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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河边草     将血txt下载     将血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一卷 张弓北望射天狼第九百零二章 勇烈(求月票)

    一声惨叫,前面的秦军军兵被从垛口里刺出的长枪捅了个透心凉,长声惨叫从张嗣忠身边掉落下去,鲜血滴滴答答的淋在张嗣忠头上,脸上,身上。

    张嗣忠瞪着通红的双眼,满耳都是震天动地的喊杀之声,身后的战鼓不停的响着,每一下都好像敲击在心上。

    一切的一切,都是他最喜欢听到的,不过他毕竟有些老了,太原城又高,又要躲避上面扔下来的东西,爬到这里,双手已经有些发软。

    但他这人天生就好像为厮杀而生,此时鼓起余勇,大吼了一声,从口中摘下战刀,一刀挥下去,趁着长枪还未缩回去的档口,一刀斩在上面,将那长枪斩断,城垛上有人惊呼。

    张嗣忠呲牙瞪眼,手上脚下同时用力,紧爬了两下,长身便已经上了城垛,惊呼声中,几杆长枪攒刺而来,两把战刀斩向他的小腿儿。

    张嗣忠毫不犹豫,一个纵跃,从城垛上已经跳了下去,战刀高高举起,迎风斩下,一刀将一个金兵连肩带背斩开,鲜血立即喷了他一脸。

    但他根本没有停顿,团身而上,将尸体撞开,挥刀横斩,两个金兵立即惨叫着被斩开腰肋,鲜血喷涌间,向后跌倒。

    背上凉了一下,张嗣忠怒吼,一脚将偷袭的金兵踹了出去,同时一把抓住刺向他胸腹的长枪,使劲一带,将那满脸惊恐的金兵带到身上,一刀抹了他的脖子。

    “冲上去。冲上去。。。。。。。。”

    “将军上去了,保护将军。。。。。。”

    眼见张嗣忠冲上城头,城上城下的秦军士卒士气大振,狂呼不止。

    顺着张嗣忠打开的缺口,一些秦军士卒的身影不断从城墙上冒了出来,不一时,便已经有十多人站在了张嗣忠身后,护住了他的侧后。

    一阵箭雨袭来,凑在一起的秦军士卒立即惨叫着栽倒了好几个,张嗣忠也没好到哪里去。身上插了两支长箭,为了冲城,从将军到士卒,没有谁会选择太好的防护铠甲,最多上身弄个皮甲而已,因为太多的防护根本无法让你支撑到爬上城墙,所以箭矢到处,立即便是朵朵血花升起,但疼痛让张嗣忠更加的疯狂可怕。

    “跟我来。”吼声如雷。浑身上下皆是鲜血的张嗣忠不退反进,带着几个秦军士卒一头扎进了涌上来的金兵当中。长刀狂舞不休,没一挥动,立即便有金兵惨叫倒地。

    主将如此悍勇,猛虎武胜军军卒哪里会甘于落后,只几个人,便紧紧跟在张嗣忠身后,狂呼乱叫着,杀了上去。

    当张进揉身跳上城墙的时候,这段城墙上已是一片混乱。金兵被这几个人杀的节节退后,胆战心惊。

    张进目光到处,只见一个金兵长枪刺出,刺进那熟悉的魁梧身影的肋部,浑身血红的身影只是晃了晃身子,便怒吼了一声,早已卷了齿的战刀挥舞着砸在那金兵的脸上。将那金兵打的脑浆迸裂而亡。

    但金兵太多,他身上却又挨了两刀,那血色的身影就像受伤的狮子一般咆哮着,扔掉手中的长刀。将一个金兵砸的满脸开花,他却顺手一把抓过一个金兵来,用力挥砸,金兵立时倒下了一片。

    电光火石间见到的这一幕,让张进眼睛立马红了,撕心裂肺的呼喊了一声什么,从城垛上便跳了下来,几个金兵上来围堵砍杀,他瞧也不瞧,长刀狂乱的舞动了几下,几个金兵已经捂着脖子倒了下去。

    张嗣忠这时虽表现的威猛无铸,但身上的伤痛越加剧烈,气息也越加浑浊,流血过多,让他头有些发晕,但他却呲着牙笑了起来,他不知道,血水顺着他的头发,脸上流淌着,这笑容到底有多么的狰狞。

    面对他的金兵各个亡魂皆冒,有人再也不愿面对这个魔鬼一般的人物,大喊了一声,丢下手中兵刃,调头就跑,剩余的金兵一下子士气奔溃了开来,哭爹喊娘的向后逃窜而去。

    但一蓬箭雨落下,覆盖了张嗣忠所在所有地方,噗噗的箭矢入肉声音,在张嗣忠听来,却是如此的美妙绝伦,他喜欢这种声音,不管是落在谁的身上,他身子晃了晃,浑身上下插满凋零,却未让他倒下。

