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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寂寞剑客     虎狼之师txt下载     虎狼之师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六章 连续突击

    夜幕下,第五联队的千余轻兵正悄无声息地向明月大营靠近。

    前面相隔不远就是明月大营了,孟虎回头做了个手势,紧随身后的墩子赶紧学了几声野猫叫,身后悄然跟进的将士听到叫声便纷纷趴到了冰冷的地面上。

    此时的明月大营已经逐渐恢复了平静。

    正如孟虎所料,明月帝**根本就没想到刚刚突围出去的第五联队会杀个回马枪,所以根本没有加强大营的警戒。

    其实也不能怪明月帝**大意,在中土世界,战术理论的展已经进入了死胡同,两军交锋大多都是正面决战,夜间偷袭因为与主流军事理念不符,所以很少生,同一天晚上连续向同一个对手动两次偷袭那就绝无仅有了。

    一阵轻盈的脚步声忽然从身后响起,有淡淡的幽香随风送入鼻翼,孟虎有些不悦地回过头来,只见赵青菡已经在他身边蹲了下来。

    孟虎皱眉道:“不是叫你们走了吗?怎么又跟上来了?”

    再次突袭,孟虎相信仍能杀敌军个措手不及,但是,战争就是战争,再高明的指挥官都无法预知一场战争的胜负,孟虎也同样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孟虎可不想带着一群累赘在身边,免得上了战场之后束手束脚,连累全军。

    赵青菡白了孟虎一眼,没好气道:“长官你忘了,我们现在是你的囚犯!”

    孟虎闷哼一声,低声说道:“这可是你们自己要留下来的,和我们第五联队半毛钱的半系都没有,你们不是第五联队的人,等会上了战场,本长官也绝不会为了你们而牺牲任何一个士兵的性命。”

    “这个不用你操心。”赵青菡俏丽的嘴角忽然绽起一丝倔强的弧度道,“我们青衣卫还用不着别人来保护。”

    “是吗?”

    孟虎冷冷一哂,不再理会撅着小嘴生气的赵青菡,回头把牛犊叫到了跟前。

    牛犊和碾子是最早跟着孟虎的老兵,孟虎还是小队长的时候两人就已经跟着他了,大浪淘沙,强者生存,当年的猛虎小队几经征战之后,就只有三个人活了下来,除了孟虎就是碾子和牛犊了。

    碾子和牛犊能活到现在,当然也不是什么善茬。

    孟虎伸手一指前方营盘,对牛犊说道:“犊子,看见前面的营盘了吗?这就是明月弓箭手的营盘!待会破营而入之后,我带人去中军大营救人,你就带人攻击弓箭手,不许留下一个活口部杀光!另外,最好能弄些长弓回来,箭矢也尽量多带一些。”

    孟虎临时起意,突然决定杀个回马枪,救人当然是一个原因,可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为了干掉这队弓箭手!无论是对河西要塞里的雷鸣,还是对突围出来的孟虎,这队弓箭手的存在都是一个极大的威胁!

    在冷兵器时代,弓箭手几乎就是战略兵种啊!

    赵岳不可能给第五联队配备长弓,孟虎就只能自己想办法从敌人手里抢了。

    牛犊伸出舌头在冷森森的战刀上舔了舔,杀气腾腾地说道:“长官你就放心吧,就是一只耗子也绝不放过!”

    孟虎想了想,又叮嘱赵青菡道:“待会你和你的人就跟着犊子。”

    赵青菡当然知道孟虎是担心她们的安所以才不愿带着她和青衣卫的女兵去中军大营救人,因为那里是敌人的中军,驻扎着最精锐的重装步兵,稍有不慎就有性命之虞,想到这里,赵青菡也没敢再执拗,顺从地点了点头。

    一边的墩子忽然凑了上来,跃跃欲试地问道:“长官,那我呢?”

    “你?”

    孟虎伸手一指远处营中堆积如山的粮草辎重,冷森森地说道,“你带人放火,去烧了那里堆放的粮草辎重。”

    ▲▲▲

    明月大营,幕僚长行帐。

    幕僚长迷迷糊糊刚睡着,就被一阵山崩海啸般的呐喊声给惊醒了,吃惊之下直接从行军软榻上滚落在地,不及披甲就仓惶奔出行帐,厉声喝问道:“怎么回事?是不是将军大人得胜归来了?”

    “大人,不好了!”一名幕僚神色仓惶地奔上前来,惨然道,“敌袭,是敌袭!”

    “胡说八道!”幕僚长瞠目喝道,“敌人都跑了,哪来的敌袭?”

    幕僚急声道:“就是刚才突围出去的那伙敌人,他们又回来了!”

    “这不可能!”

    幕僚长难以置信道,“将军大人正率领大军在追杀他们呢,他们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摆脱追杀,又怎么可能还有胆子杀回来?”

    “大人,真没错。”幕僚哀叹道,“就是刚才那伙人,卑职绝不会认错的,坏了,他们杀过来了!”

    说罢,那幕僚拔腿就跑。

    幕僚长惊回头,果然看到一队光辉帝**正如虎入羊群般冲杀过来,当先一员敌将身材雄大,手中一杆乌黑的大枪纵横捭阖,上下翻飞,挡在面前的明月帝国轻兵犹如波分浪裂,竟无一人能抵挡片刻!

    这人……可不就是那天阵前搦战的孟虎吗!?

    幕僚长这一惊,险些连屁都给吓出来了,当下一声喊掉头就跑。

    “两个胆小鬼,懦夫!”

    一名重装步兵中队长冲幕僚长的背影狠狠地啐了一口,厉声长嗥道:“第三中队,结阵树盾……投枪手准备!”

    沉重的脚步声响彻大地,两百余名披挂整齐的重装步兵汹涌而前在那名中队长身后结成了整齐的步兵方阵,上百面沉重的橹盾往地上重重一顿,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轰然巨响,结成了前后四堵坚不可摧的盾墙。

    几乎与此同时,百余名投枪手也已经出现在重装步兵身后。

    伴随着一阵刺耳的尖啸,一排投枪已经掠空而起,在空中划出一道道模糊的轨迹,向着孟虎和身后跟进的数百将士头上狠狠攒落。

    孟虎的瞳孔霎时收缩。

    投枪的射程虽然没有弓箭来得远,可穿透力和杀伤力却远在箭矢之上!

    重逾十斤的投枪带着强大的惯性从空中攒落,再坚固的铠甲都能轻易穿透,血肉之躯更是难以抵挡。

    危急时刻,孟虎大喝一声,用枪挑起两具明月帝国兵的尸体堪堪挡在身前。

    “噗噗噗!”

    利刃剖开骨肉的清脆声响过,被孟虎挡在身前的两具尸体上早已经钉满了投枪,仿佛长满尖刺的刺猬,狰狞可怖。

    凄厉的惨叫声从身后响起,急回头,几十名轻兵已经倒在了血泊中。

    没等孟虎他们喘过气来,沉重的脚步声从左右两侧同时响起,带着地动山摇的气势。

    霍然环顾四周,黑压压的重装步兵正踏着整齐的步伐,挟带着冷森森的杀气,就像两股钢铁洪流从两翼缓缓碾压过来,孟虎的一颗心霎时沉了下来,如果让这两队重装步兵靠上来,形成三面合围之势,那他和身后的几百将士就绝无生还的希望了!

    功亏一篑,看来今天要想救出运输队的人是绝无可能了!

    明月帝国的重装步兵果然是名不虚传,同样遭受突然袭击,右营的轻步兵一冲就乱军大营的重装步兵就显得从容镇定,很快就组织起了有效的阻击令人吃惊的是他们的反应度,不到片刻功夫就对深入敌营的偷袭者隐隐形成了反包围!

    “带上受伤的弟兄,撤!立即撤退!”

    孟虎当即立断,下令撤退。

    ▲▲▲

    孟虎突袭中军大营受挫,牛犊对弓箭手营盘的袭击却异常顺利。

    弓箭手本是军中最有威胁的兵种,理应受到重重保护才是,拓跋焘也是这么做的,所以他才把弓箭手的营地安排在了整座大营的最后面,当袭击来自河西要塞时,这样的安排固然可以最大限度地保证弓箭手的安全。

    可是……

    当袭击来自外围时,弓箭手就直接暴露在偷袭者的屠刀之下了!

    原本,拓跋焘这么安排是绝对安全的,根据情报,光辉帝国距离河西要塞最近的援军都要在五天之后才能赶到,所以在五天之内,明月大营绝不可能受到来自身后的突袭,可遗憾的是,拓跋焘碰上了孟虎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对手。

    在河西要塞守军兵力处于绝对劣势时,孟虎居然敢主动出击!

    主动出击、突围成功也就罢了,可孟虎却又敏锐地捕捉到了稍纵即逝的战机,在同一个晚上再次向明月大营起了突袭,而这一次,恰恰是从明月大营身后起的。

    ▲▲▲

    牛犊带着整整一个大队的轻兵突入营盘时,明月弓箭手们正在酣睡,许多弓箭手还在睡梦中就已经被斩杀当场,面对突如其来的袭击,不擅近战的弓箭手们难以招架,在突袭者疯狂的攻击下,弓箭手们的抵抗很快就支离破碎……

    在战场上,弓箭手是极其可怕的存在,对任何兵种来说都是致命的危胁,然而弓箭手也有着致命的弱点,他们只有借助重装步兵的保护才能生存,一旦失去保护,一旦让敌人冲到面前,他们几乎就是待宰的羔羊。

    “去死吧!”

    牛犊暴喝一声,张开蒲扇般的大手同时扣住两名弓箭手的脑袋,再往里使劲一带,两颗脑袋便已经狠狠地撞在一起,只听噗的一声,两颗头颅就像西瓜般碎裂开来,脑浆和着血水溅了牛犊满头满脸。

    牛犊伸出舌头贪婪地舔了一口,然后张开大嘴桀桀怪笑起来!

    “呃……”

    不远处的赵青菡正好看到这一幕,顿时伏地干呕起来。

    牛犊狞笑两声,伸手又掐住了另一名弓箭手的脖子,叉开的手指使劲一收,只听喀嚓一声,那名弓箭手的脖子已经被他生生捏碎,手松,那弓箭手的脑袋软绵绵地垂了下来,失去生命的尸体晃了两下颓然栽倒在地。

    再没有活着的明月弓箭手,他们流下的鲜血已经染红了整座营盘。

    牛犊一脚踏在明月弓箭手的尸体上,振臂大吼道:“弟兄们动作快点,把这里的长弓和箭矢统统搬走,实在搬不走的,都他娘的给毁了,总而言之一句话,不准给敌人留下一张弓一枝箭,听到了吗?”

    “听到了!”

    牛犊大队的士兵们轰然回应,开始洗劫营盘里的长弓还有箭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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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此人的确不简单

    破晓时分,厮杀了大半夜的明月大营终于再次沉寂了下来。

    偷袭者潮水般涌进明月大营,又潮水般退出来,最后又潮水般逃向远方,结成阵势往外缓缓挤压的明月重兵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敌人的身影消失在夜幕下,不是他们不想追杀,而是他们根本追不上。

    追逐战从来就不是重装步兵的强项。

    道理很简单,无论是进攻还是防守,重装步兵一定要结成密集的阵形才能挥出最大的威力,如果打成追逐战,就绝对无法再保持阵形了,一旦打成乱战,落单的重装步兵相对轻步兵就不占什么优势了,他们身上的重甲反而成了累赘。

    所以,在中土世界,两军作战的主力都是重装步兵或者重甲铁骑,可一旦分出胜负,趁胜追击扩大战果的永远都是轻步兵或者轻骑兵。

    明月大营中也有轻步兵,而且人数不少,除去拓跋焘带走的五千人,以及白天伤亡的近千人,大营中至少还有将近四千的轻步兵存在,然而,等到这些明月轻兵赶来助战时,偷袭者早就消失在荒凉的旷野上了。

    最终,孟虎还是没能救出运输队的人,墩子也没能烧掉明月大军的粮草辎重,牛犊倒是斩获颇丰,不但把留在大营里的八百明月弓箭手屠戮殆尽,还抢回了近千张长弓以及两万多枝羽箭,足够组建一个弓箭手大队了!

    ▲▲▲

    青云山中。

    天色渐渐的亮了,正在山谷中拼命追击的明月帝**突然现,跑在他们前面的不过只是一小股敌人,人数最多也就两百来号人!

    斥候队长不敢怠慢,急忙来到中军向拓跋焘禀报道:“将军,情形有些不对。”

    拓跋焘问道:“怎么了?”

    斥候队长道:“前面只有两百来号敌人,大队人马却不知去向了。”

    “你说什么!?”拓跋焘闻言大吃一惊,恶狠狠地吼道,“从追出大营直到这里间就一直没有跟丢过,怎么对方的大队人马突然就变成只有两百来号人了?难道他们还能化成飞鸟飞走,或者变成地鼠遁走不成?”

    斥候队长叫苦道:“卑职也弄不明白。”

    拓跋焘略一沉思,旋即脸色大变,大叫道:“糟了,我们上当了!”

    斥候队长惑然道:“怎么了?”

    “该死的,上***当了!”拓跋焘咆哮道,“你还记不记得,昨晚追出十里之后,曾经失去这伙敌军的行踪?”

    斥候队长点头道:“是啊,不过很快就又现了他们的行踪。”

    “问题就出现在这里!”拓跋焘狠狠击节,懊丧不已道,“当时再次出现的已经不是敌军的大队人马,而是这支两百号人的小股部队了!他们的大队人马肯定是找了个地方偷偷潜伏起来了,本将军一时不察,竟然上了大当,嘿……”

    斥候队长小心翼翼地问道:“将军,现在还追不追?”

    拓跋焘火道:“还追个屁!”

    前面只是敌军的小股部队,假如此次突围敌军的主将真是孟虎,他当然不会在这里,既然孟虎不在这里,那还有继续追杀的必要吗?动用上万大军追杀了半夜,就为了干掉前面那两百多号敌军?这事要传扬出去,足以使帝国蒙羞!

    这一刻,拓跋焘抹脖子自杀的心都有了,气急败坏地骂道:“传令,收兵回营!”

    “是!”

    近卫队长答应一声,纵马向前疾驰而去,一边驰疾一边高声大喊道,“将军有令,收兵回营,收兵回营……”

    ▲▲▲

    青云山麓。

    距离明月大营十几里外的一处山谷里,突围的将士正在休整。

    几十堆篝火燃得正旺,驱散了冬季的严寒,将士们或坐或躺拥挤在火堆边,一个个早已经进入沉沉的梦乡,厮杀了大半夜他们早已经累坏了,人终究是血肉之躯,再强悍的体能也会有累的时候。

    远离火堆的外围,孟虎背靠一颗老树正翘仰望长天。

    轻盈的脚步声从身后响起,有淡淡的幽香随风送入鼻翼,不用回头,孟虎都能猜到是赵青菡,这香味他已经很熟悉了。

    赵青菡停下脚步,有些莫名地望着孟虎的背影。

    萧瑟的寒风这个男人的背影很强壮,透着大山一样的厚重,身上单薄而又褴褛的衣衫更是给他增添了几分狂野和骠悍,可这个男人的背影也很孤寂,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夜空下游走的一头孤狼,只有天上的明月和地上的影子与他相伴。

    虽然和孟虎打交道的时间只有不到两天的时间,两人说过的话加起来还没过十句,可是赵青菡有太多的疑问要问孟虎,这个男人几乎颠覆了她对战争的理解,许多中土世界奉为经典的战术理论,都被这个男人无情地践踏了!

    比如练兵,这个男人为什么要把一支炮灰轻兵练成精兵?

    比如守城,原本就已经兵力不足他怎么反而主动出击呢?

    比如突围,成功后就该及时转进,怎么可以回头再次偷袭呢?

    几乎所有的一切都与赵青菡在皇家军事学院学到的战术理论背道而驰,她心里面有着太多的疑问,可一时间却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沉默了好半晌,直到气氛变得有些尴尬的时候,赵青菡才没话找话地问道:“你不去那边烤烤火?”

    孟虎没有理会,就好像没听到赵青菡的问话。

    赵青菡的俏脸上霎时浮起一丝愠色,以她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脾气,几时曾受这样的无礼对待?想了想,赵青菡还是压下了心中的不愤,又问道:“生火虽然可以驱寒,却也很容易暴露我们的行踪,你就不怕敌军追来?”

    孟虎忽然回头,冷然道:“怕?我为什么要害怕?”

    的确,孟虎并不担心被明月帝**现行踪不担心敌军会追上来!

    孟虎甚至希望敌军会追来,因为这样一来,明月帝**就完全被他给调动了,主动出击的战术目的也就达成了,河西要塞也就能保全了。

    赵青菡握紧了粉头,鼓腾腾的酥胸开始急剧起伏。

    好一会,赵青菡才再次压下心中的愤怒,又问道:“你就不担心河西要塞的安全吗?”

    孟虎撇了撇嘴,没有回答,他觉得赵青菡的这个问题问得很白痴,明月帝**人是人又不是神,只要是人就会感到疲劳,昨天晚上,第五联队先后两次袭营,使敌军疲于应付,不休息半天他们休想恢复体力!

    赵青菡还想再说点什么时,孟虎已经抢先说道:“行了,现在你可以带着你的人走了,而且必须走!另外,这次明月帝国出兵攻打河西要塞,情形有些反常,这很可能就是明月帝国大举入侵的前兆,你最好能够提醒一下你的父亲,让他及早准备,免得到时候被打个措手不及。”

    这话要是让明月帝国青州总督司徒睿听到,一定会大吃一惊。

    “明月帝国大举入侵?”赵青菡美目一凝,低声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孟虎皱眉道:“当然是猜的,难道你以为明月帝国皇帝会把作战计划告诉我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赵青菡俏脸微红,低声辩解道,“我是你是怎么分析出来的?”

