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〇六章 华丽的阵容
乐平公主离开皇宫后,杨广便急忙命人把左仆shè杨素和兵部尚书宇文述招进了宫里。计议了许久,直到深夜,杨素和宇文述二人方才离开皇宫。
第二天一早,杨广传下圣旨,任命左卫大将军宇文成龙为行军总管,统领包括左卫军在内的马步军五万,择rì出发,平定汉王杨谅叛乱。
杨广此举,几乎是招致了满朝文武的一致反对,杨素和宇文述二人除外。
这不是开玩笑么!汉王杨谅治下五十二州(郡),基本囊括了原本的冀青幽并四州,这些地方向来以出jīng兵良将而闻名。
加上杨谅蓄谋多年,可谓是兵jīng粮足。
保守估计,杨谅可以调动的军队应该达到二十万以上,要是杨谅玩了命,率倾巢之兵出击的话,五十万大军都不止!
更兼杨谅手下猛将如云、谋士如雨。
其中,就有原本和鱼俱罗并称为绝世勇将的南陈名将,超级绿帽将军萧摩诃。
还有那个喝骨灰兑井水的南梁旧臣王颁,的弟弟,王頍。
这俩人都有一个共同点,在文帝的时候不受重用!
萧摩诃是南陈旧将,更主要的是,这厮的女儿是陈后主陈叔宝的妃子,也就是说,萧摩诃是陈叔宝的便宜老丈人。只不过是被自己女婿给戴了顶绿帽的绿sè环保老丈人!
这样一个敏感人物,无论如何有本事,也是不可能得到杨坚的信任滴!尤其是不可能统军!
降隋后,萧摩诃仅仅被封了个开府仪同三司的闲职。后来跟着杨谅到了并州,直到杨谅准备造反时,萧摩诃方才获得重用。
至于王頍呢,这家伙可没有他那喝骨灰水的二哥王颁彪悍。
这王頍小的时候不务正业,后来被大哥王颙教训了一顿,方始发奋读书,倒也读出了一番名堂。
文帝的时候,王頍凭着渊博的知识当了个博士,著有五经大义三十卷,还有其它的文集十卷。
而且,这王頍还颇通兵法,胸有奇略。
可惜的是,后来因为犯事儿,王頍被发配了岭南。再后来,机缘巧合到了并州。及到杨谅准备造反,开始招贤纳士,王頍就投到了杨谅的麾下当了个咨议参军。
此番,杨谅造反所打的“清君侧”的旗号,便是出自这王頍的谋划。
除了这两位名人外,杨谅手下还有许多世家子弟,比如,出身闻喜裴氏裴仁基父子,以及另一位同样出自闻喜裴氏的裴文安。
就算不提以上这几位,杨谅手下其它几位将军如余公理、綦良、刘建、乔钟葵、王聃子、和纥单贵、茹茹天保等人,也都是沙场宿将,能征惯战。
在大隋的这些文武大臣看来,以上这些人物,随便拎出哪一个来,收拾宇文成龙这从没上过战场的菜鸟将军,应该都不比打儿子难多少!
更何况,如今传来的消息,好像是,这些人基本上都来了!
结果,杨广竟然派了个战场初哥,nǎi毛还没褪尽的小菜鸟,领兵出征,这不是拿大隋的国运当儿戏嘛!
本着强烈的爱国主义jīng神,一众文武纷纷要求杨广收回乱命,重新安排出征事宜。
更有甚者,还借此机会叫嚣着,要杨广斩了宇文成龙这个给乐平公主当面首的麻杆儿小白脸儿!
也不知杨广发了什么神经,面对如此多的反对意见,杨广竟没有丝毫的理会,反而袍袖一挥,很有领袖气质地说道,“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接下来,身为左仆shè的杨素和兵部尚书宇文述二人,便开始紧锣密鼓地筹备起了出征事宜。
左卫军情况特殊,大都是公子兵,目前又正处于整编改组阶段,连十二府的骁骑都是由乐平公主的亲卫姽婳卫暂代的,自然不能这样出征。所以,暂时调来一批军官充实领导层就显得十分有必要了。
在多方势力联合发力之下,一份看似不起眼实则堪称豪华的军官名单,被送到了宇文成龙的手上,原右屯卫车骑将军麦铁杖、原右武侯车骑将军屈突通、仪同三司张须陀、殿内直长李靖、治礼郎高俭、原益州长史独孤凌云、功曹独孤平云等。
说不起眼,是因为这些人原本都是正五品及以下的官儿,出身也并不算十分显赫,此刻到左卫军当一个骁骑,基本都算是高升了!
因为,左卫军骁骑虽然也是正五品上的官儿,可职位特殊,基本上,从这里走出去后,升官之路就一片坦途了!
所以,即便是暂调到左卫军,这些人也没什么委屈感。唯一让这些人觉得不爽的,那也就只有宇文成龙这个左卫大将军,貌似来路不正,名声也不怎么好!
可圣命难违,尽管不大情愿,这几位还是不得不到宇文成龙的手下来报道了!
至于豪华,那就不用说了!
而另一个人的到来,却是有点儿出乎宇文成龙的预料,那就是宇文成龙的二弟,右卫将军宇文成都!
不过,宇文成都虽然来了,却只是老哥儿一个来的,右卫军由于还要驻守京师,并没有一并跟来。
眼见手下武将阵容已然足够奢华,宇文成龙的信心也跟着大涨了一大截,从原本都六层胜券变成了如今的八层以上!
“唔,既然杨广那厮肯把二弟暂借给俺,那么,是不是,嗯!”
心中琢磨了一番后,宇文成龙罕见地回转了一趟褒国公府。
等宇文成龙再次出府时,身后多了几个跟班,却是宇文成龙的三叔宇文智及、三弟宇文成祥,以及曾经的车夫跟班儿沈光小胖子!
不出意外,当宇文成龙把这一行人带入军营,并相继委以司职后,朝野上下,再次响起一片的非议声!
“任人唯亲!这是典型的任人唯亲!”
“这小白脸是想把左卫军变成他们宇文家的私军么?这简直就是,大逆不道啊!”
“大隋的江山,就要败在这jiān佞小人之手了么?”
义愤之余,几个吃多了没事儿做的御史直接就炮制了一份弹劾宇文成龙的奏章,递到了杨广的御前。
对此,杨广很是兴致勃勃地看了一番后,淡淡地扔下了一句“朕知道了”,便没了下文!
回到家后,暗地里琢磨许久,这些御史们方才想明白,原来,根源还是在乐平公主那里!这要这位公主殿下对宇文家那小麻杆儿的恩宠不衰,只怕递再多的小黑状都无济于事。
“这真是,唯女人与小人难养啊!”
不管众人如何做想,经过了几天紧张的厉兵秣马后,宇文成龙终于率领大军出发,直奔蒲津关杀去。
或许是由于宇文成龙这一行太过高调、太吸引人眼球的缘故,竟然没有人注意到,就在宇文成龙出征前后,另有两队人马也低调地离开了京城。
第一百〇七章 悬羊击鼓
“哈哈!当真是天助我也!”
收到京城方面传来的消息后,汉王杨谅乐得三天没合拢嘴。
“杨广小儿,果然是个昏君!居然用这么一个nǎi毛未干的面首当元帅,焉有不败之理!”
“所谓,天予弗取,反受其咎!”
“此番正是上天将大隋的江山送到本王的面前,若是不受,实在是愧对上天啊!”
“传令各路军马,不用顾忌后方了,只管疾速前进,务必于三rì后拿下蒲津关!本王要在蒲津关内会师,然后直取大兴!”
兴致高昂之下,杨谅豪气干云,大有气吞山河之势。
旁边的萧摩诃等一众武将闻言,哈哈大笑之余,尽皆摩拳擦掌、神采飞扬,一副亟待沙场建功之态
倒是杨谅的那两个谋士,咨议参军王頍以及总管府兵曹裴文安,闻言尽皆眉头紧锁,眼现疑惑之sè。
“这事儿,似乎,有点儿古怪啊!以前,也没听人说杨广有这么昏聩啊!”
“况且,就算杨广是个昏君,识人不明,可那左仆shè杨素、兵部尚书宇文述、上柱国贺若弼,这些可都是能征惯战之人啊!总不会也一起出昏招吧!”
“更何况,那宇文述更是一口气把一个儿子、三个孙子全都派了出来!他就不怕被我们一勺全都给烩了?那样的话,他们宇文家的第三代,可就要出现断层了!”
“诡异啊!诡异!”
“难道,宇文家的这个小麻杆儿面首,还真有什么本领不成?”
“那也不对啊!就算他是天才,可毕竟还没成年呢,又从来都没上过战场,这些人凭啥断定这小毛孩儿能够打败我们这些人啊!”
“更何况,双方的兵力相差又这么悬殊!”
“一旦在各路大军都在蒲津关下会师的话,保守估计,应该也有三十万的大军。三十万对阵五万,只要我们这方面不派上一头猪去指挥,怎么看,那宇文家的小麻杆儿,应该都没有获胜的可能啊!”
“头疼啊!”
“算了!不想了!反正,既然殿下他决定直取大兴,总归是不会错的!“
蒲州地处西都长安、东都洛阳与北都晋阳之间,可谓是天下三都只要会。更主要的是,在蒲州境内,有一座黄河大桥勾连南北,总控黄河漕运总水路形胜,扼天下之吭。
蒲津关,便是扼守黄河大桥的关口。
对于杨谅的叛军和杨广的平叛大军而言,谁抢先占据了蒲津关,谁便扼住的了对方的咽喉!
杨谅虽然抢先造反,占据了先手,可黄河北的五十二州并非所有的总管都是和杨谅一条心的!有那jīng忠之辈,或者不看好杨谅前途的人就纷纷发表生命坚决反对杨谅的发动行径,拥护杨广为首的皇室正统。
这些总管虽然兵微将寡,顶不住杨谅的如cháo攻势,可也在一定程度上延缓了杨谅叛军的进军速度。
此番反叛,杨谅共出动了五路大军。
冀州两路,从滏口出发的大将军綦良、从井陉出发的大将军刘建。
并州两路,从太谷出发的大将军余公理、从雁门出发的柱国乔钟葵。
还有一路就是中路大军,也是杨谅的直系部队,由杨谅的亲信并州总管府兵曹裴文安率领,麾下有大将军将军茹茹天保、纥单贵、王聃子等。
其中,杨谅的中路大军是由晋阳出发,而目标则是京师大兴,而其它四路偏师也是各有目标。
并州多山,道路崎岖,行军速度并不是很快。
自太谷出兵的余公理一路狂奔,累得狗一般直吐舌头,方才赶到蒲津关外。让余公理失望的是,这个时候,蒲津关上已经插满了大隋的军旗。
看了眼身后汗流浃背、盔歪甲斜的军士,又望了望关上密密麻麻的军旗,还有旗帜下密密麻麻、影影绰绰的军队,又听了听关内清晰可闻的隆隆战鼓声,最终,余公理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下令找地方安营扎寨,一切等军士们恢复了体力再说。
余公理回去安营了,蒲津关上的守将也终于松了口气,转头对身后的一员中年将官道,“王鹰扬郎将,干得不错!你手下的这些府兵也都很不错!本将军会把此次你们的功劳如实上报的!”
“末将不敢居功!此番能后唬住那余公理,全赖麦将军奇谋,末将不敢邀功!”那王鹰扬郎将忙低头谦虚道。
“奇谋么?嘿嘿!麦某一介粗人,可想不出这般奇谋来!这可全赖宇文总管的指点!”那麦将军咧嘴一笑,颌下虬髯乱抖,颇有几分草莽之气。
“宇文总管?”那王鹰扬郎将闻言,一阵愕然,半晌无言。
在关上目送余公理后退了十里,然后看着余公理开始有条不紊地安营扎寨,直到余公理的大营已经建得七七八八了,那麦将军方才转身向关下走去。
一面走,那麦将军一面开口道,“王郎将,那些羊可以放下来了!不过关上的兄弟们还要辛苦一下,多站上一天。”
“卑职遵命!请麦将军放心,若说打仗,末将不敢保证,可站个岗什么的,末将手下的这些儿郎们,还是没有问题的!”那王郎将插手施礼道,“只是,末将斗胆问一声,不知语文将军的大军何时能够到蒲津关啊!末将怕时间一长,会露馅了!”
“那时,末将生死是小,若是误了将军的大事,可就不妙了!”
“王郎将且放宽心,最迟不过今晚,就会有大军就到达!”
“如此,甚好!”闻言,那王郎将终于松了口气,旋即转头吩咐手下的亲兵道,“快去,让人把那些羊全都从战鼓上弄下来!”
原来,这蒲津关此刻,虽然看上去旌旗招展,关内也是战鼓如雷,可实际上却是个空架子!
