇头:“他早就已经和自己的家里人联系上了,他留在温家,一直以来,都是为了报复我们啊!”

    一下子,温凉便心死如灰了。

    要是按照母亲这样的说法,这些年里,傅止留在温家,在她的身边,对她的那些温柔的好,那些深情许下来的诺言,那些对她父母的孝顺,都是傅止演戏出来的。

    他披着一张温顺深情孝顺儒雅的外衣,欺骗了所有人。

    暗地里,已经和当年抛弃他的母亲联系上了,也有了自己的亲妹妹,而她温凉和周西,都入不得他的眼睛。

    要是她温凉能够有这么权力,她一定给傅止,颁发一个奥斯卡影帝奖。

    这个男人这么多年,演得真好。

    让她百分之百相信,她和傅止之间,就是有这样的情缘,原来一切,都不过是自己的心甘情愿罢了,她从来都不在傅止的眼里,更不会在他的心上。

    这个男人啊,用十几年的时间,深深给她上了一节课,一节关于背叛和人性的课。

    是她让温凉明白,原来人心,是可以这么黑暗的。

    傅止有着最为纯良善意的外表,却有着一颗,狼子野心!

    这个人,就算是过去再多的时间,她还是能够把心头上的怨恨,一一和他对应上。

    实在是,刻骨铭心!

    周西的手微微握紧,又问温凉:“那顾寒时呢?”

    她问这句话的时候,是有些提心吊胆的,那种心情很是复杂,她不知道自己希望从温凉那里得到什么样的答案,希望她说不恨吗?

    那是不可能的。

    要是她说恨呢?

    她是不是应该,把自己知道的一些事情,都告诉温凉?

    可是顾寒时已经叮嘱过她,不管怎么样,所有事情都先不要告诉温凉,她不知道顾寒时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也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过还是相信,顾寒时,的确是有自己的想法的。

    他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

    要是自己贸然和温凉说了一些什么事情,不是顾寒时想要让温凉知道的,怕是,她和顾寒时之间,便不可收拾了。

    她怕的不是她和顾寒时之间不可收拾,怕的是,温凉和顾寒时之间,可能就有些不同了。

    温凉挑眉巧笑地看向周西,似乎对她的这两个问题都很是感兴趣,在周西问到顾寒时在她的心中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想法的时候,温凉很是认真地偏着头看着周西。

    那眼神之中有些飘忽的东西,她应当,是在认真思考。

    难得在顾寒时的这个问题上,温凉竟然还仔细认真地考虑了一下,并没有像问到傅止的时候那么干脆,周西觉得,或许顾寒时在温凉的心中,和傅止,到底是有些不同了吧。

    傅止是她最初的心动,但是傅止亲手把这一份心动给掐死了。

    而现在,顾寒时,是她的丈夫。

    这个人现在在她心中的地位,到底不是当年和现在的傅止可以比的了。

    周西本来是这么想的,可是,温凉随之而来的一句话,却让温凉,觉得透心的凉,温凉微笑着,摇动着手里的咖啡,笑得妖娆而残忍:“顾寒时,我要他家破人亡!”

    傅止让她家破人亡,这个过程,实在是太过于心酸了,这里面的苦难,简直就是透支了她整个人生,走在这条路上,她知道这里面的艰辛和痛苦。

    用家破人亡来惩罚一个人,是最严酷的死刑。

    恨极了一个人之后,最想要做的事情,就是想要让他家破人亡,只有家破人亡,才是终究的痛苦,每一个人在这样的痛苦里面,都会像是万箭穿心。

    她想要让顾寒时,万箭穿心。

    周西手中端着的咖啡杯颤抖了一下,生生顿在那里,看着温凉脸上挂着那寡淡的微笑,她的心里面,一点点地发寒着。

    她忽然想,要是顾寒时知道温凉这么怨恨着他,他会是什么心情?

    其实当年顾寒时和温凉之间的事情,她也是知道得三三两两的,具体的事情她不得而知,却也知道一些,当时是顾寒时辜负了温凉,当然了,这个辜负,周西知道,有很多水分。

    这不是顾寒时想要的。

    但是,不是他想要发生的事情,却还是发生了,这是命运抓弄人的结果,顾寒时什么都算好了,唯独算不到在某一个时间段里面,所发生的一些让他猝手不及的事情。

第一百二十三章 这个孩子,没有父亲。

    世事总是难料的,阴差阳错之间,便造成了永久的错误和伤害,那个无心的人想要力挽狂澜,却已经无能为力,而那个受伤害的人,固执地不肯相信任何事情了,抱着自己所受过的伤,孤独地怨恨。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然后,为了这一份怨恨,可以不择手段。

    周西心里面发冷着,看着温凉的眼神,也开始有了一些的迷惘和怅然,最后叹了一声说道:“其实,顾寒时也有自己的苦衷!”

    “苦衷?”

    不曾想,温凉回怼她的话特别快,几乎是想都没有想的,温凉冷笑着说:“他顾寒时的苦衷,就是看着他的母亲把我母亲逼死,他顾寒时的苦衷,就是不顾我的死活把我丢下,他顾寒时的苦衷,就是……”

    后面的话已经说不出来了,她已经有了有些哽咽。

    在心里面怨恨悲伤地补上来一句:他顾寒时的苦衷,就是可以看着自己的儿子死去,见死不救!

    温凉偏着头,眼睛泛红了,不看周西,嗓音沙哑地道了一句:“他顾寒时,欠我两条人命。”

    当初傅止欠她的,她都一一做了清算,傅止欠了她什么呢?

    父亲的一条命,温氏集团,还有埋葬了她的爱情!

    相比较而言,似乎,顾寒时给她带来的伤害,更为强大了。

    至少,傅止比顾寒时,少背了一条人命。

    她钟爱的,不过是身边的人的性命,偏生的,现在只剩下了她一个人,这样的心情,她需要用很长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安慰得了自己,现在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是的,那个曾经让她可以放肆任性,可以让她无所畏惧的温家,已经不在了。

    那些宠爱她的人,都已经不在了。

    她温凉,还剩下什么?

    她留不住的,那些伤害了她的人,凭什么可以留住?

    只不过是她现在,还不问他们拿罢了。

    “阿凉。”

    周西想要说什么,但是一句阿凉叫出来,看到温凉看过来的眼神,她便什么都说不出来了,现在她说什么,都没有办法弥补得了温凉内心的寒意。

    她想要的,周西已经给不了。

    “周西,你现在来,是准备当傅止的说客,还是顾寒时的说客?”温凉忽然问了这么一句,听起来,多少是有些冷酷的。

    周西一愣。

    心中是受伤的,她哽咽地说:“我不准备给他们任何一个人当说客。”

    停了一下,她眼睛泛红地说:“我只是不希望看到你活得这么辛苦。”

    其实温凉要是能够放下心里面的那些东西,她可以过得很好很好,但是,试问一下,她周西都不能放下来的东西,温凉怎么可能放下去的呢?

    这些年里,她的痛苦,不及温凉的百分十一。

    “放下?”温凉冷笑,言语嘲讽:“你让我放下?”

    看着周西的眼神,便也有了讽刺的意思了,温凉倒是可以很冷静,一字一句地问周西:“你原谅得了苏娜娜吗?原谅得了那些朝着你母亲身上吐口水,唾骂的人吗?”

    周西呆在那里,一句话也没有。

    然后,摇头。

    是的,她放不下,所以现在再在职场上遇上苏娜娜的时候,她是没有一点手下留情的,甚至是,还使了坏,苏娜娜现在遇上的所有坎坷和难处,大多数,都是她周西给的。

    她想要让苏娜娜一家明白,做过的坏事,总有一天,会一一报应在他们的身上的,要是还感觉不到那些报应,那便是,时间还没有来到,现在时间到了,代价就必须要给。

    甚至,她还想要,让苏娜娜一家,跌入尘埃,连她父母亲当年的生活,还不如。

    看吧,其实她周西也是一个自私可怕的庸俗的人,所以,更加说不上要劝温凉放下以前的那些仇恨,然后好好生活,她做不到的事情,拿什么,去说服人家呢!

    “周西,其实你我都明白,有些事情可以放下,但是有些事情,是绝对不能放下的。”

    比如,她可以放下和傅止以往的恩爱,也可以放下和顾寒时之间有过的深情,但是,父母的仇,那个孩子的恨,她怎么能够放得下?

    午夜梦回,他们都在齐齐提醒着她,不要忘了过去他们受过的苦,不要忘了他们是怎么死的,也不要,再重蹈覆辙。

    周西的唇动了动:“阿凉,我不是这个意思。”

    觉得温凉有点把她当做陌生人的意思,周西的心是很难过的,她本来只是觉得她太辛苦了,并没有想过让温凉放下过去的仇恨放过顾寒时和傅止。

    毕竟,顾寒时和傅止,这两个男人,都不是省油的灯。

    温凉和这两个男人成为敌人,她以后的路,会越来越难走。

    在周西的心里,温凉永远是她的妹妹,永远是那个不应该受到任何的伤害,被捧在手心之中宠爱的小公主,这才是她的命,而不是现在这个满身带着戾气,有着冷硬棱角的女子。

    这样的温凉,太辛苦了!

    但是,周西也明白,对于一个满心仇恨的人来说,她但凡一句话说得不好,都会让她敏感地觉得,周西是站在顾寒时和傅止那边的,从而把她划入了陌生人的行列。

    她周西,怎么能够和温凉成为陌生人呢!

    她的命,她现在所拥有的生活,都是温凉给的。

    她没有和她摆脱开来的资格,也没有不帮她的良心,温凉想要做的,就算是周西一无所有了,她还是要帮着温凉的,再说了,温凉的父母亲,也是她的父母亲。

    那两个人,没有生过她,但是,却给了她全新的生命。

    “你不用再说了。”

    温凉似乎已经没有了再继续交谈下去的兴趣,声调高了一些:“周西,这些年里,你跟在顾寒时的身边,他给了你多少,我知道,我们温家给不了你这么多,你可以为了自己的前途为了自己的未来和我们温家脱离干系,我不会怪你,爸爸妈妈也不会怪你。”

    说起自己的父母,温凉到底是心软了,声音也低了下来:“毕竟他们到死,也不愿意拖累你。”

    这就是她父母的伟大之处,宁愿苦着自己的亲生女儿,也不愿意苦着一个领养来的孩子。

    既然是父母的心思,那她温凉,便也无话可说。

    “阿凉,不要这么说。”

    周西的眼泪掉下来,她伸手去抓温凉的手,温凉没有躲,她握着那一双修长清瘦的手,心里面难过得不知道说什么,温凉那一只手很漂亮,但是却冷得吓人。

    就像是她的心的温度,周西能够感觉得清清楚楚。

    她稳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竭力和温凉说:“我今天来找你,只是想要和你说说话,因为你回来这么长时间了,都不肯见我,也不肯找我,这样我会觉得,你把我当做外人了。

    “可是,我们明明是姐妹啊!”

    这话听来,竟是有几分的悲凉。

    按道理说,不管怎么样,温凉现在剩下能够依靠的人,在a市,也只有她周西一个人了,可是,温凉不管是在恢复记忆之后,还是回来之后,都不曾找过她周西。

    是铁了心要和她把一切的关系都抹干净。

    就算是周西想要见她,她都会以各种理由来拒绝相见,现在温凉的身份又有点特殊,她是顾寒时的妻子,而她周西,只是顾寒时身边的员工,她和温凉之间的身份,到底是有些不一样的。

    想要见温凉,也只能来局里堵着,上一次她来找过她,温凉只是很客气地和她说了几句话,在她几次的试探之中,都表露出来她不记得她的意思。

    但是,周西始终不相信,温凉怎么可能不记得她呢!

    她的眼睛,是会说谎的。

    所以这一次来找她,就是想要把一切的事情都说开来,她要让温凉明白,不管怎么样,她周西,都是站在她的这一边的,哪怕是对手是顾寒时和傅止,都在所不惜。

    这两个男人啊,都曾经为了温凉不顾一切,可是最后,这两个人前后补刀,一次又一次的,让温凉跌入了深渊。

    她该多心疼?

    温凉很安静地看着周西,没什么情绪变化,甚至是那眼睛,都不曾有什么波动,忽然之间,她一下子就问出来了一个致命的问题:“顾景年,他是顾寒时和谁的孩子?”

    似是没有防备,周西握着温凉的双手,一下子就颤抖了一下。

    颤抖的波动有些大,温凉把目光落在她的双手上,然后往上,看向了周西的脸,看着她的眼睛,冷静地说:“顾寒时在美国,和我有过一段情,那个时间里,他在国内,是不是还有别的女人?”

    顾景年的年纪,实在是让温凉太过于敏感,因为,那个女人怀上顾景年的时间,应该和她怀上那个孩子的时间是没什么偏差的,也就是说,顾寒时当时,让两个女人在同一个时间里,怀上了孩子。

    而当初,面临选择的时候,顾寒时选择了国内这个女人,抛弃了她。

    也抛弃了她的孩子。

    这是她至今为止,能够想到的唯一一个解释,这个解释太过于伤人,也太过于沉重,但是她还是相信了,顾寒时那样热烈张扬的男人,身边的女人自然是不计其数的。

    能够让他在她怀孕的时候毅然回国,到后来再也不联系她,她也没有办法联系上他,最后索性就是伤人的话,在这整个过程之中,顾寒时,给了自己做出选择的时间。

    一旦这个选择做出来了,被抛弃的那个人,便再也没有资格出现在他顾寒时的生命之中。

    他把她抛弃了,没有给她,一点的活路。

    美国加州的冬天,她挺着一个大肚子,生活入不敷出,到后来,她实在是动不了不能再去上班了,只能靠着仅剩下的一点积蓄支撑生活,还要想着孩子出生之后给他更好的生活,存下来的钱,她不敢动。

    吃的东西都是衡量对孩子有没有好处,能不吃的,尽量不吃。

    也就是因为这样,在怀孕七八个月的时候,她的体重掉得特别厉害,各种病症也就出来了,再加上那个时候顾寒时一回去就杳无音信,她整日里为他担心着,想着他,更是吃不下什么东西。

    医生三番两次警告她,要是再继续这样下去,不只是大人有事,小孩子也撑不住。

    在极度痛苦之中,举目无亲,她绝望得不敢面对生活,若不是因为有那个孩子在,成为了她所有的精神支柱,想来那一段时间,她也是熬不住的。

    对于她来说,现在那个孩子来到这个世界上,好像所有的意义都在于,支撑住了她的生命。

    没有在母亲的去世,顾寒时的冷酷之下,被击倒。

    到后来,也没有死去。

    纵然后来那个孩子离开,她也想要结束自己的生命,好像冥冥之中,就是有人不想要她死,是那个孩子在冥冥之中拉了她一把,让她在那一场车祸之中,捡回了一条命。

    她心心记挂的怨恨,报仇,是她所有生命支撑。

    所以,现在周西竟然说让她尝试着放下,这是可能的事情吗?

    温凉几乎想都不用想便拒绝了周西这个在她看来有些可笑的建议,旁观者总是不知道在局中的那个人是多么痛苦和挣扎的,不是她看不清楚这个局的形式,只是她明明知道,就是走不出来罢了。

    她也不愿意走出来。

    被温凉这般质问,周西先是错愕怔愣,而后是长长的沉默。

    握着温凉的手,也慢慢放开来了。

    温凉看她的这个样子,周西是不愿意回答她这个问题了,她也不逼她,语气淡淡地说:“你看,顾寒时在你的心里,还是有那么重的一个重量的。”

    若是顾寒时在周西的心中没有什么重量,这个女人为什么面对着她,连这样一个简单的 问题都回答不出来?

    周西跟在顾寒时的身边五年多了,算起来,周西在顾氏集团工作已经不只是五年,在顾寒时还没有回来接手顾氏集团的时候,周西已经在顾氏集团。

    只不过是没有跟着顾寒时罢了。

    后来顾寒时成为了顾氏集团的上位者,周西也就开始一步步平步青云,这里面若是没有顾寒时的功劳,温凉是不相信的。

    面对顾寒时的提拔,以及跟在顾寒时的身边有着无限可能的未来,周西的确是犯不着为了过去的情分,那所谓的姐妹情感,而出卖了顾寒时。

    毕竟,顾寒时的儿子的母亲是谁,这一直都是a市悬而未解的最大的一个谜团。

    顾寒时对这个,从来都是讳莫如深的,跟在他身边的人都知道这一点,虽然总是有好事的媒体想要挖掘出来顾寒时曾经和谁生下来的这个孩子,他的生母是谁,最后都没能成功。

    这是一个看起来,隐晦的谜团。

    在顾寒时传奇的人生经验上面,又浓墨重彩的,写上了这么一笔神秘的谜团。

    周西颓然下来,唇动了动,始终没有一句话出来,她很想要告诉温凉,顾寒时在她心中的分量不足以和她相比,但是,这话该怎么说得清楚呢。

    她现在,又不能给温凉她想要的答案。

    温凉看起来还不死心,她再度问了一句:“既然你不肯告诉我那个孩子的母亲是谁,那你总可以告诉我,我的分析,是不是对的?”

    这是她心里面一直有的一个梗。

    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可以让顾寒时那么狠心,抛下她也就不说了,竟然连自己的孩子,都不管不顾,他走的时候,她已经有了三四个月的身孕。

    那个时候她很瘦,还看不出来什么,但是顾寒时却欢喜得不得了,每天一得空,总喜欢腻歪在她的身边,靠在她的腿上,用脸去贴着她微微鼓起来的肚子。

    用耳朵去听。

    她总是喜欢打趣他:“现在你能听到什么了?”

    顾寒时总是一本正经地和她说:“他正在隔着你的肚皮叫我爸爸呢!”

    然后,温凉便会哈哈大笑。

    虽然觉得顾寒时有些幼稚,却不能掩饰了他对这个孩子的到来的喜欢,好像这一个孩子的到来,让她和他的生活,一下子就变得更加多姿多彩了起来。

    顾寒时那样毛毛躁躁的一个人,脾气有时候很大,有了孩子之后,他连大声说话都没有了。

    以前家里面给他来电话,总是要吵架的,因为顾家人找不到他的人,便只能给他打电话,要他回去,每一次,顾寒时都是不愿意的,然后,会和顾家人争吵。

    有时候躲避不及,能够当着温凉的面吵起来。

    温凉很是尴尬,也很是难过,因为顾寒时和她在一起,是顾家人所不能待见的,现在的温凉,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温家前进了,傅止爆出来的温家的丑闻,摧毁了温家的所有。

    温家成为了被人唾弃了一个破落豪门。

    顾家室什么家庭?

    那是一个三代从政的名门,老爷子还是红军出身,大名鼎鼎,备受人的尊敬和爱戴,他自然是不希望自己的孙子和一个落魄名声又很烂的千金在一起。

    这样,不只是对顾寒时的未来,就是对顾家,也是一种巨大的伤害。

    顾家,是不想要让人指指点点的。

    从顾寒时和顾家人的争吵之中,温凉大概能够总结出来顾家人会经常说的那几句话。

    大体是:

    我们顾家,是不能让人指指点点的。

    像我们顾家这样的清白人家,怎么能够容纳得下温凉那个姑娘?她虽然可怜,但是我们也无能为力啊,你就不要和她纠缠了!

    温家人的做法实在是没有人道,现在傅止已经全面反击,温家已经被订上了耻辱柱,顾寒时,你想要和温凉一起被订上耻辱柱吗?

    温凉有什么好的?以前是因为她是温家的千金,娇蛮任性有人能够忍着她,现在看看,她也只是会撒大小姐脾气,放肆乖张,实在是配不上你的。

    很多很多类似于这样评判的话。

    关于她温家,关于她温凉。

    她记得,顾寒时给顾家人这些评判的话,都回怼回去了铿锵有力的话语。

    他是这么说的。

    顾家要是连这一点都承受不起,还谈什么名门世家?

    在我看来,温家从来就不是什么不清白的家庭,人都是有自己的私心的,为了往上爬做错了一些事情在所难免,但是傅家的灾难,源自于傅止父亲的懦弱。

    就像是温家现在的灾难,源自于温凉父亲的懦弱一样。

    我不怕被订上耻辱柱,因为对我来说,有温凉的地方,就是最好的去处。

    在你们看来,温凉实在是浑身缺点什么都不好,但是在我的眼里,她所有的不好,都是最好的。

    他爱这个女人,所以,爱她所有的缺点和优点,别人不喜欢的,并不能阻碍他喜欢,这是他顾寒时的选择,从来就不曾后悔过,但凡是有那么一点后悔,他顾寒时,就不会给她一点希望。

    因为他最了解温凉,现在的温凉太脆弱了,经不住半点的风浪,若是在这个时候,他不是全心全意护在她的身边,只是因为一时冲动而给她一点希望,等他的这一股子冲动的劲头过去了,他抽身离开的时候,就是温凉崩溃的时候。

    他不会让温凉崩溃的。

    好不容易一点点把温凉捡了回来,把她从一滩烂泥扶起来,成为了现在这样一个有血有肉,会哭会笑的人,他怎么可能会舍得亲手再度把她给毁了呢!

    他已经没有信心,再能够把她给扶起来。

    人的心可以死一次,再死一次,就是绝路了。

    那两年里,不可否认,顾寒时是爱极了她的,来自顾家的压力,让顾寒时这样一个生性放荡不羁,看起来什么都是洒脱,拿得起放得下的人都变得烦躁无比,可想而知他心里压力多大。

    还有一点就是来自于温凉给他的压力,这个女人看起来就在他的身边,安安静静的,陪在他的身边不声不响,像是他的影子,他伸手就可以触及。

    但是她又显得格外的缥缈。

    他和她的关系,一开始是那么见不得光的。

    若不是因为她的母亲病重,若不是因为她无依无靠,她怎么可能愿意为了那几百万而屈服于他,成为了他名义上的情人。

    其实,从一开始,顾寒时就没有想要她当自己情人的打算。

    他想要这个人,所以想要把她留在身边,不管用什么办法。

    那个时候的温凉,被傅止用刀重重掏出了心,没有办法再容纳住他,他只能用其他的办法,哪怕是在她最为苦难,最为虚弱的时候,趁虚而入,用金钱把她留下,他都在所不惜。

    对他而言,只要温凉在,就是他赢了。

    事实证明,他的确赢了。

    他赢下了温凉的心,在那段契约的关系里,两个人从最初的争吵和互相伤害,到了最后的互相心疼,这里面的情感变化,让顾寒时欣喜若狂。

    特别是在温凉告诉他自己有了身孕之后,顾寒时偷偷背过身去,抹去了眼角的泪花。

    他多高兴。

    原本以为不管怎么坚持都得不到的人以及她的心,到最后,他得到了。

    还有了属于他们的孩子。

    那个孩子的降生,将成为他们生活里面,最为幸运的宝贝,是他们的爱情结晶。

    顾寒时那样一个公子哥,为了温凉和家里面断了关系,一开始有家里的照应,他能够挥霍无度,没有了家里的经济支撑之后,他也没有后悔过。

    反倒是更加轻松了。

    从来没有去像普通人那样勤勤恳恳投简历面试上班的顾寒时,为了温凉,为了那个孩子,开始不断地投简历,然后不断地面试,在一次次被拒绝之后,他也开始收敛起来自己火爆的脾气。

    他被拒绝的所有理由之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他身上的公子哥气息太过于浓烈,感觉他不是去上班做事的,而是去当少东的。

    本来顾寒时就是那样一个傲世世界的豪门公子哥的,含着金汤匙出生,一辈子都有花不完的钱,根本就不需要为了钱而发愁,便养成了肆意桀骜不驯的性子,一时之间想要让他收敛起来,显得很是困难。

    可是这世上的事情就是这么神奇,在他无数次靠在她的身上,抱着她的腰听着那个还在在她肚子里面的动静之后,这个男人的性子,奇迹一般,锋芒收敛。

    他很谦逊,卑微。

    不管多么累的工作他都愿意去做,他没有过工作经验,能做的工作很少,一开始的时候特别累,还要被人指点教训,温凉时常担心顾寒时会受不了和人吵架甚至是打架。

    毕竟他们现在是在美国,顾寒时在国内自然是多有庇护的,到了美国,却是鞭长莫及了。

    再说了,现在他和家里面的关系闹得这么僵,怕是就算是出了什么事情,他也是不愿意和家里面求助的,到时候,顾寒时出了事,她要怎么办?

    可是,在她这样的担心里,顾寒时却还是沉敛努力,似乎一下子从公子哥到一个普通的打工者,他适应得很好。

    一点也不觉得累,一点也没有喊过累。

    但是温凉却是知道的,他每天晚上偷偷爬起来啃书给自己的做功课,一遍又一遍地做着手里面的案子,直到完全找不出来任何一点的瑕疵才肯停下来。

    顾寒时无疑是努力的,而且,他有很高的天赋。

    生来便自带天赋脑袋聪明的公子哥,再加上比旁人多几倍的努力,他的成功,是必然的。

    在顾寒时安安稳稳上了两个月班之后,温凉的心总算是定了下来了,顾寒时和她想象得不一样,他一直没有和人发生过争吵,到了他手里的案子,除了一开始的不熟悉惹来一些麻烦之后,就再也没有很大的波澜。

    在他比常人多几倍的努力之下,短短三个月的时间,顾寒时在在一次部门的升迁里,坐上了部门经理的位置。

    那天下班回来,顾寒时紧紧抱着她,咬着她的耳垂在她的耳边许诺:“阿凉,我一定会给你和我们的孩子,一个最好的生活。”

    他一度觉得对不起温凉。

    因为一开始他承诺给温凉一年的几百万,只给了一年,便被家里断了所有的经济来源,温凉必须要出去很努力地工作,才能支撑起来母亲昂贵的医疗费用。

    而他在自我愧疚和挣扎之中,始终摆脱不了身上公子哥浪荡和高高在上的身份。

    那个时候,温凉应该是恨不得让他走的。

    但是她什么都没有说,她太了解顾寒时以前的生活了,她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少爷,从小到大哪里吃过什么苦。

    哪里懂得生活的艰辛。

    她默默的,承担起来了母亲和她自己。

    顾寒时豁然开始走出自己那个狭隘的身份困局,是在温凉有了身孕之后。

    那个男人所表现出来的快乐和兴奋,就算是现在温凉想起来,也不像是假的,一点也找不出来他是在给她演了一出戏,他再国内,还藏了一个女人!