    “这不是明摆着么?”孟虎耐着性子解释道,“皇帝陛下病体沉重,几位皇子为了争储已经水火难以相容,各方势力也都纷纷卷入其如果我是明月帝国皇帝,也绝不会放过这样的天赐良机!”

    “可这毕竟只是你的猜测,还有没有更具体的原因?”赵青菡想了想,又问道,“比如这次河西峡谷之战,你是不是从中现了什么蛛丝马迹?”

    “你以为呢?”

    孟虎冷冷地瞥了赵青菡一眼,转身走开,只留下一脸羞愤的赵青菡。

    孟虎的确从这次河西峡谷之战中现了一些反常的迹象,可他懒得跟赵青菡多对赵青菡、吴君怡这种娇娇女孟虎一贯没什么好印象。

    ▲▲▲

    明月大营。

    拓跋焘已经率军返回,可呈现在他面前的景象却让他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整座军营一片狼藉,到处都是燃烧的火头,到处都是倒卧的尸体,受伤将士出的哀嚎呻吟声不绝于耳!

    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有人肉烤焦后出的恶臭人欲呕!

    尤其让拓跋焘感到眼前一阵阵黑的,却是弓箭手营盘里呈现的惨象!留在大营里的八百弓箭手几乎全部死于非命,还有他们的长弓以及存放在营盘里的箭枝,不是被毁就是不翼而飞,整个弓箭手大队甚至可以取消建制了!

    幕僚长和几名幕僚神色惨白,亦步亦趋跟在拓跋焘身后,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恶狠狠地回过头来,拓跋焘的目光刀一样落在幕僚长脸上,厉声大吼道:“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幕僚长不敢有任何隐瞒,把拓跋焘率军离开后生的事情原原本本都说了。

    听罢幕僚长的叙拓跋焘久久不语,良久始仰天长叹道:“厉害,厉害,厉害呀!”

    幕僚长颤声道:“将军,都怪卑职无能……”

    “不。”拓跋焘摇头道,“这不怪你,就算是我留守,也难免吃亏。”

    幕僚长心中苦涩道:“将军,卑职让您失望了。”

    “不说这个了。”拓跋焘摆了摆手,又问道,“伤亡如何?”

    幕僚长道:“具体的伤亡数字正在统计,不过重装步兵伤亡不大,轻步兵的伤亡大约在三百人左右,粮草辎重也没什么损失,只是弓箭手大队……”

    看了看拓跋焘的脸色,幕僚长没有接着往下说。

    弓箭手大队的情形拓跋焘都已经看见了,没必要再多说了。

    拓跋焘沉吟片刻,忽然问道:“关于昨晚敌军的两次偷袭,你有什么看法?”

    幕僚长不假思索地说道:“昨晚上敌军的两次突袭区别还是很大的,第一次由内而外的偷袭明显是为了突围,选择的切入点很刁钻,以极快的度从我中军大营与右营之间的联结带穿过,等我军反应过来的时候,敌军早已破营而出。”

    拓跋焘又问道:“第二次呢?”

    幕僚长吸了口气,凝声道:“第二次偷袭则不然,这次偷袭敌军来势汹汹,破营之后即兵分三路,一部敌军袭击弓箭手大队,一部敌军袭击辎重队,敌将孟虎则亲率一支精兵直取我中军大营,看那架势分明是想趁着将军率军外出之际一举踹破我军大营!”

    “那是痴心妄想!”拓跋焘沉声道,“不过孟虎此人的确不简单,不仅骁勇善战,用兵也让人难以捉摸,区区两千轻兵,一群乌合之众,到了他手中居然就成了一支精兵,令我两万大军疲于奔命,难以架招,嘿!”

    部将萧天不服气道:“如果不是我军疏于防备,又岂能让他得逞?”

    “未必。”拓跋焘摇了摇头,冷然道,“换了是你,你能做到这样吗?孟虎此人在战场上洞察细微以及捕捉战机的能力,的确令人叹服!本将军两次为他所趁,不算冤枉,不过以后他再想讨便宜却也没那么容易了,哼哼!”

    “以后?”萧天凝声问道,“这家伙还敢回来?”

    “他会回来的!”拓跋焘非常肯定地说道,“如果只是为了逃命,昨晚突围之后他就不会再带着军队杀回来!本将军虽然暂时还猜不到他此次带兵突围的真正意图,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这么做绝不是为了逃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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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练将

    青云山麓,山谷。

    正午时分,碾子也带着人赶来汇合了。

    此时,突围的全体将士正围坐在火堆边吃干粮,空气里弥漫着烤玉面米馒头的香味,人是铁饭是钢,一支军队再强悍也不可能饿着肚子去和敌人拼命,孟虎善于用兵擅带兵,他当然不会让他的兵饿着肚子上战场。

    赵青菡和她的青衣卫终于被赶走了,这个累赘是甩掉了。

    孟虎并不担心她们的安这里毕竟是光辉帝国的国境,只要她们不是白痴,就绝不会被明月大军俘虏。

    受伤的士兵也已经被安置在一处隐秘的地方,青云山山高林密,延绵几百里,那里绝对安不过孟虎还是留下了一个小队的兵力保护他们。

    刚刚用完午餐,一阵尖锐的哨声就再次把将士们集中起来。

    孟虎神情冷漠地肃立阵前,目光刀一般扫过将士们脸上,一丝不易察觉的寒凉从他的眸子里一闪而过,昨夜两次偷袭虽然重创了明月帝**,还缴获了上千张长弓,可第五联队付出的代价也着实不小。

    第二次突袭时,跟随孟虎攻击中军大营的四百多将士足足伤亡了一半,尤其让孟虎心疼的是,其中还有几十个从猛虎中队跟过来的老兵,这些老兵可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个顶个都是好样的,死一个都能让孟虎心痛好半天。

    将士们的士气很不错,望着孟虎的眼神还是那样狂热,那样灼烈。

    将士们的狂热是有理由的,一支不足两千人的轻兵,却能在敌军重兵把守的大营里纵横捭阖,来去自如,还杀了个两进两出,给敌军以重大杀伤,这样的战绩不是谁都能打得出来的!至少在西部行省,还从未听说有谁做到过。

    迎上全军将士狂热的眼神,孟虎问道:“累不累?”

    “不累!”

    全军将士轰然回应。

    孟虎满意地点了点头,这精神头有点样子了,看来经过连续三场恶战,这些新兵蛋子已经茁壮成长了,从现在开始,他们已经成长为真正意义上的老兵了,不过,距离百战精兵的标准,他们还差得很远。

    “昨晚,我们没能把运输队的人救出来。”

    说这话的时候,孟虎的语气有些凝重,将士们也纷纷目露惭愧之色。

    但是很快,孟虎的语气一转变得激昂起来,厉声大喝道:“但是,我们已经尽力了!而且,昨晚救不出,并不等于今晚还是救不出,即便今晚还是救不出,也还有明天晚上,只要我们第五联队的人还没死绝,就绝不会放弃救人,绝不放弃!!!”

    “绝不放弃!”

    “绝不放弃!”

    “绝不放弃!”

    将士们轰然回应,声震长天。

    孟虎挥了挥手,将士们的嘶吼声便嘎然而止。

    深深地吸了口气,孟虎大声说道:“现在看来,要想把运输队的人救出来,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打败明月帝国的大军!可明月大军足有两万人,而我们现在却只有一千五百多号人,兵力相差很大啊,你们说这仗该怎么打?”

    绝大多数士兵一脸茫然,很明显,他们还没有学会思考。

    站在前排的墩子突然挥舞着拳头怒吼道:“跟他娘的拼了,拼一个算一个!”

    “对,拼了算了!”

    “拼一个够本,拼两个赚一个!”

    “人死卵朝天,怕他个屁!”

    许多士兵立刻大声附和起来。

    “你们这群蠢羊!”孟虎把脸一绷,厉声喝骂道,“都给本长官闭嘴!”

    士兵们的喧哗声嘎然而止。

    孟虎恶狠狠地瞪了墩子一眼,厉声说道:“救人不能蛮干,打仗更不能乱打,就算是要和敌人拼命,那也得讲究方法!本长官告诉你们,从古至今,战场上颠扑不破的真理永远只有一条,那就是……干掉敌人,保全自己!”

    机会难得,孟虎决定给这些大头兵们上一堂“野路子”战术理论课。

    身为一名优秀的指挥官,不仅要会用兵,会练兵应该懂得练将!

    所谓练将,就是把小兵卒子一步步调教成为优秀的将领!

    在中土世界的权贵们眼里,出身贫寒的大头兵大字不识几个,举止粗鲁,言语粗俗,绝非为将的材料,所以,各大帝国的军事学院几乎从不招收出身贫寒的平民学员,各大帝国的军队里也鲜少有出身贫寒的高级将领。

    可在孟虎看来,这些出身贫寒的士兵却是最好的将领人选,远比那些从小锦衣玉食,在脂粉堆里滚大的贵族子弟更有成为优秀将领的资质。

    相比那些前呼后拥,重兵保护的贵族子弟,这些出身贫寒的大头兵更有优势,因为这些士兵时时刻刻都在血雨腥风中摔打,时时刻刻都在死亡线上挣扎,真正优秀的将领都是从实战中打出来的,而不是靠读书读出来的!

    “敌人比我们多,比我们强,怎么才能干掉他们又保全自己?”

    孟虎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接着说道:“得想辙,得动脑子!”

    “长官,我有辙!”

    孟虎话音方落,一名身材略显单薄的小兵忽然举手大叫起来。

    “很好。”孟虎点了点头,大声道:“看,你有什么辙?”

    那小兵说道:“我们可以在青云山中挖个大陷阱,然后把敌军引过来,等他们掉陷阱里再慢慢收拾他们!”

    孟虎点点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小兵道:“豹子。”

    孟虎打量了豹子单薄的身板两眼,问道:“豹子,你多大了?”

    豹子有些不好意思地答道:“十六。”

    “十六!?”

    孟虎眸子里不由掠过一丝精芒,这小家伙居然还只有十六岁,身板也如此单薄,却能在虎狼成窝的第五联队站住脚,这点殊为不易为难得的是他还能动脑子,比别的小兵更容易上路,如果好好调教,假以时日不难成为优秀的将领。

    “很好,豹子想的这个辙很好!”

    孟虎向豹子投来鼓励的一瞥,接着说道,“不过,现在再去挖陷阱已经来不及了,而且我们也挖不了那么大的陷阱,要把两万明月大军都装进去,那这个陷阱得多大?”

    豹子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脑袋。

    言归正题,孟虎大声说道:“有人轻步兵根本打不过重步兵,在重步兵面前轻步兵就是渣,我说这话不对!有人兵力优势决定一切,兵力少的肯定打不过兵力多的,我说这根本就是放屁!”

    “谁规定轻步兵就打不过重步兵了?谁又规定兵少就不能打胜仗了?”

    “重装步兵是厉害,敌军兵力是很多,硬拼我们是拼不过他们,可他们也有弱点!只要我们照着他们的弱点打,照样可以把他们打趴下!”

    “重装步兵的弱点是什么?”

    “多了去了!他们身体笨拙,移动缓慢,太过依赖阵形,还要轻步兵保护两翼……”

    “这么多的弱点,随便逮住一样,就足以致他们于死地!”

    “明月帝**的弱点是什么?”

    “他们的轻兵虽然人多,却打不过我们!”

    “他们的重兵虽然厉害,却跑不过我们!”

    “他们的弓箭手很可怕,却已经被我们干掉了一大半!”

    “我们要像狼一样,时刻不停地游走在他们身边,等他们疲劳了,累了,放松警惕了,就扑上狠狠地咬他一口,等他们摆开阵势想要反击的时候,我们就离开,然后继续在他们附近游走,等待下一次的机会……”

    “最后,活活把他们拖死,累垮,再把他们一口一口地咬死!”

    ▲▲▲

    明月大营军大帐。

    拓跋焘正在闭目养神,幕僚长小心翼翼地问道:“将军,下午是不是该攻城了?”

    “不急。”拓跋焘霍然睁开双眼,摆了摆手说道,“攻城的事先不着急,让将士们养足了体力再说。”

    这事的确不着急,司徒睿原本就给了拓跋焘五天的期限。

    更重要的是,孟虎已经率军突围而出,如果现在攻陷了河西要塞,孟虎失去了羁绊,率军大举后撤怎么办?拿不到孟虎的人头,拓跋焘怎么向司徒睿交待?司徒睿又拿什么去祭奠司徒彪的亡灵?

    沉吟半晌,拓跋焘忽然问道:“你说这个孟虎带着两千人突围,究竟是为了什么?”

    幕僚长苦笑摇头,道:“这事太过违背常理,让人难以理解,可孟虎这不讲道理的一突围,却一下子让将军您陷入了被动,总督大人只给了五天期限,五天之内我军必须拿下河西要塞,可河西要塞一旦攻下来了,孟虎就肯定跑了,这可真是左右为难哪。”

    “这事不为难。”拓跋焘摇头道:“河西要塞是小事,抓住孟虎才是最要紧的!”

    幕僚长苦笑道:“孟虎要是已经跑了呢?”

    “不会。”拓跋焘摇头道,“他没跑,他就躲在附近的青云山中!”

    幕僚长又道:“那他要是一直躲着不肯露头呢,我们怎么抓他?”

    “那就把他逼出来。”拓跋焘道,“如果过了今晚孟虎都还没有出现,那就攻城,我就不信他能一直躲下去!”

    “呜呜呜……”

    拓跋焘话音方落,帐外忽然响起了一阵悠远绵长的号角声。

    幕僚长脸色一变,沉声说道:“号角声起自东北方向,不是河西要塞里传来的。”

    “将军,敌袭!”幕僚长话音方落,拓跋焘的近卫队长已经匆匆入帐,抱拳禀道,“有一队光辉帝**正向我军大营逼近!”

    ……

    ps:照例求推荐票,大伙别嫌烦啊。

第十九章 螳臂当车

    河西要塞,城楼上。

    虽然今天上午明月大军没有攻城,雷鸣却不敢有丝毫大意,毕竟现在要塞里已经只剩不到两千人,而且不少士兵带着伤,要是有个闪失,河西要塞就守不住了!河西要塞可是第四师团的驻地,而雷鸣则是第四师团的长官,他绝不允许河西要塞从自己手里丢掉。

    正午已过,眼看城外的明月大营还是毫无动静,雷鸣刚刚闭眼正准备打个盹的时候,远处旷野上突然响起一阵悠远绵长的号角声!

    雷鸣霍然睁开双眼,顺着号角声传来的方向望去。

    荒凉的旷野上,一杆光辉大旗正迎风猎猎招展,虽然隔得很远,可雷鸣还是一眼就认出来,这分明就是第五联队的大旗!雷鸣眸子里不可遏止地掠过一丝激荡,双手也同时握紧成拳,凌空狠狠地挥舞了一下!

    “长官!”

    “是长官!”

    “真的是长官!”

    “还有昨夜突围出去的弟兄们!他们又杀回来了!”

    关墙上霎时响起将士们声嘶力竭的欢呼起,有几个更是激动得热泪盈眶了!

    孟虎兑现了临突围前曾经许下的诺言:生死与共,绝不抛弃,坚如磐石,绝不放弃!

    突围的弟兄与他们同在,与要塞同在!

    ▲▲▲

    明月大营,了望台。

    拓跋焘在幕僚长和部将的簇拥下登上了望台,站在高台上往外望去,东北方向的旷野上有一杆光辉大旗正迎风猎猎招展,在那杆光辉大旗下,一支阵容略显散乱的军队正向着明月大营的方向缓缓逼近。

    在那支军队的最前方,却是一员身材雄大,手持大枪的武将。

    幕僚长的瞳孔霎时收缩,连连摇头道:“不敢相信,简直不敢相信!”

    拓跋焘的心里同样震惊,虽然他早就料定孟虎会去而复返,可等他真的看到这一幕,却同样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孟虎这是要干什么?就这两千轻兵,再骁勇善战,难道还真能击破自己近两万大军?

    拓跋焘身后的部将们也同样满脸不敢相信的表情。

    夜间偷袭也就罢了,可这是大白天啊,就这点轻兵还来正面进攻重兵把守的明月大营?

    这一刻,几乎所有的明月将领心中都掠过同样的念头:孟虎这家伙不是个白痴就一定是个疯子,一个拿手下士兵性命开玩笑的疯子!

    “不知死活的东西!”

    部将萧天低喝一声,向拓跋焘道,“将军,请允许卑职带第五联队出击,一举击破敌军,捉拿孟虎!”

    “不。”

    拓跋焘摆了摆手,肃然道,“捉拿孟虎事关重大,本将军决定亲率大军出迎!”

    ▲▲▲

    悠远绵长的号角声响起,原本寂静的明月大营霎时开始翻腾起来,紧闭的辕门轰然洞开,一队队全副武装的明月重兵排着整齐的队列,踩着整齐的步点汹涌而出,紧随重装步兵身后的,却是阵容更为庞大的轻步兵。

    倏忽之间,荒凉的旷野上尽是黑压压的明月帝**身影,天地间也只剩下潮水般延绵不绝的脚步声,直到悠远绵长的号角声骤然间停歇,汹涌而进的明月大军才堪堪收住脚步,然后开始向两翼缓缓展开。

    不到片刻功夫,随拓跋焘出迎的万余明月大军就已经摆开了标准的步兵阵形。

    重装步兵居轻步兵保护两翼,仅有的一个投枪兵大队还有剩下一个中队的弓箭手尾随重装步兵身后压阵。

    距离明月军阵几百米外,就是孟虎不到两千轻步兵摆成的散乱阵形。

    旷野上出现了中土世界有史以来最为悲壮的一幕,对阵的两支军队,无论是兵力还是装备都严重不对称,一方只有不到两千人,而且是身无片甲的轻步兵,另一方却足足有一万两千多人,其中还有四千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重装步兵。

    不管在谁看来,这都是一场毫无悬念的较量!

