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我们是新时代的青年,你们怎么可以用佛教的宗义来判决我们!”江洋替吴年生打抱不平。
“嘿,这小子莫不是吓懵了。”判官双手叉腰显摆。“这里明摆着是旧社会!”
阎王忽然看向吴年生的眼神带着嘲意,说道:“痴情自古空余憾,何必一往情深,如果你真不肯放下,或者我这里可以承全你的魂梦,但是你得在地狱里苦度见到她之前的岁月,算是你为情缘所修的果,佛说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换来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相对来说我比佛慈悲多了。”
吴年生闪念间想到他的法宝,抬头看向仍浮搁在空中呈挣扎之象的两团黑气,他不甘地看向阎王道:“你以为你这里是天堂么!这里只有屈辱,恐惧,痛苦,如果要我在这里见到她,我宁肯不要,我也不会在这里认命的。”
阎王冷笑一下道:“黎明之前是黑夜,春天之前是寒冬,天堂的路是要从地狱经过的,小子,你不经我给的痛苦,体想得到你魂里的美好!我这下算是对你网开一面了,别不识抬举,要是答应了,这下再受我三百鞭刑,然后发你经十六小地狱逐层苦度,然后你就可以去往生道停留了,那可是一遍春天里哦!”
听得又要遭辱,吴年生便恨得咬牙切齿,对阎总道:“你把脸凑近来,看我不咬死你。”
啊呀!阎王还没发作,判官已怒发冲冠,大叫出声,四下里又是一遍阴喝响起,鬼差闪出,又把吴年生按倒在地,眼见他又要遭刑笞,却在这时有白色身影从暗处飘来,说话声音清润柔亮。“安抚使报见吾王。”
听见声音,江洋下意识循声看去,那一瞥之下见到的容颜,让他心头震荡,立时扭过头去,在这以前,他还真很想念她,但是此刻再见之下,他只感到愧疚。
但是江洋一望之下便已感到那张容颜并没有改变,甚至相较过去更显清丽,这是一种完全去掉浊气和尘染的模样,而且没有任何异化,给江洋的感觉是比较聊斋的那种,他忍不住又偷偷瞥了一眼。
但见梁蓉走出暗影来到堂前,不需经浮地幽光的幻化,她一身轻装衣裙,腰系束带,脚套软布靴,肩挎长带布包,头戴黑纱笼冠――这莫非地狱里的职业套装?
而且梁蓉显的是皮肤白皙秀发显然身段柔满,很难想象得出她一贯是如何厮混在这狰狞鬼差充斥的地狱间,莫非这里真如阎王所说,另有福地?
“梁安使,本王召唤你,是因为这个人很想向你忏悔,且看他是如何向你忏悔的。”阎王说话时顺手指向江洋。
江洋看样子是无地自容,而且这一刻感觉到地狱殿堂里很安静,安静得只剩下他自己,还有梁蓉,但是这一刻的心情,决然不是那一夜的心情了,如果非要找到相同之处,那就是他只想到了下跪。
即使他是低着头,还是感觉到梁蓉走近来,她的脚鞋和裙裾出现在他下垂的视线,他心中想到了梁蓉这下会不会变成厉鬼来索他的魂!
“你怎么来这里了!”梁蓉的声音听上去带着吃惊和感情,象是一个故人至亲说的话,这不但让江洋浑身触动了一下,甚至吴年生也很是意外地看向梁蓉,又见她继续看着江洋说:“我那阵时是怎么跟你说的,叫你放开仇恨和伤悲,不要把自己纠缠在困逼里,可你怎么不听记我的话!还是那么不懂事?闯下祸来了不是,进了狱中,这一辈子就毁了。”
江洋发现自己滴下的泪珠,沾染着幽碧的光,落在地上,却重重顿在自己的心坎,他勉力抬起头来,目光落在梁蓉的脸上,这下才发现她的神态,已经不再是往昔那么单纯,却仍留有往昔的宽容,他心头一热,冲口说出。“你见到我父亲吗?”
梁蓉摇摇头,说:“放开了好吗,前生的事注定都得忘记,不要再牵挂。”
“你真的不恨我?”江洋仍有点不敢相信。
梁蓉伸手进挎着的布包里掏出一个灰白色柠檬大小的果子。“我给你吃个忘情果吧,吃下你会好受一些,这是孟婆婆的庄子里种的树上结下的。”
判官这下出言说道:“安抚使,注意你的言行,未经狱刑的犯魂,决不可能有此得到。”
阎王跟着说:“这颗果子应给一旁的魂人吃下,本王破例让他先了却情心,免得在苦狱当中触动情心,又要大骂本王的不是。”看着吴年生。“怎么样,小子,前世你在我的眼眸里,今生你在我的牵挂里,来生你在我的血肉里,这又是佛说的,你拿我怎么着,恐怕你得如此经过呢!”
吴年生一头往案前冲去,无奈鬼差扯住他双臂,让他张口咬不及阎王,可话里仍不肯依。“我咬你,我非咬死你不可。”
阎王拂袖站起,冲下面道:“给我再鞭他三百鞭,随后发往刀山地狱,刑过再审。”看向江洋。“梁安使,既然我从你身上感受不到这魂的忏悔,那我就当他也是骗了本王,也属亵渎罪,分担同犯一半鞭笞,一同发往刀山地狱去。”
随后阎总走下堂上,向空中浮搁的两团黑气伸手摄下,拿在手上掂量一下,便向暗处召呼道:“侍从,给我把这两玩意拿到我的藏阁放好,以灵符镇之。”
便见到一侍者恭敬走出,接过阎总递给的仍蒙绕法气的石塔和盆花,回身退去,阎总也跟随隐去,只剩下判官和众事者对堂下指手划脚。
这时江洋眼见吴年生又被按倒地上,暗处闪出的差役正要同样泡制他,他看见梁蓉很是难过的看着他俩,一副不知所措,当下想到办法,便一个冲扑在梁蓉面前跪下,大喊道:“我忏悔,我忏悔,梁安使我对不住你。”顺势拉下梁蓉半个身,在她耳边悄声说:“求你帮我们,阎王拿走了我们的灵物法宝,这对我们逃出地狱极有用,请你相信我!我这行是要救你出去的。”
梁安使显然是吃得一惊,但是她随即挣脱江洋的拉扯,退后一步道:“我不需
第十八章 斗杀鹰犬
前面有凶悍恶犬逼吓,后面有陡峭刀山等候,吴年生和江洋又一次感到危在倾刻,而这一回再没有神人的帮护,要想摆脱惨境,只能奋勇自救,只要还有一线希望。
吴年生这刹那想到他身上被隐身法气吸附着的古剑,便循着意识摸到无形无感的剑柄上,将钝刀一样的剑条从扎裤皮带内拉出来,在江洋看来,他就象一个徒手无物的人,不甘承受恶犬的攻击,作势吓唬。
“过来,过来咬我!”吴年生举着无形剑身对野猪差不多的地狱犬怒道:“我不信就凭你这头怪狗能将我酷刑加身。”
面对凶恶和残酷的逼慑,吴年生已然忘记精神的疲惫,又一次腾起精神底蕴的爆发力,对处境的愤怒教他不甘就范。
“跟它拼了!”就是江洋也精神骤增,赤手空拳处于应战状态。
怪狗又嗷出一声,后半身往后擎去时,前半身就势压向地上,浑身的粗刺根根坚起,看样子象头伸懒腰的土狗,可是它猛然张开獠牙大口,身势从地上跃起,往吴年生一头扑来。
眼见悍兽如一道阴风裹起虚雾带出气流如魔幻之势扑面压来,吴年生喊出一声,身势整个往前倾出,同时将无形剑横扫而出,似要殊死一搏,由于他身势扑出,同时挥剑用势过猛,竟将他自身带转出半圈,随剑势在恶犬面前打了个弧转,无法收势地扑摔向地上。
而这身势一旋之间,却是与那头怪兽的嘶咬擦身而过,挥出的剑身也因为拿不准目标,在兽头上风快地划过一道气流。
怪兽一个扑空已然冲到悬崖边上只差数步落下身势,四肢紧擦地面才不至让自己摔下山去,可是它掉转过头看向吴年生的神态显然惊惧,只见它原先根根刺毛暴起的头顶上已然被削去一遍,看去象理发师给它理了个板寸头一般,竟生出些许憨态来了。
可是怪狗明显是怒了,它仰头吼叫一声,声音震荡起远近的阴气溥雾,这情景教从地上爬起的吴年生和象个摔跤手一样蓄势而发的江洋,发现与山崖相对的方向不过十丈处有个凉亭一样的四角殿,这时震荡起的浮搁阴霾也约模呈出这一方幽冥的光景,仿佛破晓时分,四下里的虚空中有阴风吹来,好不诡怖,事实上这样的幽冥鬼域到底仅仅是由古往今来一些妄想之徒的虚构而来,还是真的存在着这样的虚空冥境,鬼才知道!
这头忠于职守的地狱犬其职责也许是牢牢守护在这里,一旦发现有人血肉模糊千洞百孔地爬上了刀山地狱的这处顶上,以为就此解脱摧残,它就会凶狠扑出,再次将人掀下无底山下去,不为别的,就因为前世犯者是个卖猪肉的做烧鸭的。
传说刀山地狱不但惩处亵渎神灵者,还专门用来对付杀生者,别提杀人,就是杀过家禽六畜都不饶恕。
真是岂有此理!这下见到两个犯人还站在山顶上,怎不叫地狱犬暴狂,而且这两人居然还能与它对抗,当下又是一个纵扑,再次向吴年生袭来。
这一回吴年生冷静多了,瞅准怪犬扑来的势头,无形剑扫过,扎扎实实地斩在狗头的颈部,钝朴却能就势生出锋刃的剑身没入兽身上,那怪狗顿时猪一般嗷叫,身势拖曳不住,吴年生却死死将它按到地上,竟不料把整个狗头给切了下来,这回真是罪加一等。
幽空中有阴风吹来,让人想起深秋的清早,风中没有大地的气息,却提醒他们这里不是久留之地,两人便向着那边的凉亭走去,到得近处,才看见这个不过二十平米的四角古亭里有一个陡然往地下钻去的甬道,有阶级而下,里面隐见火光晃亮,这两个越狱魂人便要往地道下钻进去,要不然这个插翅难飞的九幽之中,他们也没有别的路可逃了。
那知才踏下通道的石阶,下面却见影子晃过道壁,听到哭求的声音,随即是咒骂殴打,两人便疑是鬼差押解犯魂过来了,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唯一的办法就是杀出去!”吴年生看一眼躺在那边隐约可见的地狱犬,料想鬼差上来必会发现,便会找出他们两个,后悔先前没有把这怪兽给推下刀山去,既然痕迹已露,以为不如先发制鬼。
“可是我现在没有斗杀的武器。”江洋顾虑道:“对抗起来我难免成你的累赘,不如能避则避,先躲到凉亭的护栏后面,待鬼差上来之后,我们便躲着他们钻进甬道去。”
吴年生认为江洋的办法也不失为可行之策,便从亭殿里面跃出栏杆,躬身躲在高出地面约六十公分的亭台脚边。
两个一前一后押着一个犯人走上来的鬼差,头一个赤膊着毛茸茸的上身,毛发稀疏的头部鼓着两个角包,肩上扛着一支叉,腰上还挂着一把套鞘短刀,一双眼贼亮地向前方远近望去,幸亏方向不是地狱犬躺处。
走上来的犯魂瑟瑟发抖,一脸绝望,已然知道即将的境地是何等痛苦,只恨自己死得不够一了百了。
后面跟上来的鬼差竟然手执一根狼牙棒,只要前者稍为行动迟缓,他就狼牙棒砸在其身上,教人未下刀山便已身遭刀山般痛。
苦刑犯被押到山崖边上看见山势下布满的刀阵,便再也站不住跪在两鬼差面前哭道:“两位差大爷,求放过我吧,我一个写玄幻小说的,就图那天马行空的乐儿,没事儿就惯玩欺负神仙的把戏,要不然小说没人看,那曾想到得这里被扣个亵渎罪,两位大爷,我的鬼大爷,这可真是冤枉呀!”
“别在咱面前提冤枉。”一鬼差将犯魂提起。“等下次再跟判官说去。”
另一鬼差用狼牙棒敲着那人的头狠道:“你这里不是很牛逼么,不是遇神毁神么,不是天地唯我独尊么,这下装什么软蛋,你神给本鬼大爷看呀。”
那人被敲得晕乎乎的,却眼见哀求无望,不由得怒道:“下辈子还能再写,看我怎么收拾你这帮小鬼。”
两鬼差不再磨蹭,将那人捉手捉脚抬起,用力甩往山下去。
在这个当口,吴年生和江洋偷偷翻过亭子的栏杆,顺着甬道钻往下面去。
可是他们才进得地道,便听到身后响起一声呼喝,走在后面的江洋回头看上去,见两个鬼差已朝亭子奔来,威吓之言传来。“大胆小魂,竟杀我警犬,妄图脱身,那里逃!”
