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横扫海疆(中)
尹峰为了达到吸引官兵回援的目的,从浙闽交界处往南继续前进,再次闯入泉州湾沿海一带。新兴号带队连续袭击了福建漳浦,过金门,陷中左所(厦门),追击铜山水寨残余船只一直追到广东靖海、甲子等地,然后在南澳附近将铜山水寨的十余艘战船全数缴获(水师官兵弃船上岛了)。然后,尹峰又回师福建,再次在厦门港外经过,把铜山(东山)水寨烧成一片白地,陷旧镇,击败金门游击卢毓英好不容易集结起来的一点战船,一个月内纵橫东南海上,声势所向披靡,官兵疲於奔命,莫可奈何。厦门、金门、烈屿、鼓浪屿及附近各岛的渔民们倒是很高兴;禁渔令已经形同虚设,还能和中华公司做做生意,而收税的官兵和胥吏都躲进城内去了,怎么能不高兴啊!
同时,尹峰派出大批人在沿海宣传中华公司在吕宋大胜的消息。许心素也接到命令,动大明朝内地所有华兴联号商行、华兴钱庄、票号等向各地宣传中华公司-华兴联号占领了整个吕宋岛,即将向整个大明朝的所有人等**吕宋的土地。
对于主要商业经营范围仅仅是国内的大部分中国商人而言,这个消息简直是天方夜谭加重磅**,不可能生的事却真实的生了。徽商、晋商、浙商、粤商等各大商帮的东家、掌柜纷纷派出人前往台湾一探究竟。
福建官府也收到相关揭帖,实际上沿海各州府县的官衙内都收到这种印刷精美的宣传单子;张家在台湾的铜活字、铅活字印刷作坊已经全力开工,专门印刷这类传单揭帖,然后通过各地的华兴联号商行、钱庄以及合伙商家分出去。这种全国**的商业宣传揭帖广告恐怕是历史上头一次出现。
福建巡抚徐学聚、泉州知府姜志礼等人是第一批看到这些揭帖的朝廷官员。他们半信半疑地抛开揭帖,继续为海面上纵横往来的中华公司战船而忧心忡忡。
沈有容的浯屿水寨前次已经被烧毁,这一次尹峰干脆派十艘战船在此驻守,监视泉州港的动静。中华公司舰队还算是比较克制的,到现在为止,除了个别海岛,他们并未有一兵一卒登上大6。所有俘虏的官兵,无论官职高低一律释放,而且还给以路费,受伤者还给治伤。
尹峰个人倒是对与海上武装力量的机动能力有了深刻的体会,更加坚定了他建设一支大炮巨舰舰队的信念。
如此这般一折腾,福建沿海的官兵水师除了在澎湖的那部分外,其余的已经全军覆灭,片帆不存。这段时间,金门已经成了中华公司的临时基地,麦大海干脆在那里招兵了。不少渔民踊跃参军;这个时代的中国沿海,就数福建沿海的渔民多而且穷,加上普遍地有山高皇帝远的心态,对朝廷官府缺乏敬意,因此愿意去中华公司当兵的人很多。
……
福建总兵朱文达苦恼地看着手头的巡抚衙门报急文书,抬头问帐下的周七道:“不是传说尹峰的巨舰还在吕宋吗?这出现在泉州港外的是什么船?”
朱总兵不懂什么叫制海权,连俞大猷提出的“大船胜小船、大銃胜小銃,多銃胜寡銃”的理论也没听说过,但是这些天他亲身体会到了失去制海权的后果。一万多官兵的粮食**都得靠大6接济,如今来自大6的航路断绝,全体官兵都陷入了非常危险的境地。
福建总兵朱文达已经有点惶恐了,他在总兵任期之内已经遭遇多次军事失败,而且大多和中华公司有关。
他到达澎湖后,次大举进攻就遭到失败,不由地十分恼火,对和中华公司和尹峰是又恨又怕。
高寀手下的师爷周七正在他手下参谋,给他出主意:派人去风柜尾,以高官厚禄引**守军投降。朱文达闻言心动,可又抹不下总兵的面子,上万大军打不下一个小小海盗寨子,实在是太说不过去了。
袁进、李忠现在在他帐下担任亲兵营领哨旗牌官,名声好听,实际上手下除了十几名招安前的原班人马,根本没有什么部下。他们俩对中华公司和尹峰那可谓是恨之入骨,他俩此时也在帅帐角落里冷冷清清地站着,互相看了一眼后,袁进小心地站出来说:“大人,小的有一主意,不知……”
朱文达挪动胖胖的身子,好像才现袁进似地,不耐烦地说:“哦,是袁进啊,有话尽管讲来,不要婆婆妈妈地!”
袁进拱手道:“是,小的在贼酋尹峰手下待过,此人偏爱火器,所以堡寨内守兵才会有那么多火器……”
“少罗嗦,就说你想到什么主意了!”朱文达打断他的话说。
袁进偷偷擦了一把冷汗,赶紧说道:“火器只有用火器才能对付,眼下岛上的浙江义乌鸟铳兵就是我大明军中最精熟于火器作战的强兵,何不让他们去对付尹峰的手下?”
朱文达看了他一眼,冷笑道:“这一点本将早已想到,何须你说?”
周七在一边听了腹诽不已:就是因为朱文达轻敌,并且想让自己的部下抢得攻占风柜尾寨子的功,所以义乌鸟铳兵在这次攻击中根本没有上战场!
周七站出来说道:“总兵大人,如今看来,光靠800浙江鸟铳兵,也是无济于事的。何不以全军出击,海路两边,四面围攻,然后再以浙江鸟铳兵强攻其中一路,或者可行……”
袁进上前一步说:“贼寇火器犀利,小人倒是有个法子可以抵御炮子和子弹,……”
这一天,一名漳州卫的百户作为使者,来到了堡寨门口。
赵宣明听说有官兵使者前来招降,二话不说就拿着杆燧火*上了正门的望楼。他身后跟着两名**沉着脸的监军官。
“里面的弟兄听着,我是漳州卫的百户齐越,小官一个,来这里也是没法子,上头逼着来的。”
赵宣明等人一听这百户说话,差一点笑出声;有这样来招降的吗?不过通过此人口音就知道,这家伙确实是漳州人。赵宣明干脆地喊道:“喂,下面的那个,我也是漳州龙海人。你的上司想让你说什么?”
百户齐越是个黑瘦的小个子,年纪大约三十多岁,脸上有条刀疤,愁眉苦脸地说:“我有个同乡在你们那里做事,我也知道你们军饷高、小兵的日子都过得比我好,没法子,谁让我一出生就是世袭百户呢。”
赵宣明和两个监军相视而笑;这位根本是来找人聊天的,哪里像是来招降海盗的。
“直说了吧,总兵大人想招降你们,条件是给领头的五十两银子和百户的官身,协从人员可留五十人为亲兵,其余的遣散回乡,各两银子……”
赵宣明忍不住打断了百户齐越的话:“喂,老乡,你知道我们给尹峰船主做事,每月饷银是多少吗?”
齐越苦笑:“我听说过,反正比我好得多。算了,我知道多说无益,白费口舌,走了。”说完他转身就走。
望楼上赵宣明和两名监军官面面相觑。那小军官忽然又转回身,冲着他们说:“你们可要小心了,总兵大人已经有破解你们大炮的法子了。”他没头没脑说完,然后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赵宣明抓抓头皮,大惑不解:“他这话什么意思?破解我们大炮的法子?什么法子能挡得住大炮?”
三天后,赵宣明就见识到了这所谓破解大炮的法子。
总兵朱文达决定最后再攻一次,把所有的浙江义乌鸟铳兵全用上,袁进提出的防炮法也用上。如果成功就万事大吉,如不成功,就撤兵回福建。
这三天官兵忙着在整个澎湖列岛上砍伐树木,挖掘泥土,用两排木栅栏固定中间一堆堆柴草树枝和泥巴,组成一堵可以活动的木栅栏墙,让士兵们在一边推着向前走。这实际上是抄袭了当年和红毛夷争夺澎湖时尹峰抵御荷兰人*炮的故技,是袁进盗版后告诉了朱总兵,官兵们花了三天时间山寨出了这种防炮木栅栏。
战场上硝烟弥漫,炮声隆隆;另一边,官兵们诡异地默不作声,用力推着三堵各有五十步宽木栅栏。
包裹了泥土和稻草、树枝等物的“木墙”沿着海岸线,一步步缓慢逼近中华商馆堡寨的东面寨墙,中华公司布置在这一面的8门三磅炮连续**出弹丸,但是打在这几米厚的木条树枝稻草堆上,几乎是泥牛入海般消失了,炮弹杀伤力无影无踪;霰弹**击到还有点用,能打倒几个在木栅栏墙后冒冒失失露出脑袋的家伙。
官兵前进度很忙,但很坚决,也很有效。尹赵宣明恼火地大喊:“上六磅炮,我就不信这一堆烂木头泥巴能挡住炮弹!”
六磅炮也没什么明显效果,最多是让木栅栏变形,把后面推木墙的士兵震倒几个。
“**,把对准沿海的二十四重炮搬过来!”赵宣明着急了。
一名监军官忽然说:“不行了,官兵从海上过来了!”话音未落,瞄准海面军舰的巨大的二十四磅重炮开火了;整座堡垒都在颤动。
老海盗张海忽然道:“用火烧!这是木头墙,可以点火烧!”
赵宣明蹦了起来:“对啊!用火箭烧!”
第152章 横扫海疆(下)
移动的木墙屏障最大的问题在于行进慢,全靠人力推动,受地形**大。官兵展开四面围攻的架势,主力就是由风柜尾半岛连接澎湖本岛的山路攻击,主要有浙江来的义乌兵、福州左卫的旗军、各个水寨抽调出来的兵丁总计2余人。其余西面、北面的海上和南面沙滩一路,基本都是牵制**质的佯攻,这几处由于地形影响,靠官兵现在的士气和装备情况,起攻击根本不可能有什么效果,朱文达、罗一闻等人对此完全没有信心。他们完全指望着东路的进攻能靠木栅栏屏障产生奇迹。
官兵们弯着腰躲在后面使劲推着木墙,一点一点往前挪,见到那大炮果然打进柴草烂泥堆中后失去了杀伤力,不由地鼓起了勇气,不过谁也不敢抬头。虽然不断有官兵因疏忽和不小心被对方的**和霰弹炮子打中,或哀号倒地挣扎,或干脆就地死去,但是这三堵诡异的木墙依旧坚决地向堡寨方向接近。
不过,官兵行动度太慢给了中华公司驻防队一线机会。
护卫队在堡寨内拥有近800人的兵力,官兵主攻方向配置了300名火**和名近战水手,其余三面各安排一百人应付,留下人在商馆仓库内埋伏,作为预备队。
赵宣明一面命人把两门三磅野战炮靠人力抬到望楼上去,打算居高临下**击木墙后的敌军士兵;同时,赵队长亲自带人把仓库内所有的长杆火箭全部搬了出来。
由于那一次雨夜之战中,可以在水中燃烧的火箭派了大用处,因此第三次增兵时,海魂号带来了多枝紧急赶工做出来的火箭。
赵宣明也顾不着节约弹药了,让大家把火箭搁在寨墙上、架在望楼、敌台,炮手也暂停开炮,就在炮台上架起火箭,“嗖嗖嗖嗖嗖……”一连串尖利的哨音划破硝烟弥漫的战场上空。轻微爆炸声后,在木墙前后腾起了一团团火苗。
起初不以为然的官兵依旧在卖力地推墙,可是没多久最前方的那具活动木墙被十几支火箭爆炸后甩出的桐油点燃,在短时间内变成了一堵火墙。袁进的盗版防炮屏障可能塞了太多茅草,燃烧得很快。墙后的官兵们慌忙四散奔逃,不少人被在堡寨望楼上居高临下开炮**击的霰弹打翻。
忽然间从第二堵木墙后迅窜出一群官兵,三五成群、十余人一队,有的拿着盾牌掩护、有的躲在盾牌后用鸟銃向中华公司的士兵们**击。这时官兵确实已经接近了堡寨围墙,以致与他们落后的鸟銃也能打到堡寨内了。措手不及的中华护卫队战士们都在炮台上、寨墙上、望楼上直着腰,放枪放炮火箭,打得痛快,完全忘了要隐蔽自己。
第一轮弹雨中,四十余名驻防队战士从寨墙上、炮台上倒下。赵宣明在东门望楼上正在给火箭点火,不小心也中了鸟铳子弹,身子一歪差一点从二十丈高的地方摔倒壕沟内去,多亏了他身后的监军曹泰一把拉住了他,把他拖到了望楼地板上,强行让他趴到地板上去。这时,已经又有好几子弹击中了望楼的栏杆。
赵宣明大怒,一把推开监军曹泰,抬起身往下一看;却见更多的官兵兵丁拿着鸟铳冲出了后面两段木栅栏围墙,以十余人为单位保持松散的阵型,每名盾牌兵掩护一名鸟铳兵,跳跃着迅接近寨墙。虽然每小队有十余人,但是互相之间配合默契,前进闪避、掩护**击,战术动作井井有条。一旦有战士伤亡,同队战士绝对不浪费任何时间,依旧能够紧密配合继续前进,而后方立刻有士兵冲出来救助伤员。
“真稀奇,这是什么部队?这种小队协同作战方式,不是和我们护卫队所接受的训练差不多吗?”赵宣明吃了一惊,指着战场上突然出现的这群官兵说:“曹监军,这些官兵不是福建兵!”
曹泰比赵宣明还要年轻,是大家所谓的“尹船主的孤儿”——指尹峰从吕宋岛救出的孤儿,以及后来在国内救助的那些父亲在吕宋岛被杀的孤儿。他刚刚从军校毕业,实际上还在实习期。他倒是听过尹峰讲课,马上做出判断:“这一定是义乌鸟铳兵,学得是当年戚继光大人的训练法,和我们船主大人是同出一门的。赵队长,这是强敌,赶紧组织后备队!”
赵宣明冒着弹雨下到寨内,这时已经有小部分浙江官兵突破到了壕沟旁了。
总算护卫队队员都经过了一年的训练,协同作战能力已经成了条件反**,很快伤亡者被清理出寨墙,以第一团战士为主在墙头**击,驻防队和水手们装弹药,连绵的燧枪枪弹很快压倒了义乌兵的鸟铳**击。
义乌兵不但鸟铳**击度比中华护卫队的燧枪慢,而且他们并未采用数排轮**的方式来增加火力密度。他们的十余人为一队的松散阵型来源于戚继光的鸳鸯阵,每小队配备的火器数量有限,也没有相应的火器战术,形不成密集的火力;用以对付武器相当的倭寇和国内的各种反叛势力足够了,但是眼前的中华公司护卫队是前时代的火器部队。武器和战术上的几代之差,使得义乌兵在密集的大炮霰弹和火枪子弹扫**下,大批大批倒下,有几支小队整队阵亡在大炮的霰弹轰击下。
然而,义乌兵从戚继光时代就讲究纪律和服从命令不怕死,在这样巨大伤亡下,别的官军部队早就崩溃了,但是大部分义乌兵依旧冲锋不止。在他们的顽强的冲击下,护卫队也出现了不少伤亡,寨墙上不时有士兵倒下,下面的士兵立刻跳上踏板继续**击。
最先的突破到壕沟边的义乌兵毫不犹豫跳下壕沟,搭起人梯,后面的士兵跳上他们的肩膀踩着他们的头往寨墙上攀爬,完全把周围落下的火枪子弹视若无物。一名士兵被子弹击中倒下,后面的人继续踩着同伴的身体往上爬;后续赶来的战友以跪姿用鸟铳向寨墙上的中华军掩护**击,其他战士展开盾牌为开枪**击的战友做掩护。
赵宣明眼见东面整段寨墙上都已生肉搏战,大声命令到:“第二线、第三线,上刺刀!好了吗!上!”