    再疯狂的预言家也绝不敢预言孟虎一方会获得最后的胜利,甚至连孟虎联队的全体将士,也并不认为己方能够获胜,他们心里现在只有一个念头:跟着长官,无论前方是刀山还是火海,是天堂还是地狱,都***跟着趟了!

    所有人都这么想,只有一个人不这么想,这个人当然就是孟虎!

    一丝狰狞的笑意在孟虎嘴角绽放,凝结,兵多又如何?装备精训、兵种又怎样?如果没有灵活的战术,人多只能成为累赘,如果没有协调和配合,兵种越多破绽越多,在孟虎看来,眼前这支明月大军到处都是破绽,浑身都是弱点!

    “堂!”

    令人窒息的等待明月中军陡然响起雄浑的鼓点。

    两名**上身的鼓槌手挥舞着胳膊粗的鼓槌重重敲在一面两人多高的行军大鼓上,霎时出一声雄浑至令人窒息的鼓点体明月将士的心脏也跟着咚的跳了一下!

    “堂堂!”

    又是两声低沉雄浑的鼓点响起,所有将士的心脏便又跟着鼓点的节奏剧烈地跳动了两下,一个个开始血气翻腾。

    “堂堂堂堂……”

    下一刻,激越雄浑的鼓声连绵不绝地响起,高亢的声浪洞穿了长天,风云为之色变,大地为之激荡,列阵旷野上的全体明月将士霎时感到心跳加浑身的血液都开始沸腾起来,一个个眸子里已经闪射出灼热的杀意来。

    明月中军,拓跋焘身披重甲傲然屹立战车之上。

    趁着三军将士热血激荡之际,拓跋焘抽出战刀往前一引,声嘶力竭地大吼道:“全军出击,碾碎敌军!”

    严阵以待的明月大军霎时爆起天崩地裂般的号子声,随着密集高亢的鼓点,踏着整齐划一的步伐,仿佛一股滚滚铁流,挟带着排山倒海、碾碎一切的气势,向着第五联队不到两千轻兵布成的轻步方阵缓缓逼了过来。

    ▲▲▲

    河西要塞,关墙上。

    雷鸣的脸色霎时变得一片惨白,如此恐怖的声势,青州军团果然不愧是明月帝**中的精锐啊!倏忽之间,雷鸣眸子里已经浮起莫可名状的焦虑,在明月帝**如此强大的气势压迫下,第五联队里的那些新兵蛋子们能够挺得住吗?

    ▲▲▲

    明月中军。

    拓跋焘的战车随着大军缓缓向前移动,看着对面那支不到两千的轻兵方阵,拓跋焘的嘴角霎时绽起一丝莫名的狰狞,血肉之躯绝对无法抵挡铁甲钢刀的冲击,轻步兵更不可能硬撼重装步兵的碾压!

    也许,不等明月重兵碾到面前,这些轻兵就该崩溃了吧?

    终究是群缺乏训练的轻步兵,乌合之众罢了,就算跟着孟虎又能如何?用轻步兵来抵挡重装步兵的进攻,根本就是螳臂当车!

    ▲▲▲

    猛虎联队阵前,孟虎柱枪肃立。

    粗重的喘息声在身后响成一片,不用回头,孟虎都能感受到将士们心中的紧张。

    对面一万多明月大军缓缓碾压过来,气焰滔天,而己方却只有区区不到两千轻兵,实力相差如此悬殊,纵然是行伍多年的老兵都难免感到紧张何况是第五联队的这群新丁,虽然他们已经经历了三场血战,可他们从农夫变成士兵还只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

    没有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让一群农夫拥有钢铁般的意志,孟虎也同样不能!

    但是,孟虎有的是办法驱除将士心中的恐惧,明月帝**试图用强大的气势把猛虎联队从精神上摧垮,实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目的,那根本就是痴心妄想!猛虎联队可以在战场上被敌人打败,却绝不会在精神上被敌人摧垮!

    将手中大枪重重**地上,孟虎霍然回头,伸手喝道:“豹子,拿弓箭来!”

    豹子疾步上前,将一张长弓和一枝狼牙箭递了过来。

    孟虎眉头一皱,大喝道:“再拿三枝箭来!”

    “是!”

    豹子答应一声,反手又从背在肩上的那捆箭里抽出三枝狼牙箭。

    孟虎左手握弓,右手将四枝狼牙箭同时扣于弦上,猛虎联队全体将士的目光霎时就聚焦到了孟虎身上,一个个用狂热的眼神望着他手中的弓,还有那那四枝利箭!

    一声轻喝,孟虎手中的长弓已经挽满,状如满月。

    四枝狰狞的狼牙箭扣于弦上,带着细微的斜角对准了前方的明月大军。

    倏忽之间,孟虎微眯的双眼霍然张开,同时左手一松,只听嗡的一声震响,扣于弦上的四枝狼牙箭已经带着嘶嘶的尖啸掠空而过,闪电般射向前方缓缓碾压过来的明月重兵。

    瞬息之后,明月帝国重装步兵方阵里的四名士兵应声栽倒在地,每名士兵都是咽喉中箭,绝无偏差!

    亲眼目睹孟虎神乎其神的箭术,猛虎联队的全体轻兵霎时山崩海啸般欢呼起来,望向孟虎的眼神变得越的狂热,越的灼烈,这一刻,孟虎就是他们心中无所不能的战神!

    ▲▲▲

    明月中军。

    拓跋焘霎时倒吸了一口冷气,孟虎的箭术让他感到震惊!

    当拓跋焘再看到敌军轻兵因为孟虎神乎其技的箭术而士气大振时,心情更是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看来凭借强大的声势摧垮敌军心理防线的如意算盘是完全落空了,这个孟虎,几乎是凭借一己之力扭转了局势。

    此人不除,他日必成帝国心腹大患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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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不对称的较量

    激昂的战鼓声明月大军继续向前逼进。

    没人理会中箭倒地的四名重装步兵,战场上历来就是这样,在两军交战的时候,绝不会有人去救治受伤的战友或者替他们收尸,一切都要等到战争结束以后,当然,如果是战败的一方,那就永远没有机会替战友收尸了。

    倏忽之间,两军相距已经不远,即将进入步兵长弓的射程之内。

    孟虎大手一挥,身后列阵以待的轻兵便呼喇喇地散了开来,形成了左右两个方阵,战场上立刻出现了极为诡异的一幕,左右散开的两个小型轻兵方阵和明月帝**两翼的大型轻步兵方阵遥相对峙,留在中军与明月重兵相对峙的,却只有孟虎孤伶伶一人!

    明月中军。

    拓跋焘的脸色霎时变得越的阴沉,这个孟虎简直狂妄得没边了,真想凭一己之力独战四千重装步兵吗?

    两军阵前,孟虎悠然高举大枪。

    左右散开的两个轻兵方阵立刻起了一阵的骚乱,站在前排的持刀轻兵后退,原本隐在后排的轻兵便露出了他们狰狞的身影,这些轻兵手里霍然握着从明月帝**手中抢来的长弓。

    弓已挽满,锋利的狼牙箭已经扣于弦上,且以斜角虚对长空,箭矢所指的方向并非明月中军的重装步兵,却是两翼的轻兵。

    明月中军。

    拓跋焘嘴角霎时绽起一丝讥笑,将轻兵手中的战刀换成长弓就变成弓箭手了吗?这想法也未免太天真了!

    如果弓箭手这么不值钱,那也不会成为中土世界的精锐兵种了!

    长弓制造困难又极易损坏,固然是弓箭手稀缺的一个原因,可另一个原因就是要训练一名精锐弓箭手很不容易,弓箭这玩意易学难精,只要身高够高,臂力够强,是个人就能挽开长弓,可要想成为一名优秀的弓箭手,没有几年训练是绝无可能的。

    更何况,成千上万名弓箭手在战场上同时放箭,和一个人射箭,那完全是两回事!

    因为弓箭手往往处在重装步兵和轻步兵的重重保护之前后左右几乎都是攒动的人头,那样的环境很容易让人产生视觉错乱,不是身经百战的老兵根本无法准确判断出敌军的确切距离和方位。

    这时候就需要凭借弓箭手的经验了,一名没经验的弓箭手很难凭感觉控制好射角,射出的箭矢就会产生很大的偏差,或者落空或者干脆落到自己人头上。

    在拓跋焘眼里,此时的孟虎就像个穷了一辈子的土包子,突然间了财就要迫不及待地拿出来向世人炫耀了,也只有孟虎这种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土包子,才会认为轻步兵扔下战刀拿起长弓就能变成弓箭手了。

    两军阵前。

    孟虎陡然扬起大枪,枪尖虚指向前。

    挽弓以待的轻兵们便纷纷松手,弓弦颤动的嗡嗡声一篷散乱的箭矢掠空而起,向着左右两翼缓缓逼进的明月轻兵射来,正如拓跋焘所预料的那样,这波箭矢的杀伤效果微乎其微,绝大多数箭矢没射中明月轻兵就已经攒落在地。

    正向前缓缓逼进的明月大军顿时轰然大笑起来。

    孟虎却丝毫不以为意,再次举起大枪往前一引,又一篷箭矢掠空而起。

    这次因为有了前次射角不足的借鉴,而且两军距离也更加近了,杀伤效果明显比刚才好了一些,至少四五十名明月轻兵惨叫着倒在了血泊中。

    明月中军。

    拓跋焘脸上的讥笑之色更浓了,孟虎这家伙有时候勇敢得像头猛虎,有时候狡猾得像头狐狸,可这时候却蠢的像头猪!在中土世界,真正决定战争胜负的永远都是重装步兵,而不是轻步兵,可这家伙却拿弓箭去对付两翼的轻步兵,真是愚蠢!

    而且,孟虎把近千弓箭手摆在前面,却把勉强还能起到些许保护作用的几百轻步兵摆在后面,这不是让弓箭手直接暴露在明月大军的屠刀之下吗?一旦明月大军杀到面前,这些弓箭手立刻就会成为任人宰割的犬羊,这可真是愚蠢透顶!

    拓跋焘甚至已经开始幻想明月大军斩杀敌军弓箭手时的惨烈景象。

    明月重兵的长矛一排排地刺出,敌军弓箭手纷纷被刺成筛子,一排排地倒了下来,正躺在血泊中痛苦地哀嚎,呻吟,左右两翼的明月轻兵正向敌军身后迂回,包抄,敌军已经成了瓮中之鳖,孟虎也将束手成擒……

    明月帝**中仅有的两百名弓箭手也经开始还击,不过可惜的是,孟虎的第五联队很狡猾地占据了上风位,而明月大军却是逆风而上,凛冽的北风严重干扰了箭矢的飞行,不但射程大为缩短,杀伤力也大为减弱。

    两军相距更近了,眼看就要进入投枪的攻击范围了!

    高亢激昂的战鼓声陡然变得急促起来,正踩着鼓点前行的明月大军立刻跟着加快了脚步,在鼓点的引导下开始冲锋!尾随重装步兵身后的投枪手已经拉开了一段适当的距离,一个个高举投枪,已经开始助跑,整整一个大队的投枪兵,上千枝投枪,无一例外都指向了正前方那道孤伶伶的身影。

    拓跋焘的脸肌剧烈地**了两下,嘴角悄然绽出两道冰冷的弧度,在上千枝投枪的密集攒射之下,孟虎纵然有通天彻地的身手,也绝无法幸免于难!

    人终究是血肉之躯,绝不可能抵挡投枪的穿刺!

    就在拓跋焘认为大局已定的时候,战场上却出现了出人意料的一幕!

    孟虎高举大枪往后一引,转身就跑,左右两翼刚刚还在挽弓放箭的轻步一声喊,也跟着转身就跑,而且逃跑的也不是同一个方向,左翼的轻兵奔着东北方向,右翼的轻兵奔着东南方向,孟虎更是直接奔着东边去了。

    明月中军。

    拓跋焘先是愕然,旋即一拳重重砸在战车的护栏上,突然间有一种想揍人的冲动!

    太卑鄙太无耻了,这些懦夫,居然不战而逃,居然像小丑一样落荒而逃!

    战鼓声仍旧高亢激昂,明月大军仍旧踩着整齐的步点往前冲刺,可他们的敌人却正以更快的度向着三个不同的方向逃窜而去,往前滚滚碾压的明月大军就像一记狠狠挥出的铁拳砸在了空气里,那种感觉别提有多难受。

    幕僚长疾步匆匆登上战车,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问道:“将军,这些懦夫像小丑一样落荒而逃了,我军追还是不追?”

    按惯例,敌军溃败自然是要追杀的,不趁机追杀那就是傻瓜了。

    可眼前这伙敌军的“溃败”却明显有所不同,他们的“溃败”看起来并不像是真正意义上的“溃败”,倒更像是有预谋的逃跑,让人不能不担心,对方是不是有什么阴谋?要是贸然追杀会不会中了敌军奸计?

    “追!”

    拓跋焘铿然抽出战刀,恶狠狠地喝道,“所有轻兵全部出击,兵分三路追杀敌军,绝不放过任何一个敌人!”

    拓跋焘却不担心敌军有什么阴谋奸计。

    能有什么奸计?就凭那不到两千的溃兵,连孟虎都落荒而逃了,还能玩出什么花来?

    拓跋焘一声令下,左右两翼正踩着鼓点向前冲刺的明月轻兵立刻加快了脚步,排山倒海般的呐喊声近万轻兵就像是决了堤的三股洪水,分别向着三个不同的方向追杀而去,拓跋焘的心腹悍将萧天更是亲率两千轻兵直取中路,追杀落单的孟虎。

    不到片刻功夫,八千明月轻兵已经追逐着远去,逐渐消失在荒凉的旷野上。

    拓跋焘的眉头却锁紧了,脸色更是阴沉得几乎能够刮下一层霜来,孟虎不战而逃,这大大出乎他的预料让拓跋焘心头沉重的是,这里已经是河西峡谷的边缘,往前十几里就是青云山麓了,以孟虎的身手一旦逃进山里,再要想逮住他那就绝无可能了!

    虽然萧天已经带着两千大军追杀下去,可拓跋焘却根本不敢抱有任何希望。

    左右两路敌军或许难以逃脱被屠戮的命运,要逮住只身逃窜的孟虎却很难。

    沉吟良久,拓跋焘才长长地舒了口气,率领四千重装步兵返回大营,事到如今,他也只能耐着性子等待了。

    半下午的时候,萧天所率中路轻兵最先返回大营,拓跋焘的担心最终成了现实,萧天果然没能逮住孟虎。

    又过了不到半个小时,往东南方向追杀的那路轻兵也返回了大营。

    出乎拓跋焘的预料,这路轻兵居然也是空手而返,领军的联队长很无奈地报告溃逃的敌军根本就是属牛的,耐力惊人,任凭他们如何奋力追赶,就是无法追上,进了青云山之后,很快就失去了敌军的踪影。

    在山中无头苍蝇般乱窜了一阵,只好收兵回营。

    时间悄然流逝,最后剩下的那路轻兵却迟迟没有消息,直到日头西斜,天色将暮,也始终没有消息传回,拓跋焘这才意识到事情不妙,不管是已经追上,还是没有追上,这路轻兵也该有消息传回来了!

    “呜呜呜……”

    拓跋焘正担心时,帐外忽然响起了悠远绵长的号角声。

    幕僚长一惊而起,大喜道:“应该是我们的人回来了。”

第二十一章 诱敌

    “走,看看去。”

    拓跋焘转身出帐,幕僚长及萧天等军官紧随而出,跟着登上了望台。

    站在了望台上往外望去,只见三五成群的溃兵正从东北方向漫山遍野地逃窜而来,赫然正是迟迟未返的那路明月轻兵。

    “这是……”幕僚长倒吸一口冷气,失声道,“是我们的人!”

    “这不可能。”萧天大吃一惊,嘶声道,“往东北方向逃窜的敌军最多也就七八百人,敌将孟虎也已经落荒而逃了,我军追兵可足足有三千人哪,兵力几乎是敌军的四倍还多啊!怎么会是这样的结果?怎么会!”

    “莫非……”幕僚长脸色微变,给出了自以为合理的解释,“是光辉帝国的援军到了?”

    幕僚长话音方落,前方旷野上再次传来一阵悠远绵长的号角声,旋即有一支军队追着明月溃兵的身后从青云山麓中掩杀而来,这支军队的最前面飘扬着一杆大旗,红色的旗面上赫然绣着一轮金色的骄阳!

    迎风招展的大旗下,一条身材长大的汉子挥舞着黑色大枪,健步如飞。

    “孟虎!?”幕僚长震惊莫名道,“竟然是孟虎!糟了,这是个陷阱!”

    幕僚长终于会过意来午的时候敌军不战而逃果然是有预谋的,向着三个方向分别溃逃就是为了分散明月大军的兵力,然后再集中兵力猛攻其中一路!

    萧天霍然抱拳道:“将军,请准许卑职带兵前去接应。”

    “唔。”拓跋焘点了点头,沉声道,“不过今天天色已晚,不宜再战,把士兵们接应回营就行了,千万不要恋战,以免中了敌军诡计。”

    “是!”