两人便急急窜往通道去,走下石级,眼前来到一个火光恍惚地映着的过廊,一边是间疏插着火把的墙壁延伸去,一边却是幽暗虚空,仿佛这走廊是建在夜空中,其实上这是堆砌在没有物理逻辑之下的冥境,即便有光亮也显得那么幽沉。
这两个不知境界凶险,一心想要逃出生天的魂人,听到鬼差叫骂着从后面追来,便顾得往廊道上奔去,只恨带下来的神器灵物被掳去,不然大可攻战这未知恶境。
幸亏吴年生还有把无形剑握在手上,此物也许是由于缺乏灵元才没有被阎王发现,但其剑身应潜伏着精气,不尽然是一个凡物,此刻多少让他生出信心和勇气。
明显比他们身势要大的恶差从后面逼近,未近到他们身边,在火把昏黄的光照下,已然将影子笼罩住他们两个,走廊上骤然生出紧张气氛,脚步声密集,听起来是那么真切,江洋甚至幻觉着自己的呼吸气喘回荡过咫尺的空间。
这个古代宫阙回廊一样的幽静长廊间,远处没入幽暗中,可是他们每奔近一支插于墙上的火把,在火光下便看见前方的距离并没有缩短一样,而另一边的幽暗更让他们感到压抑,忽然,江洋发现后面一根长叉的影子出现在墙上,他忙喊出一声,低头躲闪。
吴年生回过头,鬼差伸来的长叉就离他不到半丈,他举手扫去,咣一声,长叉遭到无形剑身的击碰,竟从鬼差手上脱出掉落地上,让那鬼差大吃一惊,看不明白这魂魄竟有如此奇力,一挥手就能隔空打掉他的兵器,立即从腰间拔出短刀,嚷嚷着要手刃吴年生,却不敢上前。
另一鬼差挥起狼牙棒向吴年生头上袭来,那知手才打出,他只感一个剧震,发现自己的狼牙棒和一截手腕已然脱开身上,掉在地上,他先是愣了一下,才猛然抱紧断手,痛得跳踏惨叫。
拿短刀的鬼差见此惨状,更是拿不准吴年生的底细,却给江洋就势拾起地上的长叉,狠狠往惊愕鬼差身上刺去,这一回鬼差更是捂住胸口,瞪着江洋,不稍一下便摔到地上。
吴年生干一不做二不休,手冲那痛叫的鬼差挥斩,那么几下子便将小鬼给砍跌在地。
他俩干掉鬼差的身影在火把的光影下犹有几分凶暴地投在墙上,在这幽静的过廊间仿佛已造成影响,还没等得两个好好喘一口气,一声尖鸣从幽暗中传来,随之猛见身旁的墙壁上一遍怪影抖动,两人吃得一惊,正要凝神察看,另一旁的黑暗中接连扑出数只振翅昂头的黑怪物。
只见这数头身势如鹰外表似蝠的黑怪兽,生着尖利的嘴啄,举着坚硬的抓爪,行动速度比起身势粗重的地狱犬更要奇快,使得身势跟投在墙上的影子一样疾闪,一一冲廊下两人扑下,他们眼前顿时一遍怪影乱象。
还没反应过来,江洋便痛叫出声,惯于伺服在黑暗中的幽冥鹰,已然伸爪扯住他的脖子,击嘴啄在他的头上,他挥手乱打,却感到身手被撕扯生痛,甚至都被带起空中。
吴年生也同样遭到了,但是他毕竟比江洋要冷静,一边拔手阻挡,同时瞅准一头闭目悍扑的怪兽起剑刺出,可是那头显然跟蝙蝠一样靠声波反荡来辩识物体存在的幽冥鹰,猛然一个仰翻飞开,躲过无形剑的刺杀,这叫吴年生大为意外,也料到这怪兽的双目闭住不睁的原因是官能使然的,心想这地狱真是险恶难料。
吴年生冒着被啄痛和抓伤,冲过去将被鹰兽抓离地面的江洋拉下来,扯着他退回墙边,另一手忙不迭挥剑挡扫,一时教外表乌黑恶心的幽冥鹰撕咬不得,那昏黄光照下的墙壁仿佛镜子一样,使得他俩身际围攻的黑物多出了一倍。
“我们不能死在这里了!”吴年生绕着江洋的身遭往前退去,同时挥剑扫斩逼在眼前的冥鹰,可是他自己连同江洋都难以避免遭到啄抓,每一下都是那么钻心裂肺的痛楚,痛楚中却生出精神的凛然。
江洋痛急之下跳起来取下墙上插在孔洞里的火把,挥动火把还击,对吴年生道:“此刻我最想往的是日出的时候,不知道梁蓉会不会听信我的话?她总不至被这里潜移默化了吧。”
“希望不会吧。”吴年生这么说,但心里却很是担心,自知寻不回神性灵物,他们要逃出地狱比登天还难。
江洋手里武动的火把倒也能使冥鹰对之畏惧,显然火光的映亮让它们的觉悟产生眩迷,这一反应却给吴年生斩杀冥鹰起到了帮助,两人协同作战,在火光的逼慑下,眼见冥鹰行动呆滞,吴年生便挥剑斩之,几番纠缠,数头幽冥飞兽只剩下两头不敢再向他俩攻击,发出尖叫旋身插入幽暗之中,此举大有去召唤同类来反击的意向。
他们两个便顾不得停留匆匆逃去,前方的幽暗忽然显出一个开阔的厅殿,那里也是火光隐隐,古扑怪异的室内建筑物隐见于幽暗中,厅中又见架盆燃火,昏淡的火势跳闪,起初四下里的幽暗中还看不见什么,待他俩迟疑着走近,猛见幽暗如幕恍然一抖,一个个侍立暗中的鬼差显然而出,狰狞凶恶的嘴脸向他们看来,这时又听得地狱犬在暗处叫响,众小鬼吵嚷怒骂,前方暗处蓦然亮起,映见那儿一执仗刑司,抬脚踏在椅子上,半个身子据于案台上向他俩投来眈眈而视的目光。
眼前这个厅殿很可能是一个刑讯过堂,比起先前见到的高殿大堂的气势和阵容都要小了许多,应是此层地狱受过之魂经此过问量刑而后发往别处而设,然而这一遍显然守候在此的阵势,已然教这两个饱受精神摧残的魂人,感到近乎绝望,不免以为越狱是一件非常可悲的事情。
那个着束带黑袍戴黑纱官帽的执仗司横眉怒目道:“你这两个小魂竟敢泼天大胆,杀我鹰犬差役,要从我刀山地狱出逃,莫非视本堂司虚若无物不是!”
堂上立即一遍狞笑响起,众鬼差哈哈而呼,声音诡怖不已。
“怎么办?”在这绝望之下,江洋还是弱弱问了吴年生一句。
吴年生轻声却坚忍地说:“往回下了刀山,我们的肉身就要不得了,别忘了我们的目的,就是要往地狱之下突进的,不然死亡气息散不去,只要有一息尚在,又怎么能放弃反抗!”
听得这话,江洋精神一抖,抬起手上的火把直往对过去据于案上的狱司掷去。
火把几个空翻穿过堂上,还差数米就到得狱司的身上,可是他突然抬手往飞来的火把拔出,但觉一股阴气力道从手间脱出,往火把击去,在空中将火把截住,就势反弹飞回,向着堂外廊道上的两人。
眼见火把飞回袭来,吴年生横剑扫出,看样子也如那刑司一般挥手透出劲力,将火把在半空又拦击过去,吴年生随即挺剑冲入。
此情势教那刑司立时眉头扬起眼睛瞪圆,一手拍在案上,带起他身体跃出案台往堂上划过,其势凌厉,迎着冲入来的人扑去。
――――――
在这之前一段时间,那个穿戴着地狱职业套装的女子,在另一遍幽冥境地,将她的半身呆呆靠依在一棵低矮孤独的树上,纵横分叉的某个枝杈上,怔怔凝视眼前的光景。
毫无绿意的树身恍若铁树一般,即使枝杈如伞,却看不到一张叶子,树身灰白,一如那女孩淡淡的面容,也仿佛周围的世界笼罩在淡雾暗涌中,没有鸟叫,没有绿意清新,静静地与她一起守望着不远处一条路途。
这样一棵白树,仿佛这里的生命,失缺了前世的风景,许是再没有雨露,阳光眷顾了,它才会变得这样,不禁让女孩感同身受。
第十九章 从前的我
如羊肠小道的路途上有人影经过,他们仿佛沐浴于朦胧的明光中,那些劫后疲惫的模样却显然而见,除此之外就是懵懂惊奇,冥界光景在这些人眼里张看,而后就顺着道路消失在明雾之中了。
女孩知道这不断出现消失的人,从那一头去到另一头,就再也不能回头了。
前方守候他们的要不是奈何桥和孟婆汤,那还会有什么呢?
即使是天堂,即便是地狱,也再回不去从前的世界了,灵魂安息于何处又如何,何苦还缅怀从前的我,痛苦和欢乐都只有遗憾。
此刻,抬头那里有天空的高远,放眼望去,世界的尽头仿佛就在眼前,想起前生的路途,曾经是那么长远,让她放眼望去,心中便有无限向往。
如果还能再回去!是否依然还我青春?
这是多么遗憾的想往,可是为什么会听到这个可能会发生的说话,他们的出现真能让她身上发生奇迹吗!
“梁妹,在这处发什么呆呢?”一个同样穿戴的女子忽然从雾中飘来。
梁蓉起身从树上落下地面,整顿一下精神,对近到前面的女子道:“芸姐,我又想从前了。”
“你不是有忘情果吗,吃下一个就不想了。”
“可是不顶事,这果子过不了多久就没了作用,记忆又回到心里。”
“那你去叫孟婆婆给兜瓢汤你喝下。”
“不行,这可是要踏上奈何桥的,我就得随轮回河水烟消云散去了。”
“都过去这么久了,还有什么心事放不下呢?”女子目光越过梁蓉看向头顶上的树枝丛。“知道这树以前是用来作什么的吗?”
梁蓉摇了摇头,也回头往上看那棵枯萎一般的树,地狱的往生的黄泉路上怎么会有这样一棵树呢?
女子说:“这树长在黄泉路边上,本是一棵很灵的心愿树,曾经满树叶茂,每一张叶子都可承载一个心愿,路过这里的人,因为象你一样心里放不下,都来到这树下许下心愿,当叶子落下,就有一个心愿通达冥冥之中,去了却阳间的牵挂,就是因为太多太多的心愿许下,心愿树应接不暇,最终叶子落光了,它也枯竭了。”女子耸了耸肩作出个无奈的嘴脸。“现在你纵有心事,也不能了愿了,倒不如放下。”
梁蓉凝看一眼枝杈无数如伞撑开的白树,想象它曾经枝盛叶茂的荫庇,如果她能在那时候经过这黄泉路上,心中该会许一个什么样的心愿呢?她会不放过江洋吗?还是要报复那个精社病?
“芸姐你在这里多久了?”梁蓉转过头来看着芸姐。
“你别忘了这里没有日出日落,也就没有时间依据,但是从现在的人嘴里知道,我应是在这里有数百年了。”女子的神色有点黯然。
“这么久以来你快乐吗?”梁蓉又问。
“你疯了吗,这句话你都敢问。”女子伸手要捂梁蓉的嘴,向周围望过一眼。“要让多事者听到,告到总管那儿去,是要被关幽闭的,这滋味比起孤独地狱好不到那儿去。”停顿少顷,她神色又一阵黯然,忽道:“有时候想想,还不如转生去了,那才是真正的了结。”
真正的了结,等于她就永远不会存在,按轮回的说法,下辈子她将会是另外一个人,可是下辈子与她有何干系,灵魂已经不在,那曾经至真至诚的性情,那曾经哭过笑过的自己,多少春风秋雨岁月的重叠,悲欢积淀,才凝聚成如今的灵魂,可是眼前天地便已改变,又怎么可能延续前生的笑靥。
梁蓉不由得伸手进挎肩布袋里掏出那个灰白色的果子,女子见状,伸手去揽她在怀,轻轻地好象对自己说:“从前的我,慢慢便会忘记。”
“可是我不想,,,,”梁蓉有点呢喃,江洋恳求的声音又在她耳边响起。
梁蓉忽地精神一振,她收回果子,发狠鼓劲从女子身边跑开,向着路人走来的方向奔去。
“你去那里,那边很多事情等着你去处理呢。”女子的声音追着梁蓉去。
“你先帮我担待着,我要去冥府一趟。”梁蓉到得那边,头也不回地扎入幽亮淡雾的空间里。
从朦胧若雾的光景过去,眼前又是一遍幽暗,前方不远处有个城关一样的建筑,在幽暗中不甚明朗,那城门里有人影飘出来,随幽空中一道绵长的暗流带,径直飘往这边的幽暗中,而后从刚才的路上经过。
这是第十殿地狱的一个出口,从那里出来的魂人便由此脱离了地狱的判别或刑罚,然后顺路而去。
此刻梁蓉知道自己去的不是十殿,但是横亘在四周围的幽暗,让她看不到别处的存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从布包里掏出识别地狱布局的指冥罗盘,事实上缺少这个使者专用的识别盘,体想在幽暗中找到去别处的路,因为幽冥的境地会在深渊中飘移,层层狱殿之间没有固定的方位,包括冥府,孟婆庄和忘川河。
小小的识别罗盘当中仿佛一小面幽镜,浮搁在上面的一条不规则的气丝如指针一样缓缓转移,当指到一个方向,幽镜里会现出一个标志性的建筑,如果浮现出冥府的影像,那么如蛇游探的气丝指向的方位就是该处所在位置。
在幽冥,从此到彼的距离会在知觉里扩展或缩小,这是时空的幻觉,目的地也许走上很久才能到达,也许不消一下就能出现眼前,这归因于时空法阵变幻不定的传送力。
梁蓉飘身从时空法阵穿过幽暗,不一会就见到眼前豁然开阔明朗,一遍院落宅第出现在前方,放眼望去到处是飞檐屋脊马头墙,显的是重重叠叠,其光景不明不暗若晨若昏,当中有一座宫殿式府邸气派雄伟,一条笔直宽敞马路直通森严高大门第,路上有马车驶来,有官吏使者来去匆匆,想必这一遍都是地府官吏的住宅,当中那座最气派的自然就是王府。
这一遍冥境若是没有识别幽盘的指引和传送力的承载,应不是一般魂人能到达的,梁安使作为一使者自然有获得通行此境的条件。
梁安使走到马路上,一辆两匹马拖行的马车正迎面而来,
第二十章
阎总的三妻四妾见到梁安使进来,也不待她的揖见,便有个抬起头来看向梁蓉道:“抚安使,你来得正好,快给我们逗乐了小太子,不然老爷回来看见小太子哭闹,准得责怪内子们不是。”
话才说下,另一个接着说:“老爷近来脾气很差,看什么都不顺眼,对咱姐妹几个也尤是怨烦,他是不是嫌咱们了,那天会不会将咱打回原形呀?”
“打你个拔舌鬼,打你个下蒸笼的。”先头说话的那个妇人道,瞧她模样显然在这当中最有地位,她瞪了一眼说话很不中听的那个。“老爷不是脾气差,是那新来的媚妃在挑拨离间,往后妹子们可得小心她。”
“这个下油锅的,真该死。”另一个妹子把一个麻将子甩出桌面恶道:“媚妃无疑得老爷的宠幸,也不知她使的什么花招儿迷的老爷,我料定她生前就是个狐狸精,要不是老爷看上她,她非得下一万年油锅不可,哼!”