本来在埋头装弹药的战士们上好了枪刺,冲上了寨墙接替第一线的战友和义乌兵做战,第一线的战士们在紧张中根本没时间上刺刀,此刻赶紧退下寨墙,装上刺刀后就在寨墙下站成数排,紧张地注视着寨墙上的厮杀。
很明显,义乌兵的肉搏战能力也不差。当时明军的一般部队疏于训练,士兵不愿近战肉搏,但义乌兵很明显不属于一般明军。他们还能互相之间配合作战,其近战战斗力和护卫队战士旗鼓相当。这时已经可以看出,这些转战各地、到过朝鲜打过倭寇的义乌老兵们,战斗经验和战斗技巧纯熟程度远高于公司护卫队年轻的战士们。战事实在是太紧张了,每名战士都处在高度紧张状态,没人有时间去拿手雷和点燃手雷引信。
赵宣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第一名官兵士兵在打翻两名护卫队战士后,已经翻过了寨墙,进入寨子内了。这是持续三个多月的战斗中,官军士兵第一次冲入中华公司的堡寨内。
6续又有官兵冲进了寨墙内,但是仅此而已。
赵宣明已经把商馆仓库内的预备队调出来了,配合刚刚退下来的第一团步兵们在寨子内空地上排列出整齐的三排。赵宣明吹响了海螺号,东面寨墙上的己方战士立刻跳到地面,蹲下或躲到踏板下。“轰轰轰呯呯呯”,三排燧火枪开始不间断的**击,所有翻过寨墙的义乌兵来不及作出什么反应,立刻身中数弹甚至十数弹而死。不少官军士兵才在寨墙上露出脑袋,就被打翻在壕沟中。密集的弹雨在寨墙上打出串串火星,迅即烟雾掩盖了一切,但是没有命令**击是不会停的,所以燧枪还在轮番**击,破灭了任何人翻墙而入的企图。
几分钟内,硝烟弥漫在整个堡寨内部,寨墙上不断出士兵的惨叫。所有冲入寨墙内的官军士兵无一幸存,几乎全部被打死。
赵宣明吹响海螺号,护卫队官兵们迅抬着仓库内拆出来的几块长木板,冲上血流成河的寨墙,把木板直接搭在壕沟上,对着寨墙外残余的官军起了刺刀冲锋。
最强的义乌兵失败了,其余的官兵一哄而散,反而还是义乌兵做了殿后。此战800名义乌兵战死了近400人,受伤200多人,能够自己走回营地的仅仅200余人。
堡寨内的中华公司护卫队战死余人,受伤的也有百余人,可谓开战以来最大的伤亡了。赵宣明带队冲出堡寨,追了有几里地,再次把时里沙滩的官军营地烧毁了。他还俘虏了80多名义乌兵,非常小心地带回了堡寨。
从此以后,朱文达再也无心作战了,一心想着要撤军回福建。可是,现在福建方向的消息已经断绝,连巡抚大人求救的信使都不来了。他们不知道中华公司的战船队主力在哪里,万一撤退时正好遇上那几艘浑身是炮眼的巨舰,那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
他们现在还不知道,尹峰已经几乎把福建沿海全部清理了一遍。他此刻驻扎在海坛岛东边的海坛湾,战船队巡哨福州沿海,封锁了福州海上航路,切断了福建官府和澎湖前线的联系。
麦大海以主力战舰“飞豹号”带队在澎湖和金门之间巡逻,搜捕一切企图给澎湖运送给养的官府船只。
整个福建沿海,从北到南已经成了中华公司战船自由往来的地方。前段时间从吕宋返回的两支战船队共计二十艘战船,连**港都没有停靠,直接来到了金门,加强了对福建沿海的封锁力度。
澎湖岛渐渐成了外无救兵内无来粮草的孤岛,万余官兵渐渐地都知道了自己的处境。虽然澎湖马公港和西屿等处有官兵的近300艘船只,但是真正的装备了火器的战船只有五六十艘,而且官兵水师的水兵们都知道,这些所谓战船在中华公司的的战舰面前,纯属玩笑而已。
第153章 商业谈判(上)
又是半个月过去了,澎湖岛上的交战双方大致处在和平状态。官兵水师虽然依旧封锁着风柜尾海岸,但是一到晚上,那神出鬼没的海魂号经常是畅通无阻地停靠到了海岸边,把人员物资送上岛,然后接走伤员。
起初确实有认真负责的水师船只想追击海魂号,但是往往只能看着这艘黑乎乎的怪船轻松地把他们抛下,扬长而去。最后,水师官兵们已经饿得没力气巡逻了,摇身变成了渔民,整天在澎湖岛附近捕鱼。步兵弟兄们可不能靠在岛上种麦子过日子,有限的粮草还得先满足军官和总兵的亲兵营。
这些天,赵宣明还主动出击;风柜尾的6路已经被官兵用多处营盘严密封锁了,他们就用小舢板从马公港南海岸贴着海岸线划到官兵军营附近,‘嗖嗖”地出一串火箭后,掉头迅返回。尝到甜头的赵宣明连续出击,每晚必到,乐此不疲,弄得明军营地鸡犬不宁、吃不好也睡不好。
有一次的火箭袭击造成了停泊在马公港的官兵战船燃起了大火,火势一下子蔓延开来,足足烧毁了五十多艘船。此后,朱总兵到来后一直被冷藏的沈有容被任命为水师总指挥官。沈有容好不容易调动起一些人的士气,亲自带伤上阵,加强了风柜尾沿线海域的防御,总算暂时抑制住了中华公司**的海上游击战。
随着饥饿的日益蔓延,官兵情绪开始具有爆炸**。浙江客军部队最先开始**;他们千里迢迢赶来福建,仗打得不顺,而且吃不好睡不好,因此早就嚷嚷着要回家去。
为了分配粮食的问题,浙江兵和福建兵还爆了连番武斗。
浙江兵的后勤粮饷主要靠浙江都司温处参将协调,温处参将手头还有不少由浙江运来的粮食囤积在泉州、厦门金左所,但是海面被封锁了一样运不过来。更严重的问题在于,前期海路还畅通时,他却没有船运;前面提到过,浙江水师的船适合在浙江沿岸浅海航行,不适宜渡海越过**海峡。因此,他要借福建方面的船给自己部队运补给,而福建总兵朱文达对义乌兵的招待还不错,其余部队的待遇就欠佳了。在尹峰开始对福建沿海动袭击后,海路运粮日益减少,朱总兵也就顾不得客兵了,把非常稀有的那点粮食全划归自己亲兵营和福建兵。
浙江兵的粮库先见底,于是火并武斗就在两省官兵之间爆。浙江兵仗着火器多,一口气轰平了福建兵的几个营寨,抢走了大批粮草。福建兵随后倚仗人多势众,蜂拥而上,一举夺回了大部分粮草。双方动用火器刀枪,打得不亦乐乎,动静之大,搞得赵宣明一早被吵醒,以为官兵又要进攻了,急急忙忙跑上望楼,这才现原来是官兵内讧。
没几天,有一些官兵偷偷驾着船溜出澎湖湾,向**方向逃跑。
中华公司水军战船早已在澎湖列岛周围巡逻监视,现了逃兵就毫不客气地追击,远远地开炮轰击,逼使官兵们停船投降。中华公司的人也不为难他们,只是把他们的武器弹药一概没收后,就把他们放走了,有好心肠的水军战士,还会给官兵们一些食物。
战事到了这一步,所有人只要不是白痴,都知道官军距离彻底失败的日子是屈指可数了。巡抚徐学聚肠子都悔青了,距离自己调离福建还有一年,却因为主张打“海盗”弄得本省水师全军覆灭,福建能战的步兵全部困守孤岛,如此一来自己的仕途宦运岌岌可危啊!
况且此次和中华公司开战,也得罪了不少本地与中华公司利益相关的乡绅仕宦,这些人不乏在朝中有人能说话的主,他们如果再在朝廷搬弄一下是非,明年就是考核政绩的年份,搞不好自己就得贬到什么荒山野岭去作小官了。徐学聚一向和朝中得势的阉党不对眼,而在福建任职时和税师太监高寀也有着厉害冲突,因此,他现在真得十分担心自己的命运了。
税使太监高寀也有着自己的担忧;他为这次出征垫付那么多的钱粮,一旦失败,那么他不但不能完成福建今年上缴的税银额度,而且还会因为得罪了全福建官绅而被告,说不定就此会被调回**,结束自己在福建作威作福的生涯。他不得不跑到巡抚衙门去求助,徐巡抚也和他一样烦恼,没说什么好话就把他打了。
一天后,福建巡抚徐学聚的亲信管家徐怀,以及巡抚衙门的师爷谢惠民又来到泉州。他们找到了曾家大院,结果曾家只有几个老仆人看家,其余人都搬家去了**。
徐管家无奈,只好又找上了就在曾家边上的华兴联号商馆。
许心素跟着曾棋参与过几次招抚谈判,认识这两位跑腿的。他一边热情招待徐巡抚的管家,一边派人出海去通知正在海坛岛的尹峰,同时也在心底里对巡抚和福建全省官吏表示鄙夷不屑。
同一时刻的澎湖列岛上,饿了几天肚子的浙江兵再次**,他们以义乌兵打头,一举夺占了马公港娘妈宫附近水师临时码头,然后派人守住码头,开始分批登船,打算出海回浙江了。前一次两省官兵冲突,总兵朱文达偏袒本部兵丁,使浙江兵彻底失去对他的信任。他们决定既然呆在岛上不是饿死就是被打死,那就回浙江去,不管这烂摊子了。而且,他们的主将温处参将远在泉州筹集粮草,澎湖岛上没有本部将领能够压得住这些兵丁。
朱文达闻讯气得抖,命令本部兵丁夺回码头,并且让沈有容派水师去拦截。结果,浙江兵还是有一半人逃出了澎湖湾,另一半不是被杀就是被抓起来,有近千人被缴械关在了西屿。逃走的一半也没能回到浙江,他们在澎湖以北海域被中华公司水军第二战船队拦截住了。本来就不熟悉水战的浙江兵无奈只好投降。按照尹峰的命令,对付这些外省客兵就没有什么客气可言了,有700多名浙江兵俘虏被押到了**港,暂时关押起来。
打不能打,吃不饱也喝不好,士气一落千丈的官兵阵营内,临阵脱逃成了风气。许多官兵纷纷逃亡,不仅有下海带船逃的,还有的直接了当地向风柜尾中华公司**投降。赵宣明这里跑来十多名漳州卫的旗兵,带队的就是漳州卫百户齐越。
“唉呦,百户大人,您又来劝降了吗?”
赵宣明在寨门口迎接这些官兵,看见一个月前还满脸红光的齐越已经变得黑瘦了,不由地揶揄道:“总兵大人这一次带来什么条件阿!”
齐越苦笑:“老乡,莫要取笑我了,赶紧给点吃得。该死的朱总兵,只管自己的亲兵营的死活,不肯分我们一点粮食。老乡,快点给我的弟兄们来一点吃得,有个小弟兄三天没吃东西了。”后面果然有人抬着一名年纪不过十五六岁的小兵,人已经昏迷不醒了。
赵宣明家族原本就是军户子弟后裔,和官兵还是有点香火之情的,所以二话没说就放人进来,赶紧找医官来救治这小兵。
不是所有人都和赵宣明一样同情官兵,第二战船队统领范涛率领旗舰“海燕”号三桅帆船,以及十艘双桅改装过的福船战船,这些天负责封锁澎湖湾口。
以前他当海盗的时候,每日里被官兵追着打,见到官兵水师的船只就得掉头逃跑。可如今他已经鸟枪换炮,自己的坐船是三桅福船,三层甲板,是用肋骨结构加固了龙骨的中西合璧型大帆船,软硬帆布相结合,架有千斤大炮两门,3磅到六磅的大炮6门;其他各种火枪、火箭、火药桶无数,仅以大炮数量和质量就可以和官兵水师一整个营的战船配备相比了。
因此,凡是在他的船队面前逃跑的官兵水师船只,一艘都不能幸免于被击沉的命运。范涛一定得把对方船只打得遍体鳞伤后再上去俘虏人员,然后把破船一把火烧掉,以解多年前被官兵追杀的怨气。
第二战船队的监军官把这事报告给了麦大海,最后范涛被尹峰招去骂了一通,把他的第二战船队调到了海坛岛驻扎,专门封锁福州沿海。麦大海亲自带着主力战舰“飞豹号”去封锁澎湖,随便把巡抚徐学聚的亲信管家徐怀、师爷谢惠民带上。
飞豹号一出现,澎湖湾的巡哨水师船只就缩回澎湖湾,说什么也不出来了。至此,澎湖周围的制海权也被中华公司完全掌握了,澎湖真的成了孤岛了。
飞豹号也不会*乎乎地往澎湖湾闯,毕竟湾内200多艘船如果一拥而上,蚁多咬死象,飞豹号必死无疑。麦大海只是停靠在澎湖外海,派了几艘船大摇大摆地在风柜尾靠岸,卸下大批补给品,食物、武器、弹药什么的在海边堆积如山,不远处游弋的官军水师绝对能看得清。
同时,两位巡抚大人的专职跑腿的也上了岸。晚间,一艘小舢板载着两人悄悄地马公港码头登6。这时的马公港已经完全归朱文达总兵亲兵营守卫了,朱总兵怕那些停靠码头的船再有损失,那就连逃跑的交通工具都没有了,所以让自己的亲兵营日日夜把守码头。其中,袁进、李忠也带着人在码头蹲守。
他俩认得巡抚的管家徐怀、师爷谢惠民,这二位是巡抚的代表,在巡抚大人和高寀、朱文达有什么秘密事宜要商量时,总是这两人出现。因此,两人很快被秘密地带到了总兵朱文达面前。
第154章 商业谈判(下)
深夜,总兵帅帐内,一场讨价还价的谈判正在进行。
“他们的船主说了,根本就不想反叛朝廷,只是想靠着东番这块地盘赚点钱。他还说了,只要您撤兵,绝对不会让总兵大人吃亏。”徐管家在来澎湖之前已经见过尹峰,实际上尹峰已经和巡抚方面达成了基本协定。现在徐管家简直就是成了尹峰的管家和代言人了。
朱总兵还得维持一下自己的面子,一开始还搬出忠君为国的大道理,话还没说完就被徐管家打断:“高公公有一封书信给您。”
“怎么,这……”朱文达一愣;难道高太监把自己给卖了?
他赶紧拿过书信,展开一看,叹了一口气:还好,高寀还算有义气,没有翻脸不认人。信中提到巡抚和他将联手上奏朝廷,保荐尹峰为台湾千户所千户,台湾增设巡检司,隶属泉州府,正式列入朝廷版图。澎湖之战,朝廷知道的情况是:朱总兵领兵驱赶海盗,收复澎湖,镇服台湾诸海盗商人,收服他们归降朝廷。
朱总兵满脸疑惑地看完这封信;虽然招降海盗、收台湾进入版图都是大功,但是他觉得无缘无故得到这些大功,似乎暗藏着什么阴谋。
战事打得如此糟糕,但是中国官场自然是有着颠倒黑白的操作手法的,朱文达并不怀疑一省的巡抚和一省镇守税使太监联手,完全可以指鹿为马、变黑为白,但是这些“大功“为何要全归于他,这是总兵大人疑惑的地方;似乎,徐学聚和高寀,都不是那种高风亮节不争功的人。
管家徐怀、师爷谢惠民对视一眼,谢惠民站出来说道:“总兵大人,徐巡抚的意识是;您来主持和华兴联号的谈判,就按巡抚和高公公商定的意见来谈。这件不世的大功,足可以使您更上一层楼啊!当然,如果事情谈成了,您的那些买卖收入有尹峰等人照看,收益还会每年增加不少。”
对功名利禄、金银财宝的**压倒了那意思是一丝丝怀疑,朱总兵兴致上来了,笑着问:“这尹峰眼下占据了福建沿海,战事胜败已经完全取决与他,你们如何保证他一定会同意这些条件?”
徐管家笑着说:“总兵放心,尹峰此人一直就想招安做官,我家大人有言在先,千户和巡检的官职到时可以答应给他。等朝廷正式在台湾设县治理时,自然有朝廷官员来接任。”
“巡检不过从九品,不入流的官,这尹峰据说还是捐监,有功名在身的,如何肯答应?”
“这是徐巡抚职权所限,眼下东番还是荒地,尹峰想要再高的官职,得设立州县后,看朝廷的意思了。不过,这千户一职是实授,可以带兵的……”
朱文达心头有泛起一阵不安:“这能行吗?让他带兵?这……”他是知道尹峰带兵的能力的;三年多的时间就在东南沿海组织起了一支精良的水军和步军,甚至能够出海征讨吕宋。
谢师爷冷笑到:“朱总兵,以眼下福建的情况,您有办法让华兴联号和尹峰完全放弃东番吗?”
朱文达脸色很难看地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茶,忽然间明白了:巡抚和高太监让他出面去谈判,实际上是在为他们两人自己留后路。无论经济还是军事力量,尹峰和中华公司在福建全省和东南沿海已经占尽上风,很难保证招安后他们一定会安安稳稳当顺民;中华公司怪胎般神崛起在海上,这是朱文达用尽自己有限的脑细胞也想不明白的事。台湾的一切都是那样奇怪,偏偏却能为所有的支持者带来大笔金银收入。现在,中华公司和尹峰已经可以操控福建局势了,他们面对整个朝廷时可能是弱小的,但是眼下就已经是福建全省无法抗衡的势力了。而此次招安之后,万一华兴联号或尹峰某一天又闹事了,那么朱文达朱总兵作为招安主使人,将先被朝廷责怪;到时不用说,徐学聚和高寀那一定是要落井下石的。
朱文达不是傻瓜,要不也不会在明未官场上混了几十年从未被贬责过,职位一直稳步上升。他想到了之前怀疑的阴谋,顿时明白了自己候补替罪羊的身份。他刚想火,却马上冷静下来;他立刻想到,无论如何自己都是没法逃脱替罪羊脚色的,如果他不同意招安尹峰,不但可能自己会丧身海岛,即使回去大6,也会被徐巡抚、御史道说成丧师辱国,打入大牢也有可能,最好的结局也是被贬到某个荒僻边关去当炮灰。哪一种结果好呢?至少去招安尹峰,不会立刻成为替罪羊。
想明白自己的命运后,朱总兵叹了一口气,脸色缓和下来道:“如此,想来尹峰给巡抚大人的常例钱也不少吧?要不,……”
徐管家笑嘻嘻地递上一张单子:“这些是礼单,尹峰送交给您府上的礼单,高公公已经特地吩咐手下人给您府上送去了。”
……
尹峰上了新兴号去澎湖,同时命令水军全面解除对福建海面的封锁。实际上这封锁并不针对老百姓的渔船、商船,只是封锁官府给澎湖的运粮通道。说实话,他和公司的高层都想快点结束战事,因为长期战事影响了海外贸易。还好,明朝官府虽然布命令禁止输出铁器和粮食、火药、丝织品出海,但是因为沿海官吏大多牵涉到了海外走私贸易中去了,因此由外省向福建沿海运送货物的通道并未受影响。这是明朝对于经济管理失灵的顽疾,明中期不禁有违反海禁的所谓“倭寇”,北方还有私通蒙古的商贩,守边将士还以此牟利;直到最后时刻,满清入关前,还有边军将领以及内地商人向东北贩卖货物牟利。
不过,大批军队占据港口使很多出海商船滞留港口,这是个严重的问题。尹峰又不想登6上岸,只能是赶紧和官府和谈了事。
而且,吕宋岛上还有一大堆问题等着处理;比如有功将士土地分配,因伤退伍战士的土地划分,向国内各大商帮开放土地买卖;还有南方穆斯林乘着吕宋换了主子,中国人的统治基础还不稳定,在一个月前悍然出兵宿务,围攻麦小六所部的庄丁驻防队。
同时,台湾岛上还面临着西部平原的大肚番国又一次反抗行动,还有东部山区的高山族和公司特许皮毛商的冲突越来越严重……诸如此类问题,使得尹峰感到身心疲惫不堪。
他站立在新兴号船头,面前竖着画架,正在用自己明的炭笔画素描。尤文辉也在一边画画,不过他是在用油彩画,身边还有一个同伴做助手,拿着瓶瓶罐罐。新兴号正停在澎湖湾口,风柜尾南岸沙滩外海域。
“这就是澎湖列岛吗?葡萄牙人叫他做佩斯卡多尔列斯群岛的那个?”尤文辉的那个传教士同伴还没到过澎湖,好奇地问。
“是的,当年尹船主就在这里打败了荷兰人。”尤文辉向同伴介绍到。
尹峰问:“游先生,你的这个同伴跟着我们去了吕宋,一路跟随者也很辛苦,我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呢。”
那名年轻的有着明显中西混血儿模样的传教士模仿中国人的样子拱手施礼道:“我是耶稣会的费藏玉,是利玛窦神父派我来台湾帮助巴拉达斯神父工作的。”
“你是澳门人?”