    她没有想到,从来没有过这个念头。

    只是现实,狠狠地给了她一巴掌。

    她在浑浑噩噩的几年时间里,一下子就醒来了,脑袋里面那浑浊乱成麻的东西,好像一下子就抽丝剥茧,她在一瞬间,大梦初醒,人也从梦里,回到了现实之中。

    这几年,她就像是,做了一场,长长的梦。

    如今梦醒了,恍恍惚惚之中,却是觉得,心里面就像是失去了那么一大块,怎么也补不回来了。

    若是还在梦里,那该多好。

    周西不知道在这短短的十几分钟时间里,温凉到底想了多少东西,她看着她的眼睛,从那里面,看到了一些类似于难过的情绪,温凉,到底是心里悲凉万千的。

    她忽然叹气:“阿凉,你和顾寒时在一起那么长时间,难道就信不得他一点吗?”

    顾寒时在国内有没有人,她不相信,温凉会一点都感觉不到。

    那个男人那两年时间里,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了温凉的身上,偶尔回国来,待的时间也不长,莫不是温凉就是觉得,顾寒时在回国的时间里,背叛了她?

    周西实在是说不出口。

    顾寒时再三叮嘱过,顾景年的身世,除了他告诉温凉,其他人,都不能开口。

    这个男人鲜少有这么在乎的东西,他所思虑的东西太多了,周西至今都没能够想明白他在想什么,若是她真的告诉了温凉顾景年的身世,引发的后果,可能会更加惨烈。

    “太过于自信的相信,现实通常会告诉你,你有多愚蠢!”

    温凉嘲弄无比地冷笑,在顾寒时这件事情之后,她便再也没敢相信任何人了,总是反反复复地考量,和试探性地靠近,每一次,都是小心翼翼的。

    让害怕自己的过于自信,最终生活给她回馈过来的,是过分的愚蠢。

    处在执拗之中的人,不管怎么规劝,都是穷途末路,周西知道温凉的偏执从何而来,也不敢有丝毫的责怪,心酸又无奈地说:“你应该相信他对你的心。”

    又觉得这话有那么一些没有任何说服力,她叹了一声:“这些事情,他一定会和你解释清楚的。”

    要是顾寒时知道温凉已经恢复了记忆,他大抵是想要和她解释当年的事情的,毕竟当年的事情没有解释清楚,他和温凉,就是不可能的,不管走在哪一条路上,都是不归路。

    温凉放下手中已经冷掉的咖啡,无所谓地摆手:“你都不愿意说的事情,我更不愿意听他去说。”

    反正她现在想要的,已经不是当年苦苦想要获得的答案了。

    五年前,在失去顾寒时的痛苦泥潭里,她一直想不明白顾寒时为什么会那么狠心,他说过回去处理了家里面的事情之后就马上回来陪着她待产。

    他说过要好好工作给她们母子最好的生活,绝对不会让她受苦。

    他在临走之前,还陪着她翻阅了字典,给他们的孩子取名字,后来名字取好了,顾寒时回去了,他再也不想回来了,她给他打电话打得多了,男人便开始不耐烦起来了。

    从一开始的敷衍,到最后的不愿意敷衍。

    后来更是直接和她说,让她不要再找他,去把孩子给打掉。

    温凉心死如灰。

    顾寒时说这句话的时候,肚子里面的孩子已经七个多月了,现在才让她去把孩子给打掉?

    她怎么做得出来?

    她没有办法接受。

    所以,就算是在顾寒时百般嫌弃,他已经不肯再回来了的情况之下,温凉还是执拗的,一个人把孩子生了下来,她以为,孩子生下来之后,她一个人能养的。

    她是落魄千金,但是她骨子里面的骄傲和骨气,却是一直在的。

    顾寒时的残忍,杀不死她要当母亲的良心。

    那个孩子已经那么大了,她怎么能够去引产,把他抹杀掉?

    孩子出生的时候,医院的护士抱着小小的他过来,笑眯眯地恭喜她:“恭喜你,是个漂亮的男孩儿。”

    其实那个时候孩子皱巴巴的,而且体重很轻,比其他刚出生正常的孩子要轻很多,看起来丑丑的,皱着眉头,握着小拳头,被包裹在毛毯之中。

    看着那个孩子,温凉唇角不自觉上扬。

    脑海之中,那一瞬间,竟然乱七八糟的在想,这么丑的一个孩子,怎么可能是她和顾寒时的孩子呢。

    她和顾寒时,都是标准的好看的人儿,这是公认的。

    护士把那小东西放在她的身边,她可以伸手去抚摸到他皱巴巴的脸蛋,那一刻,辛苦和疼痛一下子就消失殆尽了,她的眼睛开始发热,眼泪掉下来。

    她竟然当母亲了。

    “孩子的爸爸在哪里?”

    护士找了一圈,想要找温凉的家属签字办理一些住院手续,但是怎么也找不到人,只能来问温凉。

    因为温凉被送来医院的时候是昏迷着的,她在自家门前因为贫血昏迷了过去,被邻居看到了送来医院的时候,她的羊水已经开始破了,眼看着孩子要出来了,温凉还在昏迷,找不到她的家人,好心的邻居担了风险,给温凉签字垫付了费用,温凉剖腹产生下了一个三斤多重的男孩儿。

    因为孩子体重太轻,要做一些检查,温凉现在还躺在病床上,自然是多有不方便。

    她的身边,需要有人照顾。

    护士不了解温凉的情况,这一句话出来,温凉的眼泪掉了下来,她偏过头去抹了一把眼泪,疲惫地说了一句:“这个孩子,没有父亲。”

    护士愕然地看着她,有些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最后护士见她一个人,可怜她,便多花了心思,抱着那个孩子上上下下跑着,做了必要的检查。

    检查结果没有那么快就出来,温凉在医院里面又没有人照顾,索兴在住了三天之后,便出院回家了。

    手里面还有一些积蓄,为了孩子,她咬咬牙轻了一个看护,请的是熟人,熟人了解她的情况,她的母亲刚刚去世几个月,家里没什么钱,只是象征性收了她一点钱。

    时常帮她照顾孩子,给她做饭。

    在出院五天之后,温凉的身体已经恢复了过来,可以简单做家务带孩子,但是实在是太累了,意愿通知她过去拿孩子的检查报告,她都没有时间去。

    一推再推,直到她的主治医生实在是忍不住了,勒令她马上过去。

    在出院十天之后,温凉抱着孩子,再度走入了医院。

    然后,那个孩子,就开始和医院,结下来了解不开的孽缘。

    反反复复的检查,后来出来了最终的结果,这个孩子,患有先天性心脏衰竭。

    一开始这个病症还没有那么厉害,他可以自由地呼吸汲取营养,但是随着他越来越长大,吸氧的能力便越来越强,需氧的数量也就越来越多。

    对他的心脏造成很大的负担,他的心脏问题,就会开始爆发,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温凉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一下子就惊吓得跌坐在了椅子上,因为幅度太大,怀里面的孩子被惊醒过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感知到了母亲此刻的悲伤,他睁开眼睛之后,看着她一直哭。

    嚎咷痛哭。

第一百二十四章 你本来就很不堪。

    温凉的心,一下一下地抽搐着,心如刀割。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眼泪掉下来,她却还要哄着那孩子,医院走廊里,来来往往的人看了看她,没人上去,也没人关心她到底遇上了什么难事,让她抱着孩子,在这里痛哭。

    最后,还是孩子的主治医生来把她劝了回去。

    那天医生委婉地和她说了很多话,大抵的意思便是,让她做好心理准备,孩子还太小,现在采取什么措施都很危险,只是告诉她要好好照顾他,注意一点,然后再告诉她孩子病发时候的状况。

    她必须要时时刻刻看着他,不然一旦他病发了,她却不知道,那后果,会十分严重。

    接下来的那两个多月的时间里,温凉每天都只能睡三四个小时,还是断断续续的。

    每一次实在是困得撑不住的时候,她会睡一下,抱着一点小小的侥幸眯一下眼睛,但是每一次都会在睡着之后被自己的噩梦惊醒,潜意识里面好像是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然后吓得赶紧去查看身边的孩子。

    看见他呼吸正常睡得安稳,她这才能松懈下来。

    但是她还是不敢睡觉,生怕自己睡过去之后这个孩子的呼吸就没有了,每一次睡着都会被惊醒,如此重复着,每一次的情景,都是那样的相似。

    她在两个多月的时间里,瘦到了八十斤。

    想想她快一米七的个子,八十斤的体重,身上几乎是不能摸到一块肉的感觉了,站在那里,穿在身上的衣服,都是松松垮垮的,整个人,都已经不成人形了。

    但是,她管不了这些,只要这个孩子能够平平安安的。

    世事永远都是这样的,对一些人格外的宽容,但是对一些人,却格外的苛刻。

    温凉是属于后面的那一种。

    命运对她的苛刻程度,远远超乎了她的想象。

    灾难在一个午后发生的。

    那个时候,正好是十二月,孩子出生还不到三个月,在某一天孩子午睡的时候,她在旁边哄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她觉得自己越来越困,最后陷入了沉睡。

    在被噩梦惊醒的时候,她马上翻身过去摸孩子的鼻息。

    这一摸,吓得她魂飞魄散。

    那孩子的呼吸,极其微弱,而且,身体开始抽搐,其他的并发症,接踵而来。

    她是哭着翻起来,抱起孩子就往门外跑的,连等救护车的时间都没有。

    直接抱着它,打车去了医院。

    这一天开始,那个孩子,就没有从医院出来过了。

    他开始住院,接下来就是漫长的治疗。

    孩子满三岁的时候,她开始走入了绝境。

    顾寒时在的时候,他们两个人存下来的积蓄,已经开始慢慢被透支干净,孩子每一天的医疗费用都是一个天文数字,压在她的头上,她寸步难行。

    在走投无路之下,她拨通了顾寒时的电话。

    就算是在挺着九个月的肚子一个人去买菜一个人做饭,晚上因为腰疼睡不着,浑身水肿难受到想要哭,心里面的伤疤被揭开了流血了,她都没有再找过顾寒时。

    最后为了孩子,她丢掉了那苦苦支撑着的骨气。

    而顾寒时,给了她最后的一次暴击。

    他用最严酷的语言,最冷漠无情的态度,击垮了她最后的那一点勇气。

    她终究在顾寒时的冷酷里成功了起来,以最轰轰烈烈的姿态,成全自己这一辈子的苦难。

    她想要死,可是上天不愿意成全她这个愿望。

    所以,她温凉,又回来了。

    “周西,我不会接受他任何的解释,因为解释,只会让他心安,我要让他,一辈子痛苦!”温凉冷酷地丢下来这句话,看了看周西,又说了一句:“阿姐,你若知道我这几年的苦难,相信你也不会来找我为他说话了。”

    她走出去了几步,又停下来,背对着周西,头也不回地说:“我很失望。”

    温凉走了,周西的脸色,煞白煞白的。

    她终究叫了她一声阿姐了,像以前那样的称呼,但是现在听来,却是和以前,已经没有任何的相似之处,连其中的感情,都再也不是原来的那种感觉了。

    最后她说的那一句,她很失望,周西顿时,心如刀割。

    该怎么形容现在的心情?

    她坐在那里,感觉到浑身都是冷冰冰的,从脚到头发末梢,一点点透着寒气,那种打心里面透出来的寒气,把她整个人都淹没了,怎么也动不了。

    这会是温凉,最后一次叫她阿姐。

    她自问自己有什么资格坐在这里和温凉谈起顾寒时的深情?

    的确,就像温凉说的那样,她不知道温凉以前经过了什么事情,吃了多少苦头,根本不知道她现在心里面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沟沟壑壑,她便只是根据了顾寒时给她的印象,私心里,为顾寒时说了话。

    殊不知,这对温凉来说,是多么残忍的一件事。

    在她看来,这是她周西对她背叛吧!

    周西伸出手来,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抑制不住的抽搐,肩膀耸动,不敢哭出声来。

    她这个年纪的女子,在这样的公共场合,已经不能够放肆地哭出声来了,有了顾虑有了克制,在痛苦无法控制的时候,也只能低声哭泣着,把眼泪,流进自己的袖子。

    擦干眼泪之后,又必须要光鲜亮丽微笑着,回归职场。

    她周西,一直都是这样走过来的。

    其中多少心酸,她已经计算不过来,也没能,和谁细说。

    她曾经以为最了解她的那个男人,其实也不过是想要在她的身上填补一下自己的空虚,等到真正面临着选择的时候,他会毫不犹豫的,踢开她。

    连那个孩子。

    现在温凉,也已经和她走远了。

    周西忽然觉得有些累,从来没有这么累过,什么梗塞在心头,说不上来,就堵在心头上,上不去下不来,想要用力地往墙上撞去,就算是满头鲜血,也在所不惜。

    头顶上一声冷冷的声音落下来:“你这是自讨苦吃!”

    听到这个声音,周西浑身一个激灵,眼泪一下子就像是被冰冻住了,再也流不出来。

    这是一个她厌恶的声音!

    周西只用了短短几秒钟的时间,便把自己在他的跟前不应该表现出来的情绪一一给收了回去,再抬起头来的时候,理了一下头发,纵使眼睛是红红的,但是脸上已经没有了眼泪。

    淡妆留不下多少的泪痕,她看起来虽然狼狈,却也不至于失去自己的仪态。

    她站起身来,转身和唐现对视。

    卡座和地板之间,有一个台阶的高度,她的个子本来就高,这样站着的时候,竟然比唐现还要高了。

    和他对视着,竟然有种居高临下盛气凌人的味道。

    她扬起脸来冷漠地看着唐现:“你在跟踪我?”

    唐现在这个时候出现,总让她觉得心里面不舒服,特别是,在她和温凉见面的情况之下,唐现紧跟着就出现了,总是让她生出来一些怀疑的。

    因为唐现始终觉得,温凉回来,是有所图的。

    的确,唐现是一个聪明人,但是温凉就算是有所图,也理所当然。

    周西不想要和唐现过多牵扯,这个男人在她的心中,已经完全失去了重量,惊不起半点的波澜来。

    “我跟踪你?”

    唐现觉得很可笑,脸上有些嘲弄:“我唐现在你心中,竟然成了这么不堪的人了?”

    跟踪人这样的事情,他倒是做得出来,但是他再周西这里,向来都是光明磊落的,而周西,想到的竟然是他跟踪她。

    他心里,莫名难过。

    周西一点都不觉得好笑,冷冷地反击:“你本来就很不堪。”

    在她这里,唐现难道还想要做那个在众人跟前风度翩翩谈吐不凡正三观的好男人不成?

    可惜啊,他再她的心中,已经一文不值。

    这句话成功把唐现给噎住了,男人看起来有些愠色,周西本来以为他会出言反击,没想到最后,他还是忍了下来,指着前头不远处的一个卡座说:“和朋友来的,看见温凉走出去,猜到你在这里。”

    “可能不是猜到我在这里吧。”周西马上接话,话语咄咄逼人:“你是想要看看温凉到底和什么人见面了,看看是不是能够抓住她的把柄,好在顾寒时的跟前奏她一本!”

    唐现一直都是这么做的。

    唐现彻彻底底被周西给噎住了,脸色铁青,看着她有些咬牙切齿的。

    生怕他下一刻忍不住,就要伸出手来卡住她的脖子。

    对于这样的唐现,周西一点都没有畏惧,反倒是笑得更加欢快了,能够气到唐现,她想想都觉得痛快。

    不存在是她一直被他牵着鼻子走的。

    她周西,不愿意一直当傻瓜。

    “唐现,别怪我没有警告你,小心一点,否则,身败名裂的那个人,可能是你,不是温凉。”周西伸手拿了包就要走,经过唐现的时候,却被唐现一把抓住了手臂。

    唐现的语气不大好:“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他的语气让周西极其不爽,她用力挥开他的手,咯咯地冷笑着说:“你觉得我就算是发现了什么会告诉你吗?唐现,我就是想要看见你身败名裂的下场。”

    她对他的厌恶,一点都不加以掩饰。

    在她的生命里,来来去去的人很多,但是留下过重要痕迹的人很少,亲生父母,温家父母还有温凉傅止顾寒时算,当然了,唐现也能算的。

    这个男人,成功用自己恶心的三观,刷新了她对他的认知。

    更加可耻的是,在他要求把孩子打掉之后,竟然还天真的以为,她和他之间还有可能。

    以为她,还是能够立刻他。

    原谅他!

    简直就是一个巨大的笑话,她从来没遇到过这么无耻的男人,当然了,傅止算是一个,这两个人,半斤八两,实在是算不上来到底谁更加可耻一些。

    周西冷笑着走了,唐现站在那里好一会儿,直到前面的卡座有人探出头来,轻柔了唤了他一声:“唐现,你怎么了?”

    这个时候周西正好走到门口,耳边传来这一个声音,顿了一下。

    乘着出门的时候拐弯,她用眼角余光看了过去。

    然后看见了那个女子好看的脸,以及柔雅的笑容。

    如同十二月天里的暖阳。

    是唐现应该喜欢的类型。

    她的心,竟然一颤。

    略略发酸。

    不过很快的,她便又扬起脸来,笑了笑,把这些事情,一一抛之脑后。

    她应该明白一个道理的,到了这个年纪,爱情已经成为了奢侈品,既然放手了,就没有一个人还在那里念念不忘牵肠挂肚,看到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还要心酸不已。

    这不是她周西应该做的事情。

    也不能有这样的心情。

    隔着一场落地窗,温凉站在树荫道上,可以看见唐现和那个女人坐在一起,两个人看起来很是悠闲,说话的时候,对面的那个女子一直看着唐现。

    那眼神之中,露出来了浅浅的笑容,那笑容里面,都是对唐现的崇拜和热爱。

    很显然,隔着一场玻璃,温凉都能够看出来了那女子眼中的爱意,那唐现自然而然的不可能不知道的。

    这两个人,看来,是有些猫腻的。

    偏过头去看,周西已经坐上了自己的车子,然后扬长而去。

    旁观者清,刚才温凉明显看见周西在看见在唐现身边的那个女人的时候,脚不是微微停顿了一下的,那证明她的心里,还有放不下的东西。

    到底是爱,还是恨意,只有周西自己最清楚。

    “温凉姐。”

    一声轻轻软软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温凉顿了一下转过头来,看见一个穿着白色毛衣驼色大衣的年轻女孩子站在她的身后,后背上背着一个双肩包,黑而直的头发直接披散在身后,细碎的头发被她挽起来放在了耳后。

    脸上很干净,一点粉黛都没有,但是皮肤很白,人长得不是特别好看,但是绝对清爽。

    看起来年轻干净阳光,身上还有没有脱去的学生气息。

    她记得这个女孩子。

    在沈铮的办公室里面见过几次,很多时候,都是沈铮在凶巴巴地训人家,而这个女孩子始终都是低着头谦卑安静,直到沈铮问她:“记住了没有?”

    她才诚惶诚恐地点头:“记住了。”

    一副学生在老师的跟前受教了的感觉。

    是新来的实习生,刚好沈铮的助手离职了,这个姑娘便顶替了上去,帮沈铮处理一下案件的文件,然后查找一些沈铮临时需要的文件,本来局里是没有这个规定,队长可以配助手的。

    但是实在是因为沈铮的侦案节奏底下的人实在是很难跟上,上头便想着,为了让沈铮的工作进行得顺畅一点,便给他配了一个助手,也能给那个实习生跟在沈铮身边学习的机会。

    不过,很多新来的实习生都不知道沈铮的脾气,一开始以为他是那种会以领导的姿态对他们客气一点,可以教他们一些东西,后来才发现,其实不是这样的。

    沈铮的脾气火爆得不得了,对新人也没什么耐心。

    每一次新来的助手做得哪里不对了,都要被他劈头盖脸的骂一顿。

    但是沈铮这个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通常都是骂了一顿然后再教,很多孩子刚刚毕业,到底是在家里面学校里面被父母和老师宠坏了,一时之间很难接受沈铮的这个教育模式。

    所以,沈铮的助手一直都是流动得最频繁的一个职位。

    有一段时间沈铮每一次看见不同的人给他当助手,一开始他也是一脸的懵逼,问身边的人某某人呢,说的是上一个助手,身边的人觉得不大好意告诉沈铮那些人受不住他的脾气走了。

    只能委婉找了一个说辞。

    但是一两次还能搪塞沈铮,后来人员变动实在是太频繁了,好像刚教会了上一个按照他的办法他的节奏来做事,他就走了,再来一个新的,他又必须重新教一遍。

    沈铮觉得烦,索性便不要助手了。

    不要助手了倒是没有了这个烦恼了,但是新的烦恼又来了,沈铮工作上很多事情都开始逐渐乱了套,有时候他想要找一个文件都找不到,也没有人及时为他呈上来他想要的消息。

    这样一来,沈铮就觉得烦躁了。

    只能再妥协找一个人在身边帮忙。

    这不,这一次,是上头亲自给沈铮找来的这个女生,听说是刚刚从警校毕业,读的是通讯专业,看去来性子柔柔软软的,很安静很沉默,做事格外认真。

    沈铮这个人,明知道自己的暴躁脾气可能会让新来的女孩子不适应然后跑掉,但是他就是这个尿性,忍不住,文心刚来的第二天,沈铮就开始忍不住了,直接劈头盖脸就把人给训了一顿。

    正好被温凉给撞上了,看见女孩子低着头站在那里柔柔弱弱的样子,温凉忍不住为她说了一句话:“你一个大男人,对女孩子说话的时候能不能温柔一点?”

    沈铮愣了一下。

    他看着温凉,本来还有一堆想要训文心的话,一下子就说不出来了。

    对他来说,温柔是什么东西,估计他都已经不记得了。

    不过被温凉这么一说,当着文心的面,他倒是真的有那么一点的不好意思了,便摆了摆手和文心说:“你先出去,以后注意一点。”

    文心如获大赦,连忙朝他躬身下去。

    经过温凉的时候,十分感激地朝着温凉点头轻声说了一声谢谢。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温凉有好几次都能看见沈铮脾气暴躁地训文心,有时候她不会去理会,毕竟沈铮虽然脾气差,但是心却是好的,要是文心能够接受他这样的教导方式,的确是可以学到一些东西的。

    事实证明,文心的确接受了。

    或者是说,目前看来,算是接受了。

    以前沈铮身边的助手,待得最长的,不过是一个月,还是因为介绍他到沈铮身边的那个人和沈铮有着过命的交情,为了这一份情,那个人才留在沈铮的身边帮了他那么久。

    后来有一次,在沈铮通知大家开会讨论案子的时候,那个实习生就因为准备开会资料的时候漏了一份文件,被沈铮当着全队上下几十人的面,臭骂了一顿。

    刚毕业的男孩子,脸皮还是没有那么厚,也经不住骂。

    当时眼眶就红了。

    这一次之后,这个坚持最长时间的实习生,也走了。

    但是现在,算下来,文心已经在沈铮的身边待了一个多月了,竟然还没有要走的意思,已经成为了待在沈铮身边最长时间的一个助手,看来极有可能会一直留下来。

    当然了,这种事情在沈铮那里也说不住,毕竟指不定哪一天,沈铮来一个火山爆发,直接就把小女生给吓跑了,这以后,还真没人敢到沈铮身边来了。

    毕竟,沈铮的赫赫大名,在a市警校里头,也已经有了一些的名气了。

    谁愿意来他的身边受虐呀!

    所以前两天,温凉才劝了一下沈铮:“要对人家小姑娘好一点,你要是再把人家吓跑了,以后看谁还敢给你做事,你可又要闹心了、”

    沈铮大眼瞪小眼地看着温凉,很硬气地说:“她要是这点抗压能力都没有,那她跟着我也没什么用。”

    这话正好让进来送文件的文心听到了,文心连忙低着头,送了文件马上走了。

    看样子,文心吃沈铮这一套。

    温凉会心笑笑,不再说话了。

    有的女孩子,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很胆小的样子,但是其实骨子里头,却是十分的坚韧的。

    比一些表面上看起来硬气的人,都要坚强上很多很多。

    咋然在这里遇上文心,温凉还是有点惊讶的,她抬起手来看了一眼腕表说:“现在不是上班时间吗?怎么走了?”

    文心还背着包,看起来是要出去。

    温凉心里面还有些纳闷,现在沈铮都不在局里,应该不是沈铮又把人家姑娘给骂跑了。

    女孩子温温柔柔地笑了一下说:“我妈身体不舒服住院了,我得过去看看,看见您在这里,就过来了。”

    文心本来是在前面打车的,看见温凉站在这边,便过来打招呼了。

    这个女孩子斯文礼貌,温凉还是挺喜欢她的,便礼貌性地问:“阿姨还好吧?”