“老娘就是不让她。”在座最后一个说话,一脸嚣相道:“敢向我下绊子,看我不撕破她脸皮,怕她作甚,那怕是老爷替她作主,顶多不是早灭早投胎,呆这鬼地方我算是受够了。”
“嘿,别说这么大声,小心旁边有耳。”辈份高的那个四下里瞄了下,才又道:“死了可就好了,只怕将你发进阿鼻地狱,你这辈子可有得受了。”
这话让姐妹们皆哀然,只得断弃话题,忽觉梁安使正在一旁,便都向她逼视而来,有个脸相顿变阴沉,把双手置脸前,便见十指手甲趋长,隐泛幽碧光气,想必是个成精女鬼,吓得梁蓉立明其意,赶紧躬首下身,表示刚才听得的话她将守口如瓶,就当从来没听过,心里头更怕自己将来要与鬼冥混同一气,众王室见她此表现,便又强硬欢笑搓起麻将来。
梁蓉来到还顾自嘤嘤啼哭的小孩面前,只见他还真似个小太子的模样,头戴束发紫冠,齐眉上系着抹额,穿一件绣花箭袖袍,束着宫绦,罩穗褂,着小朝靴,颈上还挂长命锁,这么个小太子爷,真不知拿什么法子开逗他好?
小太子见有人又来讨他好,立马就是踢脚甩手,又叫又嚷,很不给面子,叫梁蓉一下不免有点无措,但是她向来逻辑思维很率真,以为要逗小孩就该有天真的表现,而且要用有效的法子,于是对小太爷道:“小朋友别哭,姐姐给你唱个歌跳个舞好么,拔萝卜,拔萝卜,哎哟哎哟,拔不动,哎哟哎哟,拔不动。”手舞足蹈,形象兼备。
这一招果真有效,小太爷竟停下哭闹,从地上挣起半个身子看着眼前这个表现有趣儿的姐姐,这让梁蓉找着谱儿又换了跳舞动作,唱道:“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快点儿开开,我要进来,不开不开我不开,,,,”
小太子这回儿破涕为笑了,一旁看着梁蓉唱歌跳舞的王后妃子愣过神来也都为之舒展,大夸梁安使好样儿的,连带让她们一旁看着的,都感觉心神松弛,梁安使便乘此际拉起小太子向王后请示到后花园去和小太子玩一阵,得到应允,便由丫环引路走去。
出到花园里和小太子嬉耍一阵,用捉迷藏的游戏把丫环和府仆都牵入其中,她乘机遛走,顺着屋檐长廊向阎王的藏珍阁去。
忽然感觉周围如晨光亮起,眼前的景物在朦胧中如幻如真,她也更似是在梦里经过,自知神志困倦,需要休息一阵,可是这回儿一刻也不想停留了,她要不能摆脱这样的梦境,灵魂就再没有醒过来的时候。
走到一处树木婆娑山石围绕着亭台楼阁听到流水潺潺的地方,经过小桥过去数丈就是楼阁的门扉,门下伏着一头身架奇大的地狱犬,正在呼呼打瞌睡,也许这里从来没有发生过闯入或偷盗的事,这头地狱犬才会放松警惕地睡得那么安然,然而倒吊于门头高处檐梁下的三两只其状如蝠的冥鹰,更让她望而却步,知道这种幽怪能凭脑波反荡来察觉来者,只要走进其波纳范围,便会如鹰扑下。
梁蓉只得绕道爬过山石轻轻涉过小溪来到楼阁的侧面,拔开窗页费力攀爬进去,进入阁殿内,在长明灯火的映见下,顺着排列有序的搁架间走着,摸抚着上面的陶艺珍品,青铜古器,明珠宝石,心里便有丝丝的惊叹,以为这一切来源应是真实的吧,想不到阎王还是个附庸风雅者,见到更多的地狱典籍,法器,案宗,她忍不住翻开一本来看,见到上面图文并茂,详述层层地狱间的刑法罚罪,阳间诸事大小的恶行都逃不脱狱刑的惩处,不是上刀山下油锅,饱受孤独寒热炼狱,就是锯体分身石磨榨血,烧柱蒸笼,好不骇人,遭处如此种种感受,灵魂又岂有安然之感,试问她又如何担当得起地狱天使之职。
想起阎王说的将缴获之物以灵符镇压,梁蓉便寻找有贴条的物器,忽见墙边人影垂立,立时吓得一惊,注目看去发现竟是清朝官袍裹身的僵尸,再看还发现铠甲系身的秦朝兵俑,披斗篷捉佩刀的大内锦衣卫,案桌上还有伏着不动的狐狸,黄鼠狼,青蛇,这些东西额头上都贴着符,甚至有一个陶罐,一把剑,一盆花和一个石塔子都贴着符祭,她不由傻了眼,不知这些东西那一样才是她要带走的?
难道这些贴着幽冥符条的东西都是灵识和精性的,一旦揭开便会恢复自身法力?这些难道都是阎王历来擒拿收藏在此的妖异灵器?那僵尸一被揭掉符条,是否就会伸出双手卡她脖子来咬呢?那陶罐没有符条镇住,是不是就会化出个妖怪来呢?那黄鼠狼被解了封说不定就变成个凶残的老太婆了,她这下真拿不准谁是谁非?
而且这搁楼里存物上看不到有灰尘沾染,这些东西都保持着原来的样子僵持不动,也不见谁老谁新了,这让她很怀疑幽冥之下的境地都有如真空包装一般,不受时间风化。
正苦恼之际,忽见案上的石塔子抖了下,让她不由一震,这才想到封印之物会在时间之下迷失自己,即是时隔越久越会丧失知觉,那石塔子动了一下,说明它应是最新被掳之物,也即是江洋口中说的可助他们逃出地狱的神性灵物。
第二十一章 越狱汉子
刑堂上一时间非常嘈杂,众差役以暴风骤雨之势手舞足蹈,精神和肉身遭受殴打的两人倒下了又被提起来,在拳脚之间跌来荡去,再没有一丝力气挣扎。
如此凶残之象,让从幽冥空间渡过来的梁蓉不忍再偷看,她转身靠在古朴的窗棂缓缓滑下身子,抬头看着压抑的幽冥空间暗沉一遍,内心除了悲伤就只有心慌,她一下拿不定主意该怎么办,浮在她左右两边贴近黑蒙蒙窗纱,显然知觉到里面动静的七孔塔和胡姬花,此刻也不敢冒然闯入。
七孔塔因为吴年生已经奄奄一息,无能为力给它祭起真身,它看着主人的惨状,纵有怒愤也奈何不得,胡姬花更是爱莫能助,它的奇灵在于识辩鬼异,此刻又如何能派上用场。
“该怎么办,你们好歹去帮一帮他们呀。”梁蓉对塔子和盆栽哀求道,实际上以她的身份,她可以机智地出面阻止这场痛殴,可惜她由来率真,自以为背判了地狱,便不可再担当地狱赋予的身份,内心只顾着顺应处境想事,甚至怀疑过去之前在心里闹腾的冲动和决定是有可能实现的吗?她是不是太天真了?这两个自身难保的人真能带她逃出冥境吗?
“嘿,不要作声。”七孔塔凑近梁蓉悄悄道:“以免被发觉,此刻不便行动,得见机行事,这鬼地方是一定得闯出去的。”
“一定能闯出去吗?”梁蓉疑心下怀着向往。
七孔塔又在她耳边说:“只要此时不被知觉,待主人精神稍有恢复,能祭起我的真身,我就能带着你们一起突围!”
梁蓉但觉心神一紧,她又往对过去不到数丈便呈现的幽冥暗境望过一眼,那幽暗之中看不到异样,可是感觉中那里随时会有警觉出现,经验告诉她,幽暗中布满幽灵骑士和地狱鹰犬的目识,一旦发现可疑,便会从中窜出,这样留在幽暗的边缘,只怕没等到里面的人精神缓过来,幽灵已经挥刀向它们砍下。
可是这下察觉附近很难找到藏身之处,身边这座刑殿犹如一座建在半山腰的庙宇,其身几乎有一半没入山石里,余下的一部份,泛着淡淡的清光,显得甚是诡异,沿着墙根儿往一边走便是幽暗绝路,往另一边走就是殿前廊下入门,那里有鬼差把守,刚才在幽暗中渡来,幸得门前一时无把守,她才得以偷偷遛到侧边墙下。
因为幽冥的隔阂和作怪,她从来就没法弄清楚层层地狱的全貌,这里的天地仿佛分布很广,又仿佛共用着一个变幻的时空,或者每个灵魂都是这样,若是身处其中一地,别的境界便狭小去,从来没有视线之下能触及两个境界。
“不行!”听了梁蓉说出她的担心,七孔塔也紧张起来。“要是这样就别指望等待时机,我们要不被发现才可以,要不这样,我以为你不妨先离开这里,到你呆的地方去等候,等我们经过那里,便会带你一起走,何况你一个弱者与我们一起作战,恐怕只会成为累赘。”
“可是没有我,你们怎么知道方向!”梁蓉说出自己的看法,她此刻还以为他们若能突围便会往鬼门关出去。
“这个不用担心,我们有灵花觅路,定会去寻找到你,这下把你手上的刀留下来。”七孔塔这下没有忽视梁蓉还拿在手上的佩刀。
梁蓉便将宝刀放到一块能掩住刀身的石头下,犹豫道:“到那时你们真不会弃我而去吧?”想到自己已经作出判逆,如果不能离开,后果将会很沉重,她不免担忧,但是这下还听到殿里的打骂,她心里更希望里面的人能脱离苦困。
“快去吧,别再罗嗦,如果不能将我祭起,一切都免谈。”七孔塔说着便飘移至旁近一块刚好容纳它自身的石头缝隙间躲藏,那盆栽紧跟它躲避。
梁蓉只得又在进入幽暗冥空之下掏出指冥罗盘,她唯有强作精神回去往生道,希望事情暴露追究到她之前,她已经成功逃出地狱。
堂上的手忙脚乱终于平息下来,犹如大刑过后,吴年生和江洋趴躺在堂下一动不动,看上去面目全非,这是他们魂体的形相,但是实际上肉身也不外如此,这样一顿凶暴的拳脚,想必死尸也会被打得全身浮肿,筋骨断裂,还好他们只是附魂在身,对**尚未承起感觉。
但是精神上的摧残已让他们昏死过去,地狱刑司却容不得他们有一时缓息,喝令差役泼水浇清醒这两个异犯,他要亲审这两者什么来头。
大桶的水倾泼在地上躺倒的人身上,仿佛很管用的催魂术,吴年生在冰寒彻骨的感觉下慢慢清醒过来,浑身上下的痛楚乏力是那么真实,这感觉就跟他身体神经的损伤下传递出来的一样,莫非这一顿暴打已然将他的灵魂打回身窍不成,但微弱地挣扎两下,还感觉身体沉甸甸软绵绵的,如果这不是出在他肉身的痛楚,那只能说明这幽冥之下对于灵魂体的仿真度是大可以做到以假乱真的。
那把钝朴古剑脱离了吴年生之后,渐渐显出它的真相,被刑司一把插在地上,作为证据来审问吴年生是得了谁的法术,才这般带身潜入地狱下来?
吴年生睁开眼来,第一眼视线触及的是那个又据在案前咄咄逼人地看着他的狱刑司,他也只顾眼睁睁地与之对视,很显然让人看见他目光里饱含的不屈。
一阵对恃之后,刑司拍案嚷道:“别这样看着我,你再胆敢怒视本司,本司便将你再暴打一顿!”
吴年生试图挣扎爬起,可是精神力实在太虚弱,不但支撑不起自己的肉身,而且说话都觉艰难,唯得眼神透出力量。
“说,是谁助你两个如此潜入地狱里来的?”刑司大声质问,众小鬼随之助长声威,又一遍低低啸喝。
堂下却没有应答,吴年生又试图挣扎爬起,这回竟是撑起了半个身子,可是又摔倒了,江洋此刻也已转醒,他也许是受到的毒打比吴年生要轻,加上遭受凌辱之后生出的悲愤,他在努力之下站起身来。
两人如此不屈的表现,教堂上一刹那竟是有些愕然,在这伙差役刑司的眼里,敢在刑堂上有如此表现的阶下囚兴许是极少见得,但是惯来行使惨无人道手段的地狱刑吏,又怎么可能怯于这两人的怒愤,那刑司但感意趣,起身离案走近两个的面前,笑道:“怎么着,莫不是你两个要报仇!这下还要跟本司动武不成!?”
众差役一阵狂笑。
吴年生终于是站起来了,有些摇晃,恐怕一个伸指就能将他按倒,可是他却逼视着刑司,仇恨使他的说话很是夸张。“你死定了,你容我歇一阵,我非打死你不可。”
江洋更是夸张,看着刑司。“就算打你不死,也要恨死你!”
“好好。”刑司笑过之后道:“一个要打死我,一个要恨死我,看来你两个真是得永远沉沦在我刀山地狱,但是把你们扔下山之前,本司就与你两个过两招,免得你们以为刚才是以多欺少了,莫不是你两个还有看家本领没使将出来,我倒要见识一下。”显然有崇武精神的刑司脸上的兴趣不减,以为这两家伙莫非还有何异能没使将出来,也好顺便探清他们的来头。
吴年生与江洋对视一眼,看出彼此的茫然,他们那里以为会打得过这身法传神的行刑司,只是临到这当口,不甘就范,故意拖延时间,盼着奇迹能在这里出现。
第二十二章 孤独无边
感觉中又有恶战发生,吴年生双手握剑,眼望前后,随时挥剑划出,心里坚毅地告诫自己,多可怕多痛苦也要闯出去。
石塔浮在吴年生上方,此刻身势已然是一米多的高度,透出体外的法气隐泛出毫光,使它灰霭色的外表更显斑驳剥落的古迹模样,但是其早已融入石身的精元法气,让自己感到更为驱遣自如,撞下幽暗,一丝丝黑影如气流从身际分开。
江洋此刻也是左手托着盆栽,右手握刀,刀套就学吴年生插在裤带内,作势备战,左右转身,那盆栽的花叶枝骨也显得精神抖擞,不住摆动。
这两个逃狱者作势而动的模样,随身势落下,在幽暗中显出蓄势紧张的身影,看着真有几分象电影《国产凌凌漆》的片头影像。
此刻有了法器灵物的靠护,这两个魂魄已是精神大振,显然七孔塔和灵花本身的精气有助于他们的精神力量增强。
一时间骑马幽灵从黑暗中冲踏而来,举刀过头,地狱犬象猛虎扑出,冥鹰如箭穿过,纷纷从四向上下袭击他们。
面对一遍势凶,七孔塔施展出法力奇劲,将一道道锐气从各个孔口煞向四周,打得幽灵翻身落马,鹰犬嘶叫跌落,可是不住集结而来的势力,令到它应接不暇,暗中频频闪出的幽灵鹰犬,致使吴年生和江洋不得不奋力还击,挥刀扫剑,抵挡冲到眼前的鹰犬。
每次黑暗中不可目测地有鹰犬扑过来,那盆栽总能先头跃起,以花叶的摆向指引着出现的危险,江洋便挥刀击去,刀在他的驱力下又往往隐去自身,只呈出一抹淡淡寒光奔出,好一个锋芒隐没,杀敌于无形,让江洋大感惊奇,不觉凭添了几分勇气。
吴年生也能勇敢地斗抗着身势其大的幽灵,因为总在他危险之际,七孔塔都能为他化险为夷,让他渐渐生成大敌当前冷静沉着的心态。
“下面到底是那里?”幽暗中的坠落让江洋很茫然。
“不会是无间道吧!”吴年生应出一句前,想起先前听到的那句阿鼻地狱的门正在为你打开的说话。
然而坠落的境地让他们都大为意外,好象就在忽然间,无边幽冥暗境在他们前方出现一遍夜暗寂静下的旷野,他们也好象在一瞬间从高处落到了地面,还没来得及分辩处境是个什么样的地方,无数的冥鹰从上空旋扑飞下,嚎叫的地狱犬从后方及左右的原野地里一头头奔窜而出,幽灵骑士也象撒开一张席卷一样策马从各处奔来,呈现在他们眼里是一遍更势凶之象,两相对照竟显得这看着势单力溥的两人仿佛就要成为草原上被角逐的鹿。
唯独前方远近看去好清静,只是旷野无尽,让他们好生困惑。
“好生凶险的地狱境地,此刻我好想念那个让我安安静静地呆了很久很久的溶洞地穴。”石塔之灵这会儿也难免有点惊心,只怕这样下去他可运蓄而出的法力支撑不住多久,它难免元伤气残。“难道我那么多年来抗挣而修炼的法气,就为了要在这里与冥怪恶灵相残的么!”
