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是我辜负了他。
老母亲见他悲伤万分,自己也根本难过不已,为了让他彻底死了对郑洁的心,便把那天自己亲眼目睹了郑洁和那个男人出轨的事情和沈铮说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说自己看到的情景的时候,母亲的嘴唇在微微颤抖,而沈铮,听着听着整个人就呆呆愣在那里了,连悲伤的姿势,他都不知道应该怎么摆出来了。
是的,从母亲那里听到的郑洁的所作所为,他觉得恶心。
也是从这一天开始,母亲在说完郑洁的事情之后,便开始生病,病情一天比一天重,几乎是在郑洁离开后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母亲便去世了。
因为伤心,因为邻居戳着她的脊梁骨在背后取笑他的儿子被戴了绿帽,因为这么多年的情谊,在郑洁那里,竟然抵不过一个认识不到一个月的男人。
郑洁太让母亲伤心了,临死的时候,沈铮守在母亲的病房前,她那个时候说话已经很是哆嗦,说不出来了。
可是,最后的弥留之际,她竟然拉着沈铮的手,哆哆嗦嗦说出来了一句完整的话,她的双眼浑浊悲伤,眼泪从眼角流出来,声音很小很小,喃喃地问他:“儿子……你说……人为什么可以……这么坏?”
善良操劳了一辈子的老人,对郑洁比女儿还亲。
她却说走就走。
那天母亲没有等来他的答案便走了,走得不大安宁,心里面到底是有心结,到死了,也不能打开来。
给他留下了巨大的遗憾。
要是母亲还在,他可能会因为过去,郑洁陪着他吃了那么多苦,他什么都给不了她,而原谅她对他的所作所为,然后相忘于江湖,从此互相不再提起。
但是,母亲不在了,他和郑洁,谈不上原谅!
因为,绝对不可能会原谅,便也不需要再多说了什么了。
要不是因为郑洁忽然出现,他想必是不愿意再想起这些事情来的,只是这个女人,凭什么做了这些事情之后,再站在他的跟前的时候,还是可以这么淡定和无所谓,好像在她看来,什么事情都可以过去,什么事情都可以重来。
简直太过于天真!
男人看都不愿意看她一眼,话也说得没什么人情味了:“我不需要你说对不起,只要你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的眼前就可以了,你走吧。”
当初她要走,他挽留。
现在,是他要让她走,再也不会再回来。
郑洁站在办公桌前,隔着这么一张方桌子看着坐在里头的那个男人,他曾经是她的丈夫,在一起十年。
现在看到他,她还是能够想起来青葱岁月里两个人的模样,但是面对现实的时候,又显得这般的无力,两个人都开始老了,岁月在两人的脸上,都留下了或深或浅的痕迹。
再不是当年青春年少的模样,而沈铮对她,的确已经不是当年的心情。
她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也怪不得他,要怪,也只能怪自己。
“我就是回来赎罪的,阿铮,不过这些年我做了什么,但是我现在回来了,我真的知错了,我不会再放手了。”郑洁是倔强的,不管沈铮把话说得多么绝情,她就是不会放手。
为什么她离开沈铮差不多五年,现在才回来呢?
其实离开他的第一年里,她就已经开始后悔,疯狂地想要回来,可是她都一一忍住了,不是因为在美国日子可以过得更好,是因为她想要用那么几年的时间,把自己变得更好。
脱胎换骨的,然后站在他的跟前,到时候,或许他心里面的怨气也少了,看到她的时候,多少还是会有些怀念呢!
而且,她也想要看看,离开她的这些年里,沈铮到底有没有把她放下,若是他重新找了人结婚生日,那她自然是能不能再打扰,若是他还是一个人。
或者是有人了却没有结婚的意思,她还是会找她的。
幸福就是靠自己去争取的,在沈铮这里,她还是有胜算的,毕竟,她跟了他十年。
这十年,无与伦比。
不是什么女人,都可以给他一个十年。
沈铮不再说话,这个女人说的话,只会让他觉得不可思议和反感,她到底在想什么呢?怎么就觉得,他和她还是有可能的呢?简直就是荒唐。
这么荒唐的事情,他不想要和她多费唇舌。
郑洁从沈铮的办公室离开,显得有些灰溜溜的,但是当她拉开门看见站在走廊外头的温凉的时候,一下子就愣住了,连忙收敛起来了身上的颓然,站直身体,温柔和温凉打招呼:“顾夫人,你也在啊!”
这招呼声里,有些牵强。
想来,是在沈铮那里,撞上了钉子了。
温凉不想也知道,沈铮这样的男人,当初她在他的跟前提起郑洁的时候,他的那种决然的反应,已经决定了他不可能再和郑洁再续前缘,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郑洁的到来,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她在心里面叹气,脸上却不动声色,偏了一下身子,把手中的文件递给同样站在门外等着的文心手里,吩咐她:“把这个交给沈队长,我就不进去了。”
这个时候,她可不想进去看沈铮那一张臭脸的。
文心以前是没有见过这样的架势的,虽然知道沈铮这么大的年纪了还没有结婚,可能以前必然是经历过一段失败的婚姻的,但是没想到,前妻竟然找上门来了。
看这样子,颇是前来找复合的可能。
她先是错愕地愣了一下,才接过温凉手中的文件,点头:“好。”
其实这个时候进去,实在不是一个好时机,要是温凉不叫她送文件,她也是要偷偷溜走,然后等沈铮整理好了自己的思绪之后,她才进去汇报工作。
但是现在被温凉要求送文件进去,她也就只能硬着头皮推开沈铮办公室的门了。
她眼角余光看到,在她进门的时候,郑洁若有若无的,看了她一眼。
那眼神里面,怎么都有着那么一点探究的意味。
她的心咯噔了一下,这样的感觉很是奇怪,就好像是自己是小三,被正室给审视着一样,其实她什么都没有做,和沈铮也只是师徒关系而已。
她应该叫沈铮一声师傅。
应该这个男人,真的是教了她很多。
虽然总是凶巴巴的,但是刀子嘴豆腐心,骂了她,私底下却耐心无比地教她,她母亲出了事情,在这样大城市里,她一个刚刚毕业的实习生,实在是没有什么能耐,只能厚着脸皮找沈铮。
本来她的心里面是没有抱太大的希望的,她只是沈铮的助手,这个人要是愿意帮她,是他的好,要是不愿意帮她,也是人家的自由,她没有丝毫责怪的权利。
她忐忑地和沈铮开了口,没想到,他竟然只是稍微思考了一下便答应了。
然后便马上帮她打通了各个关节,这才能让母亲在市大医院里安心就医,其他的保险赔偿也纷纷快速跟上,这里面,全都是沈铮的功劳,不然,她一个人,哪里拿来这么多钱?
而保险公司也总是拖拖拉拉的,若没有沈铮在中间出手协调,就是再过几个月,母亲还是拿不到钱。
而那个时候,母亲的病情,都不知道恶化成什么样子了。
她感激沈铮。
这是一个好人。
虽然她不知道郑洁为什么会和沈铮离婚,心里面还是有些小小的遗憾的,这么好的男人,郑洁都不要了,以后能遇上多好的人?
实在是可惜了!
在接收到郑洁审视的眼神之后,她也没有畏惧,昂首挺胸进去,关上门。
她不知道,就在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后的时候,郑洁马上问了温凉:“这个女孩子,是做什么的?”
女人的直觉有时候就是这么毫无道理,郑洁三十多岁的一个女人了,很多时候不是她神经质,反倒是,意识到了那么一些的威胁,因为这个女孩子,虽然长得不算惊艳,但是她年轻,看起来乖巧温和。
是沈铮会喜欢的那种类型。
现在沈铮还是一个人,他身边的所有女人,都是她要防备的目标。
温凉都愣了一下,不过是一个助手罢了,郑洁都要过问,不过也不算什么大事,温凉没有隐瞒:“沈队长的工作太忙了,局里给他配了一个助手,这是他的第十几个助手。”
郑洁也算聪明,马上就说道:“前面那十几个,都被沈铮为难走了?”
不得不说,郑洁对沈铮的了解,还是很深的。
只听她这么一句话,便知道那十几个人是被沈铮为难走了的,到底是做过夫妻的。
她点点头。
“这个人,还是这样的暴脾气。”
郑洁叹了一声,语气却是柔软的,还很是亲昵,好像沈铮还是和她关系至亲,对他的暴脾气,她如此的无可奈何,却又因为知道他没有变,如此的欣慰。
不过,这话不知道怎么的,落在温凉的心上,就有那么一些的不是滋味。
她料定沈铮和郑洁之间一定发生过一些很是狼狈难堪的事情的,才会导致沈铮和她走上了这样的一条路,沈铮的意思是,和她老死不相见的。
要不是郑洁亲自照过来,要让沈铮见她,实在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郑洁是见过温凉几次的,到底算得上是一个半熟的人,在温凉的跟前,她感觉自己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和她说沈铮的事情的人,话匣子也就打开来了。
笑着和温凉说:“以前他就已经是这个暴脾气,怎么说都不听,得罪了不少人,不过他人很正直善良,嘴巴坏了点,但是心肠好。”
她在为沈铮说话,语气里,都是满满的呵护。
罢了后画风一转,有些怀念有些甜蜜地说:“不过以前,他就算在外面脾气怎么不好,在家里面对我,从来都不曾大过声,就算控制不住大声了,也会马上道歉。”
他对她的宠爱,就在这一些小事之中。
那个时候她没有发觉,现在回过头来想,其实每一件小事,都是他的爱。
沈铮就是这样的一个男人,做不到轰轰烈烈,给她制造惊喜给她制造浪漫,但是他对他的呵护,却是真真实实的,而且,几乎算得上是小心翼翼的。
他觉得她跟着他受苦了,所以便加倍对她好。
一个男人若是懂得你跟着他受苦了,从而努力对你好,那便是真的爱你,而这个男人,也一定,算得上是一个好丈夫,嫁给这样的男人,你或许不会大富大贵,但是足够幸福。
当然了,也要看看嫁给这样的男人的是什么样的女人,这样的男人,只适合那种知足幸福的女人,若是有着过高的虚荣心,便不会走得长久。
郑洁就是属于后者。
一开始她也有少女心的,不在乎他到底有没有钱,也不在乎他有没有房子车子,也不在乎他能不能给她买得起奢侈品,只是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一切都变了。
或许是在职场里,看到了太多人过得比她好。
穿的衣服比她贵,提的包包比她贵,穿的鞋子比她好,身上的首饰比她贵重,她觉得那样的女人,浑身都是在发着光的,她和这些女人走在一起,那样的不自信。
别人就像是一个昂首挺胸的白天鹅,而她,只不过是一个丑小鸭。
虽然她在工作上比别人更加努力做得更加优秀,但是升职加薪的机会,永远不是她的。
都说外表不重要,其实在职场之中,外表真的是太过于重要了。
她开始变得自卑,自卑之下,那虚荣心,便急速胀大。
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最后做错了事情,和沈铮,走上了另外一条路。
温凉不喜欢站在这里和她说这些话,隔着一道门,里面还有沈铮呢,她和他的前妻聊这些,若是被他听到了,确实不是一件好事。
她刚想要开口说还有事情要忙先走,郑洁却先她一步提出邀请:“顾夫人,能陪我聊聊吗?”
女人的请求,是诚恳的,还有些苍白无力。
看样子,她和沈铮谈得很不好,她现在,需要找个人,倾诉。
虽然温凉觉得,这样的事情和她没什么关系,她大可是不用听她说任何事情的,不过想了想,这到底是沈铮的前妻,还是顾寒时公司里的人,怎么的,也算是有些关系。
索性手里没什么事情要做,便点头了:“去院子里说吧。”
也不想走太远,便把她带到了局里的后院,后院有个回廊,平日里少有人去,在那里聊天,最好不过了,也不用担心被沈铮碰到,这个时候,沈铮应该已经开始忙起来了。
春日里,庭院里的花花草草拔出嫩芽,在枝头上悄悄伸展着身体,凉风习习吹在身上,有些微凉,却已经逐渐在回暖,春回大地,一切似乎都分外美好。
美景却有人无心去看,郑洁的心,是慌乱的。
来见沈铮之前,她还有一些自信,但是从他那里知道婆婆已经去世的消息,她的底气一下子就少了很多很多了,婆婆是真的疼她,就算是亲眼目睹她做了那样的事情,在她要走的时候,还是苦口婆心极力挽留她。
只可惜,当时鬼迷心窍的她,根本就听不进去任何的挽留。
忽略了她的伤心。
现在是没有机会再和她说一句对不起了,成为了永远的遗憾。
刚落下,郑洁便有些不大好意思地说:“对不起啊顾夫人,叨扰了你这么多次,给你添了麻烦了。”
因为知道温凉和沈铮是同事,她便想方设法往温凉那里送了好几次礼,直到温凉不好意思了见她,她兜兜转转打听了一些沈铮的事情,还希望她在沈铮的跟前提起她来。
后面温凉并没有和她说起过沈铮,也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在沈铮这里提起她。
反正她是等了一阵子,看见沈铮迟迟不来,她这才按捺不住来找沈铮的,她就是想要见一见他。
“不用这么客气,先前我在沈队长那说起过你,只是他的态度,你应该知道。”温凉本来是想要和郑洁说这件事情的,但是其实就是一个摆在跟前的事实,郑洁应该早就能够猜到沈铮的反应的。
只是她就是不死心罢了。
人不死心,别人也不能怎么办。
郑洁有些苦涩地笑了:“虽然早就猜到了,就是不死心,非要见到他了,从他的口里听到他的真实意愿了,才有些稍稍的定心。”
虽然他的态度很坚决,但是郑洁就是觉得,她和他之间,还是有可能的。
这事情,温凉也不能多说什么。
想来这两个人之间的事情远远不是那么简单的,既然郑洁想要和她聊,那她索性就问了一下:“你和沈队长以前,是为什么分开的?”
这是直戳要害的一个问题。
郑洁明显稍微顿了一下。
不过,只是很短暂的,她又释怀了一般说:“这事情也没有什么不可说的,当年,是我辜负了他!”
说着,便絮絮叨叨地和温凉把当年的事情一一说了出来,整个叙述的过程,她都显得很是平静,和那个男人之间的事情,不管是争吵还是打架,受了多少伤都说得风轻云淡。
第一百三十六章 在一起十年。
整个过程里,她仅仅留下来的情感,也就只剩下了对沈铮的愧疚和眷恋,对那个男人,似乎已经找不到一点的爱恨情仇,想来这么多年的时间里,她早已经看开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用这么多的事情去反应和成熟,这个女人,也算是真的悔过了。
只是,真的悔过又有什么用,不能重来的事情,就是已经不能重来。
温凉在听完整件事情的经过之后,对郑洁这个女人的评价是,可恨又可怜,追求更好的生活并没有什么错,但是在她和沈铮还有婚姻的前提之下,做出那样伤害人的事情,真的是让人悚然听闻。
而她这些年在国外受的那些苦头,也算是咎由自取。
要怪,就只能怪自己当初的选择。
“我去美国一年之后,便彻底和那个男人离婚断了关系了,那个时候一个人在美国,无亲无故的,差点坚持不下去,但是又不能不坚持。”郑洁说起这些的时候,微笑着,有些酸涩:“当时走的时候,父母已经说过,要是我走了,便不会再认我这个女儿,所以在国外很艰难的时候,也不敢回来。”
她失去了沈铮,失去了父母,等于是众叛亲离。
在和那个男人离婚之后,失去了所有的经济来源,连居住的房子都没有,身上揣着几千块钱,到处去找工作,又因为英文不好,到处碰壁。
很少有人知道那几年她是怎么过来的,除了苦练英文,还要学习很多很多的东西,才能融入美国的职场。
更重要的是,她还要养那个孩子。
温凉对她在国外过的那些艰难的日子不大感兴趣,谁还没有过那么一段苦日子,说起来,都是不值得一提的,这些苦日子的唯一价值就在于,让人变得更加坚强和勇敢。
更加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然后努力的去得到自己想要的。
她转了一下话锋问:“那个孩子呢?到底是他的孩子,你前夫不养他?”
就算是离婚了,怎么说,那个孩子还是需要他出赡养费的。
说到这个,郑洁的脸上露出了一些很是为难的神色,有些难为情地说:“这个孩子,他一直都不承认是他的孩子。”
这一段婚姻里面,最对不起的,应该是这个孩子。
把他带到这个世界上,却让他跟着她吃了很多的苦头,这几年生活稍微好了一些,也算是让郑洁有了一些安慰。
身边的人来来去去这么多,到最后,能够留在她身边的,只有这个孩子。
温凉有些惊讶:“为什么他会这么觉得?”
都成为了夫妻了,哪有什么理由让他觉得这个孩子不是他的?
“因为,我和沈铮离婚,和他结婚的时间,是十分接近的,在这段时间里,我和两个男人,都有肌肤之亲,到了美国之后,我发现自己怀孕了,连我自己都不敢确定,这个孩子,到底是谁的!”
说起这样让人羞耻的事情,郑洁有些尴尬,年轻的时候的荒唐事,到后来,一点点报应在了她的身上。
温凉也被震惊到了。
终于明白为什么沈铮这么厌恶这个女人了,做的事情,的确是太过于荒唐。
竟然这样给沈铮戴绿帽子,想必是让沈铮每一次想起来她在和另外一个男人肌肤之亲之后还回来和他肌肤之亲,让他十分的恶心,这是男人心中过不去的坎。
一时之间,她真的难以找出什么话来和她交谈下去。
郑洁自是知道自己的做法有多么过火,在温凉没有开口的时候,她兀自说道:“本来我是想要等孩子生下来之后,让他和孩子做一个亲子鉴定,到时候就知道了,但是……”
说到这里,她稍微停顿了一下,应当是说到了比较心酸的事情了。
果不其然,她继续接着说:“还没等孩子生下来,他在外面已经有了新欢了,对我不理不睬的,有时候还会动手,孩子有好几次都保不住,也是这孩子命大。”
她也曾十分纠结要不要去把这个孩子拿掉。
但是,在当时那样的情况之下,丈夫已经跟着情人厮混在一起了,她又十分想念沈铮,这个孩子,冥冥之中,无疑成为了她最后的一个筹码了。
她很自私,把他带来这个世界上,有她的目的。
她希望保住他,然后做个亲子鉴定,还是若不是丈夫的,那顶多就离婚,反正她已经看透了他的真面目,离婚是必然的,若孩子不是他的,那就是沈铮的。
沈铮恨她,但是怎么恨,也不会不要自己的孩子的。
若孩子是沈铮的,那她和沈铮,就能有更大的机会,再续前缘。
所以,她千辛万苦都要把孩子留下来。
“那你最后给孩子做了亲子鉴定了吗?”温凉关心的是这一点,她本来以为这个孩子是郑洁前夫的,和沈铮没有什么关系,现在听郑洁这么一说,这事情,远远比她想的还要复杂。
若是孩子是沈铮的,那沈铮,该怎么办?
喜当爹呀!
“没有。”
郑洁摇头:“我前夫,就是一个人渣,孩子在肚子里的时候,都打我想要把孩子弄掉,我逃出来躲着把孩子生下来的,孩子生下来之后,就找不到他人了。”
也不知道跟着情人去哪里厮混去了。
她是起诉到了法院,强制要求离婚的,什么东西都没有要。
就是离婚的时候,他也只是派了律师前来,直接同意了离婚,没怎么费劲,对于那个孩子,他一句话都没有问过。
在他心里面,一直认定那个孩子是沈铮的,和他没有什么关系。
而且,他不爱这个女人了,她的孩子和他,似乎也没什么来往的必要。
所以就这样把孩子丢给她了,自己带着情人,逍遥快活去了。
那段时间,是郑洁最为艰难的,孤身一个人带着一个孩子,身上揣着几千块钱,从医院出来,住处都没有,孩子又小,她也不能马上工作,所以窘迫可见。
最后硬是熬过来了,中国人传统的坐月子,她都没有坐过。
照顾孩子,在网上找可以在网上做的兼职,有时候还会被骗,不过,总算是熬过了那段最为艰难的时期,孩子稍大了一点之后,她便把孩子寄在托儿所里请人照顾着,自己白天出去工作,傍晚回来的时候去把孩子接回来,第二天早上,再把孩子送过去。
为了让孩子跟着她能够过得好一点,她拼命工作,不断学习,就是为了能够找一份好点的工作,多赚一点钱。
等到哪一天回国,站在沈铮的跟前,也能有些底气。
她不用靠男人,其实也可以过得很好。
如沈铮说的那样,她的确是一个聪明的女人的,学习能力很强,而且做了母亲之后韧劲强大了很多,除了照看孩子,她都是一头扎进去书堆或者是网上学习教程,硬生生的,修完了一课又一课的商业课程。
她有能力找到好一点的工作了,然后一路努力,升职加薪很快,总算是在美国站住了脚跟了。
但是,五年过去了,她又回来了,不仅仅是因为对故土的怀念,更加的,是源自于心里面的一个执念,孩子的父亲是谁一直都没有一个定论,她怀着忐忑的心情,想要验证一下,这个孩子,到底是不是沈铮的。
温凉听完之后,嘴里没有说什么,但是心里面还是挺佩服这个女人的。
虽然她浑身都是毛病,但是为母则刚,成了母亲之后,她真的是脱胎换骨了,活生生的,把一手烂牌,打成了好牌。
无疑,不了解她的过去的人,都会觉得这个女人的奋斗史,是很励志的。
现在又在顾寒时的公司里面任职,虽然算不上很高的职务,但是能在顾氏集团里坐上郑洁这个职位的人,年薪都是在百万算的,郑洁把她的人生搞砸了,又复兴了。
这个女人,实在是能够折腾,但是,却又有很多女人所没有的韧劲。
“郑小姐,撇开你和沈队长的恩怨不说,你的确是一个勇敢的女人!”温凉对人的赞赏从来都是很吝啬的,因为她本身,就是一个不会奉承不会夸奖人的一个人。
郑洁不是好人,但是至少,她还算得上是一个称职的母亲。
虽然说,她一开始生下这个孩子,是有目的的,不过在这个过程之中,郑洁给那个孩子的爱,是无与伦比的。
那个孩子,不幸又幸运。
郑洁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做了母亲之后才明白自己前半辈子是多么荒唐,这个孩子,给了我新生。”
说起孩子,郑洁脸上露出来的笑容,是慈祥温暖的。
她是真爱这个孩子,不管这个孩子最后鉴定出来,到底是谁的孩子。
她随口问了一句:“现在孩子是谁在帮你带着?”
算起来,那个孩子也应该有五岁了,和顾景年,是差不多的年纪,顾景年还好,有疼爱他的奶奶和父亲,就算没有母亲,心理也很是健全,没有什么缺陷。
可是这些年里,都是郑洁一个人带着孩子,也不知道这个孩子现在,是不是和顾景年一般,如此快乐。
“孩子现在跟着他外公外婆。”郑洁说起自己的父母,露出了很欣慰感恩的笑容:“回国之后,我第一个去找了我爸妈,在国外这么多年,其实期间也联系过家里的表亲,从他们那里断断续续知道老两口身体还好,过得也不错,所以也就放心了,但是总是要回家的,一回国便回去给爸妈认错了,这么多年过去了,爸妈的气也消了,见还添了孙子,很开心,骂了我一顿之后,心结也就解开了。”
其实当时父母威胁说不认她,是想要把她给留下。
因为在两个老人的眼中,沈铮是那么好的一个女婿,女儿跟着他,虽然不会有什么大富大贵的生活,但是日子会越来越好,沈铮那样的爷们,也不会让女儿吃苦。
而那个蓄着长头发穿着破洞牛仔裤看起来吊儿郎当的什么劳什子画家,实在是上不了大雅之堂,老人一看就觉得这人不靠谱,觉得女儿跟着他走了,铁定是要受苦的。
果不其然吧,现在后悔了。
不过让老两口唯一安慰的一点就是,那个任性的女儿,总算是长大了,在那样的苦日子里也能一个人熬过来,还把孩子带这么大了,做了母亲,整个人也平和了很多。
因祸得福吧,算是一个教训。
“所有的事情都在好转,祝福你。”
温凉客客气气地说着祝福的话,是真心的。
不管曾经怎么样,现在知错能改,就还算是有点良心。
“谢谢。”
郑洁点头致谢:“其实我爸妈告诉我说,这几年我在国外,他们就只有一个闺女,我走了,他们有个什么事儿也没人帮得上忙,还是沈铮有心,隔三差五就去看老两口,我爸妈都很感激他。”
郑洁的眼眶有些微红了。
当年她那样伤害他,带着其他的男人,狠狠地踩了他一脚,把他作为男人的尊严硬硬踩在脚底下,而在她走之后,他还是念着她的父母没人照顾,时常去看望两个老人。
家里面有什么坏了,都会及时给老人修好。
老人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马上就送到医院去。
总的来说,这些年,沈铮为她的父母,做了很多很多。
现在父母提起沈铮来的时候,对她还是满腔的怨气,他们当年便说过,沈铮比那个男人靠谱,但是她不听,生生错过了这么好的一个男人,还让自己吃了这么多的苦头。
在沈铮这件事情上,父母还是没能原谅她。
毕竟,她当时做的事情,实在是太不人道了。
若不是念着那骨肉亲情,父母估摸着,是真的要把她扫地出门了,明显的,他们更多的,是站在沈铮这一边,比儿子还要亲。
温凉有些动容,沈铮这个人看起来平日里总是大嗓门脾气暴躁,其实他才是那个真的有好心肠善良的人,对于这样的前妻,他都能够把她和她的父母区别对待。
在他们需要的时候,尽心尽力帮助他们。
不得不说,沈铮这个男人,真的是可遇不可求的。
她想了想问郑洁:“你打算怎么做?”
其实不用郑洁说,她就知道她的意图了,郑洁是想要和沈铮,再续前缘。
“我和他风风雨雨这么多年,到了现在,我也终于长大了,想要弥补他,不管他对我的态度是什么样子的,我都要追回他。”郑洁的语气很是坚定,有种达不到目的誓不罢休的意思。
温凉欲言又止,她很想要告诉郑洁,这太难了。
不过,她又转念一想,沈铮的心思她也不大明白,到底是郑洁余情未了,还是只是出于情义,才会帮那两个老人?主要是还有一点,都和郑洁分开这么多年了,沈铮至今还是一个人。
这是为什么?
工作太忙没有时间的确算得上是一个理由,但是,最重要的理由,可能不是这个吧。
太忙没有时间谈恋爱,大多数都是一种借口,而真正不想要谈恋爱的原因可能是,心里面有一道疤,或者是,有一个人!
她不知道沈铮到底是属于哪一种,所以不好给郑洁下定论。
她不说话,郑洁看了她一眼,很是坦然地说:“我知道你肯定会觉得我和沈铮已经不大可能了,对,我也这么觉得,但是总是要努力去试试的,这世上,很多不可能的事情,到最后,都会变成可能。”
“还有,我不是还有孩子吗?”
郑洁无比希望那个孩子是沈铮的,只有这个孩子是沈铮的,她的机会便能够大大增加。
她也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身上,流动的,是那个人渣的血液。
不过这终究是她的期望,到底事实是什么,只有等到做了亲子鉴定之后才能知晓,而现在,她想要在沈铮不知情的情况之下拿到他的毛发做坚定。
不然,要是和沈铮直白地说了这件事情,肯定会让他更加反感。
她不希望再有什么事情,让他对她,更加失望。
温凉没有看出来她的意图,直接问:“你和沈铮说了那个孩子的事情了吗?”
“没有。”
郑洁摇摇头:“事情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的,要是和他说了,反而让他反感,还是缓缓再说吧。”
她和沈铮在一起这么多年,现在成熟的姿态再去面对沈铮,处理她和沈铮之间的事情的时候,便显得更加的有分寸,因为她对他的了解,起码有十年的时间。
“我和他在一起十年,这十年啊,不算短不算长,却是我这小半生里面,最重要,最美好的十年,我想要拥有他未来更多个十年,我一定可以做到的。”郑洁看着生机勃勃的庭院,像是和温凉说话,但是温凉觉得,她更多的,是在给自己打气。
因为知道前路艰难,所以,才更加需要给自己的心,加一些勇气。
温凉算是不大喜欢这个女人的,但是对于她和沈铮之间的这十年,却又有那么一些的可惜,两个人能够在一起十年,从年少到而立,不是那么容易的。
熬过了青涩任性,熬过了毕业分离,却没能熬过去而立危机。
这就是生活。
她把最美好的十年,都给了他。
无疑的,郑洁是爱沈铮的。
现在郑洁回头想了想,她为什么会做出来那样的事情和他分开呢?
