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九十六)准备自己的“枪杆子”
孙纲和李鸿章说了几句闲话,很快就把话题转到眼前的局势上来了。
“你没让刘省三登6日本本土四大岛,确是一着好棋,”李鸿章说道,“这样大清置身局外,能够避免和列强生正面冲突,只是皇上和百姓看不到这一点,”
“只要于国有利,晚辈就会去做。”孙纲说道,
他用赞许的目光看着眼前的年轻人,目光落在了他身边的美女身上,“你娶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年轻人纵情声色,倒也不算什么毛病,可有人因为这个弹劾你可就不值得了,你知道吗?”
“晚辈知道,”孙纲说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随他们说好了,也免得晚辈想法自污,掩人耳目。”李鸿章连他娶她的真实目的都看出来了,老狐狸的称号果然名副其实。
孙纲已经通过北洋军情处知道了这些破事,朝里有人弹劾他“任用女色,行女间之事,暗则纳为己有,伤风败俗,莫已为甚”,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虽说倒也不全是“捕风捉影”,至少自己已经娶了人家当姨太太就是最好的证明。结婚才不长时间自己就又纳了个美女“招摇过市”,这次还“堂而皇之”的领给著名的李中堂看,他的这个举动本身,就已经把他这个“好色”之名传出去了。
这其实是因为他这回战功卓著,已经引起了很多人的忌恨的缘故,所以才鼓动一帮人到处挑他的毛病。
这里面相当一部分人都是满族权贵,这帮人目前他还不愿意得罪。不如干脆在个人生活方面给自己弄点“污点”,留些话把给他们,让他们就此安心,以后就不会总找他地麻烦了。
“老夫说上句你就知道下句,呵呵,省得老夫多费口舌了。”李鸿章的目光落在了他身边的美女身上,“只不过用朝鲜特使来自污,也亏你想得出来。”
“中堂大人明察秋毫,晚辈就不多作解释了,只是担心朝中会不会因为朝鲜特使是女子,有文字论列。”孙纲嘿嘿笑道。还是把自己的担心说了出来。
女人作为一个国家的代表,这时候应该还没有先例吧?
“这个倒也无妨,朝鲜史上多有女主秉政,不算稀奇,”李鸿章说道,“那还是光绪八年的事(指朝鲜1882年7月地“壬午兵变”)。朝鲜大院君(朝鲜国王李熙的父亲)篡政,老夫派吴长庆把大院君抓到天津软禁,朝鲜国政即为闵妃把持,各国皆遵为女主,不以为异,只是后来听说她亲俄之意甚显,老夫就又把大院君放回朝鲜,以为牵制,想不到居然阴错阳差的害了她一命。老夫每每思之,甚是郁郁。”让老公公回去牵制儿媳妇,也亏李鸿章想得出来,只是他没想到这个老公公会勾结日本人把儿媳妇害死,这个宫廷斗争的黑暗,全世界都是一样的。
“关键是如何证明朝鲜各军认可特使的身份,”李鸿章说道。“是男是女都不要紧,只要大清认可,谁敢说个不字?”这一次地胜利又把老头子的胆气给打了出来。
“这个倒是不难。”孙纲从金舜姬手中取过一叠密信递给了李鸿章,李鸿章打开一看,都是些空白信笺,上面除了红红的指印,什么也没有。
“为防泄密。此等密信皆以鹅毛蘸牛乳写成。以火烤之方可见字迹,此为朝鲜十二路义军之求援信。托北洋军情处代转,请大清为朝鲜征订国体。”孙纲说道,“晚辈当时让她担任北洋军情处朝鲜总理,信上有各军统领之亲笔签名及指印。”
李鸿章立刻叫人拿来火盆,将信笺一烤,果然现出字迹,李鸿章一封封仔细读完,点了点头,“朝鲜各军完全认可她的身份,好象还是因为你这个北洋副提督呢。”李鸿章笑了笑,说道。“但这个征订国体,兹事体大,非一言能决,朝鲜军民对王族失望,由此信可见一斑,但抛开国王另立政权,恐怕震动太大,不可操之过急,这次倭京会谈,就让她去吧。”他想了一想,说道,“朝廷有人说你帮办北洋军务,凌驾于北洋水师提督之上,有越权之嫌,依老夫看,这次去倭京谈判,你们夫妻就一齐去一趟如何?一个代表大清,一个代表朝鲜,正好堵住他们的嘴。”
“晚辈非中枢重臣,人微言轻,外交又非所长,朝廷不是想让中堂大人去吗?”孙纲奇怪地问道,
“老夫曾立誓终生不履日土,老夫安排张樵野去,你为副使好了,外交重务,你也应该熟悉一下了,这回正好是个机会,再说了,国内变法之呼声益高,老夫这把老骨头,经不起海上颠簸,还是在朝内,给你们这些年轻人减少些麻烦吧。”李鸿章说道,“未来之中国,当是你们年轻人之天下。”
孙纲听得不由一愣,历史书上不是说李鸿章不赞成变法吗?看这样子怎么不象呢?
“康有为此人果真有为,老夫多少年敢想而不敢做之事,他敢为之,让老夫佩服不已,”李鸿章长叹道,“老夫比起你们,真的是老了啊。”
“皇上召晚辈入朝,是否为了这变法之事?”孙纲小心地问道,
“不全是,皇上是想问你大清应该如何应对日本被瓜分一事,并想借此机会收回青岛,变法之事,皇上可能问及,你可以把你地看法说给皇上听,但不要言及太多,”李鸿章说道,“朝中满员忌惮北洋军力强盛,要求裁撤,老夫深以为忧,你可适时建言皇上,言此行之谬。”
“晚辈以为,不如从此辈之议。”孙纲微微一笑,说道,
“这是为何?此战虽胜,强敌未去,青岛尚在德人之手,怎可遽言裁军?”李鸿章吃了一惊,说道,
“中堂大人所言极是,但晚辈的意思,是明里遵从朝廷裁撤之意,但实际操作上,可以行去芜存菁之法,”孙纲说道,“将海6军精锐以别种方式保留,以备将来,至于那些旧有之军,平日聊壮声势尚可,而战时不能一用,都是纸糊的老虎,有不如无,莫若去之,可免若辈议论。”
李鸿章人老成精,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去芜存精?”他不由得问了一句,
“兵法有云,兵在精而不在多,攻平壤之役,我军之**尽露,死伤数万,贻笑他国。再攻平壤,参战军亦数万人,而真与倭寇角者,不过几千人,然能克名城,一战而复朝鲜,”孙纲说道,“晚辈以为,此等能战之众,可设法以别的名义保留,其余可裁可遣,既向朝廷表明北洋无拥兵自重之意,使皇上与朝廷不致为难,又可节饷以作他用。”
“你不怕朝廷把海军都撤了?”李鸿章点点头,还是有些不放心地问道,
“青岛之德军近在咫尺,除非朝廷不想留海军拱卫京师了。”孙纲笑道,
“朝廷只要想收复青岛,海军就必须保留,甚至还得扩建。”李鸿章也笑道,“老夫明白了。”他叹息了一声,“但要是这样的话,青岛一时半会儿的就回不来了。”
“强国不能急在一时,忍一时之痛,留待来日。”孙纲坚定地说道,“不过数年,晚辈定当亲手收复青岛!”
李鸿章欣慰地看着他,点了点头。
李鸿章可能想不到,孙纲这么做的打算,其实还有一个不可告人地目的。
就是组建真正属于他自己地军队!
朝廷一辈子都在玩平衡,可能也不会想到,这一次会玩到了沟里!
北洋海6军的日益强大,引起了满族权贵们的猜忌,即使今日不裁,他们也会找别的理由在以后提出来,与其如此,莫若顺着他们的意思,先堵上他们的嘴,然后偷偷用别的名义把北洋海6军地精锐收罗到自己这里,这些精兵强将被裁肯定会不满,自己就势让他们死心塌地的转到自己麾下,成立一支完全由自己控制的精锐军队!
枪杆子里出政权,这句话是绝对有道理滴。
只要手中拥有一支强大的海6军作为后盾,再加上朝鲜的辅助军力,那么他在国内和国外两个战场,就都有了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可能!
自己终于可以迈出实质性的重要一步了。
(一百九十七)门户开放,利益均沾
可眼下即将要生的“维新变法”,给他的计划带来了太多的变数。
因为他已经觉察到,“维新派”好象对西方政治军事制度以及其它各方面认识得不是很清楚(连孙文都比不上),而且行事好象还有些不分主次,有“眉毛胡子一把抓”的“趋势”。
象这个“不懂乱说话”的毛病,和“清流党”就有的一拼。
据北洋军情处的消息,好象还是维新人士上书指责他和刘铭传“进兵延误,逗留朝鲜,意存观望”,甚至有人作诗讽刺刘铭传为“刘婆”,说他“礼送倭军出境,一片婆子心肠”,又说孙纲率北洋舰队主力“滞留朝鲜,坐待敌至”,刘铭传拙于言辞,孙纲还没想好说辞为自己和刘铭传解释,而吴大成知道后“义愤填膺”,立刻替他们上折子争辩,说“现今两军交战,无论海6,全仗炮力,精算细测,(这位清流老先生从弹幕徐进和视距攻击那一仗学到了好多东西),耗尽心力,其中凶险,无人可知,非一味蛮勇可恃”,指责那些人“不学无术,捕风捉影,巧言惑众,闭塞圣听”,不愧是擅长廷议的“高手”,这个“闭塞圣听”的“狠话”一下子吓着了那些人,于是都不吭声了。
当年就是因为这句话若得慈禧太后和光绪皇帝大怒,撵了一大帮言官回家吃老米的事,很多人还是记忆犹新滴。
“此次去日本,宴无好宴,会无好会,你得千万小心,”李鸿章说道,那意思恐怕是孙纲不去也得去了,“关于我大清和朝鲜对日本问题的立场和态度。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晚辈以为,日本为我心腹大患,目前已不足为虑。从日本战败那天起,我大清的敌人就已经成为俄国了。”孙纲说道,“彼国惯于趁火打劫,前番趁我大清内困于洪杨之乱。外临英法联军之逼,强占我大片国土,残杀我百姓,此次我大清与日本交兵。彼又趁日本新败,抢占其国土近三分之一,如不设法止之,恐为我大清永世之患。”
“说的不错。”李鸿章叹道,“允其与我合修东省铁路。乃大误也,当初老夫本想借此路诱其调兵以制日本,全没想到日本一亡,此路变成引狼入室之通途!彼前番欲占此路,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若毁此耗费民力财力无数之新铁路,老夫心甚不甘,且又恐其借此生事,再兴兵端,实为进退两难。康有为以此事责老夫卖国,老夫实是无言以对啊!”
孙纲听了他的话,对康有为的作法倒是很不以为然,目前地国际形势瞬息万变,谁能想到日本会完蛋得如此之快!再说了,东省铁路修建成功。对东北的经济展产生了巨大的影响。促进了中俄贸易地展,之所以会被俄国人利用。还是因为大清6军太面(就这个熊nn样还要裁呢),无力保护东省铁路,听说孙文还呆在哈尔滨没回来呢,孙纲真怕俄国人一旦动大军攻击哈尔滨,孙文牺牲在了那里,未来的“国父”要就这么交待了,他可是无论如何都原谅不了自己的。
“中堂大人不必懊悔,凡事皆有两面性,晚辈以为,只要处置得当,坏事也可以变成好事。”孙纲说道,“彼国强时,可借此路侵我,安知我国强时,不会借此路以攻彼?”
李鸿章有些吃惊地看着眼前目光坚毅的年轻人,仿佛刚刚认识他一样。
这个年轻人未来地勃勃雄心,已经在言语之间显现出来了!
放眼整个中国,还没有人敢说这样的话吧?
“可那得多长时间,才可以做到啊。”李鸿章长叹一声,看着他说道,“眼下你想怎么做?”
“既是各国同来与会,想办法拆散俄德法三国联盟,亲英,诱法,联德,拉美,四管齐下,以制俄人。”孙纲说道,
“给老夫详说一下。”李鸿章点点头,说道,
“此次我大清战胜凶邻日本,英俄得益最大,而此二国又为宿敌,俄屡欲在东方得一不冻良港为海军之基地,前番谋占我旅顺大连,即此意也,彼现占日本之佐世保,良港已得,夙愿已偿,此为英国最不愿意见到之事,而英国目前兵力有限,又欲谋于南非,此番不是日本有意向英军放弃抵抗,英国无力多占日土,英国害怕俄人趁虚来犯,我大清若对英国示好,允助英国守日土,如不然则非此即彼,联俄制英,英人别无选择,只能选择与大清合作。此为亲英之计。”孙纲说道,
“说下去。”李鸿章的目光现出一丝赞许之色,鼓励似的说道,
“法俄虽为同盟,为联手对付英国计也,本非铁板一块,前番克里米亚一役,英法土等国联兵抗俄即是明证,”孙纲接着说道,“以其利益不同,今天地朋友,明天可能就是敌人,且英法本为宿敌,日本明治维新之前,英国支持天皇一派,法国支持幕府一派,本就积怨颇深,法德亦素不睦,今法国占地最少,英俄占地远多于法国,法人亦多不满,我大清可向法国提出,为防日本东山再起,威胁邻邦,可由我大清与法国联合提出恢复日本幕政,裂日本一二藩与法国,一可防日本复兴,二可诱法国与大清合作,在远东问题上疏远俄国,此为诱法之计。”
“日本碰上了你,可真要倒大霉了。”李鸿章听得倒抽了一口冷气,说道,“这个联德又怎么说?”
“德国占四国岛全境及本州岛一隅,以其距日本过远,调兵困难,对青岛依赖甚深,最担心的莫过于大清趁此出兵收复青岛,我大清可向德国表示无意对青岛动兵,并向德国提出修约,大清承认青岛现状并支持德国占据日本,作为回报,一旦俄国入侵大清,大清海军和德国海军共同使用青岛对抗俄国,俄占之九州岛与德占之四国岛相近,德人深忌之,必允我所请,此为联德之计。”孙纲说道,
“此计甚好,以青岛为诱饵,引德人为我奥援,德人亦别无选择,哈哈,”李鸿章大笑起来,说道,“美国此次在日本没有利益可言,又忙于对西班牙开战,你说的这个拉美,又是何意?”