可是面对包围过来的势力,七孔塔又在转动间驱出道道透光法劲击出,在夜暗下如烟花散开,穿入鹰犬和幽灵之中,却没有生成多少阻势,大群的幽灵鹰犬就离他们不到十来步了,一头最为势凶的粗毛兽如同美洲豹一马当先凌空飞纵扑来。
连带两个本是凡人,生在美丽新时代,不可想象地卷入项生的命运的灵魂,这下也拿不定主意是该迎还是该避,看着七孔塔狠狠击出一道法劲打烂那出头鸟的脑袋,便即腾身划空飞向前方,发出声音道:“逃吧,保持实力要紧,往下还不知什么环境呢。”那两个便不再迟疑,撒腿奔去。
无边的暗夜原野,发足狂奔在杂草丛生的土地上,这感觉好象回到了大地之上,处境却容不得他俩的意志有一分歇下,感怀一下幽冥地狱的博大深沉,身后一遍鼓噪,鹰嘶兽吼,马蹄疾疾声啸啸,不一会就有多头犬兽和幽灵奔到他们的平行线上,从两边靠近来,后面势如阴风劲扑,伸出的爪牙再近一点就抓到他俩身上了。
七孔塔一路旋身还击,将追逐着逼近的险恶射杀在地,吴年生和江洋也与身边的地狱警卫作殊死搏斗,以手上的刀剑挡击幽灵的砍伐,将飞到前头旋身回扑撕咬的冥鹰劈开两半,回身扫斩在地狱犬身上。
可是这一路上幽灵鹰犬似乎没有减少,不断有新力量从后面赶来,形势使七孔塔隐隐担心,它此刻还没有真正达到真身,元神本体受限,难免法气运蓄不力,可是这情急之下,吴年生的祭术未必对他有效,何况稍有歇下,更保不住这魂人被身首异处,再这么下去,它恐怕要无能为力。
这两个魂人也感到自己在疾于奔命下再一次疲弱下来,精神的外援力也难解力不从心,好比一通发力奔跑之后的竞赛者,再吃下违禁品也恢复不了精神焕发,他们的心里便不免惶然,这回儿要不跑死,也会被咬死。
忽然,前方一阵马蹄挟杂着脚步声传来,有人发出叫声,听来犹为兴奋,一条压过声势的嗓子喊道:“前方是谁?因何入我孤独境地?是来解赦我等的不是?”
乍一听到前传来呼喊和马蹄声,吴年生和江洋的心更是提到嗓子眼上,以为前方奔来的是地狱的援军,他们的处境更是岌岌可危,插翅难逃。
“奔过去,前方出现的未必是地狱的警卫军。”七孔塔并未缓下速度,还带头掠往前方。“我以为是囚犯更多些。”
在幽幽夜色下,前方一线小坡头,呼啦啦地从那边冒出一队人马,看上去有几十个之多,从身上的打扮看来,都是古时行军打仗的人,却是三两个头领带着一伙残兵游部的阵形,一个个都显得疲惫不堪,表现出意外惊奇的样子,掩饰不住一早已摧残形体的困顿之状,仿佛这帮人在这荒原上不知道没日没夜地奔走了多少个年头。
第一眼看见那几个骑于马上的人,那一身将士盔甲裹身的模样,他们两个都大吃一惊,决没料到这荒野里会走出这样一列军队,很是困惑这境地到底是地狱何层,眼前这些人又来自于那个朝代?
很显然他们并不是地狱军团的部属,因为这时紧紧追堵而来的地狱警卫军,发现这帮人窜出,便显得怯下了阵势,无疑没有把他们当作自己人。
“嗨!”一个头戴缨枪盔甲,颈系领巾,浑身铠甲包裹的壮年汉子一把将手上的长刀插下地面,顺带顶起马头耸身喝道:“来者是谁,因何而来?”
这时吴年生和江洋已经近到坡上的人就差十余丈,发现追击的幽灵鹰犬都敛下气势,处于戒备心下的两人也停了下来,石塔干脆从空中座落地上,前后两方势力把他们挟在中间。
前方的人发现眼前的现象并非他们期望中的事境,一个个便都作出严阵以待,这下脸上的警惕已盖过疲容,后方的冥怪却一个个原地转动,嘶吠鸣叫。
“贤弟。”一个头戴巾帽身上袍服套在甲胄上的人移马凑近说话的汉子。“被追捕的这两人身边形迹大异,疑是与我等同是地狱苦者,显然仗异逆狱,才招致追击,逃至我方的囚地,后面的地狱势力不是很早前就让咱见识过!”
“今时看来是大好机遇让吾发泄积郁心头之恨!”另一个脸蓄浓密胡子的大汉两手从背后抽出两把板斧,凶巴巴的样子。“一想及阎王那厮当初将咱兄弟三个及一同殉烈的手下一并发在这不着边际的蛮荒之境,让咱哥儿们无时无刻瞎闯乱撞在这好不荒芜的暗夜旷野,至今出走不得,呼天天不应,吁地地不灵,想来不知有多久,吾心中那个恨呀,恨不得此刻就将这群冥怪大快朵颐!”
“苦苦熬了这么久呀!”一名士卒猛地悲嚎。“候来的还不是解脱,我不活了。”说着亮刀抹在脖子上,便见鲜务喷出,跟着一头栽在坡头上。
“混蛋,起来!”身旁一兵士用脚跺着那倒地的魂人。“这样要能死去,我早死了!”
那家伙便瑟瑟爬起,伸手摸在脖子上,觉得伤口已止,眼泪水便流了出来。
“与其苦苦熬着,还不如与我们一起勇闯地狱。”下面一句声音传来,引得马上三人齐齐看来。
第二十三章 黄巢起义
“什么起义?没听说过。”七孔塔疑惑的声音,转而对吴年生道:“你可曾听闻?”
吴年生的大学曾经读过历史,他对黄巢起义自然是有所了解的,他在震惊之下望向坡头上一众因地狱使者的出现而情绪不安的魂人,很想知道他们当中那一个是黄巢,那个戴巾帽者莫非真是辗转中原侵犯唐帝国十数年,曾经做过皇帝,造过人肉干巴的黄巢?心中想到其起义造反的历程,对照此刻流浪荒原暗夜的处境,恨不得一万年后其灵魂还在无边荒凉中游弋。
“怎么跟你说,,,”吴年生才对石塔说出口,坡上便有说话喊将起来。“嗨,地狱使者,快快解赦我等,别再让咱困在这里,这凄凉苦境可真是受够了。”
“好煞折磨呀,幽冥地狱怎会有这般荒原扼地,要困俺们到何时方止?”又有声音从魂众中发出。
远处黑暗中忽有夜风掠来,荒原上传来呜咽声啼,把坡头上魂人尽数拂得人影虚溥,形景飘零,好不悲催。
据空立定的那刑司却笑声大作,听着严酷无情,尔后说道:“对照尔等生前犯下的杀孽,恐怕万年后仍要在这暗夜下孤独地徘徊,此刻叹悲道怕为时尚早。”
站在冥空中的牛头跟着声音沉闷地说出来。“莫怨这刑狱悲苦,比起别刑不停地身首异处,掏出脏腑的惨痛形状,你们的罪罚算是轻的,别身在侥幸中尚不自知,这下敢窜同谋逆,必教你们另陷惨境。”
马面一声啸鸣,向下面坡上众人发出威胁道:“还不快快隐去,敢阻挠俺们捉拿判犯,便将尔等一众拿下,酷刑加身。”
句句恐吓,一时教坡上众人愣住,好一下才有人惊道:“什么,咱们还要在这悲凉之地不能停歇地奔跑不止!若有一时歇久便要遭风沙侵袭,或毒虫困扰,地狱怎可如此扼困灵魂,吾何时才好安生往去!”
那戴红缨盔甲的汉子怒道:“恰似生前朝廷**,苛捐杂税,阶级残酷剥削,我等草芥走投无路,不起义又如何存活,如今这等形境跟那唐僖宗治下一般残酷,我等又岂能甘愿受这无尽刑罚。”
接着戴巾帽者抚须冷峻道:“由来胜者为王,若为王者那曾不生杀予夺杀戮成性,何况我之兴兵反唐是要冲击一个腐朽帝制,摧毁残酷的统治牢笼,吾虽败犹荣,至于以杀戮无辜为名,将吾沦狱此境,吾也认了,但是那里有压逼,那里就有反抗,是吾生前起事之本义,此际机遇下吾又岂会轻易退去。”
“好!”石塔之妖一个跳身而起嚷道:“不愧为英雄所见略同,此刻不反,万年后依然流浪于此,什么时候灵魂才得烟消云散,要想得解脱,还是要起义。”
“好大胆子。”刑司暴喝叫道:“竟敢妖言惑众!若不除你,如何平乱!”
一听这话,不止七孔塔警觉,吴年生也是下意义作势而出,却是个祭起塔身的举动,一手推向塔座,便念诵咒术而出,意料不及地看着整个法气充溢的石塔浮光之下犹自高大了许多,这一回差不多就接近它原来的本体,只见缓旋间,将周遭黑夜映在溢出的光亮下,一道劲气泛着白光向空中倚立的地狱使者射去,牛头马面立即挥出手上的鞭叉挡架。
没等众多悄然而至的幽灵鹰犬发起攻击,七孔塔瞬间又是数道法力劲气煞过空中,穿入冥怪丛中,又闻嘶叫啼鸣,冥鹰被割开两半,地狱犬倒飞开去,幽灵在空间崩散。
七孔塔这一法力大盛,教坡上众魂顿时精神大振,设身处地回想起这周而复始的暗夜荒原无穷无尽地奔走冲撞,一早已惶恐,怆悔,绝望,唯有难熬之中与时间作抗衡,只怕时间仍漫漫悠长,眼下仿佛看到逃脱之机,怎不教众囚犯奋勇一搏。
“好!”操斧大汉挟马跃起。“此时不反,还待何时,纵是能出到天下做个孤魂野鬼,也比承受这孤独地狱要强。”
戴缨枪头盔的将领也举刀过头,纵马而出,奔向坡下。“弟兄们,就象生前一样,不畏强权恶势,定要冲破这封建牢笼!”