所谓的鼓声,不过是把一群羊悬到了战鼓上,羊蹄子踢鼓弄出来的响动!
而关内的所有兵将,也都一个不落地上去站岗了,这还不够,还又临时扎了一堆的草人,披上盔甲混在军士身后充数!这才勉强唬住了关外的余公理大军!
盖因这蒲津关虽是天下咽喉,可毕竟这时大隋境内,故而平素驻军并不是很多,只有一个不满编的中府府军,总人数不到一千人,而且还都是老弱残兵,战斗力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计的那种!
这点儿人马相对于关外余公理那总数达五万的大军,实在毛毛雨!
这个时候,只要外面那余公理让手下的五万大军稍微大声喊上那么几嗓子,放两拨的箭雨,没准儿,这蒲津关上的那些老弱残兵们就会被吓得跑路了!
可惜的是,余公理不知道关内的情况,被密密麻麻的军旗给吓到了!
此刻,真正赶到关上的援军只有一人,就是那位麦将军,原右屯卫车骑将军,麦铁杖!
第一百〇八章 麦小土匪
麦铁杖是个奇人,这厮原本是个南陈的土匪,后来被广州刺史给捉了,贬为官奴,给南陈皇帝陈后主陈叔宝执掌御伞。
那一年,麦铁杖还没到十五岁,纯属小屁孩儿一个!
哪曾想,这厮匪xìng不该,白天给陈叔宝打伞,晚上跑出一百多里地,到南徐州城里明火执仗,继续干起了老本行,抢劫!
连续作案多起,徐州的那些苦主们都已经认识这个长得颇有特点的小土匪了,于是联名上告到了州里。
那刺史一看,这个长得这么有特点的小土匪,不就是给咱大老板陈叔宝打伞的那小官奴么?然后,就把这事儿捅到了陈叔宝那里!
一开始,陈叔宝还不信,心想,“这刺史大概是老糊涂了吧!人家小麦童鞋虽然以前是土匪,可这段时间很消停啊!从来就没离开朕的左右,哪有时间跑到一百多里外作案去啊?”
不但陈叔宝不信,就连满朝的文武大臣,也没一个信的,于是这事儿就这么压下了!
事情虽然暂时压下了,可小麦土匪却没就此罢手!反而发扬一不怕苦、而不怕死的土匪jīng神,顶风连续作案,继续光明正大的抢劫!
于是,告状的人越来越多!
告状的人多了,陈叔宝也不由得心下狐疑了,难道,真的是小麦童鞋干的?
后来,有个大臣就出主意了,编了个谎说有一份紧急公文送往南徐州,要求第二天早朝前必须将回文带回来,谁能办成这事儿,有一百两银子的酬金。
这事儿可是真的很急,因为,就算骑最快的马,半天一晚也跑不了一个来回!
结果就是,这份公告贴出来后,根本就没人应招。
小麦土匪不知是计,一看这事儿小菜一碟啊!而且还有一百两银子赚,还能顺路去抢劫一番!于是,便兴冲冲地接了任务!
都没有驿站的快马,小麦土匪光脚半天跑了一个来回,晚上还顺便在南徐州干了一票,第二天早上回来都没耽误陈叔宝的早朝!
于是,小麦土匪杯具了!虽然得了一百两银子的酬金,可先前抢劫所得都被陈叔宝义正言辞地没收了,而小麦土匪本人也被陈叔宝命人揍了个屁股开花!
后来南陈被灭国,小麦土匪也就跑到大隋这面当兵了,积累战功之下,也当上了个右屯卫车骑将军。
在南陈的降将里,麦铁杖以不到三十的年龄当上正五品的实权将军,也算是一个异数了!
此番宇文成龙领军出征,想起了这位奇葩,就把他从杨素手下暂借了过来!
知道蒲津关至关重要,害怕这里有失,早在大军出发之前,宇文成龙就交代了这麦铁杖一番,让他自己先跑到蒲津关来先顶住!
没想到,还真派上用场了!
麦铁杖早上刚到蒲津关,中午的时候,杨谅手下的余公理大将军便气势汹汹地赶到了关外!于是就有了刚刚这次的疑兵之计!
大功告成后,小麦土匪也是长出了一口气,晕沉沉地回屋睡觉去了!
直到午夜时分,仪同三司张须陀方才领着三府的左卫军jīng骑气喘吁吁地赶至蒲津关内。
做为大隋最jīng锐(装备上)的部队,左卫军的jīng骑的还都是上等的大宛马,此番为了赶路,宇文成龙还特地给这三府的人马配了一人双骑!
而张须陀一路领军,那可当真是马不停蹄地赶来,一路上,吃喝都是在马背上完成的!连续狂奔了三天两夜多,足有几百个左卫军跑掉了队,这才终于赶到蒲津关
饶是如此,张须陀所部也比麦铁杖晚到了近十个时辰!
三府九千的人马入关,那位原本镇守蒲津关的王鹰扬郎将终于松了口气。
而麦铁杖小土匪,起来看了一眼张须陀后,又继续回屋睡觉去了!
吩咐手下军士赶紧休息准备明天的战斗,张须陀本人则把那王鹰扬郎将叫过来了解了一番情况,听闻了王郎将的讲述后,张须陀也是暗道“好险”,心中对小麦土匪的惊艳表现大为佩服!同时,张须陀也对自己现在的顶头上司、那个乐平公主的面首、宇文成龙小麻杆儿多了几分好奇!
放开其它的暂且不论,但只这份战略眼光、军事谋略以及识人用人的本领,那个小麻杆儿,都可谓是上上之选!古之名将,也不过如此啊!
只不知,自己在这小麻杆儿手下当差,是福是祸!
带着这种复杂的心情,张须陀强打jīng神,将整个蒲津关巡视了一遍,纠正了几个防守上的疏漏之处后,又草草吃了顿夜宵,方才回转营帐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张须陀便被关外隆隆的战鼓声震醒。
连忙起身顶盔掼甲,当张须陀一面嚼着干粮一面提着弯刀走进校场之时,那三府的左卫军已经在九名姽婳卫代骁骑指挥下排起了整齐的队伍。
这些左卫军虽然一个个都面有倦sè,而且还一面站队一面嚼着干粮,可士气相当的不错,更兼盔明甲亮,身板儿笔直,竟是颇有几分jīng锐之师的意味!
“这就是传说中的大隋战斗力最差的jīng锐“公子军”左卫军么?怎么在本将军看来,这气势,比起边军,也不弱啊!”
就在张须陀心中感慨之际,那厢的几名姽婳卫已然各自整理完了本部人马,其中三名姽婳卫出列来到张须陀面前,嘶哑着嗓音禀报。
“报告张郎将,左卫军第一府,应到三千人,实到两千八百七十八人。有一百二十二人路上掉队,至今未至!姽婳一号报告完毕,请指示!”
“报告张郎将,左卫军第二府,应到三千人,实到两千八百七十三人。有一百二十七人路上掉队,至今未至!姽婳四号报告完毕,请指示!”
“报告张郎将,左卫军第三府,应到三千人,实到两千八百六十五人。有一百三十五人路上掉队,至今未至!姽婳七号报告完毕,请指示!”
“嗯,一百二十二、一百二十七,再加上一百三十五,那就是掉了三百八十四人!九千人的队伍,第一次连续急行军三天三夜,掉队三百多人呢,算是不错了!”
“如此,眼前就有八千六百八十六人,又有关隘之险,凭某家的本领,暂时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了!”
心中盘算着,张须陀脸上不动声sè地开始发布命令道,“现在起,左卫军第一府全面接手蒲津关防务;第二府暂时衣不解甲、休息待命;第三府回营休息,晚饭过后,第三府开始接手第一府的防务。都听明白了没有?”
第一百〇九章 麻杆儿劫营
张须陀紧张了半天,登上城头才发现,那位余公理大将军只是例行公事的擂鼓点军而已,只是声音吵了点儿。
倒不是余公理不想攻城,而是,没有攻城器械!
做为天下第一咽喉,蒲津关虽然驻兵不多,可关隘修得非常的结实,城墙高达近十丈。
若是没有云梯、攻城锤什么的,想要破城,那无疑是痴人说梦!
而此番余公理为了抢时间,一路疾行,自然没有带着攻城器械!
抱着一丝的侥幸心理,余公理一面命人去伐木造云梯,一面带着一部人马亲自到蒲津关外,打算劝降。
对此,张须陀的应对方法就是完全不理会!
反复观察了半晌后,张须陀终于确认,今天白天应该也没什么危险,于是便把原本驻守蒲津关的王郎将喊来,让他派手下那一千残兵上城站岗去。
虽然同为郎将,可张须陀是正五品的实权京官儿,现在又暂代左卫军虎贲郎将,手下管着一万多的左卫军。
而那王郎将则是鹰扬郎将,属于十二卫下属的地方守备部队,人马也只有不到一千的老弱残兵!
简单地做个比较,张须陀相当于zhōng yāngjǐng卫团代营长,而那王郎将则是个地方民兵团的营长!
绝对的没有可比xìng!
所以,对于张须陀的要求,那位王郎将没有丝毫犹豫地表示了接受,并迅速安排手下人上岗执勤。
连续休整了两天,张须陀的人马都已经养jīng蓄锐完毕,一个个摩拳擦掌、神采飞扬、,俨然chūn药吃多了jīng力无处发泄一般。
而到了第三天中午,宇文成龙率领的中军左卫军余下九府的人马尽数赶到,连先前掉队的人马也一同赶了上来。
至此,整个蒲津关的总兵马人数达到了三万七千余人。
虽然人数上比城外的余公理所部略少,可有着守关的便利,基本上,这蒲津关已经可以说是万无一失了!
而这个时候,余公理的云梯冲车制造工作才刚刚接近尾声,还没有彻底完成!
不过,宇文成龙可没想给那余公理攻城的机会!
这一路,宇文成龙所部虽然也是快马赶来,可毕竟不是高强度急行军,军队虽然有些疲惫,可休息半天,基本便可恢复大半的战力!
更何况,张须陀所部的一万多兵马早就憋得嗷嗷直叫了!
于是,刚刚抵达蒲津关,宇文成龙便着急手下的骁骑以上将官开会,研究收拾余公理的问题。
“张郎将,现在关外情况如何?”高坐中军帅帐,待手下众将到齐后,宇文成龙缓缓开口道。
“禀总管,关外有余公理所部并州军马五万人,全部都是骑兵,在关外十里远处下寨。”张须陀面无表情地沉声回答道,“这两天内,余公理一直都在安排人伐木造云梯。据末将估计,这一两天内应该就快造成了!”
“另外,据末将观察,余公理正在命人平整另一块营地,应该是这几天内,就会有后续部队到达,具体数量不明。按照营地规模推算,应该不少于余公理所部!”
“甚好!那余公理为将如何?治军是否严禁?我们可否有偷袭的可能?”
“禀总管,末将和那余公理不熟,不知其为人。但末将看其所扎营寨,中规中矩,无明显破绽,想要偷营,成功的可能xìng不大!”
“好了,我知道了!”
闭着眼睛沉吟半晌,宇文成龙方才再次睁开眼睛道,“本总管决定了,今夜前去劫营!子时造饭,丑时出兵,寅时正式发起进攻!”
没等众将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宇文成龙自顾自地抽出了一枚令箭高声道,“麦铁杖、沈光听令!”
“末将在!”闻听宇文成龙第一个就唤自己,这二位尽皆两眼放光,连忙上前插手施礼,高声答道。
“你二人带领本总管的三百亲卫,负责狙杀敌军岗哨。一旦开始进攻,务必要求做到无声无息,务必要在敌军惊醒前打开敌营大门,并为后续进攻的大军扫除路上一切障碍!”
“末将得令!”口中应着,二人同时跨步上前,伸手去接令箭。
没想到,宇文成龙却没有立即将令箭交给二人,反而继续道,“你们二人,麦铁杖为主,沈光为辅。最终是否动手、何时动手、从何处动手,由麦铁杖决定。具体的评估完成任务难度为主将提供参考,以及如何指挥杀敌哨,由沈光负责!都听明白了没有!”
“末将明白!”闻言,二人连忙齐声应道。
点了点头,宇文成龙这才把令箭交给了麦铁杖,然后又拿出了一枚令箭高声道,“张须陀、屈突通、宇文成都听令!”
“末将在!”这三人也都是jīng神一震,连忙跨步上前道。
“你们三人分别统领左卫军第一、第二、第三府军士,待麦铁杖打开敌营后便杀入敌营!所有出发将士人衔枚、马裹蹄,务必做到行军时不能发出一点儿声响!每个军士,都要带上五袋以上火油,一旦冲进敌营,第一时间放火,然后再开始杀人放火!”