    “将军。。。。。。。。。”

    张进目眦皆裂,猛冲了几步,来到张嗣忠身后,一把扶住张嗣忠的身躯,看着张嗣忠前胸,腹部,腿上扎着的箭矢,手足无措,眼泪不要命的流了下来。

    张嗣忠脸上笑意未绝,一把抓住他的肩膀,传出的声音是如此的欢悦,“别让老子倒下。。。。。。。。老子死。。。。。。。。也要站着。。。。。。。。”

    言罢,脸上笑容未去,双目圆睁,但人已气绝。。。。。。。

    一蓬箭雨又至,张进奋力拨打,身上还是中了几箭,却死死搂住张嗣忠身子,让他立在那里,两人四周,好像插了一地的蒿草,尸骸遍布,血水成溪,却始终屹立不倒。

    大秦成武二年,三月,太原城南城墙为秦军所破,大将张嗣忠殁于此处,这是自赵石领兵征战以来,第二个战死在他面前的心腹将领,其人之勇烈,广为后世之人传诵,此后,太原百姓,每逢年节,便挂张将军相,以作驱邪避祸之用,这等风俗,一直绵延千年不绝。。。。。。。。

    秦军士卒涌上城头,见了这等情形,各个目眦皆裂,奋勇向前,金兵再也无法阻挡,惨叫声一声接着一声,被杀红了眼的秦军接连砍倒在地,更多的秦军将士涌了上来,迅速扩散开来,占领更多的地方。

    不过所有上城而来的秦军将士,都绕开那处蒿草丛林,任由两个血色人影站在那里,眼中各个带着敬畏之色,太原城破之后,此处城门更改名为将军门,以追忆其人其事。

    城墙上混乱一片,但秦军欢呼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多的秦军上得城墙,将残余金兵或杀或俘,其余尽皆赶下城墙,各个城楼被相继攻破,猛虎武胜军的军旗终于飘扬在太原城南城最高处。

    秦军大军终于全军压上,太原城门被撞开,守门金兵溃散而逃,秦军大队人马蜂拥入城。

    太原城破。

    但这还没有结束,金兵残部退守内城,死守。

    又激战一日,将近天明,秦军破内城,俘太原守将,知太原府事,掌兵右监军完颜花麻以下,万户六人,千户白户数十个。

    痛惜张嗣忠战死的大将军赵石根本没有犹豫,传令下去,全部就地处斩,人头悬于太原北城最高处,以告此战阵亡将士。

    这在河中军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了,即便是其他各部将领,也不敢有何异议。

    大秦成武二年三月初,太原城陷,此战,太原守军全军覆没,秦军伤亡近万,又是一场惨胜。

    随后几日,大军并未起行,而是驻扎在太原城内,太原城在经过一百多年的异族统治之后,终于再次回到了汉人手中。

    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味儿还没有散尽,大将军赵石再次下令,挨家挨户登基造册,搜拿金人余孽,凡胡人所属,尽数处斩。

    大将军赵石的冷酷,早已闻名于军中,这条军令也被毫不犹豫的执行了下去,之后数日,成群结队的女真人,契丹人,不分男女老幼,纷纷被处斩在南城城门之下,让南城这里的血腥味几个月也不曾散去。

    当然,其中多有无辜之人,但乱世之中,人命有若草籽,加之秦军伤亡也是不小,许多人都杀红了眼,入城之后,根本不可能做到秋毫无犯,加之太原百姓多有相助守城者,即便是被逼无奈之举,但在秦军将士看来,却是罪无可恕。

    大将军赵石的军令,更助长了秦军嗜血的一面,此后数日,太原城根本未曾停止过流血,这里必定要被鲜血染红,而此战过后,平静下来的太原城,本是拥有近二十万户百姓的北地雄城,一战下来,只余半数。

    秦军虽未言屠城,但结果却已与屠城差相仿佛,大将军赵石嗜血魔王之称,也随着太原府两次大战,传扬开来,足可止小儿夜啼,令人闻风胆丧。

    即便是秦军之中,也有人这般私下称呼,因为大将军赵石在平蜀一役当中,便已杀的人头滚滚,有了嗜血之名,这一次,不过是亲眼见到了而已,有些人不免暗道,果然名不虚传。

    不过这名头也只是私下里称呼罢了,谁若敢挂在口头上,不用大将军找你的麻烦,那些河中将士人人一口唾沫,将能淹死了你个胆儿肥的。。。。。。。

    而经过此战,河中镇军,尤其是猛虎武胜军所属,精锐敢战之名,也再无人敢于怀疑,更有那没见过多少阵仗的雄武军,殿前司禁军所属,看这些人的目光便如同见到妖魔一般,平日都是绕着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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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卷 张弓北望射天狼第九百零三章 北进(求月票)