    萧天喝应一声,领命去了。

    很快,明月大营中也响起了绵绵不息的号角声,紧闭的辕门缓缓打开,一队队明月轻兵从中汹涌而出,迎向前方漫山遍野溃逃过来的明月溃兵,那些溃兵见了救兵顿时精神大振,一个个加快脚步飞一般逃回了大营。

    明月大军出营接应,猛虎联队立即停止追杀,隔着一箭之遥的距离与敌军遥相对峙,萧天几次试图逼近,对手却几次后撤,两军距离始终保持在一箭之遥。看看天色渐黑,萧天不敢贸然出击,只得收兵回营。

    天色很快就全黑了,猛虎联队在旷野上就地支起了堆堆篝火,在明月帝**视力可及的距离内聚坐在火堆边大声欢笑,一边享用香喷喷的烤馒头,甚至还有一头小野猪被架在火堆上烧烤,隔着老远,大营里的明月帝国兵都能闻到烤肉的香味。

    ▲▲▲

    旷野,火堆边。

    孟虎把碾子叫到跟前一番面授机宜,最后问道:“都记住了吗?”

    碾子大声道:“长官放心,都记住了。”

    孟虎点了点头道:“去吧。”

    “是!”

    碾子答应一声,带着一队将士转身隐入了夜幕下。

    目送碾子他们的身影远去,孟虎的神情恢复原有的冷酷,从围坐在火堆边的将士们身边走过,空气里留下了他同样冷酷的声音:“狼崽子们,吃饱喝足了就抓紧时间睡觉,养足体力,后半夜跟明月帝**好好玩玩。”

    将士们轰然应诺,一个个吃完了倒头就睡。

    在敌军的眼皮底下宿营,目的当然是为了激怒敌军,诱敌出击,这是一招险棋,可孟虎却是有恃无恐,方圆十几里都是平坦的旷野,只要在旷野上派出几队暗哨,敌军的任何行动就会无所遁形!

    现在孟虎唯一担心的,就是敌军不上当!

    ▲▲▲

    明月大营军大帐。

    萧天愤怒地握紧了双拳,低嘶道:“将军,这些混蛋也太嚣张了,居然就在我们的眼皮底下宿营,要是不出去教训一下他们,他们还真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了。”

    拓跋焘冷冷地瞥了萧天一眼道:“教训?怎么教训?”

    萧天闷声道:“卑职只需两千轻兵……”

    拓跋寿火道:“你能追得上他们?”

    “这……”萧天霎时语塞,好半晌才恨恨地说道,“哎,要是骑兵大队在就好了。”

    “骑兵也未必有用。”幕僚长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说道,“从这往前十几里就是延绵的青云山脉,敌军只需往山里一躲,我们的骑兵也就无可奈何了。”

    萧天忽然说道:“将军,要不派两支精兵从两侧出营,悄悄摸过去?”

    拓跋焘冷然道:“你能想到的,孟虎会想不到?他既然敢明月张胆地在我大营外支火宿营,就必然会做好万全防备,只怕旷野上早已布满了他的暗哨,你这边刚刚带人大营,那边他就已经知道消息了。”

    萧天道:“就算偷袭不成也不能让他们安生。”

    幕僚长神色一动道:“将军,这倒也是个招儿,而且只要兵力不是太过分散,不要离开平原太远,就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拓跋焘沉吟片刻后说道:“那就试试。”

    ▲▲▲

    深夜,淡淡的月色洒落在旷野上,一片寒凉。

    孟虎柱枪肃立在旷野上,身后,鼾声一片,虽然是在敌军的眼皮底下,可将士们却一个个早已进入梦乡。

    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忽然从右后方响起,孟虎闻声回头,豹子瘦削的身影已经从蒿草丛中钻了出来。

    “长……长官。”豹子喘息着说道,“来……来了。”

    “哦?”孟虎凝声道,“终于忍不住了吗?”

    过了不到片刻功夫,墩子也从另一侧飞奔而回,低叫道:“长官,敌军出营了。”

    “很好!”孟虎眸子里杀机流露,沉声道,“豹子,墩子,快把弟兄们悄悄叫醒。”

    两人领命而去,将正在酣睡的将士们逐一叫醒,宿营地里霎时起了一阵的骚乱,不过很快,这阵骚乱就平息了下来,因为相隔还远,正从左右两侧悄然逼进的明月帝**并没有现丝毫异常。

    ▲▲▲

    清冷的月色下,萧天正率领三千明月轻兵向前悄然逼进。

    这次出征,拓跋焘原本带了两个联队的轻步兵,可两天打下来,近万轻兵就伤亡了三千多人,现在已经只剩六千余人了,今夜的偷袭,明月大营中的轻步兵几乎是倾巢出动了,除了留守大营的四千重装步兵,拓跋焘甚至连投枪兵和弓箭手都出动了。

    前面不远就是敌军的宿营地了,萧天霍然高举右手。

    淡淡的月色下,身后跟进的三千轻兵向两侧散开,然后在荒原上趴了下来,事情顺利得乎想象,这些该死的混蛋还真是嚣张啊,居然连明哨都没有派一个,三千明月大军都已经摸到鼻子底下了,他们居然还在酣睡!

    倏忽之间,萧天高举的右手已经往前狠狠落下。

    “杀!”

    “杀!!”

    “杀!!!”

    紧随萧天身后的轻兵纷纷跃起,就像决了堤的洪水席卷向前。

    几乎是同时,对面不远处也响起了山崩海啸般的呐喊声,又有三千明月轻兵从夜幕下掩杀过来,由于明月轻兵是从很近的距离起偷袭,原本的两面包抄,实际上已经形成了三面合围之势,除了朝向明月大营的方向故意留下了一处缺口外,另外三个方向的去路都已经被堵死了。

    正在酣睡的猛虎联队将士终于“惊醒”了,三面都是敌军,他们本能地向着明月大营的方向狂奔而去。

    就在这个时候,原本一片死寂的明月大营突然间一片翻腾,无数枝明晃晃的火把从营中燃起,紧闭的辕门也轰然洞开,地动山摇的脚步声一队队全副武装的重装步兵已经汹涌而出,堪堪就要堵死最后剩下的缺口,对溃逃的敌军形成四面合围之势。

    一个完美的计划!

    先用绝对优势的轻步兵三面合围,把敌军往一个预定的方向驱赶,然后再利用重装步兵实现致命一击!

    可惜的是,明月帝**还是低估了这伙溃兵的逃命本领了。

    明月帝**堪堪就要形成四面合围之势时,一窝蜂似的往前逃窜的溃兵突然间一分为二,几乎是从明月重兵的面前一溜烟地滑过,仅仅一步之差,来势汹汹的明月重兵却连敌军溃兵的毛都没摸着一根。

    “孟虎往西边跑了!”

    “孟虎往西边跑了!”

    “孟虎往西边跑了!”

    夜空下忽然响起山崩海啸般的呐喊声,在呐喊声的指引下,倾巢而出的明月帝**汇聚成一股滚滚铁流,追着往西逃窜的敌军溃兵掩杀过来。

    ……

    ps:汗书榜的位置都没法看了,这周可是小封推啊,唉。

第二十二章 火烧绝望谷

    河西峡谷是中土世界当之无愧的第一大峡谷,峡谷南北两侧与陡峭险峻的青云山脉相接,形成了大大几百处绝谷,其中最让人印象深刻的当属绝望谷!

    绝望谷,地处河西大峡谷东段北侧,紧依青云山麓,入口狭窄,内里宽敞,谷中林木茂盛,蒿草丛生,除了入口处,其余三面皆是百丈悬崖,可以说是真正的绝望之谷。

    三年前,西部军团的第四师团在河西大峡谷中被青州军团的三个师团合围,走投无路之下被逼退守绝望谷,最终,第四师团近三万将士被司徒睿一把大火烧为灰烬!

    ▲▲▲

    荒凉的河西大峡谷七千多明月轻兵正以新月形的散乱步兵阵形往前漫山遍野地追逐,在新月阵的弧心处,百余名光辉帝**的溃兵正在狼奔豕突,仓惶逃奔,但是很不幸,明月轻兵的左翼已经渐渐越过这群溃兵,跑到他们前面去了,然后又从左至右慢慢迂回,逐渐形成拦截之势。

    拦截之势若成,那这群溃兵顿时就会成为瓮中之鳖,插翅难飞了。

    眼看明月轻兵就要合围成功时,大峡谷的右侧却忽然出现了一处岔谷,走投无路的溃兵立刻转身逃进了那处岔谷。

    一马当先,奔行在队伍最前方的拓跋焘见状立刻大喜道:“敌军逃进岔谷了,这里的岔谷都是绝谷,他们跑不掉了!”

    夜色拓跋焘也不管这是哪一处岔谷,狠狠一勒马缰,追着溃兵的**杀了进去。

    此时此刻,拓跋焘的心情当真是无比的激动,像猛虎一样凶猛又像狐狸一样狡猾的孟虎终于被他逼进了绝谷,要不了多久,他就能亲手斩下孟虎的人头了!

    想到这里,拓跋焘只觉无比畅快,无比得意,直恨不得仰天长笑三声!

    拓跋焘身后,七千多明月轻兵没有丝毫犹豫,就如风卷残云般涌进了岔谷。

    拓跋焘率领明月大军在岔谷中一直追出十里,眼前忽然出现陡峭的绝壁,岔谷已经到了尽头,可刚才那百余名光辉帝**的溃兵却突然像空气般消失了!

    “该死的!”拓跋焘恶狠狠地骂道,“这是怎么回事?”

    部将萧天纵马上前,大声禀报道:“将军,这些混蛋一直就在前面,绝对没有追丢过!”

    “那他们上哪去了?”拓跋焘愤怒地大吼道,“难不成他们变成飞鸟飞走了吗?”

    “将军快看!”拓跋焘话音方落,一名眼尖的明月轻兵手指峭壁,忽然大叫起来,“他们在哪里!”

    拓跋焘霍然抬头,顺着轻兵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正前方的峭壁上正有上百条黑影在缓缓挪动,顶多再有片刻功夫,那些黑影就能攀上绝崖了。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拓跋焘霎时倒吸一口冷气,失声道,“这些家伙是人是鬼,竟能飞渡峭壁!?”

    一名斥候队长从前方疾奔而回,急声道:“将军,峭壁上有人接应,敌军溃兵是顺着山藤爬上去的!”

    “山藤?接应!?”

    拓跋焘越听越是心惊,突然间脑子里掠过了一个可怕的念头,厉声喝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那斥候队长不假思索地应道:“回禀将军,这里是绝望谷。”

    “你说什么!?”

    拓跋焘这一惊,险些从马背上一头栽落下来。

    绝望谷,绝望谷啊!

    该死的孟虎,那头狡猾的狐狸,好险恶的用心啊!

    三年前,青州总督司徒睿在这里一把火烧了光辉帝国近三万大军,三年后的今天,孟虎竟然也想一把火烧掉他拓跋焘手下的七千多明月轻兵!这事要真让孟虎干成了,那就是在往司徒睿脸上扇耳光,甚至足以使整个帝国蒙羞!

    萧天急策马上前,凝声问道:“将军,你这是怎么了?”

    “坏了,坏了!”拓跋焘竭力使自己平静下来,霍然大喝道,“传令军后撤,立即撤出绝望谷!”

    然而,为时已晚了!

    “火,起火了!”

    “天哪,好大的火!”

    “谷口被堵死了,我们出不去,完了完了……”

    拓跋焘话音方落,后队的明月轻兵忽然间开始骚乱起来,无数的身影正沿着山谷仓惶往里奔逃而来,不远处的谷口方向,已经冒起一片红光,很快,这片红光就变得越来越亮,逐渐映红了半片天空。

    此时正值隆冬季节,山谷里草木枯黄,一点即着。

    不到一顿饭的功夫,吞吐的火舌就已经漫延到了岔谷尽头,滚滚的浓烟霎时遮蔽了绝谷上空,空气里充满了呛人的烟灰,使人感到阵阵窒息,七千多明月轻兵拥挤在绝望谷狼奔豕突,奔走哀嚎……

    熊熊燃烧的火光拓跋焘仰天哀叹:“天亡我也,天灭我也……”

    哀叹罢,拓跋焘即策马前冲,连人带骑撞上绝壁,霎时骨裂筋断,脑浆崩裂而死。

    ▲▲▲

    几十里外,明月大营。

    正在营中等候拓跋焘捷报的幕僚长忽然被帐外的一阵喧嚣声所惊醒,急出帐察看时,只见不远外有一群士兵正指指点点在说些什么,顺着那群士兵手指的方向望去,幕僚长霍然现,西方天际一片赤红!

    “这……”幕僚长心头陡然吃了一惊,失声道,“不会出什么事吧?”

    一名幕僚同样被士兵的喧哗声所惊动,凑到幕僚长跟前说道:“大人,好像是绝望谷那边起火了。”

    “啥?”幕僚长忽然毫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心惊肉跳,失声道,“绝……绝望谷!?”

    这个地名对幕僚长来说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了,三年前就是在绝望谷,青州总督司徒睿一把火烧了光辉帝国近三万大军,原本名不见经传的绝望谷由是名声大噪,当时光辉帝国无数妇孺闻绝望谷之名而黯然落泪啊!

    幕僚却没有感到什么不妥,接着说道:“难道溃兵被将军赶进了绝望谷?可为什么要放火烧谷呢?如果孟虎被烧死了,那他的人头不就拿不到了吗?将军可是向总督大人夸下了海口的,要是取不到孟虎的人头……”

    “够了!”

    幕僚长一声喝斥打断了幕僚不着边际的分析,凝声道:“马上派人去绝望谷方向打探消息,看看那里究竟生了什么事情?”

    这一夜,幕僚长再难入眠。

    率大军出击的拓跋焘迟迟未归,先后派去绝望谷方向打探消息的两拨斥候也是一去不回,音讯沓无,幕僚长正要加派第三拨斥候时,帐外却忽然响起了绵绵不息的号角声。

    “大人不好了!”

    没等幕僚长出帐察看,手下一名幕僚已经仓惶入内,嘶声道,“来了,他们又来了!”

    “谁?”幕僚长皱眉道,“谁来了?”

    “他们,呃……”幕僚使劲地吸了口气,稳定下情绪道,“就是那群该死的溃兵!”

    “你说什么!?”幕僚长霎时脸色剧变,半晌始凝声道,“走,出去看看。”

    幕僚长带着幕僚出了大帐,登上营中的了望台,放眼望去,只见大营西侧的旷野上火光冲天,数百枝熊熊燃烧的火把将荒凉的旷野照得亮如白昼,借着通红的火光,幕僚长和留守大营的全体明月将士惊恐地现,真是那群该死的光辉帝**回来了!

    这群光辉帝**就像是怎么也拍不死的蟑螂,无论你挥多大的拍子下去,它都始终能够顽强地生存下来,然后要不了多久,它就又会再次出现在明月帝**的大营外!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幕僚长喃喃低语道,“河西峡谷是一望无垠的平原,又不是山高林密的青云山,这群蟑螂究竟是怎样摆脱我明月大军追杀的呢?还有,将军和七千多大军上哪去了?”

第二十三章 狼行千里吃羊

    拓跋焘和七千多轻兵在绝望谷被孟虎一把火烧为灰烬,留守大营的五千明月重兵虽然仍旧在兵力、装备上占据优势,可失去了轻步兵的协同配合,已经变得寸步难行,河西要塞的局势急转直下,远在青州的司徒睿却仍在等待捷报。

    ▲▲▲

    河西要塞以西三百里,河原。

    河原城位于河西峡谷的西端,是青州东部的一座军事重镇。

    青州总督司徒睿在一群幕僚以及部将的簇拥下肃立在高耸的城楼上,司徒睿脚下,一队队全副装的明月帝**排着整齐的方阵,踩着整齐的步伐,从城内汹涌而出,犹如一股钢铁洪流,滚滚涌向遥远的东方……

    幕僚长杜预不无担心地说道:“大人,警备队来报,城里好像有光辉帝国的细作在活动。”

    “无妨。”司徒睿摆了摆手,淡然说道,“三个军团三十几万大军已经在河西峡谷西侧完全展开,这么大的军队调动要想掩人耳目已经不可能了何况,从帝国前往光辉帝国就两条捷径可走,一是天狼关,一是河西峡谷,现在这两条捷径都已经被我军截断,等城里的细作翻过青云山把消息送到的时候,帝国的大军早已经踏上光辉帝国的国境了!”

    “是。”杜预恭声应道:“总督大人睿智过人,卑职拍马不及。”

    司徒睿摆了摆手,忽然问道:“拓跋焘还是没有消息传回吗?”

    杜预忙道:“回大人,还没有消息传回。”

    司徒睿默然半晌,才幽幽说道:“看来峡谷那边的战事不太顺利啊。”

    杜预低声说道:“情报显示,河西要塞只有敌军一个联队驻防,而且全部都是新招募的轻步兵,而拓跋将军手下却足有一个联队的重装步兵,两个联队的轻步兵,以及各一个大队的弓箭手、投枪兵和辎重兵,按理这一仗应该没什么悬念呀?”

    “是啊,这一仗的确没什么悬念。”司徒睿不置可否地轻轻颔,幽声说道,“可拓跋焘却偏偏打出了悬念,嘿嘿……”

    ▲▲▲

    河西要塞以东四百余里,河东府。

    河东府是西部行省第二大府,河东城也是西部行省的第二大城市,规模仅次于西部行省府西陵城,如果说天狼要塞和河西要塞是抵挡明月大军入侵的第一道屏障,那么河东城就是拱卫西陵的最后一道屏障。

    城西大营,赵岳临时总督行辕。

    赵岳正在签押房里焦躁不安地来回踱步,从接到青云山烽火传讯那一刻算起,时间已经过去整整两天了,两天来,赵岳茶饭不思,寝食不安,生恐自己的宝贝女儿有个好歹,那可真是天塌地陷了。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忽然从身后响起,赵岳急回头看时,心腹幕僚郑科已经满头大汗地跑了进来,喘息道:“大人,好……好消息。”

    赵岳霍然顿住脚步,急道:“快讲!”

    郑科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喘息道:“小姐她没……没事。”

    “呼。”

    赵岳长长地舒了口气,心有余悸地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又问道,“青菡她人呢?”