“末将得令!”有了前鉴,三人虽然口中应着,却没有伸手去抢令箭。
“你们三人,张须陀为主,屈突通、宇文成都为辅!是否发起进攻、何时发起进攻、如何进攻由张须陀决定。冲进敌营后,各领本部人马盘旋绞杀!你们的首要任务不在于杀敌多少,而是一定要把敌营彻底打乱、点燃!”
“所以,你们万万不可贪功杀敌,首要是保持骑兵的高速度所产生的强大冲击力,要在运动中踏乱敌营!务必不能让敌人有集结部队的机会!放火时要注意,一定要尽快把马厩点燃,让战马彻底疯狂起来!用火势驱赶那些疯马向敌营内冲击,介时那五万疯马的破坏力,只怕比你们亲自杀敌的效果还要好!万万不可因为心疼战马而让敌人有逃跑甚至反抗的机会,听明白了没有?”
“末将明白!”高声回答着,张须陀忙上前接过令箭。
“李靖、独孤平云、宇文成祥听令!”
“末将在!”这三个也忙上前施礼道。
“你三人统领左卫军第四、五、六府为第二路人马,跟在张须陀后方三里处,随时接应!若前军遭遇埋伏,择机救援。若前军偷袭成功,则随后跟进,乘胜掩杀!”
“末将得令!”同样的高声应答着,这三位也没有没有上前接令。
“你们三人,以李靖为主,独孤平云、宇文成祥为辅。一应进退事宜皆有李靖决断。独孤平云、宇文成祥有建议权,无决定权!听明白了没有?”
“末将明白!”高声应着,李靖也眼现喜sè地上前接过令箭。
“高俭、独孤凌云、宇文智及!”
“末将在!”这三人也上前插手施礼道。
“你们三人各领左卫军第七、八、九府人马为第三路军,跟在李靖大军后方三里。一旦前两军得手!你们三人则分别领军从营外包围敌军,劫杀敌军、收编俘虏!最主要的是,不要让敌将余公理逃了;其次,尽可能多的俘虏溃军!若是前军陷入鏖战,则即刻命人回报,并伺机接应!”
“末将得令!”
“你们三人,高俭为主,独孤凌云、宇文智及为辅,具体进退分兵等事宜由高俭决定。听明白了没有!”
“末将明白!”高声呼喝着,高俭也连忙上前一步接过令箭。
“很好,现在开始,都下去准备吧!”言罢,宇文成龙小爪子一挥,表示可以散会了!
第一百一十章 杀人放火
能当上大将军,虽然是杨谅这草头王封的,可余公理确实不是草包来着。
至少,兵书战策余公理还是读过一些地,至于记住了多少、理解了多少又能活用多少,那就不得而知了!
在安营扎寨、布置岗哨方面,余公理做得也确实如张须陀评价的一般,中规中矩!
按照常规,余公理也确实安排了值夜的岗哨。
只不过,连续几天,不论如何挑衅劝解,都不见蒲津关上的守军有丝毫的动静,余公理也想当然的认为,对方怕了自己了。
毕竟,关内守军不可能有自己的人多,估计也没什么大将镇守!
有了这种考量,余公理在安排值夜的岗哨方面,也仅仅是做到例行公事而已!没有一点儿严加防范的意思。
若以正常而言,这种安排也不至于被人悄无声息地摸开营门。
可惜的是,余公理今天遇到的敌人是宇文成龙!
而宇文成龙那三百亲卫,则是宇文成龙严格按照特种兵的方法训练出来的。
当然了,这个所谓特种兵,也只是个样子货而已,距离二十一世纪的国际侦察兵大赛的标准,还差着十万八千里呢!
可即便如此,在作战思想上,那也是远远超越这个时代的。
而且,这些亲卫,还有宇文成龙亲自教授的武术以及沈光教授的高来高去的功夫。
在麦铁杖小土匪和沈光小混混的联手指挥下,三百亲卫悄无声息地就弄死了值夜的岗哨,顺利打开了余公理所部军营的大门。
眼见营门大开,跟在后方的张须陀,只觉得心cháo澎湃、热血沸腾,忙一挥手,悄声对身旁的屈突通、宇文成都吩咐道,“点火把、上马,杀进去!”
那三府的军士早已经在一旁等候多时,此刻命令一到,几乎是同时的,打动火镰、引燃了手中的火把,旋即翻身上马,加速向敌营城门冲去!
不到十个呼吸的功夫,冲在最前方的人马便已经越过了叛军营门,随后,便是大军滚滚而入,一袋袋的火油四散飞出,旋即被火把点燃。
“第一府向左,第二府向右,第三府居中,四下放火,往复绞杀!”
张须陀为人虽然刻板,可并不是一点儿不懂得人情世故。
宇文成龙给张须陀面子,让他做为主将领兵袭营,只要这一战成功,张须陀的一场大功就跑不掉了!
而这个时候,适当地汇报给主帅一点儿甜头,也是做人的一点儿基本原则!否则,人家下次不带你玩了可咋办!
此番张须陀安排宇文成都的第三府人马走中路,就是这直取敌酋的机会让给宇文成都。
对此,同样为人刻板的屈突通也没有表示任何的不满。毕竟,自己此番出征并首战的机会都是宇文成龙给自己的。而且,看眼前敌人的乱相,很明显,这次偷袭成功了!这种情况下,只要领兵的不是头猪,基本上就不会有问题。
主帅给了自己这么大一个捡功劳机会,自己若是再斤斤计较,那就显得忒不识抬举了!
随着张须陀一声号令,三路人马化作三条火龙,开始分路在叛军大营里游走翻腾,火龙过处,所有营帐溅起漫天火星,顷刻间泛起道道火蛇,俄尔化作滔天火海。
不到一刻钟的功夫,五万大军的联营便已经被三道长长的火线分割、贯穿、包围。
时值秋八月,并州正是是秋高气爽、天干物燥的时节。
夜间秋风习习,虽然并不猛烈,却也非常的适合杀人放火!
当张须陀、屈突通、宇文成都三人在叛军营盘的另一端回合时,三人自营门口杀进来的方向,已然连成了一大片的火海。
“每府分成三路,向回分头放火、轮转绞杀!主意保持冲锋速度!”
远远冲着二人高呼了一声,张须陀立即打马转身,并迅速将手下人马分成三路再次转头向回杀去!
屈突通、宇文成都二人闻言,也连忙分兵而回,继续放火大业。
余公理确实没有成为名将的潜质,直到张须陀三人开始掉头第二轮放火,余公理方才在一片炙烤与嘈杂声中惊醒,急急忙忙地顶盔掼甲而出。
可惜的是,忙中出错,这厮的虽然穿戴了盔甲,可盔歪甲斜,靴子也没穿,更主要的是,这厮连刀都忘了拿出来了!
再想翻身,回营帐取刀,余公理却发现,自己的营帐已然被火焰吞没。
“护卫!护卫!快给本将军抬刀备马!”余公理灰头土脸地高声呼喝道。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余公理还没忘了自己大将军的身份,可惜的是,他记得这个身份的原因不是为了聚拢手下兵将迎敌,而是想找人服侍自己上马逃命!
呼喊了半晌,终于有几个小兵在慌乱中注意到了自家的大帅,然后下意识地服从了命令,聚拢到了余公理的的身旁。
在几个小兵的协助呼喝下,很快,余公理聚拢起了三十余人的一小撮队伍,还幸运的找到了一批战马。
光着大脚丫,余公理一跳一跳地宛如大马猴一般,刚刚跳上马背,杀神便来了!
“冲散一切试图集结的抵抗团伙,砍掉一切长得像当官的敌人的脑袋!”
这是宇文成都出发之前,宇文成龙特意交代给宇文成都的两个要点。
而出于对自家兄长的盲目信任,宇文成都也确实把这话记在了心里,还唯恐忘记,一面杀人放火,宇文成都还一面将这话在口中反复念叨着。
这不,刚刚冲回中军大帐附近,宇文成都就发现了,又有一小撮的不法分子再搞非法聚集。而且,其中还有一人身着顶级明光铠,在火光的映衬下,很是惹眼。
“就是他了!”
目光一凝,宇文成都心中默念着,已然骤马冲了过来。
“保护将军!”有个眼尖的小兵发现了正冲过来的宇文成都,连忙表忠心高声呼喝道。
“保护将军!”一旁,几个亲卫模样的小兵闻言,也齐声呼喝着,举刀向宇文成都发动了反冲锋。
“死来!”一声怒喝,宇文成都手中的凤翅鎏金镗在身前化了一个长长的圆弧,然后借着冲锋之势,手腕轻轻一抖,镗刃横削向余公理的颈项。
而这个时候,再次兜圈而回的屈突通也终于找到了余公理所部军马的马厩!
第一百一十一章 战后事宜
蒲津关上,小麻杆儿宇文成龙在一众姽婳卫的簇拥下,正对着叛军大营的方向,一瞬不瞬地举目远眺。
毕竟是第一次领军出征,又是第一次调兵遣将、yīn谋夜袭,要说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
直到叛军大营火起,俄顷化作滔天火海,宇文成龙这可心才算自喉咙眼咽回了胸口内。
再过片刻,第三路军传回消息,言道第二路人马已然杀进敌营,第三路军正在分兵包围,准备收拾敌人溃兵。
至此,宇文成龙方才彻底的把心归回了本位,很是意态从容地转身回营休息去了!
这场夜袭,寅时打响,直到辰时过后,已然天光大亮,方才终于基本罢战,进入打扫战场的尾声阶段。
经过两个多时辰的鏖战,宇文成龙所部左卫军取得了一场完胜。
整个叛军大营被彻底夷为白地,叛军首领余公理被宇文成都枭首,余公理所部五万人死伤两万余人,所有伤兵连同另外两万多溃兵一个不落地,尽数做了俘虏。
而左卫军,则只付出不到千人的伤亡。其中大部分是不小心被火烧伤的,真正作战受伤的不过百余人,阵亡的就更少了,刚刚到十位数。
这也是得益于宇文成龙的以冲击为主、杀敌为辅的正确思想指导!
更难能可贵的是,余公理所部五万匹战马一个不落地被隋军缴获!有那么一点儿遗憾的是,有一半儿多的战马在昨rì的大火中被烧伤、烧死,基本就只能当马肉处理了。
大战结束,接下来便是打扫战场,收编俘虏,虽然工作繁琐,可这些事情自有下面的行军长史带兵去一一落实。
然而,宇文成龙的心思已然不再这些琐事上面,也没有被胜利的喜悦冲晕头脑,此刻宇文成龙关心的是,下一仗什么时候开打,该怎么打!
为此,还没来得及庆功,宇文成龙便把手下一众将领尽数召集到了中军帅帐,开会!
“首战告捷,全赖众将戮力同心,全军将士奋勇杀敌,本总管自会把大家的功劳如实上报!”
“不过,本总管此次叫大家来,可不是为了报功的事情,而是想和大家商议一下,接下来的仗,我们该怎么打?大家都有什么想法,不妨都说出来,大家讨论一下。一人计短,二人计长嘛!”
初战建功,此刻众将虽然有些疲惫,可一个个尽皆血脉喷张,被大胜的喜悦刺激得jīng神亢奋,此刻看向宇文成龙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敬服。
不过,毕竟还是第一次与这麻杆儿总管共事,对宇文成龙的禀xìng还都不是很清楚,因而,这会儿虽然听宇文成龙说得好听,可却没有一个发言的。
目光灼灼地巡视了一圈,发现没人开口,宇文成龙再次出言鼓励道,“大家尽管畅所yù言,只要不是与战事无关的,不论对错,尽管开口,言者无罪闻者足戒!”
又是一阵寂静,片刻后,还是宇文成龙的三叔宇文智及率先开口道,“禀总管,属下觉得,现在谈部署下一仗,似乎还早了点儿,毕竟,我们连来敌是何人领军,有多少人马都没有一点儿的头绪。”
“嗯!此言有理!”宇文成龙点了点头道,“不过,不管来敌有多少,还是有一些相同的事情,是都要事先做准备的!”
“比如,这蒲津关外,就是蒲州!为了防止来敌以蒲州为根基就近筹措战备物资,本总管觉得,有必要把蒲州境内的战略物资第一时间尽数搬入关内!”
“嗯,这事儿么,麦铁杖,你是土匪出身,抄家这事儿应该挺在行的。这次,就由你统领左卫军的第十、十一、十二这三府的人马负责此事。本总管不在乎你用什么手段,本总管只有一点要求,那就是务必在下一波敌军到来之前,把蒲州境内,所有能够用于作战的物资收刮个一干二净,统统运进蒲津关!实在来不及带走的,本总管允许你便宜处置!总之,不能让敌人得到!”