“此次瓜分日本美国虽未参与,但并不表示美国不关注日本之局势,美国此次借兵轮被炸一事向西班牙兴师问罪,非为古巴之独立,为抢夺西班牙之殖民地也,此次马尼拉一役,西班牙舰队尽覆于斯役,菲律宾全境当为美国所属,菲律宾与日本仅一海之隔,两地皆为欧亚海路中转站,日本国门最早被美国轰开,表明其对日本兴趣极大,此次未能分得一杯羹,必不甘心,从其情报人员暗中助我大清就能看出来,”孙纲说道,“我大清可向美国提出,大清同美国联合倡议,让日本各藩门户开放,利益均沾某位总统和国务卿的专利就这样被一只小小蝴蝶残忍的剽窃了),拉拢美国与我大清合作,制衡列强在日本地势力,美国一贯主张机会均等,眼见事情对自己有利,应该是不会反对的。”
“这个门户开放,利益均沾又是怎么回事?”李鸿章让这个新名词一下子绕糊涂了,不由得问道,
“说白了不外乎这么几个方面,就是各国在日势力范围和既得利益互不干涉;各国对他国自己势力范围的货物接同一标准征税,标准由各国协商拟定;各国对进入自己在日势力范围的他国船只,不得征收高于本国船只的港口税,包括势力范围内的铁路使用也是一个意思。”孙纲对李鸿章解释道,“这样做的目地是因为日本处于欧亚海上交通要冲,可以通过这种方式让日本成为各国海上商路的中转站,日本离大清近,大清在海上贸易可以因此得获大利,同时,另外一个好处是,各国都明白这样做对自己的利益,就不会想着再让日本恢复成以前的状态了,日本就不再有统一地机会,也就永远不会对大清再造成新的威胁。”
这是他一路上经过深思熟虑想出来的,而且让江穆齐帮着做了补充。本来说给李鸿章听的意思是让李鸿章根据这个“以夷制夷”,但现在恐怕得他本人亲自操刀上阵了,但是李鸿章明白后以此统一朝廷的“声音”,作为他的后盾,也是必不可少地。
(一百九十八)发生了什么事
又和李鸿章详谈了好长时间,李鸿章感觉又象被他给上了条一样,开始运转了起来。
也是,李鸿章作为那个时代比较先进的人物,虽然目光远大,可他对世界大势的了解还是有很大的局限性,不可能象从信息达的后世穿越来的孙纲一样,尽管是一个普通的小人物,知道的东西却远比李鸿章们更全面和具体,这也是他为什么能够“以点带面”利用蝴蝶效应改变历史走向的主要原因。
他已经和李鸿章商定,由李鸿章在京城和各国公使就孙纲提出的计划开始暗中“斡旋”,等到孙纲去日本东京参加会谈的时候,便可借力打力,既达到肢解日本的目地,也可以防止某个列强在日本一家独大,对中国造成新的威胁。
如果中国有了一个安定的国内外环境,从容进行“维新变法”,展积蓄足够的国力以应对未来可能面对的挑战,应该是可以实现的了。
只是他担心这个“维新变法”即使能够成功,会达到预期的效果吗?
回到了北洋军情处“驻京办”在京城设的公馆,金舜姬看着孙纲说道,“今天舜姬学到了太多太多的东西,关于朝鲜的未来国体,中堂大人没有明说,如果朝鲜各军统领向舜姬问起此事,舜姬该如何回答呢?”
刚才他和李鸿章说话的时候,她一直在凝神倾听,没有说话,国与国之间的利害关系之复杂。她现在已经有了深深的体会,她知道孙纲的计划一旦实现,将带给世界一个完全不一样地中国,而作为中国的属国和屏障的朝鲜。应该何去何从,她现在十分急切的想要知道。所以才会在没有旁人地时候向孙纲委婉的提了出来,毕竟,朝鲜是她地祖国。
“中堂大人是出于谨慎才这么说的,中日两次大战皆从朝鲜而起,中堂大人怕贸然上奏变更朝鲜国体会惹来是非,对朝鲜不利,且朝鲜虽为大清属邦,大清却素认朝鲜自主,少有干涉朝鲜内政之举。”孙纲对她说道,“大臣妄言他国之政,会授人以柄,以为言者有不臣之心,朝廷猜忌之心一起,对大清和朝鲜两国都没有好处。”
金舜姬呆呆地看着他,孙纲看她听了自己的话有些着急的样子。不由得好笑,又说道,“不过,朝廷不话其实更好。咱们可以自己采取行动啊。”
“这方面舜姬是学生,还请先生明示。”她知道他在卖关子,为了满足他的虚荣心,她“配合”地给他行了个见师礼,微笑着说道,
“朝鲜的条条框框不象中国那么多,而且现在还都让日本人给毁掉了。眼下正好可以在一个新起点上重建。”孙纲说道,“你可以找军情处的人着手安排。我这就要给刘大人电报,让他帮朝鲜想想办法,刘大人的军队还没有撤出朝鲜,可以让在朝鲜诸义军统领协助刘大人行安民之责,令百姓各安生计,助穷苦之人重建家园,以收民心,至于国体,朝鲜国王现在生死未卜,可仍遥尊为一国之主,但行政机构可由众统领同刘大人协商另立,并报北洋军情处知晓,以便承认,刘大人曾任台湾巡抚六年,施政经验颇丰,任职期间让台湾各地的面貌为之一新,有他地指导,朝鲜也会和台湾一样,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刘大人要是能留在朝鲜就好了。”金舜姬的眼光一下子亮了起来,说道,
“那可不行,对外千万可别那么说啊,那可就害了他了。”孙纲吓了一大跳,看她不解的样子,对她解释道,“你不了解大清朝廷的官场,他身为封疆大吏,在异域自成一国,那在朝廷眼里就是造反,可是杀头的罪名,我的意思是朝鲜重建还得以自己地名义,但不要还走以前的老路,在内政,军事等各个方面都让刘大人指导你们进行,重建一个新的朝鲜,但他只能呆在幕后,不能见光,否则,不仅仅会害了他,也会害了朝鲜。”
她明白了他的意思,点了点头。
“另外,为了保证朝鲜以后地稳定,重建的朝鲜军政机构要员必须是北洋军情处能够控制住的人,”孙纲看着她说道,“你在朝鲜干了那么长时间的情报工作,这个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舜姬明白。”她看他一脸严肃的样子,也正色答道,
“对了,还有一件事,你也去安排一下,让朝鲜诸军统领选一个有威望的人过来,这次多国会议好当你的副使。”孙纲说道,“最好是军人,说话硬气。”
金舜姬答应了一声,孙纲让她去找江穆齐来,自己则整理了一下思路,开始给刘铭传拟电报稿。
他在电报里是这样说地,“朝鲜为大清屏障,现虽光复,然国家无主,列强环饲于外,大军撤后仍不免于乱,不如促其遥尊国主,早日成邦,以安民心。铭帅在台湾日久,政绩斐然,韩民仰望,可指点其一二,彼各军无统一号令,若自行其事,为害不小,铭帅可仿台湾之制,以为朝鲜邦政之基,安定一方之民,与国家则善莫大焉。事急从权,但凡小心谨慎,暗为伊,周,则朝内之谤可免,不世之功可成,盼铭帅以朝鲜之地,为大清建台湾之功,切切。”
自己在大清官场混得久了,这种云山雾罩雾里看花地春秋笔法已经颇为娴熟了,刘铭传虽然拙于言辞,但并不是笨蛋,这短短的几个电文字他是完全能够明白地,既要让朝鲜军政各方面尽快步入正轨,又要让朝廷里那帮没事找茬的家伙闭上嘴,这当中的火候,刘铭传当巡抚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应该是会拿捏得恰到好处滴。
一会儿,江穆齐来了,孙纲让金舜姬去加急密电给在朝鲜的刘铭传,自己把去见李鸿章得到的消息告诉他,“中堂大人欲以我为谈判副使,你觉得我该不该去呢?”孙纲问道,
“若在平时,去也可,不去也可,”江穆齐略一思索,答道,“但照眼下的局势,依孝乌看,还是应当去。”
“什么意思?”孙纲奇怪地看着他问道,
“朝中现在暗流涌动,不知何时,恐生未有之巨变,”江穆齐说道,“昔申生至孝见疑于亲,子胥至忠见诛于君,蒙恬拓境而被大刑,乐毅破齐而遭谗,孝乌蒙大人见重,不忍见大人亲当其事。”
“说什么呢你?我怎么听着这么恐怖呢?”孙纲吓了一大跳,他这一套“引经据典”的掉书袋回答对已经熟悉了“春秋笔法”的孙纲来说听上去格外的吓人。
“皇上还有几日才能召见大人,参与朝会,”江穆齐说道,“皇上恐有涉变法之事问及大人,盼大人慎言。”
“你到底什么意思?”孙纲问道,
“孝乌想知道,大人对变法是何态度。”江穆齐问道,
“当然是赞成了,中堂大人也是赞成的,还夸康有为厉害呢,”孙纲说道,很奇怪他为什么会这么问,“你的那些文章我也都看过了,你不也是赞成变法的吗?”
“那好,但是朝会时,大人万不可向皇上及皇太后露出赞成之意。”江穆齐说道,“大人若不肯表态不赞成,语焉不详亦可。”
“是不是生什么事了?”孙纲让他弄得不知怎么有些不妙的感觉。
按说如果现在推行变法的话,无论从国内环境,还是从国际上来讲,都是一个良好的时机,可生了什么事使得这个原来是变法鼓吹者的“江大智囊”转了性呢?
“凡事皆有好坏两面,”江穆齐答道,“赞成即为不赞成,不赞成即为赞成,大人若真心赞成变法,就向皇上及皇太后表明不赞成之意,如果大人不赞成变法,莫若向皇上及皇太后表示赞成之意,如此而已。”
“你说绕口令呢你,还不如说空即是色,色即是空呢。”孙纲有点想上去踹他一脚的冲动,说了这么半天,这个家伙就是不讲生了什么事,真能活活把人急死。
“大人所言甚是,孝乌就放心了。”江穆齐长出了一口气,说道,
“好吧,你不想说,我也不想知道了,”孙纲说道,“那我就和皇上说不赞成好了。”
“多谢大人,大人只要知道,孝乌一心全为大人考虑,孝乌就满足了。”江穆齐看孙纲有些不太高兴,说道。
(一百九十九)国家和民族的思考
“不说这个了,”孙纲对江穆齐说道,“咱们订的那个四管齐下的方略中堂大人已经知道了,就是不知道他露出去风声后,各国公使是何反应。”
“大清的动向现在举足轻重,”江穆齐说道,“大人不必多虑,最坏的结果,不过为有可能俄国对大清开战,而其它各国迫于己之既得利益,别无选择,必当助我,否则大清灭亡之日,亦即是彼各国灭顶之时。只要大清不想开战,其他各国就不一定能在东亚打起来。”
“你倒是看得开,就敢那么肯定?”孙纲看着他,问道,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江穆齐笑了笑,说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置身局外,才看得清楚。”
孙纲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江穆齐又说道,“大人出使期间,孝乌就不陪大人前往了,眼下时局变幻莫测,孝乌在北洋比在日本对大人更为有利。”
“好吧,”孙纲说道,“多多注意朝廷裁军的动向。”
“是,”江穆齐说道,“孝乌明白大人的意思,孝乌已经和陈大人,詹大人及孙总办打好招呼了,军情处和特攻队需要补充大量人手,东省护路队现在职责重大,也需要增添人员,正好两不相误。”
“对了,孙总办回来了么?俄国人那里有什么动静?”孙纲问道,俄国人兵多势众,孙文那点人马可别出什么事。
“孙总办及时阻住俄军,黑龙江将军寿山率军赶到。和孙总办协力防守,俄军遂不敢妄动,现俄人已照会总理衙门,不再派兵了。孙总办将该段铁路防务交由寿山将军后已经赶回大连。”江穆齐说道。“据军情处在俄人员报告,俄人修筑之环贝加尔湖铁路未成。路途过远,现有东方之兵已经尽数开至日本,目前已无兵可调。孝乌以为俄人不再进兵,当是为此之故。”
孙纲点点头,放下心来,这个寿山据他所知好象还是袁崇焕的后代,原来的黑龙江将军依克唐阿病逝后由他接任黑龙江将军,在朝鲜战场上屡立战功的永山是他地兄弟,他们都属于满人(袁崇焕的后人居然成了满人。历史真会开玩笑,可见满汉之分的荒谬)当中比较优秀的以国家为重地将领,俄军目前应该还没有能力进攻并夺取东省铁路一带,有寿山在那里守着,暂时应该是没问题。
俄国要是真的把西伯利亚大铁路成功连接起来了,可以自由地调集大军到东方,中国的东三省就会变得岌岌可危!
能留给中国展国力的时间其实并没有多少!
和土地资源狭小贫瘠的日本作战。中国还有一定的胜算,可和国土广袤,资源丰富,人口众多的沙皇俄国作战。胜算会有多大?
想要有一支强大6军在手的愿望,此时不知怎么在心里变得非常强烈起来。
“凡被撤的能战勇士及将官,无论如何出身,尽可能的想办法安置,以求为我们所用。”孙纲想了想,对江穆齐说道,“如果段统领能来。最好不过了。”
“大人想要。他就一定会来地。”江穆齐眨了眨眼,有些揶揄他似的说道。
“别告诉我我要是列一个名单,你就能把他们全弄过来。”孙纲有些好笑地看着他,说道,
“大人上次拟的保护大清要员的名单,可还记得吗?”江穆齐平静地说道,
“当然记得。”孙纲看着他,说道,“你不是想说你要按那个来吧?”
“名单孝乌已经不记得了,大人高瞻远瞩,那些人依靠北洋军情处的保护,大都得以保全性命,所以都对北洋军情处感激不尽,”江穆齐说道,“其实就是对大人感激不尽,大人有此人脉,何事不成?他们现在虽然不在大人麾下,但只要大人有所措置,这些人必然响应。”
孙纲笑了笑,那只是他不想让国家在日本间谍大规模的暗杀下陷入动乱而采取的临时防范措施,至于会不会起到象江穆齐说地那样的效果,还是个未知数。
安排完一些需要处理的事情,孙纲的思路又回到了北洋海6军上。
朝廷现在对北洋猜忌甚深,德国海军近在肘腋,朝廷不一定会裁撤海军,相反,各支舰队都有损失,为了应对德国人地威胁,说不定还要继续扩建,在朝廷眼里,军舰是上不了岸的,想造反的可能性很小,可6军就不同了,北洋6军在战争初期规模就已经不小了,在战争中又不断补充,这支实际上由汉人将领控制的强大武装已经引起了朝廷里满族权贵的普遍不安,这支军队一旦“反水”,满清王朝很可能就不存在了。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性,在接连两次对日作战中,日本人为了挽回败局,还对中国起了“宣传战”,弄了个什么“告十八行省豪杰书”,说“满清氏原塞外之一蛮族,既非受命之德,又无功于中国,乘朱明之衰运,暴力劫夺,伪定一时,机变百出,巧操天下。当时豪杰武力不敌,吞恨抱愤以至今日,盖所谓人众胜天者矣。今也天定胜人之时且至焉。”
这一段极有煽动力的话在中国人当中可以说起了相当可怕的作用,让东北境内地好多汉人见到日本人就放弃了抵抗,反而把日本人当成了救星,成了“汉奸”,此次收复平壤,因汉兵逃亡者过多,刘铭传不得已让大量满族军队前来配合作战,也是因为这个缘故,在战争结束后,朝廷急不可耐地想要裁撤北洋6军,这个日本人的“挑拨离间”,在里头起了相当大地作用。
朝廷裁军已是定局,自己正好趁此机会将北洋6军当中的优秀将领象段祺瑞这样的都弄到自己麾下,以特攻队和护路队等等名义保留,为北洋6军留下一丝火种,一旦中国再次面对列强的入侵,这些人就会成为保卫国家的主力。
只是整个国家依然由这个动作迟钝效率低下执着于满汉偏见的满人王朝所把持,他每想要前进一步,付出的艰辛太多了。
可究竟什么样的国家组织形式,才适合于现在的中国?