第一百三十七章 就知道哭。
那个时候是真的被平淡和清贫的生活给消磨得人没有了一点的激情,她渴望浪漫渴望激情,可是沈铮除了忙就是忙,就算不忙的时候,给她的,也不过是最为平淡简单的关爱。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并没有什么任何让她觉得惊喜觉得开心的东西,他不懂得浪漫,甚至是结婚纪念日,都是平平淡淡的一顿饭,礼物是不到一千的小饰品,她假装开心地接下,其实内心里,无比的失落。
是的,她有所有女人都有的虚荣心。
所以,当那个男人出现的时候,她一下子就觉得自己的心活了过来了,他不介意她是不是有妇之夫,带着她到沈铮不能带她去的地方,吃她想要吃的高级餐厅。
给她送昂贵的奢侈品,包包鞋子衣服首饰,她想要的,他都能够给她。
在床上,他是热烈和疯狂的,能够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满足她的身体,无疑,在床上,这个男人的经历是丰富的,技术是极好的,她为此疯狂,感受到了以前从来没有感受过的爽快。
因为这些东西,她逐渐迷失了自己,觉得自己就是想要这些东西,就应该过这样的生活,而沈铮不懂她,给不了她,留在他的身边,她无比的压抑。
所以,她鬼迷心窍的,不顾一切的,跟着那个男人走了。
知道她要跟着那个男人走的时候,婆婆是伤心欲绝的,那个时候她哪里还能管得了这些,再加上被她亲眼看到了她和那个男人之间的缠绵,在她的跟前,她觉得尴尬得不知道该如何自处。
她的父母,也纷纷劝她不要这么做,甚至说,要是她敢跟着那个男人走,便当做她这个女儿死了,和她断绝关系,再也不认她。
不是不在乎父母的感受,她只是有恃无恐。
因为不管父母说多么狠的话,到头来,她还是他们的女儿,唯一的女儿,不管怎么样,父母都是不可能和她断了关系的,所以,她根本听不进去父母的劝告,义无反顾的,跟着那个男人出国去了。
美国那一个国家,对她来说,充满了诱惑力,感觉拿到了绿卡,走出了国门,她就彻底脱胎换骨,再也不是那个从小城镇里面出来,嫁给一个普普通通的男人,过着清贫小日子的女人。
她想要让自己放光,想要让自己活在上流社会的圈子里。
可惜呀,这一切,在去了美国没有多久之后,一切都变成了一个幻影了。
那个承诺给她更好生活,宠爱她呵护她的男人,在经过一段时间的缠绵眷恋之后,转身便投入了另外一个女人的怀抱,那个时候为了去美国,她和他已经火速领了结婚证的。
成为了他的妻子,而他,却很少再回家。
他是那样浪漫主义的一个人,太过于容易产生爱情,然后和新欢坠入爱河,完全不受社会道德的束缚,自我地过着让他**的生活,沉迷在女人的温柔乡里,不知西东。
郑洁这一下子才恍然发现,自己不过算是这个男人一个短暂的新欢,他是真的爱过她一段时间的,但是他的爱,从来都不可能长久,因为他需要爱很多很多的人。
这是他的所谓的情怀。
郑洁笑笑,这是狗屁的情怀,这就是滥情。
但是,在骂他滥情的同事,他也在骂她是*,当然还不是有着丈夫就和他厮混在一起的,若是她检点她有道德,也不可能做出来这样的事情。
郑洁被这个厚颜无耻的男人骂得是无言以对,没想到当初说不介意怂恿她离婚的男人,一直以来心里面就是把她当成不检点的*的,反过来,成为了他取笑她的一个筹码。
她实在不明白,既然这个男人觉得她是这样的一个人,为什么要和她结婚,把她带到美国来?
谁知道那个男人直接随意地告诉她:“那个时候是真爱你呀!”
那个时候真爱,所以她要什么他就给,无所谓,就算是婚姻,对他来说,也不过是名义上的一个东西,对他来说,一点影响都没有,所以,给她也不觉得很重要。
郑洁整个人都懵了。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呢,他竟然可以把婚姻当成一个儿戏,婚姻在他的眼里,竟然什么都算不上。
想想就让她觉得恐怖。
可是,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啊,一旦心不在她的身上了,那么,她的一切都和他没什么关系了,郑洁在那段日子里,终于明白什么叫做自食恶果了。
她用什么样的方式对待了沈铮,这个男人便用什么方式对待了她。
天道轮回,原来真的是因果循环。
她终于开始后悔,无比想念沈铮,他虽然不浪漫,大大咧咧,但是对她却是实打实的好,她可以撒野可以任性,但是她心里面是踏实的,因为她知道,不管什么时候回头,他都会在她的身后。
是她的一个支撑,永远也不会让她一个人苦苦煎熬。
可是,她也明白,后悔了有什么用呢,这条路是她自己选择出来的,众叛亲离都要跟着这个男人到美国来,过什么样的生活,都是自己的自作自受。
那段时间,她是咬着牙和这个男人过下去的。
他在外面和他的新欢缠绵悱恻,偶尔回来,也是把她这里当成一个暂时的歇脚处,因为在她这里,他已经不需要细心呵护照顾她,反而是她必须要照顾他了。
他可以享受她的照顾,然后养足了精神,再去他爱的那个女人那里,去对那个女人好。
郑洁觉得自己快要疯掉了,如果再继续这样的生活,她变得压抑,心情烦躁,开始和他不断争吵,而争吵逐渐演变得越来越剧烈,他开始对她动手。
有了第一次之后便会有第二次,他把所有的气都撒在她的身上,只要看她不顺眼,便是拳打脚踢,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完完全全把她当做了一个出气筒。
最后,这个男人成为了她的噩梦,她只想要逃离。
她趁着这个男人和情人在外面厮混的时候,带着身上所有的钱,偷偷跑出去了,找了短租的房子住了下来,小心翼翼地躲藏着,生怕那个男人找到她。
要是被他找到,这一次他定然是要更加恼羞成怒的,肚子里面的孩子,怎么也保不住了。
她必须要保住这个孩子,这是支撑她未来的一个精神。
没有了他,她以后该怎么办?
孩子最后生下来了,婚她也离了,一切都在最艰难的时候,但是,在她眼中,一切又都在最好的时候,她终于摆脱了那个梦魇一般的生活,走入了另外一种生活。
无论前面多苦,她都能坚持下来。
“他现在身边还没有人,我就还有机会,顾夫人,这段时间是我太唐突叨扰你了,以后有机会,我一定会还你这一份人情的。”郑洁站起身来,很是客气地给温凉鞠躬。
她在公司里面,手底下有几十号人,别人对她鞠躬,而在温凉的跟前,她是谦卑的。
如同她在沈铮的跟前一样,越来越谦卑了。
温凉连忙也站起身来,摆手说:“我收了你那么多礼物,却也没能帮得上什么忙,受之有愧。”
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总要说一些场面话的,思索了一番之后说:“希望你和沈队长能够早日解开心结,不管能不能再在一起,都不要留有心结,当然了,更加希望你们一家,能够早日团聚。”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希望那个孩子是沈铮的,还是那个画家的。
是沈铮的,这是一个不幸,也是一个幸运。
这种事情,其实谁都说不明白,只能顺其自然了。
命运已经早早就做了安排了,倒了现在,任何人的任何抗衡,都是于事无补的,应该是怎么样的,就是怎么样的,任何人,都已经无从选择。
郑洁是,沈铮也是。
她礼貌地微笑,然后说了声谢谢,两个人告别了之后,郑洁抬头看了一眼二楼那个属于沈铮的办公室的窗户,当然,什么都看不到,她还是看了好一会儿才离开。
对于她来说,似乎能够靠近沈铮一点的方式,更多的时候,只有这样的凝望。
有些事情,是不能急的,见了沈铮一面之后,郑洁反倒是冷静了下来了,她和沈铮之间还能不能回到以前,不是一时半会可以决定的,有些人的心结,需要用很长的时间,来打开。
温凉和郑洁分开之后往沈铮的办公室走,刚走到他办公室前,就看见文心从里面走出来,女孩子的眼眶有些微微发红,情绪很是低落,也很是委屈。
“他又训你了?”
温凉朝着沈铮的办公室里面努了努嘴,文心轻轻嗯了一声,不过还是为沈铮解释:“是我的错,和沈队长没有关系。”
她犯了错,沈铮说她,是理所当然的。
姑娘很是小心翼翼地看着温凉,然后自我检讨:“我在沈队长这里工作了这么长时间,连他吩咐的事情很多都做不好,温凉姐,我是不是真的不大适合做这一份工作?”
就在刚才,温凉和郑洁离开之后,文心把沈铮吩咐她做好的文件送给沈铮,没想到,沈铮把文件拿过来看了一眼之后,脸色马上变得阴晴不定的。
直接就把那一份文件摔在了文心的脚边,怒不可竭地说:“你看看里面有多少的常识性错误,就算你不了解,难道不会查资料吗?这么长时间,你就给我做出来这么一份垃圾?”
看见她花了一个晚上做出来的文件,就这样被沈铮丢在脚下,然后当成了垃圾,文心的心到底是难过了的,昨天晚上,临时接到沈铮的通知,赶出来的报告。
因为知道沈铮对这些事情很是严谨苛刻,所以她花费了很长的时间查找资料,不曾想,还是出现了错误,惹得沈铮怒火沸腾的,直接毫不留情地开始训话:“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你说,你还有什么用?”
以前沈铮不是没有这么骂过她,但是她都忍过来了,逐渐的,工作上也能得心应手了很多,没想到最近,又出现了不少的纰漏,被沈铮骂了一次又一次。
就算是一直以来抱着学习不怕被骂的态度跟在沈铮的身边的文心,也开始怀疑自己的能力,照沈铮这么说,她都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适合在他的身边工作了。
她想要把事情做好,但是每一次都是事与愿违。
惹得沈铮发火不高兴,她心里面,也不是滋味。
年轻的姑娘仰着头满眼怀疑委屈地看着温凉,从她的眼里可以看到一些气馁,她在怀疑自己的能力,也很是迷茫,自己到底应不应该继续留在沈铮的身边。
她琢磨着该说些什么来开导这个姑娘,毕竟,沈铮能够留住一个人帮他,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要是文心走了,估计沈铮这边,便是乱七八糟了。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只是沈队长最近遇上了一些事儿,可能是他心情本来就不好,所以喜欢挑刺一些,你别太伤心。”她伸出手来拿过文心手里面的报告看了一眼,的确有那么一两次的错误,不过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实在是不至于让沈铮把人家姑娘骂得狗血淋头的。
沈铮的确是有些小题大做了。
她仔细看了一遍文件说:“来,我教你怎么修改,改好了再拿给他,他也就无话可说了。”
说着,便给文心指出来了里面的不对之处,文心连连道谢,赶忙下去修改了,在温凉进入沈铮的办公室坐下,还没有说几句话,文心又把重新做好的文件送进来了。
“老大,我改好了,你再看看,要是还有什么不对的,我再下去修改。”
姑娘的态度很谦和,小心翼翼地把文件放在沈铮的桌面上。
谁知道沈铮看都不看一眼,直接丢给文心一句话:“重新做,改什么改?”
语气是毋庸置疑的。
文心一下子就愣住了,可要知道,这一份报告是她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熬夜赶出来的,要是再重新做一份,那就要重新来过,沈铮绝对是不愿意再看到和现在他桌面上一样的报告的。
她下意识看了一眼温凉,眼睛都红了。
这一眼看得温凉是有些坐立不安的,她着实也觉得沈铮这样太过分了,但是,总不能当着一个助手的面儿去拂了沈铮的面,这样沈铮会不高兴。
沈铮不高兴对她来说没什么影响,但是对人家姑娘来说,却是有极大的影响的。
他的气,都会撒在她的身上。
本来是想要为她说话的,想了想,她并没有这么做,反过来劝她:“文心,你老大让你重新做你就下去重新给他做一份,对你也有好处。”
每一个人从实习生一步步往上面走的时候,都是要经过这样的过程的。
沈铮对她苛刻一点,也不是什么坏事。
只是沈铮的这脾气太过于暴躁了,有什么时候总是不能好好说的,容易让人家小姑娘心里面委屈,这样下来,反倒是取得了反效果了,实在是愁人。
沈铮看见文心一时之间没有什么动静,这才把目光从电脑屏幕上抬了起来,看见文心咬着唇眼眶发红似乎还含着眼泪委屈巴巴的样子,非但没有丝毫的怜惜,语气极其恶劣地吼了她一句:“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就知道哭。”
最后,还啐了一句:“废物。”
气氛实在是太过于尴尬了,温凉坐在那里都觉得很不是滋味,整个人都很是不自在。
怎么说文心还是一个小姑娘,沈铮这么做,还真是叫人下不来台面。
她总不能坐视不管了,刚想要开口,没想到文心一下子就抬起手来,抹了一把眼睛,把包在眼睛里面没有掉出来的眼泪全部给抹掉了,很是硬气的,没有哭。
然后拿起来了桌面上的文件,恭恭敬敬地说:“好,我马上重新去做。”
温凉愣了一下。
虽然说这态度是对的,终于听话去重新做报告了,但是她怎么就觉得有那么一些的不对劲,但是哪里不对劲,她现在又不好说,只能沉默着看着文心出门去。
走的时候,她还不忘自己的教养,轻轻地把门带上。
文心离开了,温凉这才开口:“沈大队长,你这是发什么疯?”
她为文心打抱不平:“我看了那份报告,做得不错,就是可能做得太急了,出现了一些常识性错误,也不是什么大事,修改过来之后就可以了,何必为难人家姑娘再去重新做一份?”
而且,最主要的,还是沈铮这样粗暴的态度,实在是让人接受不了。
沈铮显得有些烦躁,不想和温凉理论,直接恶狠狠地丢出来一句:“我就是看不惯她做事情不认真的这个蠢样,跟在我身边这么一段时间了,还不知道应该要仔细检查,这不是欠骂吗?”
在他看来,但凡是用一点心,就不会出现这样的错误。
可是,处在烦躁之中的沈铮怎么可能知道,昨天晚上整夜守在医院的文心,接到沈铮的命令的时候,抱着一台电脑坐在病房门外的走廊上写出来这一份报告的。
因为母亲生命之后睡眠状态极差,只要有那么一点的动静,她都要睡不着。
第一百三十八章 孩子不是负担。
她不能让敲键盘的声音惊扰到母亲,所以只能坐在走廊边上赶这份报告,走廊上并没有座椅,她又不敢走远,怕母亲忽然发生什么事情她不能及时发现,所以只能硬生生坐在门口的地板上,坐了一整夜。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为了写出来这一份报告,她折腾了一个晚上,为了让沈铮不能挑刺,她已经很是小心仔细地查找资料了,只是因为实在是太累太困了,有些常识性的东西写错了。
在检查的时候她也没有反应过来,所以被沈铮给骂了一顿。
骂了一顿还不够,还要因为这一点错误,直接把她的报告给推翻了,让她重新写。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她都没有合上过眼睛,身心疲惫状态之下,文心是委屈难过的。
在以前,被沈铮训话的时候,她都没有今天这么难过,顶多是会觉得沈铮对她严格一点,但是这一次不一样了,真的是不一样了。
沈铮还不知道她的心思。
一贯的冷酷。
“话虽然这么说,到底是一个实习生,你对人家这么苛刻,小心适得其反。”
虽然文心在沈铮的身边待的时间最长,但是也不能确定她会不会哪一天就被沈铮给骂得跑掉了,要是跑掉了,以后沈铮还能找什么人来帮他?
还是会不断重蹈覆辙,不断换人。
她看着都觉得累。
沈铮不想要再说文心这件事情,直接岔开话题:“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因为郑洁这么一闹,很多事情他都还没有处理,温凉来找他,明显是有事情,他又不不得不分心来和她谈,心情便显得更加的烦躁了,乱七八糟的。
看他这样的状态,温凉直摇头:“我看你这样的状态,实在是不适合谈事情。”
她直接站了起来,给沈铮丢下来一句:“你先把自己的私人情绪调控好再叫我,我和你说说厉娜父母的案子。”
她本来就是来找他说这件事情的,但是发现沈铮被郑洁的到来搞得有些不在状态了,这个时候,谈什么都显得事倍功半,她索性就不想要谈了。
听温凉说他带着私人情绪,沈铮一下子就不高兴了。
他瞪着眼睛看着温凉拔高音调:“私人情绪,我什么时候带着私人情绪了?你有什么事情就说,不要来给我整这一套有的没的,你怎么也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
这话就没有那么中听了。
温凉也不是好惹的,直接怼了过去:“沈大队长,你倒是还有理了,自己婆婆妈妈拉扯不干净自己的私人情绪,带到了工作上,还有理说别人了?”
她冷笑了一声:“你把气撒在文心的身上也就罢了,怎么的,也想要把我训一顿?”
她温凉什么时候怕过沈铮?
有理的事情,她一向都是不怂的。
温凉这是要和他杠上了。
根本就不给沈铮说话的机会,接着劈头盖脸骂了他一顿:“你和你前妻那点破事,都闹到了局里来了,该怎么样处理你不知道吗?你烦躁就拿别人开刷,你还是一个男人吗?”
刚才看见文心那委屈的样子,她都觉得心疼,沈铮这个铁石心肠的,还是要咄咄逼人。
她都看不下去了。
现在他又要拿她来开刷,实在是太不知所谓了。
她不吃这一套。
被温凉说了这么一顿,沈铮眼睁睁地看着温凉气场强大一句句话连绵不绝爆出来,他倒是被说得一愣一愣的了,本来他还觉得自己特别有理,现在,竟然开始觉得,的确是自己有些焦躁了。
其实沈铮不愿意承认,郑洁对他的影响,一直都在。
时隔多年再见到那个女人,她的态度让他还是耿耿于怀。
做错事的那个人,怎么能够这么高高在上地来一句对不起就能够要求他必须要原谅她,好像这些事情对她来说已经过去了,她可以那样的风轻云淡。
这让沈铮心里面,极其的难过和愤怒。
对他来说,这些事情,永远也不可能过去。
他的母亲,已经不可能活过来了。
等温凉噼里啪啦地骂了他一顿,他中间一直都没有插话,等她终于停下来之后,他这才心平气和地问:“骂完了?”
见他的态度有所缓和,温凉也不是咄咄逼人的人,便点了点头。
不过马上又说:“不是骂完了,是懒得理你这点破事。”
虽然她和沈铮已经算得上是朋友,很多时候他的确帮了她很多,但是这个男人有时候很多劣性,实在是她看不下去的,不骂他一顿,还真的是心里面就不痛快了。
还好沈铮没有再继续和她针锋相对,要是他也来硬的,那今天,她铁定是要和沈铮翻脸走人的。
“我承认错误。”
沈铮用很是公式化的口气认错,检讨自己:“的确是因为郑洁的到来,对我的心情产生了一些不好的影响,情绪焦躁波动很大,态度不好。”
“你这些话,应该去和文心说。”
这个人还真的是为所欲为了,虽然说文心是他手底下的人,但是怎么说,人和人之间都是平等的呀,在命令人家工作的时候,也不能是这样的态度。
她生怕沈铮用他的那一套什么这一点委屈都受不了的话那也就不要待在他的身边做事的理论来说事,她直接丢出来一句:“你自己什么脾气自己不知道吗?有人愿意受你这坏脾气已经很不错了,你还想要找到多么优秀的?”
在沈铮的身边做事,能力是其次的,主要还是能够受得住他的脾气。
不然,就算有多大的能力,也都是白搭,因为沈铮留不住人。
她的这一套理论,说得沈铮无言以对。
虽然言辞上有些逾越,不过他自是明白温凉是为了他好的,不是朋友,她都懒得和他说这么一套。
“好了好了,我都认错了,你也消消气,等文心把文件送过来的时候,我再和她谈谈,的确是我的态度不对。”沈铮想起来刚刚在温凉没有来之前,他差点就把文件摔在了文心的脸上去了。
还是及时忍了忍,才把文件摔在她的脚边的。
那姑娘的确很是委屈,但是当时他不大在意,因为训她,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不可能看见她委屈了要哭了就软下来,他的骄傲和面子,下不来。
既然沈铮都这么说了,温凉的气也消了,重新坐了下来。
沈铮讨好地给她倒了一杯水推到她的跟前:“说了这么多,都渴了吧,来,喝点水解解渴。”
讨好的意思很明显。
温凉端起水来喝了一口,心中有些发笑,能够让沈铮这个二楞头认错,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着实是废了她一番口舌的,当然了,这也充分说明,沈铮的确是意识到了郑洁对他的影响了。
看来,这一刀坎,他是过不去了。
两个人的情绪都逐渐冷静了下来,沈铮略是踌躇了一会儿开口和她说:“我没想到郑洁会来,一时之间没做好准备,有些事情再提起来,难以接受,所以才生了一些不好的情绪。”
温凉有些吃惊:“这种事情,你需要做什么准备?”
再怎么说,沈铮也是三十多岁的人了,这个年纪的男人,什么事情没有见过?
见一个前妻,还需要做准备,这是不是说明,这个女人,的确是沈铮的一个软肋?
是什么样的软肋呢?
沈铮瞪了她一眼,有些没好气地反问她:“有时候你和人吵架,事后想起来,是不是想要扇自己一巴掌,为什么当时那么弱,她说了某一句话,自己竟然没能用某一句话来狠狠反击?”
很多人都有这样的经历。
就是在和别人吵架的时候,通常都是手忙脚乱的,做不到冷静对待。
想到什么直接骂了出来。
事后再想起来这些经过,就会觉得,应该还有更狠毒更合适的话的,当时脑子抽筋了,竟然没想到,以至于让对方逍遥去了,实在是后悔莫及。
当然了,年少的时候,温凉的确是有过这样的心思的。
特别是在和顾寒时拌嘴的时候,很多事情,都是他占了上风,她骂出来的话,总是千篇一律没有任何的新意,而顾寒时,随时都能来一句网络上最新潮的骂人方式。
她后知后觉才悟出来他的意思,那个时候已经各回各家了,她只能生气跺脚了。
她看了一眼沈铮,点头。
女人嘛,总是有这样的心眼儿的。
“那不就是了。”沈铮拍了一下手,像是终于找到了好的言论说服温凉似的:“我就是因为没有准备好,所以被她占了上风,心里面不痛快,要是她提前告诉我要来,我一定会给她准备一大堆更毒更狠的话。”
他说得很认真,好像真的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似的。
都把温凉说得一愣一愣的了。
她竟然没想到,沈铮还有这么逗比的一面,那个伤害过他那么深的女人出现在他的跟前,他想到的竟然是要用最凶最狠毒的话来骂她,三十多岁的男人,不是应该已经成熟到根本就不想理会这样的女人吗?
骂她,都觉得浪费时间和精力。
温凉只得说一句:“强,你很强大!”
沈铮挑眉看了一眼温凉,语气也变得意味深长了起来:“我认怂。”
其实,他一点都不强大。
本来他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很多事情他都已经放下了,直到今天看到这个女人,他才发现,他根本就放不下,他做不到和别人说的那样,三十多岁的男人了,应该成熟了。
该放下的,就放下。
他放不下。
温凉忽然来了一句:“你的心里,该不会还有她吧?”
这怎么想都有些不大可能,在这世上,所有的男人都有那么一个共性,能够容忍得下这个女人杀了人,但是就是容忍不下这个女人背叛了他,给他戴绿帽子。
一般这样的女人,都是杀无赦的。
沈铮这么硬气的男人,想来这样的态度,更加坚决。
“亏你能想。”沈铮直接回答得很干脆利落,阴阳怪气地说:“我要是还对这个女人有半点的心思,那就真的是脑子有问题了,我在意的不是她。”
他在意的,是那段过去。
那段过去,几乎集中了他所有的幸福和艰难。
一辈子,再也难以有那样的过去了。
温凉见沈铮谈起郑洁的时候明显不是那样隐晦不可谈的,她的胆子也就大了起来,调侃了他一句:“但是我可是看出来了,郑洁对你,是念念不忘的。”
“她这一次回来,主要目的,还是想要和你再续前缘。”
郑洁在她这里,就是这样很直白了表达了自己的目的的。
她说完这些话之后,一直看着沈铮的脸,男人脸上没有很大的情绪波动,勾起了一抹冷笑:“她想得真美!”
岁月已经多有变迁,很多事情,已经不是她以为的那个样子。
再也不是以前那样,她说什么,便是什么!
他也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沈铮。
以前在一起的时候,郑洁有时候会耍性子,任性起来也是作到天际,他对她大多时候是言听计从的,她说什么,他都顺从着,因为他始终觉得,自己是一个爷们。
自己的女人都不宠着,那还能宠谁?
所以十年下来,郑洁便养成了那样的习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一旦他觉得她的这个说法不对,不愿意和她这么做的时候,她就会生气不高兴了。
看来,那些年里,是他把郑洁给宠坏了。
这个臭毛病,到现在竟然还是没有改,以前是因为爱所以包容,现在都不爱了,他可以直接调侃:“她还以为自己是以前那个郑洁呢,说一不二,可是,现在谁愿意听她的呀!”
若不是因为爱过,今天早上再办公室见到她的时候,他都不会给她留情面,直接让人把她给赶出去了。
到底是想要让她体面一些的,这些对自己曾经的爱最起码的尊重。
和郑洁,没有一点关系!
“不管怎么说,听你现在这么说,不知道的人,还是会觉得你是一个挺薄情的男人呢!”温凉这话是取笑的话,她是知道的,沈铮不是一个薄情的人。
只是郑洁不懂得珍惜罢了。
每一个践踏别人对他的爱的人,终究会被反噬。
有一天,会被自己爱的人,毫不怜惜的,踩在脚下。
说的就是沈铮和郑洁这一对,还真的是一段孽缘呢,看来郑洁想要和沈铮复合的愿望,是不大可能了。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都是自作自受罢了。
也同情不得。
“薄情?”沈铮冷笑,对于温凉的评价,似乎不满意又好笑,他偏了一下身体,目光看向温凉,有些沉:“和郑洁比,我着实算得上是过于善良。”
到底是有请还是薄情,那也得看看自己对面的人是谁了。
若是说起来郑洁, 那他怎么都要比她善良太多了的。
所以对她薄情一点,并不会有报应这么一说,这顶多,算得上是郑洁的报应。
温凉对沈铮的这种态度不置可否否,到底是他自己的事情,她也说不上什么来,脑海里面掠过郑洁说起来的那个孩子的事情,她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沈铮。
虽然说郑洁在先前就已经和她说过,关于孩子的事情,现在是不能和沈铮说的。
自然的,她是不能在郑洁不愿意告诉沈铮之前去把人家的事情给爆出去的,她委婉地试探了他一下:“若是你和她之间当年有孩子,你还会不会和她分开?”
很多时候,有些人就算是夫妻之间出现了什么矛盾,想要分开了,为了孩子,还是忍了下来。
不知道沈铮会不会为了孩子,选择圆满这个家庭。
“会。”
沈铮几乎是想都没想直接回答:“不同的环境有不同的成长方式,孩子不一定就是要在那样的环境里成长,不要用孩子为理由不离婚,因为这样,你的婚姻过得不幸福了,都会把责任推给孩子,孩子承受不起。”
很多父母总是说,自己的婚姻本来就应该结束了的,两个人已经没有了感情,整天吵闹打架的,日子过得硝烟四起,一点也没有家的幸福了。
但是,他们就是不愿意离婚。
问他们为什么,他们会告诉你,是为了孩子。
为了孩子,所以他们做出了牺牲,宁愿自己过得不幸福,也要给孩子一个圆满的家,有爸爸有妈妈,在他们看来,这是一件很伟大的事情,孩子应该明白。
所以很多时候,他们夫妻闹得不愉快了,便会把气撒在孩子的身上,一点小事都能引起来世界大战,他们会指着孩子骂:“你怎么这么不懂事?要不是因为你,我们早就离婚了,不需要和他过这样的日子,你竟然还不知道我的辛苦,这么不听话!”
他们把自己不幸福理由推给孩子,因为有了孩子,就算是夫妻不幸福了,还是不能离婚,因为孩子需要爸爸妈妈。
时间越来越长了之后,他们自己都觉得,是孩子阻拦了他们去追求自己幸福的道路。
其实这都是为人父母的自私,他们不离婚,从来都不是为了孩子,只是因为他们互相拉扯着已经成为了习惯,说到底还是不愿意离婚的,可能是因为离婚之后,怕自己过得更加不好。
第一百三十九章 你们女人就是矫情。
在这个家里面已经形成了习惯,不愿意离开一个熟悉的环境,进入一个陌生的环境里,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必须是要重新开始的。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他们生怕遇见的人,和现在的人也一样,运气差一点,可能遇上的人,更加糟糕。
他们没有勇气去展开新的生活。
但是他们懦弱得不敢承认,从而把自己不幸福的原因归结在孩子的身上。
然后从小就在孩子的心里面,种下来一个深深的阴影,孩子会感觉自己成为了一个累赘,是他们害了父母不能各自去追求自己的幸福,他是一个负担。
孩子的心,会很累很累。
沈铮在刑警这一线上工作了十年,遇上的关于家暴出现问题的案子太多太多了,很多时候,这些不幸福的家庭都有一个共同点,夫妻没有感情,争吵打架不断。
贫穷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心已经不在一起。
人心不在一起了,一个人不可能有足够的力气去和贫穷对抗,所以这个家庭的贫穷,是一如既往的,永远也没有办法改变,贫穷还在,那么争吵就会越来越强烈。
如此恶性循环。
最根本的,还是这一对夫妻,明明就应该分开了,却还是绑在一起苦苦挣扎,做毫无意义的事。
温凉对于沈铮的这一番说法是认同的:“你说得也有道理,但是你自己设想一下,如果你现在忽然之间发现前妻的孩子是你的孩子,你会因为这一点回头吗?”
她强调了一下:“假设假设哈。”
“你怎么想到这些乱七八糟的?”