“末将得令!”麦铁杖闻言,满脸喜sè地上前道。
虽然被总管揭了老底,可麦铁杖对此并不是很是在意,反而一直都以此为荣来着。
此刻闻听总管让自己继续从事老本行,而且还是光明正大、名正言顺地领着左卫军出去抢劫,小麦土匪心里那个高兴劲儿就甭提了!
很显然,虽然已经是五品将军了,可小麦土匪对于抢劫这项事业还是相当的热爱滴!
“独孤凌云,你做过长史,有处理繁琐事务的经验,此次就由你给麦铁杖当副手。你可有异议?”
“末将领命!”独孤凌云闻言忙上前施礼道。
“你们此行,首要目的是不让敌人获得战略物资,其次是尽量给蒲津关囤积物资。一旦遭遇来敌,不必与之交战,一切以达成目的并保护众军安全为先!可都明白?”
“末将明白!”麦铁杖和独孤凌云齐声答道。
“如此,你们二人就劳累一下,这就点起人马,尽快出发吧!”说着,宇文成龙抽出了一枚令箭交给了麦铁杖。
这二位倒也没有客气,接过令箭,转身便大步出了中军帅帐。
待到二人出了帅帐,宇文成龙再次将目光转向众将道,“众位可还有其它要说的?”
这时,那李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开口道,“禀总管,末将觉得,那三万多俘虏,就这般放在关内,有些不大好!毕竟人太多了,一旦出现什么意外,后果难料啊!”
“嗯!这倒是个问题!不知众位可有什么良策?”
“乱臣贼子,杀了便是!”那厢,老实小老头屈突通忽然开口道。
“不妥,自古杀俘不详。况且,这些人,也都是我大隋子民,其中大部分不过是受jiān人蒙蔽,不明所以,方才被挟裹着造反的,论罪当不致死!”一旁的张须陀接口道。
“嗯,你二人所言都有道理!这样,这些俘虏中必然有一部分是杨谅的死忠分子,这些人是一定要处理掉的!至于其它那些无辜之人,可以和他们讲明道理,告诉他们继续造反只有死路一条,只有拨乱反正、将功赎罪,才有一线生机!”
“对于那些迷途知返的,我们也要给起一条活路。这样,两rì之后,第三路军也该到了,介时将他们编入后军,也算给我们增添几分力量!”
老大发话了,下面的人一阵沉默,半晌,还是那高俭开口道,“总管大人,那些俘虏里,哪些是杨谅的死忠份子、那些是无辜人员,怕是不好识别吧?”
第一百一十二章 跳荡营
随后的两天,整个蒲津关内外忙得不可开胶。
在麦铁杖小土匪出发的当天,就有大批的各种物资从蒲州各地运入蒲津关。
不愧是土匪出身,麦铁杖的抢劫工作做得非常的出sè,其所部的三府左卫军只负责打劫,就连运输物资的工作交给了被打劫对象来完成!麦铁杖仅仅是在每路队伍中派出了为数不多的监军负责押运。
在麦铁杖的努力工作下,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里,各种物资流水一般地涌入蒲津关内,直把蒲津关堆了个满满登登。
既欢喜且无奈之下,宇文成龙只得分出一府的左卫军,看押着两万多的俘虏兵在黄河大桥的南岸又新建了一个巨大的仓库兼兵营,将大部分物资堆到黄河以南的仓库去。
这里要说的一点是,这三万多的俘虏目前已经基本被宇文成龙收编完成。
毕竟本身都是隋军,又占据了正统大义,在宇文成龙搞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清查举报杨谅死忠分子运动后,战俘的收编工作便进行得颇为顺利。
两天的时间里,在宇文成龙手下众将的齐心合力下,总计有两万六千多的完好俘虏被收编成军。
此外,还有万余伤兵也被宇文成龙彻底转化成自己人,其中有六千多的轻伤员目前已然初步具备了战斗力,只不过暂时没编成军而是单列在伤兵营而已。至于剩下的七千多的重伤俘虏,唯一的用途就是把他们交给朝廷请功了。
两rì过后,后军的两万四千步兵押运着粮草辎重赶到蒲津关内。
至此,宇文成龙所部五万大军尽数抵达蒲津关。
而在这一万四千人抵达后,宇文成龙立即将这些人马与三万两千多的降兵进行了混编!并从中选出两万骑术不错的军士,将之改成骑兵。
一番整顿后,宇文成龙手下已然有骑兵五万六千人,步兵两万六千人。
不过,真正的jīng锐仍旧只有左卫军的三万六千骑兵。
到了第三天头上,麦铁杖的抢劫工作已然接近尾声,虽然还有几个地方没抢完,可宇文成龙不得不让麦铁杖暂停抢劫大业。
一来么,蒲津关以及关南岸的仓库基本都已经堆满了物资;二来呢,杨谅的叛军终于再次出现了!
率先到达的叛军仍是来自并州,是自雁门出发的一部军马,统兵的是杨谅手下的一员大将,柱国乔钟葵。
分属边军,比起余公理所部,乔钟葵所部要jīng锐许多,兵马人数也略多一些,计有骑兵一万、步兵五万,总兵力达六万。
而且,这乔钟葵是真正的百战宿将,沙场经验丰富无比。
乔钟葵非常的谨慎,虽然目前还没收到余公理战败的消息,可是因为一直联系不上余公理所部,乔钟葵也早就起了疑心,行军到蒲津关外五十里处,乔钟葵便早早地安营扎寨,并派出斥候四下查探消息。
可惜的是,乔钟葵的对手是宇文成龙。
连续派出了八波总计两千余的探斥候,结果愣是没有一个人能带回消息!
确切地说是没有一个斥候能够活着回营,甚至连具尸体都没有回来!
原来,早在开始收降俘虏的时候,宇文成龙便命沈光从俘虏中挑选了千余身体条件较好的军士,再以宇文成龙的亲卫为骨架,组建成了一个千余人的跳荡营。
待到后军抵达后,宇文成龙又将这一营再次扩编至三千人,交给麦铁杖、沈光和宇文成祥三人训练!
跳荡营的主要训练科目,就是各种地形下的特种作战,其中就包括猎杀敌方斥候!
而乔钟葵的派出那些个斥候,很不幸地成为了这三人练兵的磨刀石!
麦铁杖是土匪的xìng子,沈光则是混混的xìng格,宇文成祥则纯粹是个混世小魔王,这三人凑到一起,那真是鬼主意堆成山,坏水深似海!
有三个坏种领头,再有宇文成龙的三百亲卫军做帮凶,跳荡营虽然刚刚组建,可其破坏力便已经相当不俗!
尤其还是在以多欺少的情况下,等待乔钟葵所部斥候的命运便只剩下死亡了,而且还是被虐杀!
连等了两天,竟然没得到一点儿的回信儿,饶是身经百战,此刻乔钟葵也觉得头皮发麻、大脖颈子直冒yīn气。那感觉,就好像身后有一头隐形的怪兽已然张开了血盆巨口。
尽管心底发怵,可乔钟葵也知道自己已然无路可退。
要是这么连敌人的城墙都没见到,一个敌兵也没见过,就灰溜溜地退兵,就算回去不被杨谅砍了,估计这辈子也都没有抬头的机会了!
心中衡量了半晌,乔钟葵咬了咬牙,一狠心,一口气派出了三府总计三千六百人的队伍,并将之分成三部,成掎角之势相互呼应着出去查探消息。
还真别说,乔钟葵这招虽然笨了些,可还真有效!
这些斥候出去不到半天的功夫,终于有一个活着回到了营地!
只不过,这厮虽然还活着,可而已只剩下一口气儿了!
勉强支撑着向乔钟葵报告了一句“遭遇隋军斥候劫杀”后,这名斥候也终于光荣地,牺牲了!
“呼!原来是隋军斥候啊!”虽然这名斥候带回的消息并不算有多大军事价值,可也让乔钟葵长出了一口气,“是人就好!”
确定了不是有怪兽在背后准备吃自己,乔钟葵胆气也壮了一些,略一琢磨,“虽然死了五千多人,可自己这面不是还有五万多人呢么!某家就不信了,某家一个堂堂柱国,会不是一个小面首的对手!”
“某家就稳扎稳打,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还真就不信,你一个小nǎi娃能把某家怎么着!”
心中打定主意,乔钟葵终于拔营起寨,以龟速爬向蒲津关下。
原本,乔钟葵的军营距离蒲津关就只有五十里,最终下营的位置离蒲津关也有差不多十里远,也就是说,乔钟葵只要把军营向前移动四十里即可!
可就是这四十里,谨小慎微的乔钟葵硬是走了三天,才走完!
不得不承认,乔钟葵的谨慎还是相当有效果的!
在这三天的时间里,麦铁杖三人所部的跳荡营硬是没抓住一次偷袭劫杀的机会,因为,这次,乔钟葵根本就不往外派斥候了!
即便偶尔有需要查探地形的,最少那也是五千人以上的一队!
这已经远超过斥候的概念了!纯属仗着人多欺负人了!
连续蹲了几天的坑,都没找到敲闷棍的机会,敌人又都已经赶到了蒲津关下,三坏种也都没辙了,略一商议,便带兵回关向宇文成龙这老大请示汇报去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算计乔钟葵
蒲津关内,宇文成龙正召集众将开会,商议军情。
“有消息称,杨谅的主力十二万大军正向蒲津关方向赶来,据此还有两天多的路程,最迟三rì后的中午便可抵达。”
“另外,冀州方向的两路人马也改道向蒲津关方向而来,大概也就是这两三天就能到了!这两路人马加起来也有八万人左右!”
“一旦让他们胜利会师,届时,我们就要面对总数达二十六万的杨谅叛军!虽然蒲津关易守难攻,可我们若想取胜,可就难上加难了!”
“此番,本总管召集大家过来,就是想和大家商量一下,看有没有办法在杨谅大军赶到之前,先吃掉乔钟葵的六万大军。”
“还是那句话,请大家畅所yù言,言者无罪闻者足戒!”
“上次对付那个什么余公理的老办法,我看就挺好的!不如,还这么干算了!简单又省事儿!”一旁的宇文智及率先开口发表了意见道。
显然,这位是先时尝到甜头了,还想来个照葫芦画瓢
“不行!这乔钟葵可比余公理谨慎多了,安营扎寨也都jǐng惕得很!听麦铁杖他们传回来的消息说,跳荡营都没法接近乔钟葵大营三十步内!所以,此路暂时不通!”宇文成龙第一时间开口否定道。
“哦!”被宇文成龙这么一说,宇文智及耷拉着脑袋退了回去,做低头数蚂蚁状。
被老爹起名叫智及,宇文智及也一向自诩颇有才智,事实上也是,在宇文化及三兄弟中,也就是宇文智及还算有那么一点儿头脑而已。
这样的结果就是,宇文智及意向自恃挺聪明的,没想到,却如今却发现,自己的那点儿智慧在这大侄子面前,显得那么的不成熟,简直就是弱智嘛!
于是,宇文智及受到打击了!只觉得人生从来就没有这么灰暗过!
宇文成龙可没心思理会自己这三叔的心思,仍旧目光炯炯地看向手下众将,希望大家能够帮忙想出个好主意来!
“那有什么!偷袭不成,咱就强攻!大哥你放心,明天俺出阵去找那乔钟葵单挑,保管杀他个丢盔弃甲、血流成河!”一旁,宇文成都接口大声嚷嚷道。
“硬碰硬的两军交锋,实力相差不是很悬殊的情况下,杀敌一万,自损八千,实不为智者所取。况且,杨谅此番可是有着二十多万的大军呢!而且如果有必要的话,杨谅应该还可从后方增调一些人马!而我们,算上三万降卒,也只有眼前这八万多的人马。”
“这种情况下,我们如果和杨谅正面交锋的话,实在太吃亏!所以,你这主意也不行!”
被大哥这么一通训斥,宇文成都也瞬间老实了,连忙也退了回去,老老实实地坐在椅子上做,满脸憨笑,一副我很老实的样子。
连续两人的提议被否,虽然大老板没对这两人表示什么不满,可剩下那几位将领也都更加小心了,唯恐自己的提议太过没有建设xìng而被否决,那多丢人啊!
“末将觉得,现在谈如何吃掉乔钟葵的六万大军,为时尚早。总得明rì战过一场,知道了那乔钟葵的底细了,方才好定计策。”
这次开口的是车骑将军屈突通。
屈突通小老头也是没办法,被宇文成龙那灼热的目光逼视得不得不开口。
盖因宇文成龙帐下众将,数屈突通年龄最大,已经四十多奔五十的人了。其次就是张须陀,还差一点儿到四十岁。
事实上,也唯有这二人真正带过兵打过仗,所以被宇文成龙逼着发言也就在所难免了!
眼见屈突通被逼着发言,张须陀也知道自己躲不过去了,犹豫了一下跟着开口道,“末将倒是觉得,以那乔钟葵谨慎的xìng格,明rì很有可能根本就不出战!若是他就蹲在营里等其它几路大军来和他回合,这样的话,可就难办了!”