受到勇者的带动,坡上众魂人都精神激发,操刀举枪,嚎叫一遍,扑下坡头,与幽灵鹰犬交战到一起,戴巾帽者最后一个冲下坡地,手上已多了一把剑。
此情此景,在幽冥的孤独地狱的荒蛮暗夜,遭遇史上起义军残部及头号人物,难免不教吴江两人心生感触,想到他们两个正在经历一场与因滥杀而沦为千年苦犯的黄巢部众同仇敌忾抗斗地狱势力的战斗,很怀疑自己是否同流合污,但是想到自己遭受狱刑的苦痛是那般残酷,若不连结逆境,恐怕自己生机渺茫,便顾不得了,解除眼下的危险要紧,都挥刀仗剑冲入战团。
幽空上两道疾影如风刮下,牛头马面挥鞭舞叉带起阵阵阴风,将地面上的逆狱众犯打得惨叫疾呼,魂形挣扎着虚弱淡化,摔在地上颤抖不止,无疑被杀伤了十之七八的魂魄精气,没有长时间定然恢复不过来。
可是义军残部中不乏生前骁勇善战者,非但能避身挡驾化开鞭叉击来的摧魂索魄之煞气,而且能以精神凝聚力通过器魂出击,斩杀鹰犬和阻击幽灵,不知是否因为这幽冥下有利于魂魄的精神力凝聚强化,还是在幽冥下魂魄本身能发挥出生前的精气神,因而交战起来,这众多千年流放犯居然也可抵抗打击冥怪异凶。
加之七孔塔法气盛放之际,从孔口迸出道道气劲,不住给牛头马面迎头痛击,教两位地狱大总管不住招架闪避,好不狼狈,场面很快便以压倒性的势头将幽灵鹰犬打得溃不成军,四散逃开。
还倚在空中的刑司这时显然惊慌失措,他许是没料到此境地的囚犯真敢造反,如他们生前一样对压逼兵戎相见,而且打得己方势力失势落败,眼见形势于己不利,他慌得四向大叫大嚷,如古时七品县令被捣毁公堂般跳靴甩袖,乌纱帽翅摆拂不停。
“快去禀报吾王,反了反了。”叫声从刑司嘴里发出。“禁军何在,快快前来镇压。”
“这厮鸟叫,待我将他射杀。”那戴缨枪头盔者从腰后抽弓拔箭,举弓搭箭呼呼连发三箭射向空中,那刑司见状,一个猛子扎入幽暗中,一忽儿从另一方向闪了出来,仍不止大声嚷张。“你这帮该千刀万剐的,吾王当初大婚之喜,晓是动了豁达之念,才将尔等流放荒原,不至于酷刑加身,本该心存感念,却要借机造反,本司必将判罚尔等入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
“又是个虚言恫吓的纸老虎。”七孔塔说话间击出一道尖锐法气向刑司射去。“有本事下来捉拿,别只顾得嚷嚷。”
刑司闪身躲入暗中,又从另一处闪身出现,放眼四处,仍不见援兵奔来,脸现急怒,又向下面大叫道:“莫以为本司没法治你这帮逆贼,我为孤独地狱执仗者,无数囫囵幽境尽在我法控之下,信不信我喧读布阵法典,将另一境地重叠于此,便教你们陷入重围,只要本司解咒至今仍相互杀戮不休的秦朝军队,许给渡劫之赏,如战争机器的秦军便对尔等追杀不止。”
这话过后,顿时四下里皆静,众魂人皆愣不过神来,想到别处境地沉沦着至今仍在厮杀不止的战场,那里的魂人应是在战争中倒下,尔后活过来又再次陷入战斗,在无休止的杀与被杀中遭受无尽痛楚万般报应,这般惨狱真是可怕之极,叫吴江两个在想象中便哆嗦不止,相对己身遭受的摧残,那可真是小巫见大巫。
“若要如此,那你便活不成了。”石塔旋身向刑司趋去,一道道法力射煞过去。
刑司遁入幽暗,立住身势,便从怀里掏出一竹简在两手间摊开,有尺余宽,但见上面的文字泛出幽异的光芒,他正欲向空中念语而出,不料身后一把手伸出按住了他的肩头,同时传来低低的说话道:“不要乱来,当心玩出火,备不住地狱会毁在你手上。”
第二十四章 地藏王释怒
刑司立时转头看去,整个人给吓了一下,便卷简屈膝下跪,诚惶诚恐道:“孤独地狱执仗使许程拜见地藏菩萨。”
在下跪者前方约模十数丈远,幽暗中倚立一个和尚模样的人,这人体态恬静,似睡犹醒,神情看似嬉媚又看似肃然,光头雍脸,身上一袭袈衣明白显然,唯不见四周有光亮照见,自身又不见光亮溢出,却是那样清楚而现,静静站在远处幽暗中,他的身体与声音通透了幽暗与距离的隔阂,又听得说话轻轻传来,是那么清楚传进刑司的耳听。
“听我一句劝,放任此境。”
可是地狱执仗者却不回应地藏王的说话,顾着心潮澎湃似地说:“由来菩萨如神龙见首不见尾,历来难一睹庐山之真面目,今时得一瞻菩萨真身,万分庆幸,愿菩萨指点下身一二。”
“莫动用移境法典,要使时空交集,必有损法阵之元气。”又一句劝言传来。
“弟子景仰菩萨之心有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若汪洋大海永不枯竭,似高山巅峰挺拔不倒,白云悠悠,吾景仰迢迢,求菩萨轻吟梵音妙语,渡吾化境。”刑司鬼迷心窍仍顾得大表心声。
“由他们去,不需大逆其运,不然恶果频频,地狱不宁。”菩萨心肠的和尚还在自说自话。
“菩萨若不应允,虔徒便长跪不起。”原来还单膝跪着的刑司干脆双腿跪地,可是他才要把虔诚热切的头颅抬起,猛觉一把手伸来揪住衣襟将他整个拎起。
“没听见我说话呢!”和尚还站在远处,可是一只化手已近在眼前,揪紧刑司的袍襟。“充傻装愣是吧,叫你别乱来知道么!”
刑司脸色一阵发青发白,舌头打结道:“地藏王释怒,冥顽谨听照办,不敢轻举妄动。”
菩萨这才放开刑司化手而去,又闻说话轻至。“我曾许愿从今日至未来劫,释令一切苦恼众生脱离苦渡,我方成就佛果,然逆犯不弃恶从善,不待我佛号驾临使其狱相隐而不现,却要自行逆行,那便由他们闹去,到时自有劫数。”
“是何劫数?”刑司禁不住发问道:“菩萨莫非要放任他们瞎扯乱撞自相残杀么?可是逆犯从我辖刑狱起事,我放任不压,吾王要追究起来,还不得拿我是问。”
和尚仍在远处恬静淡然,可是说话如在眼前响起。“对这件事阎王之于我见不出左右,你放任就是,想来阿鼻苦海才是他们的去路,那里戾气积沉,长久以来,必有沦魂以恶化恶,是时候该肃清了,唉!”一声叹息之后,声音竟变作由远而来,渐轻渐远。“既然是无时间,无空间,无量受报,那里有我渡空的一日,那里有我成佛的一天,我佛慈悲,原谅我当初打下的狂语,既有阿鼻狱,何生我菩萨大愿。”
“哎,地藏菩萨。”刑司愣过神来,发现远处的和尚已消失踪影,便感失落,顿足,摇头,说话也自弱小。“尔大愿不成,吾小愿总可满吧,地狱拿你来开涮,总不能恼我呀。”
在刑司与地藏王说话之际,荒原暗夜下的众魂人,乘着一时威胁弱小的方便下,齐齐往一个方向决要突围而去。
灵魂如在梦里的幽异之境,遇上远去年代的人魂,相交在这逃难恶境之下,这感觉在吴年生和江洋的心里,怎么也得如同项生在地心世界遇上海难遭变的远古齐人一般惊讶诧异,一起乘着茫茫夜色逃亡于荒凉,这滋味真是古怪得不行,况而想到平生幸甚活着之种种,恨不得在这梦里醒来,听到城市生息奏鸣,引发内心的向往,做一件力所能及的事,聊些松闲神志的说话。
然而地狱之行至此远未止住,不说幽异诡怖在前方守候,此刻相伴于杀人如麻之徒身边,彼此不免警觉,猜疑,恶目相向,吴年生就边跑边疑心身后放马踏步的戴缨枪头盔者要往他身上捅刀子,江洋也是一路奔跑不忘注意着怀抱的灵花的动向,幸亏有塔妖一路浮空飞行,大放狂言,说它最兴奋的想往就是在前方遇上阎王,它将不遗余力将其打成筛子,让一众流放犯听着,多少对石塔之妖忌避在心,又心生仰仗。
幽暗中仍不住有幽灵鹰犬窜出,却不敢发出攻击,只得虎视眈眈地紧随左右后方,只等时机到来,便又群起而攻之。
牛头马面似乎也因为听到风中细语,而乘着败势隐去,一时不再有侵袭,众魂人也渐放开了备战之心,但是前去是什么际遇,这个问题很严重。
“敢问前辈,往下该如何出走这荒凉囚地?”那戴巾帽者先是发出疑问,此话问的是浮屠扼魂,以前辈称呼,合情合理。
那位因灵魂脱不开浮屠禁制,却凭塔修炼出妖灵异法的塔魂,此刻也是很不乐观,它虽说能恢复真身,但是被黄金宝塔洗劫过后,已脱掉原来的妖异灵性,到得这幽冥之下,对诡奇空间的识别能力也很弱,不由反问道:“历来尔等是如何徘徊于此的,莫非这幽暗荒凉真是无边无际?”
“非也!”扎须大汉一副大嗓门。“这鬼地方走得不多时,便会遇及一遍伸手不见五指的幽黑地带,若不另择去路,只管往黑漆闯过,前方等候的依然是好不凄凉的暗夜荒原,俺这么多哥们手足,无数次冲过漆黑一团,没有一次不继续奔走在这苦境下,好不悲哀呀。”
“确是如此。”盔甲武装的汉子接话道:“可是很多次吾处身漆黑之中,总感觉不远处就有别境,听闻人语隐隐,响动突然,却总是去不到那处。”
“好可怕呀!”一名兵士仰首悸叫。“俺再不要去到那儿,再不要!”说着索性倒地不起。
“起来,别丢人现眼。”一名侍卫踢着地上的人。“瞧你这草包样,别说那漆黑诡异会让你掉队,此刻就该把你扔下,让你自个在这荒凉里奔走。”
一听这话,那倒地的立时弹了起来,看似对孤独地流落于荒原的感受惊悸不已。
这些人的说话和表现看在吴年生和江洋的眼里,不由得也对那遍肯定会遇上的漆黑地带心生惶然,料想那里每经过一次,大致都会让这数十号魂魄迷路分散于荒原,孤独惶恐地找寻,尔后又逐一归纳到一起,吴年生正好发现戴巾帽者凝视着他,便下意识问道:“真有那么恐怖么?”
黄巢抚须道:“想我生前号称冲天大将军,任意践踏山河,所向披靡,不料一小方幽异诡暗却将我好生折磨,避之唯恐不及,真乃报应!”
随即黄巢抱拳望向吴年生和江洋道:“两位可是初沦地狱,请问高姓大名,生前事何作为?”
吴年生与江洋相看一眼,江洋意欲保持沉默,显然不屑于客套,没准还以为跟他们没有共同语言,吴年生此刻也甚是茫然,他心里比江洋更要排斥这帮远隔时代鸿沟的人,但是他曾经接触过北宋年间的吕李二魂,晓得现代那些事儿对这帮千年囚者无疑当时的天空之梦,一样神乎其境,便无意真实告知,扯谎说他是耕田的,江洋是打渔的。
第二十五章 虚数空间
乘着夜色一路奔跑,那扎须大汉见黄巢与吴年生说起话来,便插句嘴道:“想来俺们沦入地狱已经很久了,天下间的事不知如何,如今江山在谁的手上,定然不是那李唐的了?”
这话让吴年生来了点兴致,看向黄巢道:“李唐就是给你们打垮了的,平息了你们的起义之后,李唐仅维持了二三十年,帝位给朱温夺去了,即是你曾经的靡下战将,判降李唐的朱全忠。”
“什么!”戴盔帽的汉子怒道:“朱三那判贼居然做得皇帝,江山竟是落在他手上,咱义军折腾多年的李唐已是行将土崩瓦解,不料让那判贼得了便宜,早知如此,当初同在帐下,就该结果了他的姓命。”
“那儿。”向来爱较真劲儿的吴年生接过话来。“李唐是给你们弄崩溃了,但当时天下已乱成一团,各处藩镇节度使割据,各自坐大,无视朝廷,朱温才得以挟天子篡权夺位,斩除后患,做了皇帝,可是他握不住天下,他的朝代十数年后便给灭了。”
“谁灭了?”黄巢精神一振,显然这个问题很能引起他的兴致,似乎他对消灭一个皇朝的野心仍在,这也许是他平生之志,他赋的那首诗云,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时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不知是否有渗含此意。
“还记得那个对你们构成重创的沙陀人李克用吧,是他儿子灭了朱家的帝位。”
为首三魂顿时都面带怒容,甚至仰首捶胸,饮恨于幽暗下。
“何会如此!”黄巢还发出感慨之言。“想吾纵横唐帝国十数年,打得唐势力一遍溃散,最后非但不能所愿,反而让仇敌捞去了好处,那朱温如此,李克用亦如此。”
吴年生又较起劲儿。“还不止,你的皇帝梦做不成,落下来的李唐实力一败涂地的局面,却成全了好多人的美梦,在短短数十年间让数十人成王成君,我以为后来的五代十国到底是给你们打出来的,多少人因你们的影响和遗落而称王称霸,你们却沦入这孤苦境地受着折磨。”
“你这话是嘲讽咱们么!”戴盔者愣过神来,脖怒瞪视吴年生,递出手头的长枪。
吴年生下意识作出自卫,江洋看在眼里,忙出言辩说:“不是这个意思,是觉得你们沦为苦魂不免委屈,那阎王一定是恨你们反抗王朝帝制,才将你们发入这暗夜荒凉的,若再不反地狱的判罪,只有继续为阶下囚。”
江洋这话自己都觉得是在欺言蒙骗,他是出于不想与这帮魂人产生分歧不和,想着能假以援手,借势杀冥,助他逃出地狱。
可是吴年生却率直得很,脑子一点弯都不转就冲那猛将怒道:“我没以为你们委屈,你们应有此报,瞧你模样我猜你就是秦宗权。”看向那个扎须大汉。“你一定是朱粲,舂人食肉的事一定是你两个做的,未必与黄巢有关。”
马上的三人顿时立住马头,齐齐看着吴年生,没等两个部下作出反应,黄巢忽地仰首大笑,笑声听来带着凛然和郁结。
没等笑声止住,驾空飞在前头的七孔塔放声叫道:“莫要再争执前尘事非,纵观历朝历代,战祸之下人命如草芥,岂可以文明心态去论之,只是尔等行径屈实残暴,让我甘拜下风,这下快看前方可是荒凉边缘?”
前方不再见荒原之地延伸,暗夜看去更是黑压压一遍,好象一堵屏障横亘在前方,可是那漆黑之中犹有气象缓缓移动,显得是诡秘不已。
一众人魂立马怔在原地,不肯前行,幽灵鹰犬这下又潜掠过来,绕于近处,大有趁这伙人惊惶之下发起攻击的势头。
“大将军,不要过去,折返而回吧。”部下中有人求叫。
“齐王,难道我们走散分离的经历还少么,都是眼前这遍诡境弄出来的呀!”又有声音发出。
“你敢动摇军心,要你小命何用。”七孔塔旋身转向,击出一道锐气煞向那悸叫之魂,穿入其胸就势带出数丈,摔在地上已慢得身影虚溥,似是魂飞魄散,这七孔塔法力在幽冥下能否杀灭灵魂,尚不得而知,但是受这一击,那魂魄要恢复精气灵力过来,也许得很长时间。
这一举动教马上的人敢怒不敢言,七孔塔又是数道气劲击向附近的地狱兵团,引起一遍遁势,它继而放言叫道:“我之见,若没闯入前方的黑暗幽异,定然寻不到脱出此境的去向,你们是要继续流连于此,还是要一同闯出去,想必你们心里早有答案。”
“当然是要闯出去。”黄巢沉言道。“但是前辈,你可有法子,这漆黑之中寄附的法灵,可是诡秘得很,要从中觅得去路,绝非易事。”
“经验告诉我等,这里必是囚牢的法阵边缘。”戴盔汉子接着说:“只要咱们身处其中,法阵就有机会将囚地重新展现在咱前方,而且凭着异力让众人分离散开,再一一将咱送回囚地,在时空的幻觉下各自相距千里之遥,因此我等是视之若魔。”
幽冥境遇到得这里,似乎其空间设定已大致显然,怎么看着都让本人觉得跟现实世界里有些大忽悠者倡议的虚数空间理论有一比,他们把阴间,把天堂,甚至宇宙的现象都作为推想依据,目的是要告诉我们,这世界的确存在着我们肉眼看不到的异世界,如果你认为本人的想象无意中给虚数空间的成立推波助澜,那你清明的时候就多烧些纸钱吧,求祖宗从虚数空间里探手出来多点拔点拔。
“但是从中必有别境!”扎须大汉嚷道:“我曾数次看到幽暗中出现异境,那境象可真是奇怪得不行,有一次我差些就去到了那天堂一般美的形景里。”
“就是,有一次俺要不发愣,就跟一大堆**美女处到一块儿了,啧啧,俺还来不及数清有几个呢,便都隐去了。”一名兵士老哥叫道。
“有没有!”吴年生和江洋跟着大叫。“真的么?”