沈铮疑惑地抬头看了一眼温凉,对她这个问题,有些奇怪,温凉的脑子里,怎么会有这样的问题的。
不过,他还是顺着她的问题,认真地想了想,一会儿之后才回答:“不会。”
他这短暂的思考不是因为犹豫,是在理清温凉的这个问题的思路。
温凉也不知道应该是松一口气还是应该为郑洁感觉到遗憾,在沈铮这里,无论什么情况之下,他和郑洁,似乎都是不大可能的事情了,有没有孩子,都一样。
郑洁还想着要借着孩子这一个筹码,让沈铮能够重新回到她 身边。
看来这一次,郑洁是失策了,就算是她告诉沈铮孩子是他的,沈铮的确是会纠结,他一定会承担起来一个做父亲的责任,但是对于郑洁,他的态度还是在那里。
不可能再要她了。
“孩子和两个大人是否在一起没有很直接的关系,或许小的时候他不懂,长大了,自然就会明白这个世界的残酷了。”沈铮一点都不想要让孩子成为两个人大人是否要在一起的准则。
人和人都应该是独立的个体,孩子是,他们大人,也是。
没有谁应该为了谁,而去牺牲自己的幸福,哪怕是,这个孩子,是自己的亲生骨肉。
温凉沉吟着,点头。
沈铮的想法,符合她的观念,就是应该这么豁达和聪明,这是为人处世,一种很大的智慧。
孩子要教好,但是自己,也需要幸福。
两个人说着说着就讨论到了孩子和家庭,温凉意识到这一点之后,都有些自嘲地笑了:“看来我也已经人到中年了,说什么都能说到孩子家庭上去。”
已经没有了少女心了。
沈铮笑她:“不然呢,你以为你还是十八二十的少女?”
两个人互看了一眼,都笑了。
本来刚才两个人的心情都没那么好,现在聊了一会之后,两个人的心情明显是好了很多了。
这个情况之下,温凉是可以和沈铮讨论关于厉娜父母被杀的那个案子了。
她问沈铮:“刚才我让文心给你送进来的那一份文件呢?”
因为郑洁有话和她说,所以她把文件给文心帮忙送了进来,里面有她需要和他说的事情。
沈铮在桌面上找了一圈,然后一头雾水地说:“当时她好像是给了我两份文件,我看了她做的报告很生气,好像把两份文件一起砸了出去,应该是她捡走了。”
他那样的暴怒之下,文心什么都不敢说,只是小心翼翼地把文件捡起来,然后拿着。
或许她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取走的,是两份文件。
“你等一下,我让她送回来。”
说着,沈铮就开始拨打座机。
但是电话响了有那么一会儿也没有人接听,往常时候,文心接电话的速度都是很快的,很少有不接电话的情况,沈铮的脸色都开始有些变了。
有些铁青。
心里面暗暗责怪,她现在是越来越懈怠自己的工作了。
不会被他骂了那么几句之后,就开始和他耍脾气,电话都不接他的了吧。
沈铮气了,啪扣下座机,拿起手机来拨打文心的手机,那边显示,文心的手机已经关机了。
看着自己的手机屏幕,听着从里面传出来的冰冷女声,沈铮的脸色很难看,和温凉说了一声:“座机不接手机不接,她到底做什么去了?”
这问题有些怒。
见沈铮这样有些气急败坏的样子,温凉打心里面觉得解气。
坐在那里丢出来了一句风凉话:“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对人家姑娘凶巴巴的,现在你没有她,还真的是不行。”
有文心在的时候,沈铮想要什么东西,似乎只要给她打一个电话,她就能准确地告诉他他的东西放在办公室里什么地方,小道一把打火机一份文件,大到他的钱包等物品。
文心总是把他的办公室收拾得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所有的物品都在应该出现的地方。
每一次他需要什么资料,一个电话过去,文心便马上把搜索到的资料一一给奉上。
这么多的助手之中,文心是做得最好的一个,不仅仅是在工作上,好像在生活之中,这个人也在事无巨细地照顾着他的事,他丢在办公室里的钥匙,也只有她能够帮他找得到。
以前吧他也曾因为她做的一些事情而心里面感动,但是随着时间长了之后,他就开始逐渐麻木了。
觉得她是他的助手,做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而且,每一次他生气训她,她都是逆来顺受的样子,让他一直以来都把她当成了一个透明人,不甚在意。
现在只是两通电话打不通,他就开始觉得难受了。
要是文心真的开始耍脾气不干了,那真的就和温凉说的那样,他以后的日子,可真有些难办。
他有些不相信柔柔弱弱的文心会因为今天这么一件事情就走人了,以前他又不是,没有这么训过她,她也没有怎么的,还很努力地按照他的要求把文件从来做好,谦逊地拿到他的跟前让他指教。
这姑娘是极好的。
今天这是中了邪了?
沈铮不信邪,继续拨打文心办公室里面的座机,这一下,有人接听了。
还没等对方开口,沈铮便先声夺人:“你到底在搞什么鬼?电话怎么都不接了,马上给我把文件送过来!”
他其实心里面是有些虚的,但是他就是习惯了这么理直气壮的。
刚想要把电话挂断,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很是为难的支支吾吾的声音:“那个……那个队长,我不是文心。”
是一个男孩的声音。
这一下沈铮的脸都有些青了:“你是谁?”
那边回答了一个名字,是和文心同一个办公室的同事,因为看见她的电话一直在响,怕是有人找她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所以就替她接了起来。
没想到是沈铮。
还被劈头盖脸就喷了一下。
他连忙解释:“刚才文心做完手里的工作便出去了,还把两份文件放在我这里,说要是有人来找她拿文件,便让我给他,应该就是队长你想要的文件,我现在就给你送过去。”
沈铮什么都不能说,啪挂了电话。
看他的脸色实在是不好,温凉便好心地问了一下:“怎么了?”
料定肯定是文心那边出了什么事情,在沈铮的意料之外,所以沈铮的脸色才会这么难看。
沈铮有些奇怪地看着温凉:“你们女人怎么都这么矫情?说一两句就受不了了,和我赌气呢!”
敢情是文心也开始闹脾气了?
温凉心里面刚冒出来这样的猜测,办公室外面有人在敲门,沈铮说了一声进来,便有一个文质彬彬的男孩子拿着两份文件走了进来,然后点头哈腰把文件放在沈铮的桌面上。
“哎,怎么是你送文件,文心呢?”
温凉是故意这么问的,因为刚才沈铮肯定从这个男孩那里知道了文心的一些事情,她就是故意这样,再扎一次沈铮的心,让他也知道那种难受的感觉。
男孩连忙解释:“我也不知道文心去了哪里,她说自己昨晚上通宵了整完赶报告,今天又要上班,她看起来很累,估摸着,是回家休息去了。”
“不对呀,要是她回家休息,怎么也会和沈队长说的呀!”温凉说完,故意问沈铮:“沈队长,文心有和你请假了吗?”
很明显是没有的,所以刚才在沈铮知道文心不在的时候,脸色才会那么难看。
那种感觉就像是自己养着的小白兔,平日里总是温柔乖巧听话的,一点棱角都没有,忽然又一天,她不听话了,伸出爪子来,扒拉开笼子,然后趁着他不注意的时候逃走了。
他知道之后,很恼怒,很生气。
沈铮不理会温凉,而是翻开那两个文件夹,里面一封信就马上出现在眼前了。
上面只写了两个字:辞呈。
他的脸一下子就黑了,温凉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在看见那一封辞呈的时候,就马上明白了为什么沈铮的脸色这么难看了,这一次,他还真的是踩到了钉子了。
本来吧,他是以为,以前他也凶过文心的,但是她也没有怎么样,所以这一次,应该也不会出什么事情的,没想到,往日里那个总是轻声细语逆来顺受的姑娘,竟然也开始递了辞呈了。
要是以往,手下的助手递来辞呈,那他根本就是看都不看就直接批示了。
在他看来,不愿意留下来的人,就算是强硬挽留,也一点意思都没有的。
所以,他从来都不曾挽留。
但是这一次,沈铮明显是没有这样的意思的,他直接拿了辞呈,温凉以为他是要看,谁知道这老大,是看都不看一眼,而是直接把辞呈撕成了两半,丢到了垃圾桶里。
还骂了一句:“蠢货。”
他这愠怒的态度,让前来送文件的年轻男孩子有些害怕。
却又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应该走了,还是等沈铮先开口,他才能离开。
生怕自己的一个动作,都能惹来沈铮的一顿不高兴。
“还愣在这里做什么?去给她打电话,去找她,让她马上给我回来上班!”沈铮抬头看了一眼站在那里的男孩,语气十分的恶劣,不容拒绝的。
“啊!”
男孩愣了一下,他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和文心负责的事情不一样,也不是同一个部门的,找人这事情,怎么就轮到他来了?
而且,沈铮都打不通文心的电话,他怎么有办法?
正在为难的时候,温凉好心地搭了一句:“那姑娘一晚上都没有睡了,就让她休息一下,回来上什么班?!”
她看了一眼沈铮,有些没好气地说:“沈队长,你还真是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
刚才这个男生都说了,文心和他说自己昨晚上一整晚都没有睡,定然是累极了,至于提出来辞职的事情,看来沈铮是不会同意的,除非文心是铁了心要离职。
根本就不需要沈铮同意与否。
不过这事情,也不见得没有回旋之地,以她对文心的了解,这姑娘是一时之间想不开,有了心结,这个心结,是需要沈铮才能打开的,那就看他愿不愿意去做了。
“你先下去。”
温凉摆手让站在那里的男孩下去,男孩一脸大赦的表情,马上就跑了下去了。
本来要和温凉讨论一下那个案子的,现在被文心辞职这么一回事冲了一下,沈铮看起来也没有什么心情了,他坐在那里,翻看了一下文心重新做出来的报告。
这一次她看起来是一点都不敢懈怠了,做出来的报告,比上一份要完美很好了,也没什么错误,算是真的用了心了。
温凉观察沈铮的脸色,他一直看着那一份报告,脸色看起来很是阴沉,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然后很是烦躁地把文件扣在桌面上,烦躁地和温凉说:“你说说这算是什么事?”
现在厉娜的父母这个案子还没有结案,还有很多资料是文心保管着的,他需要什么资料必须要让文心给他准备,现在文心甩手就这么走人了,那他找谁来代替她的工作?
时间太短,而且很多东西,不好上手。
看沈铮这样有些气急败坏的样子,温凉是一点都不着急,坐在那里还慢悠悠地来一句刺激他的话:“既然知道人家那么重要,为什么还那么凶?”
她笑着看着他,那眼神就像是在说,现在知道错了吧?
沈铮大眼瞪小眼地看着温凉,一时之间,竟然被她噎住了。
他想要反驳,却被温凉给抢了话头:“你可别和我说什么,要是这一点承受能力都没有的话就不配留在你的身边工作的话,我不吃这一套,不在你身边工作,别人还可以马上在别 的地方找到一份更好的工作呢,而且,还不需要受你的这暴脾气。”
沈铮这个人的坏脾气,是局里面出了名的。
在文心之前,他都骂跑了那么多人了,好不容易来了一个好脾气的文心,能够坚持不懈地坚持下来了这么长时间,这一次,还是被沈铮给骂跑了。
“这个问题还真得问你自己,这算什么事吗?”文心一点都不客气,把沈铮是说得一愣一愣的:“不是我说你,谁在你手底下工作,谁都要倒霉!”
这话说得有些重了,但是,以她和沈铮的关系,这话却是敢说的。
也不存在什么诋毁,就是朋友之间的一些调侃,让他知道,别人不是非要在他的手下工作,他也没有理由对人家那么凶残冷酷的,还是要对人有所尊重。
不然,根本就留不住人。
“你们这些女人,就是喜欢叽叽歪歪。”沈铮恼得很,恼怒地说:“就算我脾气大了一点,也不能说辞职就辞职,当我们这里是宾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虽然说文心不是有编制的员工,不过还是沈铮手下的人,工作做好了,日后升编制员工还是可以的,可是这文心,说走就走了。
而且,按照她这样的性子,应当不是这么随便的人。
沈铮算是看走眼了,那柔柔弱弱的姑娘,骨子里,还是有一些的韧劲的,一旦撒起火来,就算是无声无息的,也能给人以致命的打击,打人三尺呀!
温凉摊开手来,很是直白地说:“要是我,一天都不能当你的助手!”
她站起身来准备走,被沈铮给叫住了:“你干嘛去?”
温凉指着自己的腕表和沈铮说:“沈队长,现在已经下班了,午饭时间,我要去吃午饭了。”
看沈铮现在这样,和他说什么都是多余的,索性不和他说了。
第一百四十章 真的想要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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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铮刚刚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听温凉这么说,很是呆萌地哦了一声,眼看着温凉又要走了,他赶忙开口,那语气,听着有些不大好意思:“那个,你能不能给文心打个电话?”
“打电话给她做什么?我和她又没有什么事情要说。”
文心是沈铮的人,又不是她的人,和她很少有什么来往,要不是因为经常来找沈铮,她和文心也不会这么熟,但是这个熟悉仅仅限于同事之情。
连朋友都算不上。
沈铮有些不大自然地摸着自己的下巴,一只手撑在桌面上,踌躇地说:“你看,厉娜父母的这个案子,资料都是文心在整理,要是她不回来上班,我们有难处。”
听他说的,倒是合情合理。
但是,温凉却不接这茬,很是自然地问:“那你为什么不给她打电话?”
“这不是说你们都是女人,好说话一点吗?而且文心看起来,还是比较听你的话的。”沈铮又不是看不出来,因为温凉替文心说过几回话,文心对温凉,还是很尊敬的。
比他说话管用。
温凉不以为然地说:“那又怎么样?人还是你骂跑的呢,既然是你的原因,那你就应该去找人家呀,干嘛我去!”
是的,她在文心那里的确是说得上话的,但是,她不愿意去说呀!
要借着这个机会整一下沈铮,要不然,就算是这一次她帮他把人劝回来了,下一次,他还是有能耐把人给气走,她总不能跟在他的屁股后面,替他说好话。
她可没有那么好的心情。
“你这女人。”
沈铮被她一句一句话给噎得脸色涨红,指着温凉说:“你这女人真的是太难说话了。”
他是拉不下面子去找文心的,在她的跟前,他一直都是这么气势汹汹的,要额昂他在她的跟前低声下气让她回来,还真的是让他无地自容。
所以,他想要让温凉去。
至少温凉和文心,还能说说贴心话,也免得他去了尴尬。
“你放心吧,文心这姑娘好说话,你去说几句好话,她消消气,也就能回来了。”温凉丢给沈铮一个安抚的眼神,一点同情心都没有,转身就走了。
留下沈铮一个人大眼瞪小眼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在办公室里坐了十几分钟之后,沈铮还是站起身来,拿起外套往门外去了。
这个时候,文心应该在医院里。
沈铮想得没有错,文心果真是回了医院。
她也的确是没有骗他,昨晚上她真的是通宵了,这会儿,正在母亲的病房里面的陪护床上熟睡着,她的母亲已经醒了,看起来今天的精神气好了很多,正靠在床头上看书。
文心的气质随她的母亲,都是很温柔端庄的南方女子,说话轻声细语,人也小巧玲珑的,让人很是舒服。
沈铮放轻自己的脚步走近去,把手里的水果放在病床旁边的桌子上,病床上的妇人抬起头来,看见是沈铮,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来:“沈队长,你来了。”
似乎对于他的到来,并没有多大的意外。
相反的,还很是欣慰。
沈铮客客气气地和她打招呼询问:“身体好点了没有?”
“好多了,谢谢沈队长关心。”妇人很温和,笑起来的时候,眉目慈祥,让人和她说话的时候,都能感觉得到如沐春风的感觉:“还没和沈队长说过一声谢谢,听文心说,幸亏有沈队长帮忙,我才能就医得这么顺利,真的太谢谢你了!”
她说话的时候,把声音压低来,生怕吵到了在旁边熟睡的女儿。
不过,昨晚上一整晚没有睡,文心的脑袋都已经有些麻木了,现在睡过去,根本就不省人事,耳边什么都听不到了,实在是太累了。
沈铮的目光从女孩的脸上掠过,熟睡的文心已经把黑框眼镜摘了下来,一双眼睛紧闭着,长长的睫毛搭在上面,如同蒲扇,女孩的皮肤光滑白嫩,五官秀气精致,就算是一点粉黛都没有,依旧能够让人觉得,美丽又舒服。
他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文心其实是这么好看的一个姑娘。
在他的身边工作,她的穿衣风格都变得死板了,脸上不施粉黛,总是戴着一对黑框眼镜,高高束起来一条马尾,主要是每一次她在他的跟前,都是缩头缩脑的,没什么自信,所以整个人看起来,不怎么吸引人。
他也没有去注意她,都不曾把她当做女孩子来看,就是一视同仁,是手下。
可是他忽略了一点,这还是一个刚刚二十出头的姑娘,女孩的心思还是脆弱的,他对她,的确是太过于苛刻暴躁了一些,她性子这么柔弱,心里面一定留下了某些的阴影了。
想到这里,沈铮在心里面,竟是叹了一声。
有些自责了。
“大姐你太客气了,文心是我手下的人,再说了,我一个公职人员,帮人解决困难是应该的。”沈铮客客气气地回答,只要在不触碰法律和道德的事情,他都是愿意去帮忙的。
再说了,在他跟前工作小半年的文心,这个很少说话沉默得很的姑娘,竟然主动开口找他帮忙,这一点忙要是帮不上的话,那他也实在是算不上一个好的老大。
也不配让她叫老大了。
妇人笑笑:“虽是这么说,但是还是要感谢你,不是所有人都是这么热心的。”
看起来脸色苍白的妇人,被病痛折磨了很长时间,整个人看起来清瘦得很,但是她的脸色却是极其的安宁祥和,好像一切的苦痛,都不能扰乱她的心。
她看起来,整个人都很平和。
这一点,让沈铮都很是佩服,这样的女人,的确能够教出来像文心那样温柔乖巧的女孩子,身上没有一点的矫情做作,温柔待人,极有礼貌和素质。
其实撇开在工作上的一些小错误,文心这个女孩子,是一个极好的姑娘的。
沈铮为自己的苛刻和暴躁觉得有些抱歉,他的性格,是应该要收收的,总不能因为自己的工作重要,就眼睛里面揉不进去一粒沙子,要求手下的人,做事情也不能出现半点的偏差。
可是,人都不是神,总是要出错的。
这也不能怪文心。
“沈队长是来找我们家文心的吗?”妇人把话题转移到了沈铮来这里的目的上来了。
沈铮有些尴尬地解释:“嗯,我来找一下文心,顺带着来看一下你,看你身体好多了,我也就放心了。”
她的身体好多了,那文心,就能够不那么操劳,有时间去上班了。
这沈铮倒是实诚,妇人微笑着说:“早些时候文心回来的时候和我说,她不想去上班了,可是她在你身边工作,出了什么纰漏了?”
文心也不隐瞒自己的母亲自己不想去上班的事情。
母亲问她为什么这样她也不说,只说太累了,而母亲还在住院,想要陪在她的身边照顾她,所以,先不去上班了,等她的身体好一点之后,再去找工作。
文心虽然这么说,但是作为母亲,她还是可以看得出来女儿情绪的低落的。
定然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文心不愿意和她说,她也知道,自己的病一时半会是不可能好得了的,文心不可能一直陪着她,不去上班,只能说明是出事了。
现在看见沈铮来,她的心这才稍微定了一些。
既然沈铮还能来找文心,那就应该出不了什么大事,劝一下文心,她也就能够回去上班了。
沈铮也不能当着人家母亲的面睁眼说瞎话,只能自我检讨地说:“你放心,并没有多大的事情,就是她做出来的报告上出了一点错误,我脾气不好发火大了一点,把她骂哭了,不肯去上班了。”
把人家的闺女骂哭了,还敢到人家的跟前来说,也只有沈铮一个人能够做到了。
妇人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转过头去看旁边床的文心,眼神慈爱,满满的都是对女儿的爱。
她又转头看向沈铮,很是客气地说:“我们文心年纪还小,刚毕业,要是工作上有什么做不好的,你就教教她,她打小就胆子小,我和她爸爸大声一点说话都能把她吓到,沈队长,要是可以的话,就请你多担待一点,这孩子性子太柔了。”
文心太柔弱,是经不住沈铮的暴怒的。
但是她又不是一个随便认输的人,而且性子还十分的包容,虽然在沈铮这里担惊受怕的,但是还是忍了下来,她就是想要给沈铮证明一下,自己不是他口中的那个废物。
她就像是一个蜗牛,躲在自己的壳里面努力着,看起来那样微小的一个人,其实比任何人都要努力奋斗,抬着自己背上的壳,一步步努力往前爬。
知女莫如母,文心是怎么受的委屈,母亲是知道的。
“大姐,你这么说就客气,这件事情的确是我的错,现在文心已经递交了辞呈了,局里有很多事情需要她帮我,你看,能不能帮我劝劝她?”
沈铮看了一眼睡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文心,她睡得是真的很沉。
昨晚上,真的熬了很长时间。
妇人笑着点点头,算是答应了下来了,但是,她还是有些小情绪,叹了一声心疼地说:“沈队长,今天早上护士和我说,昨晚上,文心要连夜赶工作,怕在病房里面工作会影响到我,所以一个人坐在门外走廊上工作了一个晚上,这孩子。”
说着就很是感触,有些想要掉眼泪了。
沈铮一个大老爷们,看着一个女人这样,实在是手脚无措。
他连忙宽慰:“大姐,医生说你这病情绪不能太激动,你要缓一下自己的情绪。”
妇人点点头,慢慢的让自己的情绪冷静了下来,和沈铮说:“她工作上能力有所不足的,你就多教她,尽量温和一点,她这性子太柔,不需要你很严格她才会去努力,她更加不会辜负对他呕心沥血教导的人。”
文心的善良在于,她太懂得去感恩了。
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沈铮总不能还抬着架子,连忙说:“大姐,你放心,以后我会记得你的话的。”
妇人这才欣慰地点头。
“沈队长,你的工作也挺忙的,先回去吧,我再劝劝文心,她还是很听我的话的。”
文心从小就和她相依为命的,这孩子孝顺得很,很多事情只要不是特别让她为难的,她都不会让自己的母亲为难,所以一直以来,都很是乖巧。
让她颇是欣慰。
沈铮再三道谢之后便离开了,说到底,最后他还是没有和文心说上一句话,这事情就这样交给她的母亲来说了,沈铮也不知道是幸运呢还是骄傲在作祟。
他以前是从来都不会挽留一个助手的,不过,文心做的的确不错,比以前那些人,好太多了。
不然,他是断然不会找她的。
她要走就走好了,还是会有人来替代她的位置,只不过是需要他花费一些时间再来*那些人,他觉得烦躁罢了。
抱着这样的心思,他往医院的停车场走去,人刚刚走出住院部的大门,就听见身后有人在教她。
回过头去,看见文心从里面跑出来,刚刚醒来,头发有些乱,眼镜也没有带,朝着他跑过来,还有些微微喘气,沈铮站在那里等她跑过来,不说话。
文心在他的跟前停下脚步来,脸色有些红,缓了一下情绪才开口:“老大,你怎么来了?”
沈铮比她的个子要高出来许多,这样看她的时候,颇是有种居高临下的味道,他心里面别扭地笑了一下,这个小姑娘还问他怎么来了,还不是因为她?
心里面虽然这么想的,但是嘴里的语气还是比较强硬:“到底是谁那么随便丢下来一封辞呈就走了?”
说着说着,他又开始了训话模式:“董文心,你这个人怎么就这么随意?工作是说丢就能丢的吗?你还有没有一点的责任心了?这么大一个人了,怎么还和孩子一样耍脾气?”
这架势都拿出来了,还是和以前一样。
文心愣了一下,刚才简单听母亲说了两句,听说沈铮来是为了找她回去上班的,她跑出来找他,这会才过去多久呀,他就又开始嚣张地训人了。
她站在那里,安静地听他骂完。
这才轻声开口:“那你还来找我回去做什么?”
沈铮愣了。
这是文心第一次敢这么怼他,以前他说她,她都是小心翼翼地听着,一副忐忑不安的样子,很是受教,一点棱角都没有,怎么放下了那一封辞呈之后,胆子就开始大了起来了?
是觉得他管不住她了吗?
“反正你那么烦我,我也免得到你跟前去说辞职的事情惹你不高兴,所以就放下辞呈走了,你都说了,随时都有人能够替代我的工作,我也就放心了。”
文心说得很认真,这些话,不是她任性说出来的。
以前吧,沈铮就算是怎么说她,她都能忍下去,但是这一次不同了。
这个人,明显就是把私人情绪带到了工作里面,早上的时候,因为他前妻来过了,两个人之间可能有些不高兴,沈铮的心情正不爽,她算是撞上了枪口。
所以被沈铮骂了一个狗血淋头。
她又不是没看出来,一开始的时候,沈铮竟然想要直接把文件往她的脸上甩,在紧要关头刹住车了,才甩在了她的脚边的。
那一瞬间,她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这个男人,怎么能够这样呢?
她一直以为,沈铮是一个公私分明的人,刚强正义,不至于因为一个女人发这么大的火,还殃及了无辜,她就是那个无辜者。
“你还觉得自己没做错对吧?”
沈铮有些生气,却又不能发作,只能忍着。
他竟然没有发现,这个丫头竟然这么伶牙俐齿的。
文心在沈铮的跟前,一直都是很小心翼翼很卑微的,但是到了今天,她忽然就不想在他的跟前再这样谨小慎微了,鼓起勇气来和他争辩:“虽然我的确有错,但是你也不能骂我是废物啊,你凭什么这么侮辱人啊?”
说着说着,她又觉得很委屈了。
但是不敢哭,因为她脑海里面一直回荡着沈铮骂她的话,说她遇上事情就知道哭,哭有什么用?
又要骂她废物了。
沈铮被这小姑娘这么一顶,又怕说着说着把她给说哭了,男人嘛,到底是有些恻隐之心的,惹一个小姑娘哭,实在是不是什么上得去台面的事情。
他算是做出了让步,虽然语气还是恶狠狠的:“好了,这件事情是我失了分寸,你也别和一个孩子一样闹腾了,休息一天,明个回去上班。”
说着还嘀咕了一声。
表示自己很无奈。
但是其实他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在文心的跟前低头认错,还真的是他以前从来没有做过的事情,为了让自己没有那么尴尬,还很嫌弃地嘀咕了一声。
“你说什么?”
文心假装没有听见他嘀咕了什么,扬高声音来问他:“老大,你真的想要让我回去吗?”
“这不是废话吗?”
沈铮瞪了她一眼,要不是让她回去,他到这来做什么?
可是,文心就是想要亲耳听到他的答案,睁着一双圆圆的眼睛看着他,那双眼睛,直接把沈铮看得浑身不自在,他这样一个铁骨铮铮的男子汉,败在了一个小姑娘的注视之下。
不得不屈服:“好了好,真的是想要你回去。”
第一百四十一章 我已经找过她了。
她不回去,以后谁给他训话?
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可以一声不吭的受气包了,他说什么她都不会顶回去,比其他的实习生,要好了不知道多少,他可不想再多费心思去*另外一个人。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实在是麻烦。
文心偏着头看着沈铮,听他说要让她回去,她竟然也没有一点的开心,反而是叹了一声:“可是,我不大想要回去了。”
她真的开始打了退堂鼓了。
既然总是不能让沈铮满意,那她索性就把这个位置让出来,让更好的人来帮沈铮了,这样的话,也免得他总是生气。
总是生气的人,对身体不好。
沈铮听她这么一说,眼睛立马瞪大来,看着文心,一生气就丢出来一句狠话:“董文心,你不要得寸进尺了,再这么作下去,我可不陪你闹。”
他还有很多事情忙着呢。
在午休时间抽出时间来和她说这么多,已经算是他做出来的最大的让步。
偏生的,这小姑娘,看起来还不怎么领情。
“我没有作。”
文心有些难过地看着沈铮,声音压低了来,小声说:“我觉得我做不好你交给我的工作,在你身边,只能惹你生气,你生气了我也不开心,没意思。”
这话说出来,文心还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对。
但是沈铮的心,猛然之间,好像被一只手给抓住了一样。
那只手抓着他的心脏,在那里轻轻地捏着转动,让他的心脏,生出来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来,这样的感觉到底是什么,三十多岁的男人,已经有些迟钝,他说不上来。
顿时便觉得有那么一些烦躁了。
转过身去,直接丢下来一句话:“你爱回去就回去,不回去明个我就找人来代替你。”
毫不留情的,一点诚意都没有,文心愣在那里,看着沈铮转身离开,这一次,她也没有再叫他了,只是看着他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停车场的入口。
青天白日下,女孩站在那里许久,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脸色有些发白,一阵无力感袭来,她长长地叹了一声,这个男人,总是这么不解风情的。
她就是那个,他可以找人随时替代的人。
其实沈铮回到自己的车子里坐下来之后就开始后悔了,不对,就在他刚刚转身离开的时候就后悔了,文心说的那些话,并没有什么不对,相反的,她很迷茫。
那是一种小姑娘心中难以抉择的纠结。
她到底想要表达一些什么?
沈铮不敢细想,所以刚才,只能用烦躁的态度来把自己脑海里面乱七八糟的思绪给挥散去。
他第一次开始细细地思考一下关于文心这个女孩子,她来他的身边工作已经有小半年了吧,这小半年的时间里,除了这一次她求过他帮忙她母亲的事情,他和文心,私底下,是没有任何的接触的。
工作上的接触,他也从来没有给过她半点的温柔,更多的时候都是绷着一张脸在训她的话,而她永远是低着头,安安静静地听着他说完,然后虚心请教他。
在他看来,这个姑娘的确是不错的。
但是,仅此而已。
他从来都不曾放入过私人感情,但是今天温凉的话点醒了他,温凉说的,没有人能够受得了他的脾气,待在他的身边就是在受罪,也只有文心这样的女孩子才能呆得住。
而文心的母亲说,从小这个姑娘就很是胆小,父母大声说一句话都能吓到她。
可是,他总是对她这样吆喝痛骂的,有时候她的眼眶会红了,但是更多的时候,她都是安静平和的,接受他的教训,然后很认真地听取他的意见,做出来让他满意的报告。
时间有些长了,但是沈铮现在想起来,还是记得第一次见到文心的情景。
那天,他忽然发现跟在他身边还不到一个月的助手不在了,给他递文件的,是一个戴着黑款眼睛,穿着浅白色的长裙的女孩儿,一条马尾辫随意挂在身后,整个人安静斯文,很秀气。
看见他从办公桌前抬起头来看她,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
但是沈铮却是面无表情的,不客气地问:“你是谁?”