“唔,这倒是,有可能!”思及此处,宇文成龙也不由得眉头紧锁。
就在宇文成龙沉思的功夫,麦铁杖、沈光、宇文成祥这三个坏种联袂而入。
当这三个坏种你一句、我一句的把三人这些天来的经历讲述了一番后,宇文成龙心中更加肯定,明天,那乔钟葵只怕多半不会出城一战了!
“有什么办法,能把那乔钟葵勾引出来一战呢?”一面沉思,宇文成龙一面轻声嘟囔着道。
“这还不简单,明天我们三个轮流去骂战,有我们三个出马,保管骂他三天三夜,骂完他祖宗十八代,都不待重样的!就算那乔钟葵当真是缩头乌龟,我们也能骂得他把头伸出来让我们砍两刀!”一旁的宇文成祥闻言立即接口嚷嚷道。
“哦?此言当真?”猛地抬头,宇文成龙目光灼灼地盯着宇文成祥道。
被自家大哥这么一盯,下意识地,宇文成祥缩了缩脖子,说话的底气也瞬间弱了三分,“这个,应该,差不多吧!是不是,小胖子?”
一面说着,宇文成祥还一面顺手捅了一旁的沈光小胖子一下。
被宇文成祥猛地一捅沈光身形一个趔趄,险些摔倒,连忙稳住身形就要瞪宇文成祥一眼,却忽地感到头皮发麻,猛抬头却发现宇文成龙正两眼放光地看着自己。
只觉得一股寒气自脚底板儿升起,瞬间涌至膀胱口处,沈光小胖子忙夹紧两腿,用尽全力憋了半晌,方才将那涌到水龙头口处的尿意强忍了下去。
原来,自从小时候被宇文成龙派人收拾了一顿后,沈光就烙下了这么一个后遗症,一旦宇文成龙发威,沈光小胖子就觉得有点儿小便失禁。
“呼!太可怕了!这个恶魔!”心中想着,沈光小胖子连忙嗯嗯呀呀了两声,吱溜一下便躲到了麦铁杖小土匪的身后。
眼见两个跟班相继吃瘪,麦铁杖这个匪首连忙出列给小弟们顶雷道,“禀总管大人,这事儿,以末将三人骂人的本领,十成的把握不敢讲,六七层、七八层的把握应该还是有的!”
“唔,如此,甚好!”
点了点头,宇文成龙沉吟了片刻开口道,“这样,你们三个先去营里挑一千名大汉,别的不要求,只要嗓门大就可以,让他们明天一起跟着你们三个去骂阵!只要能把那老乌龟骂出军营,就给你们记大功一件!”
“末将得令!”闻言,麦小土匪立即转身,拉着另外两个坏种大步出了中军帅帐。
第一百一十四章 再定计策
“要不要象征xìng的出去打一丈呢?这是个问题啊!”
“若是不出去一战的话,等汉王殿下赶来,颜面上不须好看!可若是出去的话,又实在是太过危险了!一不小心,那可就小命不保啊!”
“怎么办?怎么办?”
又提心吊胆地过了一整夜,第二天早上,乔钟葵顶着俩黑眼圈起床,吃过早点后,正坐在中军帅帐想心事呢。
便在此时,外面传来一阵隆隆的鼓声。
不过片刻的功夫,有那守营的士卒进来禀报,言道营外有一麻杆儿少年,指名道姓的要乔将军阵前回话。
“麻杆儿少年?那不是那位乐平公主的面首,新出炉的左卫大将军,此番杨广小儿派来征讨汉王殿下的行军总管,宇文成龙么?”
“听说,这小白脸手无缚鸡之力,连走路都要丫鬟搀扶着才能走稳了!他居然出来叫阵,这也太,奇怪了!”
“不对!事有反常必为妖!”
一念及此,原本还犹豫着该不该出去的乔钟葵立即下定决心,坚决不出去!
又过了一会儿,那小兵又进来禀告,言道这次,外面换了一个很是威严的小老头将军在叫阵,说将军你若不出去,就冲进营来,杀我们个鸡犬不留!
“雕虫小技!”冷冷一笑,乔钟葵挥了挥手,示意那小兵退下。
再过片刻,那小兵再次入帐禀告,言道,这次换了个络腮胡子的土匪来叫阵,说将军您若不出战,就去您家抢劫,金银财宝全部搬光,连祖坟也给刨了,男的统统阉了进宫当太监,女的全都卖进青楼任千人骑万人跨!
一面说着,那小兵还一面偷眼瞄着帅门口,大有一旦形势不对撒丫子就跑的意思。
很是出奇地,乔钟葵大将军脸sè红橙黄绿的变幻了半晌后,又很快恢复了平静。
实际上,乔钟葵的心里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平静,毕竟,那土匪的话骂得忒歹毒了一些!
“竖子安敢如此欺吾!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怒火刚刚冒出一点小苗,乔钟葵转念又想到那至今还杳无音信生死不知的余公理所部,以及自己麾下那凭空消失的五千多斥候,头皮一阵发麻后,乔钟葵终于强忍下了怒气。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汉王大军一到,本将军自有报仇雪恨的机会!”
心中幻想着汉王大军赶到后,自己率众冲上蒲津关,大杀四方,砍死所有羞辱过自己的敌将的情景,半晌,乔钟葵心里终于平衡了。
哪成想,这厢,乔钟葵的心里刚刚平衡了一点儿,那报信的小兵就又进来添堵了!
这次,那小兵言道,刚刚那土匪说回营和乔将军您夫人睡觉去了,让你先在这儿等着,等他上完了您再出去。现在营外叫阵的是一个小混混,那小混混说对将军您的老母非常爱慕,强烈要求要做将军您的后爹!还说,将军你不尊敬他,就是不敬父母,是大不孝,罪在不赦!
“岂有此理!”一声怒喝,乔钟葵呛啷一声抽出了腰间的宝剑。
那小兵早在开言之前便有了心里准备,早就看好了方位,此刻一见乔钟葵发怒,立即转身,掉头一溜烟的便跑出了中军帐。
“竖子!欺人太甚!老夫我和你们拼了!”
冲出了近十丈远后,眼见乔钟葵没有追出来砍自己,那小兵终于心中略定,暂缓了逃离的步伐。
然后,那小兵就听到“咔嚓”一声闷响,然后便是“稀里哗啦”的重物坠地声。
“可怜的乔大人,老母都被人给问候了,难怪生这么大的气,真可怜!”
瞟了眼身后的帅帐,那小兵轻轻摇了摇头,迈着鸭子步,四平八稳地出了中军帅帐,向营门方向行去。
接下来的一整天,对于乔大人而言,都有如噩梦。
对方那几个贼人实在太狠毒了,直把乔钟葵的祖宗十八代挨个的编排了个遍儿,而且,一个个还都编的有理有据、有鼻子有眼!
一言以蔽之,很黄很暴力!
不过,这位乔钟葵将军也确实定力非常,挨了这么多花样百出的唾骂后,乔钟葵不但没有出城营地,反而很快平净了下来,虽然这期间乔钟葵几乎把帅帐中所有能够破坏的东西尽数砸了个遍。
麦铁杖、沈光和宇文成祥这三个坏种确实很能骂人,从早到晚,三人基本就没停过,可那骂人的话就愣是没有一句重复的!
到了傍晚,三人终于口干舌燥,无奈之下,编排了一出乔钟葵和杨谅的爱情故事,让人公开在乔钟葵大营外进行现场行为艺术的义演,然后这三个坏种则自己回营吃饭休息去了。
第一回合未能建功,麦铁杖、沈光和宇文成祥这三个坏种都有些垂头丧气,自觉对不起总管大人的殷切期望,回营之后,仨怀中都耷拉着脑袋,跟个霜打过的茄子似的。
倒是做为主帅的宇文成龙,对此没有很是在意,表示此事在预料之中,吩咐三人赶紧下去吃饭喝水休息一会,待会儿还有任务呢!
听到老大有任务分派,三个坏种尽皆兴致勃勃、兴高采烈。
无它,盖因老大分配的任务,向来的是既好玩儿又实惠,破和这三个坏种的胃口。
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三个坏种便舔胸叠肚、勾肩搭背地回到中军帅帐,一个个把胸脯拍得震天的响,言道,“老大有事儿尽管吩咐,刀山火海,在所不惜!”
“刀山火海倒是不必,你们三个每人去挑五百大汉,要求要嗓门大、有力气、跑得快,然后每人再准备一面大鼓!先去准备,完了之后再回中军报到。”宇文成龙笑眯眯地开口道。
不知怎地,三个坏种尽皆从宇文成龙的微笑中感到了一丝寒意。
激灵灵打了个冷颤,三个坏种也不敢多问,连忙撒开脚丫子跑出了帅帐。
大约一刻钟许后,三个坏种相继回转中军,言道,“都已经准备停当,随时等候老大吩咐!”
“你们附耳过来!”冲着三人招了招手,宇文成龙压低了声音,满脸坏笑地开口道。
待到三个坏种都乖乖地伸过脑袋,宇文成龙这才满脸猥琐地在三人的耳畔小声嘀咕了起来。
第一百一十五章 黎明之前
乔钟葵很郁闷!郁闷得想杀人!
事实上,任谁被人堵着大门口骂了一天的祖宗十八代,都只会比乔钟葵更郁闷!
与乔钟葵相反的是,乔钟葵手下的那些小兵们,反而相当的亢奋。
因为,这次,这些小兵们终于开了眼界了,原来,骂人还可以有这么高的境界!
尤其是傍晚时分,麦铁杖三人合伙编的那出关于乔钟葵与杨谅之间荡气回肠的爱情故事的大戏,更是让乔钟葵手下这些小兵们笑得肠子都直抽筋。
这也太欢乐了!
亢奋过头的结果就是,直到戌时已尽,这些小兵们方才陆陆续续地平复了心情,渐渐进入梦想。
没想到,就在大家刚刚有那么一点儿迷糊的时候,大营的西侧传来隆隆的战鼓声和喊杀声!
“有敌人偷营劫寨!”
蓦地惊醒,包括乔钟葵在内,满营的将士几乎是不约而同地,都如此做想着。
连忙顶盔掼甲,抄起兵刃,乔钟葵急匆匆地赶到校场集结好队伍,然后以堪比堪比兔子的速度奔到军营西侧时,这才发现,连个敌人的影子都没见到,那战鼓声也在乔钟葵行将赶到之前神秘消失。
询问了一番守夜的军士后,乔钟葵这才知道,原来,就在一刻钟许之前,营外忽然响起了震天的鼓声,还有人趁着鼓声叫喊厮杀。
鼓声离营寨并不是很远,大约也就是一百多步的样子。
可由于乔钟葵有过严令,非经他这个主帅允许,任何人不得出营。
所以,虽然听到了战鼓声与呐喊声,守营的军士也没有派人出去查看。
“难道是敌人的疑兵之计?”心中疑惑着,乔钟葵四下查探了许久,仍旧有些不大放心,犹豫了再三,最后,乔钟葵下令各处岗哨再增加一倍,然后方才把那些集结好的队伍解散,让大家回去休息。
转头回到中军帅帐,乔钟葵脱下盔甲,上床寻思了许久,终于有那么一点儿迷迷糊糊了。
就在此时,有一阵滚雷般的鼓声在乔钟葵的耳畔炸响。
一个驴打挺,乔钟葵连忙翻身而起,依旧是动作娴熟地顶盔掼甲、抄起钢刀第一时间冲向校场,集结好队伍后再次匆忙向战鼓声方向奔去。
这次的鼓声比先时响得时间略微长了一点儿,直到乔钟葵率兵赶到,鼓声仍旧响了近半刻钟,然后方才戛然而止,神秘地消失在夜sè中。
“唉!”望着营外黝黑的夜空,乔钟葵皱着眉头沉默了半晌,终于化作长长的一声叹息,“解散!都回营帐休息去吧!”
乔钟葵的厄运并没有就此结束,此后的整整一晚,长则三刻钟许,短则刚过两刻钟,营外就会传来一阵催命般的战鼓声。
而且,这帮敲鼓的好像幽灵一般,时而在东,忽而在西,下一个瞬间出现在南方,忽一转身又在北方冒头。
总而言之,一句话,就是不让乔钟葵睡个安稳觉!
直到寅是将尽,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乔钟葵大营的四面八方忽然全都响起了震天的锣鼓声。
这次,鼓声来得最急促,去得也相当的快,等到乔钟葵在校场上集合完大军时,那鼓声已然戛然而止。
出于谨慎,乔钟葵照例在军营四方都巡视了一圈,没发现哪处岗哨上有问题,方才再次疲倦地散去众军回转帅帐。
“再过一个多时辰应该就要天亮了,那些吵人的小鬼儿们,也应该滚回地府睡觉去了吧?”