“是的,我父亲是葡萄牙里斯本人,母亲是澳门本地人。”
尹峰明白了,这位和尤文辉一样,是最早一批中国籍的耶稣会成员,而且是最早的土生葡人。
历史上,费藏玉是和尤文辉同一时期的中国籍耶稣会士,晚明耶酥会华人修士总计12人。其中混血儿有黄明沙、倪雅谷、庞类思、费藏裕、费藏玉。完全的华人,有钟鸣仁、游文辉、徐必登、丘良禀、丘良厚、石宏基等。这些人都是澳门人,或长期生活在澳门。由于耶酥会某些人士的意见,以上十二位华人修士,无一晋升为司铎。在接受第一批华人修士的时候,耶酥会即做出规定:“不给他们授司铎的教职,因为他们新参加耶酥会,信仰还不够成熟。”
尹峰有个设想,让耶稣会华人修士来主持台湾吕宋的教务,这样可以试着培养一批政治上忠于自己的天主教神职人员。不过,现在这还仅仅是设想而已。这时亲兵队队长林跃前来报告:“船主,徐管家和谢师爷又来了。”
尹峰皱着眉头,厌恶地摇摇头:“见鬼,我今天画画的性质算是被他们搅黄了。小林,你让麦大海去和他们谈,就说我身体不适,正在睡觉。”
林跃苦笑了一下,举手敬礼而去。
徐谢二位这两天在马公港和尹峰的坐船之间每天要跑两三趟,由舢板、小帆船载运在海上来来回回地跑,成为了总兵朱文达和尹峰之间的传话人。两人坐船做得头晕,不熟悉水性的谢师爷晕船晕得一沓糊涂,但也只能坚持来来回回地跑。
朱文达和尹峰的谈判,完全成了一场“商业”谈判;朱文达想在中华公司内部占有股份,成为大股东;在此条件下,他可以为尹峰上奏朝廷,让他成为台湾巡检司巡检,台湾千户所世袭千户。而且,在他任职福建总兵期间,将在自己职权范围内,使福建沿海对中华公司的船只开放海岸线,而且也会保护在中华公司在泉州、福州的商馆、钱庄分号。
这是裸的权钱交易,朱文达远比巡抚徐学聚、太监高寀要直率干脆得多。很多在官场上可做不可说的事,他都拿出来讨价还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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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人气直升
对于官场中的**与权钱交易、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尹峰作为前世的媒介工作者和穿越后的一名商人,见得都太多了。无论如何,他还是不能坦然处之;虽然他也认为“无法改变社会就只能去适应社会”,但是打从心底里讨厌这种情况。他在台湾制定过严格的公司制度,特别强调严惩贪污和以权谋私,对于任何违反这一条规定的公司职员或一般股东,他都要毫不留情地处置;不是流放山区去和猎头族为伴就是去台北煤矿井下干苦力。
这一次和朱总兵的谈判,其实大致的内容,他在福建海坛岛上时,已经和徐学聚的两个跑腿的谈好了。只要官府私底下答应他保留台湾的势力范围,他就同意招安;明面上,他可以仅仅担任朝廷微不足道的小官,实际还是控制台湾本岛和吕宋。他而和朱文达的“商业谈判”,更多的是朱总兵在为自己要更多的好处。实际上澎湖的谈判是徐巡抚和太监高寀定好了基调,只是让朱文达确定一些细节内容而已。
尹峰没想到的是朱总兵如此直白地索贿,而且大有和中华公司走到一起来的意思。他心里不舒服地也在这里:中华公司此战明明占有了很大的优势,却还是得和朱总兵这样的猥琐小人谈判,甚至还得出让给朱文达许多利益。
尹峰站在船头,看着大海的西面;那片大6上的垂垂老矣的大明朝,实际上已经只剩下几十年的寿命了。在这个王朝内部,朱文达、徐学聚、高寀包括海澄港敲诈勒索的胥吏在内,拥有这么一个官僚阶层的王朝,实际上已经非常脆弱了。
尹峰感觉到在占领吕宋打败西班牙人后,公司内部开始有了小富即安的风气,他要做得事情还很多,没空和朱文达在这里磨嘴皮子。所以,最后他还是出面接待了两名跑腿的。
在基本谈判内容定下后,中华公司开始为澎湖岛上的官军运粮,运费照价向朱总兵要。现在,整个澎湖岛上的官兵就是尹峰手中的人质,什么时候他的小小官职被朝廷批准了,他才会放人回福建。
在遥远的吕宋岛北部旅游的陈第听闻官军攻打澎湖,急急忙忙从吕宋赶回到澎湖。但是他上岸的时候,看到却是中华公司人员和官兵同处一岛,相安无事的奇特局面。
尹峰已经坐新兴号回台湾了,他要处理一堆事情,澎湖岛善后的事宜全归和陈第一起赶回来的曾景山负责。原驻防队队长赵宣明已经奉命组建护卫队步兵第四团,就以他守堡寨的人马为基的扩军计划已经实施,尹峰委托赵宣明公然在澎湖岛上招兵。当然,明朝官军的一些不良习气已经根深蒂固,很难扭转了,中华公司护卫队不需要这些渣滓混进来祸害整体的素质。赵宣明只招那些贴架兵丁—官兵临时招募的水兵、舵手等,他们反正一回驻地就会解散回家,所以对他们来说留下来给中华公司干活也是一样的。
官兵们敬畏地围在娘妈宫周围,看着一队全副武装的护卫队步兵进入娘妈宫营寨。这个地方按照协议已经移交给中华公司管辖了。这两百名护卫队步兵全是新到岛上的李星第三团的战士,全部都是经历了吕宋岛大战的精锐。中华军从西班牙人仓库内缴获了两千多套全身板甲,尹峰让人挑出了两百多套适合体形较小的华人穿的板甲带到了澎湖。现在第三团的这两百名战士全副亮闪闪的银白色板甲,手持上好刺刀的燧火枪,人人戴着有面部护具的头盔,全身只露出一双充满杀气的眼睛。这样的装备对于明军来说,简直奢侈豪华的不敢想象,连北京城的三大营都不可能有这样奢侈的装备,而且还有这逼人的杀气。
“第三团第一营!齐步走!”李星亲自带队,喊着口令,以整齐的正步进入娘妈宫,肃杀的铁流步伐整齐如同一人,每个人都象活动的铁人带着压抑不住的杀气。两边围观的官兵鸦雀无声,只有第三团战士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在震动,官兵们在无形的杀气压迫下不由自主地后退,给中间这两百人留出了更大的空间。
仅仅这两百人的阵势,就已经把围观的近万官兵全部压了下去,把他们震慑的目瞪口呆。
朱文达在马公港北岸看着这一切场景,叹了一口气,环视四周,见自己的亲信将领、卫队卫士等都在面无人色地看着中华公司军队接管娘妈宫的场面。他还是叹了一口气,冷冷地说:“看够了吗?上船!走!”
朱文达带领自己的亲兵营第一个返回了泉州中左所。他在离开澎湖列岛时,在心底里誓;以后无论如何,绝对不要和中华公司军队作战了。
停战消息传到了福建沿海,台湾港内短时间内就停满了商船,乘着台风季节到来前还有几天,商人们赶紧出货。
叶华的主力战舰飞龙号不久从吕宋返回,带来了二百多名西班牙人俘虏,这些人都是经过甄别审问后,确定是要为马尼拉大屠杀负责的罪犯。有些罪大恶极的家伙已经在战场上死了,其中就有那位手上有着几百条华人人命的佛洛雷斯修士。马尼拉城西平原之战时,这位随着西班牙军队出征的传教士在中华军第一轮齐射时就被击倒,有目击者说他当时并未立刻失去,是在随后中**队的刺刀冲锋中被溃兵和追兵活活踩死的。
西班牙军队主要的军官都在战场上被打死,这些人很多也是马尼拉大屠杀最直接的侩子手。因此,这次被押解到台湾的都是士官一级的西班牙老兵,殖民地民政官员,殖民地自卫民兵组织成员,亲自动手屠杀华人的传教士,还有那些直接参与了屠杀的邦邦牙部落领,日本町的日本武士领。
尹峰向徐巡抚递交请愿是要把这些俘虏押解到福建来审判。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精神,徐学聚现在已经决心绝对不在剩下的巡抚任期内惹事了。他立刻派徐管家带着书信赶来,说是朝廷对尹峰的任命即将颁,这个时候就不要节外生枝了,要低调行事。
尹峰看了书信,出一声冷笑后,就抛到了脑后。
“既然福建官府自己不要这个振奋人心、积聚人气的机会,我为什么要客气呢华公司始终是个商业军事结合体,需要保证参与其中者的利益,也需要吸引更多人来参与。”
尹峰呵呵一笑,对身边的李丽华说:“我要借助审判干系腊人的机会,让全国的商人看到我的实力和志向!”
李丽华媚眼如丝,半倚在床上柔声道:“我现在心愿已了,李旦大哥已经安然无恙,我已了无牵挂,想要去外头的世界看看了。你该怎么留住我呢?”
尹峰哈哈一笑,用行动代替语言,扑上去搂住了她……
澎湖岛上的官兵全部撤退完毕的这一天,台湾港内忽然间多了无数各地口音的商人。天南地北、五湖四海的各大商帮,以两淮盐商为代表的徽商、在北方占据了各大交易口岸贸易的晋商、善于闯荡各地的浙商、与西洋番商打交道最早的粤商,走向海外走得最远的闽商……十三省内最有钱、最有实力的商家全都派来了代表,有的商家甚至是大东家亲自上阵;从来没出过海的内地省份商家也出现在了台湾港。
明朝直接统辖地区北至东北满洲女真部落,南至广东海南岛崖州,各地消息灵通的商人们,几乎都已经知道了闽商之中势力最大的中华联合公司——华兴联号以自己的力量夺占了吕宋,占据了台湾,开拓出了中国人有史以来前所未有的一种局面。同时,广大的吕宋岛土地,除了中华公司将要直接分配给自己武装人员的马尼拉周围土地外,其余的土地将出售给大明朝国内任何出的起钱的商家或个人。
这简直是盘古开天辟地以来没有过的事,这个消息一开始只在商人中间流传,很快那些亦儒亦商的人士就把这惊人的消息传播到了士人官绅阶层;当然,福建官绅阶层是最早知道的人群。
一般文人骚士、内地各省的官绅阶层大多数人是把这个消息当做笑话和天方夜谭来看的。商人,渔民,海盗,流民,这样的组合怎么可能在海外开疆拓土?这不是笑话吗?
但是商人们大多知道华兴联号和他们新明的钱庄交易形式:华兴联号在经商过程中创账局、票号机构,开存贷、汇兑业务,使闽商商帮的实力在全国挤上了前三位。说实话,这种前的经营方式在当时,就是在世界范围内也是绝无仅有的。
半信半疑的各大商帮商家们纷纷派出了自己得力干将来台湾一探究竟,一些好奇的文人墨客也纷至沓来。台湾港城一下子多了上万的流动人口,可以招待各家商人居住的客房已经不够了。幸好南部安平港方向的新区建设已经初见成效,这个时候也只好提前开放使用了。尹峰让一部分工厂区和仓库搬到了南部新区,腾出了大批工场和仓库,甚至是员工住所用来招待络绎不绝来到台湾的全国各地客商。
最早来台湾的商家代表已经在待了十多天了,但还是在为台湾港的一切感到吃惊;统一规划带着下水道的街道和两边整齐划一的建筑,川流不息的各国各地船舶,来来往往的各国商人、水手、冒险家、传教士,更多的是各式各样的中国人;出海贸易的商人、来往台海两岸的渔民、水手,在岛上开荒种地的农民,背着大包到处跑的公司特许皮货商人,本地的土著人,在公司开办的学校中教书的文士,最特殊的是神秘的行动举止明显与平民百姓不同的护卫队队员。
这一天,全台湾各地都贴出了中华公司的告示:十天后,将在台湾港城码头区公审马尼拉屠杀中的罪犯,所有当事人和受害者家属都可以参加,所有人士包括外国人都可以旁听审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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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新的起点(上)
万历三十五年(1607年)的农历五月十八日,中华公司占领吕宋岛两个月后,两艘“西班牙大帆船”忽然出现在马尼拉港外。为了对付南方棉兰老岛穆斯林袭击而刚刚出航准备南下的飞虎号战舰迎头撞见了两艘体积庞大的卡拉克型船。于是飞虎号率中华公司水军第五战船队15艘战船立刻出击,包围并且俘虏了这两艘大帆船,抢占了船上满载的拉丁美洲产银元、银锭、可可子以及羊毛等物华公司凭空夺得了价值近二百五十万两银子的财物,其中白花花的银元银锭有近200万两。
要知道,万历年间明朝皇家太包银库每年得到的全国税赋收入是300万一400万两银子左右,由此可见中华公司真的是凭空抢到了一笔巨款。尹峰是在从澎湖回台湾后才听说此事的,公司上下人人闻讯大喜;这一下不但出征吕宋岛的军费和征服统治的费用有了着落,连这次澎湖之战的开销都弥补回来了。曾棋和李旦用这批资金招抚土著,并且大肆招募华人移民。很快随着中华公司组织的大批华人移民的到来,马尼拉附近的地区先被国化。
和大帆船一起来的100名西班牙士兵莫名其妙成了俘虏,这其中还包括了前来马尼拉上任的新任菲律宾殖民地总督席尔瓦。他们从墨西哥的阿卡普尔科起航,在茫茫太平洋上足足航行了五个月。这个时候可没有无线电什么的玩意,西班牙人在茫茫太平洋上什么消息都不知道,也没办法知道,然后就直接撞到了中华公司舰队面前的。这些俘虏是送上门的礼物,直接增强了中华公司与西班牙帝国讨价还价的筹码。
俘获“西班牙大帆船”的飞虎号继续南下宿务,一举击溃了穆斯林部队,拥有轻快艇70艘,战士4000人余人的棉兰老岛穆斯林各酋长国联军损失了过半的兵力。麦小六带兵反攻,一举夺占了西班牙人不久前放弃的三宝颜炮台,在南方穆斯林地区的腰部占据了重要战略支撑点。历史上,西班牙人为征服南部“摩罗人”,从征服吕宋一开始就与穆斯林纠缠不休,反反复复争夺三宝颜、比萨扬岛等地,没完没了地打了三百年,直到西班牙人殖民统治被美国人推翻之前,还在和南部穆斯林作战。美国人接手统治菲律宾,照样还得和南部穆斯林纠缠,足足又断断续续武装冲突了一个世纪。在尹峰穿越前的时空,一直到二十一世纪,菲律宾南部穆斯林争取独立的战斗还在持续,菲律宾政府军和新人民军、摩洛民族解放阵线的战争打打谈谈,没完没了。
尹峰当时策划反攻吕宋时,就没有把南部穆斯林区算在占领区域内;一则菲律宾南部资源极其有限,不值得费劲去征服;二则,尹峰并不想让桀骜不驯的南方穆斯林把对西班牙人的仇恨转到中国人身上,也不想和穆斯林打个几百年战争。
不过,针对穆斯林乘火打劫、企图乘乱捞一把的行为,中华公司如果不把他们一次性打痛打残,那也是会后患无穷的。所以,李旦极力主张动用中华公司主力部队攻击南方穆斯林联军。在这一点上,传统型的中国官僚吕宋镇守府大总管曾棋,出于他以前在崖州和黎族人打交道的经验,倾向于息事宁人,甚至想放弃宿务。多亏了李旦的坚持,还有护卫队赵铁、麦小六等人都主张先严惩后招抚的措施。
在宿务、三宝颜大胜后,中华公司并未深入棉兰老岛地区,只是占据了三宝颜炮台据点,派出了泉州回族商人为代表,去棉兰老岛上谈判。中国人比西班牙人多一项优势:大多数华人本质上是现实主义和兼容并蓄的民族,对于宗教不会象西班牙人和穆斯林那么狂热,所以菲律宾群岛南部的穆斯林和新的吕宋统治者中国人之间,没有宗教矛盾。
同一时期,潘和五为的南洋辅助军解散,大部分人回了越南,潘和五则留在了吕宋岛南部,继续征服南部土著部落。为了早日平定吕宋岛,尹峰还把运来屠杀罪犯的飞龙号主力战舰派回了马尼拉;新的主力战舰已经在马尼拉湾甲米地船厂开工建造,这将是中华公司即将拥有的最大战舰……
……
万历三十五年(1607年)的农历七月十八日,一支荷兰舰队忽然前来台湾港访问。而第二天就是预定中审判西班牙杀人犯的日子。
这一天中华公司从澎湖撤回了主力战舰飞龙号,官军也在这一天基本撤离了澎湖。尹峰已经正式成为朝廷从九品小官台湾巡检司巡检,还有个千户的衔头。台湾巡检司和台湾千户所,官府一文钱的费用都没有出,全得靠尹峰自己来搭起这个机构。他正在盘算如何从福建官府方面榨一点钱,然后名正言顺地扩军;最近他手头有点紧,年初到现在战事不断,军费开支太大了,而这时都是向海外出货的季节,白花花的银子要等下半年才能收回来。他正在烦恼时,却听闻荷兰人舰队的到来,不由地一拍桌子:“有人送钱来了!”
前一年,荷兰使臣达·尤该(Jonge)携奥伦治亲王致万历皇帝的信来到暹罗,请求暹罗国王代为联络,与中国直接通商,但没有结果。今年,1607年初,达尤该和新任荷兰东印度公司海军司令——海军上将麦特利夫指挥八艘船只组成的舰队前来中国沿海寻找和中国皇帝直接联系的机会。舰队除了主力舰orange号外,还有rinetice号、de1f号号和一艘小艇,全舰队共551人前来中国,第一件事就是乘前一年澳门被中华公司打败和占领的机会,再次袭击澳门的葡萄牙人。
葡萄牙人还没有从上一年的失败中恢复元气,不过此时澳门驻扎了中华商馆的300名卫兵和五艘战船。荷兰舰队企图袭击澳门时,遭到六艘葡萄牙船只和五艘中国船只的抗击,损失一艘战船和一艘小艇,在靠近海岸线企图登6时,又遭到海滩上一队武装人员大炮火枪射击,荷兰船队只好狼狈撤离澳门海域。
海军上将麦特利夫听说中华公司出兵攻打马尼拉,台湾本岛守卫兵力空虚,而且同时和朝廷的军队在交战中。他对台湾又动了心思。
但是,舰队的向导是以前的中华公司外籍雇佣军,在台湾港待过,他劝说麦特利夫海军上将放弃这个打算。
“将军,台湾港不同于你所见到东亚任何港口,防御严密程度不亚于伦敦港或者我们荷兰的任何一处港口。我们现在只剩下6艘船了,能够战斗的人员480多人;可是,中国人仅仅在台湾港北岸炮台堡垒就驻扎了400多名全副武装的战士。还有他们的舰队,他们的主力战舰拥有和我们的主力战舰不相上下的火力!在我离开台湾港时,中国人正在南岸建造炮台,而现在应该已经建成;我们的舰队根本不可能有丝毫胜算!”