姑娘想来还不大适应他的态度,很是紧张地说:“我是你的新助手。”
沈铮愣了一下,他的新助手?
那就是说,那个他教了差不多一个月的助手,又辞职了?
顿时心情就不大好了,对文心的态度,也是很恶劣:“谁招你来的,我同意了吗?”
他很清楚地记得,文心当时就愣住了。
嘴唇有些发抖,害怕地看着他说:“是……是我应聘来的。”
她是军校通讯兵毕业的,听说局里的沈大队长需要一个助手,但是没有正式的编制,只能当做是学东西,那样名校毕业的学生,很多人都不大愿意去做一个没有编制的工作。
但是文心想都没有想的便来了。
有没有编制不是她关心的问题,她之所以来,是有自己的小小心思。
来之前,她便听说了,局里的沈大队长沈铮是一个性格极其火爆的人,暴躁冷酷,已经连连换了十几个助手了,谁要去他那里,就先做好思想准备。
免得去了两三天就跑。
到底是局里的刑警队长,这么做,终究是有些不体面的。
文心自是知道沈铮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的,所以她也做好了准备,但是她没想到,第一天来上班,便撞上了沈铮的火炮口,被他一阵的嫌弃。
他听说她是应聘过来的,也不看她了,只是硬邦邦地说:“你又是来待几天的呀?”
现在刚刚毕业的这些孩子,一个个娇嫩得就像是温室里面的小花朵一样,经不住半点的风吹雨打,不要说风吹雨打了,就是说的话重了一点,都要委屈扒拉的。
好像他对他们做了天大的坏事。
他沈铮就是这么一个脾气,不了解他就上岗,能怪他吗?
他又不可能因为一个实习生去改掉自己这十几年来养成的火爆脾气,所以,那些个天真的实习生,来了一个,走一个,最后,他等来了文心。
她是在他的手下,做的最长时间的一个。
没有人喜欢被人骂,文心也是一样,她之所以能忍,是为什么呢?
沈铮现在才终于知道认真去思考这个问题,刚才她的那句,他生气了,她也不开心,到底是一个什么意思?
男人伸出手去,从兜里面掏出来一包烟来点燃,坐在车里面也不走,开始心神飘远,思考着一个小姑娘刚才那一句好像不经意之间说出来的话语。
感觉,心被人撩了。
她伸出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来,温暖的,轻轻捏了一下他的心。
三十多岁的沈铮,忽然觉得,自己可能,被人撩了一下。
但是很快的,他就又怅然地觉得,可能,这只是自己的一个错觉,文心那样斯文秀气的女孩儿,可能只是仅仅是善解人意,体贴别人,不想让自己给别人增添不痛快。
他多想了!
这么想着,沈铮便把只是抽了两口的香烟给掐灭了,启动车子回了局里。
下午的时候和温凉理了一下手里头的那个案子,忙碌起来,有时候要什么资料,很习惯性地伸手就要,还头也不抬地说:“三号文件。”
可是,他等了等,还是没有人及时把文件放在他的手上。
沈铮猛然回过神来,文心今天没有来上班。
这事情被温凉给取笑了一顿,女子悠然自得地靠在椅背上,说风凉话:“哎呀,我们沈大队长也有今天啊,以前不是总嫌弃人家这做得不好那做得不好吗?怎么,人家才没来半天,就开始知道少了人家不行啊?”
沈铮被她说得满脸不自在,瞪了她一眼,就自己动手去翻找文件。
颇是废了大劲头才找到,温凉在一边好心提醒:“你还是把文心找回来吧,她对你的办公室的熟悉度,比你还高了。”
要是文心,只要她说一句,她就马上知道她想要的文件放在哪里了,不出一分钟,都能把文件找出来,稳稳妥妥都放在她的跟前,而沈铮,足足找了七八分钟。
还把一沓沓文心整理整齐的文件,给翻得乱七八糟的。
他自己不知道文件放在哪里。
“我已经去找过她了。”
沈铮有些烦闷,也不瞒温凉:“去医院找过她的母亲,也找过她,就是不知道她会不会回来。”
他不敢确定文心会不会回来。
毕竟,离开的时候他态度很不好地丢下一句话,她爱回不回,要是文心钻一下牛角尖,有点骨气,她是不会回来的。
文心今天的态度,明显就是有点钻牛角尖。
连沈铮都不敢确定,文心到底会不会回来。
这让温凉着实是有些意外,她眯着眼睛笑了起来:“速度还挺快的呀!”
她还以为,沈铮就算是去找文心,也不会这么快,没想到,他竟然乘势就去了,不过看样子,两个人谈得是有那么的不和谐了,沈铮这个人,就是放不下面子。、
而且,他放下面子了,文心要是不领情,他估计也会甩手走人。
老子都这样了,你还婆婆妈妈的,老子不想要和你说了!
嗯,沈铮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温凉靠着椅子,给自己点了一根烟,慢悠悠地和沈铮说:“我估计啊,那姑娘,还是不大舍得走的。”
虽然文心委屈巴巴的,但是温凉可以感觉得出来,那种委屈里面还含着那么一些对沈铮的怨气,那种怨气可不是寻常人都能有的,小姑娘的心思生出来的怨气,还真的是让温凉小小的吃惊了一下。
不过,这种事情两个当事人都没有挑明,她自然是不好说什么的。
第一百四十二章 人有情。
要不是今天沈铮和文心出了这一档子事,她便也不想提的。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沈铮翻看文件的手顿了一下,缓缓抬起头来看着温凉,没好气地说:“你又想说什么?”
眼前坐着的这个女人还真是可怕,不仅仅是能够把男人看得透透的,还能把女人看得这般清楚。
女孩子一些心思,都不敢在她的跟前流露半分了。
温凉挑眉,有些意气横生地说:“我说,你被人家姑娘惦记上了信不信?”
这话直接把沈铮给说得呆住了,许久,他的唇抽搐了一下,骂出来一声:“你真是闲得蛋疼,胡说八道什么呢?不要毁了人家二十出头的姑娘的清白。”
温凉失笑:“你一个老古董,我就这么说,怎么就扯上了她的清白了?”
就算是文心惦记上了沈铮,这也无可厚非嘛。
年轻的小姑娘就是喜欢比自己年纪大一些的大叔,沈铮这个人吧,除了脾气臭了一点,其他还是蛮不错的,嘴巴毒但是心肠极好,懂得又多,从军事到人间百事,似乎他都能说上那么一些来。
又是军队出身的高级刑警,穿上那一身的军装,英姿飒爽,极其具备男人味。
铁骨铮铮的英雄,还是很受小女孩喜欢的。
或许唯一的不好,就是沈铮的年纪的确比文心大了十几岁,而且,沈铮还有过一段失败的婚姻,为人又不懂得温柔体贴人,总是脾气暴躁惹人嫌弃。
在沈铮的意识里,已经很少出现过关于爱情这个字眼,或者是说,在现在这样的人生里,他再也不曾渴望过爱情的出现,也不曾想过去争取,至少在他看来,现在这般生活,是他过得最为安逸的。
虽然很忙很累,永远是一个人,但是总要比拥有和郑洁那样的婚姻要好很多。
他太忙了,女人在他这里得不到的太多,他不能保证不会重蹈覆辙。
这么多年没下来,索性就一个人了。
对于文心,他是想都不敢想这个姑娘和自己扯上关系的,倒不是说配不配得上,就是年龄放在那里,他要比她年长很多,而且他的工作性质,注定是要让家里头的人空等待的。
那样如花似玉的一个姑娘,他可不想耽搁了人家。
“你呀你,就是不懂得开化。”温凉调侃了一句沈铮,不过到底是明白他的心思的,便也认真了下来:“不过说真的,文心那姑娘是一个好姑娘,若是你有这个心,两个人走在一起,未免不可以。”
沈铮瞪着眼睛想要说温凉,温凉抬手打断他:“我知道你顾虑的是什么,不是每一个人都会像郑洁那样,愿意等你的姑娘,她始终在那里等着你。”
说完她看着他稍微停了一下,接着说:“不过,你终究是要在工作和家庭之中找到一个平衡点的。”
不能让人家姑娘一味地去理解去等待他,他也需要为人家付出一点来,抽出多一点的时间来陪陪她,给她多一点的安全感,而不是把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了工作上。
这是对家庭的不负责,也是对另一半的忽视。
这样的情况之下,但凡是妻子,都是不可能容忍的,温凉明白沈铮的顾虑,叹了一声说:“你总不能一直是一个人吧,迟早都是要找一个人过的,文心这么好的姑娘,你上哪里去找?”
既然以后还是要找人搭伙过日子,现在眼下有这么一个懂事温柔的姑娘,能理解她,温顺听话,再是适合不过了,沈铮只要下了这个决心,他和文心,就有可能。
就是怕沈铮,迟迟不能下决心了。
“一个人过怎么了的?”沈铮不服气,瞪着眼睛就反驳温凉:“我还真就准备一个人过了,说得人好像不找个人一起过就活不下去一样,温凉,瞧着你也是一个现时代先进的青年,怎么会有这么老旧的思想呢?”
沈铮这个人吧,脾气不好,还倔,在一些事情上,还喜欢钻牛角尖,实在是一个不大可爱的人,温凉就奇怪了,文心到底是喜欢上了沈铮什么?
她抱着手思索了一会儿,心里面轻轻叹了一声,爱情的产生,从来都是没有什么道理的,沈铮之于文心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感觉,也只有文心自己最是清楚了。
她只能说:“你说得对,人不一定必须要找一个人才能过一辈子,但是若是了合适的人对的人呢?”
一辈子一个人走的人,大多数都是因为现实之中遇上的人不在他们的期待之中,不合适的次数多了,迟迟遇不上对的人,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好,索性就一直不找了。
一个人只是一个人,也没有了家庭的束缚,倒也轻松了,只是心里面总是有一些怅然若失的,别人有的幸福美满的家庭,孩子绕膝的感觉,怕是有时候,再坚定的单身主义者,也会有些羡慕吧。
人伦感情,是人无法控制的。
任何人都不例外。
温凉总觉得,沈铮这样的男人,不会期待自己永远是一个人的,他有着很重的家庭责任感,他想要一个家,对孩子也很是喜欢,在很多一起侦办过的案子里,她观察得出来,这个男人的身上,是有着对家的渴望的。
至于为什么迟迟没有再找一个人,应该是还和郑洁这个女人脱不开干系,若不是对她念念不忘,就是对她过去给他造成的阴影耿耿于怀,让他始终迈不开那个步子再去寻找。
因为和郑洁那样的家庭关系实在是太伤人了,不管是爱情还是亲情,对于沈铮来说,郑洁无疑是给了他很致命的一击。
那个被拿掉的孩子,是沈铮心里面一个很大的疤痕,这也是为什么到了现在,沈铮还是没有办法原谅郑洁,沈铮从来都不是一个喜欢记仇的人。
这个男人大大咧咧的,性格暴躁,但是其实内心里面十分善良,若不是有着慈悲和悲悯,在刑警这条路上,他不可能始终十年如一日的呕心沥血去查案,把自己的生活和未来,都赌在了这条路上。
这个男人,他在家庭生活里面是有所欠缺的,但是在工作上,无论是对于他的职业,还是对公众,他都是问心无愧的。
温凉忍不住连连叹气,她也不是图说服沈铮了,只是发自内心地说了一句:“沈铮,你唯一对不住的是自己,应该对自己好一点了,爱情来了就把握,想要家庭就去争取。”
人因为过去而迟迟不敢再去开始新的生活这是一件十分悲哀的事情的。
沈铮总不能因为过去郑洁犯的错,而把自己现在的生活都交代在了那个不值得他去记挂的女人身上,那样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他应该有对的女人陪在身边,过他想要的生活。
以后从刑警这一线退下去之后,也能有一个家,还妻子有孩子在身边。
一个人孤零零的,实在是不可取。
沈铮本来是一个极其喜欢钻牛角尖的人,这是他查案子养成的一个习惯,对一件事情穷追不舍。
本来他对于温凉的这个提议是十分不认同的,也一直在找理由来争辩,但是温凉说了这一番话之后,他便沉默了,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是觉得这一刻,温凉说的话,的确是中了他内心里面一些柔软的东西了。
他内心里面的渴求,就算过去他极力用忙碌的工作来粉饰太平,也不能掩盖得了。
只能随着时间的推移,在心里面留下来的痕迹,越来越重,直到他,再也没有办法去掩盖了。
是的,他想要一个家!
“你说得对。”沈铮终于安静下来了,坐在办公桌后面,双手收紧揉着自己的下巴,神色很是郑重:“我的确应该想想自己的家庭问题了,我母亲也老了,为了我的事情一直都不是很舒心,我想我该考虑一下这个问题了。”
文心心里面松了一口气,这个木头脑袋,终于是开窍了。
“但是。”
沈铮语气加重了一些,惹得温凉纳闷地看向他,不知道他想要说一些什么。
他抬起头来看着温凉,认真地说:“文心不行。”
几乎不用问,温凉就知道为什么沈铮觉得文心不行了。
果不其然的,沈铮继续说道:“她太年轻了,应该找一个和她年龄相仿的男孩子,谈一场正正经经的恋爱,感受到所有在这个年龄阶段的女孩陷入爱情里面的那种喜悦和烦恼,这些美好,是她这个年龄应该有的。”
男人缓缓低下头去,似乎是在沉吟,语气听起来却有些的怅然:“和我这样的人在一起,她就失去了谈恋爱的资格了,她不应该是来和某一个人搭伙过日子的,她的人生,还有很多美好的可以去经历。”
“那你为什么没有考虑过自己也去谈一场恋爱,而不是找一个人合适的人搭伙?”
温凉失笑,觉得沈铮这个想法实在是让她不敢苟同,刚才还想要说这个男人终于是开窍了,没想到,还真是表面功夫,其实还是没能真正开窍。
沈铮愕然地抬头看着温凉,似乎是觉得她说的这话让他十分的吃惊,嘴唇动了动想要说什么来反驳的,但是半天,却就是说不出什么话来,只能就这样看着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看见沈铮露出来这样迷茫疑惑不知所措的表情,温凉实在是想要大笑,别看这个男人年纪这么大了,很多事情都经历过了,但是情商到底是没有那么高的,可能是因为多年在刑警第一战线上,经历了多少穷凶极恶的案子,人世间的丑陋和美好都看遍了,对一些人情世故已经很是淡薄。
对于这么简简单单的谈一场恋爱的事情,他怕是,再也没有想过了。
这个男人,是一个好的警察的,但是却不是一个懂得生活的男人,若是文心真的和他在一起了,的确是要过一段没有那么美好的日子的,寻常的女孩子很难坚持下来。
若是文心的话,那应该是,能够坚持一段时间吧,或许两个人能够开花结果呢,这也说不一定呀!
想到这里,温凉的心情不由好了一些,从沈铮的桌子拿起来了自己的文件,轻轻拍了一下说:“沈大队长,试着再去谈一场恋爱,或许这一次,你能找到人生的归宿了呢!”
说完便出去了,留下来一脸愕然想要说什么去只能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来的沈铮,看着温凉出去,他着急地张嘴,却只能低骂一声:“哎,该死。”
他觉得脑袋有一些发蒙,是不是应该说一些什么话来的?
对,他应该反驳那个女人的,谈什么恋爱,她以为他这个年纪了,还能像二十出头那样去谈恋爱?简直了。
但是,当他安静下来之后,不可否认的,他渴望的好的婚姻,前面必然是要有一段好的恋爱关系的,和郑洁那一段不一样的,他全心全力去付出。
对方,也要热爱如他!
这事情过去几天,董文心还是没有回来上班,看样子,是真的打算辞职了,温凉对于这件事情倒是也没有那么在意,对于她来说,董文心顶多算得上是一个共事几个月的同事。
但是这姑娘的心思,她却是多少能够猜得出来的。
少女的心思,在她这个年纪,虽然已经被泯灭,但是她在更早的时候,有着和文心一样的心情,心里面藏着一个人,渴望着,期待着他能够做出来一些回应。
等啊等的,若是得到了那么一些回应,便也能够让她,欢悦上一阵子了。
但是对于那个少女温凉来说,她拥有着这世上所有女孩都想要的生活,感觉要什么,只要她伸手就能够得到,从来都不曾为得不到而忧愁。
当然了,对于那个钟爱的少年也是一样的,他时时刻刻都在她的身边,只要她伸出手去,就能牵着他的手,那双手,在她的记忆之中,开始的时候是有些微凉的。
但是她却是喜欢得不得了,时间长了,便也觉得他手掌心的温度,和她的心一般了。
那些作为女孩想要拥有的美好她似乎都有过呢,只是不幸的是,她以为的这些美好,在后来很长时间里面,逐渐的都成为了她的一个噩梦。
在记忆之中, 霸占着一席之地,偶尔还是会撕心裂肺的。
这日她正在办公室里忙着,厉娜双亲的案子已经逐渐告破,杀人凶手和杀人手段已经一步步显露出来,逮捕移交法院是迟早的时间,所以局里面的气氛,也开始变得轻松了一些。
而她在做着这件案子最后的一份文件,这份文件做完之后,便没有她多少的事情了,或许,她应该休个假,带着顾景年出去游玩游玩,最近一段时间,那孩子黏着她的时间,是越来越长了。
而顾寒时那一边,似乎对她这么忙碌的工作,也有些小小的埋怨了呢,虽然这个男人总是习惯性的纵容着她什么都不会说,但是到底那是一个家,不是顾寒时一个人的事情。
她总是要顾及一些事情的。
这么想着,温凉也就打定了主意了。
就在她忙碌的这一当口,旁边的李晓东瞪着椅子往她的这边靠了过来,用手中的鼻敲打了一些她的桌子,引起了她的注意力之后,朝着门口抬了抬头。
意思是让温凉往门口看一下。
顺着他的指向,温凉往门口看了一眼,就看见了站在门口上有些想要进来又有些纠结的沈铮,李晓东压低了声音语气之中有些小小的取笑说:“队长来了有一会儿了,在那里像个姑娘一样踌躇不前的。”
他是从来没有看见过这样扭扭捏捏的沈铮的,印象之中这个男人总是张牙舞爪的样子,暴躁的,趾高气扬的,哪里会有这样扭扭捏捏的女儿姿态。
这让李晓东,不免觉得有些好笑。
温凉看了他一眼,小声警告:“小心让他听到,把你提出去训话。”
李晓东怂了一下肩膀,移动椅子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继续工作去了。
看都看得出来,沈铮来这里,就是来找温凉的,和他没什么关系,虽然这会儿取笑沈铮,但是保不准这个男人拉不下脸来,真的把他拉出去训一顿了。
想想沈铮咆哮和暴躁的样子,李晓东浑身缩了一下,埋头工作去了。
温凉起身来,把手里面还没做完的文件放在李晓东的桌面上,吩咐他:“你帮我把这份文件做完,我出去一下。”
沈铮看起来是有话要和她说,看他这样扭扭捏捏的姿态,温凉大抵是猜得到一些什么了,要是因为工作他找她,大可大大方方的,不需要这样扭捏。
应该是因为私事吧。
而且直觉告诉她,应该是为了文心的事情。
这几日文心不来上班,沈铮的工作虽然没有乱到不能进行下去,但是足够让他头疼了,很多时候要找一份文件找一份档案,吩咐下面的人去做,也是半天都做不好。
很多人的理由都是支支吾吾地告诉他:“这些以前都是文心在管,我一时半会,也找不到。”
然后在沈铮瞪大的冷厉的眼神之中,几个人连忙跳下去继续寻找沈铮想要的东西去了。
提文心的人多了以后,沈铮开始不耐烦了,训斥众人,以后都不许再提文心了。
每一次听到沈铮这么说的时候,温凉心里面都想要发笑,这个男人这个样子,就像是一个被惹怒的纸老虎,试图掩饰自己的真实目的,但是说出来的话,却又有些底气不足。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快一个星期,眼看着,沈铮是自己首先绷不住了。
第一白五十九章 三个人的对决。
忙完手上的事情后,郑洁看了一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已是下班时间。
签完手上最后一件单子,她收拾了一下,下班离开了公司,心有所想,自有目的地。
拦住一辆出租车,报了一个地址后,她闭目凝神,若有所思。
落魄回国已经有一些时间了,工作生活,一切还算稳定,可回国真正的目的,却停滞的一筹莫展,今日得了空,必须去探探风向,看看接下来应该怎么办才是。
出租车兜兜转转,不久以后,停在了城中的公安局门口,出租车师父停好了车,没见客人有什么动静,侧过头看了一眼,才发现郑洁闭着眼睛,似是睡着了。
出租车师父心想这姑娘也是心大,一人出行,还这样没有戒心,也不知是无所畏惧,还是缺心眼。
他懒得细想,声量拔高道:“姑娘,醒醒,到了。”
郑洁本就只是浅眠,经那师父这一咋呼,瞬间清醒过来,先是转头看了一眼目的地,尔后打开包,拿出一张红色的百元钞票,递给那出租车师父后,一声不吭的下了车。
那师父急忙摇下车窗,冲着郑洁离开的背影喊到:“喂,钱给多了。”
郑洁不理这叫唤,已经进了公安局。
“什么人嘛。”出租车师父碎了一句,心里不是滋味,瞪着油门,扬长而去。
另一边郑洁刚走进局里,还没来得及东张西望寻找目标,便有一个殷勤,一看就是想为人民群众做贡献地刚进局的小白片警迎了上来。
“小姐,你来警局,是遇上了什么麻烦?来报案吗?还是举报什么不轨分子?”小警察忽然发问,一腔热忱,略略有些激动。
这表现更是印证了他是新人的事实。
郑洁收回目光,强做热情的给了一个笑容道:“不是,警官,我没遇上什么案件。”
“哦,是这样啊,那你是来?”
小警察的表情有些失望,相较之下,比起刚才,热情减了一半。
“我来找人,找刑警大队队长沈铮。”
郑洁不拖泥带水,直接说。
在此之前,郑洁也曾试过将沈铮约出去外面,坐下来谈一谈,可被拒绝的干脆,也只能来像现在一样,主动出击,来沈铮的老巢找人了。
小警察一听郑洁是来找警局里鼎鼎大名的刑警大队队长沈铮,瞬间表情微变,试探问:“小姐,和沈铮队长认识?今日来找大队长,可是有什么事?”
沈铮是局里出了名的严苛大队,一丝不苟的行事风格,对坐下诸多警察都有影响,威慑十足。
小警察三天前刚入职的时候就已经接受了局里前辈爱的教育,第一条便是不能得罪沈铮大队长,不能影响他的工作,不能怠慢,小心谨慎点。
这突然出现的女子,说是要找大队,且说不知大队认不认识这女子,就算这女子与沈铮有所私交,沈铮之前也明确表示过,工作时间,案子为重,其他的都得往后推,自是不会见的。女子也道明了并不是来报案,小警察留了心眼,他可不敢随便就将人带去见沈铮,若是误了沈铮的事,他以后怕是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被问起关系,郑洁脸色变的有些难看,脑海中回想起她同沈铮之间的纠葛,一幕幕都极其不堪回首,也是她最不敢想起的。
她的脸色变的难看,笑容勉强道:“自然是认识的,今日找他,是为了点私事。”
“私事啊……”小警察把为难写在了脸上,婉转的拒绝道:“这就难办了。小姐,你既然和沈铮大队长认识,自然也应该知道他的脾气,工作时间,他是从来不许任何人打扰的。这不刚来了一个案子,大队长正在对嫌疑人进行审讯呢,可能没有时间和你见面。要不,你先回去,你们既是朋友,有什么事,你同大队长私底下约着见面谈,岂不是比在这公安局里匆匆忙忙的说来的好。你说是吧。”
此话听上去婉转,带着点苦口婆心的意味,可话中的无能为力和拒绝已然明明白白,断然不会改变。
郑洁脸色更加难看,口头上还是坚持:“我今日就是想和他见一面,不会耽误太多时间的,警官,你就通融通融,带我去找一下他吧。”
小警察也不松口,自认为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道:“小姐,你这就是在为难我了,我才刚上任,沈铮大队长是我上司,他的话就是命令,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我不能违抗命令,私自带你进去找大队长,我是要担责任的。要不这样吧,你要是真的要见大队长,那就把你名字告诉我,我进去找队长,问问他的主意,他要是同意见你,我再来找你,带你进去。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嘛。”
名字?!郑洁的心脏好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一般,有刹那的失神,一时间没有回答,愣愣的想到。
她比谁都清楚,郑洁这个名字在沈铮的世界里担任了什么样的位置和角色,有多不堪和恶心。怕是一听到这个名字沈铮只会觉得倒胃口,别说见了,不拿一把枪过来直接开枪崩了她,就已算宽宏大量和仁慈了。
如此一来,她又怎么敢说。
“怎么了?你有难处?”小警察察觉到了郑洁的犹豫,疑问到。
郑洁微微调整了一下心情,摇头道:“没有没有,只是我觉得你说的对,沈铮他在忙,我这时候打扰确实不太方便,可今天又确实有要紧的事同他说,眼看着他也该下班了,你看能不能,让我留在这局里等一下他。警官,可以吗?”
小警察又开始为难,看着郑洁的祈求的样子,又想到郑洁留下也不会有什么影响,最主要的是,郑洁要真是沈铮的朋友,他也没胆子赶啊,于是再三考虑,小警察松了口。
“你既然这么说了,那好吧。”小警察答应下来,指着局里一方角落的一排椅子说:“小姐,你要等也不能站着等吧,到那里坐着等吧,大队长一下班,我就告诉他,让他来找你。”
郑洁连忙弯腰道谢:“警官,谢谢你,那你去忙吧,我不耽误你了。”这谢道的那叫一个诚恳。
小警察心中一种助人为乐的满足感,叮嘱两句就离开了。
走到椅子前坐下来后,郑洁收起了笑容,没有多余的神色,可脸上的神情莫名的透着一股狠绝的阴戾。
今次回来,她想要什么,心中清楚的很。
沈铮,她势在必得。
这厢郑洁等在外面,另一边沈铮刚刚结束了审讯,从审讯室里出来,神色疲惫,整个人看上去都有些颓废的低迷。
他胡乱的按了按太阳穴,舒缓了一下疲惫,往外面走。
走至转角处,差点就和一人撞在一起,两人同时警觉的刹住了脚,距离很近,感受的到对方身上的气息和温度,截然不同的两种气场,想撞在一起,竟有种莫名的和谐。
时间似是静止了,女子湿漉漉盛着温情的眼睛和男子犀利目光相交,周遭的气氛变得有些暧昧。
文心很快回过神来,窘迫的羞红了耳朵,退了两步,声音温浅道:“沈队。”
“嗯。”
沈铮喉头不自觉的滚动了一下,声音有些闷哑的回应一下。
刚才的慌神,还有刹那间闪过的迷恋,使得他有些不敢看文心的眼睛。
“审讯完了?”
“嗯,犟嘴了几句,最后都招了。”
“那就好。这样的话,今天你可以按时下班了。”
文心由衷的绽开一个笑容,看着沈铮充满疲态的眉眼,心疼之中也松了一口气。
沈铮的脾性,文心多少也了解的差不多了,正直倔强,公平公正,为了案子可以不眠不休,拼尽全力,只求尽早破案,给受害人一个交代。
从来都不会考虑自己的身体是否吃的消,不会为自己考虑。
沈铮直言道:“嗯,今天确实可以按时下班了。”
文心被笑意温柔:“那时间也不早了,我们都没有吃饭,要不搭伙,一起去吃个饭吧。”
文心说完,看着沈铮,心里有些紧张,怕被拒绝。她之所以这么说,一是因为她确实是想同沈铮一起吃饭,二也是怕沈铮要是没人监督,恐会和往常一样,简单的吃点快餐就解决,甚至可能就吃个泡面。
最近几日局里忙,沈铮已连续熬了几日,吃喝不上心了几日,若是再不吃点好的补一补,怕是胃也好不了多久了。
沈铮接收到文心的好意,别扭了一下,终是松口答应了下来:“好。”
文心听到沈铮的答案,即刻便笑了,明媚温柔,如三月的阳光七月的春风,落在沈铮的眼里,他的心都跟着动了动。
“太好了沈队,那你等一下,我去办公室放好文件,我们在局门口见。”
文心等不及沈铮的回答,便越过沈铮,往办公室跑。
沈铮看着女子轻巧的身影,竟有些魔愣的道:“你慢点,又不急。”
鬼知道他心里的骚动和担心文心磕着碰着的担忧是怎么回事,他就是觉得别别扭扭的,心里好像有一个甜蜜的疙瘩,不解决的话,这疙瘩就会一直存在。
铁汉柔情而不自知。
沈铮还搞不清楚这疙瘩是什么,一回头就看到一个突然出现的人影,心里居然着实地受到了一些惊吓,就像是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被撞的正着,心虚,脸色却黑了,阴沉地可怕。
小警察被沈铮短时间内变幻莫测的犀利眼神吓得一个颤抖,心里发虚的问好:“沈队好,沈队你审讯辛苦了。”
沈铮没搭理小警察的讨好,径直问:“你是前几日新来的那个?”