“那就杀进去!”石塔也随即叫喊,以振士气。
第二十六章
七孔塔忽然发出的叫声,使众人都停下脚步,凝神静气,聆听之下,果然听到幽暗之中不知那儿传来,咯咯咯的敲打声,这声音很有节奏,也很清楚,听来悠悠的,可是不一下便隐去了。
七孔塔又叫出声来。“这是敲木鱼的声音,我可是听出来了,是谁在敲经!要对付我吗?”话未至尽,又见数道气劲从塔身上射出,穿入黑暗中去。
咯咯咯的声音消隐后,众魂才又走去,这时幽暗的无形阻力不象原先那么显然,茫茫的幽暗里好象清静了许多,猛地听到一声砰地砸落地面的物体响声,跟着就听得吱呀吱呀的摇曳声,听起来很象不稳固的房梁受到沉重物体的拉曳,这感觉在诡异的幽静里,声音犹有阴力钻入心头,让人不寒自粟。
这发出的声音活象黑暗的另一头传来,距众人不过数丈之遥,但是黑暗中看不到任何迹象显露,幽闭得很。
“这是个吊死鬼发出的声音。”这时人魂说话的声音听起来也比原先清楚多了,有个兵侍说话道:“我不下一次听过这声音,敢肯定就是个吊死鬼上吊时发出的声音,首先是蹬掉椅子砸落地上的声响,跟着就是绳子吊着尸体在房梁下摇摆,多可怕呀,那位苦者最好别醒过来了,不然还得继续上吊,这可是判罚呀。”
一众魂人都不由得悲戚,不外同病相怜,那扎须大汉吼道:“奶奶个雄,这吊死鬼没准是朱温,那俺们怜他作甚。”
吴年生正要说出朱温不是上吊自杀,而是被他儿杀死的,但这回悟想到扎须汉这句话有调和气氛的意思,便不想自讨没趣,可是大伙才又松懈下来,黑暗中又传来了怪声,先是一个女人嘤嘤的哭泣,突然变作挣扎惊恐的叫喊,最后随着扑嗵一声带着空间回响的落水声过后,四周又静了下来。
“那女人一定是投井了。”人魂中有说话心有余悸地就刚才的听闻发表见解。“我估摸她的境地就只有一个院落,院落当中有一口井,她就流连在井边上,没有别的去路,如果院落有小门,想必她经过小门去到的依旧是一个院落和一口井,她唯有等着遭魔法异力逼她投身井里,溺水而亡,尔后活过来又跟我等一般脱不开自己孤独苦境的梏刑折磨。”
又有声音说:“这女人生前应是个歹毒的皇后主子,在她手里不知有几个受宠的嫔妃宫女被投下井去,下到地狱便遭同样手段的孽报。”
“不要再说了!”戴缨枪头盔的汉子暴喝一声,料想他这会儿心虚不已,就怕孤独地狱脱不开,他还得在暗夜荒凉里徘徊。
“这里好可怕,咱可不要再在此处,我怕。”兵士里有声音惊惶不住。
“咱们真能逃出去吗,别到时招致苦刑无渡呀。”
听到别境的酷刑之象,想及一直来不可脱开的囚刑,人魂中难免有好些人心生惶然,恰在这时幽冥法阵作势大起,前方突然有阴气异力如狂风怒号,一阵阵卷扑过来,黑暗随势旋转,更添异象,教众魂人更是惊声怪叫。
幽灵鹰犬这时也趁着夜黑风高之势纷纷四向扑出,那俯身上方的地狱刑司也从冥空探手抓下,顿时一个个把稳不住的魂人,被法阵异力驱上半空,遭到幽灵鹰犬的撕咬砍杀,同时也被刑司伸手抓起甩入黑暗之中。
眼见四周黑如云势如风,风起云涌,势头凶猛,自己的残部阵势大乱,黄巢出言喊叫。“莫要惊慌,奋起还抗,否则被俘虏而回!”
经此提醒,众魂人便都强作镇定,奋勇还击,挥刀出枪扫除攻来的凶险,加上七孔塔飞速旋身,迸力击出道道环绕而出的法气锐力,总算压下冲袭过来的势力,但是这一阵间,有好些个兵士已随狂势怒卷而去。
“缩头乌龟,看我怎么打你下来。”发现地狱刑司在高处暗中出招,塔妖一个倾身扭转,对准刑司的藏身处,将数束法气激射上去。
眼见来势锐煞,刑司立时化身缩回原样,一个倒身后扑,快如阴影遁逃,抛下一句话来。“瞧你样子,才是缩头乌龟。”
第二十七章
由来故事中的奇遇莫不是为人物架设桥段而生,不但离奇,更为巧合,否则故事难免流于水帐,行文至此,我以为既是玄幻故事,其真实度难免会虚于雾里,即便是以现实背景作嫁的小说,情节也多是以虚构为前提,但是其于据于理更有说服力,自然要比玄幻小说更具真知灼见,但也不能说玄幻小说就可以信口开河,胡乱搪塞过去,怎么也得为思维及意识能够接受吧,为此我将不遗余力,以图自圆其说,但愿莫要以为我这是吃饱了撑的。
处在九幽之下的冥境,面对出现的又一个异象,众魂人都对法阵异力从遥遥远处透近过来的景象大表惊叹,那一众千年囚者对眼中看到的城市夜景诧异不已,便有人疑为这是仙家美地,更有甚者欢呼雀跃,以为此行必是去到这方天地了,灵魂行将否极泰来矣!
就是七孔塔此刻也疑惑得很,它曾经稍有目睹现代的生活景象,看得出眼前的景象是人间,不由得也怀疑幽冥的传送法阵,在一时失控下将它们一行魂魄异灵由此送出人间,那过去遥远的年代里,会不会有灵魂曾经也因为纠结之心与法阵通灵,而被传送出了生前之地,否则眼前的现象不会如此巧合。
此刻隔着阴阳两重天,吴年生仿佛伸手就可触及万里之遥的张小春,这形如咫尺之间的距离怎不教他心神紧张,他甚至很清楚地看见一个人走在夜下路上的小春脸上眼角的鱼尾纹,那是她张显的双眼皮拖长的褶,更别提她脸上茫然的愁绪有多么明显,他下意识张口呼喊,以为能引起她的注意。
传说生人与亡魂会有通灵的可能,如果人的神志处在低迷的情况下更容易发生这样的事,因此就有托梦一说,可惜此刻小春只管心情亢奋地想着事情走在路上,即便吴年生的说话能通达地面,她也是听不到的。
这夜晚一个人出来路上散心的张小春,心情很自然地想到纠缠在心头的人,恍惚间还以为吴年生自此离开了世上,记忆中与他有过的往事便清晰地泛现心头,在从没有过如此之重的珍视和惋惜的心态下,她便更加感触着这份常驻心坎的感情,每当处境愁绪莫名,或怅然若失,心中有他,总有份美好的情愫泛起,致使她从来没法淡忘,此刻痛心着到底是因为她的气傲和顾虑安排着现实的苦涩,如果从此再没有他,她不知能不能释怀。
见吴年生往情景里呼叫,身后有人也跟着大喊。“呵!好美的景色,可爱的人儿,俺们乘着幽灵飞船会你来了。”
“大将军。”胡须大汉对黄巢扯嗓道:“此番前去,定然能声色犬马。”他晓是从中某个角度看见到流连娱乐夜场门前的男女,那情形勾起相似的记忆。
眼见呼其不应,吴年生急得势要一个纵身扑往透映的景遇中去。
“不要。”江洋及时伸手拉住他。“这样扑过去,你的灵魂也许真能顺着幽冥传送力出了地面,但肉身就要留下来了,往后还不麻烦。”
可是江洋才拉住吴年生,身后一帮按捺不住遇上奇境和美女催生的兴奋的魂人都挤涌过来,这么一挤,使得本来形成一条狭长带流的传送法阵,顿时扭晃变化,状似惊扰,气流隐泄之下,前方的虚镜现象突然急促消遁,没入幽暗,前方却仍有气势急速退去,显然激越而去的通达异力飞快倒退而回,连带本是飘移向前的众人也觉得身势往后倒退。
吴年生眼见张小春在跟前整个消失去,他痛叫出声,回转身恨不得挥剑对这一众人砍下,却只得嘴里大叫。“你们休想出到人间,我是绝不答应的。”
这话让众人立时震住,觉得莫明,又心生猜疑,黄巢更是忖度心起,更觉之前所虑并非多疑,这下七孔塔也不由得愣住,没料到吴年生会这般口无遮拦,真担心往下要引起恶斗。
可是都在僵持的一刹间,那急泄而回的法阵异力竟又将地下城的影像显然了出来,这一回倒穿过空间的异力阵气,牵引起一个人的神知。
第二十八章 阿鼻大城
还在黄巢众人对吴年生的说话引起猜疑之时,黄巢正若开口问吴年生他这话什么意思,有心拿他们当枪子使呢?突然间黑暗中异象突起,众人也顿感身际挟持的气流带如烟溃散,他们一下都失去了承载力,还没容得如何在幽空中把持自己,四下里劲势有如阴风流窜,一遍狂乱冲势纷纷击扑向众魂人。
阴风刮过身上,众魂人随之扭摆,感觉精神上有如分筋错骨般痛,只怕这无处不暗涌冲突而来的阴异煞力会将他们身首异处,甚或绞碎灵魂煞灭意志,这时候周遭突现魔吼兽啸之幻音,仿佛这处法阵附灵发出的暴戾之象,密集的震撼而起。
众魂人来不及迎战接招,比起先前的法阵异势更要强烈地将好几个意志溥弱的人拉扯扭曲,带上黑暗,化成气势之形,幻变间随阴势旋绕遁去,听得惨叫瞬间拖去很远。
“快快抱作一团。”七孔塔大喝出声,自身拼力运劲而出,通体溢出毫光,旋身之际将一道道法气激射煞去,四下里的凶暴冲袭之阴力顿时一阵阵哀弱,幻音也变作痛哼传来。
但是不过霎时,好象从茫茫幽暗中运势而来的法阵力又重振扑来,气势猛烈得生成幻象,逼出幽绿光气,勾勒出狰狞鬼差的模样,却比吴年生和江洋原先看到的差役高大出好多,其势如魔,双臂横空扫来,击中魂人必致昏眩弱化。
“不要怕,并肩作战。”还在江洋缓不过神来,吴年生已挥剑向凝结幽碧光气的兽形利爪斩出,江洋也勇敢起来,顿感抱于怀里的灵花带起他避开鬼差满是野毛的绿腿踏下,他怒瞪双眼,朝那条恐怖恶心的腿脚砍下宝刀锋芒,便见一缕幽碧光气在眼前散失,那鬼差幻象哀吼地倒身跌开。
这时候黄巢眼见自己的人化成纽带状惨叫着离去,他忽然间很茫然,既不还击也不躲闪,只顾怔怔而视,不知心里是否想着失去的人自此就脱开灵魂的痛苦了吗,还是他们又回到了那个暗夜荒凉下继续流浪?如果就此得到解脱,他是否也应趁此化作烟消云散?
可是他的兄弟却将他在狂势中拉回,大声对他说:“大将军,莫要走神,让他们去吧,仍有我等在追随。”
“莫不是以为可就此灭亡吗!”七孔塔将一个刚从黑暗中冲出的鬼差击溃,发出声音对疑惑者道:“你想得倒美,要记住,地狱不绝,痛苦不灭。”
这话让黄巢顿悟,与其受命于斯,不如乘势挣扎,便驱剑而出,对抗法阵异象,于是一众人在阴异煞气的冲撞倒刮,还有法灵的凶暴攻袭之下奋起拼搏,也幸得七孔塔拼力拦击,狂势而起的法阵力象才没有占上风,这境遇下如果没有黄巢部众在分化袭势,仅靠吴江两人和塔妖的抵抗,法阵便可将力量聚拢更凌厉地袭取目标,他们就更难以突围,不知吴年生这时有没有想到这一点。
此番奋力抵挡,众人都感觉到缓缓从空中往下落,不知下方又会是怎样的境地,况而经遇法阵的交战,等待他们的若非美好情景,那必是比孤独地狱更要深重的困境,因为不止吴年生和江洋,还有七孔塔都记得坠下孤独境地时,空中是没有法阵力的,这会儿却比先前从地面突困的遭遇更要凶暴几分,莫非下面所困的都是罪孽深重的囚犯?
如果黄巢部众的惩罚真应了孤独地狱执仗吏的那句话,是当初阎王大婚之喜才轻判了他们,那么是不是他们就应当另有囚处,而这所受之处是否就是下方的境地?