江穆齐写的那几篇文章,象《中国国体浅议》,《日本明治维新之我见》,《泰西诸国政体简介》,分析得很有见地,但也有不足之处。
江穆齐在《中国国体浅议》中提倡中国学习西方,实行君主立宪,不是英国式的“虚君立宪”,而是德国和日本那样的“实君立宪”,这和康有为们的想法如出一辙,可他忽略了一个事实,就是现在的中国是一个少数民族高高在上统治包括汉族多数在内的多民族国家,和英法德日不同,中国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民族国家”,要想实行真正的君主立宪,不成为“民族国家”是根本不行的现在的中国,汉民族占大多数,他们历经了少数民族的征服,奴役,甚至愚化,历史造成的民族裂痕是很难让他们对满族建立的王朝国家有认同感和归属感的,象太平天国起义的爆有多方面的原因,但反对异族压迫是其中相当重要的一个。即使在曾国藩的湘军真正把太平天国起义镇压下去后,湘军内部就有很多人打起了推翻清王朝的主意,有的将领甚至给曾国藩暗中递纸条,问曾国藩“东南半壁无主,老师岂有意乎?”吓得曾国藩把纸条吃到了肚子里,战争结束后不顾李鸿章的劝阻,急三火四的裁撤了大部分的湘军,又做《家书》以明志(李鸿章在战后看到了中国的主要威胁是西方列强,所以把淮军保留了下来在后来的战争中承担起了“国防军”的任务,从这一点来看,李鸿章的眼光已经比老师高出许多了)。
太平天国起义被镇压后,各地其它民族的起义也此起彼伏,西北陕甘回民起义也曾让清廷伤透了脑筋(陕西原来有很多回民,现在被杀得几乎看不到了),说到底,都是少数民族高压政策的结果。
而英国,法国,德国,甚至日本,都不存在这样的问题。
辽阔的沙皇俄国,其实也和中国一样,面临着同样的困境。
其实,如何修复民族裂痕,让中国变成一个真正的“民族国家”,让华夏各民族对自己的国家有高度的任同感和归属感,才是当前最主要的任务。
只有在这样的一个“多民族大熔炉”的国家基础上,才可以实行那些西方的“先进制度”,离开了“民族国家”的前提,这一切的一切,都将是空中楼阁!
(二百)康有为的“馊主意”
孙纲想通了这一点,感觉到后背有些阵阵凉。
自己将付出什么样的努力和艰辛,才能实现这一步?!
仅仅有一支强大的海6军在手里就够了么?
建立“民族国家”的“大中国”的同时,是不是意味着清王朝统治的终结?
而取代清王朝而起的新生政权,会用什么来凝聚华夏各民族到她的旗下?
清王朝几百年的奴化统治造成的主要民族之间的裂痕,应该用什么办法修复?
真是复杂得要命。
古语云:不破不立。可“破”过之后,用什么来“立”呢?
“破”倒还好说,可这个“立”,难道也能通过“蝴蝶效应”来解决吗?
他一想起自己学生时代对“政治课”那“根深蒂固”的“恐惧”,心里就开始毛。
一个政治课成绩总在“及格”和“不及格”之间徘徊的家伙,会成功解决这个“应用题”吗?
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的康有为和梁启们,会成功的推动“维新变法”吗?
这些个问题,连着困扰了他好几个晚上。
即使身边倾城美女的柔情缱绻,也没法子让他真正的平静下来。
他现在才觉得,如果不想办法把这个问题解决了,自己所做的一切,终将化为流水。朝会的日子终于到了。
当李鸿章和孙毓汶在朝房里看见孙纲又是黑着眼圈来的时候,两个老家伙又是向上回一样,彼此“心照不宣”地相视一笑。没有说什么。
朝会在“勤政殿”举行,参加的大臣地数量可是比上回要多太多了。
从上次皇帝下旨单独召见,孙纲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光绪皇帝了,和皇帝之间仅有的联系就是“专折奏事”。这次再见到年轻的皇帝,看见他现在的样子。孙纲还是吓了一大跳。
曾经面如冠玉地青年皇帝现在的脸上已经看不到英爽之气了,完全是一副病容,抑郁寡欢地样子变得更重了,两次中日战争的胜利好象没有给他带来任何快乐,复杂多变的国内外形势已经让他感觉到了莫大的压力,尤其是那个“戊戌宫变”给他的打击和惊吓,让他本就虚弱的身体更加难以承受。
虽然“宫变”的消息被严格封锁了,但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外界还是多少知道了一些消息。一时间谣言四起,“小道消息”满天飞(这是中国人的特有“嗜好”),说什么地都有,甚至有传闻说皇帝已经驾崩了!弄得“朝野骇异,友邦惊诧”,光绪皇帝这次抱病召开如此规模的朝会的目的,其实也有平息民间“小道消息”的成份。
让孙纲感觉到奇怪的是光绪皇帝御座后的帘子。他用眼角地“余光”已经瞥见了,慈禧太后其实就坐在后面。
慈禧太后也来参加朝会,可是不多见的哦。
江穆齐不让自己表露出对“维新变法”的真实意图,是不是和她有什么关系?
但是。孙纲从后世的很多史书中知道,慈禧太后其实对“变法”也是持赞成态度地。
孙纲曾看过费行简写的《慈禧太后传信录》,上面记载,早在变法之初,在一次他们母子的“私人谈话”中,慈禧太后就曾对光绪皇帝说过,“变法乃素志。同治初即纳曾国藩议。派子弟出洋留学,造船制械。以图富强也。苟可致富强者,儿自为之,吾不内制也。”
这一番话说得可谓言辞恳切,母子之情溢于言表(尽管他们并不是亲生母子),孙纲现在想起来,仍然觉得有些感动。
光绪皇帝在内心深处一直惧怕慈禧太后的威势,可这次听到慈禧太后向自己坦露心迹,抑郁冰释,才会有了以后的放开手脚“大干”的举动。另一位维新派改革家王照在《方家园杂咏纪事》中也写道:“孝钦但知权利,绝无政见”,“若奉之以主张变法之名,使得公然出头,则皇上之志可由屈而得伸,久而顽固大臣皆无能为也”,评价的也可以说十分中肯,没有偏见。
那么,后世地某些历史教科书中地“主流观点”,都是根据什么来的呢?
想不明白。
他收拢了自己不着边际地思绪,让自己平静下来,把注意力集中到了眼前的朝会上。
此次朝会还是由恭亲王奕主持,这位“鬼子六”王爷现在的样子,也和李鸿章有的一拼了。
才六十多岁的奕头就已经几乎全变白了,他清癯的面容也含着一丝阴郁和忧愁,他可能也已经从李鸿章那里知道了孙纲的那个“四管齐下”的方略,但对这种“走钢丝”策略的具体操作,他还是心中无数,疑虑重重。
这位咸丰皇帝的弟弟,三朝元老,曾经协助慈禧太后动“辛酉政变”,镇压太平天国起义,同李鸿章主办洋务,让大清朝出现了短暂的“同治中兴”,在中国政坛上显赫一时,慈禧太后为了将他引为强助对付政敌,也给予了他巨大的权力。但随着他地位的不断高升和声名鹊起,又引起了慈禧太后的不安。在后来又对他进行了多次“打压”(这个“平衡之术”慈禧现在已经玩得可以说“炉火纯青”了),结果反复的浮沉磨平了这位“贤王”昔日的棱角,挫折了他的锐气,遇到重大事件他不敢提出应对的策略,中法战争中他的表现就让慈禧太后很不满意,结果被“全班撤换”,长期闲置,甲午战争时才又被重新起用,现在的他和李鸿章“战战兢兢”地推动着这个国家前进,现在,大清国又处在一个关键的十字路口,他心中的焦虑可想而知。
朝会很快进入正题,恭亲王沉声说道,“此次日本借德国强占青岛之时不宣而战,侵犯朝鲜,进而长驱攻我大清,所幸海6将士用命,才得击退狂寇,然战果却为他国所吞,今日本已成瓜分豆剖之势,英国邀我大清与列国共议,事关重大,当如何应之?可奏于皇上知道。”
“禀皇上,臣以为,日本与我大清同为东亚古国,一衣带水,若就此亡于西方列强之手,恐对大清不利,”一个人朗声说道,“当设法保全日本为上。”
孙纲听得吃了一惊,怎么还会有人这么想?
还“一衣带水”?不如说“一衣带血”更为合适。
他不由得抬眼循声望去,看见了一个留着小胡子的约四十多岁的似曾相识的中年官员在那里说道。
他一下子想起来这个人是谁了。
“戊戌变法”的关键人物,核心推动者之一,大名鼎鼎的康有为先生。
“日本两次经朝鲜犯我大清,亡我之心昭然若揭,这次亡于他国之手,可谓罪有应得,何故要予以保全?”翁师傅一听就沉不住气了,不由得大声问道,
康有为向翁师傅略施一礼,以示尊敬,然后说道,“日本离我大清不过一海之隔,与朝鲜更是近在咫尺,泰西诸国若以之为久居之地,我大清稍有微动,彼闻之便可瞬息而至,或以兵势相压,我大清海疆绵延万里,兵船无多,不可能处处设防,若任由日本为他国亡之,恐有大害。”
他这一番话很显然说动了某些官员,光绪皇帝听得不由一愣,日本人这次差点没杀了他,还是康有为想办法把他和珍妃给救了的,可他居然说要保全日本,着实出乎光绪皇帝的意料。
“今日保全日本,就能保证其异日不复犯我大清吗?”李鸿章听了也感觉有些奇怪,不由得问道,
康有为象是不屑于回答李鸿章,而是对光绪皇帝说道,“日本与我大清同为亚细亚之古国,皆为黄皮肤之同种人类,文化伦理有共通之处,非欧洲白种人可比,彼国民曾受我孔圣教化,又通西方之所长,自明治维新以来,国势日上,此番两次犯我大清,以其**人篡政故也,轻启兵端,欲行掠夺之事,是以败亡,若我大清能助其复国,彼当感我存邦保种之恩,我大清当可引为强援,守望互助,以御西人。”
孙纲听得连连摇头,康有为说的头头是道,也不是一点道理没有,可是,他对日本人的了解,从他刚才那番话来看,也只是皮毛而已。
想不到连大名鼎鼎的康有为先生,居然也是“中日同文同种,共存共荣”的“学说”的“中毒受害者”。
康有为出的这个大大的“馊主意”,要是真的付诸实施了,那中国以后的麻烦可就大了。
(二百零一)就这么跑题了?
“此为割肉饲鹰之举,万不可行。”孙纲看这位“维新主力”还在滔滔不绝振振有词的“兜售”他的“中日同种论”,实在忍不住了,插了一句,打断了他的话头。
这位康大先生如果在后世的www.uu234.net上表如此“言论”,不被愤青们“人肉搜索”追打成生活不能自理才怪。
“何为割肉饲鹰之说?倒要请教。”康有为显然对他的这个比喻十分不满,话语里隐含怒气的反问道,
“只要统一之日本出现,其犯我大清及朝鲜就为必然之事。”孙纲说道,
“何以断言?”康有为立刻追问道,
“此乃岛国之民之天然扩张侵略性使然,”孙纲答道,“彼之文化虽多得之于我,又能随机而变,融西法于其国,然彼不晓我圣教礼义之精要,只知利害得失,不晓是非正义,不明感恩仁厚,此等禽兽之邦,只宜分而压制之,若使其复统一之势,必遭其反噬。”
“即便如此,留它一口气在,牵制泰西诸强,有何不可?”康有为不服气地反问道,
“若允其复国,就是让它缓过来了,那就是可以喘口气了,而不仅仅是一口气的问题了。”孙纲说道,“这两者之间的区别可是很大的,曾有言,日本之于中国,得益最厚,而为祸亦最烈。”他看了看光绪皇帝,又说道,“臣以为。日本之为泰西诸国所瓜分,与我大清有莫大之利。我大清只可力促之,不可保之。”
“日本战败,原是大清口中之食。此番仅占二小岛。余皆落入他国之手,皆汝辈之误!还敢在皇上面前妄言!”康有为鄙夷地看着他说道,
孙纲听他话中讥讽之意甚浓,心中暗暗气恼,表面上却不以为意,从容说道。“孙子曰:上兵伐谋,两国交战,兵势互有强弱,如何以最小的损失换取最大的胜利。才是克敌之道,非在一城一地之得失也,此番我大清虽夺占日土甚少,然较占其本土全境,得益则远胜之。”
所有地大臣们听得全都一愣,光绪皇帝的表情都不自觉地悚然一变,孙纲似乎能感觉到帘子后面的慈禧太后吃惊的样子。
这帮人无论是维新派也好。洋务派也好。守旧派也好,该给他们讲讲大课了。
“何以见得?”李鸿章可能知道他要说什么。很“配合”地问了一句。
孙纲也学着康有为,给李鸿章施了一礼,说道,“此番明里是英法德俄四国趁火打劫,抢占日本本土,行瓜分之事,我大清之战胜果实为他国所窃,可实际形势远非如此,我大清虽将日军逐出朝鲜,又以海军断其海道,使其经济濒于崩溃,可要想占其全境,非海6大军二十余万不可。此即占我大清全国总兵力之四分之一,非一时所能调集也。且纵能集此兵众,现我海战大胜,海权操于我手,举数十万众跨海东征,登6其本土或能成功,若久占之,绝非易事,且如此大规模用兵,粮饷又从何而来?国家纵能支应一时,亦无法久持,那时虽得其国,大清也将因此陷入困境。昔隋炀帝四次东征高丽,虽得胜而天下困顿,暴民四起,身灭国亡,为后世所笑,今欲占日本全境,亦此类也。”
“巧言误国,莫过于此!”康有为怒道,“有人曾言北洋水师坐待朝鲜而不攻敌,使日军得以逃回本土,以汝今日之言证之,此言不虚也!兵法云:重地则掠,我大军若占其本土,于彼处就食,不但可补军用,且可削弱其国力,此两全齐美之事,有何不可?汝等坐待战果为他国所得,还敢在皇上面前巧言强辩,真是岂有此理!”
“重地则掠,话说得虽不错,但请问一句,日本是重地吗?”孙纲不由得有些好笑,说道,这位“南海先生”一腔“热血”,急于报国,可以理解,但有些事情,不是光有“热血”就能行滴。
“日本土狭民贫,两次兴兵,全国上下皆勒颈束腰,以求节省充兵费,其民间女子年逾十四不嫁者皆卖往他国为妓,以皮肉之所得助国家,其国主日仅食一餐,官员咸捐俸禄三分之一为购战舰之资,又在英国大举外债,为充军实之用,以求一战之资,侥幸得胜则可取偿于我大清,”孙纲说道,“所幸我大清海6将士奋勇抗敌,日本此番战败,举国财力皆已耗尽,仓廪为之一空,现已饿殍遍野,我军若至,掠彼民之肉为粮耶?”
这一番话把康有为噎在了那里,当场作声不得,光绪皇帝看着孙纲,可能是孙纲说地那个日本女人“卖身助国”地事引起了他的一些不好的“遐想”,皇帝脸上露出一丝难得的笑意,缓缓说道,“二卿所讲皆有道理,不必相争,方今日本已为泰西四国所占,我大清当如何应对为上?”