小警察心脏又是一阵猛缩,后背已经感觉到阵阵发凉,有些惊恐的回答:“是,我是前几日新来局里的那一批警员中的一个,我叫王梓,沈队。”
王梓惊惧地回想,想起他和沈铮其实只打过一次照面,就是刚进局的那天,匆匆一瞥的一个介绍。
“哦,小王啊。”沈铮神情缓和了一下,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好好干。”说完,就准备走。
王梓见状,连忙拦住了沈铮的去路,视线对上沈铮的探寻的犀利目光,强打精神道:“沈队,我找你有事。”
“什么事?”沈铮停下。
王梓一拍脑门,把自己的思绪找回来了才道:“不,不,说错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沈队,不是我找你有事,是有一个小姐,找你,说是有重要的事情和你谈,让我帮忙在你忙完的时候,和你说一声,让你去找她。”
沈铮几不可闻的皱了一下眉心,心想现在的年轻人正是不稳重,话都理不清楚。他先是直言斥责道:“咋咋呼呼,话都说不清楚。”尔后才疑问道:“是谁?”
“啊?”王梓被沈铮的前一句斥责惊道,导致脑子不灵光,沈铮后面的话,他又有些理解无能了。
沈铮已有些怒气,耐着性子说:“找我的是谁?问清楚了吗?那人在哪?”
王梓已经一脸的挫败,诚惶诚恐的回答说:“对不起,沈队,我不知道,那小姐不愿意告诉我她的名字,就是说一定得见你,说与你是朋友,我也就不好意思强人所难,过多追问了。”
“你们这一届警员,该不是都是你这个水平吧,干警察的不知道信息的重要性,不长脑子吗?”
沈铮一忍再忍,终是忍不住发火。
王梓被沈铮这怒火一烧,胆战心惊,总算是理解了为什么刚进局的时候,局里的前辈,为什么要那殷勤地叮嘱他们小心沈铮大队长了。
看看他疏忽的下场,很是形象立体的教育了。
“对不起,沈队,对不起。”
王梓干脆利落的道歉,一副罪臣的模样。
“人在哪?”沈铮揉了揉眉心,很是不耐烦地问道。
王梓连忙指着楼下的一处,急忙说:“在那里,我让她坐在那里等您。”
彼时他们站在二楼的走道上,顺着王梓所致的方向,正好可以看到一楼大厅的那一排闪着冷光的座椅。
那排座椅上冷冷清清,空无一人,哪里有什么王梓所说的女人。
沈铮的脸色黑沉,已然很不好看,他就那么冷冷地看着王梓,不发一言。
后者在他的注视中,就像是个犯了不可以饶恕的错误的犯罪分子,正在接受审判,如坐针毡。
“对不起,沈队,我马上去调监控,立马查清那女人的身份,十分钟后,交一份报告到你办公室……”
王梓慌忙的想要填补错误,一副要将功补过的样子。
换做平常,沈铮许是真会等这一份报告,可是今天,他只是冷着脸色,肃色道:“行了,以后做事醒目利索点,今日我有事,不与你计较。至于那女人的资料,以防万一,你可以去查一查,许是真的有什么事情,需要我们的帮忙,又不好直说,查到了再与我说。今天我先走了。”
沈铮说罢,不做逗留,越过王梓就离开了。
留下王梓一人站在那里,愣愣地想,自己居然得救了。回过神后,他赶紧依着沈铮的吩咐,去查去了。
文心出来的时候,沈铮的敞篷吉普车已经停在门口了。
男人坐在驾驶座上,指尖夹着一根细长的香烟,看起来应该是刚点燃不久,吞云吐雾间,恍惚透露着一股子挥散不去的孤独落寞。
文心站在那里,直直的望着沈铮出了神,直到被对方发现。
沈铮看见了文心,随手掐灭了香烟,对其说道:“上来啊。”
文心点了点头,温顺的开门,坐在了副驾驶座上。
空气中烟草的味道还没有消散,闻着有一种似甜似苦的味道,和沈铮身上的味道有一些相似,使人沉迷。
“去哪里?”
沈铮发动了车子,目光笔直的注视着前方,问身边的文心。
他在吃的方面一点都不讲究,除了警局周边的几家馆子和快餐店,其他的意见,他怕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一个。
文心自然清楚沈铮的意思,心情大好的报了一个地址,看着沈铮的目光越发的热切,带着崇拜和着迷。
沈铮没说话,顺着文心报的地址,开着车子离开。
路边的一辆出租车上,女子看着车子消失的方向微微出神,看不出情绪。
过了一会,女子嘴边似是才绽开一个冷冽的微笑,眸子里充满了不知名的阴诡和算计。
郑洁越想越细,心里越发难以接受,她之前见过文心,倒是想不到文心和沈铮之间,还会发展成这样的关系。
女人最了解女人,刚才她在警局大厅里看到的,还有刚刚看到的,就足以看出,沈铮和文心之间不同寻常的男女关系。
文心和沈铮之间,怕是只差那最后一步,捅破窗户纸,坦诚彼此的心思。
沈铮啊沈铮,你自诩品性正直,眼里揉不得沙子,想不到老牛吃嫩草,还是吃的很爽快啊,真是刺眼。
郑洁捏紧了手中的包带,恶狠狠的啐了一句:“沈铮,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我想要的东西,得不到,我就毁掉。”
正是下班高峰期,敞篷的吉普车在路上缓慢的行驶着,好不容易拐进一条不太堵车的路,才得以微微的加快速度。
一路上文心都在找话题与沈铮交谈,拉近彼此的关系,只是男人是个榆木疙瘩,点不通透,总是回答不了几句,就无话可说了。
第一百六十章 三个人的对决。2
好不容易到了文心推荐的小餐馆,尴尬的是没有停车位。
附近都是住宅区,根本就没有供停车的地方。
找了一圈,文心有些抱歉道:“对不起啊,沈队,我平常都在这里吃,倒是忘了没有停车位这回事了,现在停不了车,要不我们去别的地方吃吧。”
在文心的了解中,沈铮做事,向来讲究效率,注重结果,从来都是手起刀落,不愿意浪费一点时间,想做什么,必须有把握,才会行动。
文心本以为这疏忽会使得沈铮不快,还有些耿耿于怀的歉意。
不料沈铮非但没有表现出一丁点的情绪,还主动安抚文心说:“不用道歉,今日就这里吃了,你先下车,我打个电话。”
“沈队……”文心本来还想说些什么。
沈铮决然道:“我可以搞定。”
他说的斩钉截铁,不容拒绝。
文心看了,也不好说什么,只好先行下了车,进了店里。
沈铮打完了电话,跟在文心身后进了店里。落座后两人商量着点了菜食,还没有上菜,餐馆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引擎发动的声音。
文心不明所以的跑出去,便见到有陌生人坐在沈铮的车上,干脆利落的一个打转方向盘,把车开走了。
她被眼前的变故给惊到,甚至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着敞篷吉普的车尾灯缓缓的融合进了车水马龙之中,有些懵。
“沈队,你的车,好像被一个陌生人开走了。”文心回过神后,忙回到店里和那个还坐在原地动都没动过的男人传达这个消息。
谁胆子这么大,居然敢开走刑警大队队长沈铮的车。
沈铮不为所动,淡定的回到:“我知道。是我让他来开走的。”
“哦,原来是你的朋友啊。”
文心松了一口气,想来是自己想太多,内心戏太足。
“不是我朋友啊。”
沈铮边喝茶边接道。
文心惊异:“那是谁?”
“代驾。我让他帮我把车开回警局去了。”
“代驾?!”文心有些难以置信,简直说的上是不可思议。
沈铮不深究文心的惊异,简单粗暴的解释:“有什么不好吗?能解决问题就可以。”
“是……是啊。”文心赞同道,转而突然笑了,很是坦诚道:“只是我没有想到,有一天我可以看到,这种解决问题的方式,会出现在你的身上,我还以为你会选择找别的地方,放弃这里,毕竟这样的话,效率最高,吃完放后,还不用考虑怎么回去。”
也许是这样的沈铮和以往不太一样,文心便也和往常不一样,禁不住,竟真的把心中的调侃说出了口。
说完以后才幡然醒悟沈铮不是可以开玩笑的类型,文心又有些如鲠在喉的去观察沈铮的脸色了。
这样小心翼翼的,深怕一个不对,就把刚刚建立起来的联系给切断。
至于沈铮,倒是没想那么多,只是瞧着文心刚才说完那些话以后淡淡的笑了一下,心中轻飘飘的,一阵骚动。
沈铮方打算开口说些什么,店家恰巧此时端着菜食上来了,殷切地笑着,请两人慢用。
文心得救了一般,一句话把刚刚的调侃带过去了:“菜来了,沈队,你快尝尝好不好吃。”
“嗯。”
沈铮回应一句,两人便话不多说,开始进餐。
吃完饭后,两人结账离开,因性子和习惯的原因,沈铮走的快,迈着步子,快步如飞,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文心几乎是三步做两步的跟在其身后,还要微微喘气的同沈铮说话:“沈队,谢谢你请我吃饭,下次我请你吧。”
刚才的饭钱是沈铮给的,文心想顺水推舟,计划一下下次和沈铮一同吃饭的机会。
不料沈铮并不知其深意,简单明了的拒绝道:“不用了,一顿饭又没花几个钱,计较这些。”
小街边灯火通明,人来人往,橱窗里摆着最精致美丽的物件,享受着喜欢艳羡的各式目光。
沈铮的脚步,渐渐的慢了下来,直至和文心的脚步达到一致,并肩而行,才没有继续缩小自己的步伐,一直保持着这合适速度,不紧不慢。
榆木脑袋忽而开了窍,许是因为看到刚才同他们擦肩而过的男男女女,没有任何一对似他们这般透着一股子你追我赶的气氛,所以才写会了放慢脚步,体谅身边的人吧。
文心自然察觉了沈铮的心思,方才被干脆拒绝产生的一点小挫败,顿时消失不见。她嘴角挂着一个藏不住的笑容,眸子映着街边闪烁的灯光,充满希翼道:“沈队,你别这么说,既然这样,那我请你看电影吧。沈队。”
“嗯?”沈铮拒绝的话已在嘴边,却因私心作祟吞回了腹中,他疑惑的看向文心,恰巧看见文心璀璨多情的眼眸,正直直的望着他。
仅短短的注视,沈铮略显狼狈地移开了目光,不知名的地方散发一种异样的燥热。
“最近新上映了一部电影,口碑很不错,身边有朋友去看了,回来反应也不差,推荐我去看看,我一直想去看来着。不过,因为最近局里忙,我也还没时间去看看。沈队,要不你陪我去看看吧。”
文心不抛弃不放弃,矜持也暂时藏了起来,说再多也只是希望沈铮能松口答应。
“我不喜欢看电影。”沈铮本能的想拒绝。
“可这部电影真的很不错,沈队,还是一部逻辑性现实性很强的大片,绝对不是没有营养的傻白甜言情电影,值得一看啊。”文心还在坚持,但心里已失望了一半。
沈铮有些动摇,沉默了一下,还是说:“后天就是周末,你找别人陪你去看吧,我可能没时间,局里很多事,还等着我去跟进。”
沈铮拒绝的口气已有一些勉强,心中淡淡的有了一丝害怕。他害怕文心要是再多说一句,他就会控制不了自己,答应下来。
但是,仅存的理智又在时刻提醒他,他和文心之间,必须保持该有的距离和合适的关系,文心太好了,他不能害了她。
连番的拒绝已让文心有些灰心,脸上的笑容消散而去,她回头注视前方,心里酸楚,低低地道一句:“你不懂,别人不行,我只想和你一起去看啊。”
许是真的失望了,文心才会不自觉的,不顾后果地将心中的话袒露出来。
女子赤忱滚烫的真心一览无遗,开诚布公的摊开在沈铮的面前,勇敢且不留余地。
沈铮的脚下一顿,心脏跳动的频率陡然加快,他侧头看身边女子的侧脸,鬼使神差之间,居然开口道:“那就一起去看吧。”
说罢,沈铮还觉得有些不敢想象,自己会不顾一切的答应了。
只是刚才文心的失望的模样,像一把尖利的冰锥扎在他的心上,使他心疼愧疚,脑中剩下的只有让文心尽快开心起来,他的理智就在此刻分崩离析,再也拼凑不回来。
“真的?”文心几乎是刹那之间绽开一个最明媚的笑容,有些不可思议又小心翼翼疑问,就怕沈铮一时之间,又会反悔。
文心一笑,沈铮心中闷堵就消散了,此时的他,断然是说不出拒绝的话了,于是他确定道:“真的。”
别谈理智,沈铮只知道,在松口答应文心的时候,他就像是获得救赎,这种救赎完全可以掩盖他那奄奄一息地所谓理智。
以前的经历像一场劫难,毁掉了沈铮全部的生活和希望,留下心中一片灰白的狼藉。文心的存在和执着就像他灰白天地里的第一束光,刺破了所有灰白的色彩,给了他希望,让他想从那个绝望的世界中走来,甚至妄想与她同行,一起走下去。
文心得到确切的答案后,几乎是跃雀的说道:“说好了,我马上买电影票,周末我们不见不散。”
沈铮看着文心当即掏出手机,在订票网站上下单选位置的认真模样,心里不设防的柔软下来。
此时的沈铮残余的理智还在安慰自己想到,当是成全自己,任性一次。
只能说,此刻的沈铮,低估了感情对其的杀伤力。
……
周六傍晚,温凉从解刨室出来的时候,路过沈铮的办公室,见沈铮办公室地门开着,她想到明天就是周末,熬了这么多天,终于得到了轮休一天,明天不用上班,她就想去和沈铮招呼一声再下班。
其实说起来,她前段时间刚休假出去过,和顾寒时,回来上班没多久,就又到她轮休,细细想来,作为拼命出了命的刑警队长沈铮手下的法医,她的假期好似有些多了。
温凉站在沈铮办公室门口,礼仪式的敲了敲门板,坐在办公室内沈铮却茫若未闻般,依旧低头紧紧的盯着桌子上的案籍,似是没听到一般。
没有得到回应,温凉有些好奇的走进去,站在沈铮的办公桌前,试探的说了句:“沈队,你在看什么呢?这么入迷。”
说着,她的目光还顺着沈铮低头的方向瞟了一眼沈铮案上的案籍。
只是之前普通的案籍记录,已经结案了许久,温凉实在看不出来,这些案籍有什么魔力,能让沈铮如此郑重,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扑在这上面,连她进来了都没有察觉。
沈铮在温凉的疑问里,总算回了神,有些意外的抬头看向温凉道:“是你啊,温凉,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他说话的语气中透着一股子欲盖弥彰的心虚,甚至扯出了一个干巴巴的笑容,很是勉强。
沈铮的笑容,温凉看的莫名其妙,暗暗的察觉到了,今天的沈铮和以往的沈铮,似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怎么说呢,她总觉得好像是今日的沈铮忽然有了什么不可告人的心思,不是关乎案件,而是关乎沈铮自己。
有一种,忐忑的怀春气息?!
“没什么事啊,就是下班了,明天我不是轮休嘛,正准备走呢,看见你办公室门开着,就想进来和你打声招呼再走。”温凉表明了自己的意思,打量了沈铮一眼,直言道:“倒是你,沈队,我怎么觉得你有点怪,和平常敏锐的沈队可一点都不像,刚才我敲门也没听到,有心事?”
沈铮听了温凉的话,忙急着解释道:“没有啊,我不是在看案卷吗?没注意到你进来。”
这解释听来,明显有些勉强,他不想说,温凉也就不多问,便说:“那行,你忙吧,我先走了,要是明天轮休局里有什么事,老样子,给我电话。”
温凉觉悟很高,干警察这一行的,轮休说好听了休息,说难听了就是在家待命,哪里有什么假期。要是有什么案件,还是要第一时间,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来。
“行,你走吧,好不容易有一天轮休的时间,好好休息放松一下吧。”沈铮接着温凉的话往下说。
“好,我走了,明天要是局里没什么事,你也休息一下吧,别整天二十四个小时连轴转,拼命三郎一样。”温凉意思的说一句,准备离开。
沈铮很是硬朗的笑了笑:“你就别管我了。”
“走了。”温凉不再多说,转身离开。
才走出去没几步,身后的沈铮突然开口,把她叫住:“温凉,你等等,我问你个问题。”
温凉回头,淡淡然的说:“你问。”
“那个……”温凉这么爽快,沈铮倒突然支支吾吾起来,顾左右而言他,最后才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问出来:“如果要和一个人去电影院看电影的话,我需要准备点什么吗?”
“看电影?”温凉转身,有些不可思议的重复着这三个字,就像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事情一样,几乎怀疑自己是听错了,想确认一下。
对方是谁啊?!对方可是刑警大队队长沈铮,出了名的为国为民,全身心投奔着维护正义和平去的,绝不会让不属于工作的东西出现在他的生活中。
她温凉跟在他身边这么久,还是头一次听闻沈铮大队长,还有自己的生活,还是这么罗曼蒂,充满幻想空间的事情。
温凉自诩从来都不是一个八卦的人,可此时,她却有些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显露出了她难得一见的八卦嘴脸,故意大惊小怪道:“沈队,我没有听错吧,你居然想去看电影,还是和别人一起去,看什么电影啊,对方男的女的?我真是特别好奇了。”
“没想去看,我说是如果。”沈铮略显慌乱的解释,想欲盖弥彰:“算了算了,当我没问吧,你快走吧。”
显然沈铮也没有想到,温凉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一阵觉得自己失策,就不该问。
温凉把沈铮的咋呼都看进了眼里,微微眯了眯眼睛,就那么盯着沈铮,也不说话,透着一股子,一切尽在不言中的了解。
沈铮被温凉这眼神看的后脑勺一阵阵发麻,心虚的不敢再看温凉,低着头,假装在忙。
“沈队,男子汉大丈夫,不就是和小姑娘去看个电影嘛,心虚什么。”温凉好不容易寻了机会,可以在嘴上讨一些沈铮的便宜,自然是不会放过。
一副完全了解并理解的模样,说的沈铮不敢抬头。
“瞎说什么,我明天哪都不去,就在局里。我就随便问问,你怎么这么当真。”沈铮死鸭子嘴硬,还在试图将此事带过去。
温凉淡然道:“哦,这样啊。明白了。不过你是我的顶头上司,不管是不是随便问问,那你既然问了,于情于理,我都得回答不是。明天沈队要是去看电影,我的建议是,记得好好捯饬一下,刮刮胡子什么的,最主要是要比人家早到,耐心一点,多笑。”
“我都说不去了。”沈铮在做最后的挣扎。
“去不去都是建议嘛,多听,总归是没错的。”温凉死咬着沈铮的狡辩不松口,然后心情很好的笑了笑,接着道:“走了。”
也不等沈铮回答,温凉已走出了沈铮的办公室,临离开前,还回头很是得寸进尺道:“沈队,预祝你明天的电影约会,圆满顺利啊。”
“我都说不是……”沈铮朝着温凉离开的背影做无意义的解释,狡辩着想为自己辩白。
可后者头也不回,便消失在了走廊转角处。
沈铮收回视线,暗暗的松了口气,脑海中都是温凉所谓的建议。他已经在心中暗暗打算,明天要几时开始准备,胡子应该几时刮了。
……
十几个时辰以后,周末上午。
电影的放映时间是在十点半,十点的时候,沈铮却已经出现在电影院等待放映的休息区。一身简约干净的衬衫西装裤,胡子刮的干净,整个人看上去硬朗干爽,似是年轻了好几岁。
早上看电影的人不多,电影院的休息区里,只有沈铮一人身姿挺拔的坐在休息区的椅子上,脸上的神情变幻莫测,略显复杂,暗藏一种暗暗的期许。
看来温凉的建议对沈铮很是受用,沈铮大队长很是勉强的全部采用了。
十五分钟后,文心也赶到了电影院。
一眼看到休息区等候的沈铮的时候,不大不小的吃了一惊。
她本来害怕沈铮等她,刻意提前十五分钟赶来,想不到这样,还是来的比沈铮晚。
第一百六十一章 三个人的对决。3
再看沈铮的着装,五官硬朗的线条,刮的干干净净的胡子,文心瞬间就觉得受宠若惊,有一种脸红心跳的躁动。
“对不起,沈队,我没想到你会来这么早,让你久等了,真是对不起。你没有等太久吧。”文心微微稳定了心神之后,马上上前道歉,眼光不敢过于明目张胆,却还是片刻不离,偷偷的打量着沈铮。
沈铮一阵不自然地从椅子上站起来,非常耿直地说:“也没等多久,就十五分钟,你怎么来这么早。”
电影三十分放映,沈铮本来已经做好了等文心等到十点二十五分的准备,想不到文心也会提前来。
沈铮还暗暗庆幸,还好自己提前了三十分钟,要不然温凉说的要比文心早到这一点,恐怕是做不到了。
早到本来是约会的加分点,可我们的沈铮大队长还是很好的发展了自己性格的特点,很不客气地把等待的时间都报的准确无比,偏离正确回答的套路很远很远。
这要是换做其他人,只怕早就被这种笔直式的回答吓得望而却步,尴尬不已。
但是,对象换做文心,她心中剩下的就只有高兴和悸动,一想到沈铮刻意为她做的这些,便足以她兴奋的按耐不住心中的爱意。
“我怕你等我,就提早了十五分钟来,没想到还是害你等了。对……”文心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又想道歉。
沈铮很合时宜的打断:“别说对不起了,我要不愿意谁也没法让我等。”
直来直往,沈铮本来只是道明了自己的意思,却不自知自己在冥冥之中,已将出口的话说成了最动听的情话。
文心心跳加快,很没有骨气的脸上发烫,看着沈铮的眸子滚烫炙热,不说一句话,又好似早就透过目光将心中的话,都吐露了个遍。
沈铮被文心盯的心尖发颤,故意清了清嗓子道:“走吧,应该已经可以拿票进场了。”
“对,嗯,好。”文心不好意思的收回了目光,七荤八素头脑发热的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两人到柜台拿票,沈铮隔着几步站在文心的身后等她,看着柜台里的爆米花,若有所思。
柜台的店员注意到了沈铮的目光,脸上当即摆上了殷切的笑容招呼道:“先生,要来点爆米花吗?现在买套餐的话,是有优惠的。和女朋友看电影,肯定不能少了爆米花啊,要不要买一个套餐呢?”
文心被女朋友那三个字眼给吓到,怕沈铮会介意,刚想开口解释,却被沈铮率先开口:“看电影,一定要吃爆米花吗?”
“嗯,也不是一定,只是大家都会买。”店员一副不知如何解释的模样,回答地时候看着沈铮的目光一阵探究。
店员心想该不会这位先生,从来都没有到电影院看过电影吗?电影当然是和爆米花更配啊。今日也算是长见识了,以前还从来没有人问过她这么新鲜的问题呢。
“那就来一个套餐吧。”沈铮掏出钱包,拿出一张红色的百元大钞,递给店员很是淡定的说着。
店员推荐成功,很是开心的接过钱,给沈铮下单了。
而一旁的文心,用余光小心翼翼的看着沈铮,还沉浸在沈铮刚才对于店员误会他们之间是男女朋友,沈铮不做任何解释的事上,独自胡思乱想到小鹿乱撞。
那这样的话,她可不可以想成,是沈铮默认店员的话。
拿到爆米花后,沈铮抱着爆米花,手里还拿着两瓶可乐,形象简直来了个惊天大逆转,和平日里那严肃的沈铮大队长形成了一种强烈的反差,这般模样要是被他手下那群嘴贫的兔崽子们看到,怕是英明不保。
“我来拿吧。”文心主动提出想要帮忙。
沈铮拒绝的干脆:“不用,就这点东西,走吧。”
说罢他率先走在了前头,非得把自己的维护说的理所当然,唉,直男癌症患者,晚期。
一场电影看下来,沈铮坐的骨架发麻,期间一直昏昏欲睡,只能撑着喝点可乐解决困意,毕竟可乐里也含有少量的*成分,有利于头脑清醒。
倒不是电影不精彩或是难看,只是放映室内光线昏暗,他昨夜又熬夜处理了今天的工作,才腾出了今天的时间。所以在这样昏暗的空间里,难免有些坐不住。
放映结束的时候,沈铮才终于清醒过来,两人一起走出了放映室。
出到外面,文心率先找话题想与沈铮攀谈:“沈队,最后的特效真的好震撼啊,我朋友说的没有错,这电影真的值得一看。”
“嗯,是很不错。”沈铮应承着。
彼时已是中午十二点多,到了用餐时间,两人心照不宣的往电影院外面走,心思契合到了一个点上,可双方都还没有提出来。
最后还是文心首先提议道:“沈队,现在都到用餐的点了,要不我们一起吃个饭吧,我请你啊。”
“我请。”沈铮短短的吐出两个字,不容拒绝。
文心称是:“好啊,都可以。”
“走吧,去哪里吃。”
沈铮对吃的没有一点研究,对吃的诉求永远只要建立在可以吃饱上面就足够了,因此去哪里吃饭,还得文心来定。
文心当然清楚沈铮的意思,两人停在商场的商示牌前面研究了一会,才终于决定去一家土菜馆吃饭。
商场人来人往,沈铮和文心往土菜馆的方向走去,全然没有发现就在对面的楼上,有一双冷厉的目光在注视着他们。
那道目光的主人眼光一直追随着沈铮他们的身影,直到被楼层之间的地板挡住了视线,再看不到沈铮他们,才收回了目光。
郑洁的心中不是滋味,怨恨和酸楚夹杂在一起,形成一种难言的感情。原来世界真的这么小,她都没有想到不过是中午陪客户出来吃个饭的时间,都能遇见自己的前夫沈铮陪着其他的女人在逛商场。
这种场景有些眼熟,不过,当初陪在沈铮身边的女人是她罢了。
郑洁整理了一下思绪,想到不过只是几日的时间,沈铮和这个女人进展居然如此的迅速,显然已有在一起的苗头。
要是他们真的在一起,那她回来的目的岂不是化成了泡沫,全是空想。
沈铮曾经是她的男人,以后也只能是她的男人,她绝不会拱手相让,是时候想想对策,好好的计划一番了。
……
另一厢土菜馆内,只余文心一人坐在卡座内,一人面对着一桌子的菜食发呆。
刚才沈铮接了一个电话,局里出了点事,抓了一个暴力伤人的嫌疑人,需要他回去审讯。沈铮没有迟疑,挂了电话,就和文心道别走了。
临走前,付了钱,让文心自己吃,吃完早点回去。
文心懂事地不敢耽误沈铮的时间,还装作理解的送走了沈铮,可当真的留下她一个人面对着丰盛的食物时,她又食不知味,失望地紧了。
本来应该是两个人的午餐,只余一人,确实有些落寞和孤独。
其实局里有人,刑警队的副队都在局里,沈铮今日难得轮休,这场审讯,并不是一定非要沈铮回去不可。副队打电话给沈铮,也是想着通知一声,并没有想叫沈铮回去。
只是沈铮性子使然,放不下,选择了回去。
文心真的打从心里理解沈铮的选择,但是一些不理智的情绪和失望,还是揪着她的心脏,让她难过的很。
她也是干刑警的,明白这份工作的艰难和重要,女子的心性使然,她说服不了自己全盘接受沈铮的选择。
一顿饭吃完,她有些落寞的离开了。
今天文心本来已经鼓起勇气,想向沈铮坦白自己的感情,她想要的不仅是沈铮是她的上司是可以信赖依靠的队长,她还希望,沈铮是她身边的男人。
她真情实感的爱着沈铮,再不坦白,只会把自己逼疯,她想要一个答案。
不料一个电话,就打乱了她所有的计划。
那些缄默于口,沉重赤城的情感,藏在心里,没有说出口的机会。
回去的路上,文心想了很多,最后出租车到了她家小区的门口时,她似是想明白了,豁然开朗,又和司机报了一个地址。
没有回家,奔向另一个地方。
夜幕低垂时,沈铮终于结束了审讯,从审讯室中走了出来,神色疲倦。
这次的案件是团伙作案,故意伤人抢劫案件,审讯了几个人,总算是逼的他们失*代,才算告破。
从审讯室回办公室的路上,沈铮迎面遇到了那新来的警员。
王梓见到沈铮,就像是猫见到老鼠一样,先是一阵本能的害怕,然后才大声问好:“沈队好,沈队审讯辛苦了。”
相同的配方相同的味道,相同的人。
沈铮没精力应付王梓,随意的“嗯”了一声就想走。
不料王梓似上次一样拦住了他的去路,有些踌躇道:“沈队,有人找。”
一样的事情,场景好似几日前一般重演。
“谁?”沈铮的脾气已经有些上头。
如果王梓这一次的回答和上次一样,只怕是会死的很惨。
王梓又怎么会不明白这一点,被沈铮犀利的目光吓了一下,才磕磕绊绊地说:“沈队,我们的文心同志找您。您审讯了到现在,文心同志边工作边等了你到现在,假都不休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找您有什么急事,明天就能见到,非得今天在这苦等。”
王梓用一副很是无法理解的语气说着,真的想不明白沈铮同文心之间有什么事情,必须得今天说才行,都是同一个办公室的同志,有什么事,明天说也是可行的啊。
而他之所以知道文心在等沈铮,也不是文心主动与他说的,是他自己八卦追着问文心为什么休假天回来上班,文心随口和他一说的。
理所当然,文心也没叫他帮忙通知沈铮她在等他,只是王梓想在沈铮面前挽回一下自己之前不好的形象,恰巧又在这里遇上了沈铮,才把握机会略显狗腿的传达这个消息。
至于沈铮,听到王梓说文心等他到现在,心脏忽而提上来了,迟钝如他,似是也意识到了文心等他的原因。
只是这样的他,真的可以面对文心吗?!