    郑科道:“小姐她现在和战鹰的骑兵联队在一起,刚刚就是战鹰派人送的急信。”

    “这就好。”

    赵岳悬着的那颗心这才彻底放下心来,赵青菡既然已经和战鹰的骑兵联队汇合,那是绝不会再出什么意外了,不过转念一想,赵岳还是有些不放心,又道,“这样,你马上再一道急令,让战鹰立即保护小姐撤回河东。”

    郑科脸色微变,低声道:“大人,战鹰在信中还河西要塞正遭受明月帝国两万大军的猛攻,形势已经岌岌可危,要是战鹰的骑兵联队轻骑疾进,或者还能抢在河西要塞被攻陷之前赶到,否则的话,河西要塞还有驻守在要塞里的那五千新兵可就……”

    赵岳神色微冷,沉声道:“本督的话你听不清楚吗?”

    郑科闻言微颤,恭声道:“卑职愚钝,卑职这就去安排。”

    目送郑科的身影远去,赵岳嘴角忽然绽起一丝冷笑,低声自语道:“妇人之仁!”

    在赵岳眼里,河西要塞就是座大型的烽火台,驻扎在要塞里的五千新兵更是随时可以舍弃的棋子,一群缺乏训练,缺乏装备,缺乏给养的乌合之众,损失了有什么可惜的?赵岳绝不会为了区区五千乌合之众拿他宝贝女儿的性命去冒险。

    ▲▲▲

    河西峡谷,明月大营。

    幕僚长把五个重装步兵大队的大队长全部召集到了拓跋焘的中军大帐。

    如今拓跋焘下落不明,重装步兵联队的联队长萧天也生死未卜,幕僚长身为留守的最高长官当然要担起责任,可他毕竟不是独当一面的军事主官,所以有些事情还是得召集几个大队长一起拿主意。

    团团环视一周,幕僚长语气沉重地说道:“各位,虽然我们还无法确定昨天晚上在绝望谷里究竟生了什么,可将军大人、萧联队长,还有七千大军至今未归却是不争的事实,不管相信还是不信,我们都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

    五位大队长满脸茫然,他们怎么也想不明白。

    没有人能想明白,一场原本可以轻松获胜的战争,却打成了现在这样的结果!

    出征时的大半个师团近两万大军,现在却只剩下不到五千重装步兵以及一个大队的辎重兵,甚至连师团长拓跋焘和三个轻重步兵的联队长也全部下落不明,虽然还没有获得确切的死讯,可谁都知道他们已经凶多吉少了。

    “为什么?”

    一名大队长喃喃自语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是啊。”幕僚长点了点头,喟然道,“我也在想,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军足有近两万大军,而河西要塞里的守军却只有不到五千人,而且全部是新招募的轻步兵,一群缺乏训练,缺乏装备,缺乏给养的乌合之众!单从兵力、装备对比,我军可以不费吹之力将敌人碾成粉碎!”

    “可是……”

    “自从那个人带着那支军队突围而出后,一切就都生了变化!”

    “这个人,还有这支军队就像让人讨厌的苍蝇,怎么赶也赶不走,又像是只蟑螂,怎么拍也拍不死像是群狼,一不留神就会被他们狠狠地咬一口,撕下一大块肉来……”

    五名大队长尽皆默然,幕僚长所说的就是这两天来他们的感受!

    那个人,还有那支突围而去的军队,给他们的感受就是苍蝇,是蟑螂,是狼群!

    幕僚长叹息了一声,最后说道:“现在的局面非常严峻,失去了将军大人的指挥,又失去了轻步兵的协同配合,我们已经寸步难行,要想按时攻陷河西要塞已经绝无可能,如果再不撤回河原,只怕连我们这五千人也保不住了!”

    ▲▲▲

    明月大营以西十里,荒凉的河滩上。

    经过大夜激烈追逐的猛虎联队将士正躺在熊熊燃烧的火堆边酣睡,人终究不是钢铸铁打的,再强壮的体魄也会有感到疲劳的时候。

    大局已定,孟虎终于可以睡好好觉了。

    纵然拥有钢铁般的意志,纵然拥有磐石般的体魄,孟虎也仍有疲惫的时候。

    明月帝**的七千轻兵已经化成灰烬,失去了轻步兵的协同,留守大营的重装步兵就像失去四肢的巨兽,虽然力大无穷,却再不足虑了,猛虎联队现在唯一需要做的就是抓紧时间休息,养足体力,然后像狼群一样扑上去,把这头巨兽一口口咬死。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地面的细微震动立刻将孟虎惊醒,急起身看时,带着满身霜花的豹子正从前方疾奔而回。

    “长官。”豹子喘息道,“敌人……敌人拔营退兵了!”

    “哦?”孟虎眸子里立刻掠过一丝冷酷的杀机,冷冰冰地喝道,“吹哨体集合!”

    “嘟……”

    “嘟……”

    “嘟……”

    孟虎话音方落,尖锐而又急促的哨声霎时响彻荒凉的河滩,刚刚还酣睡不醒的将士们立刻就从睡梦中惊醒,一个个条件反射般抓起身边的战刀和长弓,弹身而起,然后冲向哨声响起的方向,开始集结。

    不到片刻功夫体将士就已经集结完毕。

    实战虽然残酷,却是最有效的练兵方式,自从明月大军来袭,时间只过去三天不到,可这群士兵却已经从懵懂的新兵蛋子转变成了冷酷、残忍的老兵,现在的他们,可以毫不犹豫地把战刀捅进敌军的肚子,也可以对战场上的哀嚎呻吟声做到充耳不闻。

    现在的猛虎联队,就是一群狼,一群冷酷、残忍、嗜杀的饿狼!

    狼行千里吃羊,羊行千里被吃!猛虎联队就是狼,而后撤的明月大军就是羊!

第二十四章 无尽的袭扰

    河西峡谷,荒凉的河滩上。

    明月帝**的四千多重装步兵正排成厚实的圆形防御阵,把所有的粮草辎重、攻城器械护在阵就像笨重的龟壳往西缓缓蠕动,重装步兵相比轻步兵在机动力上处于绝对劣势,要想不被轻步兵袭扰,只有两个办法。

    或者抛弃所有的粮草辎重,再脱下身上的重型铠甲,轻装逃命。

    或者,就是摆开龟壳阵徐徐后撤。

    明月帝**当然不愿意抛弃粮草器械和辎重铠甲,不管怎么面对的敌人都只有不到两千的轻步兵,如果是正面决战,敌军根本就不堪一击!近五千的重装步兵却被不到两千的轻步兵逼得轻装逃命,那绝对会沦为整个中土世界的笑柄会使整个帝国蒙羞!

    明月大军后方不远处,猛虎联队的千余将士正不疾不徐地跟着西行,两军相距很近,几乎就贴在一起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在给明月帝**断后呢。

    猛虎联队当然不是在替明月大军断后,他们是狼,是来吃羊的!

    毫无征兆地,从猛虎联队阵中闪出了一小队弓箭手,伴随着一阵弓弦颤动声,一波箭矢已经从天上攒落下来,明月帝**阵中霎时响起一阵惨叫声,好几十名士兵已经受了伤,明月重兵虽然有坚固的重甲护身,可在长弓的近距离攒射下也难免受伤。

    这毕竟不是北部大荒原上野蛮人所使用的粗陋短弓,而是用紫杉木和牛筋制成的步兵长弓!这样的步兵长弓,五十步内足以射穿最坚固的胸甲,既便是在三百步的极限射程,也仍有相当的杀伤力。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猛虎联队并非训练有素的弓箭手,不过是一群刚刚拿起长弓的轻步兵罢了,他们的箭术实在是够烂,如果个个都是像孟虎那样的神射手,那这四千多明月重兵别想有一个活着回到青州。

    明月大军龟壳阵中央。

    听到后阵传来的那几声惨叫,幕僚长的脸肌剧烈地抽搐了一下,猛虎联队的卑劣行径淋漓尽致地诠释了苍蝇是多么的让人讨厌!

    明月帝**并不是没有驱赶过这群苍蝇,猛虎联队刚跟上来的时候,明月帝**曾三次分兵驱赶,但是结果很悲惨,前两次无功而返,第三次因为追得远了,结果整整一个中队的重装步兵,只有不到一个小队活着逃了回来。

    此后,明月帝**就再不敢分兵驱赶了。

    苍蝇虽然讨厌,被它叮一口并不会要命,可要是贸然出击,却很可能被啃得骨头都不剩。

    堪堪日头正空,半天时间过去,明月帝**只往西走了不到二十里地,而且已经疲惫不堪了,在高度紧张和高度戒备的情形下行军,无疑是相当消耗体力和精力的。

    幕僚长只好下令停止行军,就地埋锅造饭。

    看到明月帝**停止前进,原本紧紧跟在后面的猛虎联队也停止了前进,他们似乎也饿了,跟着捡拾柴禾,支起篝火,看样子也准备吃午餐了。

    不过很快,幕僚长就现自己错了。

    才仅仅过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尖锐的哨子声忽然响起,刚刚还四散在河滩上休息的“苍蝇”们开始集结,紧接着绵绵不息的号角声也响了起来,空气里很快就充满了杀戮和血腥的味道。

    敌军大举进攻在即,幕僚长不敢怠慢,急下令停止造饭军立即集结准备迎敌。

    绵绵不息的号角声根本就没有卸甲的明月帝**完成了集结,严阵以待。

    一柱香的功夫过去……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

    一顿饭的功夫过去……

    时间在饥肠辘辘中悄然流逝,那群讨厌的苍蝇却始终没有动静,就只是那样一直吹着号角,就在所有的明月帝国兵忍不住骂娘的时候,号角声忽然停了,那群讨厌苍蝇再次四散开来,在河滩上或躺或坐,懒洋洋地晒起太阳来。

    一场虚惊,幕僚长松了口气,再次下令全军休整,准备造饭。

    一声令下,严阵以待的明月大军纷纷散去,又三五成群地围坐到了炉灶边。

    然而,锅里的水才刚烧开,远处忽然又响起了尖锐的哨子声,四散在河滩上的苍蝇们再次开始集结,幕僚长还是不敢大意,只好再次下令全军集结,准备迎敌。

    然后还是刚才那样,这群讨厌的苍蝇只是吹号,集结,虚张声势了半天又偃旗息鼓。

    幕僚长恨得咬牙切齿,却又无计可施,只好再次下令休整。

    饭刚造好,明月帝**正准备吃饭时,哨子声和号角声第三次响了起来,这一次幕僚长没有理会,可这一次那群苍蝇却是来真的了,地动山摇般的脚步声猛虎联队的一千五百余名轻兵挟带着碾碎一切的气势席卷而至!

    大白天的,朗朗乾坤下,明月帝**居然还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仓促应战之下,明月帝**吃了个不大不小的亏,人员伤亡不大,随军的辎重器械却被扔进来的火把烧掉了不少,幕僚长又是羞愧又是气恼,险些当场吐血,大白天的被人明着偷袭谁听谁都不会相信啊,这个人丢大了!

    灭完火,明月帝**再次准备吃饭时,远处的哨子声和号角声第四次响了起来。

    这一次,幕僚长终于学乖了,虽然在以往的战争中他从未遇上过孟虎这样的对手没有遇上过这样卑劣无耻的战术,可他还是及时总结出了应对之策,四千多明月重兵被分成了两拨,一拨警戒,一拨休整用饭,然后轮换。

    远处,猛虎联队阵前。

    看到明月帝**如此应对,孟虎不由眉头一扬,哂然道:“看来对面那家伙倒也不是个草包,这么快就想到了应对之策。”

    墩子凑上来问道:“长官,这次攻不攻?”

    孟虎摇了摇头道:“敌人已经有了防备,再去进攻就讨不到什么便宜了。”

    墩子挠了挠头,问道:“那就这样算了?”

    “算了?”孟虎狞笑道,“没那么容易!这是白天,等到了晚上再收拾他们!”

    ▲▲▲

    是夜,月黑风高。

    明月大军宿营地,幕僚长正带着手下幕僚和几名大队长巡视营盘。

    经过一处箭楼时,幕僚长特意抬头望着那名哨卒,叮嘱道:“晚上一定要提高警惕,绝不可掉以轻心!”

    哨卒挺胸应道:“请大人放……呃!”

    “咻!”

    哨卒话音未落,一阵凄厉的尖啸掠空而至,寒光一闪,一枝羽箭已经阴狠地射穿了他的头颅,从脑后射入,直透脸颊,有殷红的血珠顺着冷森森的箭簇悄然滑落,哨卒原本明亮的眸子霎时变得一片呆滞,强壮的身躯晃了两下,从箭楼上一头栽了下来。

    “呜呜呜……”

    下一刻,绵绵不息的号角声从大营外响起有潮水般的脚步声向着大营席卷而来。

    “敌袭!”

    “敌军袭营!”

    “全军集结!”

    “准备迎敌!”

    幕僚长凄厉地嗥叫起来,大营中霎时响起激昂的号角声,根本就没有卸甲的重装步兵们又翻身爬起,拎起战刀、橹盾或者长矛从营帐里疾冲而出,然后汇聚一起,以最快的度进至简易栅栏后面开始列阵。

    明月大军堪堪就位,大营外的脚步声和号角声却突然间毫无征兆地停歇了。

    夜空寂寂,只有明月大营里的号角声以及明月将士的喘息声清晰可闻,原本应该出现的敌军却是连个影子都没有看到。

    “咻咻!”

    又是两声凄厉的破空声响过,两名举着火把的士兵应声倒地,旁边的明月帝国兵霍然回,只见两人咽喉处已经多了一枝狰狞的羽箭,有殷红的鲜血从咽喉处缓缓濡出,两人的四肢仍在轻轻抽搐,人却是不活了。

    “咻!”

    又一声破空声响,又一名举着火把的士兵应声倒地。

    所有的明月帝国兵相顾骇然,同样举着火把的几十名士兵立刻矮身蹲了下来,原本守在栅栏后面的橹盾兵靠围上前来,以巨大的橹盾筑起了一道坚固的盾墙,举火把的士兵受到了保护,可营盘内外的光线却立刻暗了下来。

    潮水般的脚步声再次响起,向着大营方向席卷而来。

    某一刻,潮水般的脚步声骤然一顿,紧接着响起阵阵刺耳的尖啸,似有无数利器撕裂了空气,正在极飞行!

    “投枪!”

    “是投枪!”

    “橹盾兵,橹盾兵上哪去了……”

    不愧是身经百战的明月老兵,只凭声音就能判断出是投枪,开始凄厉地大喊起来。

    射来的果然是投枪!几百枝投枪带着刺耳的尖啸从空中狠狠攒落,此时,橹盾兵退后去保护火把了,守在前排的明月帝**失去了橹盾的防护,立刻被射了个正着,惨烈的哀嚎声霎时响成一片,过百名士兵倒在了血泊中。

    “退后,快退后!”

    身披重甲的幕僚长神色惶然,躲在橹盾的保护下厉声长嗥道,“将火把插到栅栏上,所有人远离栅栏,不要靠近!”

    所有的明月帝国兵呼喇喇地后退,简单栅栏后面霎时空出了好大一片空地。

    只有斜插在栅栏上的几十枝松脂火把仍然还在燃烧,淡淡的幽光照亮了栅栏内外,明月帝国兵们死死地盯着栅栏外,一个个呼吸沉重,眸子里不可遏止地流露出了恐惧之色,这些身经百战的老兵,居然也感受到了莫名的恐惧!

    “唆!”

    一声破空声响,幽幽燃烧的一枝火把突然被射落在地,很快熄灭。

    “唆唆!”

    又是两声破空声响过,又有两枝火把被射落在地。

    “唆唆唆……”

    连续不断的破空声响过,插在栅栏上的火把接连被射落,不到片刻功夫,栅栏附近已经变得一片漆黑,无尽的黑暗明月帝国兵们只听笃笃笃几声闷响,似有什么钝器钉住了栅栏,紧接着只听一阵“嘎嘎嘎”的声响过后,旋即就是轰然一声巨响,似乎是栅栏被扯倒了。

第二十五章 幕僚长疯了

    河西峡谷,明月高悬。

    淡淡的月色下,一队四五百人的溃兵正沿着通天河河滩向西仓惶奔逃,这群溃兵蓬头垢面、衣衫褴褛,身无片甲、手无寸铁,如果不是因为他们身上披着明月战袍,根本没人敢相信他们就是明月帝**的士兵。

    这四五百号溃兵的确是明月帝国兵,而且曾经是最精锐的重装步兵,可是现在,他们看起来却比轻步兵更像是群乌合之众。

    事情要从两天前的那个夜晚说起。

    那天晚上,邪云欺月,火烛尽灭,无尽的黑暗那群该死的饿狼开始永无休止地袭扰大营,采取各种各样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方式猎杀他们,他们想尽一切办法反击,却根本抵挡不住,那群饿狼总是会从黑暗中突然杀出,狠狠地咬上一口,等到他们反应过来试图反击的时候,对方却早已经无影无踪……

    那是一场不对称的较量,没有厮杀,只有屠杀!

    曾经睥睨战场的重装步兵成了任人宰割的犬羊!

    随着时间的流逝,死的人越来越多,冰冷的恐惧在大营里无尽弥漫,快天亮的时候,这支军队终于崩溃,从精神上被那群恶狼彻底摧垮,他们抛下全部辎重,扔掉所有器械,甚至连身上的铠甲,手里的兵器都扔了……

    可那群饿狼却不依不挠,继续尾随追杀,一直追到了这里!

    那群饿狼仿佛不需要吃饭,不需要睡觉,不需要休息,他们只要杀戮,无尽的杀戮!