    也不知道人家是因为什么住院,只能问候一下。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要过去看看才知道。”文心还是微笑着,看时间应该要上班了,她恬淡地笑着说:“温凉姐,你回去上班吧,我也要走了。”

    然后对温凉的问候,表示了感谢。

    温凉对她的印象不错,唇角也扬起了笑容:“你快去吧,注意安全。”

    两个人道别之后,温凉送她上车离开,自己才往局里走,其实下午已经没什么事情要做,但是她还是必须要回去一趟,给赵小东交代了一些事情之后,便离开了。

    直接开车去了跑马场,车子在停车场停下来,她看了一眼四周,那一辆抢眼的红色跑车,已经稳稳当当地停在了那里,她比她先到了好一会儿了。

    这个女人看起来放荡,时间观念,却还是极强的。

    从这一点倒是可以看出来一些东西来,一般时间观念强的人,都是可以成事的。

    她鲜少会对女人有这样的评价,当然了,这一个女人,是一个例外。

    “二嫂。”

    正在思索的时候,听见旁边有人叫她,温凉偏头看了过去,看见一个长相俊美的男人从一辆蓝色的跑车上面下来,身上是很骚包的一阵红。

    和他的气质,倒是十分的合贴。

    是三少。

    紧跟着,从车上下来了另外一个人,温凉看了一眼,是刘川。

    这两个人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温凉的心里立刻闪过去了一个念头,不会是顾寒时也来了吧,想到这里,她微微蹙了一下眉梢,看来今天来的不是时候。

    要是碰上了顾寒时,有些事情,实在是说不明白。

    不过,还好,刘川接下来的一句话,成功打消了温凉的疑惑,他问:“二嫂是和二哥一起来的吗?”

    二哥说的是顾寒时,那就是说,今天顾寒时并不是和刘川他们一起来的,这稍微让温凉的心里面松了一些,毕竟在这里撞上顾寒时,实在不是什么好事情。

    而且,按道理来说,顾寒时这个时候应该是不会出现在这里的,顾氏集团刚刚和宝腾达成了合作,他们之间还有很多事情需要顾寒时去做,这个时候,他应该还在公司。

    想到这里,她笑了一下说:“没有,约了一个朋友。”

    这个时候,温凉已经在心里面想了无数个想法,既然被三少和刘川碰见了,那到底还要不要见那个女人?

    也不知道这两个人到底会不会有其他的心思,按照她对刘川这个人的了解,到底是生意人,所以刘川还算是一个心思比较深沉的人,很狡猾。

    若是他存了一个心眼,到时候看出来了她一些什么破绽,知道了她和什么人见面,传到了顾寒时的耳中,那么很多事情,她实在是很难解释得清楚。

    哎,今天出门实在是不大顺利。

    刘川笑眯眯地看着温凉,还是很客气地说:“今个我们两个也在这里玩,二嫂要是想要人多一点好玩的话,就把你的朋友带过来,然后一起玩。”

    来跑马场,一般都是一群人一起来比较好玩一些,赛马各种。

    而今天难得的,就只有三少和刘川一起来。

    看来是顾寒时和傅止他们有事情要忙。

    但是刘川这么说,倒是让温凉心中觉得有些不舒服,总感觉笑眯眯的刘川看着她的时候,那笑脸之下藏着的,是意味深长的试探,这眼神,让她实在是有些不大适应。

    不过,别人的试探是别人的试探,她还是要坦坦荡荡的。

    “我去问问她的意见,要是她愿意的话,我便把她带过来。”

    只好礼貌性地把意愿退给了那个女人,不用想,那个女人是一定不会过来和刘川三少玩的,当然了,就算是这个女人同意了,她也是不会过来的。

    不过是一句客气的话罢了。

    刘川微笑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温凉本来是想要和这两个人道别然后去找那个女人,不曾想,刚走出去几步,刚才一直没有说话的三少便从后面追了上来,把温凉给叫住了。

    看样子,是有事情要和她说。

    她心里面那么,毕竟,她和三少之间,实在是算不上朋友,只是见过几次,私底下也没有什么往来,他能有什么事情要和她说的?

    三少一开口,她心中的疑虑,便打消了。

    因为他问:“二嫂,你知道唐念吧?”

    这不是疑问,几乎是肯定的。

    温凉蹙了眉梢,因为她没想到,竟然从三少这里听到了唐念的名字,已经过去了一两个月了,沈云深都没有再提起过唐念,至少没有再她的跟前再提起唐念来。

    倒是三少关心起来了唐念来了。

    她点点头。

    表示认识。

    不对,她是不认识唐念的,只是因为唐念和她的生活,忽然之间拉上了关系。

    到底是因为沉风的。

    看见温凉点头,三少似乎是松了一口气,应该是觉得温凉既然表示她认识唐念,那他想要打听的事情,那应该是可以从她这里打听到的。

    随即,他问:“你知道她去哪里了吗?”

    这问题让温凉心头有一瞬间的往下沉,三少竟然会打听唐念的下落。

    她是知道一些三少的身份的,知道他和沈云深之间的关系,难不成,沈云深没有和他说自己和唐念的事情?以及没有告诉他,唐念去了哪里了吗?

    想到这一点,她试探性地问了一句:“你不知道唐念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知道啊!”

    三少一脸的迷茫,说:“我被我哥派去非洲待了一个多月,刚刚回来没有几天,只是听说唐念失踪了,但是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到现在也不知道。”

    “那唐念和沈云深的事情呢?”

    “唐念和我哥有什么事情?”这一下子,三少是更加迷茫了,他的这个表情告诉温凉,这个人,的确是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连沈云深和唐念结婚的事情,竟然一脸的迷茫。

    这下子,温凉一小子就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了。

    既然这事情沈云深都没有和三少说,而且还把这件事情瞒得这么好,沈家人基本上都知道唐念和沈云深结婚了,三少竟然会不知道,那就是说,沈云深不想要让三少知道。

    她现在怎么能说?

    左右思虑了一番,温凉还是委婉地说了一句:“这件事情我不好说,你还是回去问沈云深吧。”

    “他怎么知道?”

    三少一下子就有些懵了。

    说起来,他和唐念认识在先的,那个时候,沈云深和唐念,都不认识的,怎么从温凉这话里,他觉得好像是沈云深和唐念,还要更加熟悉了一样。

    实在是让他觉得想不通。

    他为了这件事情,特意去问了很多人,可是每一个人的神色都是讳莫如深的,要么说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要么就是让他回去问沈云深。

    可是,他怎么可能从沈云深那里问出来什么。

    这个人,一向对他,都是更加的讳莫如深的。

第一百二十六章 把她变成我的女人。

    “你是他的什么人?”

    宋秋子问道,心里面有些奇怪,听这个女人的口气,好像她很有自信自己能够说服三少娶她,让她对这个女人的身份很是感兴趣,她到底是三少什么人?

    女人似乎也在思考这个问题,静默了一下,回答的时候没有那么确定:“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比他年长,他应该喊我一声姐姐。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这一声姐姐,二十多年了,三少始终没有喊出来。

    这个人从小到大都很是倔强轻狂放纵,大人们让他含她姐姐的时候,他总是扬起眉梢不屑地看她一眼,然后哼一声说:“谁要让她做我姐姐的!”

    大人再问:“那你想要她做你的什么呀?”

    那少年马上本来放荡不羁的脸上马上浮现出来一些别扭的不自在,傲娇地说:“本少爷想要她做我的什么就做我的什么,反正我不会喊她姐。”

    然后跑开了。

    秦惜脑海之中忽然浮现过这一个片段,自己都有些怔然。

    想想她和三少,已经认识了这么多年了呢!

    “姐姐?”

    宋秋子有些不确定地反问,不知道怎么的,心里面就是觉得有些怪怪的,对于这个自称是三少的姐姐的女人,作为女人的第六感,直觉告诉她,这事情总有点不一样。

    有些怪,心里面有些不大舒服。

    但是,她又不能去否认对方,因为她不知道对方的来头。

    秦惜温柔微笑点头:“嗯,虽然没有血缘,但是从小到大,我们都是姐弟相称的。”

    秦惜这样的女人,怎么会看不出来宋秋子眼神里面的疑惑和质疑?

    在她的跟前,宋秋子这个年纪的女孩儿还显得稚嫩一些,心里面的很多想法,就那样写在了脸上和眼里,她想要不知道都难了,秦惜笑了笑,不大在意。

    宋秋子心里面虽然还有疑惑,却也不好再提出质疑。

    只要她能够说服三少娶她,那眼前的女人到底是三少什么人,她也不好质疑。

    她想了想犹豫地说:“你要把我送到什么地方休养?”

    “我在郊区有一套房子,海边,环境很不错,会有专人侍候你,给你调养身体,你就在那里安心住下,我会说服三少的。”秦惜话语清晰,听来诚恳。

    宋秋子也不傻,随即说道:“我怎么知道你不是骗我的,拖延时间而已?”

    要是现在三少不答应娶她,那她还可以选择报警。

    但是,她要是相信了秦惜,跟着她去了,落入了她的陷阱之中,搞不好自己还可能有什么危险。

    人心险恶,她不能不防的。

    秦惜认同地点头,然后从自己的手拿包里面拿出来一张名片递给宋秋子:“这是我的名片,你可以先知会你的家人,你是跟着我走的,要是你出了什么事情,你的家人大可报警找我。”

    宋秋子拿着那一张名片,上面秦惜大名就印在那里,她的眼睛放大,原来眼前这个女人,就是a市商圈里面传奇女性人物秦惜。

    要知道,虽然现在人人都在喊着男女平等的口号,但是实际上,男女平等这事情,只是空中楼阁,不管是政界还是商圈,对于女性都是不平等的。

    能够见到走在上层的女性,实在是少。

    而在a市,秦惜这样的女强人,对于她们这些女孩子来说,多少是一种鼓励和骄傲,虽然秦惜,和她们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开始这种骄傲,是来自于同性对于异性的一种骄傲。

    秦惜这个名字,的确是一个保障。

    宋秋子一开始半信半疑,看到是秦惜,信了一大半,拿出手机来,打开微信,找到了父亲的对话框,然后递给秦惜说:“那你给我的父亲发一顿语音,便告诉他,我是跟着你走的,以三天为期,若是我没有回来,便是你加害于我,让我父亲报警抓你。”

    这话在秦惜听来有些的幼稚,不过,她还是不动声色地接过手机来,按下语音,很是礼貌地打了招呼,然后自报家门,再按照宋秋子的话,重复了一遍。

    算是签下了军令状。

    要是三天之内宋秋子不能平安回来,她秦惜,就是杀人凶手了。

    这逻辑,想来也是有些好笑的。

    她笑了笑,把手机递给宋秋子。

    宋秋子反复听了好几遍秦惜的语音,然后又对着秦惜的名片拍了一张照片传给自己的父亲,给父亲发照片的时候,宋秋子还不忘和秦惜说:“你也不要打什么算盘为他开罪,我是有证据的,认证物证都有。”

    她很自信。

    秦惜脸上没有任何波澜,还是淡定诚恳地点头说:“不会。”

    在做了一切需要做的事情之后,宋秋子整个人看起来,已经没有了刚才那种崩溃绝望,反倒是好像抓住了希望,整个人看起来要积极很多了,眼睛里也有了光。

    对她来说,虽然在三少这里失去了清白,但是,三少要是愿意娶她,那自然是一件极大的好事的。

    毕竟,三少是多少人想要嫁,都嫁不了的。

    “可以走了吗?”

    秦惜礼貌询问,在得到宋秋子点头肯定的答案之后,她拿出手机来打了一个电话,大概意思是叫自己的助手过来帮忙带宋秋子离开。

    因为宋秋子身上衣服都烂了,她还特别吩咐助理给宋秋子带一套衣服过来。

    她无疑是很贴心的。

    两个人在等助理前来的时候,秦惜起身来:“隔壁还有我一个朋友在,我去和她打声招呼,待会回来和你一起走。”

    宋秋子很是被动地点头,看着秦惜优雅起身,推门离开。

    整个过程,秦惜都没有说过一句重话,连和她谈判的意思都没有,说出来的话,都是得体有礼的。

    宋秋子不禁有些疑惑,按道理来说,虽然她报警,三少损失很大,但是让他娶她这样的要求,到底是唐突得很的,可是秦惜好像一点都不觉得惊讶。

    还愿意帮她。

    莫非……

    宋秋子想到这里,不禁皱起了眉头,趁着秦惜出门去的时候,连忙打了一个电话,询问电话那头的人:“做了*鉴定了没有?”

    她虽然年纪小,但是却不是傻子。

    知道在这样的事情发生之后,一定要留下足够多的证据,这样才能保护自己,惩罚坏人,争取到自己的权益。

    那头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宋秋子只说了一句那就好便匆匆挂了电话了。

    然后,把手机里面的通话记录,全部删除掉了。

    不留下一点的蛛丝马迹。

    她在包间里面等了约莫二十多分钟的样子,还是没有看见秦惜回来,在心里面嘀咕了一下,这个女人该不会是在玩她吧?

    应该不会吧,她都愿意配合她给她的父亲发了凭证,怎么可能耍她呢?

    虽然这么想着,但是心里面还是有些不安,她拉了拉身上的衣服,从沙发上站起来,盖在腿上的西装外套滑落在了地上,她也不去捡,垫着脚尖朝着门口走过去。

    她轻轻推开门,外面并没有人,却能够听见走廊那边传来一点点的脚步声。

    因为走廊里面铺着地毯,人走路起来的声音很轻,高跟鞋踩在上面,也是绵绵软软的,只能发出轻微的声音。

    她朝着那个声音看过去,正好看见站在前面不远处的秦惜,她侧对着这边,和站在她跟前的一个女人说话,那个女人背对着这边,宋秋子看不到她的脸。

    只能看到她清瘦高挑的身形,身上剪裁得体的衣裙,干练高贵。

    长长的波浪卷头发披在身后,看起来万分妖娆。

    看起来秦惜和这个女人的关系很是亲昵,临别的时候,秦惜还去拥抱了一下女人的肩膀,目送着那个女人离开,直到那个女人消失不见了,这才稍微动了一下身体。

    看见秦惜转过身要朝着这边走过来,宋秋子连忙缩回身子去,跑回沙发上坐了下来。

    等了有那么一会儿,门被人推开,这一次进来的,不是秦惜一个人,还有另外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女人,看起来就是秦惜说的那个助手了。

    在秦惜的指示之下,女子什么都没有问,走过来就扶宋秋子:“宋小姐,换身衣服,我扶你走。”

    很是客气。

    宋秋子柔柔弱弱地站起来,任由助手帮忙她换上助手带来的衣服,然后扶着她出门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停下来,很是难过地说:“能走后门吗?我现在没脸见人。”

    说着,还拉起外套来,把自己的脸都盖住了。

    当时事情发生的时候,她六神无主,在被三少玷污之后,她呼喊着叫来了跑马场里的保卫人员,那五个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是他们生生把爽了之后趴在她身上沉睡的三少给拽开的。

    她当时窘迫难堪的样子,肯定都被他们看到了。

    她怎么有脸见这些人?

    所以不仅要求走后门,还用外套把自己的脸给盖住了。

    助手很是同情她,看了一眼秦惜,询问她的意思,秦惜自是没什么意见的,点头说:“我去把车开到后门去。”

    说着便走了。

    助手扶着宋秋子出门的时候,她都没有再见到刘川,还有那个罪魁祸首三少。

    这两个人,难道是先行离开了?

    想到这里,宋秋子的心里,到底是有那么一些的不自在的,也不知道怎么来形容此刻心里面的那一点不是滋味,就是觉得委屈,又很生气。

    当晚,宋秋子便被秦惜送到了郊区的别墅区了。

    派了人三个人守着,把她照顾得妥妥帖帖的,没有半点的疏忽,这一点,总算是让宋秋子感觉到了秦惜的诚意了,这个女人说到做到,是真的在帮她调理身体。

    宋秋子不知道,当天晚上,把她送到别墅之后,秦惜马上便赶到了沈家,正好她赶到,阻拦了一场暴力,当时醉得还没有完全醒来的三少,差点就被沈云深请了家法。

    要知道,沈家的家法,可不是说说而已的事情。

    沈家是书香门第,对于礼仪廉耻之事十分的在意,几辈子人下来,都是清清白白的,就算是沈云深,在商界上叱咤风云的大亨,做了一些什么黑手段自然是有,但是在为人礼仪廉耻之事上,他也是要求甚高的。

    没有人听说过关于沈家这个掌门人的绯闻,他是禁欲系男神,清清白白的,从来不做让沈家门楣蒙羞的事情,这是老母亲对他最为严格的一个要求。

    娶唐念,是沈云深做的最为出格的一件事情。

    虽然出格,但是到底也没有违背道德伦理的,唐念虽然前头和他那个侄子有过那么一纸婚约,不过,首先是他那个侄子不争气毁了婚约,他和唐念,算是清清白白在一起的。

    虽然他不可否认,在得到唐念的过程之中他用了一些小手段,这些都是无伤大雅的事情,他自是不会放在心上的。

    而这一次,这个混小子做出来的事情,却是不体面的。

    他自是要保他的,但是保他不代表他就不愤怒了。

    现在唐念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沈云深本来就已经焦头烂额心力交瘁,现在又加上一个老三,他的心,就像是有一把刀在割着一样,现在才开始恨老三的不争气。

    恨铁不成钢吧。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要不是秦惜过来拦下,他非要把老三打得躺在医院一两个月不能动不可,让他记住这个教训,以后再做什么事情,都要掂量掂量才敢去做了。

    秦惜一贯的冷静,劝他:“这件事情其实也没有那么棘手,我可以帮他搞定。”

    在她说这番话之前,已经让沈云深让人把老三给送到了其他的屋子里歇下了,他的酒还没有醒,刚才看见秦惜的时候,还在傻笑,秦惜看了他一眼,没理会他。

    她对他,一贯都是当他是傻瓜的。

    大抵是不愿意看他了,便让沈云深找人把他给送走,这才和沈云深谈话。

    刘川也在,刚才暗暗为三少捏了一把冷汗,因为在沈云深这里,他刘川是说不上什么话的,虽然觉得沈云深请家法,三少是要脱几层皮,但是也不好阻拦。

    毕竟,这是人家的家事,而且,三少这一次,做得的确是过火了。

    不说要是被爆出来,三少要遭受牢狱之灾,沈家的名誉受损,这样的丑闻,对沈云深来说可能影响不大,毕竟他这样的男人,商场上行走靠的不只是沈家的名誉,还有自己的手段。

    但是这件事情,爆出来的话,对沈家老母亲,却是致命的伤害。

    老人一辈子都对子孙严苛,守住这个大家族的清白,要是知道自己守了一辈子的清白家门,被三少给毁了,一个气急攻心,指不定要出一个好歹来。

    沈云深气的,就是这一点。

    老三实在是让人不省心,太不懂事,该打。

    刘川已经打定主意不帮三少说话,没想到,来了秦惜,生生给拦下了。

    这女人还是往日里看到的那样,平静温和,带着标志性礼貌十足的微笑,说话不急不躁的,三言两语便为三少争取到了一丝苟延残喘的机会。

    三少平时对秦惜总是敬而远之,这一次,算是又欠下了一个人情了。

    刘川在心里面幸灾乐祸地想着,等他酒醒之后知道自己做的这一切,不知道该怎么办。

    在他的印象之中,三少这个纨绔子弟,做了多少坏事都是不怂的,但是就是不允许自己在秦惜的跟前出丑和怂,这一次这样的丑事被秦惜遇上了,估计他也该心死如灰了。

    希望这件事情,能够让他有所警戒,以后不要再犯了。

    刘川插了一句:“难不成,真的让老三娶宋秋子?”

    虽然这件事情是老三不是人,畜生行为,是要被唾弃,但是人都是有护犊子的属性的,这老三再不是人,也是自家兄弟,婚姻大事,怎么能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决定?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婚姻呀?

    想想就觉得应该是很糟糕的。

    刘川有些不忍心。

    沈云深只是知道老三做出来了这等不是人的事情,却没想到,宋秋子竟然提出来了这样的要求,如今从刘川这里听来,脸上阴郁:“这个婚,不能结。”

    他太了解老三这个小子了。

    下意识的,他把目光落在秦惜的身上,又不着痕迹移开,意味深长地说:“这小子虽然浪荡,但是他认定的东西谁都改不了,他说过,娶不到想要娶的人,宁可一个人一辈子,绝对不将就,将就的婚姻,会让他痛不欲生!”

    老三表面浪荡不羁,其实骨子里,比任何人都坚定。

    他心里面,有自己的疤痕。

    也有自己刻骨铭心的信仰。

    要他娶一个自己酒后犯错玷污的陌生女人,老三这个人,按照他的性子,受不了这样的婚姻的。

    婚姻这样的大事,极有可能,会毁掉两个人。

    到时候,可能不仅仅是毁掉三少,还有可能,会毁掉宋秋子,毕竟,她还太年轻,从她想要嫁给三少这个想法就可以看出来,她的脑回路,实在是清奇。

    强奸她的人,应该是被视为人渣垃圾。

    但是,她却还想要嫁给这个人渣垃圾。

    着实是让人看不透。

    “对对对,我也同意大少这个说法,老三看起来轻浮不懂事,但是他十分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兄弟多年,老三的心里有什么东西,刘川还是有些了解的。

    娶宋秋子,实在是不可行的办法。

    听了沈云深和刘川的话,秦惜唇上露出了一些微小,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直都是淡定平和的女子,再开口的时候,竟也有了一些凌厉:“浪荡了这么多年,他是时候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一些代价了,不是吗?”

    她挑眉看向沈云深和刘川,这话颇是有些凌厉,两个人齐齐没有回话。

    他们生三少的气,但是,他们还是向着他的。

    不会让他坐牢,也会不计代价,帮他摆平这件事情。

    但是,一向很少管三少事情的秦惜这一次竟然来了兴趣,摆明了就是想要插手这件事情,而且还把宋秋子接走了,看这架势,是想要她来处理这件事情。

    甚至是,都不想让沈云深刘川等人插手的。

    沈云深有些看不透秦惜的心思了,秦惜和老三别别扭扭井水不犯河水这么多年了,秦惜忽然出手,看起来还很强硬,这不是一向洒脱随和的秦惜应该有的姿态。

    沈云深看了看秦惜,没有立刻开口,一只手撑在下巴上,坐在黑色的真皮靠背椅上,若有所思,也不知道此刻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事情,安静的没有说话。

    这沈云深不说话了,刘川琢磨着,这事情再怎么的也轮不上他来说话,这事情摆明有些的棘手,秦惜的心思他们没人看得清楚,终究是难以和秦惜说什么的,他索性也就沉默了。

    只能在心里面祈祷,这一次,三少能够化险为夷了。

    “那好,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处理。”沈云深最终开了口,把这件事情,嫁给了秦惜来处理。

    虽说秦惜吧,和他们沈家没什么亲戚的关系,但是到底是有几分的交情,而且,按照秦惜和三少之间的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相信秦惜,是一定会尽心尽力帮三少把这个烂摊子给收拾好了的。

    她总不会害老三的。

    这是沈云深心里面想的,既然秦惜这么坚定,想来是找到了什么好的办法来处理这件事情了,交给她,他沈云深也能省一点的精力,无疑是好事的。

    秦惜稍微躬身道谢,然后离开。

    沈云深最近身体不大舒服,没有出门送秦惜,而是让刘川帮他送了一趟秦惜。

    两个人一路上都在沉默着,因为三少发生这件事情的时候,正好是和刘川在一起的,两个人去了跑马场,而三少摊上了这样的事情,刘川作为兄弟,自然是有些责任的。

    心里面有些自责,再加上三少和秦惜之间的那点小做作和傲娇姿态,这两个人的关系明显是不简单的,在秦惜的跟前,刘川更是不知道应该要说些什么好。

    总有种感觉,是他带着秦惜家的男人出去外面泡妞惹出了麻烦来,这样莫名其妙的感觉,还真是让人觉得心里面痒痒的,后脑勺,也是一阵阵的凉飕飕。

    感觉,心里面的想法,要被秦惜给看穿了。

    一路沉默,秦惜是那种人,礼貌得体,别人不开口的时候,她绝对不会唐突开口去打扰,所以,刘川不说话,她也就一直沉默着,看见刘川停下脚步来看向她,她便也停了下来。

    “你有话要问我?”

    秦惜见刘川似乎有些欲言又止,便率先开了口。

    从沈云深的书房离开到现在,秦惜已经看出来了,心事重重的刘川虽然不开口说话,但是肯定是想要和她说些什么的,他有些疑惑,是只有她草能解开来的。

    刘川点点头,也就明人不说暗话问道:“你帮老三,是为了什么?”

    他有些狡黠地笑了一下又说:“我可不相信你说的那什么姐弟情谊,什么姐弟情谊,明人跟前不说暗话,我怎么看着,觉得你们之间,有些玄乎呢!”