心中想着,乔钟葵再次脱衣解甲,打算上床睡个囫囵觉。
折腾了一晚,疲倦已极之下,几乎是刚刚沾上床板,乔钟葵就迷糊了过去。
然而,乔钟葵刚刚迷糊了没有一刻钟,营外又响起了一阵喧天的锣鼓声,其中还夹杂着山呼海啸般的喊杀声。
“冲啊!杀呀!活捉乔钟葵啊!”
“不好!敌人又来劫营了!”
激灵灵打了个冷颤,乔钟葵蓦地想起兵法之中所谓的出其不意,额头的冷汗泉水一般哗哗的往下淌!
“宇文成龙这个小白脸,太狡诈了!这小子肯定是知道我军此刻是最疲惫、最松懈的时候,方才在此时来偷营!”
想到自己万般小心还是中了那小白脸儿的诡计,乔钟葵不由得火冒三千丈。连铠甲也顾不得披了,乔钟葵就这般穿着睡衣,光着脚丫,直往校场方向奔去,一面狂奔着,乔钟葵还一面疾声高呼道,“集合!紧急集合!传本将军的命令,紧急集合!”
有那jǐng醒一点儿的小兵此刻已然慌慌张张地出了营帐,闻听自家老大喊集合,连忙转身敲锣打鼓的传令去了。
还真别说,这次还真就让乔钟葵大将军猜对了一半儿!
这次,宇文成龙确实是派人来偷袭了!
不过,偷袭之人却没有冲进乔钟葵的大营!
一大早上,天还一片漆黑,宇文成龙把自己二弟宇文成都给喊了起来,让他就把第一、二、三府的九千士兵拉出大营进行例行训练。
与以往略有不同,这次的训练科目不是负重跑步,也不是骑马、练刀,而是骑shè,还是真弓实箭的骑shè!
具体而言,就是让这三府的军士骑马从乔钟葵大营外掠过,要求在半刻钟的时间里每人向敌营内shè出一壶十二支的羽箭,而且还要是带有易燃易爆物的火箭!
反正又不要求啥准头,只要你把火箭点燃了shè进敌营即可!
这点儿小事儿对于堪称“jīng锐”的左卫军来说,并不算有多高难度!
于是,当乔钟葵刚刚穿着睡衣跑到校场之上时,黝黑的高空,一片九千只火箭流星一般地砸入了乔钟葵的大营,顷刻之间便引燃了帐篷数百顶!
也合该乔钟葵倒霉,这厮此刻穿着睡衣、正带着两坨眼屎,风sāo地站在校场前的高台上,等着手下小兵前来报到呢,猝不及防之下,被一只飞来的流矢正戳中左脚面。
“嗷呜!”一个凄厉的狼嚎声浩荡而出,响彻云霄。
“有狼来了么?也不对啊!这也不是母狼发情的季节啊!这声音听上去,咋就这么凄厉呢?”
“难道说,是哪个倒霉蛋,被火箭爆了菊花?”
就在乔钟葵手下众军士们迷迷糊糊地腹诽着之际,一波又一波的火箭相继砸进了乔钟葵的大营。眨眼之间,火蛇四起,仿佛升起了亿万的星辰!
第一百一十六章 再次劫营
清晨的这此偷袭来得快,去得也快!
还没等乔钟葵手下的军士想起反击来呢,那厢,宇文成都已然领着三府的人马扬长而去!只留下满地的烟尘,以及在乔钟葵大营中熊熊燃烧的十万余只火箭!
事实上,这十万余只火箭对乔钟葵大营的破坏并不算很大,仅仅是烧坏了千余顶帐篷、三十余辆辎重车,另有包括乔钟葵在内的近千名军士不幸被流矢shè中,死了几十人,余下的都受了或轻或重的箭伤、烧伤!
由于今夜无风,火势并不算大,很快就被乔钟葵所部军士控制、扑灭。
饶是如此,当众军士清理完烟雾缭绕的营地时,也已经是卯时将近了,虽然天还未放亮,可东方已经升起了启明星。
命人给自己起出火箭处理完伤口,又勉强在军士的簇拥下骑着马巡视完了一圈营地,当乔钟葵回到自己帅帐时,东方已经泛起了一丝的白光。
只觉得心力交瘁的乔钟葵,刚刚躺在床上,就已经响起了如雷的鼾声!
可惜,这次,宇文成龙仍旧没给乔钟葵安心睡觉的机会!
这厢,乔钟葵刚刚入梦不到半个时辰,营外再次响起了震天的喊杀声!
再一次被惊醒,这回乔钟葵终于学乖了,不再往营外跑了!
没让乔钟葵失望,不过半刻钟的功夫,帐外有传令兵进来禀报,言道,派出了一队人马来营前骂阵,指名道姓的让将军您出去迎战,还说,您要是不出去,就是乌龟养的!
“欺人太甚!”
“砰”地一锤床沿,乔钟葵猛地起身怒骂道。
还没等站起来,乔钟葵便再次“哎呦”一声跌坐在床上!
本就愤怒已极,此刻箭疮再一发作,乔钟葵只觉得眼前发黑,天旋地转,然后便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大夫!快传大夫!乔大将军晕倒了,快传大夫!”
那传令的小兵倒也机jǐng,见乔钟葵晕倒之后,便忙跑出帐外高深呼喊道。
片刻过后,一个扛着药箱的老大夫,在几个小兵的簇拥下颤巍巍地跑了过来。
又是掐人中,又是按胸口,那老大夫忙活了半晌,终于把乔钟葵大将军救醒了!
“气煞我也!”捶着胸口,吐出了一口浓痰后,乔钟葵两眼含泪仰天悲鸣道。
不管乔钟葵如何悲愤,营外的吵骂声依旧继续,战鼓声更是敲得山摇地动,躲在军营里别说睡觉了,就连吃饭、走路,都得小心点儿!否则,一个不慎,就可能被震得跌倒在地!
乔钟葵隐忍的功夫确实了得,虽然被气得口舌生疮、脚底板冒脓,可乔钟葵居然硬生生忍住了出兵一战的冲动!
不但如此,就连手下几个好战份子的联名请战,也被乔钟葵以无上权威强压了下去。
在度rì如年的煎熬之中,好不容易,乔钟葵终于等到了夜晚,骂阵的军士终于回营吃饭、睡觉去了,乔钟葵方才略微松了口气。
然而,夜晚也没有安宁,依旧如昨rì那般,隔上两三刻钟就会有人来敲锣打鼓的sāo扰一番,把乔钟葵的大营搞得一阵鸡飞狗跳、狼奔豕突。
“明天,只要等明天,一切就都不是问题了!”
“按照行程估计,不出意外的话,最迟明天晚上,汉王殿下的主力大军应该就能赶到蒲津关外了!”
“冀州的那两路大军,虽然远了一些,可应该这两天也应该快到了!”
“等我们合兵一处,就有近二十五万的大军了!”
“到了那时,想要收拾宇文成龙那小白脸,还不就跟玩儿一样!”
“宇文家的小白脸儿,你等着,老子我要是不把你摆布出十八个花样儿来,老子我就跟你姓!”
顶着火红的两只大眼睛,每每行将出离愤怒之际,乔钟葵都如此的自我安慰着。
还真别说,这方法,还确实挺有效的!
连续在心中默念了十几遍后,乔钟葵只觉得腰也不算了,背也不疼了,腿也不抽筋了,走路也有劲儿了!连觉都睡得踏实了很多!
一切都如同昨rì一般,连续敲鼓八次后,寅时左右,又有一队骑军在路过乔钟葵大营的时候向营内shè了十多万根火箭,旋即扬长而去!
不过,这次的乔钟葵早有防备,事先就命人准备好了防火、灭火之物,又把那些易燃的帐篷、辎重之类的尽数向大营中心集中。同时,乔钟葵还让外围的军士每人准备了一面简易盾牌,用来抵挡流矢。
由于准备比较充分,这次,乔钟葵大营方面的损失小了很多,仅仅是烧坏了百十顶帐篷,有百余人人被流矢所伤,竟没有一个死亡的!
高兴之余,乔钟葵巡视了一番营地后,便急匆匆地回帅帐休息去了!
“嗯,等到下次敌人再来,应该就是天明时分的骂阵了吧?按照昨天的情况来看,这次应该能多踏实一会儿了!而且,我们灭火的时间比昨rì短了很多,如此的话,大概能有一个时辰左右的休息时间!抓紧时间休息一会儿!实在是太他老母的累了!这活儿,真不是人干的啊!”
如此想着,乔钟葵疾速赶回帅帐,倒头便睡!
不单乔钟葵如此做想,就连他手下的那些军士,也都大抵如是!
而且,经过连续一天两夜的不间断折腾,这些军士对宇文成龙的sāo扰政策已经有了一定程度的免疫。
更主要的是,已经两天两夜没能好好休息一下,这些士卒实在是太累了!
以至于,有个哨兵抱着长枪,就那么靠站在城墙头上,就睡着了!
这些迷糊的小兵们并没有注意到,此刻的营外,上千黑影接着夜sè的掩护,贴着地面悄无声息地迅速向营门爬行。
悄无声息破坏掉各种路障,不过一刻钟许,这上前团人影便已经摸到了乔钟葵军营大门口。
趴在地上鼓捣了片刻后,一个黑影贴着门轩,狸猫一般地翻门而入。
而这个时候,营外的那团黑影间吱呀呀响起一片低沉的张弦声。
几乎是在那张弦声响起的同时,上千道小弩箭飙shè而出,一个不落地把营门两侧的数百名岗哨尽数击毙。
没等这些岗哨的尸体倒地,乔钟葵军营的大门便已经被吱嘎嘎的打开!
地上的那千余黑影也如同安了弹簧一般,直接弹身而起,径直向营门内扑去,整个过程中竟没有一丝的声音响起。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在距离营门口百丈远出,无数骑兵瞬间点亮了手中的火把,旋即翻身上马,催马向营门口处冲去。
比较诡异的是,这上万的骑兵一齐发动冲锋,竟然没有一点儿马嘶声和人嘈杂声,就连马蹄声也是极轻,几不可闻,宛若黑夜中幽灵骑士!
第一百一十七章 火烧乔钟葵
“敌袭!”
尖厉的喊叫声刺破夜空,在空阔的大营里回荡。
却是远处某个机灵的岗哨察觉了城门口的异样,高呼着出声示jǐng道。
“乱喊什么!哪天没有十次八次的敌袭?大惊小怪!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营帐之中,某个小兵,连眼都没睁,含含糊糊地嘟囔了一句,又稀里糊涂地翻了个身,继续梦会周公去了。
不只是一个人有这种想法,实际上,连续两天被折磨了几十次后,乔钟葵所部的大部分军士在听到敌袭的喊叫声后都是如此做想的。
而那个出声示jǐng的小兵,仅仅发出了一声的呐喊,便被迎面飞来的一只弩箭洞穿咽喉!
这个时候,那些幽灵般的骑兵已然有大半冲进乔钟葵的大营,一袋袋火油被四散着洒向各处营帐,旋即被火把点燃!
“老规矩!第一府向左,第二府向右,第三府居中,重点烧营帐和马厩!不要恋战,保持高速机动,盘旋绞杀!冲!”
骑兵队伍中间,一名身材高大的中年将领大手一挥,发号施令道。
这将领不是别人,正是暂代左卫军虎贲郎将的张须陀。
随着张须陀一声令下,紧跟在后面的屈突通小老头儿和宇文成都小狗雄齐声应了句“遵令”,然后各挥刀枪,向身后一引,大喊道,“跟我来!”
三府的九千大军迅速化作三条火龙,一路疾驰,顷刻之间便将乔钟葵的大营贯穿、踏乱、点燃!
这次,屈突通的运气不错,第一时间就找到了敌方的马厩。
“绕道马厩后方,每人泼出一袋火油,把这里给我烧了!”
一声呼喝,屈突通身先士卒,自马背上摘下一袋火油,用刀割破后抖手向马厩上扬了出去,然后借着冲锋之势将火把在马厩后的草料蓬下撩过,也不看结果便纵马疾驰而过。
接下来的一幕,便几乎是数rì前偷袭余公理大营的重现九千大军分成九路,四面八方的散开放火、盘旋冲击,一切试图集结部队的行为都被这九路大军迅速冲散。
没等张须陀三人完成第二轮的冲锋,后方李靖等人所部的第二路大军已然紧跟着也冲进乔钟葵的大营,一样的,杀人、放火。
而这个时候,乔钟葵军营的马厩终于完全化成了一片火海,上万匹战马发疯般地嘶吼奔腾着,带着满身的烈焰,向乔钟葵大营的中心发起冲锋。
乔钟葵确实很机jǐng,虽然已经入梦,可一旦周遭有个风吹草动,第一时间便惊醒了过来。
早在宇文成都领兵踏过中军帅帐的时候,乔钟葵就已经惊醒了。
乔钟葵的运气不错,刚刚自营帐中探出脑袋,就看到了宇文成都纵马而过的煞爽英姿。
“太凶残了!”