    不断有落后的帝**死在那群饿狼的屠刀下,人数从最初的四千多人急剧减少,两天后的现在,溃逃的四千多明月帝**已经只剩下四五百号溃兵了,其余的,不是被杀就是在大峡谷中跑散了。

    这里已经快到河西峡谷的西部尽头了,再往前几十里就能踏上明月帝国的国境线了,可这四五百号溃兵却实在跑不动了,他们又累又饿,又冷又困,他们太需要休息,太想躺下来好好地睡一觉了。

    “不跑了,老子得歇会。”

    一名溃兵一**坐到河滩上,骂道,“他***,死就死吧。”

    有人带头,其余的溃兵纷纷跟着效仿,不到片刻功夫,所有溃兵就都躺下了,他们实在是太累了,心里多少也存了丝侥幸,这里已经靠近明月帝国的国境线了,那群饿狼也许不会追过来了。

    然而很快,现实的残酷就撕碎了他们最后的幻想。

    绵绵不息的号角声再次从夜空下响起,溃兵们惊恐地回头,淡淡的黑影正沿着荒凉的河滩潮水般席卷而来,清冷的月色下,他们甚至能够清晰地看到,锋利的战刀在月色的照耀下,反射出令人心悸的寒辉……

    溃兵们相顾惶然,他们很想爬起来继续逃命,可麻木的身躯却像是灌了铅般沉重,躺下容易,再想爬起来却难了!

    “我实在是受不了啦!”

    一名溃兵的精神终于崩溃,以头狠狠磕在身边尖锐的石头上,顿时脑浆崩裂而死。

    “我也受不了啦!”

    “我也受够了!”

    又有两名溃兵受不了精神和**上的双重折磨,奋尽全力跳进了冰冷的通天河,只听噗嗵两声响,河面上就失去了他们的身影。

    “呜呜呜……”

    剩下的溃兵们相顾凄然,正闭目等死时,明月帝国方向忽然也传来了一阵更加遥远的号角声,这阵遥远的号角声才刚刚响起,沿着河滩席卷而来的追兵突然间就停了下来,然后很快又像潮水般退了回去,不到片刻功夫就从夜空下消失得干干净净!

    再过了约摸一顿饭的功夫,溃兵们感到脚下的大地开始轻轻地颤动起来,然后地面的颤动越来越剧烈,最终,无数的黑影从西边旷野上突兀地出现,清冷的月色下,溃兵们分明看到了攒动的马头,翻腾的铁蹄,还有斩马刀的寒辉。

    “骑兵!”

    “是我们的骑兵!”

    这一刻,溃兵们喜极而泣,活了,他娘的总算是活下来了!

    ▲▲▲

    河原城,司徒睿行辕。

    十几盏巨大的树形灯悬挂在四周墙壁上,将宽敞的大厅照得亮如白昼,灯光下,司徒睿正在凝眉沉思,他面前的桌案上赫然摊着光辉帝国的巨幅地图。

    急促的脚步声忽然从身后响起,司徒睿闻声回头,只见幕僚长杜预正疾步而来。

    “总督大人,第三师团有消息了。”

    杜预的语气有些凝重,脸上的表情也不怎么好看,司徒睿的眉毛忍不住扬了扬,很明显,这个消息不可能是什么好消息。

    果然,杜预接着说道:“巡逻的骑兵大队在大峡谷内二十里处接应回来一队溃兵,据溃兵口述,当时正有一队光辉帝**在追杀他们,就在骑兵大队出现之前,这队光辉帝**却突然撤退,现在骑兵大队已经前往追击,想必很快就会有消息了……”

    “那队溃兵是第三师团的?拓跋焘的兵?”司徒睿的眉头霎时蹙紧了,沉声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杜预整理了一下措辞,谨慎地说道:“卑职大致盘问了一下,初步得到了一些消息,不过目前还难以分辩真假。”

    司徒睿背负双手转过身去,冷然道:“讲!”

    “是。”

    杜预恭应了一声道,“据溃逃回来的将士拓跋将军带去攻打河西要塞的两万大军已经……已经全军覆灭。”

    说到这里,杜预特意停了一下,有些担心地抬头看了看司徒睿,见司徒睿并没什么特别激烈的反应,才壮起胆子接着说道:“另外,拓跋将军下落不明,重装步兵联队长萧天下落不明,幕僚长……精神失常!”

    “咣当!”

    负手而立的司徒睿突然飞起一脚,将面前的香炉踹翻在地。

    守在大厅外的近卫军听到声响还以为里面出了意外,立刻蜂拥而入,却招来了司徒睿劈头盖脸一顿臭骂:“谁让你们进来的?出去,滚!”

    杜预挥手屏退近卫军,回头小心翼翼地劝道:“总督大人,这只是一面之辞,事实真相究竟如何……”

    “真相!?”司徒睿很快就恢复了镇定,冷然道,“还需要真相吗?那队溃兵就是真相!”

    杜预默然,虽然他心里很不愿意相信加不敢相信,可那队溃兵的出现的确已经说明了一切,假如不是拓跋焘败了,这队溃兵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距离河原城不到三十里的地方?而且如此狼狈,如此落魄?

    深深地吸了口冷气,司徒睿沉声道:“马上安排那名精神失常的幕僚长来见本督,还有,立即召集军中所有师团长以上将领,前来总督行辕议事。”

    “总督大人!”杜预急道,“第三师团幕僚长精神失常一事,似乎不宜声张啊?”

    青州军团第三师团的堂堂幕僚长,却在战场上被敌人逼得精神失常,这种糗事一旦传扬出去,不啻于在司徒睿和青州军团的脸上扇了一记耳光!

    “怎么?怕丢丑?”司徒睿冷然道,“怕丢不起这个人?事情都已经出了,难道你还想掩天下人的视听吗?去,马上安排那名幕僚长前来见本督,本督不怕丢这个人,本督只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只想知道这中间究竟生了什么!”

    “是。”

    杜预恭声应道,“卑职这就去安排。”

    ▲▲▲

    河西峡谷。

    一支步兵正沿着河滩向东亡命狂奔,队伍的最后面,孟虎手执大枪一边奋力奔跑,一边给早已经累得气喘吁吁的将士们加油鼓劲。

    “弟兄们,加把劲!”

    “回了要塞本长官请你们吃猪肉炖粉条,每人两大碗,管够!”

    “想睡觉吧?本长官也想睡,可现在我们不能睡啊,敌人的轻骑兵就在后面追咱呢,撑住,一定要撑住!”

    “不要停下,别忘了你们是狼!狼行千里吃羊,你们才跑了不到五百里!”

    黑压压的军队如潮水般沿着河滩席卷而过,很快,就消失在了远处旷野上。

    孤悬天际的明月终于沉入了地平线下,昏暗的旷野顿时变得越漆黑,无尽的黑暗原本寂静的大地忽然间开始颤动起来,一只野兔被大地的颤动惊起,从一处窟窿惊慌失措地窜进了另一处窟窿……

    黯淡的星光下,无数攒动的马头从西边模糊的地平线上冒了出来,沿着河滩汹涌向前。

    “吁……”

    奔跑在最前面的那名骑兵军官忽然轻轻一勒马缰,**坐骑霎时开始减后续跟进的骑兵便纷纷跟着减不到片刻功夫,汹涌向前的骑兵队就完全停了下来。

    勒马原地转了两圈,为的骑兵军官有些不甘心地看了看东方天际,陡然长嗥道:“收兵……回营!”

第二十六章 声名鹊起

    河原,司徒睿总督行辕。

    虽然已经是凌晨四点多了,可行辕大厅里仍是灯火通明,人头攒动,此次随司徒睿出征的十四个师团的师团长以及幕僚长,除了拓跋焘之外,其余的人全部到场,其中就包括拓跋焘的幕僚长,尽管……他已经疯了!

    “苍蝇,他们就是一群苍蝇,一群见了腥味的苍蝇!”

    精神失常的幕僚长盘腿坐在大厅中央,两手凌空乱抓,做出驱赶状,满脸厌恶地嘶叫道,“赶走了又来,怎么赶也赶不走,赶不走哇……”

    大厅上,所有的师团长、幕僚长面面相觑。

    司徒睿同样脸色铁青,尽管他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真见了这个精神失常的幕僚长,还是忍不住心头火起,一名堂堂的帝**人,却居然被敌人从精神上摧垮了!这事若不是亲眼所见,谁说司徒睿都不可能相信!

    “蟑螂!他们就是一群蟑螂,一群拍不死的蟑螂!”

    精神失常的幕僚长说着又脱下右脚上仅有的那只靴子,在地上使劲地拍打起来,一边拍打一边嘶吼,“不管多大的拍子挥下去,都拍不死,拍不死啊!”

    大厅上一片死寂,只有幕僚长碜人的声音在雕梁画栋间翻滚激荡,经久不息。

    司徒睿深深地吸了口冷气,好不容易才将胸中翻腾的怒火平息下去,大厅上就响起了一声碜人的惨叫。

    “狼!”

    坐在地上的幕僚长忽然间翻身跃起,以惊人的度钻进了司徒睿面前的桌案底下,整个人也开始簌簌抖,牙齿也开始打战,语无伦次地说道,“月亮,好大的月亮,狼,好多的狼,白森森的獠牙,血红红的弯刀,肠子,脑浆,死了都死了,死光了,哈哈哈……”

    有些担心地看了看脸色铁青的司徒睿,一边的杜预赶紧挥了挥手,示意近卫军把精神失常的幕僚长带了下去,幕僚长碜人的声音逐渐远去,大厅里的气氛却显得越的凝重,没有一个人敢在这个时候随意吱声。

    师团幕僚长在战场上被敌人吓疯,这事情太过匪夷所思,简直是闻所未闻哪。

    良久,司徒睿才长长地舒了口气,以平静的语气说道:“拓跋焘,青州军团第三师团的师团长,五千名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重装步兵,一万名协同作战的轻步兵,还有一个弓箭手大队,一个投枪兵大队,再加一个攻城器械大队,将近两万大军……”

    “孟虎,光辉帝国西部军团的一个轻步兵联队长,手下只有不到五千的轻步兵,而且都是招募不到两个月的新兵,缺乏装备,缺乏训练,缺乏给养……在第一天攻城战河西要塞的守军就伤亡了近千人,然后,孟虎带着两千乌合之众突围!”

    “可最后的结果却是……拓跋焘全军覆灭,孟虎大获全胜!”

    “身为主将,拓跋焘下落不明,生死未卜,重装步兵联队的联队长萧天,同样下落不明,生死未卜!第三师团的幕僚长……大家刚才也都已经看见了,他疯了!作为一名幕僚长,尽管他不是行伍出身,可他毕竟是帝国的军人!”

    “要将一名帝**人生生逼疯,那得需要多大的精神压力?”

    “很难想象,这五天时间里究竟生了什么,在第三师团身上究竟生了什么?那个孟虎,又究竟干了些什么!?”

    大厅里一片死寂,静得落针可闻。

    司徒睿深深地吸了口冷气,接着说道:“在天狼关,孟虎于万军之中斩了司徒彪,那不过是匹夫之勇,可在河西要塞,孟虎却凭借不到两千的乌合之众几乎全歼了拓跋焘的两万大军,这就不得了啦!”

    “不敢相信,让人简直不敢相信呀!”

    厅中众人尽皆神情凝重,拓跋焘在帝**中也算是数得着的名将,他的统兵能力自然是不必多说的,可那个孟虎却凭借绝对劣势之兵力把拓跋焘打了个片甲不留,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那个孟虎的用兵之能远在拓跋焘之上!

    正说间,一名近卫军进了大厅,凑着杜预的耳朵轻轻说了两句。

    司徒睿皱眉问道:“什么事?”

    杜预不敢隐瞒,忙道:“回总督大人,追击的骑兵大队已经返回,他们没能追上。”

    “瞧吧。”司徒睿敲了敲面前的桌案,凛然说道,“这群乌合之众竟然跑得比我们的骑兵都还要快,这究竟是一支什么样的军队!?还有那个孟虎,又是怎样训练出这支军队的?孟虎!孟虎!!孟虎!!!”

    连续大叫三声孟虎,司徒睿又一掌重重拍在桌案上,厉声喝道:“姚明远,秦起听令!”

    两道雄壮的身影应声出列,朗声应道:“卑职在!”

    姚明远,明月帝国定州军团第一师团的师团长。

    秦起,明月帝国定州军团第三师团的师团长。

    定州地处明月帝国北疆,那里的地形都是一马平川的草原,基本无险可守,再加上北面就是有名的骠骑之国星河帝国,所以并州军团也是明月帝国八大地方军团中唯一的骑兵军团,清一色的轻骑兵!

    此次东征,明月帝国皇帝共调集了十四个师团的兵力,其中就包括两个轻骑兵师团。

    司徒睿的目光刀一样落在姚明远和秦起身上,厉声喝道:“率本部骑兵即刻出,轻骑疾进,限后天天亮之前赶到河西要塞,务必将孟虎连同他的两千乌合之众堵在河西,还有拓跋焘和萧天,本督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姚明远,秦起轰然应诺,领命而去。

    司徒睿冷森森的目光从厅中众人脸上掠过,沉声喝道:“其余各师团也不必休整了,即刻拔营!”

    “是!”

    大厅中的十几位师团长及幕僚长轰然应诺。

    他们已经看出来了,司徒睿这次是真的狠了!

    从河原到河西横穿整个大峡谷,行程足有三百里,姚明远和秦起的两个骑兵师团却只有两昼夜的时间,那可是把战马往死里跑了!

    ▲▲▲

    河东,赵岳总督行辕。

    天色才蒙蒙亮,赵岳就已经早早起床,正在院子里练剑。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忽然从前院响起门处人影一闪,心腹幕僚郑科就连滚带爬冲进了后院,连声大叫道:“大人,总督大人,大喜,大喜呀!”

    赵岳收回剑势,皱眉不悦道:“郑科你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咋咋呼呼的?”

    “呃……”郑科吸了口气,赶紧正了正脸色,语急促地说道,“大捷,河西大捷!卑职刚刚接到战鹰的快马急报,第四师团第五联队在河西要塞击溃了拓跋焘的第三师团,近两万大军被孟虎的第五联队杀得片甲不留……”

    “等等,你等等。”赵岳挠了挠耳朵,皱眉说道,“你说慢点,慢点儿我耳朵背。”

    “呃……”郑科赶紧调整语又道:“是这样,战鹰刚到河西要塞……”

    “什么!?”赵岳皱眉道,“我不是已经下令让他率骑兵联队护送青菡丫头返回河东了吗?怎么又到河西要塞去了,真是胡闹!”

    郑科忙道:“这倒也不能怪战鹰,传令兵追上的时候,战鹰的骑兵联队就已经护着小姐到达河西要塞了。”

    赵岳哼了一声,又问道:“对了,你刚才说大喜,什么大喜?”

    郑科忙道:“是这样,孟虎的第五联队在河西要塞大败拓跋焘的第三师团,两万明月大军被打得溃不成军为解气的是,孟虎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同样在绝望谷放了一把冲天大火,第三师团七千多人付之一炬,第三师团的师团长拓跋焘也被活活烧死了,痛快,太痛快了,哈哈!”

    赵岳一把就执住郑科的肩膀,兴奋地问道:“你是孟虎的第五联队以不到五千的乌合之众,却将拓跋焘的第三师团打得溃不成军,还在绝望谷一把火烧了七千多人,拓跋焘也被活活烧死了?”

    郑科大声应道:“正是如此啊!”

    赵岳先是愣了一会,旋即仰天长笑起来:“哈哈哈,司徒睿呀司徒睿,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哪,报应,这可真是报应哪!三年前,你在绝望谷一把火烧了我的第四师团,可是今天,本督的部将也在绝望谷一把火烧了你最精锐的第三师团,还有你的心腹悍将拓跋焘,哈哈哈,司徒睿呀司徒睿,这下看你的老脸往哪搁?”

    郑科赔笑道:“要卑职说呀,司徒睿就该找块石头撞死得了。”

    “本督可真想看看司徒睿这老小子听到这个消息时的表情呀,嘿嘿。”

    赵岳嘿嘿两声,脸上的表情忽然间变得凝重起来,回头对郑科说道,“这个孟虎,可真是了不得啊,在天狼要塞于万军中斩杀司徒彪也就罢了,其中毕竟有侥幸的成分,可这次居然以不到五千的乌合之从大败拓跋焘两万大军,简直让人不敢相信哪!”

    郑科附和道:“大人,要不了多久,孟虎的大名就该传遍整个帝国了!”

    “帝国?”赵岳脸上忽然掠起一丝清冷之色,“你小觑他了,要不了多久,他的大名就会传遍整个中土世界!能够凭借五千乌合之众大败两万明月大军,这样的辉煌战绩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打出来的!”

    “哦对了,还有件事。”

    郑科忽然想起了什么,又道,“信使还带回来一个消息,据说是孟虎告诉小姐姐又特意交待信使带回的。”

    赵岳哦了一声,问道:“什么消息?”

    郑科道:“小姐拓跋焘的第三师团进攻河西要塞事出突然,情形反常,孟虎认为这很可能是明月帝**大举入侵的前兆,特意叮嘱小姐转告大人,让大人您早做防备。”

    “明月帝**大举入侵?”赵岳眸子里霎时掠过一丝凝重,问道,“郑科,你说这可能性有多大?”

    如果换了以前,赵岳听到这消息绝不会放在心上,可这次孟虎却凭借不到五千的乌合之众创造了打败两万明月大军的奇迹,赵岳就不能不慎重考虑他的分析了。

第二十七章 暗争

    几乎是在赵岳得到消息的同时,西部军团的幕僚长叶问天也从其他渠道获得了河西大捷的消息,当下急召叶定西去他的行辕议事。

    见了面,叶定西就直接问道:“叔父,河西大捷真有其事?”