    说着,他双手交叠在一起,用手去摸着干爽的下巴,很是意味深长地看着秦惜。

    那眼神好像在说,我已经看穿了你们的这些小把戏。

    秦惜莞尔,好看的女子微微扬起眼角眉梢微笑的时候,有了一丝的邪气,更多的是妖娆,刘川看得有些闪眼,他以前就知道秦惜是极美的女人,如今仔细看来,才发现她身上独特的魅力。

    那种沉稳的,洒脱的,风轻云淡,甚至是有些散漫的气质,让她在一拨浓妆艳抹艳丽得千篇一律的女人之中,如此的不同。

    秦惜无疑是男人喜欢却又不敢去靠近的女人,感觉她就像是高举云端的空中楼阁,只能远看,不能靠近。

    怕触摸不到生了囧相,怕触摸到了,又被她重重踩在脚下,只能跪在她的脚下,高高仰望着她。

    这种女人,让男人敬佩,却不敢去拥有。

    她弯眉浅笑说道:“只不过是觉得好玩罢了。”

    女子轻细柔软的声音微微拖长,站在庭院上看着四周那环绕的青黛,冬去春来,沈家的花园,已然生机勃勃,但是这偌大的庭院,却是静悄悄的。

    几乎没什么人声,少了很多的人气。

    据说这沈家少夫人失踪之后,沈先生便把家中大部分的仆人遣送走了,只留下了常年侍候老太太的几个仆人在身边照料着,沈家到了沈云深这一代,本来就已经人丁稀少,家里面没有了佣人,更显得空荡荡没有人气。

    而老太太看着儿子整天不大高兴,她也心里面苦闷,有时候寻了乐子便出门溜达去了,也免得和沈云深大眼瞪小眼的,在家里面,实在是尴尬得很。

    大部分的时间里,沈云深都是一个人在家。

    他的生活已经变得极其简单,报酬几乎不再去,从公司回来,就直接回家,一个人在这样一个巨大的房子里面待着,很多时候,家里面的佣人,都能通过二楼书房的落地窗,瞥见沈先生披着毛毯,坐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的天一点点变得暗淡,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或许,他什么都没有在想。

    沈先生的沉寂,让整个沈家更加阴森起来。

    三少从非洲回来之后,偶尔会回家,他陪着沈云深的时候,沈云深还能说一两句话,若是他不在家,沈云深索性,便一句话也不肯说了,沈家,真的有些空了。

    空的不仅仅是房子,还有人心。

    “这沈家昔日的辉煌还在,但是这家,却显得过于冷清了一点。”秦惜忽然冒出来这么一句话,刘川眼睛稍微睁大一些,看着她,不知道她这是什么意思。

    罢了之后听见秦惜又说了一句:“这么多年过去了,刘川,我已经不想和他玩捉迷藏的游戏了!”

    说来也不知道应该说三少幼稚,还是秦惜太过于可怕,每一次秦惜出现的地方,三少是势必不愿意出现的,总是逃得远远的,他的这种行为,放在任何女子的身上,都能被解读出来,这个男人不但不喜欢这个女人,还视她为洪水猛兽,避之唯恐不及。

    但是这几年下来,对三少的这种行为,秦惜总是表现得很洒脱,笑得比任何一个人都要开怀,好像他的这种孩子一般的行径,对她来说,根本就没有半点的影响。

    其实只有她知道,她是在乎的。

    刘川总觉得喉咙里面梗了一些什么东西,吞不下去,有些难受,他艰难地问了一句:“你这是,要做什么?”

    他着实是不懂秦惜的态度。

    这个女人到底要做什么?

    “这不是很明显吗?我要让他娶了那个女人!”秦惜笑了,那笑有些残忍,看得刘川的汗毛都竖立了起来了。

    他连忙摇头:“这使不得,你这么做,是会毁了他的。”

    不幸的婚姻,真的能够毁掉一个人。

    更何况,这是一场,比不幸的婚姻还要充满不幸和邪恶的。

    “毁了他?”

    秦惜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刘川,似乎他的这话让她觉得很是惊讶,女人微微开启了唇畔,不客气地说:“若是能被我毁掉,那他这么多年,也算是白活了。”

    对于自己的所作所为,他一定要知道,自己应该负担起来什么样的责任,既然不想要有牢狱之灾,那就必须要听那个女孩子的话,要么坐牢,要么娶了她。

    刘川被秦惜的这略带攻击性的话给镇住,顷刻之下,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和她争辩。

    很显然,秦惜也不想要和刘川争辩什么,女子微微浅笑着说了一句:“与我而言,这世上,能够毁掉一个人的,只有自己!”

    这就是她三观里面一个极其极端又极其正确的观点,虽然说这观念带着一点的残酷性,但是怎么说呢,秦惜这样的一个人,虽然背负着一身光芒,但是光芒的背面就是阴影,她有着自己的阴影所在。

    这些阴影是她经历过的那些刻骨铭心极其肮脏凶险的过去所组成的,不比任何一个处在贫穷之中的人经历得少,每一个贫穷困顿的人,都有他贫穷的道理。

    这就好比秦惜觉得,能够毁掉一个人的只有他自己,而能够让自己的摆脱贫穷困顿的,也只能是自己,任何人帮忙,都是无济于事的,或者说,只是暂时的。

    “你要这么说,我也无话可说了,只是这件事情,还是要老三自己定夺。”刘川鲜少看见这般带着棱角有些尖锐的秦惜,他的印象之中,这个女人是很平和的。

    商界上的腥风血雨磨平了她的棱角,说她圆滑也好,说她沉稳安静也好,但是像现在这样的棱角,是极其少见的。

    看来,每一个人,都是有着别人所看不见的那一面。

    藏得很深,只有被自己最在意的东西和人触碰到,才能狰狞地显露出自己的真面目。

    由此多少可以看得出来一些秦惜和三少之间的端倪,这两个人,要说一点事情都没有,那是绝对说服不了刘川和沈云深的。

    都是成年人了,这一点,还是可以看出来的。

    “沈先生都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刘大哥,你怎么就不明白呢?”秦惜忽然轻声叹了一声,也逐渐收敛起来了身上的某些棱角,或许是因为这庭院里的风微凉,也许是因为心头少了一些压抑,秦惜竟也慢慢沉静了下来。

    似乎是想要和刘川解释一点什么事情。

    刘川被秦惜这么一说,也想了想。

    想起来刚刚从书房离开的时候,他和秦惜说了一番话,而一直很少开口的沈云深,好像是经过了思考才做出了回答:“你要是觉得这么做对他是好的,那你就这么做,反正这件事情到底,还是你和他的事情。”

    要是把这件事情交给秦惜处理了,那按照沈云深的性格,他是绝对不会再度插手了。

    到时候,若是三少不同意娶那个女人,和秦惜之间闹成什么样子,那就是秦惜和三少之间的事情了,这个烂摊子,必须要秦惜自己来收拾,任何人都不会插手帮忙。

    有时候两个人之间的事情,旁人插手,更会显得糟糕。

    “谢谢沈先生。”

    秦惜很是客气,也可能是很是恭敬,朝着沈云深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就离开了。

    刘川现在回想起来觉得,可能那个时候,沈云深已经知道了秦惜的意图了,之所以把三少交给她,自是知道,秦惜是不会真的用这么一段不堪的婚姻,来把三少给毁掉的。

    他的担心,未免多余了一些。

    想到这里,刘川摇了摇头说:“你想要怎么做,不用和我解释,我相信你。”

    不管是秦惜的人品,还是秦惜的手段,都是可以让刘川信得过的。

    这个女人,哪里是一个普通人。

    秦惜本来是想要稍微解释一下免得刘川误会的,现在他这么说,她便也把想要解释的话给收了回去了,和刘川慢慢朝前走去,一直走到她的车子前。

    这个时候,刘川又开口了:“秦惜,可以冒昧问你一个问题吗?”

    秦惜笑了:“你都说冒昧了,我能说不可以吗?”

    这话也把刘川逗乐了,他琢磨了一下,也不再扭捏地问:“这些年,也不见你谈恋爱,也没说要结婚,你是不是……”

    好像的话没有说完,但是那意图,似乎已经有些明显。

    秦惜看了看刘川,一边拉开车门,把手拿包放在了副驾驶座上,然后直起身来,一只手扶着车门,笔直地站在那里看着刘川,女子身段修长纤细,这般站立看着他的时候,万分风情。

    和她往日里的形象,多有不同。

    其实私底下,秦惜这个女人,还是挺有人情味的。

    她微微抬着头,看着不深不浅的夜色,处在黄金地段的闹市之中,又独取一处偏静之地的沈家老宅,有些影影绰绰的灯火从外面落入庭院中来,打在她的脸上。

    女子微微扬起的那张脸上,忽然之间有些流光溢彩。

    她仰着头,似乎唇上那抹笑,都变得邪魅无比。

    只听见女子说了一句:“我在等一个人。”

    对,她在等一个人,等一个似乎永远也不会开口,永远也不会主动的人。

    刘川的嘴巴微微张大了一些,脱口而出便是一个问题:“等三少?”

    这个问题问出来之后,刘川又觉得有些不对,秦惜怎么可能是在等三少呢。

    过去的事情他是知道的,听说,三少曾经是和秦惜说过喜欢的话的,表白过,却被秦惜给狠狠拒绝了,这事情成为了三少心里面的一个梗。

    那个时候还是好好少年的三少,面对自己心爱女神的拒绝,虽然有些伤心,但是好在也不气馁,生生扛下来。

    对秦惜,那是一个痴心绝对。

    这两个人,给别人的感觉,说不出来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一开始刘川顾寒时那一群人都觉得很是突兀,三少和秦惜,怎么看都是不搭配的。

    三少在沈云深身边长大,性格虽算不得温和,到底也是正常的,有些张扬,有些热烈,却不任性跋扈,那个时候,也不曾学会放荡不羁,读书也好,算得上是积极向上的少年,而当时的秦惜,已经准备毕业,然后接手家里的生意。

    两个人之间是存在一定的年龄差距的。

    秦惜显得太过于成熟,而三少,明显是一个正在如同荒野上正在疯长的野草,撕裂的疯狂的少年。

    这两个人,是不合适的。

    那个时候,一群兄弟,几乎都是这么认为的,但是,三少可不这么认为,他曾经得意洋洋万分自信地在他们跟前说过:“我一定要把秦惜,变成我的女人。”

    刘川始终记得,三少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眼睛,都是亮的。

    那个时候,少年的心里,还只能容得下一个人。

    三少那个时候在对女人方便还是一个白痴的,在秦惜之前,他但凡是看上过哪个女人,那都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他有很严重的大男人主义,对女人,也有。

    他不喜欢那个年纪里,情窦初开娇羞扭捏的女孩子,都是装的,其实骨子里,比男人还奔放。

    他就是喜欢那种像猫一样的女人,或许比他年长,已经有一定的生活阅历,眼里容下的,已经不仅仅是书本和男孩,还有更多的远方和未来。

    秦惜就是这样的女人。

第一百二十七章 我不介意和男人来一炮。

    那个时候的她,在同龄人之中,已经成为了个中翘楚,看起来沉稳平和,看人的时候,总是淡淡的,甚至是,可以说是冷淡,那样的感觉,对于普通人不相干的人来说,是没什么大碍的。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但是对于自虐的三少来说,却是致命的诱惑。

    她是猫一样的女子,看他的眼神,永远冷冷淡淡轻飘飘的,似乎什么都入不得她的眼睛,他同样也不在她的眼中,那种不屑一顾的感觉,让三少,怦然心动。

    心里面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地告诉他,征服她,征服她,征服她。

    一定要征服她。

    然后,他感觉到浑身都热血沸腾了,整个身体就像是灌入了一身汽油,一把火燃烧起来,浑身都是热烈的。

    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活了。

    对于秦惜,他有着如火一般的热情。

    当他把这个心思告诉沈云深顾寒时他们的时候,他们都是惊讶的,甚至说,是震惊,没人想到,三少和秦惜这样两个风马不对头的人,竟然有了这一层关系。

    当然了,事实证明,三少只是单相思。

    虽然秦家和沈家有一定的交情,和顾家刘家这些门户都是旧交,但是秦家这个女儿,从小都是别送到国外去读书的,要不是因为秦家的小儿子不出息,估计秦家,会一直放逐自己那个女儿在国外逍遥。

    不会让她赶回来救火。

    那一年秦惜研究生刚要毕业,秦家就出事了。

    秦家老爷子中风入了医院,家里面一下子就失去了支柱,没人掌舵,偌大的公司偌大的家族,一下子就乱糟糟了起来,眼看着,秦家那些表亲就要登堂入室了。

    而秦家那个小少爷,却是一如既往的吃喝玩乐万事皆入不得他的眼睛,后来索性躲到了国外去,把家里面的烂摊子,都丢了下来,什么都不愿意去承担。

    在这个时候,秦家老夫人自然是想起了一直放逐在国外,许多年不曾回来的大女儿了。

    说起这个大女儿,她是不怎么愿意说的。

    其中的情由,秦家人知道,有些当事人还在,但是大家,似乎都心照不宣的,不再提起当年把秦惜一个人放在国外的原因,而在秦惜回来之后,秦家人,更是不敢提起。

    很明显,秦惜是一个有故事的人的。

    这个女子从国外回来的时候,上流社会的那个圈子里面的好事之徒,都想要看看这个风尘仆仆的女子在仓皇之中挑起秦家这个烂摊子,到底有多么狼狈。

    似乎越是地位高的人,越是闲得无聊了,他们身上有着那样的劣根,想要在有身份的人里面找一点乐趣,这乐趣,要比在身份地位低下的人里面找,要告很多。

    在那一场a市顶级豪门的宴会之中,顾寒时和沈云深刘川等人,第一次见到秦惜。

    不对,那应该是成年之后第一次见。

    因为小的时候,他们到底是和秦惜,有过那么一些的情谊的,算得上是青梅竹马,只是后来,青梅一个人去了国外,再也不回来,便没能再见面。

    而秦惜这些年里,一个人隐居在国外,真的过起来了隐居的生活,一点消息都不给国内的朋友,好像只是短短几个来回之中,秦惜一个人,就独自成长了起来了。

    没有任何人看到她成长的过程,也没有人,知道这些年里,她都经历了一些什么。

    她再度出现的时候,是淡定的,是从容的,也是优雅的,一言一行,每一个抬手微笑,都能让人觉得如沐春风,无疑,这个女人,这些年国外生活,把她塑造成为了一个极其成功的女子。

    看她眼底,波澜不惊微笑清淡,但是那种沧桑感,已经出来了。

    会读故事的人,从她的眼里,都能读出来那么一些属于故事的韵味来了,有些沧桑,有些伤感,但是,却又那样,风轻云淡意气悠然。

    她是寡淡的,是冷清的。

    就是和沈云深顾寒时这样的旧交,打招呼的时候,也是温淡有礼,疏离浅淡,礼貌恰到好处,无更多的情谊所在。

    刘川记得,多年后再见到秦惜的时候,沈云深还颇是感慨地说了那么一句话:“她在国外,想来是吃了不少苦头了。”

    也只有吃过苦的人,从困苦之中爬出来,才能有这般的沉稳寡淡。

    也就是这第一面,三少一见钟情。

    一见钟情倒也不是什么坏事,坏就坏在,这段感情,从一开始,就是三少的单相思。

    他们一群兄弟发小,算得上是穿着开裆裤就在一起的,从小闹闹腾腾地长大,虽然在这过程之中,各自经历了不一样的事情,但是却还是殊途同归。

    算得上是对彼此都有一定的了解的。

    所以,三少在告诉他们说,他喜欢上了秦惜的时候,他们都觉得,三少这是疯了。

    他们两个之间,要多不配,就有多不配。

    那个时候,三少大学还没有毕业,正是一腔热血好玩飞扬的年纪,对这世上什么东西都觉得无所畏惧,身上有着豪门人家少爷的一些劣性,恣意得很。

    而秦惜,已经品尝了不少的人生疾苦,眼底有了沧桑,心里也有了疤痕,她的经历太复杂,不是三少这样一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公子哥可以明白的。

    他不会懂得她。

    两个人的家世倒是般配,颜值也相当,但是除了这两个,其他的,都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这算得上是三少第一次心动。

    在前头,不是没有女孩儿满脸娇羞和他表白,也有太多的女孩儿为他前仆后继,把他打篮球的篮球场堵了一个满满当当的,疯狂呼喊他的名字。

    但是三少岂是平常人,他愣是一点都没有心动。

    相反的,对这些个总是满怀春心的女孩儿,一屑不顾,觉得她们,看上的,不过是因为他的跑车,他的钱,还有他的颜。

    瞧瞧,这个时候的少年 ,多么轻狂。

    他也只有在沈云深的跟前,才是乖巧的。

    无疑,三少的眼界之高,不是他这个年龄阶段的女孩子,可以入得了他的眼的。

    他对秦惜一见钟情,沈云深和顾寒时短暂的惊讶之后,倒是可以理解了。

    然后,两个人得出了一致结论,对三少说:“你这就是犯贱,找虐。”

    这话一语成谶。

    但是三少那个时候根本就不信邪呀,他觉得这是不存在的事情,他看上的女人,就算是在别人的严重多么难搞,只要他喜欢的,他就用心去追,她的心就算是再平静,也能让他搅出荡漾的春水。

    可惜呀,那个时候三少还不明白一个问题,秦惜的心就不是一潭水,那就是一块石头。

    他就算再怎么撩,也不能让她的心荡漾。

    三少是在碰了无数次壁之后才明白这个道理的。

    刘川始终记得那一天,到底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他也不记得了,约莫着,是有那么三四年了吧,那一次在沈家,沈云深做局,请了他们这一群兄弟发小。

    自然,里面是有秦惜的。

    那天的天气不是很好,梅雨时节,下着丝丝的毛毛雨,阴森森的。

    宴会上却热火朝天的,一个个哥们都玩嗨了,喝得醉醺醺的都有。

    那天晚上,众人微醺之际,三少却一声嚎啕从楼上传来,楼下客厅里众人都被吓了一跳,音乐声都连忙关掉了,抬头一看,就看见秦惜脸色淡漠地从楼上下来。

    身上的衣衫似乎有些微乱,头发也是。

    她是见惯了大场面的人,在十几双眼睛的注视之下,还能很是淡定地把自己的形象整理了一下,然后微笑地和他们告别。

    等秦惜走了,他们这才反应过来,三少还在楼上。

    他么冲上楼去,正好看见三少,把房间里面那一个明末清初的景德陶瓷花瓶,砸了粉碎,碎在地上的,那都是白花花的钞票,可是没人想到责怪他这个,反倒是震惊于,他衣衫不整嚎啕痛哭的样子。

    那是他们第一次看见三少哭,也是第一次,看到他如此疯狂。

    砸碎的不只是几百万的陶瓷,还有房间里面能够砸碎的所有东西。

    那整个房间,在他的肆意毁灭之下,俨然像是经历了一场灾难之后留下来的残垣断壁,杂乱可怕,他砸了那么久,似乎也累了,一个人虚脱地坐在杂乱破碎的房间之中,于杂物之中,痛哭出声。

    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一开始大家还在劝,到后来他越闹越凶,沈云深索性就拦住众人,不让人劝了,由着他把整个房间里面能砸的东西都给砸烂了。

    等到没有东西可砸了,自己也累了,他也就安静了下来了。

    的确安静下来了,但是,那只是一个很短暂的安静。

    那日天光阴森,从被他砸碎的落地窗外落进来,他整个人渡上一层浅浅的森光,看起来格外阴郁,少年好像一夜之间变了一个样子,嚎咷痛哭和他们说:“秦惜的心tmd就是一块石头。”

    那是他最后一次说起秦惜,他终于明白,秦惜的心,不是一潭他可以撩得动的春水,而是一块冷冰冰的,石头。

    怎么暖,也是暖不了的。

    没人知道那天晚上秦惜和三少趁着灯红酒绿觥筹交错的时候,偷偷躲在楼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以至于让三少那般崩溃绝望,也是从那天晚上开始,三少慢慢的,整个人就变了。

    他对女人,从以前的不屑一顾,到后来的来者不拒。

    不管是萝莉还是少女,都是他的目标,当然了,他还是知道要在法律允许的的范围之内的。

    他开始活得洒脱自在,没心没肺的,俊美的容颜加上撩人的邪笑,无数的女人,都纷纷求上他的床。

    在三少的床上,有太多的女人络绎不绝的。

    他似乎,也开始把那个叫秦惜的女人,放在了他的世界之外。

    他放荡不羁*,这是这些年里,a市的人们对三少的印象,似乎他一直都是这样的人的,但是刘川知道,以前的三少,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也是从那天晚上开始,他好像一下子就豁达了。

    从专情一个人到博爱多人,倒是和他们这一群兄弟发小有了一些契合了,年轻的时候,谁还没有博爱过,三天两头,换一个女人,比换衣服,还要勤快。

    秦惜算是亲手,把三少送上了这条正道了。

    他们本来以为三少终于看开了,不再在秦惜那里受虐了,但是三少这一份潇洒自如,也只有在没有秦惜的地方才万分自在,一旦秦惜在了,总显得缩手缩脚的。

    秦惜很多时候都不在国内,这倒是让三少潇洒了很长时间,可是,时间长了,刘川他们就会发现,每一次有秦惜在的地方,三少都不会出现。

    一开始大家都以为,三少是被秦惜伤害之后,对她心怀怨气,所以不想要见她。

    但是时间长了,大家又觉得,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

    三少对秦惜的感觉,不像是怨气,到底是什么,他们至今没有看明白过,而秦惜的态度在众人的意料之中,她一直对三少就没有表现出来什么兴趣,三少的单相思,对于她来说,没留下什么影响。

    在那天晚上那件事情发生之后,她的生活工作似乎没什么变化,甚至是,连脸上的微笑,都没有丝毫的差别。

    她见不见三少,似乎都能够淡定自如。

    偶尔,还能够调侃上一两句。

    心,似乎很是豁达。

    反倒是三少,见着秦惜就要跑,这简直就是没有来由的事情。

    他的这态度,让刘川等人,更是好奇那天晚上他和秦惜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情绪失控到砸了整个房间,而且自那天开始,性情大变。

    这性子变了,倒不是坏事。

    至少,他活得更加有烟火味了。

    更加接近他们的生活了。

    只是他和秦惜当年的事情,到底就是一个梗,放在那里,两个当事人都不愿意说起来,旁人也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刘川现在想起来,简直是脑心挠肺的好奇。

    恨不得从秦惜这里,剖开当年的旧事。

    可是,秦惜同样不愿意说。

    秦惜听见刘川这么一问,好像觉得很是好笑,噗嗤一声便笑了出来,然后扬眉看着刘川,没有回答,反而是反问了一句:“你觉得我在等他?”

    这问题把刘川给问住了。

    他自然是回答补上来的,在他看来,秦惜是不需要等三少的,要是秦惜对三少有感情,当年三少追了她那么多年,她早就已经有所触动,和他在一起。

    但是,她和三少,就是没有在一起,生生让这段感情,成为了三少的单相思。

    最后,还闹得那样一个收场。

    她应该是,心里没有三少的。

    更谈不上她在等三少了,这说不通。

    不过,要是她等的不是三少,那就是等别人了,这就说得通了,这么多年下来,秦惜要是心里面没有别人,对三少这样的穷追猛打,应当是有所回应的。

    她一直没有回应,原来是有原因的。

    也就可惜了三少,飞蛾扑火。

    想到这里,刘川忽然对秦惜有了那么一些的反感,她的心里面有人,明明知道三少对她的心思,却没有告知,让三少这么多年把时间浪费在不可能的人身上,未免残忍。

    但是转念一想,要是秦惜告诉过三少了呢,按照三少那个时候的脾气,不撞南墙不回头,他就算是知道了秦惜心里面有人,想必是也不会服气的。

    他一定会一如既往向前冲。

    哎,秦惜和三少之间的事情,旁人谁都说不清楚。

    她的

    刘川还在纠结,想不出来一个所以然的时候,忽然听见秦惜模棱两可地说了一句:“说是等他也是,说不是也不是,谁知道呢!”

    他有些惊讶地看着她,眼里都是疑惑。

    本来他就不甚明白秦惜和三少之间的事情,现在秦惜这么一说,他更是不明白了。

    这两个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觉得烦躁,想要索性问一问,还没来得及开口,秦惜的电话就响了。

    看见手机屏幕上那个电话号码,秦惜脸上的微笑慢慢收敛了起来,接起电话的时候,已经恢复了那个波澜不惊的语气,慢慢幽幽地说:“我是秦惜。”

    她耐心地和话筒那边的人说话,轻声细语的。

    偶尔安慰一两句。

    刘川听出来了,打来电话的,是宋秋子。

    说了一些话之后,秦惜挂了电话,然后扬手和刘川说:“看,人家女孩子已经迫不及待来追问进程了。”

    这话听来,有些小小的嘲讽。

    “不是我说,这事情简直太荒唐了。”

    刘川不禁吐槽了起来:“一个正常的女孩子,被强奸了,反应不都是怨恨那个人渣吗?就算拿不出勇气来报警,也断然不是想到要嫁给那个强奸犯的。”

    有很多被强奸的女孩子,碍于种种原因,不敢去报警。

    但是,心里面必然是留下创伤的,对那个强奸她们的人,怨恨恐惧,而想到要把自己嫁给那个强奸犯的,简直就是奇葩,这到底算什么呀?

    刘川实在是想不通。

    反倒是秦惜,看起来却是一点都不觉得惊讶。

    她微微耸肩微笑:“那你可以把她当做不正常的女孩子来看待啊!”

    说完之后,便和刘川告别,开车直接走了,留下刘川一个人站在冷风里,还有一些回不过神来。

    她刚刚说的不正常的女孩子,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这宋秋子,还是一个神经病不成?

    不对呀,他和宋秋子谈过,那个女孩子在那样崩溃的情况之下,思维和语言表达还是清晰的,看不出来有什么神经质的成分,不像是有什么神经病。

    所以说,刚才秦惜说的不正常的女孩子,应该不是说宋秋子有什么神经病。

    那指的是什么呢?