“臣以为,我大清可向四国提出,倭人刁顽凶悍,难以治理,可取消日本现今之政府,将其恢复为幕政时代,由各国分而治之,则日本便不会再对邻国构成威胁。”孙纲说道,
“幕政时代?”光绪皇帝愣了一下,看样子做为一国之君,他对自己的这个邻居还是很不了解的。
“回皇上,日本明治维新前,其大政为幕府将军把持,国主形同傀儡,全国列为藩镇数十,各为其政,共尊幕府将军统国。”康有为对光绪皇帝说道,“为争当幕府将军,各藩曾长期争斗不休,其最后一任将军为德川氏,前明万历时统国,至明治维新前止。”
“臣以为,此计甚好。”李鸿章说道,“如此一来,形成分地而治之局,各国为争其藩主归已,必无暇顾我,我大清可趁势息兵,以养国力。”
“臣附议。”荣禄也说道,“可使列强在日本互争,我大清则坐山观虎斗,待列强筋疲力尽之时,我大清再收日本于手,亦不为迟。”
孙纲听了他地话不由得心里一笑,表面上却没有露出来。
荣禄虽然作为满人当中的“能员干吏”,但对这个问题的认识,和康有为一样,都流于表面。
列强要是都象他想的那么好对付,问题就简单了。
“青岛尚在德人之手,当如何收复?”光绪皇帝又问道,
“德人远离本土,现我大清可挟战胜之威,向其索回。”康有为答道,“如彼不允,我可集海6得胜之师,收复青岛。”
孙纲有些纳闷地看着他,心里很是怀疑这个老小子今天是不是来搅局来了?说话经不经过大脑思考?
他是不是认为,反正不用他去上前线?
他要是真这么想地话,孙纲可就想上去对他“饱以老拳”了。
“此次逐倭之役,海6各军折损颇重,难以再战。”荣禄说道,“现日本之对马,隐岐诸岛皆在我手,不如向德国提出,以此二岛换回青岛。”
当初就是他提出来的,以战胜日本所得领土换回青岛,现在终于可以实施了。
“若占其本土要地多处,或有可能,以黑子弹丸之岛换东亚深水良港,德人必不允,”康有为说道,“良机已失,除以兵击之,别无他法。”
荣禄刚想再说,康有为又大声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国家每年耗费钱粮无数,选将添兵,购舰造炮,而临敌却不能一用,皆内外积弊过深之故,臣泣血上陈,请皇上乾纲独断,以变法兴国为要,迟则噬脐!”
孙纲听得一愣,这位“南海先生”果然厉害,一下子就把话题给拐到变法上面去了。
能让朝会“跑题”,也不是一般的能耐啊。
“兵凶战危,列强环饲之时,轻起兵端,不怕走日本的覆辙吗?”荣禄也火了,大声喝问道,“法诚然该变,可几千年之旧法,能在一夜之间说变全变了吗?”
“杀几个一二品大员!法就可以变了!”康有为毫不示弱,大声回答道,
孙纲听了康有为的话,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兄弟哎,你不是彪吧?你在这朝堂上大声喊打喊杀的,想找死也不用这么个找法吧?
他现在明白了,为什么江穆齐要他即使同意变法,也别在朝堂上露出来的原因了。
康有为要是这么凭意气用事地话,这个“维新变法”地失败,应该说是必然的了。
(二百零二)裁军之议
“变法”要能这么简单,中国也不用等到今天才变了。
孙纲还想再说什么,冷不丁看见孙毓汶用目光冲他微微示意,就干脆闭上了嘴巴。
“海6各军暮气太深,若不整治,纵有铁舰千艘,**万尊,又有何用?”康有为继续“慷慨陈词”,“自海上有事以来,失地失权之事已数十件,若不变法图强,来日方长,何以卒岁?”
言辞恳切,掷地有声。
康有为一片“报国之心”,“可昭日月”。
要是听他这个意思,恐怕今儿个要不议个结果出来,就不能算完了。
孙纲看着康有为,他刚才说的那个“杀几个一二品大员”是什么意思?
不是冲着自己这个北洋船政大臣来的吧?
联想他对待李鸿章的态度,他仔细一想,不由得释然。
自己是打着李鸿章孙毓汶他们“老母班”的烙印的,目前还等于是荣禄的麾下“干将”,康有为这个“小孩班”的,对自己如此的“敌视”,应该是因为这个。
可据他知道,袁世凯也是经荣禄举荐的,历史书上明明白白的告诉他,“维新变法”的好多事袁世凯都有份儿,他们为什么喜欢袁大头,而不喜欢自己呢?
真是奇怪。
事情一涉及到政治,就不能按常理揣度了。
看样子,这个“维新派”的行事办法和史书里讲的,还是有太多地出入。
现在看来。康有为敢在朝会上当着这么多的高级官员讲这种话,一方面是因为他对光绪皇帝和珍妃有救命之恩。看在“闯宫救驾”地功劳上,光绪皇帝对他有些纵容,而其它官员深知他和“宫变”渊源极深。不愿意得罪他。所以才没有人出头。
另一方面就是因为现在全国上下由中日战争日本灭亡引起的“变法”“强国”的呼声日益高涨,舆论形势对变法有利,他才敢如此地“放胆直言”。
而且,照这情形看,他现在地矛头是直指着荣禄等一班满族权贵去的,所以才会对自己这么不客气。
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孙纲不由得暗暗担忧。
康有为的表现一方面显示了他对西方政情的粗糙了解,另一方面也暴露出了他性格上的重大缺陷。
一个好的政治家是会懂得因势利导,团结大多数自己能够争取到地力量去实现自己的政治目的,可看康有为一句话就把荣禄和他身后的满族权贵全给得罪了个遍。还想搞什么变法,这帮人不背后整死你才怪。
有些时候,光有良好地心愿和热诚是不够的。
荣禄是慈禧太后一手提拔起来的亲信,康有为就这么和他硬碰硬,只怕将来凶多吉少。
如果自己不是从后世穿越来的,知道康有为变法的目的,也是为了国家。就冲今天这次朝会上他对待自己的态度。自己将来也会找他地麻烦。
康有为作为“维新变法”地领导者,实在是历史的悲剧。
象他这样地“维新领袖”。还会有多少?
回去得让江穆齐查查,作到心中有数。
“法在渐不在骤,不可急在一时。”李鸿章说道,“眼下之急务,是如何与列强就日本问题达成一致,保持和局。如想变法,无安定和平之局,是根本不行的。”他这句话明显是专门说给康有为听的,康有为听了一愣,瞟了李鸿章一眼,没有再说什么。
光绪皇帝看着李鸿章,点了点头,李鸿章说道,“臣保举总理衙门行走,户部左侍郎张荫桓为出使大臣,太仆寺卿罗丰禄,北洋船政大臣孙纲为副使,赴日本与列国和谈,朝鲜特使欲一同随行,请皇上恩准。”
光绪皇帝点头说道,“依卿所言,准奏。”
“方今战事虽息,海军不可一日无帅,臣保举北洋记名总兵叶祖圭为北洋水师提督,请皇上恩准。”荣禄这时也说道,
“准奏。”光绪皇帝答道,
“前日广东来报,署广东水师提督副将黄祖莲殁于任上,以广东水师员弁此战多有死难者,难以选员接代,欲借才北洋,卿处可有合适人选?”光绪皇帝好象想起了什么,向荣禄问了一句。
“回皇上,北洋水师左营副将程璧光骁勇善战,颇具将略,可以胜任广东水师提督一职。”荣禄答道,
孙纲听了荣禄的举荐,还算慧眼识人,而且看不出他目前有什么私心,心里为康有为就这么把他得罪了而感到可惜。
不管荣禄是哪一党,或者是他出于维护满族权贵天下的私心,为了笼络汉人将领才这么做的,但客观上还是对国家有利的。从他接替丁汝昌就任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以来,对自己和刘铭传的行动没有任何掣肘,反而尽可能的进行了支持来看,这个人还是很顾全大局的,虽然他的名声不佳,但是作为一个政治家,他的表现其实要比那些只会空谈的人强多了。
还有康有为对李鸿章的态度,就更加让人难以理解。
这样的人都不争取,“维新派”的行事风格之鲁莽可见一斑。
在公布了一系列的任免和决定后,朝会的主题又让康有为给拐到了“变法”上面来,康有为这次提出的建议是“裁撤旧
康有为的理由是,旧有的八旗,绿营,还有各省练军“平日既无操练,又无兵械,身无片甲,手无寸械,随营靡饷,装死扮活,遇敌不肯出战,点册领饷有名,一闻警报则去其大半,兵将皆望风而逃,不能一用”,建议“尽皆裁撤,各习四民之业,以资治生”。
平心而论,康有为说的都是实情,这类“军队”,已经不能称为“军队”了,裁撤是绝对应该的,但是这并不是一个“裁”字就能完全解决问题的。
康有为们不进行深入调查和了解,就随随便便地说裁就裁,而且寄希望于皇帝一声令下,“乾纲独断”,也未免太天真了些。
何况光绪皇帝的实权并不是很大,就是真的能做到“乾纲独断”,他也是不可能那么做的。
八旗,绿营等旧军存在的问题由来已久,在康有为之前,已经有很多人,象林则徐,左宗棠,李鸿章,穆图善(满人将军),都尝试着想解决,结果都因为阻力太大而作罢。
因为,这可以说是个带有普遍性质的社会问题。
八旗部队自打184o年鸦片战争时起因“承平日久”,昔日骁勇善战的满族铁骑已经完全丧失了保卫国家的能力,在面对洋人的“坚船利炮”和太平天国起义的遍地烽火时“不堪一击”,由汉人组成的绿营也是一样,以致于为了镇压太平天国,清廷不得不下令组织团练。旗人和绿营可以说是国家出钱供养的“常备军”,他们吃的是“铁杆庄稼”,不做任何生计,过的可以说是一种“寄生生活”,这部分人孙纲曾经大概的估算了一下,如果真要裁的话,应该有六十万左右的旗兵和营兵的生计和出路问题需要考虑,这个问题即使放在了后世的现代社会,对任何一个从政经验丰富的领导者来说,都是一个不小的考验。
你康有为现在就凭一句话,骤然把他们全部裁撤,不做任何安置处理就让他们去“自谋生计”,不引恐慌和社会动乱才怪。
“维新变法”要是这么个搞法,不弄得天下大乱都出鬼了。
果然不出所料,他的建议立刻遭到了好多官员的批评,康有为根本不为所动,和自己的“同志”一起,和反对的官员们开始了“针尖对麦芒”的激烈辩论,孙纲有些“欣慰”地看着他们象“斗鸡”一样的吵个不停,乐得清闲。
因为,在他这个穿越者看来,这种在朝堂上当着皇帝的面大打“口水仗”的情况表明,大清朝还是比以前“进步”多了。
不管意见是对是错,让“讲”这件事本身就很说明问题了。
争吵根本没有结果(也不可能有结果),光绪皇帝让他们吵得心烦,显得有些疲惫不堪,恭亲王奕看了看帘子后面的慈禧太后,喝止了他们的争吵,宣布朝会结束。
众臣山呼万岁鱼贯而退,孙纲正想跟着大伙往外走,突然内监唱道,“叫孙纲。”
孙纲吃了一惊,内监这么个叫法就是说皇帝或者太后要单独召见他了。
怎么回事?难道自己刚才说错什么了?
(二百零三)和慈禧太后面谈
孙纲看了看李鸿章和孙毓汶那里,两个老家伙脸上没有任何的“提示”,让他很是心里没底。
而荣禄那似笑非笑的样子更给他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这就是“官场”哦。
没法办,只能硬着头皮去了。
他一路小心翼翼地跟着奏事处内监东一头西一头的拐着,很快就被领着到了一间暖阁里,孙纲用眼角余光扫了一眼室内的陈设,马上明白了是谁要见他了。
“微臣孙纲恭请皇太后圣安。”
跪下,叩头行礼。
别扭归别扭,他对这一套已经是很“熟练”的了。
没办法,这就是“入乡随俗”要付出的“代价”。
“起来吧。”慈禧太后说道,“坐吧。”
孙纲称谢完毕,小心地挨着半拉**坐在一个绣墩上。
虽然没敢东张西望,但他依然能够确定,光绪皇帝不在这里。
在这个朝代,能够被慈禧单独召见,可以说是一种莫大的恩宠,和后世的红卫兵受**接见差不多,虽然这些对他这个穿越者来说,都是“华而不实”的东东,他对这个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
他只是希望,这次慈禧太后就别再赏“奶”什么的给他了。
他在家里,现在已经有喝的了。
“你的事情,造船,带兵,一直办的很好,”慈禧太后和颜悦色的说道。“这次让你去日本,委屈你了。”
这个“委屈”是什么意思?李鸿章怎么没和他说过?孙纲心里暗暗吃惊,
“微臣份内之事,敢不竭心尽力。”孙纲赶紧答道,
“你行事沉稳,和当初一样,这样很好。”慈禧太后接着说道,“康有为关于日本地说法,确实不可行吗?”
“微臣以为,绝计不可。”孙纲答道,“古语有云:一日纵敌,数世之患。皇太后慈悯宽宏,不忍见其亿兆苍生就此分崩离析,可为我大清子孙万代计,日本非分裂如此,不足以安大清也。”他赶紧拍了慈禧一句马屁。接着强调了日本必须分裂的“重要性”,在心里又狠狠地痛骂了康有为一遍。
慈禧太后点了点头,好象对他的回答很满意,他的心略略能定了下来……
“裁撤八旗绿营的事,你怎么看?”慈禧太后又问道,
“回皇太后。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八旗绿营积弱难振,裁是应该裁的,但绝对不可操之过急,”孙纲说道,“数十万人之生计去留,非一言能决,当徐徐图之,去芜存精。裁撤之兵,朝廷当有所安置,使彼不致生活无着,由怨及乱。如此下来,非数年之功,不可成也。”
慈禧太后赞许地点了点头,说道。“你的船造地不错。此次击败日本,海军出力甚多。全仗有此铁甲巨舰纵横海上,听说又造了一艘?”
“回皇太后,为求尽快完工以入海军,此舰较前一艘略小,力亦稍慢,然火力更强,钢甲更坚,亦为利器。”孙纲说道,
“还是法国人帮着造吗?”慈禧太后问道,
“我之工匠技师同法人共造,臣曾多方考较,其技艺业已精熟。”孙纲说道,“此舰一成,我之船工便可不用法人,自行建造。”
“如此甚好。”慈禧太后点点头,又问道,“荣禄说的以日本二岛换回青岛,你怎么看?”
“青岛为各国所垂涎,德人恐难答应。”孙纲答道,“微臣当竭尽全力成就此事,如事不成,容臣等再寻别策。”
“家门口被别人看着,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慈禧太后看着他说道,“你还有什么办法?”