海军上将麦特利夫不相信这位雇佣兵的话,但是出于谨慎小心,他先派de1f号快帆船去台湾侦察一下。结果,在港口外海荷兰人正好遇到了飞龙号战舰由澎湖返航。飞龙号上四十门大炮和船头千斤重炮把荷兰人吓了一跳,de1f号快帆船还没来得及跑就被范涛的战船队包围了。
麦特利夫见到中国人的舰队押着de1f号向他的旗舰包抄过来,吃了一惊。
“你不是说他们军队主力去了吕宋吗?这是怎么回事?”海军上将麦特利夫恼火地抓着那名雇佣兵脖领子问。
雇佣兵委屈地挣开他的手:“将军,这,这我就不知道了。也许,他们已经结束了菲律宾的战斗了。”
海军上将难以置信地摇头:“不可能,他们这么快就打败西班牙人了吗?”
荷兰人从巴达维亚出来,在南洋和中国沿海已经漂泊五个月了,消息也不是很灵通。同一时刻,通过出海贸易的中国商人,巴达维亚的荷兰人、澳门、马六甲的葡萄牙人都已经知道马尼拉易手、西班牙人大败的事了,但是麦特利夫舰队还不知道。
无奈之下,荷兰人摇身变成了贸易船队,声称是来作贸易的。反正当时各个海上强国的船队都是这样的,经常性在海盗、海军、商队之间的角色变换。
“明天就是我们审判西班牙杀人犯的时刻,尊敬的将军,您来得真是时候;我们的审判允许各个国家的人旁听,以示我们法律的公正和严明。现在有葡萄牙、暹罗、北大年、安南、琉球、日本等各国人士报名参加,连法国、英国商人也有参加,就是你们荷兰国国民只有几个……”在乐山楼三楼的宴会中,一袭西洋长裙的李丽华代表尹峰在招待荷兰舰队的主要官员。
吕宋战役技术后,大多数由荷兰东印度公司招募来的荷兰籍军事教官都已经带着大笔金钱回国了,只有少数荷兰雇佣兵还在中华公司护卫队内担任军官。早先尹峰就和他们签订了三年的协议,打败西班牙人占据吕宋后,这协议也差不多到期了。所以,现在在中华公司做事的荷兰人不多了,即使有也大多在吕宋的中华公司军队内。
李丽华闪动美丽的大眼,继续说:“我们中华公司是文明的中国人组成的,即使要为自己讨还血债,也是要作得让全世界人都心服口服。所以,我代表中华公司诚意邀请你们几位参加旁听明天的大审判。”
达尤该和海军上将麦特利夫互相对视一眼,两人的心思是一样的;荷兰东印度公司对于自己在远东最大的客户、也是最大供货商的政策并未变,还是以合作为主。本来荷兰人想偷袭台湾就是浑水摸鱼想捞一把,既然没有偷袭的机会了,那就做成一些生意也是好的。因此,两人当即表示同意。
达尤该是荷兰大商人家庭出身,家境富裕使他从小游学欧洲,也看过《大中国志》一类当时在欧洲流行的的关于中国的书。在他理解中,不信上帝的中国人进行审判,不过就是严酷的刑罚、鞭子和棍棒的严刑逼供而已。这些都是最近利玛窦等耶稣会传教士报道的中国新闻,他来中国前仔细研究过。所以,他和海军上将只是为了不得罪中国人才答应旁观审判的。
没办法,断更几天,太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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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新的起点(中)
西班牙帝国前菲律宾总督阿古纳、胡安费雷罗**官、前马尼拉大主教贝纳维德斯等人高官正在通过人群押往码头公审会场。
周围的围观人群中,很多是中华公司特意派出船只从福建各地接来的受害者家属。他们群情激愤,不顾大路两边成排的护卫队士兵阻止,不断用石块、鸡蛋或各种垃圾扔向这些西班牙囚犯。
“杀了他们!”
“砍头!砍头!”
“不能放过他们,畜生!”
愤怒的谩骂和各种垃圾的丢掷,使这百余西班牙囚犯狼狈不堪。忽然,一名身着素衣的年轻女子挣开护卫队队员的拉扯,径直扑到前总督阿库纳的身上,对他又打又踢还一边流着眼泪大哭着说:“还我丈夫命来!还我丈夫命来!你害我16岁就守寡,你……”
囚犯队伍的两边都有愤怒的受害者家属冲破阻挡,冲到西班牙人身边扭打起来,整个队伍一时混乱不堪。
直到军官学校的学军赶来,挥舞火枪把人群赶开后,这些囚犯才能继续前进。
荷兰人被安排在甲字码头南边的旁听席。他们和一群葡萄牙人、西班牙商人、天主教会传教士等坐在一齐。这是负责会场安排的林晓的错误,他早就忘了荷兰人是新教徒,觉得都是西洋欧罗巴洲来的,就把他们全安排在一齐了。荷兰人浑身不自在,与这群天主教徒互相之间嗤之以鼻,也不打什么招呼。
在外籍旁听席对面,码头北面的场地上大多是中华公司的东家股东代表、掌柜、雇员、各种商人等等,包括了公司董事会的主要成员。
在面对码头的城区边缘则聚集了上万的围观群众,最前方一块区域被护卫队步兵兄弟们与人群隔开,坐着大约上千名马尼拉死难者家属。三万多死难者的相关家属在福建各地、甚至全国各地都有,根本不可能全都赶来台湾,这几千人主要来自海澄和泉州。
码头上早已搭起高台,尹峰和一干审判人员即将登上高台主持公审大会。
在万众喧闹声中,尹峰忽然间只身一人登上高台。台下二十名水手吹响了中华公司独有的传达军令工具——海螺号。
“呜呜”
“船主!是船主!”
几万民众忽然间全都安静下来,在场警卫的所有护卫队成员同一时间举枪敬礼,大声喊着:“大统领万胜!”
被特别邀请来的泉州知府姜志礼、知县李待问两人面面相觑,都觉得很尴尬。他俩是为了正式给尹峰任命台湾巡检司巡检职务才来到这里的,本来任命这样的小职务是用不着他们亲临,派个通判或者师爷就行,或者是就任巡检的这位紧巴巴赶去拜访他们才对。但是台湾是名义上新收入朝廷版图的地方,隶属泉州管辖的,巡抚徐学聚要求他们去台湾巡视一番,他们只好跨海而来。
他们很不习惯,这里的人对他们两位父母官缺乏敬畏,虽然很多泉州来的移民习惯性给他们下跪,但是很多中华公司的东家伙计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虽然表面上很尊敬他们,实质上都是敬而远之。那些黑制服的护卫队成员更是完全不把他俩放在眼里,在知府姜志礼出于好奇四处走动时,把守公司总部的护卫队员甚至把火枪对准了他们,坚决拒绝他俩进入。
现在,尹峰一出现就使全场肃静,可见台湾的民众真正敬畏的人是谁了。
尹峰没有说话,环视四周后高举右手示意,海螺号声又在全场回荡。
接下来的场面,使南面旁听席上的荷兰人和其他外籍人士一齐倒抽冷气;完全是中华公司的武力炫耀。
尹峰昨天晚间收到了澳门的公司情报负责人、军情部澳门司主管余安福传来的信息:荷兰人再次攻打澳门,被中华公司的和澳门葡人的武装联手击退。尹峰立刻想到了荷兰人此次突然来到台湾,目的绝对不是那么简单;因此,他连夜布置好了一场公审大会前的阅兵仪式。
参加了马尼拉之战的步兵第三团选出300名战士,水军选出200名水手火枪队战士,踩着军鼓和海螺号的节奏,整齐划一地走入会场。他们人人穿着厚底皮鞋,500人同时用力踏步使得大地都在颤抖;他们肩扛上好了明晃晃刺刀的燧火枪,披挂着子弹带,腰上挂着黑乎乎地手雷,浑身上下散着只有上过战场的人才有的杀气。他们依次经过高台前,向尹峰敬礼,同时在高台前抛下了在战役中夺来的几十杆西班牙王室的王旗,上百杆缴获的破烂火绳枪。当这些昔日飘扬在马尼拉城头的西班牙王室象征被抛在地上时,在场的西班牙人都低下了头,葡萄牙人则尴尬地转移视线,荷兰人却是很兴奋地在那里交头接耳。
护卫队战士们虽然沉默地经过高台,但他们的眼神中狂热目光已经说明了一切:尹峰是他们的领袖。
忽然间,沉默的人群中爆出一声喊:“船主万胜!”
顿时,山呼海啸般的喊声滚雷般地一阵阵响彻整个码头区。这里现在已经成了战胜西班牙人的庆祝胜利仪式了!
泉州知府姜志礼、知县李待问两人再次尴尬地对视一眼;他们都知道中华公司现在的实力,虽然福建官方报给朝廷的消息是在澎湖打败海盗、收复招安了大批海盗云云,但是实际情况他俩是很清楚的。
阅兵仪式结束后,那些西班牙俘虏中的主要高层人物都被一一押上来,在高台下排成了一排。
几名护卫队队员来到姜志礼等人面前,表面上很恭敬地说:“知府大人,我家船主请您二位上台升堂审案。
姜志礼和知县李待问二人再次尴尬地对视一眼,知县李待问无可奈何地站了起来说:“台湾巡检司眼下由本官管辖,我去吧……“
明朝的巡检司相当于公安局派出所,是有一定执法审判权的,不过仅限于一般治安案件。尹峰总算还照顾到朝廷官府的面子,把知县大人请了上去“陪审”。
审判形式倒还是传统的中国方式,尹峰自知在对古代法律执行的情况方面缺乏了解,因此临时把熟悉律法的曾棋从吕宋请了回来,因此实际主审官是曾棋。
在历史上全世界形成了五**律体系,也就是所谓“法系”的概念。中华法系是世界五**系之一,其他四个分别是:大6法系、英美法系、伊斯兰法系、印度法系。在尹峰穿越前的世界里,印度法系和中华法系都已经彻底解体,中国的法律已经成了大6法系和其他法系的杂交品种。而在明朝的这个时代,中华法系不但影响着整个中国社会,而且对日本、朝鲜和越南的法制也产生了重要影响。
大6法系以民法为主,以逻辑严密的法典为依据;英美法系是注重严格的程序,以判例为中心;伊斯兰和印度法系都是以宗教经典为中心。中华法系则是以刑法为中心,注重伦理道德和等级制度,最显著的特点是行政机关兼理司法。中国从战国李悝著《法经》起,直到最后一部封建法典《大清律例》,都以刑法为主,兼有民事、行政和诉讼等方面的内容。这种诸法合体的混合编纂形式,贯穿整个封建时代,直到20世纪初清末修律才得以改变。
这个时候的欧洲人虽然还受着宗教的影响,但是罗马法——民法的影响力深入人心,对于中国这种行政长官和法官合一的法律体系并不认同,但是,尹峰在此次审判中引入了证据为先的理念,西班牙人的犯罪情况都是由证人来指证、事实来证明的。这多少改变了传统中国执法机关在审判中的“口供第一”主义倾向。
第一天的公审实际成了控诉大会、诉苦大会,那些受难者遗孤、遗孀和死难者的兄弟姐妹的哭诉,死里逃生者的愤怒陈述,使得会场上的民众群情激奋。尹峰可是学习新闻专业的,知道怎么掌握舆论导向。他成功地使全场民众情绪完全沉浸到对西班牙人的刻骨仇恨使得在场的那些西洋番人如坐针毡,明朝朝廷、官府的代表十分尴尬。
老将陈第忧心忡忡地看着这一切,在他看来,尹峰此举完全是在为自己积聚人气,用以抵消投降官府所造成的影响。
半个月的审判中只有几十名西班牙人被判有罪,他们很快按照中国传统被砍了头,人头挂在了城头炮台上视众。
这一天,安和平陪同耶稣会的台湾主教巴拉达斯来见尹峰。巴拉达斯向他求情道:“……被关押的人犯中有三名耶稣会的修道士,我知道您对耶稣会非常友好,希望你能法外开恩,特赦这些耶稣会成员。他们是卷入杀人事件不是本意,只是为了自卫……”
“您有证据证明这一点吗?”尹峰打断了主教的话:“只要您能证明他们仅仅是自卫杀人,我可以利用我的影响力使他们免于被处死,但是必须接受其他惩罚。”
“上帝保佑您,您真是太仁慈了!看在我们耶稣会帮助过您开办学校教育学生的份上,您能不能直接释放他们,我知道您对这里的一切事务都有着决定权的。”
尹峰冷笑道:“巴拉达斯主教大人,我制定了中华公司的规章制度,我自己也遵守这些规章制度。公审的第一天我就宣布了,一切罪犯都要经过公正合理的审判才能定罪。您不用多说了,我绝不会无缘无故释放耶稣会的人,除非他们被判定无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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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新的起点(下)
巴拉达斯十分失望,也十分无奈,毕竟尹峰这样做是公平合理的。他有所不满,但却不敢在尹峰面前表露。他无可奈何地说:“很遗憾的决定,我很遗憾。将军大人,哦,皇帝陛下已经给您将军的职位了,你将如何对待耶稣会在台湾的传教事业呢?”
尹峰没空去纠正他关于“将军“的称呼,千户离将军的级别还远着呢。尹峰正色道:“我们以前的协定依旧有效,您还是可以在你的教堂里传教。我知道你的手下私自去土著居住区传教,我希望下回不要再有同样的事生!你的传教人员私自展的教徒必须在新成立的安全部下辖宗教管理局登记造册。我们中国自古以来的传统就是这样,任何宗教都不能挑战统治者的权威,朝廷已经正式承认我为台湾岛的管理者,这您是知道的,对吗?”
“不,不,将军阁下,我知道皇帝陛下已经给您正式的官职了,您是本岛的合法统治者。我会纠正教会传教工作中的失误,请您谅解,我们依旧愿意为您服务。”
巴拉达斯一头冷汗地离开了公司总部,一路上都没说话的安和平忽然用西班牙语说道:“主教大人,您应该让我们的人去传教。”
巴拉达斯一愣:“你这是什么意思?”
“培养我们中国的神职人员,让我们的人去下面传教,这比你们去要有效得多。我们的大东家也是这个意思;毕竟他是中国朝廷的官员,不可能放任外国人在自己领地里随意走,而我们这些中国教徒就可以。”
其实,这是尹峰的意思,安和平只是在转达尹峰的意思。
一个月后,北京的利玛窦神父接到巴拉达斯的报告,希望能在台湾展中国籍神职人员。
对西班牙人审判的影响渐渐随着各地商人流传到了全国。中华公司和台湾,不知不觉中在全国范围内具有了影响力。在这之前,中华公司是名不见经传的福建商家,而如今却俨然已经是海外贸易的领头羊了。不仅仅是因为中华公司代表着福建闽商,而且他们在经商过程中创账局、票号机构,开存贷、汇兑业务,凭着拥有自己军队的武力保护,以及雄厚的经济实力,福建沿海和浙江沿海的大部份出海贸易已经被中华公司垄断。历史上,垄断经营贸易以前只有官府朝廷做过,而这一回次由一家民间商人组成的贸易公司来经营了。
而尹峰的名字,也渐渐开始流传全国。
海外各地也开始流传着大审判的各种情节,奔波在海外各个口岸的中国商人,无论是福建人还是江浙人、广东人,都渐渐开始把真正能保护自己利益的中华公司商馆当做了主心骨,中华公司各个商馆也按照尹峰的规定,主动出面组织华侨华商搞些活动,与所在国打交道。中华公司的在各地的商馆渐渐地俨然成了中国驻外的“使领馆”。明朝朝廷按照传统,根本不可能有外交人员驻外,也根本不可能保护自己商民在外国的权利,中华公司商馆成了弥补这一空缺的机构。
审判的前几天都是公审,然后就把审判会场转移到了公司总部股东大会的会堂。旁听的人依然很多。尹峰现在也不用每天到场了,曾棋已经全面接手了这场审判。实际上,他的执法依据还是《大明律》所载的关于谋杀和斗殴杀伤的条例。明朝曾经规定,澳门葡萄牙人如果和中国人生冲突,审判权归属中国地方当局;前提澳门是名义上属于明朝管辖的,虽然澳门葡人实际是向葡萄牙王国和明朝两面称臣的。问题在于吕宋生屠杀华人事件时,还是西班牙人的领地,依照《大明律》判案是很勉强的,所以,实际上很多时候曾棋都是按照中华公司制定的所谓“保护海外公司人员”的规定在办理。这项规定后来演变成了中华公司的“海外华人保护条例”,使得中华公司的影响力在海外华人心目中深入人心。
……
大约同一时期,吕宋岛上的动乱局面基本平定,曾棋回台湾审案后,赵铁等人加强了打击土著部落的力度,散乱的土著部落形不成统一的领导集团,各地的叛乱和骚乱被一一剿灭。
宿务战役结束后,中华公司与南部穆斯林达成了和平协议,双方暂时维持了现在各自的势力范围。中华公司对大部分菲律宾群岛的统治已经巩固下来,广大的吕宋各地的土地正式开始出售了。
国内各大商帮、商家都派出一批代表前往马尼拉,中国历史上第一次在海外领地上的土地买卖正式开始了。
“为什么要把这么多土地卖给其他商家?”有一天,曾棋在家宴上问尹峰。
尹峰在自己的大老婆曾婧面前,一向是很谦虚的。现在是真正的家宴,饭桌上只有曾棋、曾婧和他三个人。尹峰笑了笑说:“我们公司已经在吕宋岛投入了太多的财力,虽然我们抢夺了干系腊人的大帆船,但是所得的收入刚刚能够弥补今年上半年几场战事的消耗。我们想要维持对吕宋的统治,移民开吕宋岛,仅凭中华公司的财力,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那么,为什么要统治吕宋岛?你现在管理这东番,难道还不够吗?”曾棋的口气似乎透露着一种烦恼。一直听着翁婿二人讲话的曾婧不由地抬起头,担心地看着尹峰。
曾棋叹了口气:“我本来以为,自古以来,我华夏子民就没有久居海外的。而这一次吕宋之行,看到那马尼拉城全是我华人建成;无数良田都是华人开垦……如此看来,这华夏世界之外,还是有着无限的天地可供民众开的。”
尹峰眼睛一亮:他本来硬拉曾棋去马尼拉,也是想让曾棋睁开眼睛看看广阔的世界,开拓眼界。现在,曾棋似乎已经有所触动了。
尹峰点头说道:“我就是想让华夏民众走向更大的世界,所以才会鼓动卖地事宜。这样一来,我们公司将和整个大明朝的商家生买卖关系,而且能壮大我们的公司的实力。”其实,他还有着更多的目的没法明说:以中华公司一家的实力,是无法快开整个吕宋的。招引来国内的那些大商家投资率送的土地,则使这些商家和中华公司成为利益共同体,在未来对付干系腊人的反攻和朝廷官府的进攻时,中华公司将在全国各地拥有一张庞大的情报网。
……
马尼拉的镇守府暨中华公司吕宋分部就在原先的西班牙总督府。李旦在那里拥有一个独立的办公室。这一天,他正在接待一名葡萄牙商人。
葡萄牙商人德?卢纳来自马六甲,是个40多岁的“新基督徒”——犹太商人。
“你说什么?李华宇在马六甲?”李旦惊讶地在办公桌后站立起来。
葡萄牙商人德?卢纳点头:“李先生现在是我的商业合作伙伴,是马六甲最富有的中国商人之一。”
李旦笑了笑,叹了一口气:“这样就好啊。”他坐下了,然后正色道:“您来这里找我,不仅仅是为了告诉我这个消息吧?”