    想着想着,刘川便蹙起了眉尖来,这件事情,似乎,有些蹊跷呢!

    至于是怎么蹊跷法,实在是不好说。

    想着三少还没有醒,自己也没什么事情做,便想着等三少醒来之后问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刘川没有马上离开,而是返回了沈家去,在三少的房间里等他醒来。

    这一等,就是到大半夜。

    三少估计是憋得受不了了,终于慢悠悠地醒来了。

    先是懵懵懂懂地坐起来,想要下床去,但是因为酒劲还没有过去,整个人一下子就连人带被从床上栽了下去,发出一声闷响来。

    一直坐在沙发上看书的刘川抬起头来,看见他这个囧样,很是不厚道地笑了起来了。

    懵懵懂懂的三少这个时候才发现,原来房间里面还有另外一个人。

    也开始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回家了,在自己的房间里面。

    酒劲已经有些散了,头疼得厉害,但是他还是记得,在醉倒之前,他是在跑马场的贵宾包间里面喝酒的,喝了多少他也记不清楚了,一直在喝一直在喝。

    从什么时候开始醉的,他都不记得了。

    后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也不知道。

    “你可终于醒了。”刘川看见三少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这才放下书本,好心走过来,扶了他一把,很是无奈,几乎都要喊他祖宗了,磨人的祖宗。

    三少睁着一双迷离懵懂的桃花眼,瞥了一眼刘川,想要说话,但是急得很,连忙跑洗手间去了,刘川看着他猴急的背影,想到他还不知道自己即将面对什么样的命运,无奈地叹息。

    哎,这个哥们,这一次算是在栽,他却还不知道,真真是太惨了。

    他都迫不及待想要告诉他,看看他的反应了。

    他还没等到三少从洗手间里面出来把事情告诉给他,就听见走廊似乎传来了一阵响动,深夜沈家安静得很,这个时候但凡是门外传来一点的声音,都能听得清清楚楚的。

    是脚步声,从楼下一直延伸上来。

    那样沉稳有节奏的脚步声,他怎么觉得有那么一些熟悉。

    这样的感觉说不上来,记得一个人的脚步声本来就是一件带着一些让人怀疑的色彩,他也不大敢确定这个脚步声到底是属于谁的,反正他知道,一定是他的熟人。

    而且关系肯定不错。

    出于好奇心,等那脚步声从三少房间门口走过去之后,他拉开了门去看。

    走廊里面灯光昏昏沉沉的,依稀能够看得出来人的身影。

    在那影影绰绰的灯影之中,他看见一个女人的身影从走廊这一头往沈云深的书房那边走了过去,然后在他的书房前停了下来,给她带路的佣人,躬身退了下去。

    这个女人似乎来沈云深这里已经驾轻就熟,看那佣人对她的态度就知道了。

    佣人退了下去,女人亲自敲门。

    只敲了一声,也不知道里面的人听到了没有,还是里面的人听到了让她进去,反正刘川是听不到里面的人的声音的,隔得太远,只能看到女人敲门的动作和敲门的声音。

    女人推开门,进门去,然后书房的门,被关上。

    她进门的时候,稍微偏转了一下身体,那一刻,刘川浑身绷紧了起来,站直了身体来,被看到的东西给震惊到了,眼睛都不由自主地瞪大了来。

    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你在看什么?”

    已经从洗手间简单洗漱了一遍出来的三少,整个人明显有精神了一些,身上的酒气,也减轻了。

    他走到刘川的身上,探出头去往刘川看的方向看去,走廊里面只有暖黄色的灯光安静地流泻着,什么都没有,也不知道刘川在看什么。

    刘川看到的东西,他已经看不到。

    “我刚刚看到有人进入云深的房间了。”

    刘川和沈云深年纪相反,但是和沈云深之间的交情,却没有他和三少的交情来得深,沈云深是高居云端的天之骄子,身份自是要尊贵的,除了必要的应酬工作,他很少参与他们的聚会,有时候他组织聚会,必须是有所情由。

    而三少不一样,因为沈家有沈云深这个擎天柱支撑着,似乎永远也不会出现什么问题,三少一点都不用担心生活,所以安心吃喝玩乐,和刘川更加玩得来。

    虽然两个人有一定的年龄差。

    三少不以为意地说:“有人进入大哥的书房不是挺正常的吗?有什么好奇怪的?”

    他已经习惯了沈云深的生活习惯了,他有时候不去公司的时候,需要处理公司的事物,都会让公司里面的员工到他的家里来,汇报工作,一起处理公务。

    不分日夜的,只要沈云深有需要,他手下的人,就一定要来。

    所以,对于深夜有人进入沈云深是书房,三少是不以为意的,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呢?

    看刘川一脸的惊讶的!

    刘川却觉得三少这满脸不在意有些好玩,要是他知道他看到了什么人,想必就不会有这样的表情了。

    他抱着手臂,邪气地笑着看着满脸不在乎的三少,丢出来一句:“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人吗?”

    三少本来以为是公司的人,刘川这么郑重其事地问他,反倒是让他觉得事情可能不是他想象的那样了,他也有一些好奇了起来,问刘川:“你看到谁了?”

    刘川呵呵第笑了笑,很是神秘兮兮地说:“我看到顾寒时的那位小心肝了。”

    顾寒时的小心肝?

    三少愣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刘川说的,是温凉。

    他脑子里面那仅剩下的那一点懵懂一下子也消失不见了,一片清明,瞪大眼睛来,慢慢的,又逐渐收敛了起来,眯着眼睛看着那通往书房的门,好像从那扇门,可以看到里面的所有事情。

    心里面的感觉,变得很是复杂。

    见三少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看样子还好像在想什么事情,刘川未免好奇:“你在想什么?”

    温凉出现在这个地方,本来就是一个极其奇怪的事情,而且,更重要的是,还是这样的深夜,再怎么说,顾寒时和沈云深都是多年兄弟,而顾寒时和温凉,又是夫妻。

    这两个身份,都碍于在这样的身份里,让沈云深见温凉。

    这怎么说,沈云深还要叫温凉一声小婶子的,这两个人深夜见面,绝对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按照成人的思维,当然是马上想到了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了。

    但是想着想着,理智又在告诉自己,温凉和沈云深之间,不可能有这样的事情的,但且不说沈云深和顾寒时之间的关系,就说温凉和沈云深两个人的人品,就不大可能发生他们猜测的这种事情。

    或许,是他们的思想太龌蹉了。

    三少挑眉看了一眼刘川,邪笑地说:“你觉得我在想什么?”

    丢给刘川一个意味不明的邪笑,他一下子把自己甩在了床上,拉上被子把自己盖上,还是觉得很是困倦,闭上眼睛的时候说:“我总觉得,唐念的失踪,和温凉一定有什么关系。”

    他白天的时候,他问过温凉唐念的事情,但是当时温凉的回答,很是奇怪。

    她让他回来问沈云深。

    这个女人分明就知道,沈云深是不可能告诉他的,所以,她也不能告诉他,只能把事情推给沈云深,让他回来问沈云深,当然了,三少不会去问沈云深了。

    沈云深不可能会告诉他,多问,不过是只能增加他对他的恼怒罢了。

    哎!

    “你还有心思对唐念念念不忘,我可和你说啊……”刘川朝着他的床走过去,刚想要把三少今天醉酒之后发生的事情和他说一遍,没想到,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三少十分不耐烦地打断了。

    他的语气有些凶巴巴的:“我没有对唐念念念不忘。”

    虽然他的确是挺喜欢那个女孩子的,但是,那样的喜欢,仅仅是因为看见她最为柔弱的一面,激发了内心里面男人想要保护女人的那种**。

    他是男人,而唐念,似乎需要这样的保护。

    仅此而已,并没有太多的情感。

    他也没有那么多情,他只是博爱。

    “没有念念不忘?”刘川被他的话把注意力引到了唐念的身上,索性顺着他的话说:“我可是记得前段时间,你可是和我们说过的,要把唐念,收入囊中。”

    三少有那么多的女人,几乎可以算得上是一个强大的后宫了,想要把一听歌唐念收入囊中,似乎也不是什么不可以的事情。

    但是这唐念,也是有一些来头的,再怎么说,她也是陆某人的妹妹。

    这个陆某人,虽然出身不怎么光彩,不过在a市的名流圈,却还是有那么一点名气的,他还没回国,就已经被很多人关注和认识,也算得上,是一个未来充满光明的人。

    所谓英雄不问出身就是适合这样的人的。

    不过现在,这个人,却也消失不见了,不过唐家的企业,却还是在有条不紊地运转着,这自然不是唐家那一家子可以做得到的,所以说,那个消失的男人,并没有真正的消失,他只是躲起来了。

    为什么要躲起来呢?

    刘川也想过这个问题,但是这两三个月的时间里,很是神奇的,关于他的新闻报道,一点都没有出现过。

    小时得干干净净的,甚至连他的名字,都不曾出现过。

    更加让刘川好奇的是,一开始新闻报道上是出现过唐念的名字的,很快的,唐念的名字,也消失不见了,在后来的新闻媒体上,都没有再出现。

    这事情,让敏感的刘川隐隐约约可以感觉得出来,这是有人在暗中阻挠。

    所有人,都不许报道关于唐念和陆某人的消息。

    那么这两个人的消失,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这两个人,是兄妹,会发生什么事情?而这些事情,很沈云深温凉有什么关系,这些事情,就像是一个巨大的谜团,刘川想不明白,便也索性不去想了。

    这事情绝对是不能问沈云深的,沈云深这样的男人,岂是随便可以打探消息的。

    他想要隐藏的东西,绝对是秘而不宣的。

    “当时的确有那样的想法,那姑娘挺好的,和其他的女人不一样。”三少把眼睛打开来一条缝,眯着眼睛回想着关于唐念的事情,有些怀念地说:“她身上有一些很尖锐的东西,和某个人,有点像,长在豪门又长在荒漠的女孩……”

    话说到这里,他好像猛然之间意识到了什么问题,一下子就停了下来了。

    眼睛有些失神地睁着,看着天花板上那巨大的水晶灯,灯光发亮,水晶灯金光闪闪的,很是刺眼。

    他闭上眼睛来,不敢直视。

    本来三少还在说着说着就停下来了,一开始刘川不大注意他说的那个人是谁,直到他说到最后一句话,他这才模模糊糊之中探知到一点的轮廓。

    敢情,这三少,说的是秦惜?

    唐念和秦惜,有点像?

    刘川觉得这话,有些偏差,怎么说呢,现在这个年纪的唐念,倒像是一个被宠坏的千金大小姐,身上有着满满的棱角,性子尖锐跋扈,一点都不懂得宽容忍让。

    和秦惜的忍让宽和,相差甚远。

    不过,唐念后来的确经历了一些比较惨痛的事情,算是和秦惜的身世,有着那么一点点的相似的。

    不过是一点相似罢了,就能够让三少生出来把她收入囊中的想法?

    那么,秦惜就放在那里,他怎么就没有再想过把秦惜收入囊中?

    对于女人这件事情上面,三少号称没有睡不到的女人,只有不努力的男人,他能够泡到那么多女人,自然是因为他是沈家的少爷,也因为他那比女人还要美的容颜。

    当然了,他也是付出一些努力的,花费了一些心思。

    特别是在有些不是那么好哄上床的女孩子身上,他花费的心思,更是多了一些。

    三少的女人吧。

    从良家妇女到浪*,都是有的,但是,无论这些女人是原本就妖媚风尘,还是单纯纯情,每一个被三少骗上床的女人,在分手之后,竟然没有一个人纠缠他,闹出来什么笑话来。

    这也是沈云深为什么对他再外面的风流韵事格外宽容的原因。

    他有能力处理好床上和床下的关系,不会给沈家带来什么麻烦,所以,他也就睁一眼闭一眼眼了,当做是没有看见算了。

    刘川他们也想不明白,明明被三少哄上床的女人里面有不少都是纯情得很的,按照这些纯情的女人的想法,上了床就是要让他负责的,不然不会罢休。

    可是,这些女人,都没有再度出现在三少的生活里。

    刘川以前就打趣过三少,问他:“为什么那些女人和你睡了一个晚上之后就不再纠缠你,不是你不行,就是你太小!”

    男人们都是听得懂这个调侃的,但凡是男人,都不喜欢别人说他不行说他太小。

    但是三少不一样,刘川这么说他的时候,他一点都没有生气,还是姿态潇洒悠然地躺在海滩椅上,抖着两条大长腿,拿开覆盖在跨步的毛巾,指着那一坨高高的突起说:“你现在就可以鉴赏一下我到底小不小,行不行。”

    这话说得那叫一个坦坦荡荡的,还强调了一句:“我不介意和男人来一炮。”

    外面传言说他男女通吃,他倒是想要试试男人的滋味,但是一直以来,都没有机会尝试,这一次,要是刘川愿意,他倒是愿意拿自己的好兄弟试一试了。

    “这样以后,我们的关系,就更亲密无间了。”

    三少痞痞地笑起来,十分邪恶,那双桃花眼暧昧无比地看着刘川,刘川活生生的,恶心到打了一个寒颤。

    三少的姿色的确是上上之好,但是,他对男人,一点兴趣都没有的。

    在意识到,三少可能在床上并没有那么弱的时候,刘川对他怎么处理掉那些个女人生出了巨大的兴趣,毕竟,这样的一个男人,颜值摆在这里,钱财摆在这里,出手阔绰,对女人绅士,能够迷死一拨人。

    这样的男人是行走的*,女人一旦爬上了他的床,都恨不得一辈子把他占为己有,哪有那么轻易就放手的?

    至今三少在女人堆里面的名声都挺不错的,主要是他过去的那些红颜知己,竟然没有一个人在外面说过他的坏话,连骂他一声始乱终弃,骂他一句畜生人渣都没有。

    不得不说,三少把自己的名声这件事情,经营得不错。

    他这泡妞的技术,在他们这一群发小里面,算是独树一帜的。

    这一点,毋庸置疑。

第一百二十八章 我和她什么都不会发生。

    三少在女人这里,算得上是一个成功的男人了,毕竟能够让这么多女人都舍身忘我在外面歌颂他是一个好人,女人们在某些场合遇见了,知道对方都曾是三少的女人,还能会心一笑,状若姐妹。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实在是让人大开眼界。

    刘川的眸光变得意味深长了起来,看着三少的时候,很是玩味:“原来,你挑女人的标准,都是按照秦惜来的。”

    “别和我提她!”

    三少猛的掀开了身上的被子坐了起来,声音拔高来,颇是有几分瘆人,脸色也不大好了,似乎秦惜这个名字在他这里,就是一个巨大的魔咒。

    只要提起来,都能让他马上血液倒流。

    刘川就猜到他会是这个反应,以前就见识过了,所以他这样吼的时候,刘川是一点都不在乎的,抬手耸肩无奈地说:“虽然你不喜欢听秦惜这个名字,不过,今天我是不得不说了。”

    “而你,也不得不面对了!”

    刘川的语调认真了起来,他开始严肃起来了,三少自然是知道有什么事情了,虽然很是不爽,却也没有打断刘川的话,让他继续说:“你这小子这一次,算是惹下了*烦了!”

    “我惹什么了?”

    三少没好气地回击,他就是喝醉了一次,这以前又不是没有发生过,算不上什么事儿,甚至,是家常便饭的事情了。

    看刘川这样子,好像很是大惊小怪似的,敢情他是忘了他以前是什么人了?

    刘川瞪了一眼三少:“你这个混小子,做了什么都不记得了,还真是……”

    他恨铁不成钢,但是看三少这个样子,又不像是在说谎,他的确是已经不记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了,他只能坐下来,耐心地把事情的经过一一二二告诉了三少。

    在他说这件事情的整个过程之中,三少的表情,由一开始的不耐烦没好气到震惊,然后是惶恐和不可思议,还有更多的,错综复杂的情绪,难以说得清楚。

    刘川说完,三少的嘴巴微微张着,坐在床上看着刘川,一张脸也白得吓人,好像整个世界,一下子就坍塌下来了一般,他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的表情的。

    就算是在那天秘而不宣的深夜里,他和秦惜闹了什么无人知晓,他剧烈的反应也都显得有生命里。

    而现在,他更像是没有生命里一般,看着实在是让人有些发瘆。

    刘川说到最后一句话:“当时我也不知道秦惜怎么会在那里,这件事情还被她撞见了,还是她帮忙安抚了宋秋子,宋秋子提出来要和你结婚的要求才不报警,秦惜也答应了,前不久云深想要对你动用家法,被秦惜拦下了,她可是说了,这一次你必须要负起责任来,和这个女孩结婚了。”

    看秦惜的态度,要三少娶宋秋子,是势在必得的。

    这也是刘川为什么深更半夜不走留下来把事情的经过自仔细告诉三少的原因,免得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他还是懵懵懂懂的一个人蒙在鼓里。

    当然,这怪不得别人,只能怪他自己。

    不过这样,也未免太可怜了一点。

    作为兄弟,刘川可不愿意看三少和那个来路不明的女孩结婚,说到底就是一个陌生人,而且还是在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的情况之下结婚,怎么可能是正常的婚姻?

    这是要把三少,往火堆里面推了。

    这是在不是刘川愿意看到的事情,也不知道秦惜是怎么想的。

    “你快想想,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刘川想要听听三少说一下整件事情是怎么发生的,他总觉得,这件事情有一些的蹊跷,前面碍于三少还在醉酒不清醒,问不到什么,只能本着稳住宋秋子的原则处理这件事情。

    所以,尽量安抚她满足她的要求,但是当她提出来要三少娶她的时候,刘川一下子就懵了。

    这要求,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他没有办法接受。

    就在他想着要怎么样和宋秋子达成调解的时候,这个时候秦惜却来了,她是女人,和宋秋子谈话到底是方便一些,所以刘川就让秦惜来处理了。

    没想到,秦惜竟然痛快答应了宋秋子的要求。

    还把宋秋子接到了她的家里去,让人好生照顾着,这做法,让刘川看不透。

    这个女人,到底想要做什么?

    三少觉得脑袋剧痛无比,越想越疼,眉头紧紧皱在一起,抓着头发无比痛苦地说:“我只记得我一个人在包间里面喝酒,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了,我模模糊糊之中好像感觉身边有人靠在我的身上,后面的事情,我记不住了……”

    脑袋已经昏昏沉沉完完全全记不住当时的事情,沉重得很,就像是被掏空了,一点都想不起来,只能依稀记得,在他什么都想不起来之前,好像闻见了一丝淡淡的香味。

    那香味好闻极了,像是女孩子身上的馨香……

    难道就是在这之后,他做了那般畜生的行径?

    三少自己也不敢确定。

    刘川听他这么说,眉头也是越皱越紧,摸着光滑的下巴说:“这事情就棘手了。”

    他竟然什么都记不起来了,这怎么办?

    “你说你,要什么女人没有?在女人之中屡战屡胜的战绩不是吹的,怎么就能毁在一个宋秋子的身上呢?你想要睡她,在清醒的时候,还不是三两两头的事情?”

    刘川很是想要揍一顿他,但是看见他现在懊恼迷茫的样子,他又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才好。

    很明显的,三少也被这件事情给冲击到了。

    这都是一些什么事儿。

    在长长的沉默之后,三少也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抓着头发一张脑袋都要发胀地说:“我至今都不知道宋秋子是谁,她的样子,我都想不起来了。”

    “一个兼职的大学生。”

    刘川替三少回忆一番:“个子瘦小,身材却不错,乌黑长头发,看起来很清纯,是你的胃口。”

    三少最是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刘川是有些了解的。

    所以在看到宋秋子的时候,他的心咯噔了一下,三少对这女孩下手,也实在是说得通的,因为宋秋子,摆明了就是三少喜欢的样子的,温顺乖巧,像只小白兔。

    话说三少的异性观,有那么两个时期。

    以和秦惜闹掰了那个深夜作为分水岭,在这个夜晚之前,他是喜欢那种猫一样的女子的,慵懒的,冷漠的,对他不屑一顾的,他喜欢这样的征服感。

    在那天晚上之后,三少是喜欢像小白兔那样的女孩的,温柔的,安静的,娇羞的,对他是崇拜喜欢的,他喜欢的,是依偎在她们的身上那种归属感。

    喜欢的东西不一样了,挑女人的目光,也开始变化了。

    宋秋子就是典型的小白兔人选,目光纯澈,眉目清秀,应该是南方姑娘,秀气雅致,如那烟雨蒙蒙温柔可人,看那模样,应当是好人家出来的姑娘。

    要是不摊上三少这一茬子事儿,这以后的生活,应该比较顺风顺水。

    要说宋秋子有什么怪异之处,那就是她的三观了。

    被一个男人夺走了清白,就要嫁给这个男人,而且这个男人,还是强奸了她的,这样的想法,实在是让刘川觉得心里不舒服,甚至是,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这样的女人,实在是太怪异了。

    她的想法和其他的女人不一样,想的什么,没人能够知道,其实这样的女人,看起来温柔可人的,其实放在身边,才是真的有一些危险的。

    刘川在社会上行走这么长时间,看女人,到底也是有那么两下子的。

    三少这个没心没肺的浪荡公子,实在是不大适合宋秋子。

    “不记得。”

    三少迷茫地摇头,情绪也逐渐慢慢冷静了下来,眼底里的惶恐和震惊逐渐消失,脸色也开始恢复如常,只是还是有那么一些无力感,看着刘川说了一句:“你都说了,我要什么女人没有,为什么要用这种手段得到一个女人?”

    他自嘲地冷笑:“这可是犯罪,我就算是再人渣,也知道不能把自己搭进去啊!”

    生在豪门之中,自有豪门法则的,豪门的孩子可以恣意妄为,可以为所欲为,但是一定要在法律范围之内,一定要在不把自己作死的前提之下的。

    他一支秉持着这样的原则,就算是泡妞,也要挑选自己能够hold得住的女人。

    那些个他觉得自己拿下来不好处理了,他都是不碰的。

    而对于强奸这类事情,他更是一点兴趣都没有,对宋秋子做的事情,他是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了,所以从刘川的口中听到整个事情经过的时候,他是觉得又震惊又可笑。

    当然了,这个时候,他是笑不出来了。

    不仅仅是因为做了这样人渣的事情,把沈家把自己的名誉搭进去,还让秦惜,插手了整件事情。

    他整个人都不好了,由外到里,浑身都难受得很。

    就好像是自己竭尽全力费尽心思好好隐藏起来的肮脏一面,忽然曝光在了阳光之下,被那个你最不希望她看到的人看到了,面对她那惊讶和失望的表情,你的心,一下子就死了一般。

    现在三少的心情,就是这个样子的。

    他很无力。

    “你说说,这到底是什么事情?不仅仅是强奸,宋秋子身上的伤更是触目惊心的,想必她这会已经拍照留下证据了,你可真能下手,把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打得是满身青紫的。”

    身为兄弟,刘川都忍不住训三少,觉得那姑娘,有些可怜。

    三少听着刘川的话,张开手来,无奈地发出了一声笑了,想要解释一些什么,却发现现在是根本就没办法解释了,就像刘川说的,现在人证物证都在,他就算解释说,他根本就记不得自己做过这样的事情,那又能怎么样?

    于事无补,也不会有人相信的。

    更何况,他自己都不敢确定,自己到底有没有做过这样事情,他给不了自己答案。

    连自己都说服不了,更何况,是去说服别人呢?

    索兴,他一句话都不说了。

    见三少这般颓然,一点力气都没有的样子,刘川也不忍心再骂他了,坐下来劝他:“这件事情,云深已经派人盯着各路媒体了,要是有什么风吹草动,马上拦截下来,见不得报,这点你放心,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去找秦惜,我看吧,虽然秦惜口口声声说让你娶宋秋子,不过我总觉得,这不像是她应该会做的事情。”

    刘川也不是傻瓜,虽然觉得秦惜做法有些匪夷所思,还是能够从蛛丝马迹分析出来一点什么来的。

    把三少往火坑里面推这种事情,秦惜没有理由,也没有权利。

    要是觉得秦惜会把三少往火坑里面推,想必沈云深这样的老谋深算的老狐狸,也是不会同意让秦惜插手这件事情的。

    偏生的,沈云深就是让秦惜插手了,足以证明,沈云深似乎是看出来什么了。

    所以,才放心把这件事情交给了秦惜。

    三少拥着被子坐在那里,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了刘川的话,眼神有些缥缈,似乎心思已经不知道飘去了什么地方,越来越远,连刘川,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也不开腔,给他时间思考。

    好久好久之后,刘川才听见三少模模糊糊地说了一声:“我能和她怎么说呢?”

    迷茫无奈,深深的伤感怅然。

    刘川有些微楞,这三少,从来都不会有这样的情绪的。

    他看着他那张俊美的脸,叹气:“不是我说你,玩了这么长时间了,总也该收心了,具体该怎么和她说,想必你比我们任何人都清楚,你和秦惜,是该好好谈一谈了。”

    这两个人,还真是愁人。

    现在看来,刘川觉得,秦惜对三少,不可能一点感情都没有的。

    而三少对秦惜,这么多年了,并没有把她给放下,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三少性情大变,闹成现在这个地步,刘川实在是好奇得很。

    心里面痒痒的,想要问问三少。

    他还没开口,三少似乎料到了什么,直截了当地来了一句:“我什么都不想和她说,你也什么都不要问,我和她之间,什么都不应该发生的。”

    什么都不应该发生?