“知道了,你忙吧。”沈铮淡淡地打发了王梓,越过他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心绪已然大乱。
他还没想好怎么面对文心,便在下一个转角处,看到了坐在走廊长椅上女子单薄的身影。
已是换班时间,警员大多呆在一起聚在一楼,此时二楼的走廊两边的办公室房门紧闭,只亮了一盏灯,文心坐在灯光下,看向沈铮的时候背着光。
沈铮停在走廊这边,看不清楚她此时的神情,但可以感觉得到女子温情的目光。
文心从座位上站起来,轻柔的唤道:“沈队,你审讯结束了。”
沈铮闻言,迈步走过去,等到了文心的面前,隔着两三步的距离,他才点点头,神情有着掩饰不住的疲惫道:“结束了,结案了。”
“那就好。”文心嘴角勾起了一个温浅的笑容,仿若松了一口气。
这场审讯持续了很久,她还担心会不顺利,现在好了,事情解决了。
沈铮无言,文心正在考虑怎么开口,双方沉默了一下。
过了一会,沈铮说道:“很晚了,早点回去休息吧。”话说完他就准备离开。
文心紧忙拦住沈铮,无比坚定道:“不,我等了你很久,我有话和你说,必须今天,此时此刻说。”
文心性格温柔和顺,如水一般,甚至有些逆来顺受。如今这样坚定,不容拒绝的态度,算是沈铮第一次见到。
冥冥之中,沈铮明白,有些事情自己早就无法避开了,一避再避终究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此刻他的心情,矛盾,纠结,更多的居然是胆怯。
文心太好,而他,太糟糕了,无论是过往,还是现在。
“沈队,不,沈铮。”文心心中忐忑过后是异常的平静,眼前的男人,是她心心念念,午夜梦回中,最想陪伴的男人。
她人生中所有的勇敢,今次就全然给了他吧。
文心平复了心情,深情说道:“沈铮,我喜欢你,倾慕你,越来越想拥有你,我想和你在一起。”
真情实感的袒露,诚挚的情话缓缓的落进了沈铮的耳朵里,尔后猛地击中他的心脏,欣喜若狂的感情夹杂着步步后退胆怯,产生出一种难言的感情,压在他心上,致使他呼吸不畅。
他想脱口而出,像文心一样直面自己的感情,可又因为他们之间无法跨越的差距,哽塞在喉,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沈铮的思绪开始混乱,他想起了自己之前的那一段惨败的婚姻,想起了郑洁,兵荒马乱的过往在他心口上狠狠的撕裂一个口子,嚣张的提醒着他不堪回首的过去。他又想到文心,她很年轻,单纯美好,犹如一只含苞待放,纤尘无染娇嫩的花朵,善良倔强,勇敢坚强。
沈铮所能想象到的美好都与文心有关,她那么好,好到沈铮自行惭愧,深怕自己伸出手,会玷污了文心洁白的世界,打心底深处,他都觉得自己配不上文心。
“文心,我离过婚,比你大了将近十岁。”沈铮尽量平静的说出这些话,可翛然握紧成拳的双手微微颤抖,暴露了他无处躲藏的无助。
文心似是早就料到沈铮会说这些,来达到拒绝她,使她知难而退的目的。她并没有表现出一点点的后退胆怯的意思,目光笔直且温柔,直直地看着沈铮,字字清晰道:“你之前所有的经历都与现在的你我没有关系,我爱上的是现在的沈铮,此时此刻站在我面前的沈铮,我很明白我爱你,也很明白我多么想和你在一起。如果过去和年龄,就可以打败我对你的感情,那我也不会站在这里,与你道明我的感情。”
“沈铮,我只想要一个答案,你心里有没有我,愿不愿意,牵我的手,和我在一起。”
沈铮的心脏在文心的坦白中猛的抽搐了一下,脑海中喧嚣着一个越来越清晰的念想,一些拼命抑制的情感,爆发着,快要将他吞噬。
文心的勇敢与他怯弱形成了强烈的对比,他被那勇敢吸引着,想靠近那勇敢的边缘。
沈铮想伸出手,却又害怕伸出手。
他害怕,害怕会给不了文心想要的,这种恐惧促使他想先逃开,躲起来安抚自己的情感。因此他转身,想走。
“沈铮,你别走,回答我。”文心冲上前,抓住了沈铮的手腕。
文心明白沈铮的挣扎和矛盾,然而她不能再放任他彷徨下去,她想要陪伴在他身旁,想要抚平他心里的创伤,不谈余生相伴,不敢说永远,只说当下。
文心感觉的到,沈铮看她的眼神,和自己看沈铮的眼神那么相似,分明是夹杂着无法说出口的深情。
既然是这样,他们为什么不在一起,而要互相折磨呢。
沈铮想挣脱文心的手,却发现自己手上无力,连抽手离开的力气都没有。
文心再也不愿意抑制自己的感情,伸手从后面抱住了沈铮,男人孔武有力的身躯夹杂着熟悉的烟草味道,两具温热的身躯紧紧相贴,这样的温度和亲密,一直都是文心心中最渴望的拥有。
沈铮的顾虑没有错,文心也确实因为沈铮的过去和他们之间各种各样的差别,挣扎徘徊,矛盾迷茫过。
数不清的午夜梦回的时刻,文心都被这些东西折磨的难以入眠,最后她才终于明白,这些折磨她的东西都可以被她的感情打败,要不然,她也不会在这么多不可为前面,还是爱上了沈铮。
“沈铮,我爱你,我想和你在一起,你若是不喜欢我,可以拒绝我,但是,不要避开我。”文心的嗓音开始有些沙哑,眼泪在深重的感情中涌出眼眶。
沈铮的身体僵直,沉默了刹那,突然转身,伸出手,紧紧的抱住了身后的女人,他将头抵在文心的肩甲处,贪婪的呼吸着她身上的味道,溺毙于文心给他的感情,所有的恐惧和徘徊,都烟消云散。
此时此刻,沈铮才终于完完全全被文心所救赎,他明明爱着她啊,为什么要害怕,他想拥有她啊,为什么要逃。
过去的梦魇都该留在过去,如今的他,想守护文心,想给她一个家。
沈铮心尖颤抖,喉头发紧,一字一句道:“文心,谢谢你,我爱你,和我在一起吧。”
在沈铮说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文心终于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感触的放声哭了出来,双手缠绕在沈铮身上,一直在掉眼泪。
……
第二日,温凉结束了为期一天的休假,按时上班。
方走进局里,目光不咸不淡的瞥几眼自己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同事,便感觉到了一种不同于寻常的气息,充斥着万恶的八卦味道。
温凉心中有些疑问,她不过休息一天,难道局里就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一个个交头接耳,仿佛在彼此交换什么了不得的信息,人人脸上偷偷窃喜的模样,真是使人好奇的心痒痒。
“你们这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聊什么八卦呢?一幅幅窥视议论别人的万恶嘴脸,有什么好事,和我分享一下呗。”温凉走进去,随便停在三两个同事身边,开口不耻下问。
那三两个人,见温凉加入,表情更是丰富,显露出按耐不住的兴奋,可还是端着,打打哑谜道:“当然是好事了。你是不知道,昨天晚上,我们局里发生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什么事啊?”
显然这哑谜对温凉还算受用,她的好奇心被调了起来。
“是你队里的的事情,你猜猜是啥事。”
“我队里,刑警队啊?”
那几人热切的点头。
温凉刚打算接着往下问,二楼忽而传来了一个叫她名字的熟悉声线:“温凉,上来一下。”
温凉顺着那声音抬头,果然看到二楼栏杆处的沈铮,后者一脸有大事相商,不容刻缓的表情。
而沈铮一出现,刚才还围在温凉身边的那几个警员,刹那间散开,各忙各的去了。害的温凉连八卦都没听着,不过,她倒也从那些人离开时的神态中,品出了一些意思。
看来,今天这个所谓的惊天大八卦,应该和我们刑警大队长沈铮,脱不了干系啊。
“来了。”温凉应和了一声,收回视线往楼上去了。
很快,温凉便走进了沈铮的办公室,她问:“什么事?”
沈铮和她大体的说了一下,是有案件,需要她当即去验一具尸体。温凉听完情况,也不拖沓,转身准备离开,去执行任务。
可又忍不住回头贫嘴了一句:“沈队,看来,昨天的电影,看的很有收获啊。”
说罢,她也就快速离开,去执行任务去了。
徒留沈铮一人坐在办公室里,被温凉话中暗戳戳的挪逾搞得脸色诡异,好一会才平复心情,投入到工作里去了。
中午的时候,温凉对尸体已经勘验完毕,做好了尸检让人给沈铮送去了。
她忙了几个时辰,几乎没有坐下休息过,有些疲惫,彼时刚想去吃点东西,坐下来休息一下。
温凉一边往外走,一边伸手到身后,捶自己酸痛的肩膀,白大褂的口袋中的手机在这时候缓缓的震动起来,她垂下手去摸。
拿出来的时候,手机界面闪烁着一个熟悉的名字,温凉的脑海中自我反应一般出现了那个男人的脸,心中有点冷漠的烦躁。
此时的她,倒是真的没有什么心情和这个男人周旋,索性不理,将手机放回了口袋中。
权当是她在忙,没有看到好了。
“温凉姐。”身后响起一个熟悉的女声,温凉侧头,看到文心小跑着朝她而来。
不消一会,已经站在了她的身边。
“忙完了?”温凉一边捶着自己的肩膀,一边问身边的文心,捶了几下,满意了才放下了手。
文心摇头,直言道:“没有,还有一些资料要查呢。”
“沈队急着要?”温凉漫不经心的问,目光可见的发现,当她说起沈铮的时候,文心的脸色微变,异常娇羞。
瞧这丫头这样子,又想起早上听闻的那个所谓的关于刑警队的惊天大八卦。温凉心思通透,明白沈铮和文心这两人之间,该是和她猜想的一样,没跑了。
“沈队说下午要,我想快点做完,好挤点时间去外面打包一些东西回来吃。”文心藏不住自己的心思,笑容甜蜜。
温凉寻了机会,调侃道:“和沈队一起吃,怕沈队没你监督,又不吃饭吧。”
后者虽在温凉的调侃里很是羞涩,终究也没否认:“温凉姐,你听局里的同志说了?”
文心想起昨天晚上,她和沈铮彼此坦白后,在一起后,她一下子没控制住情绪,哭的一塌糊涂。
哭声引来了局里上夜班的同事,于是她同沈铮之间的关系,就这样无需多言的传遍了整个警局。
“哪里需要人说啊,单是看你和沈队的表情,一切不都很是清楚了嘛。”温凉颇有领悟道。
看着沈铮放下过去和文心终于修成正果,她打从心里替这两个人开心。
文心羞涩的微微低头,低低的说了一句:“温凉姐,你别打趣我了。”
温凉浅笑,不再多说,带过了话题。
两人并肩往外走,没说几句话,就分开了。
口袋中的手机又开始震动起来,来回几次之后,温凉不厌其烦,掏出手机总算是接通了。
熟悉的男性嗓音隔着屏幕传过来,低沉平稳:“在忙吗?”
温凉揉着眉心,接道:“是。”
语气简洁还暗暗透露着一股子不耐烦。
“吃饭了吗?”顾寒时并没有被温凉显然不好的情绪影响,一如往常的嘘寒问暖。
“准备去。”温凉回答很是公式化,不想再过多耽误时间:“休息时间短,等下还有工作,先这样吧。”
说罢温凉也没等顾寒时回答,便挂断了电话。
一时间竟连出去吃饭的心情都没有了,调转了一个方向,往自己的办公室走,没什么要求了,心想着点个外卖应付一下肚子即可。
“温凉姐,有人找。”温凉还没来的及走回办公室呢,就被半路截了胡。
她疑惑的回头看身后叫住她的警员,疑问道:“谁?找我吗?”
“是找你啊,是谁我就不知道。”女警员忽然向温凉走近了几步,脸上露出一种耐人寻味的神色,很是挪逾地接着说:“不过啊,温凉姐,来找你那位先生,长的真的很帅,西装笔挺,一双大长腿往那一战,气场简直两米八,直接闪瞎了我们局里那些邋遢鬼的狗眼,还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啧啧,温凉姐,那人是谁啊。”
西装笔挺,腿长,气场强大。
温凉脑海中回想着同事所说的这些条件,细想之下脑海里忽而浮现出一张熟悉的脸,还有刚才那个被她挂断的电话。
不会吧?!
“我又还没见到,是谁我怎么知道啊。”温凉避重就轻的回答,沉吟了一下,她接着说:“你帮我把他带到我的办公室吧,谢谢你了。”
女警员爽快的答应下来:“不用谢,我这就去将人给你请上来。”
……
温凉回到办公室坐下来后没过多久,在女警员的带领下,那个来寻她的男人赫然出现在了门口处。
优越的身高,菱角分明的五官线条流畅,勾勒出无法忽视的俊朗,与生俱来的超群气质,成就了一个上帝最为偏爱的杰作。
这个男人,真真是让人移不开眼球。
“我任务完成了,那你们聊。”刚刚受温凉之托,带着男人上来的女警员,感受着温凉和自己身后男人不同寻常的气氛,勉强压制下自己心中熊熊燃烧的八卦之魂,逼着自己离开。
离开的时候,还三步一回头的张望。
不简单,这两人之间的氛围很奇怪啊。
待办公室内只剩下两人之后,男人侧身关上了办公室的门,走至温凉的办公桌前,将手中提着的纸袋放到温凉的桌面上。
第一百六十二章 三个人的对决。4
随后开口道:“给你打包了一些你爱吃的东西,趁热吃点。”
后者温凉不冷不热地对男人报以一笑,没什么情绪淡然道:“谢谢,有劳。”
“今天很忙吗?”男人没有在意温凉并不怎么热情的态度,环顾了一下周遭的环境,微微蹙眉。
温凉写在脸上的疲惫他也看的清楚,想来她应该是从早上一直忙到了现在。
“和寻常一样啊。”温凉往后靠,将自己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了靠背椅上,明显感觉舒服多了,神色也比刚才随意缓和了一些。
“嗯。”男人答完,站在那里,目光安静的看着温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他眼眸深处悄然的滋长。
彼此沉默了一会后,温凉非但没有请男人坐下的意思,还开口送客了:“我休息时间短,吃完东西后,就要接着去忙,你时间宝贵,顾总要不先走。”
不是商量的语气,而是逐客的肯定。
顾寒时颔首,忽视掉温凉的话,伸手拉出温凉办公桌前的会客椅,长腿一跨落座。
很是理所当然道:“陪太太的时间才是最宝贵的,我又怎么会走呢。”
此话乍一听上去,真像动人的情话,本来应该滋生甜蜜的感触,可此时却像根细针扎在温凉的心上,说不清楚的别扭。
许是温凉的心理原因影响,温凉觉得自己和顾寒时之间,情话说来,总是带着一种无法忽视的刺耳。
想起前段时间,她还同顾寒时出去了一趟,旅游去了,回来也不过两个星期。
也许正是因为在外面抬头不见低头见,对于温凉来说过于腻歪了,导致她回来后心中生起了一种逆反的心理,不爱搭理顾寒时。
“顾总这是在说情话?履行夫妻之间互相关怀的义务。”温凉随手拿起桌上的一个资料翻阅,漫不经心回上一句。
顾寒时刚想接话,口袋中的手机却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他拿出手机,看清了屏幕上的名字后,先是和温凉说了一句:“是阿年。”然后才接通。
听到来电的人是顾景年,温凉才终于抬起头,看向了顾寒时。
顾寒时先是和电话那边的顾景年说了几句,然后将手机递给温凉,说道:“阿年想同你说话。”
温凉结果手机,刚放在耳边,屏幕那头就传来了顾景年欢脱的呼唤:“妈咪。”
“嗯,怎么了。”温凉的神色一改刚才散漫冷淡,隐隐的带上了一些细密的温柔。
“妈咪呀,我好想你。今天课堂上老师让我们写作文,题目是我的妈妈,我写的可好了,老师还夸我了。”顾景年一下子就打开了话匣子。
小孩子单纯简单,总会最纯粹的表达出自己的情感,说起思念的话来很是容易但最是真诚。
温凉的心忽而就柔软下来,笑着问:“我们早上才见过呢,就说想我了,是不是哄我开心啊?你写了我什么呀,今天在学校玩的开心吗?”
“才不是呢,才没有骗你,我超想你的妈咪。不管写了什么,妈咪在我心中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咪,等晚上回家,我拿给你看。今天我超开心的,班上有个小朋友过生日,我们还一起给那个小朋友办了生日会,唱了生日歌,还一起吃了蛋糕呢,巧克力奶油味的。”顾景年在电话那边,欣喜且琐碎的向温凉分享他今天所发生的事情,说到开心的地方,还会传来咯咯笑开的声音。
接下来的时间,温凉很是耐心听着,时而回应两句,大多时间都是电话那边的顾景年在开心地说着话。
电话挂断前,顾景年还很是依依不舍的说晚上回家见。
温凉和顾景年通过电话,心情显然有所好转,将手机递回去给顾寒时的时候,还清浅的朝着男人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顾寒时趁着温凉同顾景年讲电话的时间,已经把纸袋的食物拿出来打开,整齐的摆在桌面上了,此时正将一双一次性筷子,递给温凉:“快吃点东西。”
温凉结果筷子,心情不错的邀请道:“你吃了没,要不要一起吃点。”
“方才是从一个饭局过来的,所以吃过了。”顾寒时解释道,手上正在解一个排骨汤的盖子。
温凉没有再废话,动筷子开始用餐。
还没吃两口,办公门外忽然传来几声敲门声。
温凉本能的放下筷子,对着门外道:“门没锁,进来。”
虽然是休息时间,可是在局里,又哪里有什么休息时间,饭吃到一半被打断,被叫去忙正事是很正常的事情,几乎无时无刻都在上演。
大家都早就习以为常。
门板被人从外面打开,来找温凉的年轻警员走了进来,看到温凉办公室里有客人,还有桌上摆放的食物,明白自己可能是打扰到了温凉,有些不好意思道:“温法医,打扰到你了。沈队找你,好像是有一些关于尸检的细节要问你,让你现在过去他办公室。”
“好,谢谢,我马上过去。”温凉干脆的回答,即刻从椅子上站起来,准备离开。
“不用谢。辛苦你了。”年轻的警员传达完消息后,不拖沓的离开了。
临走前多看了几眼温凉办公室内的顾寒时,难免有些探究的八卦意味。
“我去忙了,你也走吧,走的时候,随手把办公室的门关上就行。”温凉整了整身上的衣物,往外面走。
顾寒时适时拦了一下温凉,手中拿着温热的汤递到温凉嘴边,柔声道:“喝完再走,热的,养胃。”
温凉没拒绝,难得温顺的接过那汤迅速喝完,把汤碗放在桌面上,动作流畅的从办公桌上的纸巾盒上,抽出两张纸巾擦了擦嘴,说:“走了。”
“去吧。”顾寒时短短两个字才说完,办公室内就只剩下他一人了。
饭菜还冒着热气,淡淡的香味飘进鼻翼,让人觉得很有食欲。
顾寒时看了一眼,无奈之中,几不可闻的笑了一下。
好歹是让那人吃了点东西,填了填肚子,此行也不是全然没有作用。
……
“温凉姐,温凉姐,醒醒……”文心摇了摇温凉的肩膀,将人唤醒。
后者醒来,睁开眼睛还有些不甚是清醒,看清文心的脸时,问:“人抓到了吗?”
文心点头:“嗯,抓到了,沈队亲手抓住的,已经收监了。”
“那就好。总算是解决了。”温凉从椅子上站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欣慰道。
“对啊,队里所有人都连轴转了十几天,总算是将人抓住了,对死者总算是有所交代了。”文心严肃的说,尔后心疼道:“温凉姐,你怎么在这里睡啊,会冻着的。”
温凉没有当即明白过来文心的心疼,环顾了一下四周,才记起自己竟在解刨室,就坐在椅子上睡着了。
在此之前,她对一具尸体进行了缝合,缝合结束后,本来只是想坐下来休息一下,没想到就这么睡着了。
温凉没所谓的摆了摆手:“没事,这不是没冻着嘛。走吧,出去说。”
文心还是一脸的心疼,跟在温凉的身后,口头上叮嘱着温凉注意一点自己的身体。
“好了好了,我的文心小妹妹,我是医生,非常看重我的健康,你就别担心我了。”温凉有些好笑,为了不让文心再执着于刚才那件事上说她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她调转了话题道:“此次出警,有没有人受伤?”
执警的时候受伤这种事情虽然大家都很害怕发生,也无时无刻都在祈祷不会发生,可又是无法忽视的现实,无法避免。
文心的神色在温凉问出这个问题后,刹那间黯淡了下去,沉重的心疼浮现在脸上,不用说,就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
“是谁受了伤?”温凉的心提了起来,她不敢问的更深,更不敢提死字。
文心看出了温凉的心思,连忙说道:“温凉姐,你放心,大家都安全的回来,只是沈队和歹徒搏斗的时候,被犯人用水果刀砍到了手臂,在医院处理伤口呢。我已和沈队通过电话,没有大碍。”
温凉的心一提一落,早就习以为常,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开始关心起了沈铮的伤势,想着等下去医院看看。
当下眼前要处理和安抚的应该是文心的情绪,看着文心一副心疼难过的模样,温凉伸手拍了拍文心的后背,柔声道:“怎么了,你很担心?”
文心如实地点了点头,回答说:“本来今天,我是要和他一起出警的,可他故意将我调开,让我在局里留守,想不到他会受伤,而我想去看他,又不能擅自离开自己岗位。温凉姐,我担心他,要是今天我同他一起出警了,至少现在可以守在他身边啊。”
温凉听完,一时不知道如何接话,似是说什么都无济于事。
今日沈铮带着刑警队出警围捕的对象是一个变态连环杀人犯,危险系数有多大,不言而喻。刻意留下文心,于公是因为文心初入刑警队,还没有能力执行这样的围捕任务。于私是不愿意让文心冒险。
这些想来不用温凉多说,文心自己心中也是明白的,只是关心则乱,现在被担心沈铮的心情所左右,才会说起这些来。
“好了,傻丫头,这不很快就换班了嘛,等下了班,我们一起去医院探望就是了,你现在愁苦着一张脸,可不好看。”温凉安慰的拍了拍文心的肩膀,宽慰的朝着文心笑了笑。
文心强打精神的回了温凉一个笑容,可却是笑的比哭的还难看,沉默半响,才向温凉袒露心思:“温凉姐,我很害怕。”
“我懂。”温凉有些心疼的看着身边的女子,明白其心中无法排解的恐惧。
“自从和沈队在一起以后,我好像整个人都变的越来越胆小,畏手畏脚。他的每一次出警都能使我的心高高的提起来,心情变的焦虑害怕,他出警的时候,我都觉得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了。”文心如实地向温凉袒露自己的心思,她迷茫的注视着前方,接着说道:“我也是刑警,我也明白选择这一职业所要面临怎样的危险,明白为了守护安全,有时候付出血的代价无可避免。勇敢付出,勇往直前,是刑警必备品质。”
文心字字珠玑,温凉安静的听着。
“可我现在,竟越明白就越胆怯,这种胆怯我无法称其之为懦弱,真的,我自己至今还是不害怕面对险境,会一往无前的去面对所有的凶恶。但就是当沈铮去面对这些的时候,我就不自觉的变得胆小如鼠,左立不安,惶惶不得安宁。我相信沈铮,却也避免不了恐惧的心理。”文心越说到最后,脸色越是难看苍白起来。
温凉理解的劝道:“也许这就印证了关心则乱这一词语,我大抵明白你的心情。可惜的是,我是法医,不是心理医生,更不是什么知心姐姐,不知怎么宽慰你。只能说,不论怎么劝解,这一担忧和情绪应该都会存在吧,无法消除,希望你自己调整好自己的内心,平衡一些其中的关系,我真的不擅长劝人,帮不上什么忙。”
文心点了点头,眉心终于舒展了一些,似是将心中的话向温凉倾诉出来后,她轻松了一些。
温凉相信,文心是个心思通透的姑娘,有些事情甚至看的比她还明白,今天和她说这些,也并不是在寻求帮助,只是信任的朋友之间的倾诉和话常。文心早已在调整自己的状态,不用她多加掺和。
后半夜换完班后,温凉和文心连夜赶去了沈铮就医的医院。
等她们终于在病房里看到左手臂被包地像粽子一样的沈铮时,已经是凌晨了。
温凉见到沈铮后,刻意看了几眼病床尾的病例。
看来沈铮的伤势显然没有他向文心传达过的那样轻。不过也没伤及骨头,倒也不算太严重。应该是缝了许多针,短时间内,左手无法正常随心所欲的活动罢了。
打过招呼后,病房陷入一阵短暂的安静,文心站在沈铮的病床前,表情并不轻松,已然逼红了双眼。
沈铮铁汉柔情,哪怕心疼的紧,可温凉站在那里,他也不好说什么。
温凉自然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多余,她懒懒的将手中提着的果篮放到病床前的床头柜上,语气轻松道:“喏,沈队,买来孝敬您的,看到您还健健康康的躺在这,我也就放心了。这些水果,就让我们文心削给你吃吧。我累了,先走,要回家歇着。”
沈铮被温凉话中的挪逾刺着,神色变幻了一下,才假装淡定道:“好,这些天,你也辛苦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温凉又说了几句,便和沈铮文心告别了,往医院外走的时候,她连连打了几个哈欠,神智都有些不清醒了,只想睡觉。
温凉走后,病房内只剩下沈铮和文心,没了外人,文心刚刚还苦苦抑制的眼泪,便无所顾忌的涌出眼眶了。
沈铮一见文心哭了,顿时慌了手脚,不知所措的安慰道:“你怎么了,别哭啊,这有什么好哭的,我这不是好好的嘛,没事的。”
他的安慰直白且笨拙,伸出没有受伤的右手去牵文心的手,紧紧的握着,好似想用这力度告诉文心,他真的没事,她不要担心。
平日里的文心温柔坚强且坚韧,绝不是喜欢哭鼻子的女子,也打从心里明白眼泪根本解决不了什么问题,因此也很少掉眼泪。
偏偏此刻她所有的理智都劝慰不了她此时的心情,沈铮是她的软肋,她舍不得他受一丁点伤害,特别是看到沈铮受伤被包裹的严实的左手,傻子都看的明白这伤根本就没有沈铮口头上说的那么轻松。
一想到沈铮之前在电话里为了安慰她,一直说没有大碍,文心就难免矫情的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提心吊胆的一天,所有的恐惧和不知为何委屈,此时都宣泄了出来,逼的她心酸的掉眼泪。
文心哭了一下才平复了自己的心情,声音哭的有些沙哑地问道:“疼不疼啊?”
“不疼,麻醉的时间还没有过去呢。”沈铮的回答和往常一样耿直。
文心不知怎的竟被这回答逗笑了,又哭又笑的,最后说:“我好担心你。”
“我知道。”沈铮的语气柔软下去,握着文心的手更加用力了。
他们互相陪伴,一切尽在不言中。
……
医院门口,温凉强打精神的等在路口,在等出租车。
等候的过程中,思想放空了一下,突然就想起顾景年今天下午和她通过电话。
小孩在电话那边,带着哭腔,委屈巴巴的抱怨,已经几天没有和她当面说过一句话了,说很想她。
温凉霎时清醒了几分,很是自责。
近几日为了案子,她连轴转的忙的一点时间都没有,每每都是大半夜才从局里回到家,早上早早就离开了。
半夜她回家时,顾景年早就睡了,早上走时,顾景年还没醒,接连几日都这么错过了,确实是除了通电话,她都没有和顾景年好好面对面地说过只言片语。
细想过后,温凉更是自责的紧。又想起之前顾景年和她说过,想让她带他去外面玩一下,一起旅行,她答应了。
眼看着假期逼近,要是照着这样的工作强度继续下去,别说带顾景年去旅游,连和其好好地坐在一起聊聊天都挺难的。
温凉越想越心疼,伴随着愧疚,她必须找到一个平衡点,安排好自己的生活。
温凉正神游在外,忽而听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她迷惘的装过头一探究竟,映入眼底的便是顾寒时那张优越的脸。
“你怎么在这?”温凉想都没想的问道。
冬日的凌晨的风很不温柔,吹拂而来的时候都夹杂着无法忽视的凌厉,刮的人皮肤丝丝发疼,温度很低,使人站不了多久,便觉得全身都有些僵硬。
温凉的身上一重,顾寒时的黑色大衣披在了她的肩上,大衣上还带着顾寒时刚脱下是的体温,温热的灼烧了温凉周身的寒冷。
大衣上还残留这顾寒时身上那冷冽的清香,淡淡地飘进温凉鼻翼,这样的温柔恍惚和过去的某些记忆重合在一起,那么熟悉且让人不敢回想。
顾寒时启口道:“我去了警局接你,得知你在这里,便来了。”
“其实大可不必这么麻烦。”温凉表情淡漠,并不领情。
顾寒时不介意,只是说:“走吧,回家了。”
他伸过手,牵住了温凉的手,牵着她往医院的对面走。
温凉任由顾寒时牵着,跟他走向停在那里的名车。
还没待他们走到车边,坐在驾驶座上的司机便已连忙下车,打开了车后面的车门,毕恭毕敬的等他们坐上去之后,才回到驾驶座,发动车子,往目的而去。
车内开着暖气,很温暖舒适,温凉本就累的脑袋发蒙,呆在这样的空间里,没多久上下眼皮便开始打架,很难保持清醒。
熟悉的冷冽清香,给了她一种无可取代的安全感,不自觉的,她整个人都慢慢的缩进顾寒时宽大的大衣里,睡着了。
顾寒时低头看着身边的人儿,几不可闻的笑了一下,笑意似三月破冰的暖阳,似腻人蜜糖,其中的宠溺和珍重格外明显。
他把人揽进了自己的怀中,让温凉整个人几乎都依靠在怀里,使其睡得安稳一点。
兜兜转转,顾寒时所执着的所想拥有的,只有这样的安宁和幸福,唯有温凉可以让顾寒时幸福。
……
近几日太平,警局里虽还是忙的紧,比起以往,却已算是清闲。
特别是局里的刑警队,昨日警员竟可以按时下班,便足以说明近几日真的还算太平。
温凉拿着文件从解刨室出来的时候,好巧不巧,恰恰遇上了最近正处于舆论的风口浪尖上的沈铮。
她率先停下,向其打了招呼:“沈队。”
沈铮点头,也停了下来,看着温凉手上的文件,问:“在整理文件?”