德?卢纳交给李旦一封中国式的书信,恭敬地说:“李先生让我给您一封信,而且,我不仅仅是代表他而来……”
李旦眼神一亮,坐直身子,冷冷地说:“你到底是谁?”
德?卢纳冷静地说道:“我这里也有一封马六甲总督给您的信。您的大批财宝还在马六甲葡萄牙商人这里,这是事实吧?”他又拿出一封包装着金丝边的欧洲式信件。
李旦脸色越来越难看,没有去接信,只是皱紧眉头展开了李华宇的信。看了半响,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李先生将在年底拍卖土地大会时,秘密来吕宋岛。”德?卢纳拿着那封马六甲总督的信,淡淡地笑着说:“届时,葡萄牙王国的舰队也将到达果阿,明年年初就可以到达马六甲。”
“舰队?”李旦咀嚼着这个词,摇了摇头:“这件事,是李华宇提议的吗?”
德?卢纳笑着说:“李先生是我们总督大人的好朋友,您还健在的消息也是我们总督大人告诉他的。”他没有直接回答李旦的问话,实际上已经默认了答案。
“放下这封信,我会直接和我兄弟联系的,不用再麻烦您了。”
午后的马尼拉,阳光普照,葡萄牙王国马六甲殖民地总督的信件在阳光下闪动金光,静静地躺在桌上。李旦觉得这信非常刺目,叹了一口气,一把抓起信件……
军情部驻吕宋的头目安小四在镇守府后院的僻静小屋内努力写着一份报告。尹峰规定他们必须每月以书面形式写一份工作报告给他,刚刚学了三年读书写字的安小四没办法只好勉为其难,每月都有几天他都要使出吃奶的劲写自己的报告。别的公司职员如果文字功底差可以请教书先生或公司的书办代写,但是军情部的报告都是极其机密的内容,是绝对不允许其他人知晓的,所以安小四只好自己写。
“安四爷!”有人在门口喊话。
安小四赶紧收起正在书写的文稿,深吸一口气道:“进来!”
推门而入的就是吕宋战役之前就和他一起潜伏在马尼拉的李么哥。
“怎么样,那个葡萄牙人走了?”
李么哥回答道:“走了。他给李旦带来两封信。”
“内容?”安小四言简意赅地问。他不喜欢来自海南岛崖州的李么哥,觉得他太喜欢出风头和抢功劳。
李么哥笑嘻嘻地说:“不晓得,不过,我让懂干系腊和佛郎机语的弟兄在外面偷听了;看样子李旦的那个兄弟李华宇好像和马六甲的佛郎机人关系不错,大约是想打吕宋岛的主意。我已经派人把李旦的行动全部监视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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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拨乱反正
安小四瞪大了眼睛:“什么,你?你,谁让你派人监视李旦的?快把派出去的人撤回来。”
“为什么?我怀疑李旦要对船主不利,我……”
安小四站起身冷冷地说:“就因为他是李旦,他不是一般的人物,你派出去的人一定会被他现。他和船主是弟兄,我们监听他和外国商人谈话已经是过分了,如果派人跟踪监视而惹恼了他,你将船主和李大小姐置于何地?况且,李华宇是李华宇,李旦是李旦,没有证据之前你不能把他当敌人看。”
李么哥也站起身,眼神中带着怒火道:“李大小姐又如何?船主的命令我们要监视吕宋岛的所有外国人,这李旦是西洋番教的教徒、入籍干系腊国的,我当然有权监视。”
在崖州疍民出身的公司职员心目中,他们的主母就是性子和顺的麦婉儿,大夫人曾婧只是摆设,李大小姐是第三者插足。李么哥和麦家有着远亲关系,是麦婉儿的忠实支持者,自然不喜欢李大小姐李丽华。
安小四不由地怒极而笑:“我也是天主教徒,你是否也要监视我?”
李么哥笑道:“哈哈,我可没说过要监视你。如果船主命令我这样做,我一定会很高兴地监视你。”他吐了一口气,冷冷一笑道:“按照船主大人的命令,我是监军部的特派员,还负责内部人事监察之职,我有权单独向船主、大东家呈交报告,你无权阻止我的。”
说完,李么哥转身出门,根本不理睬安小四的愤怒。他身兼军情部和监军部的职务,确实有权监视李旦的。由于缺乏人手,而且吕宋岛还是处在护卫队军事管制下,吕宋的护卫队军情部兼管着监军部的职能,还负责公司安全部的职能,确实显得有点混乱。
安小四一掌拍在桌上,怒不可遏地对着李么哥的背影说:“我也会行使自己的职权,我会把你的行为报告给船主的!”
平缓了一下心情,安小四继续写自己的报告。他想到要写的的内容越来越多了,苦于自己词汇量太少,正在焦头烂额之际,曾景山来了。
“大掌柜安好!”安小四对曾景山还是很尊重的,赶紧拱手施礼。
曾景山没空做客套,直截了当地说:“安全部在吕宋岛上抓人,这情况你知道吗?”
安小四吃了一惊:“什么?怎么可能?他们……“他忽然想到了李么哥的举动,皱起眉头道:”难道,是李么哥他们?”
曾景山不耐烦地说:“你们是尹峰尹船主直接管辖的,我不知道你们内部在搞什么,只是请尽快把我的书记官、镇守府文教部主管等人放出来。我可以来担保他们!”
安小四抓抓头皮,烦躁地说:“大掌柜,我们是一起从巴里安逃出来的生死之交,我没必要瞒你:安全部那些人都是林晓的手下,我也管不住他们。反正,您说的这两起抓人事件,我确实是不明底细,我自己也是刚刚从您嘴里听说的。”
曾景山眼神凌厉地看着安小四,见他一脸无辜样,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地叹了一口气,轻轻说道:“帮我准备一条船,我秘密地回台湾一趟。有很多事情要和阿峰谈谈了!”
……
台湾岛南部的八月初,天气最炎热的时候,尹峰的宅子外头聚集了一大帮人在请愿。这些人不约而同来到这里,把人称“船主巷”的尹峰家巷子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围起来。尹峰亲卫队的黑人护卫们虽然荷枪实弹站在大门外,不过神态也不算很紧张,因为外边的请愿者大多是妇孺老幼,人数虽多但气氛还算和平。他们只是跪在那里请求尹峰接见,他们要陈述冤情。这其中有公司职员,屯田庄园的农民,还有一些是周边地区的土著民。
中华公司的展太快了,在攻占吕宋前,公司上下有着统一的目标和敌人,而现在随着吕宋的战胜,与朝廷官府的和解,外来压力减缓的情况下,公司内部原先潜伏的各种矛盾和各种利益冲突突然表面化了。
尹峰前段时间忙于审判西班牙人及组建台湾巡检司机构,接待泉州的各级官吏,加上忙于扩编步兵第四团,不知不觉中突然现请愿人群已经堵住了自己家大门。
他在家中团团打转,不断问自己亲卫队长林跃:“你哥还没过来吗?快点再派人去叫!把韩家父子和李掌柜、黄掌柜都叫来,快点!”
他一早就被身边的李丽华推醒,很不情愿地放开李丽华柔软温润的身子,从床上起来,马上听到了外头人群的喧闹声。
尹峰倒不是不愿去见那些请愿者,只是他还根本不了解出了什么事。所以他焦急地等待着林晓和公司董事会的那些高层。
从公司总部到尹峰家的暗道只有几名公司董事会的高层人士和安全部总管、亲卫队头目等几人知道。没多久,负责台湾政务庶事的韩平,负责台湾屯田和农业、后勤、武装力量预备队等事务的鲁大海、本岛所有工场、工程建设事务总管李跃等人一一来到尹峰家中到齐,只有林晓姗姗来迟。
林晓被人从家中叫醒时,并未忙着赶到尹峰家,只是让几名安全部人员去监视现场情况,同时派人去西郊兵营通知麦德和步兵第三团李星等人。尹峰严格掌握着军权,林晓是无权调动军队的,但是他可以通知护卫队的军官们;至少,军队方面对于尹峰的忠诚度是远远高于一般公司职员的。
林晓虽然爱面子、有时办事不仔细,但性格上的坚忍远常人,否则也不会为了出一点丑就不露痕迹地连续几年密谋报复了。他知道此次中华公司历史上前所未有的民众请愿风波必然涉及到自己,但是他自认没有做错任何事。所以他很镇定地赶到公司自己的办公室,整理出一大堆文件后才慢悠悠地通过暗道来到了尹峰家。
尹峰家客厅内,聚集了一帮公司大股东,所有人都在看着林晓。尹峰叹了口气:“光泽兄弟,你听见了外头父老乡亲的呼喊声了吗?他们都有家中亲人被你的安全部抓走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没有人向我报告?”
尹峰已经向那些大股东和总管们大致了解一下,多少知道了一些事情的原委。“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被抓起来,这些人都不经审判、未经判罪就被关押了,他们到底现在在哪里?”
韩平插嘴道:“船主、哦,尹大人,这林兄弟如此行事,也是为了公司利益着想……”尹峰苦笑着挥挥手:“我知道,如果他是有意祸害中华公司的展,我就不会让他在这里说话了。”
林晓忽地单膝下跪,低头道:“船主大人,属下无能,请求责罚!”
尹峰又气又好笑,假装用脚踢人:“找死,光泽,你还挺会演戏!”他上前一把拖起林晓,正色道:“快点说明事情原委,这种事情不能拖,拖延解决会闹出更多事端!”
忽然,马加罗闯入大堂,大声道:“曾大掌柜回来了!”
“什么?他怎么突然间回来的?难道吕宋有事生让他进来!”
曾景山因为安全部、军情部的问题突然回来,使尹峰意识到了中华公司内部矛盾的严重性。问题还没有爆出来成为危机,必须尽快解决。他先亲自走出门外,去接见了请愿者。
家人无故被抓的民众推举两名泉州籍老翁来给尹峰送状纸,公司职员伙计的代表是一名跟随尹峰逃出吕宋岛的海澄小商人。土著民代表是西拉雅人四大社共同推举,他们反应的问题比较复杂;既有投诉安全部随意抓人的,也有投诉鲁大海的屯垦庄园庄丁强抢土地的,也有要求分享公司垄断专营的皮毛销售权的,还有就是要求限制汉人移民强抢土著女子的——这个时候来台湾干活的很多是汉人单身汉,不少人就憋不住火和土著女子媾和联姻,也有始乱终弃的事生。
尹峰答应一定会仔细研究查实他们的冤情,如有属实一定平反昭雪维护公道。一直闹腾到下午时分,这群人才66续续散去。
他回到厅堂内,林晓大声道:“船主,这些人不可能是不约而同一齐来的,一定有人在背后策划,暗地里鼓动他们一齐来闹事。我马上去查一查他们的领头人……”
尹峰抬手制止他,皱着眉头说:“此事以后再说,当务之急是要理清那些案件;那些人罪有应得,那些人是冤枉的。安全部不是朝廷的锦衣卫,以后不许随便抓人;军情部和监军部的职能必须明确分开,对内对外的侦查和监督不能由一个人统管。安全部以后不许插手军情部和监军部的事项。”
林晓松了一口气,尹峰并未责怪他的安全部总管管得太多,已经很够面子了。尹峰还是比较了解林晓的;他这个人灵活机变,但心眼很小,很爱面子。虽然外边的事情多半是林晓闹出来的,但是林晓本人是可靠的没有异心的。
林晓低头道:“是!确实是我处事不当,但是也是事出有应。”他把手中一叠文件递交给尹峰:“这是近几个月的安全部报告,其中有几个可疑的人是才被现的。年初刺杀案,官兵那么快就前来攻打澎湖,还有最近土番在各地闹事,都是有我们公司内部人员涉案。”
尹峰捧着文件,坐到了座位上一声不吭地看着。
尹峰看着报告,不由地为林晓秉承的传统政治文化精神而感叹。林晓是军户子弟,在卫所的学校接受过十年的传统教育,在勾心斗角的州府衙门内做了多年的衙役,虽然本**善良的,但是已经深受当时官场文化熏陶。在这位前衙役看来,凡是与公司大东家意见不一致的就是敌人,不赞同的就是敌人。林晓的办事逻辑就是非此即彼、非黑即白的简单逻辑,这恐怕也是传统政治文化的通病了。明未那些东林党、复社与阉党等等政治人物的党同伐异基本秉承的就是这种逻辑,随之而来的就是“敌人反对的我们必须赞成”的作风,反之亦然,最后就是朝堂内想做成任何事都困难无比。各种党争闹得不可开交,最后一直闹到南明小朝廷覆亡前夕,一群臣子还坚持要搞“君子小人”的党争,最后闹到大家一齐完蛋为止。
“林晓,这个水手不过是说我多娶了几个老婆而已,放了吧……”尹峰把一份文件扔给林晓。林晓看了看,苦笑道:“是,我明天就放人!”
“光泽,这算什么?不就是在酒店议论了一下公司吗,这个教书先生也放了吧。”
“船主,这家伙说我们都是乱臣贼子……”
尹峰冷笑道:“那又如何,在几个月前他说的确实没错,可现在我们可都是朝廷的官员,你的百户头衔我也在给你申请了。……哦这个也放了吧,……“
林晓拿过文件,看了一下苦笑道:“这人是福州的铁匠匠户,公然反对您改良炼铁炉,开设技术学校教授铁器技术,说是会违反祖辈的规矩……”
“放了吧,遣送他回老家。他愿意守着自己的小铺子每天赚几文钱过日子,那是他自愿的。”
尹峰站了起来,甩手把一堆文件扔在桌子上道:“你的安全部大狱在哪里?我都还没去过呢。”
林晓颇为尴尬地说:“船主,这个,这个就不用去了吧?”
尹峰一拍桌子,坚决地说:“不,我一定要去。”
第二天,尹峰由林晓带路,来到了位于护卫队军港——魍港西边虎尾陇社边上的一处河滩上,在河滩和森林之间,有一个中华公司的驻防队军营。安全部临时监狱就在这个偏僻的军营内。
这里足足关押了上百人,他们大多数被集体关押在一座大仓库内,还有少部分女性嫌疑犯被关在几处小屋内。
经过一个晚上的思索,尹峰觉得放任林晓等人肆意打击异己,这事情自己是脱不了干系的,所以一开始的恼火渐渐被沮丧而代替。他看到整个仓库都是席地而坐、神情憔悴、面无人色的人们,还有的蜷缩在角落中一动不动。整个仓库又闷又热,潮湿的地板上屎尿横流,气味逼人。
尹峰严厉地扫视周围,林晓很不自在地退到了曾景山、鲁大海、韩平、韩京、李跃等人身后。
“你们是不是早就知道这里的情况了?”尹峰冷冷地问。
大伙儿面面相觑,无人做声。片刻,曾景山站出来说:“我们以前也是认为这样做是在防微杜渐,但是现在搞得全体公司人员人心惶惶,下面的民众人人心有怨言,……哎,这……”
尹峰摇摇头,叹息一声:“景山、光泽,把这些人都放了,除了查有实据、确实暗地里危害公司的人以外,全部放了吧。还有那些在矿山和农庄服苦役的人,全部重新甄别一遍。”
忽然间,在另一头的小屋内,有尖厉的女声仔喊叫:“冤枉啊!救命啊!”
尹峰脸色一变,拔腿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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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章 倭寇使者
仓库外围墙角落里的一处木屋内,关押着几名女子。黑暗潮**的小屋只有门口一处狭小缝隙能够透进一些阳光。一个女子正扒在门缝内使劲地喊着:“救命!冤枉!”
尹峰沉着脸问林晓:“这是怎么回事?”
在尹峰主持下,中华公司在**港颁布过治安条例,女**如果犯了偷**拐骗之类的罪行,都是在公司的纺织工场、畜牧场、农庄等地方无偿劳动服苦役。而**港的汉人移民是男多女少,男女比例过了六比一还多,因此,几乎没有女**因触犯公司规章律法而被强**苦役的。
林晓抓抓头皮,为难地说:“这,这些人是哪个唐家戏班的。”
“唐家戏班?”
尹峰忽然想起来了:“难道是年初的那个……怎么搞得?你把她们关了半年多了?不是已经查清了那刺客是隐瞒身份临时混入戏班的吗?”
“刺客与戏班确实无关,只是……”林晓也觉得不好意思,事实上完全是因为事情太多,他把这整个唐家戏班的人遗忘在这里半年多了。
唐家戏班就是年初尹峰在码头区与民同乐看歌仔戏遇刺时,刺客所在的那个戏班。
尹峰上前拔去门闸,一把推开了门。“天啊!”一声尖叫,一个瘦小纤弱的女子蓬头垢面地扑了出来,在尹峰脚边扑地跪倒,磕起头来。尹峰吃了一惊,赶紧上前要扶起这女子,却见她径直在他怀中晕了过去。
这是个大约十五六岁瘦小纤弱的女孩,样子还未完全长成,满脸污垢,乱披散。屋内还畏畏缩缩地出现了一名更加年幼的女孩,惊奇地看着尹峰。
“把这个女孩送到夫人那里,好生照看。”尹峰吩咐亲卫队长林跃。他长长吸了一口气,无奈地摇摇头。
曾景山在一边说:“那些抓错了的人放了就是,不过,诽谤你和公司的人不可放过!”