    是不应该发生,而不是没有发生。

    看来,事情是真的发生了,但是,这件事情,三少自己都明白,是不应该发生的。

    还真是一件让人伤脑筋的事情,欲语还休这事情最是让人讨厌了,一个秘密遮遮掩掩这么多年,当事人缄口不言,旁观者却都是心痒难耐的。

    不只是刘川感兴趣,就是沈云深,也颇是感兴趣。

    只是,除了三少和秦惜,没人知道。

    “哎,你们的事情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刘川打消了再深究秘密的想法,转了话锋说:“不过这件事情,你是一定要去找秦惜处理,毕竟宋秋子现在在人家手上,这件事情处理不好,不仅仅是你这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沈家,更是因你蒙羞。”

    他的话说完,明显看见三少的脸色变了。

    那双妖孽的桃花眼不受控制地用力眨了好几下,长长的睫毛覆盖下来,显得格外的委屈。

    刘川叹气,又无可奈何。

    他离开的时候,三少还坐在那里,这一个晚上,估摸着,是睡不着了。

    这事情发生得太过于猝手不及,要说他真的有心强奸别人,自己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还好,但是,他压根就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这才是最可怕的。

    非他所想,却发生了。

    这个烂摊子,还必须要他去处理。

    三少浪荡了这么多年,想来这一次,是真的碰上了硬钉子了。

    刘川想着想着,觉得这件事情,虽然是坏事,但是若是能够妥善解决了,倒不是真的坏事,至少,三少从这件事情开始,或许就会有一些不同了。

    一定有所不同。

    这是必然的。

    这关键所在,就在秦惜了。

    他的车刚开出沈家老宅没有多远,车速还没提上去,因为一边想事情一边慢慢地往前开,有一辆车子呼啸从他的旁边开了出去,车速很快,很快就在他的视线里面消失不见了。

    可是刘川很是看见了那辆车的车牌,他记得,这是温凉的车。

    之所以记得她的车牌号码,是因为有一次聚会上,顾寒时喝醉了,怎么都不愿意让唐现开车送他回去,非要喊了温凉过来接她,那时候一群兄弟心里面都明白得很。

    顾寒时这是借着酒劲缠着温凉的,偏生温凉也吃这一套,深更半夜的,还是开车来接他了。

    刘川送他上车的,顺眼看了一眼车牌号,也就记住了。

    刚才在沈家看到的那一眼没有错,原来是真的,温凉真的在深夜里,见了沈云深,到底说了什么呢?

    还是做了什么?

    他不大敢想。

    心里面有些纠结,沈云深和顾寒时,都是兄弟,温凉又是顾寒时的妻子,这事情着实是不大好处理,他现在是在纠结,这件事情,要不要和顾寒时说一说?

    一路上都在思考这个问题,他还从来没在这种事情上纠结过。

    直到回到家,他还是狠了狠心,给顾寒时打了一个电话。

    温凉是顾寒时的妻子,这样的事情,还是不应该瞒着顾寒时的,怎么的,都要让他知道,具体要怎么处理,这是顾寒时的事情,他只负责把事情告诉顾寒时罢了。

    也很奇怪,顾寒时的电话很快接通了,这么晚了,他还没睡。

    刘川马上就明白过来,可能是,温凉这么晚没有回家,顾寒时想来是在等她。

    听到顾寒时的声音从话筒那边传过来,疲惫得有些沙哑,刘川就有些犹豫了,把这样的事情告诉顾寒时,若是温凉并没有和顾寒时说实话,并没有告诉他她来了沈云深这里,那他这么一说,势必是要让顾寒时和温凉之间生出来矛盾的。

    今天晚上,顾寒时和温凉,又是一场战争。

    但是不说,作为兄弟,他又觉得不够道义。

第一百二十九章 她深夜去了沈家。

    若是温凉和沈云深之间没有一点什么,那温凉自是有解释给顾寒时,两个人之间也不会有什么问题,若是温凉和沈云深之间真的有一点什么,那也能让顾寒时早点知道。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免得他被蒙在鼓里,头顶绿了也不知道。

    思前想后,刘川还是决定说了出来:“阿时,我刚刚看到弟妹了。”

    平日里,虽然刘川也跟着三少他们喊温凉嫂子,但是刘川到底是比顾寒时年长的,私底下和顾寒时谈话,还是习惯称呼温凉为弟妹,这也没有唐突。

    顾寒时应该是没想到刘川打电话来,说的是温凉,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没有说话。

    刘川接着说:“是这样的,老三这边出了一点事情,我一直在沈家陪着他,刚才在沈家,看到了弟妹,她去见了云深。”

    说完之后,他略是踌躇地想了想才委婉地说:“我也不知道她和云深怎么回事,三更半夜的,想来这件事情还是让你知道为好,要是你知道了,那就是兄弟多嘴了。”

    这话实在是不好说,刘川现在也很是尴尬。

    一边是兄弟情分,一边是顾寒时温凉的夫妻关系,一个不小心,可能就会惹出麻烦来。

    顾寒时的只是短暂的停顿了一下,便开口了:“我知道。”

    他知道?

    刘川愣了一下,既然顾寒时知道了,那这件事情就是自己多嘴了,刘川连忙打哈哈地道歉:“对不住啊,这事情看来是我多嘴了,你既然知道了,那我也就不多说了。”

    这有些尴尬。

    不过也是好事,刘川刚想要松一口气,不料顾寒时又来了一句:“作为兄弟,我也不瞒你,她去沈家,我的确不知道,但是她的确和我说过,她有事情找沈云深。”

    顾寒时这话显得真诚,刘川从来不怀疑顾寒时的话有假。

    他说温凉曾经和他说过有事情和沈云深说,自然是真的说过,只是顾寒时自己都没有想到,温凉会在三更半夜去找沈云深,想来,要不是今天刘川和他说,他也是不知道的。

    “要是这样的话,那应该是没有什么大问题,阿时,你可别介意我多嘴了,我这也是怕你不知道……”

    出了事的话,刘川就该后悔现在不告诉顾寒时了。

    “没事。”

    顾寒时回答得很简单,他是真的没事还是恰到好处掩饰了自己的情绪,刘川也无暇探寻了,反正顾寒时的反应已经让他放心了一些了,温凉和沈云深,不应该有男女之事,但是具体有什么事情,这么紧急必须要深夜见面,刘川也就不得而知了。

    想起来三少和他说的那句话,温凉可能和唐念的失踪有关系。

    刘川现在有些相信了。

    只是唐念和温凉怎么能有什么关系呢?

    想来想去,还是没能想出来,他只能说:“夜深了,早点休息。”

    便挂了电话。

    闹腾了这么一天,刘川也觉得累了,都没有洗漱直接躺下了,这一觉睡下去,顾寒时和温凉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就不得而知了。

    他没有想到,这一通电话打过去,挂断电话之后很长时间,顾寒时都站在落地窗前一动不动。

    夜的确已经深了,从他站立的位置,可以看见不远处的树影摇摆,青山一片,再远处,就是那座灯火忽明忽暗的城了,已经凌晨了,该停歇下来的霓虹,已经熄灭了。

    可是,该回来的那个人,还是没有回来。

    她去了沈家。

    其实顾寒时是大抵能够猜到温凉为什么会去找沈云深的,她和陆沉风的关系,让她插手了沈云深和陆沉风的事情,只是现在沈云深已经放弃了寻找唐念,陆沉风也已经带着唐念远走高飞,她也说过,不会再插手这件事情,为什么今晚上,还去找沈云深?

    他从来都没有怀疑过,温凉和沈云深之间会有什么男女之情,所以,刘川打电话来的时候,他沉默却没有惊讶,只是有种奇怪的情绪上了心头。

    感觉被温凉,摆了一道。

    她答应他的事情,似乎,永远都不能做得到呢!

    这样的感觉,还真的让他有那么一些不爽。

    在早些时候,他给温凉打过电话的,知道局里面最近有一件关于老人被谋杀的案子正在处理,听说是嫌疑人已经被逮捕回来了,温凉忙着处理这件事情,所以局里面全体加班了。

    在不久之前,她还告诉他,快结束了,马上回来。

    所以他一直在等啊等的,就是想要等她回来,没想到,她早就已经从局里面离开了,还去了沈云深那里,这件事情,她没有和他说,瞒着他去的。

    在刚才刘川打电话来和他说这件事情的时候,他的反应才这么迟钝。

    她惊讶的不是刘川看见温凉去见沈云深,而是温凉违背了自己的承诺,瞒着他去见了沈云深,她和沈云深之间的事情,除了唐念,大抵是不会有其他的。

    就算是明白了这一点,他还是觉得心里面不痛快。

    他一直等着温凉,也不知道等了多久,才终于看到她的车缓缓地开入了庭院之中,车都熄火了,她还是没有下来,也不知道在车里面做什么,很久才下车。

    顾寒时的目光一直锁着车门,看着她开车门下车来,身段纤细,动作轻柔。

    她走路的姿势很好看,走起路来的时候明明是带着风的,但是看她这个人,又觉得她沉稳安静极了,就是走在这样的深夜里,她的姿态也没有半点的慌张,如同走在青光白日。

    她是无所畏惧的,不怕鬼神,不怕怨灵。

    不对,她以前可不是这样子的。

    顾寒时看着女人轻轻晃动的身影,眼神开始变得飘忽了起来,他记起了过去的温凉,她是那样胆小,明明看起来意气飞扬,但是到了黑夜里,却是典型的胆小鬼。

    以前顾家和温家还住在同一个大院的时候,那时候她才四五岁的模样,每一次到了夜里,特别是在刮风下雨的打雷天,她都会被吓得抱着被子哭。

    那个时候,她父亲的公司出了一点事故刚好在慢慢回转,所以父母都很忙很忙,通常都是夜里三更半夜才会回家,因为那段艰难时期,温家把家里的仆人都遣散了,公司好转之后,也没有及时找人照顾温凉。

    所以在父母最忙碌的那一段时间里,每一个刮风下雨天,温凉都缩在被子里,低声哭泣。

    他为什么会知道呢?

    顾寒时唇边有了笑意,因为那个时候,他已经是大院里面的孩子王,总是喜欢捉弄这个长得如同陶瓷娃娃一般好看的小姑娘,他想着,捏着她的脸,一定是极其好玩的事情的。

    他喜欢捉弄她,看她因为他的捉弄而惊慌失措,然后瞪大那双闪闪发亮的眼睛拼命地看着他,生气却又不知道应该怎么办的样子,实在是无辜极了。

    好看得不得了。

    顾寒时喜欢这个女孩儿。

    再某一个刮风下雨的夜里,知道她父母已经外出,她一个人在家,看着闪电刮风的,他忽然心生邪念,要不,就装鬼去吓吓她吧。

    于是,他就在哪个夜黑风高的夜晚,悄悄地爬上了她的窗台。

    那时候温凉住在二楼,不算高,他顺着围墙跟爬上去,没有费很大的力气,身上披着雨衣,黑色的,在电闪雷鸣之中,闪电白光里,看起来是有那么一些吓人的。

    特别是当他轻轻地打开窗户,趴在她的窗户上的时候。

    他趴在她的窗户上,想要趁着她不注意的时候,用力吼一声吓她一下的,谁知道刚打开窗户,就听见从被窝里面传来了女孩儿轻轻细细的呜咽声。

    绵长的,有些沙哑,可怜极了。

    他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了,那一刻,他吓唬她的心思都没有了,只想要去陪着她,安慰一下她。

    谁知道,就在他想要从她的窗户里面爬进去的时候,听到了声音的温凉,窸窸窣窣地拉开被子一条缝隙来朝着外面看,那天正好停电,屋里面一点亮光都没有,只有天上的闪电劈下来。

    他穿着黑色的雨衣兜着帽子,一张脸大部分都被盖住了,整个人就挂在她的窗户上,闪电的白光照下来的那一刻,温凉一下子就看见了窗户上趴着的东西。

    她吓得脸色惨败,嘶声裂肺地哭喊了起来,惨烈之程度,就算是很多年后,很多事情他已经不记得了,还是记得当时温凉惨绝人寰的哭叫声。

    这哭叫声,直接把顾寒时给震慑住了。

    他本来无心要吓唬她,没想到,却赶巧不巧的,他还没来得及说话,温凉就已经失控了。

    他愣在那里,措手不及。

    到底还是孩子,面对这样的事情,一时之间难以反应过来。

    事情的发展远远超乎他的想象,顾寒时没想到,温凉这一声惊天动地的吼哭,直接把大院里的大人给惊到了,当然了,首先冲到她家里来的,是住得最近的顾家人。

    当他的父亲带着家里人打着手电筒重进温凉的房间,一眼便把手电筒的灯光打在了顾寒时的脸上,那一刻,十几双眼睛直刷刷地看过来,顾寒时趴在窗台上,一动也不敢动了。

    母亲瞪了她一眼,赶忙去哄温凉了。

    而父亲则是气得脸色都青了,直接过来一把把他拎了起来,直接拉回家去,一顿胖揍。

    在父母的眼里,他平日里就很野,喜欢捉弄喜欢欺负温凉,夜里爬上她的窗台,肯定是不安好心的,他这个恶作剧,实在是让父母生气,要是温凉吓出来一个什么好歹来,他拿什么赔温家女儿?

    顾寒时那个时候可委屈了,虽说吧,他爬上窗台本意是想要捉弄一下温凉的,但是在发现她一个人躲在被窝里面害怕得偷偷哭泣的时候,他就心软了,不想要吓唬她。

    反而是想要陪着她安慰她的。

    没想到,却惹出了麻烦来。

    而且,这件事情还没有完,那天晚上之后,温凉真的就大病了一场,发高烧做噩梦,总是说窗台上有鬼,谁解释她都不听,非说自己见到鬼了。

    温家顾家大人都束手无策,父亲更是生气,直接拎着他到了温凉的床前,让他给妹妹道歉解释。

    顾寒时那个时候就是一个野惯了的孩子,孩子王小魔王,谁都不怕,但是唯独这一次,他乖乖地听了父亲的话,趴在温凉的床前,给她解释那天晚上的事情。

    被烧得迷迷糊糊的温凉这才慢悠悠地睁开眼睛来,一双通红的眼睛里没有昔日里的光彩,顾寒时那一刻,生平第一次感觉到了深深的愧疚,并且在心里面发誓,以后一定不吓她了。

    小小的女孩儿看着她,憋着嘴,委屈极了,然后半响之后,哇一声哭了起来,哭得那叫一个天崩地裂。

    两家大人都很是尴尬。

    当然了,温凉这一哭,他又被拎回去,再一次被胖揍了一顿。

    不过神奇的是,温凉的病从那天晚上开始,真的好转了,慢慢也就好了。

    两家大人这才放心下来,只是顾寒时被父亲勒令,再也不许到温凉家里去了,理由很充分,防止他再一次吓到妹妹,那个时候,父母很是喜欢女孩儿,总是说,生了个浑小子,还不如生个女儿贴心。

    他撇撇嘴不说话,心里面却腹诽,有能耐的,你们把我重新塞回肚子里去,再生一个。

    他的这种不服气,直接让父亲再一次暴跳。

    要不是老爷子疼这个孙子,他早就被父亲揍得不敢出门见人了。

    当然了,更多时候,父亲不在家,老爷子揍他的次数,比父亲更多。

    这真是一段回想起来,都能够让人忍俊不禁的往事。

    顾寒时深知温凉,她怕鬼。

    纵然很多人都告诉她,这世上是没有鬼的,她还是害怕,原因便来自于顾寒时小时候那一次对她的惊吓,在她的心里面留下了不浅的阴影。

    在后面很多年,她和他在美国。

    她还是会市场在深夜里惊醒,抱着他喃喃自语说,她梦见了自己的父亲了。

    他从阴间回来了,就站在她的床前和她说话,他浑身是血,看起来很可怕,但是,她很想他。

    在那些个黑黑长长的夜里,温凉总是紧紧地抱着他,害怕黑暗之中,会忽然伸出一只不属于人的手,把她拉入无间地狱的黑暗之中。

    她如此的胆小,黑怕黑夜。

    可是现在,从她的身上,已经看不到对黑夜的害怕。

    走在黑夜里,她的姿态如此的悠然自在,没有丝毫的慌乱,甚至是脚步,都没有比白日里加快那么一些,她的心,是平静的,是无所畏惧的。

    顾寒时忽然伤感,因为,他忽然,就从她的身上,看到了时间流逝岁月经转的痕迹。

    再不似以前。

    徒增伤感,难以平静。

    楼下传来脚步声,她已经进门了,这个时候,她应该在换鞋子,脱下外套挂在衣架上,把手里的包包,放在沙发上,然后到偏厅,给自己倒一杯热水。

    她一贯都是这样的习惯的,他记得清清楚楚,没有任何的偏差,连顺序,都没有错。

    这个女人太多的时候都是看不透的,但是有些时候,她却懒得改生活之中的某些习惯,或许连她自己看都不知道,原来已经有人,能够默背出来她的生活习惯。

    顾寒时坐在书房里,书房的门微微开着,灯火从打开的门缝之中透出来,他一直在等着,然后听见脚步声,从楼下慢慢上来了,她故意把脚步声放得很轻很轻。

    估摸着,是以为他睡了,不想要惊扰到他。

    或者是,她不希望自己这个时候回来,被他所发现。

    她走到楼梯口了,走到走廊里了,然后,走到书房门口了,她看见了书房里面传出来的灯火,然后停下了脚步来了,她在外面站了一会儿,然后敲了敲门。

    顾寒时背对着,门口坐在落地窗前,却能够一一把她的行为在脑海之中勾画出来,一点点都没有偏差,除了她心里面在想什么他不知道外,其他的,他都能大概猜得到。

    他坐在房间里,听到敲门声,没有吭声。

    温凉似乎也不需要他说话,只不过是礼貌性的一个敲门罢了,他不说话,她便也直接推门进来了。

    “这么冷的天,怎么开着窗户?”

    她刚走进书房,迎面便是一阵冷风,她已经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了,这么一吹,却是很冷的,而顾寒时披了一件薄毛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

    怎么就不觉得冷呢?

    她从他的身边走过去,准备去把窗户关上。

    人还没走到窗户前,手腕就是一紧,本来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的顾寒时,一下子伸出手来,把她拉住了,接着就是一阵力道,直接把她带到了他的腿上。

    男人打开身上的毛毯,把她裹在了怀里,两个人的身体,紧紧靠在了一起。

    这毛毯看起来薄,但是保温效果却是极好的,他的身上暖烘烘的,她一开始有点冷,靠在他的身上之后,整个身体也就暖和了起来了,十分舒服。

    靠在他的怀里,她便也不动了。

    今天晚上的顾寒时,格外的温情。

第一百三十章 他挺可怜的。

    男人只是抱着她,并没有开口说话,似乎并不需要说什么,就这样安静地坐在这里,就能够让人觉得的时光静好,岁月的流逝,对他来说,不过是增添了一点阅历,其他的,都没有变化。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他爱的人还在身边,想要的东西都能拥有,似乎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情,是值得他去遗憾的了。

    这样的感觉,真好。

    温凉躺在他的怀里,身上暖和,心里面也暖烘烘的,轻声问他:“这么问了,你怎么还不睡?”

    早在十点多的时候他给她电话,她便告知他她今天晚上要加班到很晚,可能通宵也不一定,让顾寒时先行歇下,没想到这么晚回来,他还没有睡。

    抬头看了一眼腕表,已经凌晨两点多了。

    “睡了,又醒了。”

    顾寒时的声音很是沙哑低沉,似乎是真的带了一些的睡意,想来是睡了醒来之后便睡不着了,一直坐在这里,倒不是他真的在等着她,这让温凉的心,稍微松了一些。

    她着实不喜欢别人为了她,而增添麻烦。

    男人的声音在宁静的夜里听来格外的好听:“梦见你回来了,醒来后发现你还没回来,就在这里等你。”

    他真的是在等她。

    睡下去刚睡着,他在睡梦之中模模糊糊伸出手去抱身边的人,却抱了一个落空,脑海里面顿时之间就呼啸而来这么多年的一场噩梦,多年里,他每一次午夜梦回,空荡荡的那一边床上,都没有她的身影。

    他惶恐,悲伤,无力,都无济于事。

    这些年里,想要的东西他都能唾手可得,唯独温凉,是他伸手都够不着的。

    无论他怎么做,温凉都不可能再回来了。

    这样的事情多了,便成为了这么多年的一个噩梦,每每梦到她,便要伸出手去抱身边的人,若是抱了一个空,便会仓皇醒来,若是抱到了她,顾寒时的深夜,都能睡得安稳。

    很多时候,他等不到她回来,都是彻夜彻夜的睡不着的, 温凉不知道,但是顾寒时的身体知道。

    这个男人,总是在透支自己的身体,用自己的身体来陪着温凉熬夜,她不回来不睡下,他便睡不着,总是想着,她在做什么,她什么时候回来。

    他自己都在心里面笑话自己,三十岁的男人了,倒还像是情窦初开的少年一样,总是牵肠挂肚着,恨不得每一分每一秒都黏在一起,若是严重见不到她了,便要心焦气躁的。

    三十岁的顾先生谈恋爱了,是他的初恋。

    他觉得自己的青春,现在在才刚刚开始,这样的感觉,多么奇妙。

    温凉躺在他的怀里,有一瞬间的晃神,她好像忽然之间就读懂了什么东西,顾寒时害怕失去她,他不擅长表达自己情感,这个人,一向都是这么霸道骄傲的,但是他有时候,是真的很脆弱。

    或许,只有爱的人眼中,才能读懂他的脆弱。

    温凉心里面是有所触动的,这样的感觉,很强烈。

    她踌躇了一下,便开了口:“对不起,我应该回来早点的。”

    略微做了一下停顿,她又说道:“其实我早些时候就下班了,只不过,在回来的路上,去见了沈云深,耽搁了一些时间。”

    这件事情本来就想要和顾寒时说的,只是没来得及,以为他这个时候已经睡着了,所以便没有来得及和他说,这事情要是被他知道了,估摸着,他的心里,会不断舒服。

    所以,她还是选择把这事情,和他坦白了说。

    顾寒时没想到温凉还没等他问,自己倒是先坦白了。

    他心里面有些自责,这件事情,反倒是他有些的小气了,明知道她和沈云深之间绝对不会有什么男女之事,就是介意她瞒着他去见了沈云深,再度插手了陆沉风的事情。

    她以前答应过他,不会再插手陆沉风的事情的。

    男人把她抱着换了一个姿势,可以看到她的脸,认真地看着她问:“陆沉风又找你了?”

    这问题让温凉的眉梢稍微蹙了一下,然后,她还是很诚实地点头:“嗯,今晚找的。”

    记得几个月以前,陆沉风给她的电话里头说过的,不会再找温凉,没想到,现在他又主动找了他,她本来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情,没想到,事情没有她想得那么糟糕。

    “也不算是陆沉风找的沈云深,是唐念。”

    温凉说起唐念的时候,总觉得有些遗憾和愧疚的,虽然说,唐念的失踪确实和她没什么关系,但是又因为她和陆沉风之间的一些关系,便显得这些事情,有了一些的尴尬。

    现在,她又帮着陆沉风。

    说是为了唐念的安全着想,其实,也是为了自己的人情债吧。

    毕竟,这件事情要是闹起来,整个a市都不得安宁,沈云深顾寒时陆沉风,哪一个是省油的灯?

    到时候,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以她对陆沉风的了解,这个男人性格里面有着极其偏激极端的一面,就和他说的那样,他得不到唐念沈云深,也休想得到,他很少对什么人和事这么执着过。

    唯独一个唐念,想来这个女孩儿对他来说,真的很重要。

    这都是一些孽缘吧,说来,都有些让人无奈。

    世上事,就是这般让人焦心。

    顾寒时听她这番说,来了兴趣问:“唐念找云深,陆沉风会那么好心传话?”

    这是正常人的逻辑。

    陆沉风怎么可能会让唐念和沈云深有什么联系?这绝对不是什么寻常的事情。

    里面又蹊跷。

    “我一开始也是这么认为的。”

    温凉一开始接到陆沉风的电话的时候,也是满脸的疑惑,但是,等陆沉风说出温凉找沈云深是为了什么事情的时候,温凉一下子就明白了陆沉风为什么愿意帮唐念给沈云深传话。

    她看着顾寒时,替他做出了解答:“她给顾寒时,寄来了离婚协议书。”

    在唐念失踪之前,她是和沈云深领取了结婚证的,现在算了一下,从唐念失踪到现在,约莫已经过去了三个多月了,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了唐念还是一点音信都没有。

    而现在,竟然要求寄来了离婚协议书。

    这里面的意图,实在是让人费解。

    顾寒时也沉默了,男人眯着眼睛,把目光从她的脸上移开来,落在窗外,远处的大都市灯火影影绰绰的,有些许的迷离,他的眼底,都倒映出了那迷离的流光。

    这般的顾寒时,是迷人的。

    温凉看着他好看的侧脸,见他沉思,便也不说话。

    他再想事情的时候,她都是习惯性的,静静地待在他的身边,以前是这样,现在似乎也应该是这样的,因为顾寒时喜欢这样温顺恬淡依赖他的她。

    以前情好的时候,她喜欢顺从他的小小的心思,这样他高兴了,她也就开心了。

    那样的时候,还真的是刻骨铭心啊。

    现在总感觉,很多东西已经开始有了变化,她所有的顺从,不过就像是一种任务。

    不过每每想到这是一种任务,她的心,还是忍不住觉得难过。

    她和顾寒时,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呢?