亲眼看着宇文成都挑开一顶营帐,把半袋火油洒了进去,然后将火把在营帐上掠过,瞬间将之化成一个大火球,乔钟葵激灵灵打了个冷颤,只觉得一颗芳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处!
又一转头,乔钟葵发现,密密麻麻不知有几万的铁骑,此刻也都高举着火把,跟在那彪形大汉的身后,一面疾驰着,一面四处洒油点火。
“无量天尊,阿弥陀佛,玉皇大帝、观音菩萨,不管哪路大神,只要能够保得乔某平安无事,回去之后,乔某定给您老人家铸一个真人大小的金身,早晚三朝拜、龛前一炷香!”连忙将脑袋缩回营帐,乔钟葵哆哆嗦嗦地祈祷着道。
大概是乔钟葵的心太不够诚恳了吧,满天神佛竟没有一个听见了乔钟葵的祈祷,也没一个大神前来保佑这家伙。
就在乔钟葵哆嗦的功夫,但闻“嗤啦”一声轻响,乔钟葵的营帐被一柄弯刀从中破开了一大道口子,还没等乔钟葵反应过来咋回事儿呢,一大蓬的火油顺着缝隙就洒了进来,正洒在了乔钟葵的脸上。
终于意识到不妙,乔钟葵好似被踩到了尾巴的兔子一般,噌的一下就从地上蹦了起来!
好死不死地,乔钟葵的一张老脸,正被横扫而过的火把撩中。
然后,很没有悬念地,乔钟葵的脑袋就变成了一个圆滚滚的火炬!
“嗷呜!”一声凄厉的惨号划破夜空,浩荡三千里。
下意识地,乔钟葵两手抓脸,试图扑灭脸上的火焰。可触手却是一片油腻、炙热。
这下,不但没能扑灭脸上的火焰,反而把乔钟葵的双手也彻底点燃了。
十指连心,当手中传来痛彻心扉的灼热时,乔钟葵又下意识地在身上拍打着,最终的结果却只是让乔钟葵整个人化成了一个大火球!
剧痛之下,乔钟葵倒地翻滚着滚出了营帐。
在奔腾的数千骑兵脚下滚过,乔钟葵竟然没有被马踩死,仅仅是在最后的关头,被一匹排在末尾的战马踏中了左腿。
可怜的家伙一时半刻死不了,身上的火油又扑不灭,只能在地上不停地翻滚、哀嚎!
乔钟葵的悲惨遭遇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关注。因为,这个时候,乔钟葵所部的大部分军士,都还是睡梦正酣呢!即便偶尔有一些人被外面的吵杂声惊醒,可也大都是翻了个身继续做黄粱美梦去了!
这也不能怪这些军士太没有jǐng惕心,一则是因为两天两夜没睡个安稳觉,太困了;二来呢,实在是被宇文成龙给忽悠了太多此,对于敌袭这个概念已经有点儿审美疲劳了!
直到李靖等人领着第四、五、六府的大军杀进乔钟葵的大营,都没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
即便偶尔有人试图聚起军队,也不过是才聚集十数人,便很快被某个绞杀过来的千人骑兵队踏成肉泥。
比起偷袭余公理所部,这次的劫营行动更加的顺利!
从卯时沈光等人打开乔钟葵军营的大门,直到辰时天光大量,前后不过一个时辰的时间,乔钟葵的大营已经被彻底被烧成一片白地。
此刻,张须陀和李靖也已经相继领兵从乔钟葵的大营里撤了出来,因为,战斗基本已经结束了,没有主将指挥,大火中被烧得伤亡近半,又被近两万铁骑加上万匹火马冲了个七零八落,那些侥幸逃过一劫的小兵们也没了反抗的心思,在隋军的呼喝下纷纷跪地投降!
乔钟葵大营的外围,高俭、独孤凌云、宇文智及等人此刻正领着三府九千人的左卫军,还有一万多的步兵,正将乔钟葵的大营团团围住,开始不慌不忙地抓着俘虏。
午时过后,当纥单贵领着两万jīng骑赶到蒲津关外时,看到的便只有方圆近十里的大一片散发着袅袅余烟的灰烬。
第一百一十八章 杨谅驾到
傍晚时分,杨谅亲自统领着十万大军赶到了蒲津关外。
看着禁闭的蒲津关大门以及关上迎风招展的隋军大旗,杨谅不由得心中一冷。
“咋回事儿?蒲津关没拿下?”
心中疑惑着,杨谅四下观瞧,没找到预想中可供自己大军休息的绵延十数里的联营,也没见到余公理和乔钟葵两个家伙来向自己请示汇报,杨谅心中更为光火。
望着关外一片空阔的白地,以及耷拉着脑袋有若遭瘟的小鸡一般的纥单贵,杨谅更是火冒三千丈,对着纥单贵就是一大通的口水。
“怎么回事儿?余公理和乔钟葵呢?他们两个死哪儿去了?没有夺下蒲津关也就罢了,怎么连个营寨都没扎?这两个先锋是怎么当的?他们都是猪脑子么?”
被杨谅喷了一脑门子的唾沫星,纥单贵想擦又不敢擦,不擦又实在难受,站在哪里只觉得浑身都不自在,好像菊花穴里钻进了一窝老鼠似的。
半晌,还是旁边那位充当狗头军师角sè的王頍开言解围道,“殿下暂且息怒,我们当前首要任务是安营扎寨!其它的事情,尽可待安顿下来之后再说!”
“哼!”
虽然仍有些忿忿,可杨谅也知道,此时若不安营扎寨,只怕天黑之后,就要麻烦了!冷哼了一声,杨谅拜大手一挥,示意大家该干啥干啥去!
果然人多力量大,十几万大军一齐开动,不过一个时辰多一点儿的功夫一座可容纳十二万大军的营寨便已经拔地而起。
等到吃饱喝足,一切收拾停当,杨谅再把众将召集到自己的帅帐开会,已经是戌时将尽。
“说吧,怎么回事儿?”高踞主位,杨谅略半眯着眼睛,头也不抬地开口道。
下垂手,提心吊胆了半晌的纥单贵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狠了狠心、咬了咬牙,壮着胆子开口道,“禀殿下,末将赶到关外之时,便没有见到余公理将军和乔钟葵柱国。”
“哦?那你看到了什么,都如实道来?”
“末将看到,蒲津关外十余里处,有一大片尚未完全熄灭的灰烬。末将让人将那片灰烬扒开,寻到了许多残破的营帐旗帜,从旗号来看,应该是乔钟葵柱国所部遗留的。”
“此外,末将还在那片灰烬里挖出许多的骨灰。而且当时空气中传出的气味也表明,不久前有人在此大量的焚烧尸体。”
把所有的情况联系到一起,杨谅蓦地想到一种可能,不由得激灵灵打了个冷颤。
犹自有些难以置信,杨谅强打jīng神,勉强维持着表面的镇定,怒声叱责道,“混账!你可知道你到底在说什么?”
“末将知罪,末将什么都没说!”
纥单贵倒是见机得快,虽然不明白哪里惹怒了杨谅,可一见杨谅发火,第一时间便跪倒在地磕头请罪。
毕竟纥单贵也算是自己心腹爱将,见这厮磕头讨饶,杨谅虽怒,却也知道此时不是处置这厮的时候,遂挥了挥手道,“你且下去吧!切记,莫要胡言乱语、扰乱军心!”
等到纥单贵出了帅帐,杨谅又挥手把一众文武尽数赶了出去,只留下王府兵曹裴文安和咨议参军王頍二人。
脸sèyīn晴变幻了半晌,杨谅方才缓缓开口道,“说说吧,这事儿,你们都怎么看?”
“余公理将军自从到了蒲津关外后,只有头两天有消息传回,言道正在打造攻城器械。第三rì之后,余将军便没再有消息传回!”
“乔钟葵柱国则在抵达蒲津关五十里处后,也仅仅传回一次消息,随后便再也没了声息。”
“以末将看来,这二位,”犹豫了片刻,瞟了眼杨谅那没有丝毫表情的脸sè,裴文安一咬牙,继续开口道,“怕是,凶多吉少了!”
“裴将军此言差矣!”一旁的王頍立即出言反驳道,“据京城传来的消息,对方此次领军的是一个不满十五岁的小白脸,原本只是乐平公主的面首,因为得乐平公主宠信,方才窃据高位。”
“况且,此番那小白脸出征所部的左卫军不过是一群公子兵而已。这些人行军打仗没什么本事,吃喝piáo赌却样样jīng通。”
“而余公理将军和乔钟葵柱国都是沙场宿将,常年戍守边疆,行军打仗的经验丰富无比,兵力又远超宇文成龙那小白脸儿,焉有败阵之理?”
“退一万步说,就算余公理和乔钟葵柱国都败了,双方兵力相仿佛的情况下,以二位将军的本领,也不可能一兵一卒都逃不出来!”
“所以,末将以为,必是出了什么意外的变故,导致两位将军临时转移了!”
“哼!”那厢,裴文安闻言很是不忿地冷声道,“王参军此言差矣!”
“余将军与乔柱国既是沙场宿将,自然知道,不论胜败,都要把军情及时传回的道理。此番连续数rì,都不见二人有消息传回,到了此地又不见那二人踪迹,当是二人都已遭遇不测了!”
“至于二人手下的军士,或有幸存之辈,可想来也是无名小卒之辈,没了主将的约束,只怕早已各自逃命去了。”
这二人你一言我一语,针锋相对,争得不可开交,那厢,汉王杨谅听后,略一琢磨,又觉得这二人说的,似乎都有道理,不由得是一个头两个大!
听了半晌,这二人还没争出个胜败来呢,杨谅已然听得满脑子的糨糊了!
“住口!”被吵得脑仁生疼,杨谅终于发火,一声怒吼打断了二人的辩论。
“哼!”王頍冷冷地瞥了裴文安一眼,满脸的不服。
“哼!”同样冷冷地瞟了王頍一眼,裴文安也是一脸的不忿。
揉着太阳穴沉吟了半晌,杨谅再次开口道,“余公理和乔钟葵的事情暂且不去管它,本王现在只想知道,我们这十几万的大军,该何去何从?”
原本,杨谅是听说杨广派了个小菜鸟领军出征,方才存了捡便宜的心思,亲自领军出征的。
可现在,种种迹象表明,自家大姐的那个小面首似乎不是个菜鸟,而是个食肉动物,貌似饭量还相当的不低,杨谅不由得心中打鼓,萌生了退意。
虽然心中想退兵,可杨谅总不能直说自己怕了啊!于是,就问手下这俩狗头军师,你们有啥想法?
闻听自家老板问话,两个狗头军师这一琢磨,就将杨谅的心思猜了个七七八八,正要开口,猛抬头,却忽然发现对方也在张口就不由得那么一愣,同时闭口不言。
二人的想法类似,那就是让对方先发言,然后自己再跟着唱反调,反正不管如何行事,自己都能找出一箩筐的理由来。
就在这二位相互瞪眼之际,大营之外,蓦地响起了震天的喊杀声!
第一百一十九章 流氓战术
“流氓!”
望着被烟火覆盖了一小半的军营,杨谅及手下众文武尽皆在心中如此唾骂道。
原来,就在刚刚,蒲津关内一伙骑军,趁着夜sè的掩护悄悄地摸到了杨谅的军营附近,然后对着营内放了一通火箭便扬长而去。
猝不及防之下,十数万只火箭砸进了杨谅的军营,点燃了数千顶帐篷和近百车的辎重,还有上千名军士不幸被流矢shè中。
火箭虽多,可由于士兵们扑救得还算及时,并没有酿成大灾,受伤的军士也有随行的大夫紧张有序地医治处理着。
按说,这点儿损失,相对于杨谅的十万大军来说,实在算不得什么!
可是,那千余伤号实在太过凄惨了一些,哀嚎惨呼之声几乎响彻了整个大营,一下子便让杨谅军的士气下降了一大截,
清点损失、重新安排营房岗哨,这些虽然不用杨谅身体力行,可也都是要经过杨谅最终批准同意的。而且,还有一件事是不能由属下代劳,必须有杨谅本人亲自去做的,那就是慰问伤员、安抚军心。
强忍着怒火,拖着疲惫的身躯,杨谅很是亲民地挨个营问候了一遍伤员,一套门面功夫做完,当杨谅回到自己的帅帐时,已是临近午夜时分。
直累得上下眼皮直打架,杨谅此刻也没有心思在和众人议事了,但只大手一挥,吩咐众人退下,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议!