其他人连忙纷纷附和。
“有几个人是暗中私通官府而被抓的?”尹峰没有继续责怪林晓。本质上讲,他创立的中华联合公司有着时代的股份制组织结构,内部有着严密的分工协作机制,有着中央统筹协调的运行机构,但实际主要还是靠他个人影响力的协调在运作,一大堆的规章制度没有他的坚持,是不可能有人会去实践的,整个公司还是个人治的体制。无论如何,历史传统文化积淀的影响力是他无法对抗的。
所以,尹峰无奈地说:“以后,凡是仅仅口头上反对我和公司的人,一律警告一下就行了,不许再抓人了。”
林晓暗中舒了口气,忙说:“我们抓住几个给福建官府报信的渔民和商船水手,据他们交代,在公司内部还有人给他们暗中递交密信传递给浯屿水寨,但是每次此人都是夜里前去接头,而且还总是掩盖着脸部,所以他们不知道此人是谁。鉴于此人每次都是递交信件,必定是会识文断字的书生,所以我们正在技术学校和公司总部的书办、**员、会计等人中进行排查。”
尹峰点点头,说道:“注意不要打草惊蛇。以后,公司安全部调查科将主要负责公司内部的人员监督和调查,把目标主要放在公司人员贪污和滥用职权上。”他转向曾景山:“老哥,还得麻烦你回去马尼拉,吕宋分公司的安全部由你来接手吧,监军部头目让陈衷纪来担任,让李么哥回**,对于李旦的监视都停止吧!护卫队的军情部和监军部全都停止对公司内部人员的抓捕,以后公司内部人员的抓捕都要事先报告给我。”
等尹峰等人刚刚离开,林晓就把正在组织释放被囚人员的安全部职员叫了过来,吩咐道:“那几个背后说船主坏话的书生不许放,把他们全都移交给鲁大哥,让他们去农庄服苦役。我们船主出了名的心肠好,连这些诽谤他的人都能容忍,哈,我们做属下的就得帮他处理掉这些麻烦……记住,这事得偷偷地干,别让船主大人知道,明白吗?……”
在中华联合公司的总部和尹峰家门口的**请愿时间暂时平息了,总算解决的比较及时,知道的人也不是很多,福建官府方面也还没得到任何消息。
公司内部的一些调整时不可避免的,林晓的权力表面上没有削减,但凡是涉及抓人的事都必须尹峰肯了,而且,曾瑞的护卫队监军部接收了原先安全部监督**人员的权力,实际上林晓的权力是被削减了。
这一天,尹峰亲自赶到码头迎接来一条商船。这船上载运来得不是什么富商大贾或**显贵,而是马。
这是尹峰通过贝尔纳多的关系,从葡萄牙人那里辗转几手搞来的几十匹阿拉伯马和几名葡萄牙的养马人。前次马尼拉战役中,中华**在作战时三路人马缺乏协调,不能及时联络,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没有可以快联络消息的骑兵。**岛上耕地拉车的西南马和骡子、驴子不少,但是没有能够骑乘的马种。为了在未来的国内战场上适应大范围机动、战场情报侦察和情报遮蔽,必须得有骑兵。
尹峰询问过曾经在北方与蒙古人作战过的陈第;什么马适合在**骑乘,可是答案使尹峰很失望。基本上适应温热气候的中国南方产的马,都不适合骑乘。总体而言,中国的马种体形小、耐粗饲、基数庞大,这适合中国人口多的现状,但选育始终是弱项,与欧洲上至贵族下至平民都热衷品种培育的风气不同,中国(包括北方游牧民族)对马种的培育相当随意,缺乏科和计划**,从未订立谱系,导致不少良马的基因流失,特别是由于中国以农业立国,对马匹的类型的需求以挽为主,由此骑兵用马大多是挽乘、乘挽型,真正的骑乘种少之又少。驾着拉车的马怎么能和游牧骑兵作战呢?由位置封闭,中国马种长期封闭,外血流入很少,汉武帝千里远征带来的“汗血宝马”就是后世中亚阿克哈—塔克马,直到那时也算形貌神俊,耐力力出众的优秀马种,汉武帝希望以此改良骑兵用马,可惜因长期封闭蒙古马系的遗传过于稳定,这种良马对中国马种未产生影响。
**岛上还有几匹日本商人运来的日本的马,马种非常低劣。尹峰查了自己的手稿才知道,这个时代的日本马是很烂的,另一个时空中日本在近代引进并繁育了大量盎格鲁—阿拉伯等马种后,才在**战争时让中国人看见了日本鬼子的“东洋大马”。
必须是有耐力的骑乘马种才是正宗的骑兵用马,英纯血等欧洲马固然漂亮,但只能用于赛跑和配种,而且这个时代这种马还没出现呢。蒙古马耐力好,但不适合**的**带气候;而阿拉伯马才算是真正的世界第一战马,而且气候适应能力强,在热带寒带地区都能作战;与之相近的北非帕布马是埃及突厥族马木留克骑兵的坐骑,当年旭烈兀的蒙古骑兵风暴横扫中西亚,却在叙利亚战败,失去了进军非洲的机会,在一定程度在了坐骑上。比较有名的还有顿河马,是剽悍的哥萨克骑兵坐骑,选育中继承了蒙古马的吃苦耐劳、阿克哈—塔克马(汗血宝马)的惊人耐力、英纯血的强健筋骨、卡巴金马(高加索优秀山地马)的灵活机敏,外形高大神俊,虽然以西欧的标准认为它在形格上略有**,但也不得不承认它的吃苦耐劳和长距离奔跑能力十分优秀,难与匹敌。这往往是最实用的骑兵用马标准,只不过顿河马不太适合南方**润地带作战。
尹峰不惜重金从果阿辗转买来了这些上好的阿拉伯马,准备靠雇来的这几名葡萄牙马师来给自己培训出一支骑兵队。
正在热爱高头大马的尹峰对那些阿拉伯马爱不释手的时候,港湾南北两边的炮台都出了警告的炮声!
“轰轰!”空洞的大炮声回响在**港上空,所有正在忙碌的人们都不由自主停下了手中的活,抬头向西边海湾口望去。战船队巡哨的船只已经向那边驶去。
尹峰拍拍正在看着大马呆的林跃:“别看马了,赶紧把马都带去军营,好好地看护起来。”
等这些宝贝马都安全由码头区转移了,尹峰才放心。这时南北两处炮台的信使都已经赶来报信。原来,有一支打着日本八幡旗和幕府朱印船标记的倭人船队已经在港口外了。总计有十艘西洋风格的日本船,带有大炮等武装,因此炮台出了警告。
说实话,中华公司自从几年前从萨摩藩武士手中夺取了**北部的基隆、淡水地区后,和日本人一直处在不战不和的状态。在马尼拉港,几艘企图突围逃跑的日本船被中华公司水军战船击沉,马尼拉城的日本町被中华公司的外籍**兵烧杀抢掠一空、暹罗国中华公司和日本町的日本商人抢生意……如此种种,尹峰面对日本人时向来是毫不客气的。他**准了德川幕府的脉搏,德川幕府没有丰臣秀吉的野心,现在忙于稳定日本国内的统治次序,根本没有心思在海外扩张。有心向**高砂国展的萨摩藩仅以一藩国之力也是不足为惧的,中华公司完全能够对抗。
战船队巡哨的战船拦截了日本船队。很快,有快船带来了消息:这只船队正是萨摩藩藩主岛津家派来的,另外还有一艘仙台藩主伊达政宗派出的商船,领队的是岛津家家臣桦山有纪。他们自称是使臣,前来和中华公司谈判的使节。
第161章 放下武士刀
“和我们谈判?谈判什么东西?有什么好谈的?”尹峰没好气地对战船队一名水手长说:“回报你们统领,让他告诉那些倭人;我们是大明朝廷管辖下的商人,要谈判让他们去找官府。
港口炮台出的警告炮声传到港口城区以北后,立刻被城北军营炮台以接力形式炮向魍港报信,魍港的飞豹号战舰立刻带领二十艘战船出动南下。6路前往报信的使者在飞豹号出动后才赶到魍港水军老营,水军总管麦大海正在动员组织后续船队准备出。信使打断了麦大海的工作,将尹峰的亲笔信件交给他说:“大人命令,第五、第六战船队迅北上,支援本岛北部的淡水、鸡笼方向。”麦大海没有迟疑,立刻改变了准备工作重点,加强了相关物资储备。他并不是什么很有才能的人,唯一的长处就是紧跟尹峰的思路行事。不过他很明白,调船前往北部,这一定为了对付北方的倭寇,加强台湾岛北部的防务。
仅仅一个时辰后,日本船队就在台湾港口外陷入了被包围的境地。总计有4艘高大的三桅福船型战船,40艘二桅的帆船包围了日本船队;最使日本人绝望地是巨大的携带50多门大炮的飞豹号也出现了,彻底打消了日本人反抗的企图。他们不得不处在一种武装押解的状态下,被逼着在南部港湾停靠。
尹峰冷冷地对刚刚赶来的林晓说道:“……没必要客气,采用对付干系腊人一样的办法,先把他们晾在南炮台下,断水断粮,不许一个人上岸,也不许他们出港。”
说完,尹峰就径直离开码头,去看他的宝贝阿拉伯战马了。
中华公司的战船封锁了所有航道,南炮台上几十门黑洞洞的大炮瞄准着停泊在炮台边的日本船队。
夜幕降临到了海港,日本船队临时停泊点一片死寂。岛津家家臣桦山有纪冷冷地看着几百米外的炮台,他“嘿嘿”一声冷笑,对身边的仙台藩主伊达家家臣平左卫门说:“看样子,我们低估了台湾港的防卫实力了。似乎,他们不欢迎我们啊。”
平左卫门实际是仙台藩主的商务代理人,他常年跑海外贸易,是此次日本出使船队的向导之一。本质上他是商人而不是武士,所以他关心的是自己的使命:“大人,我们不是来这里作战的,我想还是把船上的大炮收起来吧?这样显得没有敌意,可能他们就会比较和平地对待我们了。”
岛津家家臣桦山有纪笑了笑:“平君,你不用担心自己的生意,不是有很多日本商船来这里交易吗?可我不一样,我家主公的意思是要和这高砂国的实际统治者谈判平分领土的问题。”
平左卫门担忧地说:“我事先提醒过你家主公,台湾岛上的中华公司拥有很强大的力量,他们刚刚打败了吕宋岛上的西班牙人,不是大明朝廷官员那样不晓得世界有多大的笨蛋。我的意思是说,他们绝不会轻易就范的。”
桦山有纪冷笑道:“那又如何?现在西班牙人正在为我们萨摩武士训练新式的武器战术,我们日本的武士的战斗力难道会比中华公司的商人差?”
“是真的吗?桦山君,西班牙人在萨摩训练军队吗?”
桦山有纪顿时一愣,立刻感到自己似乎说得太多了:“噢,这个吗……您知道的,平君,京都的大将军现在开始不喜欢西洋人了,我们必须低调行事,呵呵……阿,时间过去大半天了,天都黑了,为什么台湾港的人还没有和我们来联系?”
平左卫门的注意力也被转移到了现实问题上,他看着暮色中黑黝黝的厚重的南炮台,忧心忡忡地说:“去年我来此地时,这里的炮台还仅仅是块荒地,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建好了如此巨大的炮台。我们的船完全是在炮口下停泊啊。”
……
中华公司南炮台是新组建的护卫队步兵第四团防守的,有五个哨队整整一个营驻防,而且是专业的炮兵营,营长是在澎湖风柜尾之战中建立大功的庄丁队队长张海,鲁石头的海盗老伙计,快40岁的年纪了却热衷战阵,澎湖战后因功转正成了步兵第四团的一营营长,统辖650名部下。不过他对于大炮作战并不熟悉,是在战后进入军校短期培训班紧急培训后,才担任南炮台驻防营营长的。他的副手是跟着葡萄牙、荷兰炮手学习了三年炮战技术的崖州疍民子弟麦阳天,同时也是监军部下派到一营的监事。
天色完全黑下来时,张海和麦阳天两人依旧站立在炮台最高处,看着海边的日本船队。
“看天色和云的走向,今夜大约会有大风,这一下看这倭寇船只怎么办。”麦阳天笑嘻嘻地说。
两人仰头看着夜空,乌云正在快遮蔽月亮,夜空中的繁星点点已经大半被乌云遮住。一阵强似一阵的海风吹拂着两人的面颊。
两人都是常年在海上生活的汉子,对于海上天气变化有着本能的直觉。张海冷笑道:“以前我和倭人打过不少交道,这帮人好勇斗狠,一言不合就翻脸不认人;而且欺软怕硬,你要是对他们好一点,他们就会爬到你头上去拉屎拉尿……船主大人做得没错,就得让他们吃一点苦头,他们才会乖乖听话。”
一名士兵快步跑上炮台顶楼瞭望塔,对着两人行了个军礼,立正道:“大统领有令,今晚要严密监视倭人动向,无论天气情况如何,在天明前不许任何倭人上岸。”
张海回了个军礼,点点头:“看样子船主大人也知道晚上有大风了。好得,我们明白了,坚决执行命令!”
……
农历八月是沿海地区台风盛行的季节,大风在这一夜突袭而至。狂风席卷了整个台湾南部地区,早早躲进港口避风的船只依旧有不少受损,有几条小渔船竟然被风浪抛到了离海岸线100多米的港口管务局大门外。
几乎所有的人都无奈地躲在家中避风,只有南炮台的护卫队战士们顶风冒雨站立在炮台上监视海面。霹雳般的雷声滚滚,不时有雪白的闪电光划破天际,短时间内照亮了海面。这时,冒雨站在炮台上的麦阳天和张海等人就能看到那几艘日本船;可怜的日本船无处下锚,如狂暴大海上的小木片一样被风浪抛来抛去。
早上风雨虽然渐渐停歇,海面上的浪涌依旧很高;后半夜不得不躲到堡垒内部去躲避闪电的张海、麦阳天以及所有护卫队士兵们向海面上望去;十艘日本船组成的船队,只剩下六艘还漂泊在海湾里,几乎都已经樯倒桅断,狼狈不堪。有大约十余艘小艇正在接近海滩,艇上面全是浑身湿漉漉样子很狼狈的倭人。海滩上遍布碎木条和破帆布,以及缆绳、刀剑等各种杂七杂八物品,还有几名不知死活的倭人躺在海边。
张海哈哈一笑:“好!麦监事,我们有事干了!”
南炮台大炮“轰轰轰”连三下,海面上腾起三股巨大的水浪,直接掀翻了一艘倭人的救生小艇。麦阳天200名荷枪实弹、黑衣黑盔的战士迅冲出南炮台堡垒,在海滩边站立成松散的三排,火枪上肩,瞄准了正在海边不知所措打转转的倭人小艇。同时,有三门带着炮车的轻型野战炮被迅架起来,炮口正冲着那些惶恐不安的倭人。
有一个倭人在小艇上站立起来,用生硬的汉语说:“我们是在风浪中落海的,只求上岸躲避一时,并无恶意!”
“当社の一般的なコマンドから指示すると、すべての上6すべての武器を放棄する必要がある、刀、等!(奉我们将军的命令,所有上岸者必须交出佩刀等一切武器!”)
麦阳天身后的日语通事用生疏的日语喊话了,他原是长崎中华商馆的职员,临时抽调来南炮台的。海面上的桦山有纪勉强听懂了,先是小小吃了一惊,然后就是勃然大怒;要武士放弃武士刀,这简直是最大的侮辱。
“放屁,我们是怀着和平意愿而来的使者,你们凭什么要求我们……”
“既然是和平使者,那么就立刻解除武装,否则格杀勿论!”麦阳天朗声高喊。
他手中的令旗高高举起,冷笑着说:“你们带着大炮和武士刀来到这里,意欲何为?不放下武器,你们不能上岸!你们或者放下武器登岸,或者滚回你们自己的船上去。我的令旗一挥,炮台上的所有的大炮和我们的火枪将立刻射!”
海面上,飞豹号带着几十艘战船又一次围拢过来,已经对残破的日本船队形成了半月形的包围圈。
桦山有纪在晚间的台风侵袭中失去了自己的座舰,好不容易才被手下打捞上来逃出生天,现在却在离岸边十几步远的地方动弹不得,气得七窍生烟,怒火万丈。
他“锵!“地一声拔出自己的倭刀,正要作,一边的平左卫门急忙按住他的手:”桦山君,止怒!使不得啊!他们早有准备,敌强我弱,我们在这片海滩上面临对方的无数铁炮和大炮,完全是任人宰割的形势啊!”
平左卫门用力拉着桦山有纪,扯开嗓门用汉语大喊:“我是伊达家的平左卫门,和你们的大掌柜曾景山先生是老相识!请转告他,我们是为了贸易而来的!我们不是敌人!”
这个时代的东亚,汉语也是各国的通用语言,经常出海和中国人做生意的平左卫门汉语水平就非常好,一口福州腔的汉话大约是和某个中国福州籍商人学得。麦阳天冷冷一笑:“曾大掌柜不在台湾,你的话我们无法证实。无论你怎么说,想上岸就必须解除全部武装;所有船只的大炮都必须封口,所有人卸去一切随身携带的武器。否则,你们就永远别想上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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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暗流(一)
面对着200杆火枪枪口,以及百米之外炮台上几十门大炮的炮口,桦山有纪喘着粗气,大声命令道:“回去,上船!我是不会放下武士刀的!”
平左卫门叹了口气:“如此,桦山君,就由我去谈判吧?整个船队几百条人命,什么目的都没达到就死在这片海上,太没有意义了。就让我去承受这种耻辱吧?”
桦山有纪无奈地点点头:“拜托了,即使谈判不成功,我们还是需要水和粮食才能回日本。”
……
平左卫门带着仙台藩的几十名武士和通事卸去武士刀,无奈地在几百支火枪瞄准下登6上岸。不料他们的小艇刚靠岸,几十名手持燧火枪的中华公司士兵就涌了上来围住了小艇,一名队长大声喊:“一个一个排好队,立刻排好队!”武装的士兵对每个日本人进行了搜身检查,然后才押解着他们进入南炮台。
“我们需要粮食和水,还需要修理我们的船……”因为被搜身而觉得受了侮辱的平左卫门涨红着脸,极力平息自己的心情,非常恭敬地对张海说:“我们还想拜见你们的船主,就是你们的大东家,本港口的统治者尹峰先生,我们……”
麦阳天在一边打断他的话,不高兴地说:“我们船主大人已经被朝廷任命为台湾巡检司巡检,直属泉州卫的千户大人,是全台湾的统治者,请你用‘大人’一词尊称我们的大东家!”
平左卫门一惊:“什么,他已经是大明朝廷的官员了?”