    她现在,都没办法想明白,或许是想明白了,也没有办法接受。

    人就是这样,越是理智聪明的人,到了陷入一种困境的时候,废了很大的力气走不出来之后,就会开始迷失,然后连自己都找不到了,这样的感觉,真的很糟心。

    温凉喜欢过去的自己,也喜欢过去的那个顾寒时。

    只是每一个人都知道,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现在,她和顾寒时,都没有办法,再往回走,就连回头看,都显得格外的费力和狼狈。

    她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只能沉默着,保留着这一刻的温柔和美好,兴许很多年之后想起来,她对顾寒时,已经不是怨恨,而是深深的感谢。

    她现在,同样应该感谢顾寒时的。

    若不是有她过去的残忍和绝情,怎么可能会有现在的她呢!

    顾寒时,算得上是她的恩人。

    他用最为残酷的方式,教会了她成长。

    “在想什么?”

    顾寒时轻轻地收了一下手,提醒了她一下她失神了,温凉骤然回过神来,看见顾寒时看着她的眼睛,似乎已经看了她有那么一会儿了,她有些茫然。

    刚才顾寒时说了什么,她都是没有听清楚的。

    所有的思绪,都回到了过去。

    “你刚才说了什么?”

    顾寒时见她神色有些恍惚,也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关切地问:“你是不是不舒服?”

    她的每一个细节,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她连忙摇摇头笑着说:“没有,只是在想刚才发生的事情,沈云深拿到那一份离婚协议书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好了。”

    温凉开始回想起来就在一个小时以前,她到达沈云深书房的时候,把那份陆沉风寄来的离婚协议书交给沈云深的时候,上面已经签署好了唐念的名字。

    他拿着那一份离婚协议书,一直那样看着,什么话都没有说。

    其实他看的内容没有多少,就是一直在盯着唐念的名字看,看了好久好久,久到温凉以为,沈云深已经忘记了她的存在了,她站在那里,就像是一道,他完全忽略的空气。

    可是,事实证明,沈云深并没有忘记她的存在。

    他一直都知道,这里还有一个人存在,而他,想要和一个人说话,说关于唐念的事情。

    沈云深自己都觉得很是悲哀,在他身边来来往往这么多人,似乎都找不到一个人,可以和他分享一下关于唐念的事情,无论是好的坏的,都没有。

    他很想她,想要和某个人分享一下那样的想念,都找不到人。

    或许,温凉这个女人,是唯一的人选。

    这个女人算起来,和他是不熟的,若不是因为她是顾寒时的妻子,想来,和他沈云深,都是两个世界的人。

    年少的时候,沈云深鲜少和顾寒时一帮人混在一起,他是一个好好学生,读书参军,然后读书进入商界,一直以来,他都很忙很忙,好像只有学习和工作,才能充实他的生活。

    他是没有私人空间的一个人,以前顾寒时偶尔会调侃他是一个赚钱的机器,他常常以此为荣,就算是一个赚钱机器,也总要比顾寒时这一帮世家子弟,混在风月场所吃喝玩乐要强得多。

    很多年以前,他是多多少少看不上顾寒时这一群纨绔子弟的。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或许是在商界上浮沉多年,回头来看,自己手里面,除了有钱,什么都没有的时候,他恍然之间发觉,其实他这一辈子,过得是多么的不得劲。

    他记得,顾寒时也曾经这么很是叹息地说过他:“沈云深,你瞧你,这小半辈子,真的是不得劲。”

    沈云深记得清清楚楚,那天晚上,顾寒时已经喝得烂醉,整个人都瘫软在了地板上,包间里流光溢彩的灯光落在他的身上,他恣意地躺在地上,说话的时候,声音很大。

    他看着那样恣意的顾寒时,有些发笑。

    这个时候,他对顾寒时,已经没有那样的偏见,顾寒时拥有的东西,是他从出生,就没有拥有的,他的努力,顾寒时或许不懂得,或许懂得,只是不苟同。

    但是这个哥们,却是活得恣意轻狂的。

    说真的,沈云深很羡慕这样的顾寒时。

    也就是那个晚上之后,顾寒时忽然之间就人间蒸发了,和他喝了那一晚上的酒之后,他整个人,就从a市彻彻底底消失了,那一晚上那一场烂醉如泥,就像是顾寒时在和他们这一群兄弟之间的告别。

    很长时间之后,沈云深才知道,原来,顾寒时是追随那个叫温凉的女孩子,去了美国加州。

    那段时间,刚好是温家发生巨大变故的时候,他竟然没想到,顾寒时会愿意为了一个落魄千金,放下自己所有的荣华富贵,就为了他,一个人远赴国外,和顾家,几乎断绝了关系。

    后来,是真的断绝了关系,顾家切断了他所有的经济来源,不会再给他提供任何的帮助。

    在偌大的美国,他不仅仅需要养活自己,还要养活温凉,还有温凉那个带着病的母亲,含着金汤匙小半辈子都是以来涨口饭来伸手的豪门世家公子哥,忽然之间,就放下了所有的骄傲和尊严,如此艰难的,都要爱那个女子。

    沈云深开始明白顾寒时和他说的那最后的一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他说他这一辈子,活得真是不得劲。

    一辈子忙忙碌碌的,就是为了钱为了权势,一辈子规规矩矩的,似乎没有做多少出格的事情,喜欢玩弄着手中的权势金钱,永远和这么一群和他一样喜欢玩阴谋诡计的商人来往。

    永远的,如此千篇一律。

    他的人生,永远没有顾寒时那样的恣意飞扬。

    他想要得到什么就去得到,不顾一切的,哪怕是一无所有,还是要遵从自己的内心。

    其实沈云深是有过那样的悸动的,年少的时候,谁还没有那么一个心头的明月光,可是,沈云深就是觉得,女人嘛,永远都没有手中的权势和金钱来得重要。

    所以,他自己亲手,掐死了自己心中这样的悸动。

    然后义无反顾的,投身进入了商界,就这样浮浮沉沉很多年,直到现在,该拥有的,他都已经拥有,回头看一下,其实,他还是一无所有。

    心里面空落落的,一点东西都没有留下。

    在他终于悟透了顾寒时的话之后,开始想要把唐念留在心里头,却又横伸出来一个陆沉风,他最终,还是没有能力把唐念留下来。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没有用?”

    沈云深想到这里,忽然开口来了这么一句,他看见温凉看向他的眼神,一瞬间睁大了一些,瞳孔黝黑,倒映出来他的样子,三十多岁的男人,看起来成熟安静,其实,他总觉得,很颓然。

    是啊,他应该颓然的。

    温凉是没有想到沈云深会忽然问她这个问题的,似乎,她和沈云深之间的关系,还谈不上可以说这些事情的关系,但是,既然沈云深这么问了,她也只能回答。

    但是,这问题,着实是有些不好回答的。

    她想了想,很是客气地说:“在这件事情上,没有什么有用没用的。”

    其实温凉自己都觉得,这整件事情就很是科幻,根本就不像是生活之中会发生的事情,陆沉风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也在她的意料之外,而唐念的失踪,更是措不及防。

    想来,沈云深算计别人算了小半辈子,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妻子,竟然会被人算计上了。

    而且,他还输得这么惨烈。

    若不是因为爱,估计沈云深这样的人,是不会认输的吧。

    就是因为爱了,怕他用了手段,惹怒了陆沉风,而陆沉风会对唐念不利,他不想要让唐念受到什么伤害,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所以,在温凉找上他的时候,他真的,就答应了她。

    他沈云深这小半辈子,可曾受过什么人威胁?

    自是没有的。

    就算是有的,早已经消失在a市了。

    偏生就是一个陆沉风,他没有办法。

第一百三十一章 他不会离婚的。

    沈云深对她的这个回答,看起来有些不满意,男人悲凉地笑了起来:“你的表情告诉我,你在可怜我!”

    温凉的眼睛瞪大,不知道沈云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心思。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她仔细想了想自己的心思,却发现,其实,自己真的是有那么一点这样的心思,那么,她可怜沈云深什么呢?

    这个男人坐拥了无数的财富,人人对他都是敬重有加的,那他还有什么事需要她来可怜的呢?

    或许也就是这一点了,她根本就不羡慕沈云深拥有多少,她只是可怜他,得不到什么。

    越是拥有多的人,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便会越发觉得煎熬和痛苦。

    沈云深的痛苦,比寻常人,要多了太多了。

    “沈先生觉得自己可怜吗?”

    温凉不回答他,反而反问了一句。

    沈云深摇摇头,只说了句:“我只是觉得自己很可悲。”

    他不觉得自己很可怜,这世上,可能任何人都会可怜,但是唯独他沈云深,不会觉得自己有什么好可怜的,他拥有太多,甚至是,都没有资格谈起可怜的事情。

    要是外面有人听他说自己可怜的话,那必定是要唾弃他的。

    身居高位的人,连表达自己真实的想法的能力都没有,没有人愿意听他的。

    能够在这样的深夜里陪着他说话聊天的人,真的是没有几个了,或许有人愿意听他说,但是大多数都是拘束恭敬的,那样的感觉,就像是他在训话下属,一点意思都没有。

    不过温凉却不一样,这个女人,很有趣。

    不仅仅是因为她是顾寒时的妻子,还因为,她是温家千金,那个曾经在a市商界,同样占据着一席之地的温家,也曾是显赫的人家的,只是到了现在,已经没有多少人记得起来温家了。

    就算有人记得,也不愿意提起来,好像只要提起来,就会觉得有晦气。

    温家,现在剩下的,只是被人唾弃。

    而温凉,在时隔多年之后,忽然回来了,还是以一个亡人的身份回来的,她的意图是什么,在沈云深这样老谋深算的人看来,是不单纯的。

    他就不相信,顾寒时不会明白这一点。

    当然了,他还是知道的,顾寒时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在温凉这个女人的事情上,他哪怕是知道前面是她给他射下来的陷阱,他还是会义无反顾地往里面跳。

    就像他很多年前和他说过的那句话一样,人这一辈子,就是要活得得劲一些。

    不计较得到和失去,只要顺从自己的心去活着,那么,不管你走到什么地方,再度回头看的时候,都会觉得欣喜万分,总会觉得,这一路上,我们收获了太多太多了。

    顾寒时就是这样一个人,现在沈云深,真的是有那么一些羡慕他了呢!

    但是沈云深,至今还是做不到。

    温凉微微点头:“沈先生能够这么觉得,那我便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眼看着时间已经有些晚了,想着顾寒时还在家里,到底是想要回家去看见他的,所以,她岔开了话题:“这份离婚协议书,沈先生打算怎么办?”

    似乎是温凉的话,把沈云深的精神又集中到了那一份离婚协议书上。

    他低着头看着那两份协议书,盯着唐念的名字和刚才那样看了好久好久之后,才喃喃自语地说:“嗯,的确是她签的字。”

    温凉愣了一下,敢情这个男人会觉得在这样的事情上她会骗他不成?

    着实是不愿意多说什么,她只能顺着他的话说:“是她。”

    不过,心里面还是有些小小的触动的,陆云深在意的不是这一份离婚协议书上面的所有条款,从头到尾,他看的,也只有那一个名字,那一个好像唯一可以和唐念拉上关系的名字。

    唐念那个名字,反反正在落在上面,旁边,应该签上沈云深的名字。

    两个人的名字并列在一起,看着,怎么都觉得很是亲密,如同两个人一样,只可惜,她现在不在。

    “我不会签的。”

    沈云深知道温凉等的就是他的答案,她必须要回去给陆沉风答案,陆沉风,也在等这个答案,就算陆沉风有手段,在他没有任何防备的时候,把唐念带走了。

    但是,唐念到底是他沈云深的妻子的。

    只要沈云深愿意在这一份离婚协议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想来,他和唐念这一场婚姻,也就算是走完了。

    陆沉风,希望他签下这一份离婚协议书。

    温凉没有立刻接话,沈云深抬起头来看向她,慢慢的,他有些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那样的笑意挂在他有些沉寂的面容上,怎么看都觉得,有些诡异。

    他看着她笑,问她:“你希望我签吗?”

    这问题,让温凉愣住,是真的愣住了。

    沈云深这是什么意思?

    他是在试探她到底偏向陆沉风多少吗?

    这实在是一个尴尬的问题,沈云深是顾寒时的发小,而陆沉风,对她有恩情,她是在这件事情里面最为左右为难的一个人,她不想要做这中间的传话人,但是陆沉风的意思很明显。

    她不能忘恩负义。

    当然了,她只是一个负责传话的人,任何当事人的思想,她都主宰不了。

    “沈先生,我想这个问题你应该问你自己,签不签完全是你个人的事情,我不发表任何的意见。”温凉回答得很是得体,既不偏颇了沈云深,也没有帮陆沉风。

    想着想着,她忽然觉得心里面有些悲凉。

    其实整件事情,最为难过的人,应该是唐念的,而不是沈云深和陆沉风这两个男人,凭什么这两个人的主观愿望,考虑的不是唐念的心思,而是自己的得失。

    陆沉风和沈云深,都不想要失去唐念。

    陆沉风想要用这样囚禁的方式得到唐念的人,而沈云深死死地抓住那一份结婚证,也只有这样,他才会觉得,唐念还在他的身边,还是属于他的。

    两个人都有着自己的筹码,如此倔强,又如此的小心翼翼。

    可是,温凉却总觉得,其实到头来,这两个男人,或许,都得不到唐念。

    真真是一个悲哀十分的故事。

    沈云深把那一份离婚协议书推到温凉的跟前去,两个人正面对面坐着,两个人跟前的茶都没有人喝一口,已经有些冷掉了,这个时候,沈云深顺手端起茶杯来,喝了一口。

    他也不觉得冷,很是平和地看着温凉,姿态已经和几个月之前刚刚失去唐念的时候差别很大,那个时候的沈云深,是暴躁的,焦虑的,好像一下子,从那个高高在上运筹帷幄的沈先生,跌落到了尘泥之中。

    和一个凡人一般,有了七情六欲的焦躁。

    而现在的他,已经又回到了以前的那个沈云深,看起来整个人消瘦了很多,寡淡了很多,但是姿态已经很是平和,没有了一开始的疯狂,想要把陆沉风碎尸万段的怨气。

    现在的他,看起来,却更是让温凉觉得心里不舒服。

    看不透心思的人,才是真的可怕。

    而沈云深现在对唐念和陆沉风的态度,她很明显的,就是看不懂的。

    他已经放弃唐念了吗?

    这个问题从脑海之中掠过去,马上就被她给否决掉了,不可能的,唐念对于沈云深来说,有着不一样的意义,从失去唐念的时候沈云深的态度就可以看出来。

    而且,就算是到了现在,明知道唐念已经极有可能和陆沉风发生了一些什么事情,离婚协议书都已经寄来了,或许,她真的被陆沉风给说服了。

    而他,竟然还是不愿意签字离婚。

    其实签字离婚,对沈云深来说,真的是一个解脱。

    放手这个女人,就等于,拥有了新的一段人生,就不必要困在这个局里面,总是走不出来。

    温凉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上,忽然想要说那么一句对于沈云深来说,是比较好的选择的话:“沈先生,不瞒你说,我要是你的话,那这一份离婚协议书,我就签了。”

    她拿起桌面上的离婚协议书看了一眼,上面唐念的名字上面,还有红红的手印。

    不知道当时唐念签下这一份离婚协议书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她的字写得很是端正,一笔一划都写得极好,不像是在被强迫的情况下写出来的。

    这一份协议书,真的是唐念签下的吧。

    她是对沈云深失望了,还是真的,被陆沉风给说动了?

    温凉觉得,第一个可能性会比较大一点,这么长时间了,不要说唐念,就算是她温凉,自己被别人掳走了,明显知道凶手是谁,但是自己的丈夫迟迟不来救她,而且这个丈夫,还是一个有手段的人,她还是等不来他。

    似乎总觉得,只要他愿意为她花费一些时间和精力,那么,就一定能够找打她的。

    通常,在绝望之中的人,都显得格外的无理取闹。

    会忽略很多客观的艰难,只要那个人能够出现在她的跟前,似乎一切都是能够被冲破的。

    唐念只有对沈云深失望,才能彻底对沈云深死心。

    陆沉风还真的是一个懂得攻心的人,所以,他才会用威胁的手段和温凉说,让沈云深不要插手他和唐念之间的事情,不许再找她,不然,就用唐念的尸体,成为他们之间斗争的陪葬品。

    陆沉风无疑是狠心的,他太懂得怎么样诛心了。

    “我知道。”

    沈云深对于她的这个说法,似乎一点都不觉得奇怪,男人还是很宽和地点头:“因为在你看来,摆脱了一个唐念,我的人生就会走上另一条路,还会遇上更好的人,有更好的生活,你觉得我犯不上为了一个女人,这般执迷不悟!”

    他用执迷不悟来形容自己,把自己的身份,放得很低很低。

    其实就算是在顾寒时的跟前,沈云深的身份,应该是也不会低半分的。

    但是,在谈及唐念的时候,温凉总是有意无意发现,沈云深总是会把自己的身份放得很低很低,似乎只要也低到了一定的程度,才能让她唐念,和他更加靠近。

    沈云深不需要温凉在这个时候回答他任何的话,他挑眉,忽然冷淡地问他:“若是当年顾寒时为了自己身为公子哥的荣华富贵没有去找你,你会觉得开心吗?”

    这一句话问出来,温凉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很想告诉沈云深,最后,顾寒时的确是这么做了,但是,她明显不开心。

    现在她在顾寒时沈云深这里,还是处在失忆状态,任何时候谈起来她和顾寒时的过去,都显得不是时机,她不能说,也不能去想象,要是当年顾寒时没有去美国找她,她现在,会在什么地方?

    她想不到,也不敢想!

    “我不记得了!”

    她懵懂地摇头,很明白地告诉沈云深,过去的事情,她已经不记得了,到底顾寒时有没有为了她放弃过公子哥的荣华富贵,她都不记得了,所以,无从回答沈云深这个问题。

    沈云深冷冷淡淡地笑了笑,这笑容,总觉得,有太多的意思。

    还有一些的,嘲讽。

    这个男人心如明月,他就算看出来了什么,也是不打算说的,在他的跟前,温凉总觉得,自己有一种心事被看透的感觉,他知而不语,是为修养。

    沈云深揉了揉眉心,似乎有点累了。

    他再度重复了一句:“顾少夫人,这一份离婚协议书,我是不会签的。”

    逐客令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是想要让她把这一份离婚协议书拿走,他不会签了。

    对沈云深的不客气,温凉也不觉得有多尴尬。

    毕竟这事情,她只是一个跑腿的,他签不签,和她,没有什么关系。

    “好,那我就不打扰沈先生了。”

    她一向都不是喜欢纠缠的人,既然沈云深不愿意签,那就不签了, 她只需要回去知会陆沉风就可以了,和沈云深说太多,反而会让他觉得,她是在帮着陆沉风。

    这么做,让顾寒时和沈云深之间,怎么都有些的不是滋味的。

    就在她转身要离开的时候,沈云深忽然把她给叫住了,他眯着眼睛看着她,语速非常非常慢地说了一句:“温凉,你真不懂爱!”

    温凉的身体僵了一下,认真地看了看沈云深。

    不懂爱?

    她礼貌微笑,然后反问:“什么是爱?”

    不需要沈云深的回答,她笑着,离开了。

    温凉如今和顾寒时说起来见到沈云深的时候的那种状态的时候,还是会在脑海之中浮现出来当时离开的时候,沈云深和她说的那句话,他说:“温凉,你懂爱。”

    到底什么是爱呢?

    她把这个问题丢给了沈云深,也不知道现在他到底想明白了什么是爱了没有,她怎么会不明白什么是爱呢?

    爱大抵,是克制吧!

    或许对于沈云深来说,爱对于他是另外一种解释,每一个人对爱的定义不一样,所以,想要的东西,便也不一样了,她以前有过爱,现在没有了。

    怪谁呢?

    想着想着,她的唇边便浮现出来了一些浅笑,说不上来,是自嘲,还是苦笑。

    顾寒时察觉到了她的小情绪,这个女子,很多时候,和他这样面对面坐着,都要失神上半响,很多事情在她的眼中,和他已经不在同一个步伐上了。

    他觉得有些小小的悲哀。

    不过相对于沈云深来说,他又觉得那么的幸运。

    “他是不会签这份离婚协议书的。”

    顾寒时几乎都不需要温凉的答案,都能够想象的出来当时沈云深是一种什么样的反应,也只有温凉,才会为了这样的事情特意跑一趟,这完全就是一趟没有必要的。

    对顾寒时的肯定,温凉有些好奇:“为什么你这么肯定?”

    虽然她在去找沈云深的时候,也想过这个问题,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沈云深是不会签下这一份离婚协议书,不过,不是还有那么百分之二十的可能性吗?

    只要有那么一点可能性,她都要去试一试的。

    也好死了陆沉风的心思。

    顾寒时回答得很是理所当然:“因为现在的他,就是当年的我!”

    男人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很轻柔平和的眸光,看入她的眼睛,就好像带着某一种穿透力,让温凉的心头,都要为之颤抖一下,看着顾寒时的唇,轻轻地动了动:“我们总会是到了那一段为了某一个人而不顾一切的年纪的。”

    只要遇上对的那个人,这个年纪,便到了,无关他现在,到底多少岁。

    沈云深爱唐念,这一份爱,没人知道深浅,但是,他很执着。

    这是沈云深的一个执念。

    他这小小的半生里,很少有什么东西,能够让他这般执念,也不知道唐念是幸运的,还是不幸的。

    她和陆沉风之间的孽缘,在很多年很多年以前就应该埋下来了吧,这一点,顾寒时隐隐约约能够猜得到,就算唐念没有遇上沈云深,遇上的是另外一个人,这个人,也会遭遇和沈云深一样的事情。

    只是,不会什么人都能够和沈云深一样,有这么强大的承受能力。

    还有对爱,对唐念,有这么强大的接受能力。

第一百三十二章 你怎么就那么蠢。

    沈云深不在乎唐念和陆沉风之间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他只要确认,唐念的心里有他,愿意回到他的身边,那么,就算是披荆斩棘,他也会把她带在身边。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小心呵护,不在乎别人的目光。

    就如同当年,所有人都抛弃了温凉,似乎一夜之间,她就从那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千金大小姐,变成了人人唾弃的破落豪门千金,没人愿意和她扯上半点的关系。

    可是,他顾寒时愿意。

    哪怕是那个时候,温凉的心里面并没有他。

    她的心里面,还有着那个从小陪着她长大的翩翩王子,占据着她的心,没日没夜的在她的心中撕扯着,把她的心,扯成了一块块血肉淋漓的碎片。

    在那样的情况之下,他都能有勇气去一点点把温凉的心拼凑起来,直到她的心里面,完完全全放下了他的位置,到了现在,她的心里,就再也住不下其他人了。

    他最遗憾的便是这些年,没有陪在她的身边。

    她走过的路,遇上的人,经历的事情,他没能陪着她一点点经历,没有给她最为强大的后盾,让她在这一路上颠簸着,吃了不少的苦头,这是他的错。

    他为此,万分愧疚。

    现在的沈云深,就好比当年的他,想要拼命地抓住手中的这一份爱,爱这个人。

    要是他为了现在的一时宁静和那个对他来说根本就不重要的名声而放弃了唐念,那他往后很多年,想起来唐念的时候,应当都是心怀愧疚的。

    因为他在她最苦的时候,没有陪在她的身边。

    沈云深在等,等一个机会,只要这个机会到了,他一定会不择手段让唐念回到他的身边的,他现在要做的,不是放弃唐念,和她撇清关系,而是静静地等着。

    总有一天,唐念会回来的,这个时间到底有多长,没人知道,沈云深也不知道,但是他愿意花时间去等,所以,便不惧怕时间带来的消耗,唯有爱,是可以和时间来抗衡的。

    “陆沉风想得,可真是异想天开!”顾寒时忽然嘲弄了一句,他看着温凉的眼神,都开始变得有那么一些完美,问她:“你是不是劝沈云深把字签了?”

    这个男人如此的了解她。

    温凉觉得心里面有些发凉,感觉心里面隐藏着的秘密,已经被顾寒时用这一双锐利的眼睛,给一点点剖开来了,他看到了她的心,看清楚了那里面弯弯曲曲的心肠。

    “傻瓜。”

    顾寒时竟然没有责备,反倒是伸出手来揉了一下她的发,男人似乎是长长的轻轻的叹了一声:“心里面有执念的人,只有他自己能够化解掉,其他人说什么,都是于事无补的。”

    他想要告诉温凉,他曾经也有这样的执念。

    最是明白,人有执念,该如何化解掉。

    温凉不知道该怎么样和顾寒时说下去,他和沈云深之间的交情至深,了解之深,是她做不能企及的,他对沈云深的心思,太过于了解了,根本不需要从她这里了解沈云深的反应。

    她只能沉默地听着顾寒时分析沈云深的行为,不否认,也不肯定。

    其实她心里面是有些不服气的,男人和女人的思维模式是不一样的,可能顾寒时和沈云深之间都是这样的想法,而唐念又是另外一种想法。

    她能够寄来这一份离婚协议书,排除了陆沉风逼迫的成分,她总觉得,是唐念放弃了沈云深。

    若是她放弃了他,他还何必要这般执迷不悟?

    爱有时候,也是成全!

    但是,她也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可笑,虽然说着离婚协议书上的确是有唐念的名字,但是当时唐念签下这一份离婚协议书的时候到底是什么样的情景,她是完全不知道的。

    她是自愿的,还是胁迫的?