“俟海军力稍充,先逼德人修约,改其独占青岛为与我共用,再寻机图之,”孙纲答道,“若德国同西欧某国生战事,必无力顾及青岛,我便可趁时收复之。”
“你好好办事,船还得继续造,去了日本,造船的事也不能丢下。”慈禧太后又说道,“时局艰危,多替皇上分忧吧,总是不要轻动冒进才好。”
“微臣谨尊懿旨。”孙纲说道,
“下去吧。”慈禧太后说道,按宫里的规矩,她说这话的意思就是没什么事了,他可以告退了。
孙纲谢恩完毕退出,这才觉自己出了一身细汗。
从宫里出来,回到了公馆,江穆齐看他神色犹疑不定,就问他生了什么事,孙纲把朝会上生的事和慈禧太后单独召见自己的事跟他说了,并告诉了他们之间的对话,江穆齐沉思了一会儿,说道,“原本担心朝廷对大人生出猜忌之心,皇太后若这么说,大人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怎么见得呢?”孙纲问道,
“皇太后的话无非有这么几个意思,外交方面关于日本的问题,认可大人地策略;关于裁撤八旗,绿营,皇太后虽然没有明确表示赞同,但对大人求稳的提议印象甚佳;再就是,皇太后对青岛之事甚是看重,大人此行如能将此事解决,当为大功一件。”江穆齐说道,
“说的容易,要是解决不了怎么办?”孙纲苦笑了一声,问道,
“皇太后也知道此事不易解决,意思是要大人时时放在心上。”江穆齐说道,“皇太后知道办理外交不易,是以没有让大人把话说死,但又说大人事情办得好,对大人可以说信任有加,大人可以不必担心出使日本后有人在背后捅刀子了。”
“那皇太后说的那个委屈是什么意思?”孙纲又问道,
“呵呵,孝乌也是出过洋的,知道这里面的苦处,非一言能尽之,”江穆齐说道,“现在已经不比当年了,皇太后可能是觉得大人此次出使日本前程会受到影响,所以才有此语,皇太后在话里已经有保证大人出使完毕销差后仍然回原职地意思,大人就可以放心了,孝乌也放心了。”
看着孙纲不太明白地样子,江穆齐笑着说道,“等见了正使张大人和副使罗大人,他们就会告诉大人详情的,孝乌就不多嘴了,大人一心为国,就没有想想,大人在北洋船政大臣上已任职近四年了,成绩斐然,为什么还没有升迁呢?”
听了他的话孙纲又是一愣,自己是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他从穿越来到现在,心里想的都是怎么样解决遇到的问题,利用“蝴蝶效应”让国家一点点的强大起来,朝廷对自己的待遇问题,他没想是因为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现在江穆齐把这个问题提了出来,是什么意思呢?
“大人一心谋国,从不谋身,这是让孝乌最为敬佩的地方,”江穆齐定定地看着孙纲,说道,“所以孝乌才愿意追随大人,只盼助大人成就一番大业,孝乌心愿亦足矣。”
“那太好了,”孙纲看他郑重的样子,不由得微微一笑,说道,“我总算没有看错你。”
江穆齐看着他,还想说什么,这时,林文昊进来了,对孙纲说道,“大人,户部张荫桓张大人,太仆寺罗大人和伍大人来访。”
“快请。”孙纲说着,看了看江穆齐,他脸上露出一个顽皮地笑容,说道,“三位大人都是外交高手,大人有什么不明白的,就问问他们好了。”
孙纲嘿嘿一笑,来到了客厅,来的是张荫桓,罗丰禄和伍廷芳,也都算是老熟人了。
他们三个和孙纲最早认识是在陪李鸿章在甲午战胜后签订《中日天津条约》的时候,当时他们都是李鸿章的随员和助手,张荫桓在孙纲和李鸿章出访欧美时负责对日本“伪装袭击舰”事件的交涉,伍廷芳那时正好是副使,罗丰禄那时则是李鸿章和孙纲的随员。在天津和日本人谈判时他们就很谈得来,但后来各忙各地,联系也仅限于电报和书信了,现在久别重逢,都感觉十分亲近。
“敬茗小友今天在朝会上可是让老康给骂惨了,我在这里代老康给你赔罪了。”张荫桓对笑着孙纲说道,
看着好六十多岁地张荫桓代康有为给自己赔罪,孙纲吓了一跳,赶紧说道,“不敢不敢,康先生也是一心为公,只是失之急躁,见解不同而已,晚辈哪里敢存这等心思,樵野先生如此说可要折杀晚辈了。”
这几个人里面数他岁数小,张荫桓和康有为关系很好,朝会时他也在场,可能是担心孙纲和康有为再起冲突,所以才拉上罗丰禄和伍廷芳两人替康有为向他“道歉”。他们几个都是受过北洋军情处派人暗中保护“恩惠”的,知道北洋军情处地“实力”,也可能是生怕孙纲“一怒之下”派人去把康有为干掉,才一起来折节拜访的。
(二百零四)四大“鬼使”会京师
“老康也是,象个炮仗一样,一点就着,”罗丰禄说道,“他要总这么干下去,人就好都得罪光了。”
“老康也是心忧国事,恨不得一下子把所有的事情全办好。”张荫桓替康有为解释道,
“不然,他行事太过刚愎自用,认准的事容不得别人反驳,”伍廷芳摇头说道,“我是后听到敬茗这个关于分解日本的方略的,乍一听来有些不可思议,但仔细一想却十分有道理,可老康偏偏就是听不进去,真是让人费解。”
“这个分解日本的事,可就着落在你我这几人身上了,哈哈,”张荫桓有些自嘲地笑道,“自古未闻有以分解他国为乐者,当从你我四人始,真是可笑之至。”
“后世史书提及此事,或谓之四大鬼使分日本,咱们这些办外交的,此生足矣。”罗丰禄也笑道,可孙纲听出来他笑声里有一丝苦涩之意。
“外交为一国之重务,何来鬼使之说?”孙纲听了他们的话,不由得奇怪地问道,
“未能事人,只能事鬼,遂去父母之邦。就是说咱们这些个办外交的。”伍廷芳也苦笑道,“敬茗这回和咱们上一条船,这仕途上可就要吃亏了。”
孙纲想起来慈禧太后那句“委屈你了”和江穆齐说的“前程受影响”的话,心中更是觉得不解,就向他们细问端详。
真是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
原来,在大清中国现在的“主流”社会,“外交官”是被士林最看不起的一群人。
早在1876年。也就是甲午战争前的十八年,郭嵩焘受命出使英国,成为大清帝国以平等身份派驻海外的第一个使节。郭嵩焘其人才高八斗,学贯中西,世界各国当时都对他评价甚高,称其为“少有地中国聪明使臣”。可在他的家乡湖南,当时的士大夫“愤青”们却认为他的所作所为无异于“汉奸”,不好好在国内呆着“报效天恩”,出去“伺候”洋鬼子?是何居心?当时有人甚至还做对联骂他,“出乎其类。拔乎其萃,不容于尧舜之世(都这样了还尧舜之世?);未能事人,焉能事鬼?何必去父母之邦!”
此后,中国外交官们的“鬼使”称号就此载入史册。
由于湖南士子乡亲们认为郭嵩焘“放洋事鬼”的举动简直是“辱没祖宗”,很多人叫嚷着要砸烂郭嵩焘家,以表“拳拳爱国之心”,在他们看来,即使郭嵩焘在英国打不着本人,那么砸两扇“鬼使”家地窗户也算是申了“民愤”了。这类“民间打砸抢”事件到底没生现在已经不可考了,可郭嵩焘从此再也没能翻身,虽然李鸿章多次向他施以援手。可这位中国第一位杰出的外交官终其一生,也没能摆脱身上的骂名。
在中国人的传统观念里,身为“天朝上国”的中国遣使藩属和“四夷”,只有两种情况,不是宣扬“皇恩”(比如说郑和下西洋),便是羁縻“远藩”(比如汉唐时期地“和亲”政策,为什么派个男人去“交涉”就不可以,送个女人去让人家白那个“什么”却没有人认为有什么“不妥”,不管这个女人是公主还是平民百姓。难道是怕男人去被人家那个“什么”有伤风化?中国人的“传统文化心理”真是让人琢磨不透),“天朝上国”这一辈子他就从来没有这个“对外派驻常任使节”的“规矩”,也不接受“夷狄”们派驻使节,甚至于连外夷来中国朝贡的使节也都不许久留!
可第二次鸦片战争后,情况就已经生了根本变化,西方列强竟然要求向北京派驻外交使节!
这在外国人看来本来是一个很“正常”的要求,可没想到居然比“割地赔款”引起的“舆论反弹”还要大!中国传统士大夫们群起抗议。认为这些洋人们“羁縻京师”。有失天朝“体统”(中国人的这种想法真是不可理喻,皇帝的园子都让人烧了砸了抢了。还有什么“体统”可言?)但在西方列强的枪炮面前,“天朝上国”也只好乖乖地放弃“原则”(可见还是“拳头大才是硬道理”),“洋鬼子们”便堂而皇之地在“天子”脚下住了下来。
西方使节进来了,可“天朝上国”却坚持不外派对外使节!
郭嵩焘出使英国,其实也是无奈之举。因为此前中英之间生了“马嘉理事件”(又称“云南事件”或“滇案”),英国驻华使馆翻译马嘉理擅自带领一支英国探险队由缅甸闯入云南境内,和当地居民生了冲突,英国人开枪打死了数名当地居民,当地居民则奋起反抗将这个不知死的家伙干掉了。英国借此事件,强迫清政府签订了《烟台条约》,根据该条约里的一条,中国应派“钦差大臣”到英国“道歉”,并担任中国驻英国公使。
郭嵩焘同意出使,其实也是这位开明地洋务派官员和李鸿章一样,有着替国家担当的胸怀和气魄,他当时自己就说过“以为时艰方剧,无忍坐视之理”。即便这样,他仍然得不到“大多数人”的理解,以至于最后还是身败名裂,连亲朋好友都为他惋惜,认为他千不该,万不该,去当这个“鬼使”的外交官。“文章学问,世之凤麟。此次出使,真为可惜”,“以生平之学行,为江海之乘雁,又可惜矣”。
中国外交官不仅被士林视为“鬼使”,实际在中国官僚制度的设计上,也被作为“等外品”处理。根据清廷的相关规制,外交官一职并非“实职”,而只是“出使某国钦差大臣”,临时“差使”而已。论这个“实职”与“差使”,那里面的“讲究”可就大了去了,“实职”乃是经过吏部任命的经常性官职,被纳入国家升迁考核的完整体制当中去,而“差使”则是临时性地派遣,等于是后世的“出差”,“差使”完成仍回原职就算不错了。
外交官只是作为“差使”,而且在国家制度设计的时候,没有明确“销差”回国后的“政治待遇”,这一趟“出差”最短一二月,有的甚至是好几年,这样一来,在这个通讯还不达的时代里,外交官与国内官场的联系自然要稀疏甚至中断,这对官员地升迁来说有相当不利地影响,在中国传统官员们看来,出任“鬼使”无疑是和“自断前程”划等号的。
上次朝廷安排李鸿章出访欧美,其实也是有一定“深意”地,害怕李鸿章位列中枢,权力太大,所以用这个办法制衡一下,效果也是很不错的。
康有为不也就是这么“鄙视”李鸿章的么?
孙纲听了他们的解释,这才明白,慈禧太后为什么要对他说“委屈你了”,而江穆齐不陪他出使,坚持要留在国内“替他看家”的举动,也就很好解释了。
自己为什么一直没有升迁的机会,他现在也知道原因了。
李鸿章没有和自己明说当中的玄机,其实可能他是基于对自己性格和能力的了解,才没有事先告诉他的。
因为他知道,自己能够理解他的苦心。
孙纲现在才明白,怪不得中国在外交方面为什么总是吃亏的多,其实不光是“弱国无外交”的原因,这个举国上下以外交为“耻”的观念,根本不知外交为何物,在里面也起了相当坏的作用。
“四大鬼使又怎么了?谈笑间,改变世界格局,正是我辈鬼使所为!”孙纲听完后,大声说道,“那些腐儒怎么会知道?这一次去日本,咱们四大鬼使,如此这般一番,就要干他一回惊天动地的事业来给全世界瞧瞧!”
“敬茗小友的心志,真是不可估量啊,”张荫桓感叹道,“老夫这回也拼了这把老骨头,让列强在日本狗咬狗,为大清争他十年和平!”
“眼下日本局势错综复杂,诡谲多变,咱们今天一起上敬茗这里来,其实就是想协商一下,怎么样才能把日本分得永远合不上,还能让列强无法抽身。”罗丰禄笑着说道,“我从中堂大人那里知道了敬茗提出的这个亲英,诱法,联德,拉美四管齐下的方略了,可谓旷古未有之奇着。这次和以前不一样,不再是弱势外交了,咱们这些鬼使好容易咸鱼翻身一回,可以好好玩一回了。”
张荫桓和伍廷芳也都一脸兴奋的样子,孙纲有些好笑地看着他们三个,心里暗暗在想,中国外交史上最“壮丽辉煌”,也是最“啼笑皆非”的一页,就是从他们这四大“鬼使”会京师这里翻开的吧?
(二百零五)不一样的朝鲜王国
几天后,朝廷的正式任命下来了,以张荫桓为“头等钦命全权出使大臣”,以罗丰禄为“钦命出使大臣”(就是副使),孙纲和伍廷芳为“赞襄出使大臣”,让他们去日本同列强会谈,并命令北洋水师派舰护送前往,恩准朝鲜特使一同出。
本来“内定”的孙纲是副使,现在和罗丰禄换了位置,让孙纲感觉十分奇怪。
他倒不是想争这个“副使”的名分,而是觉得朝廷做这种变动,是不是有什么别的“意思”在里面?
朝廷的主要“任务”之一,其实就是“相互制衡”,以此来维持整个帝国的“稳定运行”。
难道朝廷是想让他们四个相互“钳制”不成?