“是啊,过两天我不是要休假嘛,要给副队倚重的法医大大整理好我手上的资料,进行交接啊,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温凉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回答。
沈铮接话道:“怎么,那人故意刁难你,法医大大?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还真是让人不敢相信。”
“沈队,你想多了,都是一个局里的好同事,相亲相爱的,哪里有什么刁难不刁难的。只能说乔法医对我的要求严格了点,是相信我,督促我进步,为了我好。”
温凉一副很是真诚的模样,说出口的话当真是让人挑不出一点的毛病,可听进耳朵里,却总是觉得不舒服。
沈铮瞧了温凉一眼,也没说什么。转了话题:“你休假这么久,有打算了。”
温凉随口回答:“当然了。那沈队呢,你也休假了,把干刑警至今,这么多年不休的假期,都休了,计划打算什么的,应该比我更加周全吧。”
沈铮休假,便是近日局里最大的八卦,沈铮便是这八卦的舆论中心。
说起来,就连温凉,听到沈铮要休假的消息时,也着实是不大不小的吃了一惊。
沈铮休假的理由倒是很合理,他向局里的同事解释是样的:手受伤了在局里帮不上什么忙,便干脆借着这个机会,好好的休息一下。
这话乍一听上去很合理,细想就不尽然了。
不过,沈铮这么多年所做的贡献,使谁都不敢质疑和拒绝他的决定。
尽管如此,局里的同志还是免不了对沈大队长的休假决定,纷纷燃起了八卦之魂,暗地里都不消停的传一些并不过分还很美好的小故事。
沈铮不知如何接温凉的话,只好装作若无其事道:“这你就不用关心了。”
“那是自然,有文心丫头操心就行了。”温凉口上不饶人。
沈铮的脸色果然在温凉暗戳戳的调侃中,精彩纷呈。
温凉见好就收,目光掠过沈铮的左手,问:“手上的伤好的差不多了吧?”
因为是冬天的缘故,沈铮的手包裹在厚厚的羽绒服下,看的出虽然还有些问题,却已经不碍事了。
“前两天拆了线,现在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沈铮如实道。
“那就好,那你忙,我这边还有点事,明天我就休假了,估计也见不到了,先预祝你休假愉快。”温凉手头上还有事,没有再多说什么,说完这些得到沈铮的颔首示意后,就离开了。
……
一直在办公室忙到了下午,温凉才把手头上的事,事无巨细的整理清楚了。
还没来的及休息一下,文
心就突然造访,进了她的办公室。
文心将手中特意给温凉买的咖啡放到温凉的面前,道:“温凉姐,辛苦了,给你带的咖啡,还在忙吗?”
“刚忙完。”温凉淡淡的笑了笑,拿起文心给自己买的咖啡,很是走心的道了声谢:“谢谢。”
文心连连摆手,笑着说:“不用不用。”
温凉喝着咖啡看着满脸都透露出一种抑制不住开心的情绪的文心,笑问:“很开心吗?”
文心不可置否的点头,又表现一点局促的娇羞,温声道:“我没想到沈队会主动提出休假,要带我出去走走,带我去旅游。温凉姐,你知道吗,我想去那个地方旅游已经很久了。我都没和沈队说过,都不知道他怎么会知道。”
“傻姑娘,你们之间,爱是相互的,你身心都扑在沈铮那里了,他要是不对你好,那他就不是我所认识的那个沈铮了。”温凉淡淡的说道。
很是理所当然。
文心在温凉话里热了耳朵根,难以隐藏的开心掺杂了一些实际的担忧,她亦喜亦愁问:“温凉姐,这样真的没有关系吗?”
“有什么关系,你别想太多了,沈铮早就该好好的休息一下了,这一次,沈铮能开窍,还是多亏了你呢。”温凉一下子就明白了文心的顾虑,接着道:“局里不会有事的,市局那边已经调派了人过来,接手沈铮的工作,还有副队坐镇。你可别自己把自己绕进去,你和沈铮,就好好珍惜这个假期,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好了。”
“至于沈铮,你的男人你还不知道啊,说一不二,死脑筋,决定了什么便是什么,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你和他好好休假就是了。”
温凉简单粗暴的话,瞬间化解了文心所有的顾虑。
颇为露骨的说辞还让文心微微红了脸,很是不好意思地抗议:“温凉姐,你说什么呢。”
“别管我怎么说,你明白了即可。”温凉说罢,心中好笑的看着文心,相由心生,脸上很快也溢出了一个笑容。
温凉这姑娘较真,即刻诚恳的向温凉道谢:“谢谢你,温凉姐。”
来找温凉之前,文心真的想了很多,没想到了温凉这里,只是三言两语就可以化解的事情。
温凉有些禁不住文心这诚恳的目光,笑着淡淡道:“好了,出去玩的开心点,这次出去回来后,还不知道要等多久,才会再有这样的时间,开心最重要,好好珍惜。”
“你也是。温凉姐。”文心消除了心中的负担,便不想再继续叨扰温凉了:“那我走了,不打扰你了。”
温凉点了点头,当做回应,文心接受到了以后就走了。
文心前脚刚走,温凉后脚就带着自己整理的文件,出去找局里的另一个法医交接去了。
将文件交接完,她休假前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有时间的话,还可以去接顾景年下课。
一想到顾景年,温凉如画的眉眼都变得温柔起来。
……
“妈咪,我想要买这个,我想吃。”
古镇的街道上,一个眉眼已略显风骨的小男孩发出欣喜的惊呼,眼睛发光的看向了橱窗了精致的冰淇淋。
看的出来是真的很想尝一尝那冰淇淋的味道,他看看冰淇淋,又仰起头看看身边的女子,小手牵着女子的手摇啊摇,已然露出撒娇的姿态。
女子顺着小男孩的请求看向了橱窗,只消一眼,似乎都可以感觉得的到那冰淇淋散发出来的冷气,致使她本能裹紧了身上的大衣。
第一百六十三章 深情如许。
她开腔说:“顾景年小朋友,天气这么冷,你居然想吃冰淇淋。不行不行,我要拒绝你了。”
女子正是温凉,彼时她带着顾景年在外面旅游,真好逗留在一个古镇游玩。
顾景年不依,果断开始撒娇:“妈咪,我想吃,我想吃,我还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你就给我买吧。”
顾景年说的没错,这冰淇淋看上去是这个古镇的特色,在其它的地方,确实没有见到过。
温凉不为所动:“天气太冷了。”
“我就吃一口,就一口啊,妈咪。”
顾景年小可怜已经露出哀求的表情,摇着温凉的手撒娇:“拜托,拜托。”
“不行,我给你买别的。”温凉没有松口。
顾景年的表情在温凉没得商量的语气 中暗淡了下去,有些受挫:“可不要别的。”
“阿年,别任性。”温凉难得对顾景年表现出严肃的一面,有些没法理解,一向懂事的顾景年,怎么偏偏在这件事上,这么执着。
她只道是小孩子贪食,不懂事。
可没料到顾景年委屈巴巴地低声道:“我的同桌暑假的时候和他爸妈也来这里玩了,昨天我和他视频聊天,他说这种冰淇淋超级好吃的,推荐给我。”
温凉听了顾景年的解释,这才明白了小屁孩突如其来的执着,想起昨天小屁孩确实是抱着她手机和他的朋友联系了,还因为这个错过了顾寒时的视频通话,被顾寒时嗔怪了一句没良心。
“超级好吃啊?”温凉有些自责和心疼,揉了揉顾景年蓬松柔软的头发,假装担忧道:“可你爸担心我带不好你,每天都是十个八个电话打过来查岗,要是被他知道,大冬天的我给你买冰淇淋吃,他会不会生气啊?”
顾景年见温凉的态度有些松动了,眼底瞬间从新燃起了希翼,将小手的食指举到嘴边,小声的说:“嘘,我们不告诉爸比就好了。”
小孩小心翼翼,好像深怕被谁听了去,那人就去告诉顾寒时了。
温凉的心啊,就在顾景年的动作中,柔软的不行了。
“妈咪,妈咪,拜托拜托。”
顾景年精明着呢,一看到温凉已有了答应的苗头,赶紧趁热打铁的继续撒娇。
最后的结果可想而知,温凉和顾景年站在古镇的拱桥上,脚下是潺潺流水,冬天的风吹动河面,水面显露出一条条水波纹的皱褶,她们在桥上被风吹红了鼻子,浅尝辄止的尝试了一下,那个传说中超级好吃的冰淇淋。
小孩很是乖巧,说一口就是一口,尝到梦寐以求的吃食后,开心的笑弯了眉角,抱着温凉的腿,直说:“谢谢妈咪,真的超级好吃耶,不过天气好冷,你说的对,不能吃太多。妈咪,等到了夏天,吃冰淇淋也没关系的时候,你再带我来好不好?”
温凉被小孩抱着,心中尽是柔情,嘴角挂着温柔的笑,只是却不发一言,没有回应小孩期待。眸底深处,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愁绪。
如果当年没有发生哪些事情,想来如今,温凉也不会这般踌躇矛盾了。
“妈咪?”顾景年迟迟没有听到温凉的回应,有些迷惑的抬头看向温凉。
温凉对他报以一笑,伸手将手中剩下的大半冰淇淋,扔进桥边的垃圾桶里。
尔后,牵起顾景年的手道:“走吧,阿年,今天逛够了,回去了。晚上带你去看演出。”
“好啊好啊。回去吧。”小孩子忘性大,前一秒还在为温凉没有回应而惴惴不安,后一秒就忘了精光,只记得温凉说要带他去看演出这回事了。
温凉笑了笑,牵着顾景年忘落脚的民宿走。
而温凉她们不知道的是,她们前脚刚刚从那拱桥上离开,沈铮和文心二人后脚就出现在拱桥之上。
不过是几分钟之差,若是温凉多逗留一会,或者沈铮文心二人早到一步,说不定他们就遇上了。
世界就是这样,很大也很小。
“攻略上说,前面有一家饭馆的菜很地道很正宗,在景区里也没有哄抬市价,价格公道,值得一试。”女子用低低的女声,温柔的和身边的男人说着话,眼睛没有离开手机屏幕,正在翻看那家被推荐餐厅的评价。
确实是好评如潮,很多食物的照片被放在评论里,看上去很是干净美观,使人很有食欲。
沈铮的视线顺着文心的目光,也探究的看向了文心的手机屏幕,依言道:“那就去这家好了。”
文心闻言,从手机屏幕上移开眼睛,微仰头看沈铮笑着道:“好,那往前面走,再左转,再右转……”
“先走吧。”沈铮瞧着文心看着手机导航,嘴上念念有词,觉得好笑,很是可爱。
当然是先往前面走,哪有这样导航,然后什么往左往右的。
“行吧,那你拿着手机导航嘛,我看着屏幕上交叉的线条,头就疼。”文心手握紧,捏了捏被她握住的沈铮的手掌,语气里有种撒娇的任性,眉眼飞扬,一看就是被幸福宠坏的模样。
沈铮无奈的笑了笑,把手机从文心的手中抽出来,没有怨言的牵着身边的人儿,盯着导航,寻找目的地。
这一路上走走停停,他们也算是走过了许多地方,所有的亲密和合拍,都在这一路上迅速的建立起来,像所有正在蜜恋的情侣一样,亲密无间。
沈铮不再是那个整日绷着张脸,时刻严肃,苦大仇深的刑警队队长模样,倒是常常被文心逗笑,表情丰富了许多。
而文心在沈铮日复一日的宠爱里,性子越来越“胆大妄为”起来,撒娇耍赖无所不能。
这一边沈铮和文心在找菜馆吃饭,另一边温凉已带着顾景年回到了落脚的民宿,一回到房间关上门。
顾景年就笑容甜甜的和温凉要手机:“妈咪妈咪,给我手机,快。”
“干嘛?这么急要手机,想玩游戏?”温凉一边问一边没有迟疑地将手放在包里一阵搜刮,才将手机拿出来,递给半大点的小屁孩。
“才不是呢,你不是说了每天只能大两盘游戏吗,我要省着等一下再玩,我现在要给我同桌打电话。”顾景年结果手机,熟练的划开屏幕,输密码的手指也是如行云流水般,没有一点的迟疑,一看就知道温凉的手机,他平日没少使用。
温凉从顾景年的话中明白过来,笑着调侃道:“小屁孩顾景年,你该不会是要打电话和你同桌说你今天也吃到了那个冰淇淋吧。”
“是啊,妈咪。”
顾景年不可置否,已打开聊天软件,点进去一个聊天窗口,顺利的拨通了一个视频通话。
小孩子的世界还真是简单。温凉不禁在心里感慨一声,走至行李箱边,拿出换洗衣物,打算先去洗澡。
进浴室前,她随口和顾景年叮嘱了一句:“你在房间里好好和同学打电话,像以前一样,在我出来前,不要乱走,不要离开房间。”
出门在外,小心为上。况且温凉还是干刑警的,这些年看过的大大小小的案宗不计其数,拐卖之类的案件也接触过。
哪怕只是一墙之隔的浴室和房间,她都还是免不了小心谨慎。
彼时顾景年已经接通了视频,也不知道听没将温凉的话听进去,含糊的点了下头,心情愉快的和屏幕那边的小男孩聊天。
温凉当做其听进去了,便安心的走进了浴室。可等会发生的事情,却足以让温凉奔溃。
没过多久,当温凉洗漱完毕出来,看到空无一人的房间的时候,她的心一下子就提到嗓子眼。头发都没来的及,湿漉漉的垂在身后,失声唤出:“顾景年。”
目光迅速的扫过整个房间,确认人已经不在房间内以后,脑海中几乎是一瞬间闪现出各种各样,可怕至极的想法。
“顾景年。”温凉拉开房门,边往前台走边试探的叫顾景年的名字,此刻的她无比希望,下一秒就会得到顾景年的回应。
但显然没有。
“刚刚有没有一个五岁大的小男孩从店里离开了?”温凉停住脚步,站在柜台边上,急切的问。
她的头发还在滴着水,因为着急,连鞋子都没来的及换,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临近奔溃状态的狼狈。
前台的小姑娘看温凉这样,有些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口上回答道:“对不起小姐,我们刚刚交班了,我也是刚来,没看到什么孩子出去。你是出了什么事?小孩子走丢了吗?需要帮助吗?我们……”
“给我调一下门口的监控。”温凉干脆的开口打断了那前台姑娘的话,心霎时凉了半截,头脑却变得无比冷静下来。
前台小姐又是短暂地愣了一下,才当即反应过来,迅速给温凉调监控。
温凉又开口道:“电话借我用一下。”
“请,请便。”前台小姐不自觉地被温凉的气场微微震慑住,只能顺着温凉的节奏往下进行。
房间里没有留下她的手机,应该是被顾景年带走了,种种痕迹和现在温凉所得的信息,整理一下,都足以说明是顾景年自己主动离开的房间。
这民宿有三层,没看到监控,温凉没法断定,顾景年是否离开了民宿,还是说他还留在民宿里。
“你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机械的女声从话筒那边传来,提醒着温凉电话占线了。
温凉放下话筒,眼睛移到前台的电脑屏幕上。
前台已经将监控掉了出来,正在按照原速度回放。
温凉简言意骇的对前台道:“调成十二倍速。”
“啊?好,可是,这么快,你能看清吗?”前台小姑娘估计是从来没遇见过这样的客人,好像无论是从气场还是处理问题的方式上,都有着一种冷静自信的方式。
就像现在,丢了孩子,要是换做其他人,估计早就急疯了,语无伦次,可这个女子,却清醒敏锐,没有一点慌乱。
前台姑娘禁不住好奇,站在温凉身边,用有些失礼的目光,直直的打量着正专心致志的盯着飞快闪动的电脑屏幕的温凉,淡淡透出一种不知从何而来的艳羡。
无论在什么境遇下,人们身上透露出来的优秀的气质总会不自觉的吸引着别人,也许就是这种感觉吧。
约莫一分钟左右后,温凉伸手,将电脑屏幕暂停,屏幕的界面上准确的出现了顾景年小小的身影。
温凉将顾景年离店的那短短十几秒回放了一遍,确认顾景年已经离开了民宿,还有离开的方向以后,她没有多浪费一秒时间,从柜台出来的时候对那店员说了一句:“谢谢。”之后就快步离开了。
那前台店员在后面关心的叫道:“小姐,需不需要我帮你报警?”
本是好意,可温凉茫若未闻,已经离店而去。
前台没有得到回应,细想了目前的状况,吓得一下子拿起电话,打给民宿的老板。
如果那个孩子真的从她们店里走丢的话,后果不堪设想,她必须赶紧和上面反映这样事。
街上,温凉脚下生风,走的极快,同时留意街上所有的人和细节,暂时一无所获。她心中有个模糊的猜想,用更快的速度朝着一个方向而去。
顾景年。温凉在心中默念着顾景年的名字,惶恐惊慌夹杂着一点点责怪。
她只想立刻找到他。
没有?!!
等温凉根据推断和猜想赶到了之前她和顾景年逗留过的冰淇淋店时,并没有找到顾景年的身影。
原来她猜想顾景年是想让朋友看一下这冰淇淋而擅自离店,来这里和朋友视频的,可冰淇淋的橱窗边上三三两两个客人,哪里有顾景年的身影。
温凉的心态霎时间就崩了半截,她的声音已经有些按捺不住的颤抖,急切的问那冰淇淋店的店主:“你刚才有没有看到一个五岁的男孩子,大约一个多小时前,我带他在这里买过冰淇淋。”
因为温凉光顾的时间才过去没多久,店主对其还有印象,只是现在温凉的形象和一个多小时前的形象有些差别,半干的头发被风吹的很是凌乱,在冬天寒冷的空气里,衣衫单薄。
依旧美艳,别有一番风味,狼狈中透着一股无助,很是让人觉得,我见犹怜,生出一种想要保护的冲动。
店主被突然出现的温凉,和这个突如其来蹦出这么个问题都问懵了,缓了一下,他有些迷茫回答道:“没有吧,刚才我一直在忙,一直有客人,几乎没离开过柜台,并没有见过之前在你身边的那个孩子啊。”
听到这个答案,温凉的脸色逐渐变的惨白,双唇余下的最后一丝血色都退了去,她几乎是颤抖的说道:“请把你的手机借给我用一下。”
“小姐……”店主觉得莫名其妙,有些为难,这个世界比较复杂,他本想找一些措辞拒绝,可还没来的及将拒绝的话说出口。
“温凉就将其话头打断了:“给我。”
短短两个字,并没有什么威严,甚至透着一股子有气无力的软弱,完全没有说服力。
偏偏店主听了,硬是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了,只好将手机解锁递给温凉,目光提防的看着温凉接过他的手机后,迅速的拨打了一串号码,放到耳边开始了急切的等待。
依然是占线,机械的女声从电话里传来,温凉绝望的放下手机,重播。
来回两次以后,她终于将自己的号码从通话口里清除,拨通报警电话。
店主看温凉的表情,还有种种不寻常的表现,加上刚才的那一出,已然有了一些眉目的猜想,他关心的问:“小姐,你是不是和孩子走散了?”
温凉没有时间回答他,屏幕那边已经传来了接通的声音。
“喂,我要报警。”温凉将手放在脖颈后捏了一下,又垂下来,这样的局促显现了此刻她有多么的无助:“我在云林古镇,我……”
“妈咪?!”
就在温凉向手机那边解释详细的情况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软濡声音,瞬间把她涣散的思绪给抓了回来。
温凉抬头,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她几步之遥处的顾景年,他正一脸懵懂疑惑的看着温凉,疑惑过后,他心里已后知后觉的意思到,自己犯了什么错。
好似即将溺毙却及时获得了救赎,捡回了一条命一般,温凉的心缓缓地开始回暖,本来冰冷的手脚,也开始有了热血流动的感觉。
她很平静,至少是表面上看上去,没有任何过激的感情波动。
甚至在顾景年走到她身边时,她还抱歉地道歉过后,挂了报警电话,回身将手机还给那个等候的店主,真诚的说了感激的话。
“妈咪,对不起。”顾景年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握住温凉的手,握住温凉手时寒冷的体温,让他有些缩瑟的微微放松了一下自己的手指,然后才紧紧的握住。
温凉感觉到自己手掌里,那小手传来的温度,紧绷的情绪仿佛在刹那间瓦解,我紧紧的回握着顾景年,终于无法压制自己的惶恐,半蹲下身把顾景年抱进了怀里。
那种失而复得的喜悦和惴惴不安,侵袭了温凉所有的理智,她沉默着,一言不发。
顾景年大而清澈的眼睛已染上雾气,察觉到温凉的情绪,使他半是愧疚半是害怕加上一些些心疼的哭了出来。
他缩在温凉的怀里,哭的可怜兮兮,低低的说:“对不起,妈咪,我知道错了。”
“你把我吓死了。”此时温凉总算是开口说话了,语气沙沙的暗哑,眼睛有一种难以控制的温热。
真的,她所有故作坚强的冷静,兵败如山倒。
如果今天,她将顾景年丢了,那她温凉余生的生活里,就是地狱,甚至连活下去的勇气,怕是也没有了。
顾景年情绪彻底崩溃了,嚎啕大哭,抱着温凉,直说对不起。
“妈咪,以后我一定听你的话,再也不会一个人乱走……了……让你找不到我了。我错了……”他哭的抽抽搭搭,说话一顿一顿,使人心疼的紧。
这种情况,竟让人觉得,似是做错的人是温凉,而不是他。
周围已有些各种各样注视的目光,带着疑惑和考究,有人甚至被吸引,停在原地,一探究竟。
温凉放开顾景年,一边擦干顾景年脸上的泪水一边严肃道:“不许哭,做错了事情,要勇于认错和改正,我可没有教你,用眼泪来解决问题。”
顾景年被温凉严肃的神色一唬,霎时将哭声憋回去了,眼眶发红,晶莹清澈的眼睛,湿漉漉的盯着温凉看,紧紧的咬着下唇,怕不小心又会哭出声音来。
小可怜一枚。
温凉心想,家事要回去关上门来谈,她没多说,牵着顾景年准备走。
“温凉姐。”一个充满惊喜和熟悉的声音忽然传进了温凉的耳朵。
她回头看向发声出,果然不出所料的看到了文心,还有站在文心身边的沈铮。
人生际遇,还真是凑巧,异乡相遇,总是生出了一些深厚的情分。
温凉回头后,文心总算是真真切切地确定了就是温凉,她有些不可思议和惊喜道:“真的是你啊,温凉姐。”
初时的惊奇过后,温凉早就平复了心情,有些好笑道:“不是我是谁。世界还真小,想不到都离开局里了,还能在这里遇见。”
缘分这东西,有着说不清楚的玄妙。
不必问,双方都知道了,这不过是一次旅途之中的偶遇。
温凉颔首朝着沈铮打了声招呼,后者点头示意当做回应。
文心温柔的笑开了,赞同道:“是啊,我们刑警队还真是有一种割舍不去的缘分了。”
说罢,她的目光掠过温凉,看向温凉身边那个脸上还挂着泪痕的小可怜顾景年身上,有些好奇道:“温凉姐,这孩子是谁啊,怎么哭的这么伤心。”
温凉顺着文心的探究看向了顾景年,介绍说:“我儿子,正在学着怎么长大。”
“儿子?”文心忍不住多看了顾景年几眼,然后赞赏道:“好可爱啊。”
温凉的情况沈铮和文心都清楚,对于温凉有一个儿子的事情也知道一二,可是今日,还是第一次见到。
小男孩委屈巴巴的站在温凉的身边,眨巴着一双清澈好看的眼睛看着文心,眉眼已显出清俊的轮廓,很是夺人眼球。
听到温凉口中的儿子儿子,就连从不八卦的沈铮都忍不住将目光落到顾景年身上,多看了几眼。
顾景年感受到了沈铮和文心的目光,也约莫猜到了这两人应该是温凉的朋友,良好的教育和礼仪教养,让他不用温凉提醒,就自己站了出来,很是乖巧的朝沈铮和文心打招呼:“叔叔好,姐姐好。”
这一声姐姐当真是得了文心的心啊,她脸上笑容更盛,喜欢之情溢于言表:“唉,你好,你叫什么名字啊?”
至于那位被区别对待叫叔叔的沈铮,看着顾景年本来很是满意的目光,变得有些复杂了。
看上去没有刚才那么可爱了。
“我叫顾景年。”顾景年字字清晰的回答。
因心情不佳,说完就耸拉着脑袋,往温凉靠了靠,抱着温凉的大腿,情绪很低落。
温凉被顾景年这一出整的,只好安慰式的摸了摸顾景年的头。
文心也看出顾景年情绪不高,也就不再逗其,转而和温凉说:“温凉姐,你们来这多久了?”
见到顾景年,文心对于温凉休假的原因以猜到了七七八八,应该就是为了带顾景年出来旅游吧。
温凉回答说:“也是昨日才到的。”
她们昨天下去到的古镇,因为是坐了几个小时动车过来的,一找到住的地方,顾景年就撑不住了,所以昨天就都在休息,真正开始游玩是今天。
“那这里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可以推荐一下吗?我和阿铮几个小时前才到的,来了古城除了吃了顿饭,还什么地方都没有去过呢。”
“阿铮啊?”温凉咬文嚼字,语气很是诡异的调侃道:“看来你和沈队这一趟出来,收获不小啊。”
后者文心听罢温凉话中隐含的意思,窘红了脸颊,看向了身边同样有些异样的男人。
行吧,真是一对脸皮薄的情人,这喜欢调侃人的性子得改。温凉心想。
于是她很知错能改,正经地道:“古镇除了风景,我也不知道推荐什么了,今日我带阿年转了一圈,觉得镇里的风景都很不错,值得好好逛逛,慢下来看看风景还是很不错的选择的,至于其他的,我也还没来的及去看呢。”
“这样啊。”文心还没有完全从刚才被温凉调侃挑起的情绪中平复过来,窘涩的回答,显得干巴巴的。
“你们今天才到,找到落脚的地方了吗?”
温凉转了一个话题,关心到。
文心摇头:“还没有呢。”
温凉提议道:“那要不去我住的那个民宿落脚,条件环境还是挺不错。”
“好啊好啊。”文心答应下来,象征性的问一句身边的沈铮:“阿铮,你觉得可以吗?”
沈铮直言道:“温凉靠谱,她既说了可行,就一定不错,就去那吧。”
温凉做受宠若惊状:“谢谢沈队的信任。那走吧。”
……
一行人很快就回到了民宿,前台小姐看到是温凉,还带回了孩子,刚才提醒吊胆的情绪总算是放松了下来,想着太好了,总算是没出事。问候了两句,也就没什么话说了。
店里还有空房,等到沈铮他们办理了入住以后,温凉带着顾景年出去吃饭了。
被顾景年刚才那么一闹,折腾到现在晚餐还没吃呢。
依着就近原理,温凉选了民宿斜对面的一家菜馆,顾景年怕她生气,从方才到在菜馆内落座后,都紧紧的粘着她。
温凉趁着事情没过多久,对顾景年余威还在的当口,和顾景年好好的,严肃的谈了独自出走这个话题。
顾景年懂事聪明,一点就通,也明白这事不是儿戏。没有一点小情绪,深刻的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并保证以后不会再犯。等事情告一段落后,抱着温凉一个劲的撒娇。
温凉也适度的把握了教育的根本,让这事情翻了篇。
接下来,在两人等上菜的时间里,温凉的手机响了。
是顾寒时打来的视频电话,温凉的看了一眼,递给顾景年:“爸爸打来的,接一下,看看爸爸要说什么。”
顾景年才做了错事没多久,顾寒时的电话这时打进来,他有些心虚的接通,没有表现出以往的兴奋和期待,接通后,看着屏幕那边西装革履的顾寒时,声音软濡道:“喂,爸爸。”
屏幕那边的顾寒时还在公司加班,现在是中途短暂的休息,他一眼就发现了屏幕里顾景年的异常,一双眼睛还红肿未消,显然是刚哭过不久,至于情绪,更是低落的一眼便可以看的出来。
顾寒时不知发生了什么,只是清楚,有温凉在,顾景年受不了委屈,估计是做错了事,小孩子脾性耍赖加害怕才哭鼻子撒娇。
于是顾寒时直接忽视掉这些问:“阿年,吃饭了吗?”
“没呢,我和妈咪现在还在饭馆里等上菜,很快就可以吃饭了。”说着,顾景年移动了一下手机,把屏幕对准了温凉,对着温凉,可可爱爱的叫道:“妈咪,快和爸爸打招呼。”
温凉虽没有什么和顾寒时打招呼的兴致,却也不能再顾景年面前表现出来,只好转头看向了屏幕,看清了顾寒时身后的场景后,淡淡地问:“还没有下班?”