待得狂暴的法阵袭势弱下,凶灵淡去,众人顿觉从空中急促下坠,视线下的渐见四周空旷,有一遍更弱于晨昏的幽光徐徐亮起,幽亮的冥光中在众魂眼里展露出一遍广阔的漠地,远方有黑影子似的城墙,宫阙,更远方有高耸的山峰,无明处隐见火光映出,一见之下感觉这是一遍广袤的地域,仿佛远古异域,然而天空低压,乌气横流,远方高处见有闪电穿云袭下,却不闻雷动,一切显然是那么阴沉静谧,却隐隐透出诡怖的煞象。
还在接连的诧异下回不过神来,往下掉的众人呼啦啦地一一摔在黄沙土地上,感觉是那么真实,连带沙粒扎着的刺痛感都冒出来,扬起的沙尘也是掩于眼前,但是视野下望见景象更牵动在心,都纷纷爬起,对远方目力可及的幽影似的城宫山峰大感奇异,电光掠下,地火映出,更是心生惊意。
众人四顾极目,荒漠上忽然那远方有幽暗带缓缓隐去,渐显出一方泛闪波麟的水平面,在眼界下茫茫地伸展去,竟是一望无边了。
“呀,这是海面吗?”众人惊诧猛听到说话,都向声音传来处看去,但见不远处那古拙苍夷的石塔座在沙漠上,几缕沙尘从它身下轻轻扬起,使得它看样子一直座在荒漠上守望着这方幽异诡景似的,让人望而生畏。
石塔的说话引得众人都努力要看清那遍好象从荒漠中露出来的海平面,好象看到那上面还有些什么隐隐约约的影子,忽然又见海面渐渐隐在暗中,好象掩去了,或者它根本就是荒漠上幽暗下的海市蜃楼。
眼前真是海市蜃楼般的幻景吗?吴年生心里不禁也有这样的怀疑,可是他更担心眼前所处的是无间地狱,这回他心里不知怎么就认同佛说了,他记得从前一度好奇心起,追查过佛说的所谓地狱,其经藉记载阿鼻地狱广漠无间,有山号曰铁围,又有大海水复绕其中,无日月光,号极无间,真是象极了眼前的景象,那时还觉得佛真他妈会吹牛B,这下看在眼里又跟阎王曾经对他所言的话一般,让他心怀不安。
众人还不知如何是好,忽见另一方远远处有一窜黑点子从凹凸不平的漠土上钻出,乍一看还以为是什么虫物,可那黑点子如一支队伍从漠地上没入又升起,其势更象是一支奔袭的队伍。
“那是什么,莫不是地狱幽灵?”怀抱盆栽手提宝刀身处风沙中显得瑟缩的江洋对身旁的吴年生道。
吴年生却默不作声,一脸冷绝凝望那窜来势,他本以为地狱应该给他让路的,那知要诸般欺负他。
那窜来势果然是一拔骑马的黑衣人,其中还挟着一辆马车,莫非是此间地狱的刑司所乘?此时已听得马啸和呼喝传来,黄巢这下才想到他的坐骑已不知何时离他而去,他身边也只得不过二十人站在一起了,但是他此刻却不显犹豫地横刀在前。
“来者不是幽灵,我以为是囚犯。”离众人不过十数步座地的石塔一个腾身跳起,又重重砸在沙土上,它喊这话时,更引起注意的是,幽异的荒漠上响起一阵电子音乐声,听起来竟是那么清亮,众人都吃惊疑惑,四下搜看,江洋却腾出手来往身上掏,他恍惚过来已听出是自己的手机铃声,从裤兜里掏出来,看见机屏上还有光亮出,他吃惊地对吴年生道:“我的天,这里还有信号!”
“是谁打来的?”吴年生下意识问,不由得也伸手掏兜里的手机,他记得身上有手机和钱包的,跟黑白无常走得创促忘了扔下,掏出来看见已是零碎,想是鬼差所为,心里的怒愤又腾了起来。
“这是何物,你怎会有此东西?”那扎须大汉探头过来看着江洋手上的东西,可江洋这下那顾得跟他解释。
“没有号码,这是谁呢?”江洋看见屏幕没有来电显示,虽觉奇怪,但是好奇心促使按下了接听,喂出一声。
在地下城国的山岭上与众人站在房顶平台上的项生,心情不免处于担心着急下,以至他忘了自己已系好裤腰带,仍一手紧紧提着,一手按紧贴耳朵上的电话,两眼望着头顶上高高又隐约压下的苍空,当听到耳边一句声音响出,他震奋的心情使得自己大喊出声,声音竟传往苍空与山岭引发回响――是我年生兄弟么――。
江洋还以为这电话是阿庆打来问情况的,不然这幽冥之中还有谁能打得通他电话,听到是项生的声音,他更是心情震动,对吴年生道:“是项哥。”
吴年生更加心情震动,但那是对前方的来势引起的,以至他都听不出江洋说了句什么,只顾得大声叫起来。“锦衣卫,这莫不是大明朝的锦衣卫!”
第二十九章
前方奔过来的数十骑人马仿佛行速过于奇快,而使得一行身势幻化重影,实际上是这些魂人在急速奔行间的身势本形而已,队伍在前方扬起的沙尘,又将后面的人马掩于烟尘中,看上去直有如卷缠而来的一抹妖势。
为什么吴年生会以为这一队出现的人马是明朝的特种部队锦衣卫,打他听得石塔说出前来的是一帮囚犯,他就十分注意前来的究竟是何人,潜意识里已然拿历史中的人物形象跟眼前出现的魂人作对比,因为他料想既然能碰上黄巢的人马,未必不会碰上历史上的另一些人,天下间还有那一处地方更能留得住历朝历代的人物,莫不过诸事大小都要论罪刑惩的幽冥地狱。
当那拔队伍中冲在最前方的人刹那间的身形显然易见,吴年生很清楚地看出那人穿的圆领袍服下摆重重折褶的飞鱼服,加上其冠纱造形,更似是明朝的锦衣卫模样了,他当即大叫出声,可是话才出口,他当即犯疑,据说锦衣卫不但为明主行私密刑拘之事,也是明主行典礼仪式之礼侍,其服应是华美的金黄色,可是他想及这幽冥之下那曾见过金黄之象,眼前见到黑色的飞鱼服也应是幽冥下的使然吧。
如果前方杀气腾腾奔来的真是囚犯,他们竟是显出了本来的形相,从这一点就看出异象,必是已摆脱桎梏,灵魂受己所控,因而最深刻的形象在外表显然而出。
吴年生喊出的话当下也传到项生的耳听,同时项生也听出接电话的是江洋,他料想他们的处境定然非常不堪,便不作多说叮嘱江洋道:“记住,不要挂断电话,我会尽最快速度赶来。”他以为凭星外人的装备仪一定能测出江洋的手机信号源,他只需带上星外人同往,定很快能找到他们。
江洋还想问项生此刻在何处,可是想到刚才从传送阵的透露影像中看见的情形,便不作声,把手机塞在盆栽里面,以为灵花一定能如同护紧他的魂魄一样不至于让他在往下的剧动中使手机失落。
这时候刻不容缓,项生对身边的众人看过一眼,目光停在杨戬身上。“走,一起去,有难同当。”
“我就不去了,你一个人去就够了。”杨戬很轻松地拒绝。
“什么,你这是什么态度!”项生一脸惊怒,他想起杨戬有意要拖江洋和吴年生下水的理由,甚至很怀疑连他自己如今落到这个境地,也是杨戬在蓄意而为,可是现在救人要紧,杨戬却要处身事外,岂不令他气愤。
杨戬嬉皮笑脸。“别恼我,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就怪我摆你哥们几个一道,要命的关头又不肯出手,可是我真不能去,你要不想耽误时间就别问我为什么。”
“为什么?”可项生还是问了出口。
杨戬脸色比先前正经多了。“我也去了,这里没人看着,魔王反扑回来,谁跟他打架呀。”伸手拉住哪吒。“因此你也别去。”看向道人和吕李二人。“还有你,你们也别去。”
项生心里认同杨戬的说话,但是很怀疑杨戬的居心并不在于此,猛地想到他的身份,便以为他跟着一起去捣乱确实不象话,不让带人去也是出于他的立场着想的吧。
那知杨戬下一句竟指着听闻动静从附近的屋子里走出来的一帮子星外人对项生说:“你若怕一个人应付不来,就带上这些神人去吧,他们不是有意要投诚于你吗,这下是考验的时候。”
这话一出项生立时否定了刚才的想法,心想二郎神怎么会怂恿星外人去大闹地狱呢,这是出于什么居心,他就不怕咱先人留下来的精神信仰,给星外人捣个稀烂,这事要传了出去,往后还有谁做了坏事会被诅咒下地狱。
此刻看着杨戬一脸坏相,项生却想不出他是什么居心,但是他不敢再浪费时间,当即向星外人说明情况要求人跟随他去走一趟。
首长大人不但对女人感兴趣,对于这星球上的神怪事物也不压于女人给他的诱惑力,何况他表示过要以真情感化项生的,此刻他一手挽着一个宫女子一手举着支形似雪茄的吸入物,听得项生把话说完,他吐出一口绿烟对手下们道:“为了达成五色神光的靠望,为了我们能跋涉归去的愿望,纵是上天下地,兄弟们是在所不辞。”
“你瞧瞧,你瞧瞧人这是什么精神。”项生对杨戬发脾气。“这才叫两肋插刀呀,你可真叫我心寒,咱们自己的事,却要靠外人来帮手,不知你有何居心。”说着不经意看见附近一处依山开凿的石阶上,少皇子和国师在几个侍卫的陪护下向这边走来,他立时脑门冲血,伸手指去,喝道:“阎王,你过来。”想着这下能抓住阎王带路省事多了。
阎总立时在阶上站住,看这边的情况,项生一副激动的样子,大感不妙,以为他哥们身陷地狱的事已被他知晓,这下过去肯定得遭麻烦,便对少皇子说他尿急,转身往上跑插入一条巷子里消失了。
项生眼看杨戬和阎王都不敢正视他去闯地狱这件事,很明显他们是在玩忽职守,料想这其中必有原因,但是这下他又怎么可能知道,只顾得救人要紧,与星外人准备妥当,便在山岭上冲天而去。
除了杨戬,哪吒,道人和吕李二人心里都是很想跟随项生前往的,哪吒不外是出于好斗之心,道人是对地狱心怀好奇,吕善刚和李安安却是出于义勇,无奈二郎神君执意制止,他们只得站在屋顶上看着一行身影瞬间穿过雾空,隐于远方。
树藤精此刻更是爱莫能助,她眼看已化作婷婷玉立的女儿身,本有的精元灵力也在急促生成水性柔情的女人身心的过程中被潜移默化去了,这时穿着古齐人妇女着装的她,站在高高山势的屋顶上望空而去,倒很似一尊望夫石了。
然而在与项生临别时,她是那么样真情的叮咛他要加倍小心,目光里流露着担心,项生却因为牵挂着由于他的出现而被牵入神鬼之途的两个凡人的危险,也由此极想念朱琪的情况可安好,心里不由多添了份愧疚,看着聂小倩那满怀真情的样子,只惹得心头恼怒,默然恶骂道,看那天我弄死你。
若是与修仙流的神人相比,项生可谓是个幸运儿,因为他几乎不需经修炼的那一套,自身却拥有达到神级的能力,虽然他历来主张逆仙而行,无奈异乎寻常的险恶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幸得与他在大玄机缘巧合下结合成长的宇宙神光的护持,他才变得力量神奇地勇闯命途,想必天下间再神奇的现象也不过是力量所为,差别于行使力量的形式不同,就是此刻与他一同飞在空中的“奥特曼”,还不是要依仗能源力量的驱使,否则他们的高科技装备只能成为垃圾。
此刻倚在空中飞速划过,身际气流呼呼,云雾涌荡,对照自己一身古人装束,多少生出了神仙般的感觉,望见远方有巍然的峭壁出现在涌动的浮雾间,其气势仿佛不及边际,他一念之下,欲飞去,用手上的玄棒借神光之力在峭壁上以浑然大气力拔山河的手势写下自己的大名,跟着续上到此一游的字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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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鼻大城的风沙土壤上,众人凛然看着数十个锦衣卫策马奔来,手上握着的不是绣春刀,而是与地狱幽灵手持的戒刀一样,瞧见那刀的样子,吴年生很怀疑这帮囚徒是不是杀掉无面幽灵夺了它们的武装,因面才变成这样子,眼下他们冲过来是出于什么样的动机呢,难道真是杀戮?莫非遭遇的阿鼻地狱真颓废到这个地步,任由这帮囚徒纵横来去?
第三十章 两个鬼怪
“有志气,有我的性格!”七孔塔在空中与妖魂相对交战,顿时间这两者之间一道道黑气妖力与不住激射而来的精锐法力交碰抵触,相互炸迸冲开,光亮暗淡的空中,亮的更亮,暗的更暗,好不异常。
妖魂头上尺来长的灰丝白毛在他异力张放之下亦不住飘拂扑动,掩上他如橡皮腐陈却恶怒的面容,其形更是狂飙了几分,瞧他身上套着的黑袍胸前隐见一个蝎子状标记,没准前世是一名极邪恶厉害的巫法师,灵魂下到无间道以后,背负极刑枷锁下灵修巫道,渐积起戾气,才变得如此凶异。
此刻妖魂双目放出幽光,唇齿念动,两手各捏指诀,象个妖仙一般摆手弄姿,身际的黑气如蟒撞出,冲击向与它对战的七孔塔,特别是那两根与其融为一体的铁链气势更重,扫向下面带着啸吟声响,击中之人魂飞魄散般虚化于地上。
妖魂的凶戾,加上其表现出的法象,让七孔塔看在眼里,却勾起它曾经的痛苦磨砺,灵魂受佛法禁制于浮屠之内,经过多少次的挣扎和心念,才渐渐有了抵制的力量,后来又无数次的与不定时发功的咒符相拼,一次次死里逃生,一点点凝聚起自己的元神,年深月久才慢慢修得灵法和异常的元气,那一幕幕痛苦和怒恨的影像此刻竟又清楚地带着感触浮现,原以为黄金宝塔将他洗去的精神境界不会再现,此刻目睹这巫变灵魂的情景,无疑看到自己过去的影子,使得他原本的精神力激出本体,竟觉得力量骤增,眼见一道道黑气戾力慑来,如不全力抵抗,必遭黑气穿孔而入,侵灭意志,破损命门。
此刻七孔塔犹如座在空中,不停转动,纷纷从各个孔口驱出的锐气出到空中,竟由它的精神意志所控,从各个方位转向如同变轨弹头纷纷射向巫魂。
眼见无数煞气如同交织的火力网冲扑过来,恶魂更为搔首弄姿般驱出的它巫法戾气,一时间在这两遍煞象之间,地面上相斗的魂人如同处于昼夜交织之下,本来不太真实的形体更接近了迪厅里崩跳的人样。
七孔塔在精神凝聚的发力下,隐隐散出毫光的塔身竟浮出了个虚溥的人影,应是它本来的灵魂幻体,此人影约模看出是个中年人,头上布带扎着发结,束带衣袍犹显堂皇,那眉宇间仿佛还凝聚着尊严,不知出自这幻体的思念是否记起了他生在人世间的影影绰绰的悲欢岁月,那遥远的前尘旧爱,此刻令他神往了么?况而过去那么远,他的灵魂经历了多少次的扭曲变异,心底泛起的幕幕真善动情之景让他感触了么?