不管朝廷那里搞什么鬼,反正“行动计划”他们“四大鬼使”都已经商量好了,不管人员的位置怎么变,计划是不会变滴。
得知要护送他们前往日本,北洋水师提督叶祖圭率领在朝鲜的北洋分舰队回到了旅顺,孙纲等一行人准备完毕后陛辞出京,先乘火车到了天津,然后转船去了旅顺。
在北京期间,金舜姬已经给朝鲜国内了电报,要求朝鲜政府选一位副使出来,和她代表朝鲜王国一同出使,叶祖圭回来的时候,就把这个人和他的随员给捎过来了。
原来,在朝鲜光复后,刘铭传没接到孙纲的电报前,就认为朝鲜应该尽快的稳定下来,不然,清军海6兵力始终被牵制在这里,一旦国内别处生战事。大军不及调回,后果堪忧。为使清军可以早日回国布防,接到孙纲的电报后,刘铭传立刻按孙纲的“授意”。开始在朝鲜“恢复秩序”。
政权组织方面,刘铭传先以建立朝鲜“保**”(也就是统一的国防军地意思)的名义,对朝鲜的八道十二路义军开始整编,将各军将领统一集中在“保**”旗下,在朝鲜各处要地驻防,并提议朝鲜仿中国官制,设了一个类似内阁的“集贤院”,作为国家地最高行政机构。又设“资政院”,其成员由朝鲜八道军民共同“推举”。“资政院”再“推举”出“集贤院”成员,“执掌国政”,两院领袖称“院总长”,“集贤院”下设吏,户。礼,兵,工,刑六处,负责国家日常事务,“资政院”则为全国立法机构,“仿中国及泰西各国政法,为治国之本”。
军事方面,由朝鲜八道十二路义军整编而成的朝鲜“保**”作为朝鲜的武装力量。实行军政分离,“保**”的日常训练及作战由另外设立的“军务院”负责,军械后勤供应和调动由“集贤院”下属的“兵处”负责,战时由“集贤院”以国家名义“通过国王授权”布作战命令和计划,“军务院”负责具体作战行动的执行。
这三院成员皆由全**民“推举”,其主要成员全部来自于八道十二路义军,由国王任命。
地方区划仍按朝鲜旧有的八道设置。“道”(相当于省)下为郡。州,县。官员也是由“集贤院”举荐,国王任命。
朝鲜新政权地国家机构就这么建立起来了。
光复后的朝鲜国号仍旧为“朝鲜王国”,改年号为“光平”(纪念光复平壤后,朝鲜全境得以收复),尊目前下落不明地李熙为朝鲜国王,政府成员名义上需要国王“任命”,可现在国王和世子“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王族又被日军屠杀殆尽,“宫室尽废,典章册印,历代所藏,皆丢失损毁于兵火,不知下落”,在这种情况下,朝鲜新政权只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了,“以朝鲜多铜,又示民以不尚奢华为要,取百炼精铜铸以为印,方形坛钮,印文为朝日鲜明,国祚永长八字篆书,为钤国书,颁政令之用”,又“仿中国之青龙黄旗图样,以玄虎三色旗为国旗,又取泰西等国服样为参考,以朝鲜古制为依归,文官仍用袭用原服,武将服为法式,衣裤皆为白色,金钮赤徽”,新政权成立后随即布了一系列休养生息的政令,开始全力重建被战火毁坏的家园,“三韩之民大悦,由是朝鲜官民面貌为之一新。”
一个新的朝鲜就这么诞生了。
朝鲜新政权成立后,因为名义上仍然是原来“李氏朝鲜”的继续,所以也不存在什么国际承认不承认地问题,一切看上去都顺理成章,大清还是朝鲜的宗主国,朝鲜和除日本以外的其他国家之间的外交关系依然有效。
只有孙纲和北洋军情处的核心人员知道,这个朝鲜,骨子里已经“变味儿”了。
虽然看上去还是原来的“朝鲜王国”,国体政体似乎都没有太大的变化,但实际上国王已经成为了名义上的国家元,除了礼仪性的权力外,没有什么实权,王室贵族地实力因为战乱而被大大削弱,依靠清军复国,大多来自民间的军人实力大增,实际上成立了一个“军人政权”。
可能是担心军人实力大了会“篡位”(朝鲜李朝的太祖李成桂原来就是大将,以军事力量为后盾,自立为王上台的,传到现在的“国王”李熙这里已经是第二十六代了),刘铭传实行“军政分离”,给朝鲜弄的这个新政权实际上已经带有西方虚君立宪民选政府的意思了,这其实也是没办法地事,只是刘铭传还不知道,这个新地朝鲜政府凡是主要军政部门的人,几乎都是北洋军情处地“门下”。
在朝鲜的“秩序”初步得到恢复后,刘铭传开始和众将率军回国,为了加强朝鲜的军事力量,刘铭传和众将以“战损”的名义,给朝鲜“保**”留下了许多枪枝弹药,“其价俟朝鲜国力复后以商货补之”,还有俘获的日军枪炮弹药等武器装备也都留给了朝鲜,并帮助朝鲜军民修筑了一定数量的工事和房屋,得到了朝鲜朝野上下的一致感激,“大军归时,韩民不舍,哭送者相望于路,我兵闻之亦流涕不忍离”(吴大成《渡辽平倭日记》),朝鲜和中国的联系因此而更加紧密了。
这些,很多都是从朝鲜来的那位作为“美女特使”的“副手”告诉孙纲的。
这个人,是现在的朝鲜“军务院”次长,原来的朝鲜“忠义军”统领金咏庆(自己上回就等于是“忠义军”救的,他又和自己二老婆一个姓,让孙纲很是怀疑他们俩是不是有亲戚关系)。
金咏庆带来了加盖朝鲜政府国印的朝鲜特使的全权证书给金舜姬,还有一封给北洋方面的感谢信,以及给大清的国书,对中国帮助朝鲜“复国”表示最诚挚的谢意。
其实,从单独给北洋方面感谢信就能知道,朝鲜现在和北洋接近的程度。
“我国集贤院总长徐启安及全体院士代表我国政府和百姓感谢孙大人和北洋海军对我国的帮助。”这位朝鲜将军郑重地对孙纲说道,“希望此次谈判能够让日本人放回我王。”(他们已经得到了消息,朝鲜国王李熙让日本人抓走后可能就被囚禁在了东京。)
看着这位一身笔挺军服却戴着朝鲜传统的男式笠帽,显得有些不伦不类的朝鲜将领,孙纲强忍住心底的笑意,对朝鲜人来说,这个“型”问题和大清一样都是很不好解决滴(当初朝鲜政府曾经布过“断易服”的命令,结果差点引了全国性的暴乱,可见“移风易俗”是件多么不容易的事,现在朝鲜人衣服总算能改了些,这个“头”还是“任重而道远”)。
“贵国的典章制度这么快就建立起来了,我也很替贵**民高兴。”孙纲没敢对他的打扮表什么“看法”,而是和颜悦色地说道,他看了身边的金舜姬一眼,笑着对金咏庆问道,“朝鲜没有给女子用的军服么?”
“我政府本有宫廷女官之制,关于女子的改革条令有很多,未有不允女子从军者,可女将官的服饰确实没有想到,大人恕罪。”金咏庆有些惶恐地说道,
“没关系,万事开头难,我只是不想让她参加这个国际会议时穿得太多。”孙纲有些促狭地看了金舜姬一眼,她脸上微微一红,但没有说什么。
“我叫我国匠人照金将军的军服给她设计一套就行了。”孙纲觉出了自己刚才的话有“语病”,赶紧掩饰似的说道,“问题倒也不大,因为军服能够体现一**威,所以我想让你们都穿军服,这样可以压压日本人和西欧列强的气焰。”
(二百零六)倒霉的“止战诏书”
“这个朝鲜国旗设计得很好,这黑色老虎的图案有什么代表意义吗?”孙纲不想在女人衣服上面再“纠缠不清”,赶紧换了个话题,指着朝鲜国旗图样上那只黑色红眼睛,取法中国汉代瓦当白虎的虎形图案问道。
“那不是老虎,是玄熊。”金舜姬看着他,眼中荡漾着一丝笑意,给他讲故事一样的向他说道,“朝鲜古时有三韩之称,红黄蓝三色即代表三韩之意,赤睛玄熊是取自我国上古天神熊女生檀君的典故。”
“熊女生檀君?”孙纲一愣,这个故事他可是一点也不知道。
“孙大人有所不知,此为我国开国之元祖檀君诞生之说,与天朝之上古炎黄之说相类,”金咏庆给他解释道,“传说上古时,一虎一熊向天神桓因求变为人,桓因告以变人之法,虎心急而未成,熊则化为美女,女即向桓因求赐佳偶,桓因遂娶之为妻,生子为檀君,为我国开国之祖,我族我民即由此而来。此番光复故土,遂以玄熊为帜,其形类虎又类熊,亦此意也。其玄色赤目,取代表铁与血之意,令后世子孙永远不忘,今日国家光复,乃无数先烈以铁与血实现之。”
想不到这朝鲜国旗的图案还有如此之深意!
孙纲听了他的话,不由得肃然起敬。
某种意义上讲,一个国家地国旗就是这个国家的象征。其颜色,图案都被赋予了极为深刻的民族含义,让民众一看见本国的国旗,就会产生出强烈的自信心和自豪感,无形当中,形成强大的民族凝聚力。一个国家的国旗图案设计,其实包含了本民族文化地精髓。
可大清的青龙黄旗。代表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满清皇族的黄色,和代表大清皇朝的青龙。
和他头顶上的假辫子一样,完全是满清皇权地象征。
可即使这样,也抹杀不了“国旗”的基本意义。
孙纲的眼前象放电影一样的出现了他亲身经历的一幕幕的战争画面。
大东沟海战中,北洋舰队现日本舰队的那一刻,各舰全都在桅杆上高高升起巨大地青龙黄旗。誓要和侵略者血战到底!
壹岐海战中,爱妻的“东方公主”号巡洋舰也是升着高高的青龙黄旗义无反顾的杀向战场,誓要和自己同生死,共命运!
当巨大的青龙黄旗在平壤日军炮台上空飘扬的那一刻,无数中国士兵欢呼胜利地声音响彻天宇,让大地都为之颤抖!
还有海外华侨见到龙旗后那激动的泪水。
纯朴的军民百姓可能不知道这龙旗的含义,也不会想知道。他们只知道,那代表着自己的国家。
只要龙旗还在飘扬,就证明国家还没有灭亡!
朝鲜已经有了自己真正意义上的国旗了,这个国家从内到外已经生了深刻的变化,不再和以前一样了。
朝鲜和日本一样,国家不算大。如果举措得当,想改变的话能容易一些。
可“天朝上国”的中国,改变起来,每前进一步,却都让自己感觉到心力交瘁。
但是,他从没有想过后退。
一切地一切,只为了心底深处的那个强国之梦!
自己既然能让朝鲜这样的小国从东方站起来,对于东方第一大国的中国,也没有什么不可能!
在安排完公务后。孙纲等一行人乘坐“开远”舰出,前往日本东京。
临行前,孙纲和叶祖圭召集海军众将商议,最后决定由“开远”舰护送他们“四大鬼使”前往日本谈判,一同去的,还有“海陵”号装甲巡洋舰。
因为刘冠雄建议,外交必须有军事实力作为后盾。带两艘主力战舰过去。日本人如果敢有异动就可以直接轰过去,估计日本海军现在已经没有船可以和中国这一战一巡相抗衡了。同样,西方列强看见中国海军所展露的实力,在谈判的时候就不能不考虑中国现在地军事力量在亚洲地影响,就会有所顾忌,那样的话谈判就会对中国十分有利。
刘冠雄地建议大家都十分赞同,叶祖圭甚至想让孙纲他们坐“龙扬”号战列舰去,因为除了在日本的两艘“君权”,放眼整个亚洲,就属中国的“龙扬”号最厉害,去的话不但可以大大的露一回脸,也可以向列强表明中国的海上大国地位。
可这个想法遭到了刘冠雄的反对,他的理由是,“龙扬”号不但是北洋水师提督的座舰,而且是北洋舰队主力,一举一动都受人瞩目,由北洋水师提督亲自出马带舰护送使团赴日的话会被列强误解中国是来挑衅的,再者就是日本人恨此舰入骨,听说还曾做一军歌“龙扬为什么还没有沉”在民间传唱以示“诅咒”,一旦日本人暗中施行偷袭之举,“龙扬”号哪怕只受一点伤,也会对中**民的士气民心造成很不利的心理影响,“扰乱大局”,不如留在家里,时不时的出海遛一圈,“做猛虎在山之势”,列强有所顾虑,谈判的时候中国就可以获得相当大的主动。
再说了,派“开远”和“海陵”去,这两艘战舰盔坚甲厚,火力强大,日本人轻易也奈何不得。最坏的情况,一旦日本人真的铤而走险玩点什么“花样”,两舰即使受伤,战斗力影响不会太大,而中国正好可以借此大造舆论,伙同部分列强向日本报复,借机扩大事态,把水搅得更浑,好从中渔利,得到战场上没有得到的东西。
听了刘冠雄的主意,孙纲和叶祖圭都深以为然,这个家伙的鬼点子还真不少。
其实,孙纲私底下也不是没想过,如果让刘冠雄和其他三大“鬼使”去和列强谈判,效果恐怕比他去要好得多。
让这家伙当舰长,其实真有些屈才了。
当“开远”舰行驶在海上,孙纲站在舰桥上,望着远处碧蓝的海天一色,呼吸着略带咸味的海风,心情感觉无比畅快,即将到来的明争暗斗的谈判带给他的阴郁,此刻已经一扫而光。
金舜姬一身新式军服站在他身边,本就俏丽无双的她穿上了专门给她订做的法式的白色新军服,多了一份女子特有的英武之气,孙纲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清式”海军军服,不由得感觉有些自惭形秽。
大清海军的这个带有“民族”特点的海军军服,和西方国家,甚至是眼前的新式朝鲜军服比起来,都显得无比“另类”。
对了,自己头上的暖帽上,还有着一根代表无上尊荣的“鸟毛”呢。
金舜姬看着他一脸的怪笑的瞧着自己,可能有些毛,她望了望自己身上,没现有什么不妥,她顿时明白了他是在“欣赏”自己的丽色,嗔怪地瞅了他一眼,目光扫了一下舰桥上其他的军官。
孙纲干咳了一声,知道她是在提醒他注意自己的身份和“形象”,立刻收敛了自己的“**”,一本正经地对她说道,“此次和列国谈判,贵国提出的第一个条件就是要求日本政府交出贵国国王陛下,甚至是世子,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并要求惩办杀害贵国国母的凶手和幕后主使者。这是坐下来和谈的先决条件,如果日本人敢不答应或者说不知道,就告诉他们立刻退出谈判,朝鲜仍然和日本处在战争状态,不管日本现在是什么样子。”
看她惊愣的样子,孙纲又补充说道,“大清同时也会提出同样的要求。”
这些都是他和其他三大“鬼使”商量好了的,这一条是熟悉国际法的罗丰禄先提出来的。
因为日本被英法俄德四国占领后,日本明治天皇为了避免日本军民无谓的抵抗造成的不必要的流血牺牲,曾经专门布“止战诏书”派专使分赴各地,要求日本军民向欧洲四国的军队放下武器,想尽快结束战争,可是明治天皇没有想到,他的第一个“大霉”,就“倒”在这份“止战诏书”上了。
那个“止战诏书”的详细内容孙纲已经通过北洋军情处从美国情报人员那里弄来了,罗丰禄等人逐字研究了一番后指出,“止战诏书”里可没有提到中国和朝鲜(日本对朝鲜是不宣而战的偷袭,事实上日本在被四国占领之前只向中国宣战过),那么从法律角度上讲,到今天为止,中国和朝鲜同日本仍然处在“战争状态”,中国派使团来东京谈判是接受英国的邀请,和日本政府没什么“关系”,完全可以说是看在英国的“面子”上才停火的。
(二百零七)大家都是这么晾衣服的
既然日本人没有说明和中朝两国停战,中国正好就可以借此“打上门来”,“刁难”一番日本人,一方面是为了出口以前的恶气,再一方面也是向日本和列强显示,在关于日本的问题上,欧洲四国是无法绕开中国和朝鲜的,中国和朝鲜不“满意”的话,这个谈判就没有任何实际意义。
而且,在没有宣战的情况下,将一个主权国家的王后残忍杀害并毁尸灭迹,还把国王绑走囚禁,这样的罪行是应该受到严厉惩罚的,中国支持朝鲜提出这项要求,是向西方列强表明,中国此次会谈地目的主要是为了寻求“正义”和“公理”,替弱小国家“字小存亡,申冤舒愤”,不是冲着日本领土来的(当然如果实在是有“机会”的话也是可以“考虑”滴)。
“日本人没有说过和我们停战,咱们一到地方就做出准备炮轰他们的意思,”孙纲又对她说道,“日本人既然看不起咱们,咱们也没必要把他们当谈判对手,直接和英国人谈这事,还没停战,没有和日本谈判的必要。”
“日本人要是答应了呢?”金舜姬问道,
“那就追究幕后指使者,最好能把日本相伊藤博文揪出来,”孙纲说道,“然后追究日本的战争责任,清算日本军队的战争罪行,下一步就是提出取消现在的日本政府,让日本退回到德川幕府时代。”
“英国一直支持日本的,会同意吗?”金舜姬问道,
“日本现在这个样子,已经失去了继续支持的价值了,”孙纲说道,“何况,英国要长久占领这么大的地盘,耗费的军力会相当大,他们也不想把宝贵的有限军力浪费在这种穷地方,同意的可能性是很大的。”
还有一个理由他没说。那就是英国要是想在南非和布尔人抢钻石矿,就必须在日本把“手”腾出来。想要作到这一点,除了拉拢大清中国,不作第二人想。
法俄是英国的宿敌,德国也想在南非捞一把,正“唯恐天下不乱”。美国和西班牙目前正打得“难舍难分”,大英帝国现在的回旋空间,实在是小得可怜。
“明白了。”金舜姬点了点头,用手拂过被海风吹起地长,看着他望着自己又有些失神的样子,微微一笑,说道,“朝鲜和大清守望相助,需要朝鲜为大清做些什么?”