“有点事要加班。”顾寒时如实道,看着镜头里温凉衣衫单薄的模样,微微蹙眉:“天气很冷,你应该多穿点。”
“住所就在对面,出来的时候没想那么多,也不冷,吃了饭就回去了。”
温凉没有把顾景年独自外出的小插曲告诉顾寒时,一方面是怕顾寒时担心,二是没必要。
顾寒时没有松口,神色认真:“我不在,你能不能多照顾照顾自己。”
心疼中隐含些许的责怪,任谁人听了都只觉得,深情如许。
第一百六十四章 云梦阁。
温凉的心在顾寒时的话中颤了一下,后一秒就把屏幕推回去,让顾景年和顾寒时说话:“阿年,和爸爸说话。”
他们之间,不该这样,总有一天,充满目的的婚姻,要分崩离析。
顾景年不懂大人间复杂的情感,只是屏幕推向了他,他就自顾自的和顾寒时说起话来。
说了一下白天出去游玩看到的东西,玩了什么,事无巨细,想起什么,都一一和顾寒时分享。
顾寒时听着,偶尔回应几句,看着顾景年的心情,一扫刚才的低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起来后。
顾寒时的心里只剩下无法言说的温情。
“爸爸,我好想你啊,你要是能陪我和妈咪出来玩的就好了。”顾景年说完了新鲜事,又有些不开心的诉说着自己对顾寒时的想念。
顾景年心里单纯地想着,虽然可以和妈咪一起出来玩,他已经很开心了,可是如果爸爸也来了,那他会更开心的。而且,如果爸爸来了,就可以帮妈咪拖行李,还能陪着妈咪了。
顾寒时被小孩子单单纯纯的情感表达触到内心最柔软的角落,一向淡漠冷峻的脸上,难得露出温柔的笑意,安抚顾景年道:“我也想你。阿年,爸爸不在,你可要好好照顾妈咪呀,让她好好吃饭,穿好衣服,还要告诉她,多想我。”
“唔……”一旁的温凉在喝着热茶,听到手机里传来的顾寒时的声音,差点将口中茶喷出口,表情别提多精彩了。
身边的顾景年关怀的看了一眼温凉,然后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对着手机屏幕,对那边的顾寒时保证道:“保证完成任务,爸比。我一定会每天都让妈咪好好吃饭,多穿点,告诉妈咪要想你的。”
说着说着,顾景年还不满意,又把屏幕推过去对准温凉,他挤在温凉身边,看着那边顾寒时,兴奋的说:“妈咪,你快看看爸比。”
温凉不好驳了顾景年的兴致,皮笑肉不笑的对着屏幕露出一个并不怎么好看的笑容。
而那边的顾寒时看到温凉这个样子,却是切切实实的浅笑着,明显心情大好。
“妈咪,你快和爸比说你想他了。”顾景年还不满意,从旁助攻。
温凉自然是不能昧着良心说出这种谎话,如鲠在喉,说了一句:“阿年,别闹。”
“不要,妈咪,你说嘛。”
温凉不管,紧闭嘴巴,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
顾寒时的表情倒是有种胜券在握的得意,就那么笑眯眯的看着温凉,似乎在等待和期待着什么。
见温凉还是不愿说,顾景年赶紧使出百试不爽的撒娇**,缠着温凉道:“妈咪,你快说嘛,难道你不想爸比吗?妈咪是不是打算不要我和爸比了。”
也不知道现在的小孩子脑袋瓜子里装的是什么,温凉被顾景年纠缠的着实是没办法了,只好妥协,飞快的说了一句:“我想你了。”
“我也想你。”顾寒时快速的回应到,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短短几个字诉说着深深浅浅的温情。
他看着温凉,目光炙热。
顾景年这才满意地笑弯了眉眼,恰好菜食做好上桌了,他才满意的挂断了和顾寒时的通话。
吃完了饭,温凉看了一下时间,距离她等下要带顾景年去看的表演,只有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了。
温凉想着,回去穿身衣服,就该去表演的地点。
又想起沈铮和文心也在,回去的时候,她顺便给文心打了一个电话,问他们要不要一起去看演出。
文心应允下来,要同温凉母子一同去看。
因此,温凉回房间穿好衣服后,就带着顾景年,坐在民宿门口前台处的休息区等沈铮和文心他们。
没过多久,沈铮和文心便下来了。
一行四人出发去看表演,因表演的场地就在民宿不远处,于是他们选择步行前往。
古镇的夜景带着独特的风情,丰厚的地方特色气息,独有的地方特色的商品和小物件,灯光闪烁,慢节奏的生活气息,让人觉得很舒服。
顾景年走瞧瞧右看看,对一切都很新鲜,一路上,小嘴巴拉巴拉的说个不停,三言两语就和文心混熟了,改牵着文心的手走在温凉和沈铮的前头去了。
温凉看着顾景年欣喜的模样,心情自然而然便受到影响,脸上的笑容难得比平时多。
“我都没见你这样的笑容。”安静了一路的沈铮忽然开口道。
温凉知道沈铮在说自己,不可否置道:“开心嘛,我们共事这么久,我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你啊,沈队。”
“我怎么了?”
沈铮反应不过来。
“还怎么了,你没发现你和文心在一起后,你看这个世界的目光都不一样了吗?之前所有的偏执和臭脾气,都被文心治的服服帖帖的。沈队,要不是文心,我可能真的没有机会见到你这般,好好先生的样子。多亏了文心。”
沈铮脸色严肃,依旧是不苟言笑的样子,却也没反对温凉的话。
温凉说的没有错,和文心在一起以后,他改变了对这个世界的看法,处理事情过于咄咄逼人偏执的脾性。
那些因为受过伤痛,而滋长出来的对自己和对别人的恶意,都在他和文心的感情里逐渐消融。
沈铮不再像只刺猬一样,文心给了他最想要的感情归宿。
“我和她在一起,总是害怕会对不起她。”沈铮千年难得一遇的向温凉吐露自己内心的想法,看着走在前面的文心的背影,总觉得为文心做再多,都不足够。
温凉笑说:“这一点,就不像我认识的沈队了。沈队什么时候,也变的这般多愁善感了。”
感情会让拥有最强大内心的人都踌躇矛盾,考量甚多,连沈铮也不能幸免。
温凉很想劝慰几句,可一想到自己一片狼藉的感情,自觉并没有什么发言权,随即便保持了沉默。
自己的感情都没理清楚,有什么资格去谈及别人的感情呢。
……
带着古镇风情特色的表演很精彩,看了让人有一种不虚此行的感触,表演结束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温凉牵着顾景年的手往表演场地外面走,小孩子已有些累了,哈欠连天,眼皮上下打架,几乎下一秒就要直接睡过去一般。
“妈咪,我好困啊,我想睡觉。”顾景年微仰着头看温凉道。
温凉刚打算蹲下抱起顾景年,让他靠在自己怀里睡觉,便被沈铮抢了先:“我来吧。”
沈铮揪着顾景年的咯吱窝将其抱起来,也许是没注意到力度,顾景年苦着脸委屈的抱怨了一句:“疼。”
这可把沈铮实在的吓到了,赶紧放轻了手上的力度,托着小孩的屁股,把人稳稳的抱在自己的怀里。
顾景年双手温顺的环上沈铮的脖子,靠在沈铮的肩膀上,闭上了眼睛。
看来是真的困了。
温凉感激道:“谢谢了,沈队。”
“不用,小事,谢啥。”沈铮爽快的说,抱着顾景年走在前面。
文心和温凉跟在后面,有一搭没一搭刚刚看过的演出。
回去的路上要经过一条巷子,晚上十点,巷子里已经没有几个行人,灯光昏暗。
突然,巷尾处传来一声惨叫,有人惊慌的呼救:“抢劫啊,救命,抢劫了,救命——”又是一声短促的尖叫,有人倒地的闷响传进了温凉三人的耳朵里。
沈铮一下子做出反应,将顾景年从自己的怀中放到温凉的怀里,二话不说,立即冲向了事发地。
文心跟在沈铮的后面追了过去。
温凉抱着一个孩子,动作难免慢了些,也在往那边赶。
忽然发生的意外惊醒了本来在睡觉的顾景年,他睁开了眼睛,睡眼惺忪的看着温凉,睡意已醒了一半,不解的问:“妈咪,怎么了?”
温凉还没来的及回答,巷子那边就传来了文心的呼救:“温凉姐,快过来,有人受伤了。”
听到这话,温凉抱着顾景年,当即往那边跑去。
一赶到伤者身边,温凉就把顾景年交到文心的怀里,借着昏黄的灯光,开始查看倒在地上的那个中年妇女的伤势。
伤者腹部被人用利刃刺穿,血流不止,到底的时候砸到了头部失去了意识,温凉迅速的查看了伤者的伤势,一边给伤者做紧急的处理,一边问:“叫救护车了吗?”
文心手机放在耳边,回答道:“正在连线。”
两人都在忙着手头上的事,一时没注意到,顾景年已经完全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醒,此时正眼睁睁的看到了面前血淋淋的一幕。
他一下子就吓得小脸煞白,极度的恐惧使他丢了魂一般,无助的叫了一声:“妈咪……”
温凉如遭雷劈的意识到了眼前发生的事情会对顾景年造成什么,她却没有一点时间停下来安慰惊恐的他,唯有对正在打电话的叫救护车的文心道:“文心,帮我照顾一下阿年。”
恰逢此时,温凉外套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地响了起来,因着温凉的动作从口袋中滑出来,掉到了顾景年的面前。
顾景年低头看着手机屏幕上闪烁着熟悉的名字,就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一般,快速的把手机捡起来,按了接通,接通的那一瞬间,无助的哭泣也从喉头溢出来了,他对着手机那边的人哭喊道:“爸比,好可怕,都是血,爸比……”
顾寒时听到话筒那边的顾景年惊恐的声音,心脏似是瞬间被什么拽紧了一样,刹那间窒息的感觉,他还没来的及说一句话,话筒那边就传来了嘟嘟嘟的忙音。
顾寒时放下话筒又拿起,即刻回拨,却只听到话筒里传来机械的女声,格外刺耳的传来:“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他不死心的回拨了两次,终于明白电话已无法接通。
电话断线前,顾景年的话在顾寒时的脑海中不停的回响,吞噬了他所有的理智,所有可能发生的灾难都像是放电影一般地在顾寒时的脑海中不断的闪现。
强烈的恐惧不费吹灰之力便控制了他所有引以为傲的冷静和理智,他的心脏,似是被凌迟一般的疼痛。
不过短时间的恍惚,顾寒时即刻抓起桌面的手机,迅速的拨通了一个电话:“给我定最近的一个航班飞往……”
……
不平静的一夜熬过去之后,天空逐渐吐白,破晓的光刺破所有的黑暗,洒向大地。
警察局内长廊的椅子上,温凉抱着正躺在她怀中睡觉的顾景年,等待结果。
文心从一个办公室走出来,脸色并不好看,朝着温凉走了过来,尔后在温凉的身边坐下,有些不知怎么开口的踌躇。
温凉一夜未眠,神色疲惫,用还算平静的脸色做伪装想隐藏眼底深处的不安和灰暗的绝望。
沉吟片刻后,她开口问文心:“怎么样了?”
文心迟疑了一下,很是艰难的回答道:“刀口太深,经过一夜的抢救,刚才医院那边已经来消息了,人没救回来。”
温凉是法医,昨天亲眼看到了伤者的伤势,虽一直不愿意也不敢确认,却也早就对这个结果有所准备。
可是在生死面前,也许所有的准备都显的太过无力,她也避免不了为之难过和可惜。
“温凉姐,我已经和局里的同志打过招呼了,你的笔录也做完了,先带着阿年回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我电话联系你。”文心接着对温凉说到。
她让温凉先回去,而她还要留下等沈铮。
昨天,沈铮去追赶凶手,因为古镇建筑群老式,巷子错综复杂,凶手对古镇的地形很是熟悉,而沈铮却不熟悉,凶手绕来绕去,借着熟悉地形的优势顺利逃脱了。
沈铮此时正在协助当地警察,全力搜捕凶手。
电话联系?文心的话使得温凉突然想起了什么,她后知后觉的对文心说:“文心,我的手机,好像掉在案发现场了。”
想起这些,温凉自然而然的想到了打入她手机的最后一个人。
文心接话道:“没事,你先回去,警局里肯定可以查到我们落脚的民宿前台的电话,有什么事情我联系前台找你。至于你的手机,我和局里的同志走程序,再看看怎么替你拿回来。你先带阿年回去吧,昨晚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他该是吓坏了,醒来要是发现在警局不太好。”
温凉赞同文心的话,听从文心所说的,先行回去了。
搭乘出租车从警局回到古镇,因为温凉落脚的民宿在古镇里面,而出租车不能在古镇里面通行,待车停在古镇门口,温凉给了车费,便抱着还将睡将醒的顾景年往住处走。
清晨微醺的光芒稀疏的点亮了沉睡了一夜的古街,晨时开张的早餐店,排列在蒸笼里面白花花的包子散发熏染的热气,街上三三两两早起的行人。
五岁的孩子已有了一些分量,温凉偏瘦,抱着顾景年,看上去并不轻松。
转了个弯,快要到目的地的时候,缩在温凉怀里的顾景年终于转醒,睁开眼睛,睡眼惺忪的看着温凉,轻柔的唤了一声:“妈咪。”
温凉给其一个安抚的笑容,缓缓道:“乖,马上就到了。”
顾景年听话得往温凉的怀中缩了缩,神智逐渐清醒过来。
等他完全清醒后,昨夜亲眼看到地那恐怖的一幕,突然复苏在他的脑海里,血色的记忆,刹那之间,昨夜经历过的那种恐惧,又紧紧的将其包围。
顾景年周身颤抖了一下,恐惧的心情写在了脸上,小手紧紧的抓着温凉的衣襟,再说话已然止不住地颤抖,连着眼泪,汹涌起来。
“妈咪,我害怕,我想起来了,好多血,那个阿姨身上好多血……”
顾景年突如其来的哭泣,温凉完全没有准备,一下子竟慌了手脚,急忙安慰道:“阿年,别哭,没事了,妈咪陪着阿年,保护阿年,别害怕。”
小小的人儿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完全没法将温凉的安慰听进去,双手缠着温凉的肩膀,躲在温凉的怀里,哭声陡然增大了几倍。
似是只有这样,才能将他心中的恐惧和委屈排解出去。
温凉自责不已,她竟不小心,没将顾景年保护好,让他看到了这样残忍血腥的场景,这个阴影对顾景年来说,恐会挥之不去,给他造成无法弥补的伤害。
“对不起,阿年,妈咪没有保护好你。”
温凉心疼不已,停住了脚步,拍着顾景年的背,助其平复心情。
他们无暇注意周围的环境,因此没有注意到的是,街角那边,一道笔直炙热的目光,还有男人迅速朝着他们靠近的身影。
“阿年。”
一声心疼中夹杂着不解的呼唤,使温凉和顾景年双双愣了一下,顺着那个声音抬起头,顾寒时神色复杂的脸,便映入了温凉的眼睛。
男人一身修身的昂贵西装,外面套着一件黑色的大衣,高挑笔挺匀称的身材,万里挑一,周身透露出一种风尘仆仆的疲惫。
显然是连夜赶来,没合过一下眼睛。
“爸比……啊……爸比,你来了。”顾景年一见到顾寒时,便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一般,在怀里侧着身,一边抽抽搭搭的哭着,一边朝顾寒时伸出了双手。
而顾寒时则立刻伸手把顾景年抱进了怀里,嗓音是空前绝后的温柔:“没事了,爸爸在,阿年冷静一下,别哭了。”
突然的抽离的重量,不仅没有让温凉感觉到一丝的轻松,甚至还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沉重。
她知道自己不应该在此时出现这样不可理喻的情绪,更不能被这样的情绪所左右感到悲伤,可她却无法控制自己突然汹涌爆发的悲伤,目光暗淡的见不到一丝光亮,看着顾寒时父子,心脏像被什么割开一般疼。
是啊,顾寒时是顾景年的父亲,而她,又算什么呢。一个从绝望之地攀爬回来的复仇者,还是一个可悲的连什么都守护的不住的废人。
顾寒时在安抚顾景年,视线落在温凉的身上,直到他彻彻底底的确认,温凉没事之后,高高提起的心,才总算是缓缓的安稳下来。
鬼知道昨夜他究竟是怎么过的,辗转而来,心里不得一分一秒的安宁。
等到达了古镇,来到温凉落脚的旅馆,却被旅馆前台告知温凉和顾景年不在,彻夜未归的消息。
无人懂得当时他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中是怎样无助的荒芜和绝望。
所以也无人懂得当他一边让人查找温凉二人所在,一边站在旅馆门口等候,直到隔着一条街,看到了安然无恙的温凉和顾景年的时候,内心又是怎样的惊涛骇浪,吞噬了他所有引以为傲的理智,几乎是飞奔的往温凉二人而去的脚步,只想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他们的身边。
“阿凉。”顾寒时轻唤温凉,担心的问:“你没事吧,昨天发生什么事了?”
一提起昨天的事,本来哭声已有些平复的顾景年,哭声瞬间又加大了起来,仿佛一种本能,根本就没有办法控制。
温凉心疼至极,和顾寒时说道:“我以后和你说,先带阿年回去休息。”
此事绝对不能再在顾景年的面前提起,需尽快翻篇,让顾景年早早忘记。
顾寒时也从顾景年的种种表现中明白了,昨夜发生的事情,该是对小孩影响极大,在其面前对此事保持缄默,是当下最好的选择。
……
房间内,哭的眼睛红肿的顾景年已很不安稳的睡着了。
昨夜折腾了一夜,他本来就没睡好,今早醒来又哭了个把时辰,顾寒时安慰了很久,才让顾景年堪堪停止了哭泣,安静下来后,很快便累的睡着了。
温凉坐在床边,看着顾景年红肿的眼睛,明知至此自责心疼都是无用功,可她还是不能将这种情绪摆脱。
“对不起。”
温凉开口打破了房间内的安静,她在向顾寒时道歉。
顾寒时明白温凉这句道歉包含的深意,脸色并不好看,冰雕雪筑的五官,蒙上了一种复杂的感情。
温凉接着道:“对不起,是我没有照顾好他。对他造成的伤害,我不知道怎么弥补。与你,也是有负所托,辜负了你将他交给我带出来的信任。”
顾景年叫她一声妈咪,叫的越多,温凉便越沉浸其中无法自拔,渐渐地她甚至都忘记了,她和顾景年没有血缘的牵绊,就算她再怎么把顾景年当做自己亲生的孩子爱护,血缘之说都可以否认一切。
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要是顾寒时怪她,在此事上,她也不能有任何的怨言,本就是她没将顾景年照顾好,疏忽了。
“温凉。”顾寒时忍着心中即将爆发的躁动,语气淡淡的带上了一层压抑的愠怒。
对不起这三个字落在顾寒时的耳朵里,他只觉得好像是一种无声的讽刺。
在她心中,难道他顾寒时父子,永远都是外人。
“你放心,我可能真的没有能力照顾好阿年,为了避免以后再发生这样事情,我以后不会单独带阿年出来了。”温凉说的轻巧,表面上冷静,而藏在大衣口袋里的手,已紧紧的握紧。
温凉不得不承认,她确实不会照顾人,想起昨天,她还差点将顾景年弄丢,更是印证了她照顾不好顾景年这一点。
以其在母亲这个角色里越陷越深,温凉想,不如就趁着这次的发生的事情,给自己打一针强心剂,开始从这旋涡里抽身,对顾景年好,对她,也好。
抽离不过是撕心裂肺的疼痛罢了,她承受的来,对于痛楚,她已变能很好的接受和忍耐。
已经有那么多绝望的伤痛压在她的心上,霸占在她的世界里,多一些又何妨。
顾寒时神色铁青,已有些抑制不住的怒气从眼中跑出来,他道:“温凉,你知道我不想听你说这些。”
“不重要,想不想,是你的事。我只是找回了自己的位置,以后做什么,都心中有数罢了。”
温凉嗓音温淡,听上去没有任何的起伏,更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这些话听起来仿佛是在讨论今天天气很好般风轻云淡。
顾寒时目光笔直,有一种捉摸不透的沉静,眸底深处闪过一丝不被察觉的疼痛。
他的心里有个声音在轻轻的诉说:该如何告诉你真相,想让你知道,又无比害怕你知道,所有的矛盾,都像是凌迟人心的毒药,欲盖弥彰,不过是想与你好好的。
“温凉,别妄自断定自己的位置,只需记住你是阿年的母亲。”顾寒时望着温凉,字字清晰道。
温凉听罢,似是愣了一下,后一秒她却突然笑了,那是让人无法一种无法形容的笑容,带着让人不易察觉,化解不开的怨恨也携杂着无法忽视的悲伤,无助挣扎。她看着顾寒时,眼睛似是两扇关上的窗,把她所有的情绪都关在了窗户后边,拒绝所有人以任何形式的接近。
温凉止住了笑,不明所以的冷冷道:“顾寒时,要说狠,还是你狠。”
突如其来的一句指责,仿若一记惊雷,在顾寒时的心腔里炸开,他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温凉,极力想从温凉的神情里找到一星半点的蛛丝马迹,来佐证他此刻心中无法忽略的怀疑。
难道温凉,已经找回了属于自己的那些过往的记忆。
“阿凉……”顾寒时呢喃出声。
后者没再多说什么,越过他走进了洗手间。
浴室里流水的声音淅淅沥沥的响了起来,房内的顾寒时听着那水声,心情是一片狼藉的凌乱,无从收拾。
他回忆着刚才发生的事情,回忆着他觉得自己可能错过的讯息,想解答出温凉那句话的深意,思虑越深,他越害怕。
约莫半个小时后,温凉从洗手间出来,洗过澡,换了一身冬装的睡袍,正在用毛巾擦拭湿漉漉的头发。
表情平淡,波澜不惊,再没有了刚才的一点影子。
懒懒的抬眉看了一下正在望着她的顾寒时,淡漠的移开视线,往房间外面走。
在就要和顾寒时擦肩而过的时候,顾寒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沉声问:“你去哪?”
温凉故意甩了甩头发,发梢上细密的水珠洋洋洒洒的飞散开来,落在两人的身上,落在顾寒时贵气温俊的脸上,凉凉的。
尔后她用一副干嘛这么大惊小怪的语气很是淡然道:“没看出来吗?阿年在睡觉,我要去前台借一下地方吹一下头发。”
顾寒时恍惚间,如梦初醒的松开了自己的手,目送着温凉出去。
房门被打开又关上的声音细微的传来,顾寒时收回目送温凉离开的视线。
她到底是记起来了,还是他多心。
很快温凉便披着一头吹干的长发回来了,进门后,一点都不拖沓走至空着的那张床边坐下,然后动作流畅躺下,拉上被子将自己盖的很是严实。
在外面,她和顾景年住店,住的都是标间。
彼时顾寒时正坐在顾景年睡觉的那张床的床尾,把温凉的一举一动都收进了眼里。
接下来房间内是一阵时间不长的安静。
温凉侧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权当自己已经睡着了,直到男人熟悉的气息将她笼罩,被子里挤进了顾寒时的身体。
男人强而有力的双臂从身后缠上来,紧紧抱着温凉的腰部,把她往自己的怀中带,没有一丝距离紧贴的亲密。
顾寒时将下巴轻轻的抵在温凉的发心处,鼻腔里充斥着洗发水淡淡的清香,感受着温凉的存在和温度,一颗疼痛疲惫的心,总算是受到了安抚,逐渐平静下来。
温凉既没有拒绝顾寒时的靠近也没有回应,被顾寒时抱着躺了一会,她才闭着眼睛低声说道:“去洗个澡再睡吧。”
他们都奔波了一夜,顾寒时更是辗转而来,可想而知,已是累了。
“我现在只想抱着你。”确认你真的存在。
后半句顾寒时没有说出口,消化在肚子里独自感受。
温凉没有再多说什么,也不知道是因为太累,还是因为其他原因,很快便睡着。
她睡着之后,整个人都褪去了伪装自己的防备,身上那种让人觉得无法靠近,忽远忽近的距离感,也变的模糊起来。
顾寒时抱着怀中的人儿,轻柔地帮温凉装了个身,视其和自己面对面,头枕在他的臂弯上,呼吸平稳的睡着。
趁着温凉睡着,顾寒时总算是可以明目张胆的盯着她看,在心中一遍又一遍,细细的描绘着这个已经拓进入他脑海的眉眼。
依稀想起从前,在国外他们情好的时候,夜间双方致死方休的索取结束之后,温凉躲在他怀里睡觉,也是这帮不设防的模样,他总要盯着温凉看很久,才敢闭上眼睛。
因为打从心底,至始至终,顾寒时最害怕的,就是失去温凉。
偏偏天意弄人,才是人间百态;视若珍宝,却不得善终的感情,比比皆是。
多年前的他和温凉,正是如此。
没人知道他是怎么熬过了那段没有温凉的日子,他从不曾以任何方式向任何人诉说自己的艰难,暗无天日的绝望里,她依旧是他的唯一。
……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温凉先是从棉被中探出个头,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房内只剩下了她一个人,顾寒时和顾景年都不知所踪。
她头脑不甚清醒,躺在床上放空了一下,才堪堪爬起来,走去洗手间洗漱的时候,只觉得腰酸背痛,整个人都提不起精神来。
也许岁月的可怕就是在这种时候才能完美的体现出来吧,年轻的时候熬夜,洗个澡清醒一下又是一条好汉。年纪大了一些后,熬一夜,睡上几天几夜都补不回来。
洗漱完毕,换上了外出的衣服,温凉随手从行李箱里拿出了一件黑色的毛呢大衣套上,拿了房卡出门。
顾寒时他们不在旅馆,她若是出门的话,等下顾寒时父子回来,只怕是连房门都进不去。但她现在连手机都没有,也无从和他们联系,问他们在哪。而她又耐不住肚子太饿,只好出门觅食。
经过前台的时候,温凉招呼了一下那前台的姑娘问道:“我住的那个房间有没有备用钥匙啊?”
前台小姑娘一脸疑惑,还是回答道:“小姐,为了应付突发情况,我们民宿的每一个房间都是备有备份钥匙的,请问您问这个是需要什么帮助吗?是不是将房间的钥匙弄丢了呢?需要我们帮你开启房门呢?”
“不是。”温凉几不可闻的皱了皱眉,有些承受不来这么热情的招待,她直言道:“我只是打算出去,可我担心我先生等一下会回来,他没有带钥匙,我就是想问一下,算了。要不先借用一下电话,可以吗?”
“当然了,请用,尽力满足客人合理的要求是本店的宗旨。”前台小姑娘一边说着,还一边很是殷勤的拿起座机的话筒,递到温凉的手边。
温凉接过话筒,道了声:“谢谢。”
然后才凭着记忆输入顾寒时的手机号码,打通了电话。
温凉能背下来的电话号码就那么几个,都是对她来说最重要的人的。
男人清冷的声线很快便从话筒的那边传了过来,冷冷清清的一声:“喂,你好。”带着考究的疑问。
温凉接话道:“是我,你们不在旅馆,现在在哪呢?”
“嗯,我带阿年在外面吃饭,你过来吗?”顾寒时听到屏幕那边的人是温凉之后,语气明显有所变化,缓和了很多。
温凉本能的,正打算要拒绝,话筒那边传来的顾景年欢快的声音,打断了她所有还没来的及出口的话。
“是妈咪吗?”小孩子难掩兴奋的声音带着期待,他应该是在问顾寒时,几秒之后,应该是得到了顾寒时的回答,小孩子的声音毫无顾忌的从话筒那边传来:“妈咪,你睡醒了吗?”
温凉愣了一下,半响才回答道:“嗯,刚醒。”
小孩子果然是忘性大,听顾景年的声音就不难猜想,此时的他,已经把之前那件事情抛诸脑后。
也许一经想起还是会害怕,可至少现在他已经恢复了心情。
顾景年接话开口道:“妈咪,你睡了好久啊,懒猪一样,你醒了,饿不饿啊?我刚刚醒的时候,觉得好饿啊。”
“有点饿。”
“是吧,我就超饿的,所以爸比就带我出来吃饭了。我们出来的时候,你还没醒,爸比想让你多睡一会,不让我叫你,我只好先和爸比出来吃东西了。”
顾景年快速得向温凉报告行踪。
温凉无声的笑了笑,遇上顾景年,她总会不由自主的变的很柔软,她接着道:“原来是这样啊,那你有没有吃到东西,填饱肚子了吗?”
“我们正在吃呢,我还没吃很饱,妈咪你不是说了嘛,小孩子要多吃点,才能快点长大长高高,所以我还可以吃一些。”顾景年很是乖巧的回答,尔后转了话头道:“妈咪,你既然醒了,要不你现在过来找我和爸比吧。”
温凉迟疑,没有当即回答,可小甜椒顾景年却不给她多想的时间,又接着说:“妈咪,我和爸比在的地方,你也知道的,就是我们刚来这里的时候,吃的第一家的菜馆,嗯,叫什么……”
顾景年被难住了,忘记了名字,下一秒,他当机立断的求助顾寒时。
“爸比,这家店叫什么名字呀?”
“云梦阁。”
顾寒时给其解惑。
“对,云梦阁。”顾景年豁然开朗,有些激动的重复着,随后才和温凉说:“妈咪,我们在云梦阁,你来找我们吧。”
听着顾景年那般期待兴奋的语气,温凉实在是一个不都说不出来,只好依言应允道:“好,我很快到。”
“妈咪,快点来啊。”
挂断电话后,温凉朝着柜台里面的前台小姑娘道谢:“谢谢了。”
前头小姑娘听到温凉的感谢,脸上当即挂上一个特别热情的笑容,连连说不客气,最后还很是贴心地问:“那你还需要备用钥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