麦阳天冷冷地说:“是的,这是几个月前的事情了。船主大人的传话给我们,你们说是要来谈判,如果是商业贸易的事情,到时可以谈谈;而别的问题,请你们去找大明朝廷谈。”
“这样吗?那么,我们确实是为商业贸易而来……”平左卫门打消了提出萨摩藩想染指台湾的问题,这不是仙台藩关心的事。平左卫门毕竟是伊达家的家臣,他想自己根本没必要为萨摩藩的鲁莽行为出头,所以在他见到了代替曾景山出场的韩平后,仅仅提出了关于减轻日本船入港税和在台湾建立日本町的事。
他回到自己船队时,桦山有纪则对他十分不满。
“怎么回事?难道你害怕这些大明商人了吗?他们都是些胆小鬼,我们的武士刀架在他们头上时,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平左卫门没好气地说:“我只是在为我们整个船队着想,我家主公并未要求我和中华公司翻脸。你们萨摩藩曾经在他们手中吃过亏,可这和我们伊达家无关。大将军如果知道你们肆意向明朝朝廷挑衅,一定会下令责罚的。”
桦山有纪大怒:“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大明朝廷!他们是一群海盗商人,四年前萨摩的朱印船失踪,一定就是他们干的!我们两家此次是一齐来高砂国的,你怎么能……”
平左卫门打断了他的话:“中华公司已经被福建官府招安了,现在萨摩藩如果要和他们动武,那就是要和大明朝廷对抗了。”
“什么?这是真的吗?”
惊讶不已的桦山有纪冷静下来,想了一下道:“前几个月我们得到消息,大明朝廷的军队还在征讨中华公司,所以我们才会来这里的!怎么这么快就已经招安了?如此看来,我们想乘机压服中华公司的机会已经丧失了,我们这一趟白来了!”
他转头看着海湾北边,那船只来往络绎不绝的港口码头,冷笑道:“这才是开始,我会再来的!平君,我们要走了,你还要留下做生意吧?”
平左卫门脸一红,不做声地看着北方。
“如此,看在同为武士一份子的情分上,您能帮我一个忙吗?”桦山有纪手一招,一名身穿黑袍,用帽兜遮住了大半个脸的高个子从他身后走了出来。
桦山有纪冷笑道:“既然他们不让我上岸,我只好回去向我家主公复命。只是这位先生需要你的帮忙,他希望能够上岸。”
平左卫门满腹狐疑地看了这行迹神神秘秘的怪人一眼,从他的身高和露出半边的白皙脸皮判断,这是个南蛮——西洋人。果然,这怪人脱去帽兜,露出灰色的短头和高鼻梁,深陷的眼窝,冷厉的眼光,大约是四十多岁左右,是典型的西洋传教士打扮的样子。
仙台藩藩主伊达家是天主教徒,平左卫门也是教徒。他见到这位神秘的传教士,赶紧在胸前画了个十字,恭敬地说:“这位神父有什么要求,请尽管提吧。”
身材高大的传教士伸出双手,平左卫门看到他手腕和手掌都有刀疤。传教士在胸前画了个十字,冷冰冰地用流利的日语说:“愿上帝保佑您,您只需要把我带到台湾港,想办法让我上岸就行了。以后的事我自己会处理的,您和您家主公都不需要为此承担任何责任。愿上帝赐福于你!”
平左卫门偷眼看桦山有纪,见他似乎对这个神秘的传教士也很恭敬,赶紧画了个十字说:“这个没问题,我就说您是我船上的传教士就行了,这里是允许教会传教的。”
……
日本船队剩余的船只在飞豹号押解下,离开了港口,灰溜溜地走了。他们甚至连靠岸维修损坏船体都不被允许,结果在回航途中还沉了一艘船。仙台藩的商船留下了,在台湾港用带来的倭银、倭扇、刀剑等和中华公司做交易。平左卫门还抽空去了一趟台湾港的天主教堂,那名神秘的传教士也以日本耶稣会修士的名义上了岸。
晚间,台湾港主教巴拉达斯在自己的私人祈祷室内接待了这位神秘的教友。这名身材高大的传教士没有说话,先递交给巴拉达斯一些文件。巴拉达斯才翻开一页,就大吃一惊,抬起头疑惑地说:“达斯马里纳斯修士,你是西班牙人?你难道不知道本港不许西班牙人登6吗?你如果被人现身份,会立刻遭到驱逐的!”
巴拉达斯皱紧眉头,冷冷地说:“你的名字叫胡安达斯马里纳斯?为什么要来找我?”
达斯马里纳斯修道士在胸前画了个十字:“尊敬的主教大人,我会的日本传教省巡视员6若汉大人年初曾经来过您的教区,他现在在我的教堂暂住,他告诉我;您有几位助手正在帮助中华公司测绘全台湾岛,准备绘制台湾全岛的详细地图。”
测量和绘制台湾地图是尹峰亲自主持的,早在几年前就由耶稣会中国籍修道士尤文辉在负责操作了。巴拉达斯主教满脸疑惑地看着达斯马里纳斯修士,想了想说道:“这绘制地图一事,已经进行了近四年了,测绘工作已经基本完成,最近已经正式准备制图和印刷了。”他顿了顿,决定直言自己的疑惑:“你看到城墙上的西班牙人人头了吗?几个月来,这里处死了近五十个西班牙人,你冒险来本港,到底有什么事?”
同一时刻,台湾天主教堂的地下仓库内,一处堆满货箱的角落中,一名身穿耶稣会见习修士长袍的年轻的中国籍教徒正在向公司安全部宗教事务科探子报告他的现。这名安全部探子是一名苦力打扮的汉子,身着在码头和工厂区随处可见的装束,走在街上完全是貌不惊人的普通苦力。但是在这处教堂地下室的隐秘所在,此人浑身上下透露出逼人的煞气。
见习修士是耶稣会初入会的会员统称,像罗马天主教各修会一样,耶稣会成员要誓愿。根据耶稣会会规要两次誓愿。第一次是在完成为期2年的预备期后,被允许矢初愿:神贫、贞洁、服从。通过这一仪式,愿者才被认为已献身修会并在修会内生活。
第二次愿至少要在10年以后。修会对愿者进行多年考验后才为他加祝圣。这名见习修士名叫邓汉阳,接受洗礼才两年,加入耶稣会才一年,是尹峰从吕宋回来后,在海澄收养的马尼拉死难者的遗孤,几年前尹峰允许巴拉达斯在台湾开设教堂传教时,就把他秘密派到了巴拉达斯身边。
邓汉阳小声地向安全部探子报告说:“今日来的那个传教士口音很特别,虽然讲的是佛郎机人的话,但是我觉得有像是带有干系腊人的腔调。现在,巴拉达斯主教正在自己的密室和他密谈。”
他苦恼地抓抓头皮:“这密室隔音很好,在外头一点都听不到里头的动静。”
安全部探子冷冷地问:“这人是怎么进入教堂的?什么时候来的?”
“是跟着一批倭人信徒来做礼拜的,然后,他……对了,这人的右手腕和手背有刀疤!”
“倭人信徒?刀疤?“安全部探子想了想说:“最近是有倭人的船靠岸,我去查查此人来历,你密切注意巴拉达斯主教的动向,注意他们两人是否有交换书信或别的什么东西。快回去吧,时间长了会引起怀疑的!”
邓汉阳急急忙忙跑到主教祈祷室的走廊口时,正好听见祈祷室大门打开。巴拉达斯主教用不耐烦的语气在说:“……对不起,你所要求的事我无法办到,真的很抱歉。愿上帝保佑您吧!”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那名神秘的高个子修士用帽兜遮着脸,一阵风般从邓汉阳身边经过。
林晓在第二天早晨接到了一封宗教事务科的报告,他看了没几页就大喊道:“小五子!”他的远方堂弟、助手林武立刻出现在他面前,林晓正色道:“迅调派人手监视那条倭人商船,重点查一查船上的一名西洋修道士。还有,派人监视天主教堂的前后通道,跟踪监视一切可疑人物!”
林武出去后,他自言自语道:“船主啊船主,早就和你说过了,这些西洋人都是心怀鬼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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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暗流(二)
酷热的夏未秋初之夜,刚刚过去的台风却没有留下一点点凉气,空气中弥漫着闷热到令人窒息的暑气。虽然是农历八月底了,已经过了中秋节,但是今天的台湾港丝毫没有秋天的样子。
在护卫队老营大堂内,所有的人都不怕酷暑,全副正装,正襟危坐在会场内。大堂正前方墙壁上悬挂着巨大的澎湖和台湾地形示意图,尹峰也穿着短袖的灰布护卫队军装,正在拿着教鞭召开“澎湖之战战役战术总结会”。
这是尹峰酝酿已久的一次军校教学改革实验。他不能等着战场上出现将才,也没时间慢慢地靠摸索来现军事人才,以后的中华公司必须应付更多的军事危机,还有西班牙帝国的反击,所以他急需一批军事人才能够快地脱颖而出。于是,他想通过这种战役战术讨论来快提高自己手下这批军官的素质和水平。
这次总结会把在马尼拉的第一团统领赵铁,特种部队统领罗阿泉、库特雷上校,吕宋军情部总管陈衷纪,最年轻的营长——炮兵营营长李魁奇等人都叫回来了,颜思齐作为军校学兵队队长也在座。第一个率队冲入马尼拉城的第一团第三营营长杨大成,澎湖之战中率庄丁队救援风柜尾堡寨的张海等功臣也在座。第二团统领麦德,第三团统领李星,新编的第四团统领赵宣明,水军统领麦大海、主力战舰的舰长叶华等人,几乎所有中华联合公司武装力量的军官都在场了。只有监军部总管曾瑞,公司安全部总管林晓等几人是没有上过战场的。这些中高级军官都坐在左边,右边是年轻的军校学员们。
每个人都是一身大汗,但是没有人敢于作出用扇子取凉的举动,都挺直腰杆坐在那里。
有一个特殊人物也在场,就是老将军陈第。
“刚才赵统领已经介绍了战役的全过程,……官军集结万余人围攻我军小小堡寨,而我军人数最多时不过800余,但是官军却屡攻不克。诸位以为是什么原因?不要说什么我军无敌等等屁话!”尹峰微笑着环视四周。
会场上一阵哄笑,学员队中颜思齐举手站了起来,先立正行军礼:“报告大统领,我认为是官军犯了轻敌的错误,还有就是没有及时分兵攻打台湾本岛,那么多兵力完全可以分路攻击我们的。”
立刻左边军官群中有人说了:“万余人对付一个小堡寨,这也叫轻敌?”第四团的统领赵宣明站了起来,他作为澎湖守岛战的功臣,已经在护卫队中名声鹊起。他立正,举起右手横于胸前行了个军礼,然后说道:“官军在此次战事中,表现得十分糟糕;官兵们根本不知道我们的燧火枪可以快射,我们的火炮比他们的射程远,排列成密集阵型冲击寨墙,一次次遭到重大损失;而且,官军各部队之间缺乏配合,一部已经攻上寨墙,但是后续部队不能及时跟上支援,结果就是一次次被我们打下去……”
尹峰点点头道:“赵统领说得不错,不过你的眼光只是局限于风柜尾一地,你得从整个福建、整个台湾的范围来看问题……”
麦德这时言了:“船主大人,诸位兄弟,我以为官兵此战失败,一则是自身的装备不如我们护卫队,二则是没有战船能够匹敌我军的巨舰大炮,三则是他们的动战事的目的不明确……他们完全可以以小部分兵力围困风柜尾,主力进攻我们台湾港……”
尹峰点点头;颜思年纪已经能看到官兵起战役“没有明确目的”这个中心问题,很了不起了,虽然因为年轻缺乏经验,有点想当然;而赵宣明是从具体战术层面在考虑问题,麦德则有着全局观,能够从战役战术上比较全面看问题。
陈第是被尹峰特邀来旁听的,此时他的观感非常复杂。他跟随中华大军远征马尼拉,那主要以火器来进行战斗的场面已经震撼了他;作为戚继光的学生,他从未想到过火器可以如此运用在作战中;而在这场讨论中,他又被护卫队军官们表现出的活跃的思维和胆识震惊。陈第是身经百战的将领,不是纸上谈兵的书生,他亲身体验了护卫队的实力,知道即使福建浙江两地的所有官军全部压上来打一次澎湖之战,在面对护卫队犀利的火器、巨大的战舰大炮以及全新的战术时,根本没有什么机会。
这是一支和大明帝国任何一支军队都完全不同的武装力量。但这不是朝廷的军队,而是尹峰的军队,是中华公司的军队。这是他心中最感到担忧的事情。
他的目光转向军校学生兵,看着后排一名年轻的学生,不由地叹了一口气。这名学生兵满脸不屑一顾的表情,明显和周围同学的表情不一样。他似乎有点烦躁,心不在焉。
这位名叫陈大皋的年轻人今年才十七岁,名义上是陈第的侄儿,通过尹峰的关系才插班来到军校学习的。实际上,这位年轻人是陈第和沈有容暗中安排,为了学习护卫队的战术而来。他真名叫俞咨皋,字克迈,乃是嘉靖年间抗倭名将俞大猷之子。
俞咨皋本人并不情愿来这里,只是陈第是他父亲的同僚门生,两家乃是世交,沈有容又是他的上司,他盛情难却才勉为其难来到台湾的。他并不认为能学到什么东西,也不认为中华公司的武装力量有什么特别,他只相信自己父亲写的兵书战策。
陈第看着俞咨皋的表情,很是失望地叹了一口气。俞咨皋是个典型的纨绔子弟,在这个世界上,并不总是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么回事的,虎父经常也会出犬子的。
林晓在讨论会中场休息时,在角落里悄悄地问尹峰:“船主,这次总结会很多东西都应该是机密事宜,为什么把陈第叫来?还有他的那个侄儿,我觉得也很可疑,哪有军户子弟手掌如此白皙水嫩的?”
尹峰笑了笑:“怕什么,他们想抄袭我们中华公司的部队组织形式、战略战术,那就让他们去试吧……别这样着急,派人盯着也行,注意不要打草惊蛇。”
他拍拍林晓的肩膀笑着说:“实际上他们根本没有机会照搬我们的做法;朝廷的现有体制根本容不下一支全火器的部队。除非整个朝廷变成了我们中华公司,否则根本不可能建立护卫队这样的军队。”
林晓并不理解尹峰的话,但是他本能地觉得这个陈第和那个军校学员陈大皋有问题。最近台湾港多了很多不明来历的中外人士,他觉得似乎在平静的表面下,涌动着无数的暗流。林晓决定明天开始,全天候监视这两个人。
……
下半场的总结会是马尼拉战役的总结讨论。先由先突入马尼拉城的杨大成,一个原先的农民子弟把战役过程说一遍。杨大成结结巴巴地说着,不停地擦汗,下面的人小声议论嬉笑着。尹峰鼓励地向杨大成点点头,笑着坐下了。忽然间,他感觉椅子似乎有点不稳,然后就感觉是脚下的大地在轻微晃动,大堂四壁点燃的火把和蜡烛也都开始晃动起来……
有人惊呼出声:“地动了!地震!”
尹峰脑子轰地一下,忽然想起了另一位面时空的历史上,泉州确实在1607年10月遭受过一次大地震。他立刻跳起来大声喊道:“军校学生先走,所有人立刻离开大堂。”
1607年10月18日,即明万历三十五年丁未农历八月二十八日,泉州生一次强烈地震,台湾岛南部也有很强震感,不过没有房屋倒塌,也没有人员伤亡。不过随着地震而来的一场突如其来的飓风,使得十多艘正在港内停泊的商船受损;魍港的战船队也有十余艘战船损坏。
曾氏家族的老大曾柯已经举家搬回了泉州老宅,华兴联号的商馆和曾家好字号都已重新开张,此次大地震也使曾家老宅坍塌了三分之一。要命的是飓风、大雨、海潮一起齐来,泉州城几乎一夜之间成了人间地狱,官府完全束手无策,毫无办法。年初持续近半年的战事消耗掉了闽南一带大部分官仓内的粮食积蓄,现在福建官府已经没有粮食可以救援泉州灾区了。
尹峰立刻做出反应,通过泉州知府和曾家的关系向即将离任的巡抚徐学聚提出,中华公司可以出钱出粮出人救援泉州。徐学聚此时正在因为澎湖一役,忙于平息朝廷和地方各位御史对他的攻击。御史们认为他擅自主张动武丢了朝廷的脸面。
这个时候如果泉州地方再生什么因灾祸而闹出来的民变,徐学聚的政治生涯可能要就此结束了。他无奈只好同意了尹峰的建议,于是中华联合公司的战船、商船运载大批台湾的粮食,名正言顺地出现在了泉州湾。
曾家乘机提出了条件,让曾家的一个子弟担任金门巡检司的职务。巡抚衙门几乎没有耽搁就同意了,于是中华联合公司在金门岛以存放粮食物资为名开设了商馆,驻扎了一支二十艘战船德船队。这是中华联合公司次名正言顺地在靠近大6的海岛上取得一处据点。
尹峰一开始也没做得太过分,粮食物资都交给泉州官府来放,免得朝廷和御史们说他收买人心。至于官府能把多少粮食放到灾民手中,又有多少被官员们贪污掉了,这个问题尹峰就没办法控制了。
他在地震灾后也赶回了泉州,亲自押送一批粮食和衣物进入泉州城。这次大灾实在是毁灭性的,泉州知府衙门的府仪门倒塌,府学大半损毁;泉州第一山青帝宫(即东岳庙)全部倒塌;泉州清净寺伊斯兰教清真寺建于宋代,到明代万历年间已将近六百年,这次地震中也损坏严重,成了危房;洛阳桥在这次地震中北面桥基下沉四市尺,大石梁折断好几根,并有桥墩倾斜,水道更移等现象,破坏很严重,是洛阳桥建造以来最大一次的损坏。泉州城墙的北门城楼大半震塌,城墙自东北抵西南,几乎倾圮殆尽。
万历年间的泉州城周围约30里,城墙高丈,城基宽丈,有7个城门,城门上都有门楼,还有140窝铺,是座大多用花岗石砌筑的宏伟城池。这样牢固的建筑物,在一次地震中竟然大半倒塌,地震强烈可想而知。还有泉州当时的标志建筑石牌坊,从前栉比鳞立,非常壮观,都用大块的花岗石榫接而成,在地震中竟然也有六座翻倒。
城中死伤人数官府完全没有统计,谁也不知道死了多少人。尹峰进城后见到满地死尸无人处理,伤者遍地。无家可归者忍饥挨饿,官府的救济迟迟不能到位。这时尹峰再也忍不住了,他不顾曾柯的劝说,命令护卫队派出2000多人在泉州登6,运粮救人。
此时泉州周边地区一片混乱,这支部队携带大量物资登6泉州,根本无人阻挡。
此时,沈有容已经升任浙江参将,在福州准备履任,他的浯屿水寨在几个月前被中华公司烧掉后,已经搬迁到石湖,新任的把总是总兵朱文达的亲信,此时正忙于在福州宴请宾客,整个泉州地区几乎没有官兵能够作战。因此,护卫队第一次出现在大6上,没有任何阻碍,完全就是来救灾的。
尹峰是个热心肠的人,性格中有着冲动成分,否则也不会冲到马尼拉去救人了。他的此举招致了整个福建官府的指责,有御史直接上告朝廷指斥他意欲谋反,但是他为了救人,完全顾不了这么多了。
护卫队进入泉州城,分片划区展开救援行动。此时已经是大地震后的第十天,大多数还活着的灾民都即将饿死了。这支奇怪的纪律严明的军队给泉州灾民的第一映像就是“救星”。他们不但不像一般官军那样抢掠扰民,而且还是来救民于水火之中的。很多战士也是泉州籍人,因此和当地百姓很有亲切感。护卫队有着严密的组织,虽然没有人有救援大灾的经验,但是按照命令行事已经是他们的本能反应,所以按部就班的救援工作很快展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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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暗流(三)
城北的尹峰家宅院在大地震中也倒塌了大半,剩下的书房和后院就成了“救灾总部”。(pm)这里现在堆满了各种粮食物资,还有各种药品,来来往往的身穿黑色制服的护卫队战士络绎不绝,忙碌个不停。
后院的小屋内,气氛则是很沉闷的。此时泉州知府姜志礼,生员詹仰宪、泉州卫千户张振宗、董其役等一干人都在这里劝说尹峰撤走自己的人马。曾家大爷曾柯也在一边坐着,看着尹峰不住叹气。
泉州卫千户张振宗和董其役都参加了年初的澎湖之战,知道护卫队的厉害,他们来这里仅仅是因为职责所在没办法,必须来装装样子;要他们出手驱赶中华公司护卫队,打死他们也不会干的。
尹峰立在小屋中间,拱手对着坐在上的泉州知府姜志礼说话。但是在姜志礼看来,这个家伙完全没有身为下属小官的自觉,神态中丝毫没有恭敬之意,侃侃而谈的都是指斥泉州官府的言论:“……五日之前,我的商船就运来了药品,可如今这些药品在府库之内根本找不到影子!五日之前,台湾运来的3万斤粮食如今却仅仅只有八千斤被送到了各处街坊,城里城外十几万灾民连一天一顿稀粥都喝不到。就在我进城后一天之内,我家附近就饿死了五六个街坊邻居。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人命大于天,我以自己的家财救济百姓,请问大人学生此举有何不妥?”