虽然有些失望,可看着杨谅那疲倦已极的神情,王頍和裴文安这两个谋士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话都没说,颇有几分落寞地转身出了中军帅帐。
宇文成龙确实很流氓,在杨谅到达蒲津关外的第一天晚上,宇文成龙便命人往杨谅的大营里shè了三波次的火箭。
直接烧毁帐篷近万顶,烧毁辎重两百余车,烧伤、shè伤杨谅手下军士两千余人。
而宇文成龙所付出的,只不过是三十余万只的火箭!
一个晚上被连续sāo扰了三次后,杨谅终于jǐng觉,忙命人把众将还有两个狗头军师请来商议对策。
没辜负杨谅的期望,俩狗头军师一合计,整出了一个反埋伏的计策来。
可是,敌方这三次sāo扰均是从不同方向而来,要想埋伏成功,摸不清敌人的路数怎么行啊!
最后,杨谅一狠心,决定来个四面埋伏!
于是,除了杨谅的四万中军外,整整八万大军,被杨谅分成四份,分别埋伏在了大营的四周,单等鱼儿来自投罗网。至于杨谅的中军,则做为机动部队,随时准备开往任何一方支援。
可惜的是,这八万大军在营外淋了两个时辰多的露水,也没看见半个敌军的影子,眼见东方渐晓,知道多等无益,杨谅方才顶着俩黑眼圈,万般无奈地收回了埋伏。
更可恨的是,这厢杨谅的埋伏刚刚收起,还没等喝口热汤休息一下呢,蒲津关内便杀出一彪的人马,在杨谅营前敲锣打鼓的骂阵,指名道姓的要杨谅阵前答话。
“哪个与我去斩了此寮?”中军帅帐之中,憋了一肚子气的杨谅厉声咆哮着道。
这会儿,杨谅早把退兵的念头抛到了九霄云外!
此刻,杨谅唯一的想法就是,把这敢来捋自己虎须的敌人杀死、砍碎,再剁成肉馅包饺子,然后,喂狗!
“末将愿往!”杨谅的话音刚落,帐下一员小将已然快步出班,插手施礼道。
杨谅举目一看,却是手下的一个鹰扬郎将,姓李名塬,今年刚刚三十出头,是并州一个小世族出身,颇有勇略,手中一柄寒铁刀,重达三十六斤,舞动起来寒光片片,号称有万夫不当之勇。
点了点头,杨谅把手中的令箭交给了那李塬道,“此战若胜,赏黄金百两,官加一级!”
两眼一亮,那李塬连忙接过令牌,大步流星的出了帅帐。
不过片刻功夫,营外传来震天的鼓声和呐喊声。
旋即有士卒进来禀报,言道,那位李塬鹰扬郎将不过十余回合便被敌将斩落马下,连带这与李塬同出去的五千军士也被敌军趁势杀了个七零八落,仅仅逃回不足千人。
“哦?”杨谅闻言,不由得大吃一惊。
倒是一旁的那个咨议参军王頍,还保持着相当的冷静,不待那小兵转头出帐便连忙开口问道,“可知李塬死于何人之手?”
“据逃回来的士兵说,李郎将倒是问敌将姓名了,可敌将没说!不过小人倒是看过敌将的旗号,上面好像写的是‘屈突’二字。”
“哦?莫非,是那个右武侯车骑将军,屈突通?”轻捻着胡须,王頍不是很确定地喃喃自语道。
“哦?王参军所说的,莫非就是当初持杨广矫诏至并州,yù诳本王进京的那个小老头儿屈突通?”一旁的杨谅瞬间来了兴致。
“若无意外的话,应该就是他了!”
“想不到此人竟有如此武略,早知如此,当初就该把这老头儿留在并州,即便不能为本王所用,也总好过给那杨广为虎作伥!”口说着,杨谅的脸上尽是惋惜之sè。
“殿下何必涨他人志气,灭我们自己的威风!”旁边一将闻言脸上颇有几分不悦,出班插手施礼道,“小小一个屈突通何足道哉!待末将前去取他项上人头!”
这次出班的,是一位虎贲郎将,姓杨名宆。认真计算起来,这杨宆还是汉王杨谅拐了几十个弯儿的亲戚。这杨琼手中一根镔铁点钢枪重达七七四十九斤,枪法一旦施展开来,等闲几十个壮汉都进不得身!
见是此人出马,杨谅心中略安,忙将一枚令箭交给杨宆,吩咐其点起五千人马迎敌。
对于自己这乱七八糟的亲戚,杨谅还是非常有信心地,在杨谅的心中,自己手下的众将里,仅以勇猛而论,这个杨谅应该能够排得进前二十的。想来,就算不能胜过那个屈突通,应该也差不了多少吧!
可惜的是,今天,杨谅注定是要失望了!
又过了一刻钟许,那传令的军士再次回来禀报,杨宆郎将仅仅在敌将手下走了三十多个回合,便被敌将一刀给斩了!
随同杨宆出城的那五千军士,也同样只有不到千人逃得了xìng命,余下的,要么被斩杀当场,要么被生擒活捉!
“怎会如此?”杨谅闻言,不由一怔,“咋就败了呢?”
旋即回过神来,杨谅再次怒火高涨,“岂有此理!来人呐!给孤点齐人马,孤要亲自出去会一会来敌!”
也难怪杨谅如此气愤,原本是奔着欺负菜鸟来的,没相当,刚到蒲津关下,还没睡个安稳觉呢,自己就已经被人当成菜鸟欺负好几次了!而且白天欺负完,晚上接着欺负!简直就是,岂有此理!
先前的余公理、乔钟葵两拨人马离奇失踪倒也罢了,眼不见心不烦嘛!
可眼前,这可是被人当面打耳光啊!而且还是连续的打耳光!
怒气冲霄,杨谅就要顶盔掼甲,亲自上阵。
便在此时,旁边转出一将道,“殿下,杀鸡焉用牛刀,区区一个屈突通,何劳殿下千金之躯,有末将前去足矣!”
第一百二十章 张须陀显威
连续折了一个鹰扬郎将、一个虎贲郎将以及近万的军士,杨谅手下众将脸上也都非常的难看。
此刻眼见自家老板发火,要亲自出战,那些个大将就更加的坐不住了。
率先转出来的,是杨谅手下的一员大将,侯莫陈惠。
侯莫陈惠,复姓侯莫,名陈惠,代郡人。
其祖上侯莫陈悦在北魏时曾追随过大名鼎鼎(其实应该说是臭名昭著)的尔朱荣、尔朱天光叔侄,曾一度当到过车骑大将军、渭州刺史等职。
侯莫陈惠虽然没有其先祖侯莫陈悦的勇略,可也是能征惯战,也算是杨谅手下的一员上将了。
怒火冲天的杨谅一看是说话的是侯莫陈惠,脸sè终于缓和了下来,略一琢磨,凭这侯莫陈惠的勇武,对阵那屈突通小老头,似乎很有胜算!
于是,杨谅终于再次安坐了下来,取出一只令箭交给了侯莫陈惠。
侯莫陈惠如今也被杨谅封为大将军了,自觉身份比屈突通那小小的车骑将军高上不知一筹,自然而然的,也就从心底有些看不起屈突通,趾高气昂地点齐了五千人马,气势汹汹地就出了大营。
来到两军阵前这么一看,侯莫陈惠发现,敌人似乎已经换将了!
因为,此刻对方军中的那员大将,怎么看也不像四五十岁老头的样子,估计也就是三十多岁吧!。
这将领确实不是屈突通,而是张须陀
“看来,这是个无名小将!也罢,正好给本将军一个杀敌立威的机会!”
心中想着,侯莫陈惠命手下军士摆开阵势,打马上前,高声怒喝道,“某家侯莫陈惠在此,哪个前来送死!”
“侯莫陈惠是吧,休得猖狂,某家来取你狗头!”一声暴喝,张须陀拍马舞刀,直取侯莫陈惠而来。
“嗯哼?这厮,怎么不讲规矩啊!按照战场武将单挑法则,他不是应该先通名报姓一番么?”侯莫陈惠不由得这么一愣。
虽然仅仅是那么一瞬间的功夫,但是,这可是战场啊!
就在侯莫陈惠愣神之际,那厢,张须陀已然催马奔出了三十余丈远,此刻距离侯莫陈惠已然只有十余丈的距离。
三十余岁的张须陀,正直年富力强、人生的最巅峰时刻,一身武艺已然臻至化境。
奈何张须陀出身低微、xìng格耿直,所以,一直以来,张须陀的仕途都不是很如意。
如今那个乐平公主的面首宇文成龙小白脸,似乎并不以自己的出身而看低自己,还每每对自己委以重任,这让张须陀颇有一种遇到伯乐之感。
刚刚又亲见屈突通连战连捷,张须陀早已忍耐不住,只觉得周身热血沸腾,鞘中宝刀嗡鸣不停!
杀!杀!杀!
杀意狂涌,张须陀虎目圆睁、须发张扬,胯下马也是四蹄飞舞,好似一阵旋风。
“吓!这厮是谁?怎么这么大的煞气!难道是杀神转世么?”
被张须陀杀气所慑,侯莫陈惠不由得胆怯了三分。
就在侯莫陈惠心中惴惴之际,那厢,张须陀的宝刀已然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一招力劈华山,直奔侯莫陈惠的头顶砍下。
迅速稳住心神,侯莫陈惠连忙举枪相迎。
“当!”
一声闷响,侯莫陈惠只觉得两臂发麻,身形在马背上晃了三晃,险些跌下马来。
侯莫陈惠刚刚稳住身形,张须陀已然骤马而过。
两马交错之际,张须陀反手一刀,斜肩铲背,直奔侯莫陈惠后背砍去。
刚刚在马背上坐稳,就听闻脑后恶风不善,意识到不妙,侯莫陈惠连忙俯身低头。
侯莫陈惠的反应很快,奈何,张须陀的刀更快。
虽然由于侯莫陈惠的躲闪,张须陀这一刀没砍中侯莫陈惠的后背,可却正中了另一处要害,脖子!
但闻“噗哧”一声轻响,侯莫陈惠那一斗大的人头迎风滚落。
一刀斩中敌将,张须陀连看都没看身后,但只将手中宝刀一挥,刀尖直向前方侯莫陈惠所部军马,厉声高呼道,“二郎们,杀敌建功就在今朝,大家跟我杀啊!”
口中呼喝着,张须陀马不停蹄,径直向侯莫陈惠所部大军的正中撞去。
有了前两次胜利的经验,张须陀身后,一府三千人的左卫军早有准备,在张须陀一刀斩落敌将之时,这些左卫军便已经开始按照锋矢阵形重新列队,同时催动战马,发起冲锋。
等到张须陀开口之时,这些左卫军已然向前奔出了十余丈远。
战场之上,但见张须陀在前,后面三千左卫军化成一个巨大的箭头,笔直地刺向侯莫陈惠大军。
由于前番急着抢关,杨谅手下大部分的jīng骑都由余公理、乔钟葵二人带走了,此刻,杨谅所部的十余万人马以步兵为主。
这侯莫陈惠所部人马,也都是步兵。
以步兵对抗骑兵,若没有特殊的战法,先天上便弱了一筹。
何况此刻这些步兵群龙无首,更兼主将被杀早已心生怯意。
于是,还没等张须陀冲到敌阵跟前呢,也不知是哪个先喊了一声“快逃啊”,侯莫陈惠所部的五千步卒立刻有如放羊一般四下溃散!
虽然侯莫陈惠所部军士距离己方大营不过五里之遥,奈何身后的可是骑兵来着,此刻这一冲锋,几乎是转瞬之间赶上了侯莫陈惠的溃军,顷刻便把这些溃军撞了个七零八落。
“跪地投降不杀!”一面挥舞着弯刀横冲直闯,张须陀一面高声呼喝着。
张须陀身后的那些左卫军有样学样,同样也跟着张须陀高声呼喊道,“跪地投降不杀!”
不到半刻钟的功夫,张须陀大军已然凿穿了侯莫陈惠的队伍,在其前方兜马而回,高举着弯刀再次向侯莫陈惠所部军阵杀来。
这次,张须陀却没有发动快速冲锋,而是指挥着众军扇形排开,缓缓压上,口中高呼道,“跪地投降不杀!”
而此时,另有一部左卫军也自侯莫陈惠所部军士的后方快速压了上来,同样口中高呼着“跪地投降不杀”的口号!
主将已死,自己这些人又被一群凶神恶煞包了饺子,几乎没有任何悬念地,这些士卒纷纷跪地投降。
就在此时,杨谅大营之中,一阵号炮声响起,一彪人马疾驰而出,直奔张须陀大军的背后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