“那就是以后地事了。现在暂时还不用,”孙纲笑了笑,说道,“如果你能有办法保证你在自己国家的力量的话。”
“我会做到的。”她点点头,坚定地说道,
这一天,到了东京湾外海,一艘英国的巡洋舰前来迎接,英国人已经从英国驻北京使馆那里知道中国使团出和将要到达地日期。所以专门在这一带派军舰巡视等候。
来迎接的是英国轻巡洋舰“哥萨克”号(排水量1981吨,主炮口径152毫米),向“开远”舰和“海陵”舰信号致敬,然后引导两艘中国战舰进入了东京湾。
接连被中国海军“光顾”了数次的东京湾现在虽然经过了清理,但还是能看出饱受战火蹂躏地痕迹,还有沉没的船只堵塞在一些航道上,在英国巡洋舰“哥萨克”号的指引下。“开远”舰管带陈荣小心地操纵着战舰前进。李鼎新的“海陵”舰紧跟在后面,在到达了锚泊位置后。按照孙纲的吩咐,两舰官兵立刻调转炮口,将大炮对准了岸上。
中国海军的不寻常举动可能吓了英国人一跳,“哥萨克”号立刻派人乘坐小艇来到“开远”舰上询问中国海军这么做的原因,按照事先安排好地,陈荣对前来接洽的英**官说,日本并没有宣布和中国及朝鲜停战,中国海军担心在这里受到日本人的突然袭击,所以“预为防备”,并指出以前生的那次“长崎事件”做根据,英**官说日军已经向英军投降,应该不会生这种事,这位军官表示要立刻回去报告上官,“请求指示”,陈荣对他说,在安全没有得到保证之前,中国和朝鲜使团暂时先不上岸,“静候回音,再做区处。”
看着急匆匆离去的英国人,孙纲和张荫桓等人会心地一笑。
先给英国人个“下马威”,挫挫他们的锐气再说。
大家在舰桥上观赏东京湾的“景色”,孙纲这才注意到这儿不光有英**舰,还有很多其他国家的军舰,象法国的“达萨斯”号巡洋舰,德国地“胡蜂”号炮舰,俄国的“留里克”号巡洋舰,还有那艘曾经被北洋舰队救过的美国巡洋舰“巴尔的摩”号,都在多灾多难的东京湾里“济济一堂”,看到是中**舰,“老相识”的“巴尔的摩”号亲热地来一连串致敬地信号,中**舰也信号回礼,其它地外**舰也纷纷致礼,正当双方信号兵们忙得不亦乐乎之时,张荫桓指着远处的“巴尔地摩”号向孙纲问道,“他们在桅杆上都挂了些什么东西?敬茗?”
孙纲拿起望远镜一看,只见“巴尔的摩”号的舰主炮处的前桅杆上密密麻麻晾晒着各种衣物,里边外边的都有,整个一个“万国旗帜”,那叫一个壮观!难怪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的张荫桓等人会大吃一惊了。
孙纲看见了几样女子“不适合”看的东东,放下望远镜,刚想给“美女秘书”加“朝鲜特使”提个醒,她已经麻利地放下了望远镜,红着脸转身走了。“炮位应该是比较重要的地方吧?怎么能在周围随便晾衣服呢?”伍廷芳也很奇怪地问道,
“两位大人有所不知,此乃万国海军通例,虽有失观瞻,但也没有办法。”孙纲向几位不怎么上军舰的外交官解释道,他在海军里混得久了,对这些旁人看起来难以理解的事已经知道得很多了。
孙纲告诉他们,现在的世界海军舰艇上由于还没有专门用来烘干衣物的设施,洗净的衣物只能依靠自然晾干。但因为军舰内部空间狭窄,且蒸汽化舰船上还装备了大量机器设备,为了防止水汽在舱内散影响人的身体健康,同时也是出于担心水汽散,会导致机器锈蚀起见,晾晒衣服均在舰船的甲板上露天进行。通常的做法是晾晒在舰船的栏杆和天幕柱上,也有象现在“巴尔的摩”号这样,直接将很多衣服串联在旗绳上,升起到桅杆高处晾晒的,采用这些方法,晾晒衣服时,舰船甲板上自然就是四处衣物飘飘,蔚为壮观了。
不光是美国海军,当时全世界的海军全都这么晾衣服,没有人觉得有什么不好的。
“他们大概是因为今天天气很好,所以都出来晾衣服了。”陈荣指着远处的俄国巡洋舰“留里克”号说道,孙纲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留里克”号上挂的也不比“巴尔的摩”的少,后桅杆上都有,让女子看见了感觉到难堪的更多(孙纲看了半天,想找找有没有什么类似“蕾丝文胸”之类的吸引后世人眼球的东东,可惜没有现),大概是俄国人的军舰上从来不带女人的关系吧?
“上次张大人去日本的时候,咱们怕有碍大人观瞻,是等大人上岸后才晾的。”陈荣又说道,“这次又有朝鲜女特使在舰上,咱们更不能象平常一样随便晾了。”
“怪不得老夫上回怎么没看到,呵呵。”张荫桓恍然大悟地说道。
听他们说这个晾衣服的事,孙纲一下子想了起来,后世的课堂里把北洋舰队作为中国乃至世界海军的“反面教材”的原因之一其实就是因为这个晾衣服的事!
孙纲后来多方查证才知道,这个让后世无数“愤青”一想起来就“痛心疾”“引为国耻”的故事其实是日本一位叫小笠原长生的傻x作家编出来的。
这个小笠原长生在他替东乡平八郎专门吹捧而写的《圣将东乡全传》中说东乡平八郎在北洋舰队访日时见到了“平远”(国内也有书作“济远”或“定远”的,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在“定远”的3o5毫米**上面晾衣服,这“想象力”也太强了!)的主炮上晾着衣服,由是东乡平八郎得出北洋海军“管理混乱”“纪律松懈”的“著名结论”,认为北洋海军“不堪一击”。这个故事让后世的《国歌》作者田汉“以讹传讹”回了国内,从此成为了北洋舰队头上永远揭不掉的“黑锅”。
(二百零八)日本女人碰不得
如果对海军史没有了解,那么军舰上突然出现大量衣物的情况,的确可能称为怪现象,然而仅仅凭靠着这种一己的观感,就将海军史上一个阶段的特殊惯例,作为某一支海军“**”的象征,其荒唐程度实在令人叹为观止。针对北洋舰队“主炮晾衣”而作的“批评”,正是基于这种一己之见的无限“挥和联想”。
难道说,如果东乡“圣将”见到了“君权”上也晾着衣服,同样得出大英帝国海军“不堪一击”的“结论”,建议日本和大英帝国开战的话,估计日本人自己就会立刻把这位“圣将”直接送进疯人院。
当初由小笠原长生“创”的“平远”晾衣故事,经过田汉“二传”,变成了“济远”晾衣,然后再经由唐德刚“三传”,演绎出了“定远”晾衣!这个无比荒唐可笑的故事竟然被当成了重要的“史料”在好多书中引用,最后蒙蔽,误导了几乎整个中国的史学界!
直到后世,中国海军的将士们一听到这个故事,就感觉抬不起头来。
这到底是中国海军的耻辱,还是中国史学家们的耻辱?!
如今,因为孙纲这只“小小蝴蝶”的关系,“圣将”早已在海底喂了王八,那本傻x《全传》也不可能出世了,后世的中国海军将士,将不会再以这个为永远的耻辱了吧?
孙纲和张荫桓等人在舰桥上说着话的时候,英国人很快回来了,带来了日本明治天皇专门给中国和朝鲜写的亲笔“停火书”,上面说“因清国朝鲜与日本阻于海道,又以本土战乱,无法通达消息,故先下止战诏书与四国,待清。韩两国使来,再申和平之意”,天皇在书中“恳切”地说,“自交兵以来,三国亿兆生民,惨遭涂炭,朕心实惨伤,不忍兵祸连结,遂先命海6各军停火,专候贵使到来。以达和平之愿望。”
真是说的比唱的都好听哈,那么天皇陛下在“停火书”中为什么不说明白,这场战争是谁挑起来的?
孙纲他们和朝鲜使团商量了一下,决定先接受这份“停火书”。但是对英国人说明,这只是日本人的“单方面停火”,中国和朝鲜得视稍后局势的展请示本国后再决定是否同日本结束“战争状态”,虽然现在从事实上讲,中朝军队也以经向日本停火,但那是对“英国朋友”地“友好表示”,不是对日本人的。
在英国人一再保证中朝使团“绝对安全”的情况下。孙纲一行人终于踏上了日本国土。
第一次来到了日本的都,这座大城给孙纲的感觉却远不如“天子之都”的北京繁华,木构的古建筑和一些看上去不伦不类的西式建筑混杂在一起,街巷狭窄,房屋低矮,又历经了战火的洗礼,显得残破不堪,中国海军对这里的炮击其实并没有传说中地猛烈,只是苦味酸炮弹引的大火确实给这座以木构建筑为主的城市造成了不小的破坏,虽然经过了一定地修理。现在在街上行走,孙纲依然能看到很多地方有被大火焚烧过的痕迹,周围没有多少行人,街道显得冷清而肃杀,走在街上的人望着这些“奇装异服”的清国人和朝鲜人,脸上却看不出任何仇恨和愤激之色。
只有无尽的冷漠。
原先张荫桓担心日本人见到中国人和朝鲜人不冲上来向他们撇石头就不错了(他老人家脑袋上回被日本人一石头打的那个青包在他的“心里”现在还没消),孙纲都让林文昊等护卫和卫队做好了战斗准备,一旦日本人找事就毫不犹豫地开枪,孙纲说了。“不用客气,打死了算本大人的”,连金舜姬都把自己的金手枪别在了腰上,准备随时开火,可现在看来是用不着了。
孙纲向来护送他们前进的英国卫队军官了解了一下现在东京的状况,这位军官告诉他,英军进入东京后日军几乎没有抵抗就放下了武器。英军很顺利的占领了全城。日本警察还上街帮助英军维持秩序,现在城市的治安很好。没有生什么恶**件,日本政府现在已经完全处于英军的控制之下,经过英国的邀请,法德俄美等国使节已经到了,因为来的都是重量级人物,英国把各国使节安顿在日本皇宫地别苑,现在他们去的地方就是那里。
据这个英**官讲的,英国殖民地事务大臣约瑟夫.张伯伦现巴巴从国内赶来,法国外交部长戴奥菲尔.德尔卡塞也来到了日本,德国派来的是外交大臣德皮洛夫,俄国是外交大臣洛巴诺夫来谈判,美国也是国务卿海约翰亲自出马,从这架势就可以看出,这些国家对日本问题的重视。
如果加上大清和朝鲜,那可就是“七方会谈”了,孙纲在心里暗暗想着,不由得失笑,也有一丝高兴。
这次会谈表明,经过两次对日作战的胜利,中国的国际地位已经大大的提高了。
对安排他们住在日本皇宫里的大英帝国地这种“慷他人之慨”的行为,也很是让孙纲在心里鄙视了一下。
以商业立国的大英帝国这次对中国如此的重视,其实也表明了大英帝国现在因为“手”伸得太长太远,面对世界新兴强国的挑战,显得越来越力不从心。
从英国的角度考虑,在日本已经无法替英国看住东方的形势下,中国有人数众多地6军和拥有四支舰队地强大海军,如果能够成为英国在东方的盟友,以中英两国之力,挡住北极熊咄咄逼人地攻势是完全可能的。
可对孙纲来说,把中国绑上英国的战车,会对中国以后的展有利吗?
答案肯定是否定的。
所以他出的这个“亲英”而不是“联英”的主意,里面是很有说道儿滴。
但对于拉拢德国对付俄国,又不引起英法的猜忌,这当中的火候,确实很难把握。
看情况再说吧。
在英国人的“殷勤招待”下,孙纲一行人舒服地住了下来,为了防备日本人玩阴的,孙纲婉言谢绝了英国人让日本艺伎来“接待”中朝使团的“好意”,他不是不知道这帮“艺伎”是怎么回事,而是怕她们会借机刺探情报,从而造成极为可怕的后果,日本明治维新得以弄成,其实这些艺伎是出了大力的,德川幕府最后的失败,和这个“色字头上一把刀”也是绝对有关系的。
日本艺伎的起源可追溯到德川幕府时期表演歌舞的流浪女艺人。18世纪中期,艺伎作为一种职业被合法化,其职业规范和习俗也随之确立,只卖艺不卖身的行规被广泛接受,表演的项目也逐渐增多。到了德川幕府中期,艺伎主要服务于作为统治阶层的武士,后来又把新兴的商人阶层作为主顾。
日本的艺伎多来源于喜欢这一充满浪漫情调行业的女子,许多具有较高文化素质的家庭也以女儿能进入艺伎这个行当为荣。她们接受专门的训练,学习的内容大到诗书、舞蹈、琴瑟、茶道、书法、插花、谈吐、装扮,小到如何优雅地打开推拉门、如何走路、如何鞠躬和斟酒等生活礼仪。经过十分艰辛的培训课程后,她们要做到优雅甜美、知书达理、服饰华丽、擅长歌舞,学会察言观色,对一切男人们能够应付自如(这一点才是最可怕的)。
由于培养艺伎要花费大量金钱,只有那些一掷千金的达官显贵,富商巨贾才是艺伎的真正主顾,艺伎的服务范围后来慢慢扩大到政治场合。在日本,拥有一个能够随叫随到的艺伎是个人身份和地位的象征(好象后世好多地方也是这样,呵呵)。
在三百多年艺伎的展史上曾经出现过许多著名的艺伎,她们中的一些人更是对日本的历史进程产生过重要影响,比如享有“勤王艺伎”美誉的中西君尾,就是明治政府重臣井上馨(不是海军的那个井上良馨)的情人,她利用自己的美色成功的从幕府高官那里套取了大量的情报给维新派(对比中国的那个狎妓却不给钱,让“小姐”们追得走投无路躲在船舱里,被人作诗讽刺为“避债无台却有舟,一钱不值莫风流”的“维新领袖”康有为,都是“维新派”,这差距咋就这么大呢?),维新派在她的帮助下,最后干掉了负责追捕维新志士的幕府高官岛田左近(也就是中西君尾的丈夫),给幕府势力以沉重打击,中西君尾可以说为明治维新的成功做出了极大的贡献。
(二百零九)“印度模式”怎么样?