    大秦成武二年三月十四,太原城终于彻底平静了下来,已经快要收不住手了的秦军将士,也终于在大将军严令之下,各自回营。

    太原城一战,毕竟拖延了时日,即便木华黎,王胜保两人已经率领所属骑军破了阳曲,占住了这个太原门户,也已无济于事,秦军攻略北地的图谋,已经不再是什么秘密了。

    太原平静下来之后,赵石也并未急着起兵北上,命令诸军在太原休整数日,并终于出榜安民。

    一些金人的地方官吏在刀枪之下,战战兢兢的被请入了太原城,其实,这是有一场清洗的开始。

    各府县治下,除了安定百姓人心之外,就是强令各处地方士绅打开自家粮仓,将囤积的粮食收下来,散于百姓,以保证百姓春耕能正常进行。

    大将军赵石的军令是严酷无比的,凡囤积粮食,超过五千石的,就地抄家灭族,在朝廷官吏未到之前,赵石的屠刀毫不犹豫的再次举了起来,有多少人家因此家破人亡,根本不在他的考量之下。

    北地鲜血既然已经流的如此之多,便不介意流的更多一些,金人治下,贪渎横行,奸商遍布,乡里间,多少土豪恶霸诞生出来,囤积粮食等物,横行乡里,为患一方。

    此乃金人痼疾,若任他们如此下去,不定就能将这些陋习传到大秦,所以一场清洗势在必行,便如他在蜀中做的那般。彻底清除各处地方豪强,将他们连根拔起,再多的鲜血人命也是值得的。

    这等同于那些义军开仓放粮的行为,虽让那些士绅大族恨之入骨,却也广受太原府左近普通百姓的欢迎。

    要说太原府缺粮吗,确实是缺粮的,一年多前那一战,两把大火,烧的金人是痛入骨髓。

    但随着金人太原,阳曲。寿阳守军纷纷遭到重创,其实对于粮草的消耗也便没那么可怕了,根本不至于缺粮缺到现在这个模样。

    这根子上,其实还是太原守军将领们身上,一把大火过后,完颜和尚病重,独吉思忠南去议和,太原城内的粮草根本来不及细细登记造册。

    就这么,大批的粮食被太原守军偷偷卖了出去。流入太原府各处粮商们的手里,到了粮荒的时节。又开始囤积居奇,才造成了眼下这个情形。

    这在金国来说,其实不是什么新鲜事,各处都在这么干,腐烂的气味儿早已经渗透到了根子上,末世气象,不须太多的解释。。。。。。。。。。

    在另一个时空中,蒙古人南下之所以所到之处,横扫一切。不是因为蒙古人的骑射之术真的天下无敌,而是中原各国,无论金人,宋人,还是西夏,皆是病入膏肓,站都快站不稳了。何谈跟蒙古人兵戈相对?

    不然的话,若逢各国鼎盛之时,蒙古人又怎能轻而易举的挥兵南下,打的各国毫无还手之力。遂也铸就了蒙古人的威名,这般想来,蒙古人崛起的时机其实太好了,无论欧亚,都在最虚弱的时候,如此这般,才成就了一个横跨欧亚大陆的蒙古帝国。

    废话少说,赵石用蛮横而又不讲道理的手段,在几日内,便细细梳理了太原府上下一次,又为太原府添了最后几许血色。

    等到秦人官吏陆续来到这里的时候,接到大将军军令,又是一番折腾,这次轮到是却是那些脑满肠肥,劫后余生暗自庆幸的金人官吏了。

    从太原府各处搜出来的粮草之多,着实让人欣喜,不但足够太原府百姓能撑到秋收,而且还能补上一些大军消耗,从那些抄家灭族的女真贵戚,地方豪强,贪渎官吏家中抄出的真金白银,更是让人目瞪口呆,足足有数百万两之多,让秦人上下暗自咂舌,不过最让人惊异的是,太原府库中的金银却少的可怜,加起来也不足十万两,,相差如此悬殊,真的让秦人上下瞠目结舌。

    如此大城,一府之地,府库粮仓中,竟然没多少油水,反而是各人手中,金银满库,粮米满仓,对人金人治下的这种情形,秦人上下终于有了一个清晰的认识。

    让来到太原府的秦人官吏们有些诧异的还有,大将军赵石杀的太原府一片血红,人头滚滚而下,甚至战后流的血比夺城之战流的血还要多。

    偏偏大将军赵石在太原府周围府县的名声很不错,有些人家还为大将军赵石建了生祠,日日拜祭,不过你若进到太原城中,提到大将军赵石的名字,各个皆是如见妖魔,掉头便走者有之,避之不及者有之,两股战战的更多,显然,对于太原城中百姓来说,大将军赵石的名字在他们心里有着另一番理解的。