    或许就如同沈云深和顾寒时的做法一样,不签这一份离婚协议书,才是最好的选择。

    因为,他们都想要等到唐念,亲口说出她的意愿。

    可是,能等得到吗?

    “好了,已经很晚了,我们不说了!”

    顾寒时觉得这个话题已经兴趣索然,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情,最大的事情对于沈云深来说都已经发生过了,唐念都已经失踪了,后续接下来的事情,除非唐念回来,不然其他的,都不需要多说。

    沈云深,已经沉得住气了。

    “好,那就不说了。”温凉想要从顾寒时的怀里下来去洗漱准备睡觉,但是顾寒时抱着她,并没有让她下来,更是抱紧了一些,抱着她连着身上的毛毯一起站起身来。

    男人唇边浮现了笑意,于明亮的灯影里,低下头来说着暧昧的话语:“今晚我们一起洗澡。”

    温凉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真的是一下子的时间,无论是从顾寒时的嘴里说出来的话,还是他看她的暧昧眼神,都让她觉得心里面开始点了一把火一般,热腾腾地燃烧了起来。

    烧得她的脸颊都红了。

    这样的感觉,很是奇妙。

    灯在身后逐次暗下来,通往他们卧室的走廊灯火模糊朦胧,他抱着她安静地走在走廊上,她躺在他的怀里,仰着头可以看到男人线条硬朗的下颌,他抿着唇,带着笑意。

    他的眼睛,有些明亮。

    她忽然觉得,这个有些冷的夜晚,如此的温柔多情。

    纵然回来得多晚,总有那么一个人在等着你,这样的感觉,在过去的几年时间里,都是没有的。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归属感!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梅姨已经早早把早餐准备好,见她下楼便招呼她:“夫人,先生已经先走了,他说公司有急事要处理,早餐你一个人吃了再去上班。”

    顾寒时本来是准备在家里陪着温凉把早餐吃了之后再去公司的,但是接了一通电话之后便匆匆忙忙走了,只能让温凉一个人吃早餐,还特别叮嘱梅姨,让她看着温凉吃了早餐,再让她去上班。

    前面有很多次温凉早餐都没有吃直接去上班了,这事情后来被顾寒时知道了,梅姨还被说了好几次。

    温凉不想要让梅姨为难,也的确是有些饿了,虽然顾寒时不陪着她,她还是好好地吃了一次早餐。

    饭桌上,正在旁边忙碌的梅姨想起来什么,便说了一句:“昨个小少爷离开的时候说今天要到家里来陪您用餐,要我无论如何都要告诉你,夫人,您晚饭回来用餐吗?”

    昨天顾景年被乔婉月派人给接走了,说是太想念顾景年了。

    而当时温凉并没有在家,是梅姨给她电话她才知道的,顾景年临走的时候特别舍不得,拉着梅姨的手叮嘱了好几遍,这让站在旁边的乔婉月,脸色都有些不好了。

    对于顾景年喜欢粘着温凉这件事情,乔婉月一直是想不明白的,顾景年明明是她从小带到大的,现在温凉出现了,他转身就投入了温凉的怀抱之中了。

    乐不思蜀,要不是她想他了,他是不大想回家的。

    她有种自己养大的崽被狼叼走的感觉了,这样的感觉压在心里头,着实是很不痛快,对温凉,便更加是没有了什么好的脸色,如了仇人一般。

    “好,我晚饭回来吃。”

    很多时候,顾寒时的晚饭都是不能回家吃的,平日里顾景年不来的时候,她回家也是一个人吃,所以,为了不麻烦梅姨给她一个人准备饭菜,她索性就在局里的食堂里面吃了饭再回家。

    局里面的饭菜虽然简单,但是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却是没有什么不妥当的。

    现在的温凉,已经学会了将就生活,从来不敢再挑剔,好的坏的,都能吃下,没有什么,是她现在不敢吃的了。

    梅姨点头,有些高兴:“我问了先生了,他晚饭也回家来吃,你们这一家子,有多久没有坐在一起好好吃一个饭了?”

    温凉刚好喝了一口牛奶,听了梅姨的话,顿时觉得口里面甜腻的牛奶,都变得有些酸涩了起来了,一个旁人都知道惦记着让他们坐在一起好好吃一顿饭,而她和顾寒时,竟是从来都未曾为这些事情操心过半分。

    不对,应该是说她很忽略这个价忽略顾寒时的感受的,结婚之后,一开始顾寒时总是要早早回家的,晚饭要陪着她吃,但是随着时间长了之后,她便开始出现了懈怠。

    总是加班到很晚很晚,就算是不加班了,还是有很多很多的事情要忙,等到她回到家里的时候,通常不是深夜就是凌晨,已经过了晚饭的时间了。

    顾寒时是一个人吃的晚饭。

    她心里面蓦然有些难过,至少没有她的时候,顾寒时在顾家老宅的时候,还可以和乔婉月顾景年一直吃饭的,一家人和和乐乐的,何用如现在这般,一个人守着偌大的饭桌,寂寞地吃着饭?

    这不是一顿饭的事情,这是一种生活,一个家应该有的味道。

    或许,她是应该学着把更多的时间,放在顾寒时的身上才好。

    温凉好好吃完了一顿早餐出门,刚坐上车准备去上班,顾寒时的电话便打了过来,在电话里头问她早餐吃得怎么样,这意思,有种盯着她吃完早餐才能去上班的意思。

    她在电话里头失笑,心里面却是暖暖的,问他:“公司是出了什么事情吗?怎么这么早就赶去了?”

    “嗯。”

    顾寒时平平淡淡地回了一句,似乎没什么大事,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叮嘱她:“路上开车的时候小心一点,晚上早点回来,我们一起吃个饭。”

    他没有提起顾景年来,料想她已经从梅姨那里知道顾景年晚上要过去的。

    也不知道怎么的,顾寒时叮嘱她回家早点一起吃饭的时候,她的脑海中马上掠过去了一个念头,就是一顿家常饭,为什么她看起来,梅姨和顾寒时,都如此重视?

    让她感觉,这场饭,很重要。

    虽然说和自己的爱人孩子吃饭的确是重要的事情,也不至于这般。

    她心中虽然疑惑,但是却也没有在顾寒时的跟前表现出来,在电话里头答应了下来,便挂了电话了。

    这件事情她虽然觉得有些小小的奇怪,不过到了剧里面之后,马上被她抛到了脑后面去了,因为她刚刚到,拿了一份文件上去找沈铮的时候,听到了从他的办公室里面,传来女人压低的,尖锐声音。

    她的脚步声一下子就顿住了。

    这个声音她总觉得有那么一点熟悉,记性极好的她,不过是几秒钟的时间,便马上从脑海之中搜索出来了这个声音的主人,前不久她刚刚见过她。

    是沈铮的前妻,郑洁。

    温凉实在是有些的惊讶,郑洁这么要强爱面子的人,在她那里旁敲侧击沈铮的事情也就罢了,意思就是希望温凉在沈铮的跟前说起她来,让沈铮自己去找她。

    只是没想到,沈铮这么长时间没有什么任何的动静。

    想来,她是等不及了。

    在温凉的印象之中,郑洁这个女人,不是一个等不及的女人,虽然有些妇人的小小心思上不得台面,但是能够在顾寒时的公司里面任不大不小的一个职位,也算是职场上的高级白领了。

    还是一个海归,郑洁其实总体上来说,是一个优秀的女人的。

    不过没办法,郑洁再怎么优秀,似乎都已经入不了沈铮的眼睛了。

    温凉和沈铮说起郑洁的时候,多多少少能够看出来沈铮对郑洁现在是一个什么样的姿态,没有爱了,说恨也算不上,只是有那么一点点小小的怨气。

    这样的怨气表现出来,就是冷漠。

    想要和这个人完完全全成为陌生人,她过得好过得坏,都和他没什么关系。

    所以,在温凉来和他说起郑洁的时候,表现出来的意思是郑洁希望他能够去找她一下,而沈铮的反应,是冷漠的,几乎是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再去找郑洁这个女人。

    一般分开这么多年了,男人对这个女人没有半点留恋的话,这两个人几乎是不可能再在一起了。

    郑洁想要回头,实在是太难了。

    既然沈铮不愿意去见郑洁,那温凉也不好说什么,转身便把郑洁和沈铮的事情抛开了,也没有和郑洁有什么联系,没想到今天一来上班,就碰上了这事情。

    郑洁是等着等着,实在是等不住了才来照沈铮的吧。

    这本来就是郑洁和沈铮两个人之间的私事,温凉没有心思去掺和,看了看手里面的文件,这是关于厉娜父母辈谋杀这个案子的一些相关资料,这个案子,已经差不多有了线索了,现在看见沈铮麻烦缠身,温凉耸了耸肩,准备转身离开。

    刚迈开步子,忽然就听见从办公室里面传来了一声巨大的响声,好像有什么东西被砸碎的声音,这个声音惊动了楼层里面其他办公室的工作人员,他们纷纷探出头往沈铮办公室这边看了过来。

    明显是已经被勾起了八卦之心了。

    那么多双眼睛从一个个门后面伸出来,齐刷刷地看过来的时候,看见站在沈铮办公室前的温凉,目光便都落在了她的身上,有好奇的,有疑惑的,有想要探究的。

    这么看着温凉,倒是教她有些不自在了。

    她摆摆手示意他们回去好好工作,那些人不敢说什么,缩着脖子消失在门后了。

    本来打算要走的温凉,听着里面传来了越发激烈的争吵声,她开始有些犹豫了,这里到底是公安局,是任由沈铮和郑洁就这样闹下去?这样的话,用不了多久,关于沈铮的各种流言,就要在局里面传开来了。

    总不能让他被当成一个笑话来说的。

    她没有走,而是站在门外听着里面的动静,很显然,里面的两个人,激动的,竟然不是郑洁,而是沈铮。

    刚才被他砸碎的东西估摸着是他安放在窗户旁边的一个花瓶,她记得,他的办公室里面,也就只有那么一点生机,而他这样的大老粗,对这一瓶花草,却很是呵护。

    现在,在盛怒之下,竟然打破了自己这么心爱的花瓶,看来,郑洁是真的把沈铮给气惨了,沈铮虽然凶巴巴的,但是对女人,却还是有所克制的。

    特别是在文心待在他的身边时间长了之后,很明显的,沈铮的爆裂性子,似乎得到了一些的缓解,很多时候,温凉都能看见这样的情景,沈铮气得吹胡子瞪眼了,想要把文心给骂得狗血淋头的。

    但是看见文心惴惴不安地站在那里,双手绞在一起放在跟前,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惶恐无助地看着他,沈铮的脾气,竟然能够生生收敛了下来,让后气得叉腰,转过身去缓和胸口的火气。

    最后只能来一句恨铁不成钢的话:“你怎么就这么蠢,这个问题我和你说过多少遍了,你竟然还是犯错,是不是不想干了?不想干的话,趁早走人。”

    温凉觉得,沈铮的这一番话,实在是过于客气。

    要知道,以前助手犯错,沈铮骂人的方式,那真的算得上是人身攻击的,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得住,有时候生气过头了,操起桌面上的文件就砸助手,这可是生生的,打骂跑了十几个助手了。

    现在,文心倒是坚持下来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你怎么知道我不爱她?

    也不知道是担心再和以前一样粗暴,再把文心给吓走了,就没有人帮他处理手边的事情,还是因为,沈铮这个男人,真的愿意为了一个助手,去收敛自己的脾气。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可能两个人在一起工作的时间长了,沈铮对人家小姑娘,便也温柔一些了吧。

    毕竟,沈铮真的是一个很慢热的人,心里面明明就是豆腐,嘴巴却还是锐利如刀,他身边的人都知道,和他熟了之后,这个男人其实是很成熟宽容的。

    他总是愿意如同兄长一般,教你怎么在这路上行走。

    这样的一个男人,在对郑洁的态度上,却是一点都不想要留情面的,在温凉第一次在他的跟前提起郑洁的时候他表现出来的冷漠,就已经让温凉觉得,怕是郑洁的心思都会白费。、

    沈铮明显是,已经从当初两个人之间的往事里面,走了出来,也没有想要往回走的意思,也就是说,他不想要吃回头草了,就算郑洁想要回来,他估计也不要。

    郑洁不知道为什么不明白这一点,或许她也是明白的,只是女人嘛,总是喜欢钻牛角尖的。

    明白知道对方不可能再回头,但是,就是不甘心。

    心里面生出来了偏执,就成为了一个执念了,好像不能让他回头的话,对她来说,就是极其痛苦的一件事情,她不能忍受这样的事情,她想要让沈铮,从来回到他的身边。

    “你说要回来就回来吗?谁准许你回来了?”

    沈铮的声音拔高,有着不可遏制的愤怒,还有着森森的冷漠和嘲讽:“当初你跟着别的男人跑的时候,说都不说一声,怎么的,去了国外几年回来,倒是变得有礼貌了,想要回来了,竟然还知道和我说一声,还真是不容易。”

    男人说着说着,就低声笑了起来。

    似乎是刚才郑洁说了想要回到他家里的话,沈铮一气之下,竟然没有控制得住,把手边的花瓶,一下子就推倒在了地上,看着那花瓶破碎的样子,他的心里面是解气的。

    他要让郑洁明白一点,他和她的婚姻,早就已经破碎了。

    和现在被他摔在地上的花瓶一样,碎得分崩离析的,根本就不可能有被粘合的可能性,而他,也不愿意再去把这样的破花瓶,带在他的身边。

    面对沈铮的愤怒,郑洁表现得很是低迷。

    她尽量把自己的锋芒收敛了起来,留下来的,只是作为女人的温柔和端庄,说话的时候,都是轻声细语的,和沈铮记忆之中那个任性娇俏的姑娘,有了那么一些区别。

    是啊,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了,很多事情都已经不一样了,当年那个总是喜欢依偎在他的身上,笑呵呵地听他说起局里面的一些有趣的事情。

    那个时候,她好像对他所有的事情,都很是感兴趣。

    她喜欢听,他也就喜欢给她说。

    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郑洁就开始变了。

    她变得越来越忙,很少再回家,他本来就很忙,两个人一起忙的话,那这个家,便再也不像是一个家的样子了,很多时候他回到家里,都是冷清清的样子,这样的感觉,让他的心里隐隐难受。

    两边父母都觉得他们这一对夫妻这样忙碌着,一定会出现问题的。

    便考虑着,让郑洁干脆回家当全职主妇,然后安心下来,好好备孕。

    他们两个的年纪都不小了,要一个孩子,似乎也无可厚非。

    但是,这个事情,被郑洁想都没想地拒绝了,她的理由是,她的年纪还不算大,事业正在上升期,不能辞职,也不能因为要备孕而破坏了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机会。

    无疑,郑洁是努力向上的。

    这么多年里头,沈铮回头去看郑洁这个女人,不得不佩服她的一点。

    她是一个聪明的女人,可以把自己,变换出来不用的人物性格,在自己的丈夫跟前,她永远都是娇娇滴滴的小女人,对他无比依赖,沈铮只要不忙,在家的时候,对郑洁的照顾都是要做到无微不至的。

    但是,沈铮这样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竟然也没有觉得侍候自己的老婆有什么羞耻的,他做得开心,因为郑洁总是能够让他心甘情愿地去做这些事情。

    她很粘人,也很暖心。

    沈铮是恨不得把这个小女人捧在手心里面的。

    而郑洁这个女人的聪明不仅仅是用在他的身上,也用在了工作上,在工作上,她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干练冷静的风格,褪去了那种娇滴滴的公主气的小女人的形象,一跃成为了公司的重要骨干,在公司里面,算得上是大姐人物。

    郑洁无疑是有智慧的女人的。

    但是,有智慧的女人,未免就是一个有着明确三观底线的人。

    郑洁就是这样的女人,她把智慧运用在了对付人际关系上,把每一个人际关系处理得完美没有缺陷,这智慧,可以说得上是一种手段。

    当她把这种手段用在了男人的身上的时候,除了在他沈铮的身上,放在别的男人身上,都是龌蹉不体面的。

    可是,人家郑洁就是不怕,她使出来了浑身解数,和那个自诩流浪画家的长头发男人搞在了一起,再事情败露之后,郑洁曾经和他说,她喜欢那个男人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艺术家的气息。

    这句话让沈铮至今觉得恶心,也不知道郑洁到底是被猪油蒙心了还是那段时间眼睛出现了什么问题,那个蓄着长长的头发,也不知道多长时间都没有洗过头发了的男人,浑身上下给他的感觉,就是两个字可以形容:猥琐。

    或许他这话说出去,别人会觉得是因为那个男人是他的情敌,所以他对他有些偏见,不过他就是这么耿直,不是因为那个男人是他的情敌他才会这么觉得,而是那个男人,本来就很是猥琐。

    不仅仅是猥琐,吹牛逼,还可以吹出来新的高度。

    也只有郑洁,能够一脸的崇拜看着他,给了他无比的自信,这个男人,应该在生活之中缺少了太多的自信了,所以需要用牛逼来填平自己的虚荣心。

    偏生的,郑洁就是喜欢得不得了。

    那会明明已经二十七八的一个人了,犯起花痴来,简直比十**岁的少女还要可怕。

    郑洁这个在沈铮的跟前总是温柔平和的小女人,好像一夜之间,便被那个男人勾去了魂魄,她开始变得疯狂,变得不顾一切,甚至是在他被揭穿了之后,依旧那样理直气壮。

    沈铮一直都记得那一天,他目睹郑洁出轨,而郑洁竟然没有一点愧疚后悔的样子,还很是理直气壮慷慨无比地和他说:“阿铮,人这一辈子,能够遇上真爱的机会太少了,我很爱他,所以,我控制不住自己。”

    对,她觉得,她爱那个男人,就可以往他的头上戴绿帽子。

    她没有强烈牢固的三观体系来约束自己的行为,然后不受控制的,做出来羞耻的事情,而她,并没有丝毫羞耻的意思。

    沈铮当时的心情啊,简直是难以形容。

    他好像一下子才认识的郑洁,这个女人,简直就是一个圣母啊,为了真爱,可以做任何的事情,连自己的廉耻都不需要了,就是想要和那个男人上床,欲生欲死。

    简直讽刺。

    郑洁被沈铮的一声声讽刺给噎到,但是她也没有表现出来很大的羞辱,对于现在沈铮的态度,这都是她自作自受得到的孽果,当初她怎么对他的,现在他怎么对她,似乎都是因果关系。

    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诚恳而温柔:“阿铮,当年是我不懂事伤害了你,现在我回来,你还是一个人,就让我留在你的身边照顾你吧,我们一家人,就可以团聚了!”

    “别。”

    沈铮回答得极其快速,冷冷地说:“我和你,早就已经不是一家人了。”

    不可否认,以前他和她的确是一家人,而他,也把她当成了自己生命里独一无二的宠爱,除了父母亲,这个女人,便牢牢占据了他的心,让他心甘情愿,为她奔波。

    可是,没想到,自己做的一切,到后来,根本就是一场笑话,这个女人回报他的,是在他的头顶上,种了一大片的草原,绿油油的,还真是刻骨铭心啊!

    这个女人的可怕之处就在于,她所理解的爱,就是欢爱。

    好像她爱他,就必须要和他在床上欲生欲死不能,把自己的身体和心都交出去,不管不顾自己现在到底是什么身份,根本就不在意这么做会不会给别人带来伤害。

    实在是让人觉得后背发凉。

    “你不是觉得你和他真爱无敌吗?怎么,这才过去几年,这真爱无敌,就完蛋了?”沈铮说话一向的不客气,如今再遇上了郑洁,更是一点好气都没有。

    这个女人,就是因为以前对她太过于迁就太过于宽容了,让她以为,别人都必须要围着她转,而她,想要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如此的恣意妄为。

    没有底线。

    经过郑洁这件事情之后,沈铮彻彻底底明白一个到底。

    没有底线的女人,是多么可怕的。

    当然了,男人没有了底线,一样可怕,所以人,底线是让一个人安身立命的根本,他有自己的底线,这底线里面就包括了一点,绝对不吃回头草。

    面对沈铮的一阵冷嘲热讽,郑洁也真心是足够强大了,竟然脸不红心不跳的,一点都不觉得难堪,还是坐在那里,坐姿端正,一动不动的,看他的眼神,都是柔软的。

    她记得,他最是吃她的这一套的。

    以前恋爱到结婚,她是多多少少有着少女的任性和骄横的,可是沈铮对她的包容,远远超过了任何她遇上的任何一个男人,那个时候的沈铮,真的是一个好男人。

    可是,她就是没有好好把握,直到现在失去了,才追悔莫及。

    想来这世上,再也没有一个人如沈铮这一般,爱她至深了。

    想到这些,哪怕是沈铮对她再多的冷嘲热讽,她都能一一给接收,然后还给他一个微笑:“以前是我错了,你不是常说吗?知错就改,善莫大焉。”

    她觉得,只要她回来认错,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变一般。

    这是沈铮觉得讽刺无比的事情,这个女人看起来聪明,但是在感情这一回事上面,却显得白痴得让人觉得可怕,她不知道什么叫做道德不知道什么叫做廉耻。

    沈铮实在是不想要和这个女人做更多的纠缠,要不是今天早上他刚刚到办公室,便看见她等在这里,他压根就不会见她的,这个女人还真是敢。

    做了这么不要脸的事情,还敢找上门来。

    “郑洁,什么事情认错都可能重来,唯独这个不行!”沈铮回答得斩钉截铁,任何一个男人,面对出轨了的妻子,都不可能还能当做若无其事继续和她过下去。

    心里面的那个梗,是永远也过不去的。

    就算是为了现实的生活,两个人不得不在一起,不能分开,但是感情再怎么样,都是不可能回到以前的那个样子了,很多东西,都已经变了。

    变了,也就不可能再还原。

    他做不到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让后继续对她好,和她过下去,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简直就是在挑战他作为男人的自尊,他沈铮,只需要卑微一次就够了,对这个女人,绝对不会给她第二次的机会,这是他的底线,郑洁不懂。

    “为什么?”

    郑洁显得很是不服气,她从椅子上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桌子另一边的沈铮,男人靠在椅背上,脸色冷峻,眉目寡淡,看不到半点的情感,她却就是想要为自己的回来,找一个依据:“我们分开这么多年,你还是没有找过一个女人,不是因为心里面还有我吗?我现在知道错了,和那个人也分开了,我们重新在一起,好好重新开始,不是很好的事情吗?”

    她觉得只要有爱,就能够在一起。

    而沈铮和她分开这么多年,她打听到,这么多年以来,他的身边没有出现过任何一个暧昧对象,这给了郑洁希望,既然沈铮的心里面还放不下其他人,那心里面的那个位置,还是留给她的。

    她暗自欣悦,觉得自己还有机会。

    所以,便不顾一切想要打听沈铮的消息,还通过温凉,想要让温凉在沈铮的跟前提起她来,她满心欢喜地等着,觉得或许温凉在沈铮的跟前提起她来后,沈铮就能来找她了。

    她还能骄傲地接受他,两个人之间,她就不需要做卑微的那一个了。

    沈铮被郑洁这样的逻辑逗得几乎都要笑出来了,若不是因为面前站着的女人是他知根知底的一个女人,他还真的是会觉得,这个女人真的是一点脑子都没有的。

    但是沈铮就是知道,郑洁这个女人,绝对不是没有脑子的人。

    他只不过是做作而已,佯装单纯,男人都是喜欢这种类似于白痴的漂亮女人的,聪明的男人,通常是被男人敬而远之的,而郑洁,深谙其道。

    但是很明显的,她是有心机的人。

    “你身边这么多年没有女人就是因为我心里有你?”沈铮被郑洁这个逻辑给弄得实在是哭笑不得,他发现现在自己面对着郑洁,竟然可以这么轻松自在,话语也很是轻松:“那照你这么说,我是不是找一个人,就能自证清白了?”

    他这么多年身边没有人,不是因为心里面还有郑洁。

    而是有阴影。

    这个女人给他带来的阴影。

    当然了,还有另外很多原因,工作实在是太忙了,根本就没有时间和精力去找什么女人,再说了,家里面又没有人催他了,这事情,他也不着急。

    郑洁听他这么说,有些急了:“阿铮,你不需要为了气我,就去胡乱找一个女人,你不爱她,也不能幸福的!”

    口口声声说爱的女人,可能下一刻,就会背叛你!

    以爱为生活寄托的女人,其实是真的很可怕的。

    “你怎么知道我不爱她?”

    沈铮很是不客气,冷冷地说:“郑洁,你最应该知道的一点就是,若是我还爱你这样的女人,才真的是一个傻瓜!”

    而他沈铮,不会愿意做傻瓜的。

    他的话已经说到了这份上,似乎已经没有留半点的情面,可是郑洁就是不相信他的心里面已经没有她了。

    这么多年来,郑洁总是这样告诉自己的,不管她做了什么,有没有在沈铮的身边,这个男人,永远都是她的归属。

    当然了,郑洁自己都不愿意承认,这些年里头,她的确是把沈铮放在了一个备胎的位置上了,可是现在,这个备胎,明显不是她想象之中的那样。

    被偏爱的人总是有恃无恐,因为那些年沈铮对她的偏爱,让她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以至于迷失了方向,跟着别的男人跑了,后来发现,那不过是一时的激情。

    这么多年她都是想要回来的,但是就是不敢迈出来这一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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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20015/ 第一时间欣赏新妻危情计中计最新章节! 作者:一念情久所写的《新妻危情计中计》为转载作品,新妻危情计中计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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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妻危情计中计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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