    “千真万确!”叶问天凛然道,“孟虎的确凭借一群乌合之众打败了拓跋焘的第三师团!”

    “第三师团!?”叶定西忍不住吸了口冷气,凝声道,“那可是司徒睿的嫡系,青州军团中的精锐呀,居然败给了孟虎不到五千的乌合之众!”

    “不,不是五千。”叶问天摆了摆手道,“据我所知,是不到两千!”

    “什,什么!不到两千?”叶定西越吃惊道,“这仗究竟是怎么打的?如果不是叔父你亲口所侄儿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

    “可这的确是真的。”叶问天嘿声道,“更让人叫绝的是,孟虎居然也在绝望谷放了一把火,拓跋焘以下七千大军灰飞烟灭,这可是在司徒睿的老脸上扇了一记大耳光哪,嘿嘿,赵岳现在不定有多开心呢。”

    叶定西沉声道:“这个孟虎,还真让人吃惊呢。”

    “是啊,要不了多久,孟虎的大名就会传遍整个帝国甚至是整个中土世界。”

    叶问天说此一顿,目露凝重之色,接着说道,“这样的厉害角色,绝不能让他倒向赵岳,得想办法,想尽一切办法将他拉入我们叶家的阵营!定西你想想,今后军中有了你和这个孟虎,放眼帝国还有谁能和我们叶家抗衡?”

    叶定西皱眉道:“这个孟虎侄儿了解不多,不过他和雷鸣交情非浅,雷鸣虽然不是赵岳的嫡系,可对赵岳还是很忠诚的,所以难度很大呀。”

    “事在人为嘛。”叶问天淡淡地说道,“孟虎也是人,只要是人就会有弱点,美色?金钱?权势?名声?只要他提出来,我们就能满足他!如果实在拉拢不过来,那也不能让他成为赵岳的人!”

    “孟虎虽然再次立下大功,可他毕竟来历不明,要想短时间里越过那道鸿沟直接晋升师团长是不可能的,不过从炮灰轻兵联队长升为主力重兵联队长,却是顺理成章,所以现在你要做的,就是把他调到你的第三师团!”

    叶定西道:“赵岳肯答应吗?”

    叶问天脸上忽然掠过一丝阴笑道:“赵岳他会答应的。”

    叶定西不解道:“为什么?赵岳可不是个有肚量的谦谦君子。”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叶问天笑道,“现在跟我去见赵岳。”

    ▲▲▲

    河东,赵岳行辕。

    赵岳问郑科道:“郑科,你说孟虎所说之事有几分可能?”

    郑科皱眉凝思片刻后说道:“如果说明月帝**真要大举入侵,则势必要调动至少一个军团以上的军队,而且兵员、器械、粮草物资的调集也需要时间,绝非短时间能够完成,可如此规模的军队调动,如此长时间的出征准备,要想瞒过我们潜伏在青州的眼线是不太可能的,因此卑职以为,此事值得推敲。”

    郑科已经说得很委婉了,他的意思分明就是说此事不可信。

    “唔,你的分析不无道理。”赵岳轻轻颔道,“如果明月帝**真要大举入侵,我们早就该听到一些风声了……”

    赵岳话未说完,院外忽然传来了一把爽朗的笑声:“总督大人,卑职向您贺喜来了。”

    赵岳的眉头霎时皱紧,郑科更是低声说道:“叶问天!?这家伙的鼻子还真是灵啊。”

    两人闻声回头,只见叶问天、叶定西已经进了中门,见了赵岳后长长一揖,唱道:“卑职参见总督大人。”

    赵岳淡然挥手,道:“罢了。”

    叶问天微笑道:“河西大捷的消息,想必总督大人已经知道了吧?”

    赵岳道:“本督也是刚刚知道,没想到还是比叶大人你慢了半拍啊。”

    赵岳话里有话,叶问天装作啥也没听见,打了个哈哈说道:“卑职先恭喜总督大人终于报了三年夙仇,哈哈哈,还有这个孟虎真是员不可多得的虎将,卑职有个不情之请,还望总督大人成全。”

    赵岳闻言忍不住心头一跳,淡然道:“叶大人请说。”

    叶问天回头望着叶定西道:“定西,还是你跟总督大人讲吧。”

    “是。”叶定西应了一声,上前向赵岳抱拳一揖道,“总督大人,卑职现在已经正式升任第三师团的师团长,再继续兼任第一联队的联队长似乎与帝**制不符,所以还请总督大人跟雷鸣将军说一声,让他割爱把孟虎让给卑职。”

    郑科吃了一惊,忙道:“这怎么可以?第四师团才刚刚重建,战斗力还很弱,正需要孟虎这样的虎将坐阵,又怎能把他调往第三师团呢?”

    “郑大人,有些事你恐怕不知道。”

    郑科话音方落,一边的叶问天忽然冷幽幽地说道,“卑职听说总督大人向兵部审请的五十万金币的拨款可是就要下了。”

    赵岳的脸色霎时变得极其难堪。

    叶问天这话看似在提醒,其实根本就是在威胁!这意思分明就是你赵岳要是不把孟虎调到第三联队,那你向兵部索要的五十万金币也别想拿到!

    深深地吸了口冷气,赵岳竭力压下心中的怒火,冷然道:“这事关系重大,本督还需慎重考虑。”

    叶问天微笑道:“既然是这样,那卑职就不打扰了。”

    说罢,叶问天和叶定西向赵岳抱拳一揖,转身扬长而去。

    目送叶问天叔侄的身影消失,郑科不由愤然道:“叶问天这家伙真是太嚣张了,他眼里还有没有您这个总督大人?”

    赵岳心里同样怒不可遏,可叶家毕竟是帝国的显赫世家,各方势力盘根错节,赵岳虽然是帝国四大公爵之一,又是封疆大吏,却也不敢随便和叶家撕破脸面!当下吸了口气,凝声说道:“就让他嚣张吧,他们叶家也蹦达不了几天了。”

    郑科闻言神色一动,问道:“大人的意思……帝都那边快要见分晓了?”

    “先不说这个。”赵岳摆了摆手,问道,“你说叶问天突然提出要把孟虎调去第三师团,究竟是什么意思?”

    郑科想了想道:“无非是想趁机笼络孟虎罢了。”

    不等赵岳说话,郑科又道:“绝不能让孟虎去第三师团,如果他真和叶家走到一起,对大人您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赵岳皱眉道:“可要不答应叶问天,那五十万金币怎么办?”

    郑科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压低声音说道:“总督大人,卑职倒有个一箭双雕之计!”

    “哦?”赵岳欣然道,“快说来听听。”

    郑科道:“现在入侵的明月大军已经被击败了,总督大人何不趁机去一趟河西?一来可以视察河西防务,当众嘉奖第五联队和孟虎的功绩,二来更可以暗中点拨孟虎,使他看清楚眼下的形势,以免为奸人所误,如此一来,就算孟虎被调往第三师团,那也不是什么坏事了。”

    赵岳的眸子霎时亮了起来,心忖如果孟虎肯接受点拨,这倒的确是个一箭双雕之计!即化解了孟虎投靠叶家的危机可以反过来往叶定西的第三师团里埋一颗钉子。

    “嗯。”赵岳点了点头,欣然道,“还有,把第四师团剩下的四个补充联队也一并带上。”

    “对!”郑科佯装恍然大悟状,击节叫好道,“还是总督大人顾虑周全。”

    ▲▲▲

    总督行辕外。

    叶定西问道:“叔父,赵岳会答应吗?”

    叶问天笑道:“他别无选择。”

    “为什么?”

    “因为西部军团的军饷已经被他挪做他用,如果没有这五十万金币的拨款,他就不出军饷了,到时候几个师团闹起事来,嘿嘿,他赵岳丢面子事在天下人面前落个驭下不力的印象可大大不妙,现在有些人的眼睛可正盯着他呢。”

    叶定西恍然道:“原来是这样。”

    叶问天笑容一敛,肃然说道:“定西呀,人叔叔是给你要来了,接下来能不能笼络住孟虎的心,那就看你的手段了,你是叶家年轻一代中的佼佼者是叶家下一任家主的不二人选,你可不要让你父亲,还有叔叔我失望啊。”

    叶定西肃然道:“请叔叔放心,侄儿绝不会辜负您的栽培。”

第二十八章 这家伙可不是善男信女

    河西峡谷。

    荒凉的旷野上,孟虎正率领猛虎联队的千余将士往东亡命奔跑。

    除了孟虎,几乎所有的将士,一个个全都已经累得跟狗样,嘴巴张大,两眼圆睁,气喘如牛,那眉目狰狞的模样,仿佛随时都可能断气,可即便是这样,他们脚下却仍没有片刻停留,仍在机械地向前奔跑。

    生命不止,奔跑不息!

    无论以往,无论今后,单就此刻而言,他们的意志比钢铁还要坚硬。

    太阳升起又落下,天亮了又黑了,当东方天际再次微微白的时候,前方薄薄的晨曦中终于出现了河西要塞巍峨的城廓。

    长长地舒了口气,孟虎终于放缓了脚步。

    孟虎身后,千余将士也纷纷放慢了脚步,绷了一天两夜的那根弦终于松驰了下来,他们真的已经到了极限了,如果孟虎不放缓脚步,他们还会机械地奔跑下去,最后……当他们停下脚步的那一刻,他们的生命也就终结了。

    略显散乱的队伍最终停在了要塞前。

    孟虎缓缓回头,目光最终落在那群疲惫欲死的将士身上。

    真是令人难以置信,在不到一天两夜的时间里,这群狼崽子就跑完了两百五十多里!几乎横跨了整个河西大峡谷!甚至连明月帝**的轻骑兵都被他们远远甩在了后面!

    这样的行军度,放眼整个中土世界,恐怕也只有猛虎联队才能做到!

    “呜呜呜……”

    天色大亮,关墙上的战友吹响了欢迎的号角,绵绵不息的号角声霎时响彻长空,紧闭的关门也缓缓打开,出乎孟虎的预料,从大门里最先拥出的居然不是留守要塞的将士,而是大群气势汹汹的骑兵!

    潮水般的铁蹄声从关门里汹涌而出的那队骑兵堪堪冲到猛虎联队阵前,一名身披华丽铠甲,看起来像是军官模样的骑兵突然狠狠一勒马缰,生生止住前冲之势,然后厉声大喝道:“谁是孟虎?”

    孟虎踏前一步,冷然道:“本长官就是,你又是谁?”

    “你就是孟虎?”身披华丽铠甲的骑兵闷哼一声,突然喝道,“与我拿下!”

    “是!”

    一名骑兵轰然应诺,催马向着孟虎疾冲而来。

    倏忽之间,两人相距已经不足十步,那名骑兵脸上霎时露出一丝狞笑,将手中飞旋的套索向着孟虎飞掷而去,孟虎的身形纹丝不动,飞掷而来的套索霎时将他套个正着,正向两翼缓缓展的大群骑兵顿时欢呼起来。

    不过很快,他们的欢呼声便像被刀砍过般嘎然而止。

    人马交错处,套在孟虎身上的套索猛然收紧,可接下来生的事情却让人不敢相信,原本应该被拖倒在地的孟虎仍然屹立如山,岿然不动,骑在马背上的那名骑兵却被套索从马背上硬生生地扯了下来,摔了个灰头土脸。

    下一刻,孟虎的双臂猛然张开,身上足有拇指粗的套索顿时寸寸断裂。

    “哈!”

    骑兵阵中又是一声断喝,一骑身材健硕的骑兵已经催马飞出,舞刀直取孟虎,倏忽之间雪亮的斩马刀已经高高扬起,以厚重的刀背向着孟虎的颈背恶狠狠地磕落,这一下若是磕实孟虎纵然不死也得落个全身瘫痪!

    这他娘的都是些什么人!?

    一见面不由分说便要拿人,现在更是纵兵行凶,简直岂有此理!

    孟虎不由心头火起,右手拖着大枪疾步迎向那名骑兵,人马堪堪相交,空出的左手疾如闪电般探出,生生搂住那名骑兵的战马马颈使劲一拧,只听“唏律律”一声悲嘶,那匹战马竟被孟虎生生掀翻在地,马背上的骑兵也一头栽了下来。

    身披华丽铠甲的骑兵军官见状不由倒吸一口冷气,目露骇然之色。

    骑兵军官正吃惊不已时,冰寒的杀机犹如潮水般涌来,急抬头看时,孟虎正疾步如飞向他冲来,倏忽之间,孟虎拖在身后的大枪已经高高举起,做势欲掷,锋利的枪刃上闪动着令人心悸的幽芒……

    “住手!”

    “枪下留人!”

    间不容之际,关门方向陡然传来一声断喝以及一把焦急的娇音。

    孟虎对此却是置若罔闻,低嘿一声,蓄势已待的大枪霎时脱手飞出,锋利的枪刃刺破了空气,出嘶嘶的尖啸,闪电般射向那名身披华丽铠甲的骑兵军官,只听噗的一声,乌黑的大枪已经射穿那家伙的肩甲,然后又带着那家伙往后飞出十几丈远,重重钉在关墙上。

    “天成!”

    “阿成!”

    关门方向霎时响起两声惊呼。

    “吼!”

    “吼!”

    “吼!”

    看到长官大神威,干净利落地把挑衅者钉在了墙上,猛虎联队的狼崽子们轰然欢呼起来,他们才不管被长官钉在关墙上的倒霉蛋是谁,他们只知道这家伙惹了长官,是他们整个联队的敌人,既然是敌人,那当然得干翻他!

    山崩海啸般的欢呼声孟虎不疾不徐地走到关墙下,伸手拔回大枪。

    被钉在墙上的骑兵军官失去了支撑,从墙上滑落下来,落地之下脚下一连踉跄了两下才勉强站稳了脚跟,这家伙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没死,甚至没有受伤,孟虎刚才那雷霆万钧的一掷只是射穿了他的肩甲而已。

    骑兵军官嘴唇嗫嚅,却再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孟虎冷漠地盯着那骑兵军官的眸子,平静的语气里透着莫名的狰狞:“若不是看在你我同为帝**人份上,那么此刻躺在本长官脚下的就该是一具尸体了!”

    “阿成!”

    一道倩影带着一声悲呼扑到了那家伙身上。

    孟虎冷冷地扫了那道俏影一眼,忽然间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因为这个女人正是被他当众扇了一耳光的吴君怡,这蠢女人定是因此怀恨在心,所以找她的相好报仇来了,不过,这个女人还真是蠢得可以啊,真当他孟虎是任人乱捏的软柿子吗?

    一把极不友善的声音忽然从孟虎身后响起。

    “这位想必就是孟虎孟联队长了,真是好大的威风啊。”

    孟虎神情冷冽地转过身来,现面前已经多了一对俊男靓女,女的身姿窈窕,长得更是姿容绝艳,不是别人,赫然正是西部总督赵岳的掌上明珠赵青菡,站在赵青菡身边的那个英俊得不像话的年轻男子孟虎却不认识,不过他身上披挂的铠甲倒是和刚才被孟虎钉在墙上的那蠢货差不太多。

    “你又是谁?本长官的威风似乎还没你大啊。”

    青年男子的语气和表情明显充满了敌意,孟虎当然也不会客气,这家伙从来就不是什么好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放肆,你算个什么东西?”

    英俊青年闻言怒道,“区区一个轻步兵联队长也敢在本长官面前自称长官?”

    孟虎毫不客气地反唇相讥道:“你又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在本长官面前自称长官?”

    “你!”

    英俊青年闻言勃然大怒,厉声喝道,“孟虎,今天你必须为你的狂妄付出代价!别以为你能在战场上斩杀司徒彪,就没人敢惹你了。”

    “至少……你还招惹不起!”

    孟虎哂然一笑,竖起左手食指向英俊青年极具挑衅意味地勾了两下。

    英俊青年勃然大怒,正欲动手时,倩影一闪,赵青菡已经挡在了两人中间。

    赵青菡背对着孟虎,娇靥含霜对着那英俊青年吼道:“战鹰,刚才天成的事情都还没有弄清楚,你怎么又来添乱?真是的……”

    “你闪开。”

    赵青菡话音未落,忽然脚下一个踉跄退到了边上。

    孟虎一把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赵青菡,又皱眉不悦地训斥道:“男人打架,女人凑什么热闹?一边呆着去。”

    “呃……”

    赵青菡惊呃一声,彻底傻掉了,心忖这个男人还真是霸道得可以啊!

    回想起刚才孟虎说话时的语气和神情,赵青菡心头不由涌起一股莫名的羞恼,他把她当什么人了?一个可以随意训斥的小丫头片子吗?赵青菡很想冲上去训斥孟虎,最好把他训得狗血淋头,可一对上孟虎那对凶狠冰冷的眸子,赵青菡立刻又退缩了。

    这个男人真是让人又气又恨,又敬又钦!

    赵青菡眼前仿佛又出现了孟虎单骑出关,搦战万军的烈烈豪情,还有激励三军,挽狂澜于即倒的镇定如山有指挥若定,率两千轻兵在明月大营中纵横捭阖的洒脱从容……

    赵青菡神色阴晴不定,心中百味俱陈,对面的战鹰却被这一幕气得不轻,伸手指着孟虎的鼻子,厉声大喝道:“孟虎,你竟敢对青菡贵女如此无礼!”

    孟虎的脸色霎时阴沉下来,眸子里顷刻间布满了森冷的杀机。

    狼一样盯着战鹰指住自己鼻子的那两枚手指,孟虎阴恻恻地说道:“拿开你的爪子,否则你会后悔莫及!”

    战鹰冷笑道:“本长官偏不拿开,你又能怎样?”

    孟虎缓缓抬头,冷冷地盯住战鹰双眸,冷声说道:“最后警告一次,拿开你的爪子!”