尹峰是捐监监生的身份,自称学生也是没错。不过知府大人心里很是不满:哪有学生这样说话的?
但是泉州知府姜志礼有着难言之隐;那些粮食药品大多被各级官吏衙役私分,或者被富商大户卖了去囤积牟利了。官府府库已经被年初的军队作战掠取一空,泉州府只有少数官绅商贾在救济灾民,他一个知府要靠底下的地方官绅地主支持才能维持统治,这种人力不能抗的大灾他也是束手无策的。
曾柯此时只好出来打圆场,叹口气道:“峰儿,不得无礼。眼下的问题不在于你是否应该救济灾民,而是你带上岸的2000人马。”他站起身向知府大人拱手道:“如今之计,只有先运粮,我们曾家商号可以倡议泉州阖府士绅一起出人出粮,由知府大人委派华兴联号组织人手协调救灾事宜。
姜知府冷哼一声道:“那么,你们那2000人马怎么办?他们如今完全掌控了泉州府内外,各处粮仓都被他们控制,连我的衙役想取粮都不行。”他摇摇头,对尹峰说:“尹千户,我听说过你的事,急公好义、救人于水火,自然是没错的。可天朝自有法度,朝廷办事得按规矩,你这样随随便便带兵上岸,置我等朝廷命官的脸面与何地?后日,徐巡抚和御史道的大人们就会从福州赶来巡视,到时我不希望泉州街头还有那些穿黑衣的人。”
在曾柯示意下,尹峰低头拱手道:“学生一定照办!不过,……”他顿了顿说:“明天我就把人撤走,留下100人换上老百姓的服饰,分管各处救济粮分点,还有那些临时医馆药品的分,府台大人最好能派得力人手监管,我的人可以随时听命与您。”
泉州生员詹仰宪是急公好义的士绅,也是博学多才的学者,地震之后率先粮救济灾民的士绅中,他是最早的一个。这时他也出来周旋:“我家的仆役伙计也可以分派出来,随知府大人使用。”
泉州知府无奈也只好答应了这种既可以救人又照顾到了朝廷官府脸面的措施。
不过,此后中华公司和尹峰的名头在闽南一带更加如日中天。
在中华公司忙于在泉州救灾的时候,新任浙江参将沈有容正在福州闽江边的天后宫拜祭天后。
他已经五十岁了,此次澎湖之战对他的刺激很大:不仅仅是因为战败,也不仅是为了总兵巡抚掩败为胜,更多的是为福建眼下的局面担忧。澎湖之战后,沈有容的浯屿水寨部下损失最大,水寨老营也被尹峰的舰队一把火烧了。停战后,总兵朱文达和巡抚徐学聚为了掩盖失败,上奏给他评功,推荐他升任浙江参将。而沈有容上奏朝廷的关于事实真相的大多被徐学聚、高寀和他们在朝廷内阁的支持者压下了,根本连邸报也没上。
朱文达觉得眼不见为净,沈有容最好是离开福建,才不会给他们惹麻烦,因此才举荐他去浙江的。
对于自己的前途,沈有容多少有点心灰意冷了。他此刻身后站着的两名年轻人是郭义兄弟俩,这是沈有容离开福建前最后一次和他们俩见面了。
沈有容插上香火,没有看这两人,挥挥手示意两人跟着自己。
三人来到天后宫临江的岸边,沈有容望着帆船来往不息的闽江水面,久久地不一言。江面上由出海口方向驶来三艘巨大的商船,上面挂着蓝底中字旗和尹字旗。沈有容指着那几艘船说话了:“郭家兄弟,你们决定去那边了吗?”
郭家兄弟两互相看了一眼,郭义说道:“大人,我们只是为了生计,实在没办法的。您这一走,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了,家里的亏空总得还了,还要养活家里老小十几口人……”
沈有容点点头:“是啊,这几年你们为我做了那么多事,冒了生命危险,我能给你们的报酬太少了!郭义,你要是少去赌博,这几年也是能赚下点钱的吧?我要管着几千弟兄的吃喝,手头也很紧,实在是亏待了你们兄弟俩啊!”
郭义忙说道:“别这么说,沈大人,我们都知道你自己这份饷银大多周济了属下兄弟,官府的饷银也就这么一点,我们知足了。我们不为您的钱给您干活,就为您在风浪中救过我们,看得起我等小民,把我们当人看……”
沈有容用忧虑的眼光看看两人,叹了一口气说:“好吧,你们到了台湾要和陈东先生联系上,要他不要暴露了行迹。你们两人也要当心,你们知道的,尹峰手下的那个林晓办事心狠手辣。”
他转头看着江面:“我还是会回福建来的。福建一旦有事,全省无可战之兵,无能战之将,到时那些封疆大吏还是会想到我的!呵呵……”沈有容回过头眼神冷厉地看着郭家兄弟:“你们二位注意台湾的一切事物,随时等待我的消息。我一定会回来的!”
……
几乎同一时间,在福州城南的一处小酒店内,袁进、李忠两人正在和一名来自南洋的华侨商人一齐喝酒。
“李二哥真的成了马六甲的甲毕丹了?”袁进低头喝着酒,冷冷地问道。
“李华宇先生确实是上一任的甲毕丹,现在的马六甲唐人领是中华公司商馆的掌柜担任了。”姓罗的南洋华人富商笑着说:“二位军爷,这是李华宇先生给你们的信,他说要是你们二位愿意离开福州,我的船可以带你们去马六甲。他已经预先替你们二位支付了搭船的费用。”
李忠兴奋地推推袁进:“八哥,我们福建沿海全是尹峰的天下,我们待在这里永远没有出头之日!走吧,当这个每个月才几两银子的空头小军官,人都要烂在这里了!”
袁进冷冷地说:“那边也有尹峰的人,没听说吗?现在的甲毕丹是中华公司的人!”
李忠摇摇头:“不管怎么样,李华宇在那边已经出人头地,我们去那边天高皇帝远,又是佛郎机人的地盘,尹峰也奈何不了我们的!走吧,八哥!你难道甘愿永远给总兵大人做奴才吗?”
袁进想了想,忽地猛喝一口酒,冷冷地说:“顾不了那么多了!我们走!在这里迟早会被尹峰害死!我们去南洋!去马六甲今晚把我们的人全找来!”
小酒店外的一街之隔,一名鱼贩子挑着背篓慢慢走在巷子里,左顾右盼见无人注意自己,抬脚进了左手一处小院子,随手关上了门。
门内的狭小过道上,站着中华联合公司——华兴联号的福州商馆掌柜修承浩,他是韩平家的远亲。鱼贩子见到他先拱手施礼,擦了一把汗。修承浩忙问道:“怎么样,查到了什么?”
“请袁进、李忠喝酒的是一名马六甲来得南洋商人,姓罗。根据酒店伙计偷听到的,好像是李华宇给他俩带了信,请他俩去南洋帮忙做事。”
修承浩“哦!”了一声,点头道:“好的,尽快回住袁进、李忠的一举一动。我这里另外派人去查那个南洋富商。最近去南洋的商人很多,难道南洋那边会出事吗?”
罗姓商人和袁进、李忠约好了上船日期后,离开了酒店,开始在福州城来来回回的逛。他并未察觉到身后总是有鱼贩、小贩、叫花子等各式人等出现,那些跟踪者如影随行,直到现罗姓富商来到府院街的后巷,敲开了税使太监高寀豪华大宅的后门,而且居然被放了进去。似乎,看门的卫士是认得这罗姓富商的。
一直在跟踪的中华公司商情部特务们吓了一跳,赶紧留下一人盯梢,另一人去向福州中华商馆掌柜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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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暗流(四)
在罗姓南洋富商从太监高寀府中出来后的第三天,袁进、李忠当了大明朝廷的官军的逃兵,两个人带着十几名亲信,以训练为名逃出福州城,在闽江码头上了一艘南洋商船,当晚就开出了闽江出海口,向南洋方向进
福州华兴联号分号有关袁进、李忠的秘密情报来到林晓手中时,尹峰和中华公司上下正在为一支特殊的船队出航南洋而忙碌。
中华公司的第一艘主力战舰飞龙号和屡经改造面目一新的新兴号,带着两艘三桅福船,五艘二桅福船,满载着丝绸、陶瓷、刺绣、茶叶、布匹、铁器、书籍等货物,即将开始漫长的欧洲之行。这是历史上第一次,中国人由海路主动前往欧洲探索和进行商品交易。在东西方交流史上,元朝时期有中国天主教徒访问过欧洲,而从大航海时代新航路开辟以来,还从未有中国人主动从海路前往欧洲一游的。带着荷兰人来澎湖的李锦可能是第一个由海路到达荷兰和欧洲大6的中国人,但是他是搭载着荷兰船只去的;而这一次由叶华率领的船队,将是中国人第一次沿着达伽马的航线前往欧洲。
这支船队先到达南洋一带,从那里的各个西洋人殖民地中可以得到印度洋航路的向导,叶华和中华公司船队将成为郑和以后批闯入印度洋的中国人。船队的副统领和值库(财物总管)是贝尔纳多先生,还有准备回家安享富贵的小巴雷托船长——他在中华公司任职期间,已经赚到了足够他下半辈子花销的钱了,所以他要衣锦还乡了。一起出去欧洲的还有几名荷兰水手,几名贝尔纳多先生的同族——“新基督徒”商人,常年在欧洲亚洲海路上跑动的犹太商人。
船队的主要任务是尝试一下能否开辟直接和欧洲贸易的新航路;同时,船队将肩负外交使命,到达欧洲后,同行的李旦将想办法把一份文件递交到西班牙帝国最高层:李旦作为归化的西班牙公民指控菲律宾总督等人屠杀合法公民的起诉书。
尹峰的举动使曾棋、曾景山、韩平等很多人都不能理解,但是李旦却是支持的;这一招搞不好能打乱西班牙帝国反攻的步骤。现在菲律宾殖民地丢失的消息恐怕还没传到西班牙本土,而叶华船队到南洋后,乘着印度洋的冬季季风,正好可以快横渡印度洋北部,一切顺利的话,在明年这个时候应该就能到达欧洲大6了。印度洋北部冬季(11月~翌年3月)南纬10°以北盛行东北季风,出现了主要由北赤道流和赤道逆流构成的逆时针方向的东北季风环流,夏季与冬季相反,在5月开始,南纬10°以北洋面几乎为西南季风控制,洋流随印度洋季风的更替而有季节性的流向转变,历来是帆船时代东西方海船来往最大的动力。现在是农历八月底,船队到达南洋是刚好是东北季风开始吹的时候。
船上有个特殊人物,曾家最新出产的举人曾山;哦,现在已经是在北京城屡试不中的老举子了。当年尹峰和曾家联姻,曾家唯一的反对者就是他。这家伙读圣贤书被洗了脑,在京城跟着清流和阉党闹事作对,在妖书案中写揭帖骂当朝显贵,被锒铛入狱打了几顿**。
曾柯派人到京师联络了不少同乡故友,化了大笔的金钱才把曾山救出天牢,但是以妄议朝政的罪名被剥夺了举人的身份。
曾山灰心丧气、万念俱灰地回到泉州家乡,差一点寻了短见。尹峰在打完马尼拉之战后回到台湾,看到了这个大舅子正处在人生的最低潮,就想曾柯建议让曾山来中华公司帮忙做事。
曾柯和尹峰一起把曾柯拖着参观了台湾港的各处景象,参观了军营的训练装备,水军的军舰大炮。然后曾柯劈头盖脑把曾山骂了一通,然后问他:“你考功名所谓何事?莫要说什么空话,你们这些死读书的书生大多是口惠而实不至的小人,朝廷里有的是表里不一、言行相左的伪君子,读书多又有何用?”
曾山几年来纯真的心灵屡屡遭到打击,多少有点愤世嫉俗地说:“世衰俗降,我等书生有心无力,近世所谓道德,功名而已;所谓功名,富贵而已。”
“既然如此,峰儿所为就是谋大事、谋大富贵的,你为何不来帮忙?”
“近世所谓道德,功名而已;所谓功名,富贵而已。”是王阳明的话,这个心学开创人写给友人信件中愤世嫉俗的话。曾山已经对仕途官场失望之极,人生理想完全破灭,因此就自暴自弃加入了尹峰的商人团伙中。
问题在于曾山的书生气太足,从来没有接触过商业贸易,做实务的能力实在太差,曾景山主管的商业贸易部属下有营造科,物料科、转运科、钱粮科、度支科、稽算科、水工科、厘税科等等诸多部门科室,曾山无一擅长,每天让他抄抄写写也确实屈才,他又不愿意去蒙学教授认字课。为此苦恼的尹峰在组建叶华使欧船队时,得到曾柯同意后特意把曾山安排了进去,让他作为书记官记录下旅途中的一切所见所闻,同时也去海外开拓眼界,不要总是在四书五经的小框框中打转转。
曾山确实也有着脱离俗世的意愿,离开大明国内纷乱的局面一段时间,也是好的。因此,曾山没怎么犹豫,就同意随船去欧洲。
开创历史的一幕在尹峰眼前展开,那万人轰动的的场面自尹峰从马尼拉凯旋以来再次重显。这一次参与出航的中国水手大约有1000多人,葡萄牙、荷兰、英国以及马来人水手有300多人。所以,前来送行的外籍人士也不少,几乎所有侨居在台湾的外籍人士都出现在码头了。
尹峰站在北炮台的瞭望楼上,用望远镜一直看着飞龙号等船的帆影远去。
林晓上了楼,轻轻地站在了他的身后,手中拿着一卷纸。
轰!轰!轰!海港南北两面的炮台同时炮,为叶华船队远航送行。
“这是历史啊!我们在创造历史啊!”尤文辉站立在瞭望楼另一边,一边在画板上画着现场写,一边摇头感叹。
“如果我不是公司的大东家,我一定会是这船队的一份子!”尹峰感叹地说着,他回头对林晓道:“叶华早就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了,我答应过他,现在他如愿以偿了!多希望能和他一起出海,纵横四海…”
林晓抓抓头皮笑道:“船主,你说的那个更大更远的世界,真的那么有趣吗?我觉得跟着您这些年来跑南闯北,实在是大开眼界,这世界对我来说已经够大了!”
“呵呵,我们看到的海外天地,连整个世界的十分之一都不到啊!”尹峰笑着说。
“为什么要在马六甲停靠,李旦如果要上岸,怎么办?”林晓忽然问道。
尹峰看着林晓拿来的一堆文件,沉思片刻道:“李大哥应该不会负我,即使他和李华宇会面了,也不一定就是在对付我。别管他了,麦小六已经去了马六甲,他会看着李华宇的。对于袁进、李忠这两人,你派人给小六仔送信,一旦现这两人就抓起来,尽量活捉!”
他翻看了一会公司安全部的工作报告;他治下的公司、农庄和军队及各个地方的公文来往,一律使用的是半文不白的文字,为了适应公司职员普遍文化水平不高的现状。
“什么,琉球中华商馆和在当地的倭人武士生冲突?”一份报告引起了他的注意。
“根据报告,那伙倭人就是一月前被我们赶走的那伙,萨摩藩的使者。”
桦山有纪等人灰溜溜地离开台湾港后,连续遇到几次台风,本来还想在台北地区沿海停靠休整,但是中华公司已经提前加强了鸡笼淡水的防御,增加了巡防的战船数量,硬是把他的船队驱离了台北地区。
桦山有纪的船队在半路上又损失了一条船,其余的船只都不同程度受损,不得不在琉球地方临时停靠。为了维修船只和补充给养,他们上岸向琉球人索求各种物资。但是此刻有近二十多艘中国商船在琉球避风,很多船只也需要维修和补给。这些船大半是属于中华联合公司的,他们和琉球国王和文官阶层关系非常密切,因此能够优先得到物资。萨摩藩的人在琉球一向横行惯了,等了好几天后实在不耐烦,径直打上门,派人去中华公司的码头抢木材,结果和中华公司的水手生了殴斗。
要论个人战斗力,大半中国水手是不如倭人武士的。一开始吃了亏的中华公司水手拿出了底舱的火枪和弓弩,开始排出队形来对付武士。结果,武士们的优势被扭转,很快在码头上被击败,死伤上百人。殴斗还生在那些非中华公司的商船水手和倭人之间,连那些琉球水手、码头守卫也卷入了群殴,当然都是站在中华公司一边的。直到琉球国国王卫队赶来,才把这场动乱制止。
随后,萨摩藩的船队优先得到了相应物资,被琉球人礼送离境。中华公司的人死伤不少,但是琉球国主动派人慰问,还送上了抚恤金。
“看来,琉球人还是想脚踏两只船啊!”尹峰摇摇头叹息道:“看样子,我们要把注意力转向北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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