号称日本“维新三杰”之一的木户孝允的夫人松子就是艺伎,连日本相伊藤博文的元配梅子也是艺伎。她们都利用自身的“特殊条件”战斗在情报战场的第一线,对自己的丈夫,她们可以说是真正的以“身心”相许了。
由于艺伎为日本的明治维新确实出了不少力,以至于后来有人戏称,如果没有艺伎,日本的历史恐怕就要重写了。
因为不想再让艺伎把日本现在的历史再“写”回来,是以孙纲“坚决”拒绝了这项“服务”。
在他们安顿好不久,英国殖民大臣张伯伦在英国远东舰队司令斐利曼特的陪同下前来拜访,实际是想在会议正式召开前摸摸中朝代表团的底,孙纲他们早就在这些问题上统一了“口径”,这回便开始按“既定方针”办了。
张荫桓先向英方介绍了一下自己这边的成员,还有朝鲜使团的成员,然后按照事先商量好的,朝鲜美女特使代表朝鲜向英方提出了“命日本交出朝鲜国王和世子,惩处杀害朝鲜国母凶手,追究幕后指使者”的要求,并指出“如果此事不能解决,根本无法谈判”,接着张荫桓也代表中国向英方表达了同样的立场,说一个主权国家的君主还在敌国手里的情况下“畅言和平,未免荒谬”,希望英方能够“主持正义公理,伸小国之冤”,把第一个“热山芋”先扔给了英国人。
之所以这么做,孙纲他们“四大鬼使”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
这样做的好处有很多:
第一,向英国人而不是日本人提出这个要求,实际上是向英国暗示,中国和朝鲜承认英国现有的在日本的权益,和在处理日本问题上的主导地位。
第二,中国和朝鲜不向日本政府提出这个要求。表达的意思很明显,日本政府已经“不存在”了,中国和朝鲜同时向英国表明,不会以日本政府为谈判对手。
第三,如果能够借此救出朝鲜国王,不但会让中国“礼义之邦”的形象更加“光辉”,也会间接地提高英国的国际声誉,让英国人感觉到中国和英国的“亲近”。
第四,朝鲜国王和世子一旦被释放,朝鲜新政权的合法地位就会完全确定。朝鲜国王知道是因为北洋方面自己才得以逃出生天(这个也是孙纲为自己将来完全控制朝鲜留下的后手),一定会对北洋(或者说是孙纲本人)感恩戴德,控制了朝鲜国王,北洋以后支配朝鲜事务时。应该就容易多了。
第五,要是朝鲜国王和世子被日本人害死了的话(这一点可能性很小,日本人不会蠢到给中国和朝鲜落下重新开战的口实的地步),中国正好可以要求追查惩办凶手,最好能扯在明治天皇身上,借此把日本人的这个“民族象征”想办法去掉。
大英帝国的外交官们可不是傻瓜,这点意思要是都听不出来。大英帝国地气数也就该尽了。
英国人果然不出所料,立刻表示“这种罪行应该受到审判和惩罚”,原以为英国人会借此拖延下时间再给答复,但让孙纲他们没想到的是,英国人这次的办事效率有些“高过头了”。
斐利曼特告诉张荫桓和金舜姬,英军在“攻占”东京后,在一处日军堡垒里现了一些被囚禁的“特殊犯人”,据守卫地日军士兵交待,这些人是朝鲜国王李熙,李熙的父亲兴宣大院君李应和世子李。英军士兵遂将他们救出,但无法确定他们的真实身份,他们现在“已经被很好的看护起来,并得到了良好的照顾”,如果朝鲜使团能够确定国王的身份,“英**人将为他们拯救了一位国王而感到高兴和自豪”。
这个消息确实让孙纲他们有些始料未及,金舜姬说她见过国王和大院君,但没有见过世子,金咏庆说他见过国王和大院君的画像。也没见过世子,但听说世子还应该有个妹妹,孙纲和张荫桓商量了一下,先对英国方面所做地努力“表示感谢”,然后决定让朝鲜使团先去辨认国王,如果是正主儿的话就开始进入下一程序,“追惩凶手和幕后主使者”。
同时。按商量好的。张荫桓先对张伯伦大肆“颂扬”了一番英国的“仗义”,同时又说“日人凶暴野蛮。囚禁杀害别国王室,可见其民难治”,表示了对英国管理这个“禽兽之邦”的主要部分“恐力有未逮”的“担忧”,张伯伦一听立刻“心领神会”,表示有一个办法可以解决,希望能够得到中国的“支持”。
英国现在最希望的是能够有效维持在日本的既得利益,但又不过于牵扯太多的兵力在日本(***,好事全你们家地),他们想出的办法是,英国“退出”在日本的占领区,同各国一道“共同维持日本的领土和主权的完整”(实际上是让日本成为英国的“保护国”),其他列强占领的地区算是日本给他们的“租借地”,仿照“香港旧例”,约定租期,并由日本政府赔偿各国(包括中国和朝鲜)“兵费”,“以资补过”。
看样子,日本人为了避免亡国,还真的照着这个“英日合邦”地计划来了。
英国人也心知肚明,花费这么多的人力物力占领贫穷的日本是很不划算的,而且这还是在日本人故意“放水”的情况下才办到的,为了最大限度地保证英国的利益,还不如“大方一点”,把自己所占地地盘让出去给列强作个榜样,让日本名义上恢复“独立”,以同列强签订不平等条约来满足列强地侵略胃口,维持亚洲的“制衡均势”。
张伯伦还透露,这个“建议”已经得到了美国地“支持”。
大英帝国的这个如意算盘打得好啊!
占地最多的英国这么一树立“榜样”,又得到美国的支持,其它列强恐怕还真就得寻思寻思了,如果中国(加上朝鲜)也同意的话,在亚洲兵力极为有限的法国和德国也可能会同意,占地第二多的俄国即使不同意,可作为“少数派”,想扭转局面恐怕也很困难。
这样,英国既可以保持在日本的优势利益,还能获得日本人的感激,间接也达到了抑制俄国扩张的目的,可谓“一举三得”。
但是这样一来,一个“主权独立”(实际上受英国控制)“领土完整”的日本,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成为中国的心腹大患。
孙纲看着一脸“诚恳”的张伯伦,心下暗自窃笑,如果是在以前,大清帝国的那些昏庸之辈外交上只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说不定就同意了。可这回,英国人碰上的是“几千年才出一只”的“小小蝴蝶”,嘿嘿,还想抓中国人的“大头”,可就不好使喽。
按照“既定方针”,张荫桓没有对张伯伦的建议表示同意还是不同意,而是反过来向张伯伦建议,英国为什么不把现在占领的日本地方变成大英帝国的直辖领地呢?对于不驯服的地区完全可以“仿印度成例”,没有必要搞得这么麻烦,还得列强“同意”,张荫桓表示,中国将绝对支持英国对日本的占领,“承认英国在日本的一切权益”。
这个“仿印度成例”的建议是孙纲提出来的。
1849年英国征服印度全境后,因为印度国土辽阔,民族成份复杂,治理起来相当困难,所以英国对印度采取了“分而治之”的政策。把整个印度的领土分成两大部分,一部分由英国直接占领,成为英国的“直辖领地”,然后划成若干省和地方,设置行政机构治理;另一部分是受英国控制的“藩属”(就是史书中说的“土邦”),类似“保护国”,以历史阶段的不同大概有5oo到6oo个,“直辖领地”和“土邦”犬牙交错,把整个印度的领土分割得支离破碎。
这些“土邦”面积大小不一,大的象海德拉巴和迈索尔,和意大利差不多大,小的只相当于一个城市,这些“土邦”名义上是独立的,“土邦”由王公治理,王公可以世袭,但其实都是英国的傀儡,英国通过这种直接和间接控制的手段,牢牢地掌握着印度。现在日本也到手了,日本明治维新前的幕府时期,不也是“各藩林立”,象印度一样吗?干脆就照“印度模式”来得了。
(二百一十)明石来拜
张荫桓按孙纲的意思向张伯伦提出了这个“完全替英国着想”的建议,表现出了极大的“诚意”,同时也表明了中国对日本没有领土野心,只是不希望日本明治政府再存在的意思。
可能是中国人提出的这个“建议”实在出人意料,但又具有极大的可行性,而且中国又表明了如果英国同意这个方案,中国(还有朝鲜)将对英国“全力支持”,张伯伦考虑再三后,表示要向国内“请示”后再作决定,然后同中国商讨,共同“行动”。
由于感受到了中国对英国的“亲善”,张伯伦十分满意,对于中国和朝鲜提出的“追惩凶手”的要求也表示答应。
英国人走后,金舜姬他们回来了,她告诉孙纲,英国人救的确实是朝鲜国王,他们的健康状况目前良好,但是因为受了闵妃被害的刺激,李熙国王的情绪一直处在悲伤之中,动不动就和大院君大吵起来。他们目前在一所医院里,已经由英军严密保护起来,朝鲜使团也派了人在那里一同守护。
既然确定了朝鲜国王的身份,孙纲他们便一起前去医院探望这位经历坎坷的国王。
刚一见到这位才四十多岁的国王,孙纲还是吓了一跳。
这位国王面貌清瘦,看上去和实际年龄差不多,可头已经变得花白了,眼睛里满是哀愁,一副未老先衰的样子。大院君一看就是个典型的老倔头,须皆白,目光炯炯。世子是一个看上去有些病病歪歪的年青人。沉默寡言,这里面数大院君精神头最好,看不出任何受过虐待地样子。
国王和大院君及世子见到自己国家的使者来拯救他们本来全都“喜出望外”,尤其对宗主国大清没有忘记他们,以拯救他们作为谈判条件之一的“义举”更是“感动莫名,至于泣不成声”,大院君跪地向北京方向叩拜不起,“涕泪交流”,张荫桓赶紧以大清朝廷的名义对他“温言劝慰”,才让他安静下来。
孙纲和李熙谈了一会儿。才知道日本人把他们抓来后曾逼迫他签暑脱离清朝成为“独立”的“大韩帝国”的条约,被他严辞拒绝了,他坚信中国能够战胜日本,即使自己此生回不到祖国,只要朝鲜不亡于日本之手,他也就觉得对得起妻子的在天之灵了。
当李熙从金舜姬那里知道朝鲜全境光复,新政府已经成立,并派使团随大清来日本参加谈判,要求英国迫使日本释放他们时,“如听仙姬纶音。恍如隔世”,孙纲看着他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的样子,好笑之余也能理解他那种绝处逢生的心情,孙纲好言安慰了他一番,要他安心静养,并说要“追惩凶手”,给他妻子报仇。
听到孙纲这么说,李熙的眼睛里顿时放射出仇恨地光芒,立刻索要纸笔,写下了那天闵妃被害经过的“陈情书”。以及他亲眼见到的凶手和可能主使者的名字,孙纲看到当时的日本公使三浦梧楼和日本相伊藤博文的名字赫然在上。他还列举了一些外国目击者的名字,在最后还写了“字字泣血,哭陈于天下正义之邦,求为作主,勿使冤沉东海,为千古遗恨。”
孙纲将他写的“陈情书”小心地收好,有了这个,伊藤博文可就要倒大霉了。
等从医院出来,回到了他们的居处,大家各自休息去了。孙纲也感觉有些累了。他躺在椅子上,闭目思考着以后可能生的事和应对地办法,现在除了英国向中国伸出了“橄榄枝”,其它的国家还都没有反应,他们“四大鬼使”订的那个“既定方针”,能不能真正的“落实”下去,未来的考验还会很多。
想得有些头痛。他仰面躺在椅子上。将头搭在高高的椅子背上休息,这是他在后世银行上班时养成的习惯。银行的工作看似风光轻松,被誉为“狗叼个饼子都能干”的活儿,风吹不到雨淋不着,很招外人“羡慕”,可个中的苦处也是不为外人所知地,有时连最起码的作息都不能保证,象现在这样地头搭在椅子上小憩一会儿,也就算是休息了,当然了,还得“监控录像”照不到才行。要不,一罚可就是2oo元。
一双温软柔腻的手轻轻的按着他的太阳**,让他感觉说不出的舒服惬意,对方的袖子里散出的清香明明白白地告诉他,是谁来了。
“特使大人给我按摩,可不敢当哦。”他睁开眼,看着那张凝视着他的俏丽的脸,嘿嘿一笑,说道,
“现在也没有公务啊。”这时的她已经脱下了军服,换上了一套素雅地女装,听说是爱妻专门给她设计的,呵呵。
“这个时候,我们不还是一家人吗?”她的眼中荡漾着一丝欢快顽皮的笑意,就象两人在军舰上的第一次会面。
孙纲笑了笑,任由她的双臂从后面抱住了自己。
“我王陛下想要我做女官”她轻声说道,“我向陛下禀明了我是改嫁之身,已经是大人的妻室,陛下连说可惜,大人知道陛下是什么意思么?”
“就是你已经明白了地那个意思啊。”孙纲登时明白了她地话,笑着说道,
李熙看见她生的美丽,又是来救他们地对朝鲜王室有莫大恩德的特使,可能是动了让她入宫给自己或儿子当媳妇的念头,但知道了她已经被自己“笑纳”了之后,才断了此念,连说可惜的。
不过,既然朝鲜国王对她印象甚好,自己以后如果通过她来对朝鲜王室施加影响,效果很可能是会很好的哦。
在这个时代,父子、夫妻、朋友等家族、私人情谊,也可以在很大程度上左右国家政治,各国皆然。
孙纲拉着她的手让她在自己身边坐下,和她说着话,对于这个美女学生,想让她替自己去完成自己不太方便出头的事,还得让她多多历练一番才行。
两个人正在闲谈,林文昊进来了,对他们俩说道,“大人,夫人,有两个日本人求见。”
“日本人?”孙纲和金舜姬对望了一眼,孙纲问道,“我又不是正使,他们找我干什么?不是来找张大人他们的吧?”
“他们指名说要见大人的,”林文昊说道,“大人如果不想见,我就让他们走。”经过了上次孙纲家里遇劫的那一次,他对日本人的厌恶已经升级到仇恨了。
“他们没把号报上来吗?”孙纲问道,
“他说他叫什么明石元二郎。”林文昊答道,
听到这个名字,孙纲不由得暗暗心惊,熟悉历史的他对这个人,可是如雷贯耳的哦。
因为,这个人对亚洲近代历史的进程乃至世界政治格局的影响,和孙纲这只小小蝴蝶绝对有的一拼。
这个明石元二郎1889年毕业于日本6军大学,1894年被派到德国留学,1895年回国担任日本近卫师团的参谋,现在应该还不是什么大人物,但这个家伙,却比伊藤博文要可怕的多。
这个人是一个天生的间谍材料,心思缜密,手段老辣,如果没有他,中国在甲午,丁酉两役,情报方面就不会吃那么大的亏。
据史书上讲,沙皇俄国最终被革命推翻,这个人在里面起的作用,绝对是不容忽视的。
如果不是孙纲改变了历史进程,把这个人所造成的破坏扼杀在了摇篮里,孙纲很难想象,这个人一旦起来,会掀起怎样的滔天巨浪。
其实他刚刚听到这个名字心里的第一反应,就是想下令,让林文昊出去一枪先崩了他。
但是他一转念,又改变了主意。
现在他还不是什么太重要的人物,日本反正已经快亡国了,他想掀起大浪,也得有根基才行。
他不去见正使张荫桓和副使罗丰禄,而是专门来找自己,这里头到底有什么原因,孙纲很想知道。
“另外一个人是谁?”孙纲又问道,
“他说是他的随从。”林文昊答道,
孙纲想了想,说道,“文昊,请他自己进来,让另一个人在外面等着,这个人进来后你就在我边上守着,听我的命令,只要我一下令,你就立刻杀了他。”他对金舜姬说道,“你也准备好,我要杀他时,你就和文昊一起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