第二十九章 准备撤离

    面对孟虎的警告,战鹰根本不予理会。

    孟虎一声狞笑,右手已经毫无征兆地抡出,倒拖身后的大枪便已经呼啸而起,在空中划出一道淡淡的残影,照着战鹰头顶狠狠砸落,战鹰夷然不惧,一声轻喝双手托起沉重的斩马刀,竟欲硬架孟虎这雷霆万钧的一抡!

    战鹰一身武艺得自赵岳亲传,一向自传甚高,虽然猛虎在天狼关前斩杀了明月大将司徒彪,可他毕竟没有亲眼目睹,没有亲眼目睹的事情他是不怎么愿意相信的,骄傲的人大多都有这脾性何况战鹰还是个目空一切的纨绔子弟。

    所以,战鹰不但想赢孟虎,而且还想赢得漂亮。

    “咣!”

    一声清越的金铁交鸣声响彻长空。

    战鹰托举斩马刀的双臂猛地往下一曲,挺直的身形也陡然下塌,险些跪倒在地,距离两人最近的赵青菡急低头看时,战鹰脚下的青石板地面竟然已被生生踏碎,足见刚才孟虎这一枪抡的是何等的势大力沉!

    战鹰脸色苍白,胸中气血翻腾。

    仍旧压在斩马刀上的那杆大枪就像是座沉重的大山,压得战鹰喘不过气来,想逃,逃不出去,想扛,却扛不住!这时候的战鹰心里别提有多后悔了,早知如此,又何必为了面子跟这家伙比拼蛮力?

    孟虎嘴角忽然绽起一丝饥笑,双手握紧枪杆用力下压,足有儿臂粗细的玄铁枪杆霎时被硬生生压成了弓形,战鹰再扛不住这大山一般的压力,仆地跪倒,带着铁制护膝的膝盖重重地磕在地上,青石板的地面霎时被砸得碎石飞溅。

    战鹰无以为继,孟虎却丝毫没有放过他的意思,继续用力下压。

    很快,战鹰的身躯就被压得极度扭曲,整个人也已经到了支撑的极限,异样的狰狞在孟虎眸子里闪烁,他只需要再使出一分力气,就可以把战鹰的全身骨骼生生压折、碾碎,然后让他在无尽的痛苦中死去!

    赵青菡已经看出了其中的凶险,在旁边急得直跺脚:“孟虎你千万别冲动,战鹰他是骑兵联队的联队长,你不能杀他!”

    “不能杀他!?”

    孟虎霍然回头,冷酷地瞪着赵青菡,问道,“如果本长官非要杀了他呢?”

    “那你就会受到军法的惩处。”

    赵青菡急得直摇小手,连声说道,“就算你立下了天大的功劳,也无法将功补过……”

    孟虎哂然一笑,就在赵青菡以为自己的劝告无效时,孟虎却突然收枪后退,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向自己的联队,空中飘来一句冷森森的话语:“麻烦你告诉这两个白痴,以后少来招惹我,我孟虎可不是任人乱捏的软柿子,哼!”

    事实上,孟虎并没有打算杀人。

    孟虎只是想给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纨绔子弟一点教训,这种仗着家中势力混入帝**中作威作福的纨绔子弟就是些欠收拾的贱胚子,你越表现得软弱他们就越得瑟,你只有表现得比他们更强势,他们才不敢招惹你,见了面都会远远地绕着走。

    “虎……小心!”

    “嘶……”

    孟虎话音方落,身后陡然响起赵青菡一声娇呼,旋即有尖锐的破空气向着孟虎背心呼啸而至,孟虎嘴角霎时绽起一丝冰冷的杀机,下一刻,整个人以不可思议的度转了个圈,原本扛在肩上的大枪已经抡成大圆,照着身后狠狠抡出!

    挥刀偷袭的战鹰霎时瞪大了双眸,看着眼前急剧扩大的枪影,本能地竖起斩马刀挡在面前,只听咣的一声响,一股狂猛无匹的力量已经潮水般倒卷而回,一声闷哼,战鹰健硕的身躯顿时腾空而起,就像风中的落叶向后翻翻滚滚地抛飞。

    孟虎一枪抡飞战鹰,右脚在地上重重一点,整个人已经腾空而起。

    人在空孟虎手中的大枪以无比潇洒的姿势往前猛然挥出,人枪几成直线,飞追向往后倒飞的战鹰,锋利的枪尖笔直地指向战鹰的咽喉,望着眼前急接近的那点寒星,战鹰的脸色霎时变得一片惨白,他觉得孟虎这次绝对会杀了自己。

    旁边的赵青菡跺了跺脚,同样神色惨然,她也认为孟虎这次绝不会再放过战鹰,战鹰太卑鄙了,居然从背后偷袭,如果不是孟虎够警觉,反应够快,只怕孟虎此时早已死在战鹰的斩马刀下了。

    所以战鹰该死,但孟虎杀了战鹰之后只怕也很难逃过军法的惩治,无论如何战鹰都是骑兵联队长,擅自斩杀一名联队长以上的军官,这可不是件小事何况孟虎本身也只是个联队长,而且还是个炮灰轻兵联队长。

    就在战鹰自忖必死无疑时,雷鸣的身影忽然从关门里疾奔而出,向孟虎挥手疾呼道:“虎子,慢着!”

    “膨!”

    战鹰往后抛飞的身躯重重地撞上了关墙,身形陡然一顿。

    “噗!”

    那点寒星几乎是贴着战鹰的颈侧掠过,深深地射进了青石砌成的关墙!

    最终孟虎还是没有杀人,谁的面子他都可以不卖,但不能不卖雷鸣的面子,雷鸣说不可以杀人,那就是战鹰命不该绝!

    雷鸣健步如飞奔行到孟虎身边,见战鹰并未丧命在孟虎枪下,心头的一块巨石顿时落了地,军中将士生龌龊乃至斗殴那是常有的事,各级将领对此往往视而不见甚至暗中还会变相的鼓励,可真要是闹出人命来,那就是两回事了。

    现在孟虎并未伤了战鹰的性命,也就没啥事了。

    孟虎收回大枪,往脚下重重轻一顿,瞪着战鹰冷森森地说道:“我生平最恨两件事,一是背后偷袭,二是别人拿手指指着我的鼻子,可你却两样都占全了,今天若不是有老雷替你求情,纵然是拼着受军法处置,我也非杀了你不可,哼!”

    说罢,孟虎再不理会战鹰,回头向猛虎联队的将士大吼道:“弟兄们,回营睡觉!”

    猛虎联队的千余将士轰然欢呼起来,拥着雷鸣和孟虎一窝蜂似地涌进了河西要塞。

    足足过了好半天,战鹰才从巨大的震撼中回过神来,只觉浑身汗水湿透,就像是刚从水里捞上来似的,刚刚被孟虎射穿肩甲钉在墙上的那个家伙凑了上来,阴森森地扫了孟虎离去的方向一眼,无比怨毒地说道:“战大哥,今天这事没完!”

    “你闭嘴!”

    战鹰恶狠狠地瞪了那家伙一眼,喝问道,“刚才究竟是怎么回事?”

    战鹰此时心中那个后悔啊,连肠子都悔青了,事情都眼前这家伙挑起的,自己要不胡乱出头又怎会当着这么多将士的面丢这么大个人?自己今后在骑兵联队还怎么混?还怎么当这个联队长啊?

    赵青菡也在吴君怡的陪伴下走了过来,有些不悦地瞪着那个家伙,责问道:“天成,刚才的事骑兵联队和猛虎联队的将士们可都看见了,你还有什么要解释的?”

    那家伙立刻低下了头,不敢正视赵青菡的美目。

    这厮姓荆名天成,是赵岳心腹幕僚郑科的小舅子。

    荆天成去年才从皇家军事学院毕业,靠着姐夫郑科的关系混进战鹰的骑兵联队当了个中队长,在军事学院读书的时候,荆天成很是追了赵青菡一阵子,不过吃了瘪之后就开始转向改追赵青菡的女伴吴君怡,两人很快就好上了。

    几天前,孟虎在大校场上当众扇了吴君怡一记耳光,吴君怡便怀恨在心。

    在返回途赵青菡她们正好遇上了战鹰的骑兵联队,吴君怡便游说赵青菡带着骑兵联队回援河西要塞,然后又煽动荆天成替她出头,吴君怡原以为荆天成是骑兵联队的,怎么的也比孟虎的轻兵联队要威风,可她万没想到最后会是这样的结果,不但荆天成栽在了孟虎手下,连战鹰也险些丧命在孟虎手里。

    此时见赵青菡问,吴君怡赶紧上前解释道:“青菡姐,这事都怪我,我就是想让阿成责问一下孟虎,那天凭什么无缘无故拿人?可没想到孟虎不分缘由就要杀了阿成,最后还闹出这么大的事情来。”

    “君怡!?”赵青菡霎时蹙紧了秀眉,不悦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骗我吗?”

    吴君怡心虚地低下了头,讷讷地说道:“青菡姐

    “你们两个,还有战鹰你,等会都跟我去向孟虎道歉!”

    赵青菡说此一顿,以非常严厉的语气说道,“这事你们要不处理好,给整个骑兵联队抹黑,在第四师团全体将士心中留下仗势欺人的恶名还是小事,寒了西部军团全军将士的心才是大事,你们知不知道,孟虎和他的猛虎联队刚刚才替帝国立下大功,有你们这样对待有功将士的吗?”

    ▲▲▲

    再说孟虎,带着凯旋归来的千余将士回到第四师团驻地,先安排将士们用餐,吃过“早餐”之后,早已经疲惫不堪的将士们一个个倒头就睡,有几个甚至是嘴里咬着馒头就直接睡着了,不到片刻功夫,营盘里就响起了震天价的鼾声。

    雷鸣先不问追击战果如何,而是关切地问道:“虎子,刚才怎么和战鹰干起来了?”

    孟虎淡然一哂,懒得多说道:“一群仗势欺人的纨绔子弟而已,就是欠收拾,别说他们了他们没劲。”

    雷鸣点点头,也觉得这些纨绔子弟没什么好说的,又问道:“你是不是也眯一会?”

    孟虎摇了摇头,以沉重的语气说道:“弟兄们都已经三天三夜没有合眼了,再不睡觉就算是铁打的身子钢铸的骨也支撑不住,所以就算天塌下来他们现在也得睡觉,可我却没时间休息了,趁着还有点时间,我们得赶紧准备撤离!”

第三十章 军人的职责

    “撤离?”雷鸣愕然道,“为什么要撤离?撤到哪里去?”

    孟虎低声道:“不管去哪里,总之河西要塞是不能再呆了

    雷鸣皱眉道:“为什么?河西要塞可是我们第四师团的驻地。”

    孟虎答非所问地说道:“这次追击,我带着弟兄们一直往西追出两百多里,几乎就追过了明月帝国的国境线,结果你猜,我们遇到了什么?”

    雷鸣本能地意识到出大事了,凝声问道:“你们遇到了什么?”

    “骑兵!”孟虎的手指重重磕在桌案上,说道,“大量明月轻骑兵!说起来真是侥幸,要不是对方现了那群溃兵又不知道我们的存在,在相距还很远的时候就吹响了号角,我们这一千五百来号人可就全交待在那里了。”

    “啥?大量骑兵!”

    雷鸣失声道,“可司徒睿的青州军团中只有少量游骑,并没有成建制的骑兵队啊。”

    “问题就在这里!”

    孟虎目露寒芒,沉声说道,“青州军团中根本就没有成建制的骑兵队,可在河西峡谷的另一端却偏偏出现了大量明月骑兵,这说明了什么?这只能说明一件事,司徒睿从别的州郡调来了大量骑兵!”

    雷鸣凝声道:“司徒睿只是青州总督,怕是没权力从别的州郡征调骑兵吧?”

    “司徒睿没权力调兵,难道明月帝国皇帝也没权力吗?”

    孟虎说此一顿,接着说道,“老雷,事情已经很明显了,明月帝国已经在边境集结了大量军队,大举入侵已经迫在眉睫!在这个节骨眼上,我们却以不到五千的乌合之众击破了拓跋焘的两万大军,令明月帝**的士气严重授挫,如果你是司徒睿,你会怎么做?”

    “嘶……”

    雷鸣不由倒吸一口冷气,说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取河西要塞,借你我项上人头祭旗,以洗雪前耻,振奋三军!”

    “这便是了。”

    孟虎神情凝重地点了点头,说道,“最迟到明天中午,快则今晚半夜,明月帝**的前锋轻骑就会杀到关下,所以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今天太阳落山之前,我们必须撤离河西要塞,否则就是想走也走不成了。”

    雷鸣略一沉思,忽然说道:“虎子,我们不能撤退。”

    孟虎心头叹息一声,没有说话,雷鸣的反应其实早在他的意料之中。

    不等孟虎说话,雷鸣接着又说道:“虎子你想过没有,假如我们现在撤离河西要塞,第五联队也许能够得以保全下来,可整个西部行省就会失去第一道屏障,明月帝**就能长驱直入,到时候会有多少城池沦陷,会有多少生灵遭受涂炭?”

    孟虎默然,这就是他和雷鸣认知上的本质区别。

    孟虎不是光辉帝国人,甚至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所以他对光辉帝国没有丝毫认同感,光辉帝国百姓的死活与他毫不相干,孟虎唯一需要考虑的就是履行自己长官的职责,带好第五联队,保护好手下将士的性命!

    可雷鸣不是,雷鸣是土生土长的光辉帝国人,光辉帝国在他心中的位置高过一切!

    雷鸣忽然起身走到窗前,遥望着东方帝都的方向,平静地说道:“虎子,在我还很小的时候,我就两个愿望,一是长大以后能当一名将军,二是有朝一日能为帝国战死沙场,然后让人把我的名字刻在帝都皇家广场的英烈碑上!”

    孟虎以极其冷酷的语气说道:“老雷,你对帝国的忠诚让我很感动,尊敬的皇帝陛下也会很感动,可皇帝陛下不可能知道这里正在生的一切,而有些人却根本不会因此而感动,更不会给你派谴一兵一卒的援军!我可以很明白地告诉你,你只会成为棋盘上的弃卒,死守河西那就是真正的死守,必死无疑!”

    雷鸣脸上忽然浮起一丝淡淡的豪迈,朗声说道:“虎子,你我相处也有一年多了,我的脾气你还不了解吗?我雷鸣绝不会因为有可能成为某些人手中的弃子就放弃自己的信仰,我是一名军人,为帝国捐躯,战死沙场是我的光荣!”

    “更何况……河西要塞是第四师团的驻地,而我又是第四师团的师团长,在没有接到军令之前就擅自弃守师团驻地,虎子你该知道这是个什么罪名?对于一名将军来说,这更是一生都洗涮不去的耻辱!”

    话说到这份上,孟虎知道雷鸣已经是铁了心了。

    深深地吸了口气,孟虎沉声道:“好吧,既然是这样,那就不撤,我们死守河西!”

    孟虎不会在乎光辉帝国的存亡,也不会在乎帝国百姓的生死,却不能不把雷鸣的生死放在心上,大丈夫处世有仇必雪,有恩必报,雷鸣是孟虎的救命恩人,他孟虎绝不会在雷鸣有难的时候袖手旁观,更不会甩手离去。

    “不,虎子你说错了。”雷鸣摆了摆手,淡然道,“不是我们,是我!”

    “你!?”孟虎不悦道,“你什么意思?”

    “虎子你先别急,你先听我把话说完。”

    雷鸣淡淡一笑,接着说道,“死守河西虽说是死守,可也不能真的死守,我们还是要讲究策略,上次不就守得挺好吗?拓跋焘很厉害,不照样被我们收拾了?这次也同样,虎子你还是带着部份将士游弋在外,由我留守要塞。”

    “老雷啊老雷,你真当我是傻瓜啊?想一个人送死就明说啊!”

    孟虎苦笑摇头道:“司徒睿可不是拓跋焘,司徒睿要这么容易对付,那他就不是明月帝国的青州总督了,三年前,我们第四师团也不会在绝望谷被他一把火烧成灰烬了!更何况这次司徒睿带来的可不是两万人,很可能是十万人,二十万人甚至更多,其中更包括大量的轻骑兵,再分兵根本就是找死。”

    心中想法被孟虎看穿,雷鸣却不感尴尬,只是感慨地说道:“虎子,别的事情不论大小我都可以听你,唯独这事……我说了算!不管怎么说我都是第四师团的师团长,都是你的长官,你得听我的。”

    孟虎摇了摇头,冷然道:“老雷,你觉得我像个抛下兄弟自己逃命的人吗?”

    雷鸣心中感慨,劝道:“虎子,你平时不常说,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我要守死河西要塞,这便是有所为,而你却不能白白死在这里,这便是有所不为!你还得留着性命重新扛起第四师团的大旗,还得替我和战死的兄弟报仇呢,听我的,不要意气用事!”

    孟虎急道:“我这不是意气用事,我这是……”

    正争执不下时,外面忽然响起赵青菡的声音:“雷鸣将军,孟联队长,你们在吗?”

    “赵青菡?”雷鸣愕然道,“她来干什么?”

    “赵青菡!?”孟虎却是心头一动,击节道,“对呀,怎么把她给忘了!”

    雷鸣凝声道:“虎子你想干什么?”

    孟虎嘿嘿一笑,狞声说道:“老雷,我知道你是铁了心非要和河西要塞共存亡了,这是你的职责,也是你的荣光,我也不拦你,但是,你如果不想成为弃卒,不想所有兄弟都跟你一起死在这里的话,那呆会就什么也别说,只需看我眼色行事就行!”

    雷鸣凛然道:“你总得让我知道你想干什么吧?”

    “待会你就知道了。”

    孟虎嘴角忽然绽起一丝冷酷的笑意,抬头说道,“青菡小姐吗?请进。”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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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狼之师,血洗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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