即使七孔塔在精神力极致之下法力愈盛,才压住了妖魂的力量,使它呈败退之势,但是下面的锦衣卫联合清廷走狗的势力,形成了攻取与偷袭相济,再加上本身力量悬殊的黄巢残部更加势不可当,两个凡魂更加岌岌可危,若不是他们手间的法器灵物比魂魄的异力更胜一筹,恐怕早被杀倒在地,或被空中飞旋的血滴子罩取其首级。
吴年生一时对战着两个当面袭来的锦衣卫的刀削劈斩,他那懂得抵御之法,只顾得狂挥古剑乱斩一气,若不是黄巢危急下将他救出,恐怕他得葬身于这形如恶梦的途经。
七孔塔在一刹间的走神之际,被巫魂反戈一击,一袭暴戾黑气将它从空中击落地上,它转过神来随之跃起,冲巫魂恶骂出声。“别以为你的黑恶势力厉害,早之前遇上我,我定然教你知道如何是黑吃黑,跟我原来比,你黑得还嫩哩。”此话不免有它惯了的浮夸性子。
巫魂却不为其所动,继续如癫似醉地在空中摇曳,身际溢出的黑气更浓,更得它披散白发衬托下的脸相更其诡怖。
“莫再硬拼,逃避要紧。”七孔塔嚷出一句,转身之际又是一遍法力带着暗芒散射向沙地上的敌魂,挡下追杀之势。
“若逃去,没这么容易。”巫魂张着双臂如蝠飞在空中直追欲逃脱的人。“若不俯首于我,便教尔等有来无回。”
七孔塔只得回势阻挡巫魂的击袭,随同地上的众人向着一个方向退去,这时黄巢和他两个悍将夺了锦衣卫的马匹,骑马护着他剩余的手下和吴江两个边战边退。
前方原以为看见的一遍茫茫沙漠,正不知可有尽头,蓦然间前方的幽空有如暗涌移动,又如帷幕徐徐收起,那里远远望去竟有景象出现,恍若大遍的断垣残壁突兀在平原上,却见为数不少的一根根高大桩子擎立其中,那里到处隐见暗红的异象映在桩柱或断垣之上,似乎还见到那暗红的光晃动,这情形好象水面上映出的水象,好不诡异,到底是什么光和什么水在交相辉映呢?
逐渐近过去,那遍异境便越见清晰了,那高大的桩柱先是映入眼中,在吴年生眼里不知是否幻觉,他忽地望见一根根桩柱上绑着人,燃烧的火从桩下烘烘腾起,桩柱顿时变得通红,绑在上面的人作出惨呼号叫状,定睛细看,却只看到一根根桩柱上只吊着链条铐具,幽怖地立在那里,待他再次听得惨叫声传来,循声望去,却见到有人在围池一样的物体里跃起来,浑身是血,好不恐怖。
前方是个什么地方,让众人看在眼里大感畏而却步,可是身后不停追击,教他们不得不冲过去。
眼看着有数十米就到得那遍恐怖之地,飞在空中的巫魂腾上高空飞纵掠过,拦在众人的前方,发出声音道:“以为过去可寻求庇护么,我便拦下你们。”
可是没等七孔塔与巫魂再次交战上,那不远处的颓废了的地狱刑场里,传来两下吼叫,一阵异光闪过,那里竟奔出两个身势比正常人形高大出许多的鬼魂来,一个浑身血淋淋,一路跑来,不住有血水淋漓落下,另一个却浑身冒火,股股烟灰火势从身上散出,这两个凶恶的鬼怪都是肚腹饱胀的模样,仿佛一个肚里盛满血水,一个积蓄着火焰,就见那冒火者作势张口吐出一股烈火直窜出数丈远,另一个见状,跟着效法,一股如柱般血水从口里喷出浅得前方一大遍,跟着这个异变之恶鬼相视怪笑。
第三十一章
“呵呵。”没等众人反应吴年生的话,浴血的声音沉闷又含糊地看向吴年生笑道:“你这句话莫不是要打个幌子,说是与我一拼,实是欲趁此机会好得解脱了去,瞧你模样年纪不长,却恶贯满盈,那就快过来让我好给你个了结。”
吴年生伸剑指向浴血。“我就是灭了也要砍死你!”
这话让焚火对吴年生注目,道:“这家伙好冲的气劲,咦,手上握的还是实物,莫非真有些异力不成,那就先冲我来。”说毕一个鼓劲发力疾冲,向着吴年生,随即从口里喷出一股火势,很象近代战场上的火枪喷出的火。
焚火这么个发狠的表现,让先前见识其厉害的魂人都下意识往后退开,吴年生也在伧促倒退下跌到地上,已经退开的江洋见吴年生跌倒危在倾下,他一个冲动转身去欲将吴年生拉起,可是受焚火阴气趋长的火势也跟随焚火的转向而扫向了江洋,若能烧在他身上,必乘势尽然裹上他全身。
那料到江洋感觉火势映来,他精神上立时有一种被烘烤得眩晕弱迷的感受,当下急得下意识将怀抱的盆栽挡了出去,那股火势立时倒卷回头,在他前方好象被一股无形的强风吹挡着似的。
“呀!”焚火惊异叫出一声,同时收回发出的喷火,喝道:“这是什么,竟有此灵气!”
附近的魂人都向江洋看来,象个蝙蝠一样搁在空中的巫魂一个俯冲朝江洋扑下,探爪就要夺他手上的盆栽,吴年生才爬起来,见势立即挥出手上的古剑向巫魂扫去,巫魂见状却不作理会,以为吴年生的持物泛泛无奇,不料剑势扫过竟将它手臂砍掉一截化作溃散的黑气,它痛哼出一声,另一条手化力朝吴年生击来,吴年生眼见一股黑气骤然奔胸袭来,他急得提剑护挡,黑气撞在剑身上带剑冲在胸膛,袭势使他感到一阵剧痛,随即将他掀起往后抛去摔在地上。
巫魂痛怒得欲继续取吴年生的命,却遭到七孔塔的迎头痛击,它赶紧腾空避开,断了一臂的模样加上痛怒得白发飞散,穿肋而过的锁链又显现而出,一时间人形模糊,黑气暴涨,形状更为恐怖。
这情形却教浴血焚火幸灾乐祸,嘲讥道:“呵呵,不见了一条手,这可怎么办呐,往后还握得住这么多受你控制的傀儡不,瞧你这缺胳膊断腿的模样,心里头的霸欲可有减少半分?”
巫魂忍住痛纵声大笑,对两个邪鬼怒道:“这算得什么,给我少少时间便可凭精气将手凝炼回复,倒是要将你两个鬼怪控在股掌的决心真没减半分。”
焚火气道:“你这恶鬼嘴可真硬,可别以为吹嘘能顶事,这下你不但奈何不得咱哥俩,要想拿下这帮来由不明的囚徒亦是妄想。”
浴血随即说:“很明显他们有灵异想助,这石头塔子法力不小,这小子手上的盆花也灵气不弱,手上握的武器也非凡物,很让我怀疑这帮子的出现是带着什么契机而来的,否则你认为他们能轻易闯入阿鼻狱么。”
“这话何意思?”巫魂听着冷静下来,逼视着浴血焚火。“莫非你以为他们的出现是冲着我们来的?”
“亏你还有危机感。”焚火说着看向与他对持站在前方的魂人。“我焚火宁愿烧死自个也不相信他们是自己闯入阿鼻狱中来,一定是受谁的法气指引才来到了这里,这可真是破天荒第一遭出现的事,不知你这个开巫灵邪术之先河的法师可曾听闻,阿鼻狱有个别号称作铁围,其边缘无形的阻隔决不是一般异力可越,往往能够穿破这重极壁的必需要有神性移力,不管神力是移动自身,还是移开空间阻壁,看得出来这帮进来的决不会有此力量,你难道就不怀疑有谁在暗中驱遣?”
这话不但让巫师惊觉,也让误入十八层地狱的人有所思忖,都不由得怀疑有谁在暗中介入。
少顷,搁空而立的巫师发出笑声,道:“我还听说铁围时空有漏洞,你们就肯定他们不是穿时空漏洞入来的。”
“放你的狗屁。”浴血骂道:“所谓漏洞从来可遇不可求,这要走八辈子好运才可碰上,加上铁围法阵的不定时移动,出现漏洞只是一瞬间的事,决不会让这么多人穿越进来,你这么说是心虚不敢面对,还是仍心存妄想,以为有那么个时候你会成为阿鼻狱的霸主。”
焚火随即加上一句。“你扪心自问有多少能奈,能凌驾这一遍乱势的阿鼻狱,遇上我等你尚感心力不支,要在阿鼻正城当中打响名号,你难保不化成乌烟散去。”
“是么。”巫魂转身望向远方耸于幽暗下的城郭楼影,犹怒带狠道:“待到时机成熟,我便要杀进去,教那些象你两个老鬼一般蜕变邪化的凶囚暴徒尽数俯首拜跑于脚下。”随即掉头下望看向两老鬼。“这下欲要如何。”
“联手消灭这伙异类。”浴血焚火都怒向这帮出现的人。“这一定是冲着阿鼻狱来的,不除之,只怕遭劫。”
随即焚火又发力冲袭,向着离得最近的盔甲汉子首先喷火烧来,汉子临危不惧,长枪横向递出,挑起一个锦衣卫就势向扑来的邪气精火挡去,魂魄遭到火势烧灼吞噬,顿时惨呼着虚化去。
浴血一见焚火动起手来,便马上吐出血气邪象向离得最近的吴年生扑来,吴年生要相迎接招,江洋却伸手拉他躲开,他感到一遍血腥擦过眼前,散出的邪气竟呛得他眩晕作呕。
“与这厉鬼拼了!”吴年生缓过神来大吼出声,不顾死活地朝浴血挥剑逼近,瞅准浴血的大肚皮,恨不得一剑将其捅破,让这厉鬼化作一摊血水,浴血见识过来物的非凡,不敢硬碰,倒身退避,一边又吐血溅向吴年生,江洋忙奔近递出手上的盆栽,以灵花的精气驱开洒向吴年生的血象,手中的宝刀向着浴血砍出。
汉子这边挡下焚火的喷火,立即挥刀趋上,长刀化作一道弧光横扫焚火的胸膛,刀过处,焚火身上腾起一丛火焰,这恶鬼不由倒退两步,瞬间的痛楚让它赶紧提振精气缓化损伤,同时怒号一声,再次喷火向汉子袭来,汉子倒枪后退,黄巢眼见汉子危险,忙斜向里出剑攻袭焚火,逼其喷火不得已转向朝黄巢挡来,汉子忙又逼上出刀刺来,一下使得焚火不免慌乱。
眼见浴血焚火遭到凌厉勇猛的挟击,巫魂这才意识到联手对付这帮来由不明的人的重要,否则法力甚强的石塔加入袭击,这两恶鬼难免不遭灭顶之灾,到那时剩下灵元受损的他定然斗不过这几个为了存活而不惜一搏的人,于是他从高处急降下来,作术驱法向对手出击,它的奴役者也受到它的蛊动而与黄巢的手下交战起来,这形势教七孔塔旋起法体,四向激射出道道异芒奔袭过周围的敌人,尤以化黑气为力量攻击的巫魂为重心,一时间形景呈出一遍乱象恶势,双方都危险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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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奇异的世界,一个从来没有出现在人类面前的奇异景观,壮阔地出现在项生的视野,无数形状各异的岩地体下擎上垂地展开一遍望不及边的地域,从空中飞越其中,项生感觉有如进入石林和布满钟乳石的溶洞的联合体,天地尽在无数壁立垂直的地貌中,空中弥漫着浮雾,重重的缓流气体,又将上下地层掩蔽,只得广阔空间中无数壁立柱吊于淡淡的光芒之中,仿佛魔鬼张开的巨口露着满腔獠牙,身处其中,忐忑不安,只怕这满天地的獠牙突然间咬合到一块。
飞在空中,观其景貌,岩体上多有奇异植物覆盖着,大多是粗枝大叶,若非状如海带,便形似菇伞,静静地附生在奇特地貌上,一处处恍若朽木长满蘑菇,又似下巴生出扎须,这样的植被中又多有怪树张扬突兀,叶状如蚌壳,又似荷叶,这样的生物颜色大致是灰霭的,却透出暗沉的绿素,在缓流其中的大丛浮气体中渗出的光亮映照下,可见到叶子遮掩下粗大单调的根径,也可见到植物与地面之间有很大的空间。
若不是走得急,项生真想顺着星外人的意思,潜入眼中看到的奇异景貌中去瞧个究竟,正怀疑那里面应有不少奇怪动物的吧,突然就听到一阵鼓噪声弱小却激动地传来,循声望去,发现怪树有动静和走动的物体影子,这现象让身经百战的项生也不由得提心吊胆,紧神凝视。
空中另外几个随行的星外人也都放缓飞窜的速度,甚至隐身起来,奔在前方的1303这下还注意到他身上的探测仪器索住的手机电频信号传来的方向,这感觉很奇怪,原来还以为这信号的来源不远,那知在这个地下世界飞行了好远一程,信号还是一样的不强不弱,让他再也不敢估算其距离,心头不免疑惑。
那离他们约模三五十米的直立小山体上,一棵如篷撑开的蘑菇树突然蛋壳似的被捅破了,一个身材短小头颅却不小的人体从破口处跳了出来,站在篷上摆开架势向他们这边望来,只见这小家伙活脱脱一个小矮人,肢体灵活,面相却老沉,身上包裹着不明材质的片状软物,手上却拿着副大得与它身材不成比例的大弹弓,那么熟练麻利地从腰背的囊包里掏出一小团物,搭上弹弓的拉绑,一手举叉对准在空中对只管瞪大眼睛向它傻瞧的项生,另一手拉严橡筋随即松手,就见一小物影飞快射来,与此同时这个皮肤褐色毛发金黄的小怪人的附近树叶间又接连冒出好几个同样的家伙,都举起手中的武器,有的还手持齐人一样的弓箭,同样与其身材不成比例,却臂力有余发出箭羽向闯入这遍地域的人射来。
项生乍一见小团物疾速射来,他迅手抓出,一把将来物抓在掌上,摊开手掌,看见本来一小团状的灰黑物,身上光滑却带着细小绒毛,一下看不出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感觉份量不重,打在身上一般不会致伤,不由讥笑这种小矮人会用这样没有杀伤力的东西袭人,那知手掌上的东西猛地身状张大,从体下露出坚硬尖锐的爪子在手掌刨,一头伸出尖细的头部,就要往以为刨开的口子钻进去,这让项生大吃一惊,只怕撒手不及,他要被这种恶虫钻入身体到处冲撞撕咬,幸得神光击出一袭射光将恶虫杀死,他赶紧甩开,又见一箭呼呼奔来,这下慌忙躲闪,嘴里大叫。“那里来的小妖怪,敢暗算老子。”
星外人眼见袭物击来,都不作犹豫,举枪就向小矮人出现的地方发射激光投去,机灵敏捷的小怪人见异光锐利,力势奇猛,全都叫嚷着跳避,一下没入树遮掩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