    将地方上梳理了一次,保证了大军后顾无忧,大军也已休整完毕,将受伤将士留在太原,并留下雄武军,以及殿前司禁军一部,由雄武军指挥使刘忠国率领守太原,大军拔营北上。

    大秦成武二年三月下旬,秦军由太原拔营,继续北上,兵锋直指金国西京大同,北地震动。

    赵石以魏怀德为侧翼,令其率本部兵马攻寿阳,顺势北上,攻盂县,封死金国援军西来道路。

    又以王胜保攻狼孟。

    自己亲率大军,以张锋聚为先锋,挥兵北上。

    三月二十三,过阳曲,阳曲为太原门户,本是连结大同,太原的关键所在,以往大批粮草也会在此中转,更有重兵把守,但当初木华黎在阳曲一把大火,差点将阳曲烧成白地,残垣断瓦,至今犹能见到当日余威。

    而不论太原守军,还是阳曲金兵,皆已在第一次太原府大战时,被赵石打残了,守卫太原犹有不足,就更别说守卫阳曲了,所以阳曲已废弃了一年多,百姓四散,城中冷清如同鬼蜮。

    木华黎没费一兵一卒,当秦军兵马到时,阳曲守军立即开城投降,甚至将一个女真千户绑了送到木华黎马前,乞怜活命。

    大军并未在阳曲停留,过了阳曲,直取忻州,还是木华黎先到,身为先锋的张锋聚已经是恨这小子恨的咬牙切齿,一路行来,他这个先锋官竟然没遇到多少阵仗,太原城,是张嗣忠率中军人马打下来的,先锋所部一兵一卒也未用上。

    有木华黎在前面逡巡来去,先锋所部更是闲的厉害,所部上下,对前面用四条腿走路的家伙们都是怨言迭起,但没办法,谁让你只长了两条腿呢。

    前面就是忻州,张锋聚已经发狠,若再让木华黎拔了头筹,他就跟大帅说去,自己亲自带骑兵去了,才不在人家后面跟着,残羹剩饭嚼着,还得吃土,王八蛋才干呢。

    不得不说,经过太原城一战,大军上下,骄敌之心尽去之余,求战之心反而更切了几分,尤其是张嗣忠战死在了太原城头,大将军赵石很是说了几句重话,让众将羞愧之余,各个战心切切,一心希望,在之后立下大功,不让张嗣忠专美于前。

    当忻州守将开城投降的消息传来之后,许多人都很失望,忻州也算是金人重镇,怎么就能不战而下呢?

    当然,在河中呆久了的人绝不会有这个想法,在金人地界,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都可能发生,当年大大将军率兵取河中,多少府县都是闻风而降,再多个忻州,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再一问,守卫忻州的乃金人汉军,那就更没什么可说的了。。。。。。。。。

    若是女真人守着,说不定还要垂死挣扎一番,但汉军嘛,不用指望他们出力守城,因为秦军对汉军将领还是比较优待的,但你若死守不降,那就是金人之走狗,杀起来不带一点手软的。

    这在北地早已不是什么秘密,就像蒙古人打仗,没站都劝降,劝降不出便多数都要屠城,许多人就这么降了,道理是一般的,没什么两样。

    不过这一次赵石的手段就不太一样了,投降之汉军所有将领就地免职,允其带着家财在城中聚族而居,接下来秦人派出军官,引汉军兵士,散于乡里,将在太原府干的事情再干一轮。

    大军未曾为这点小事耽搁时日,继续北上,所过州府,皆是闻风而降,这个不用细说,二十万大军铺天盖地而来,大将军赵石的名声在北地又是名闻遐迩,不降的立时便成齑粉,多数人是没那个胆子的。

    到得大秦成武二年四月初,代州已经在秦军脚下,雁门关隐隐在望,不过一月,金人半壁江山已去。。。。。。。。。。。。。

    (今天要完,这地形阿草不熟啊。。。。。。。。又得查很多资料,查到代县的时候,雁门关突然就出现了,阿草地理学的不好,还以为雁门关在太行山上呢,没想到就在大同南边儿,这可是真正的中原门户,天下名关,阿草羞愧的都写不下去了,吐血。。。。。。。。。。。。。)

第十一卷 张弓北望射天狼第九百零四章 雁门(求月票)

    长城在远方的崇山峻岭间蜿蜒起伏,横亘东西,上面险关要隘,数不胜数,到了这里,秦军大军终于停了下来。

    秦军上下仰首远望,尽皆目眩神驰,要知道,汉人军伍能到达这里,已经不知是猴年马月之前的事情了。

    而眼前如长龙般若隐若现的宏伟城墙,却是以往汉人防御北方胡人所建,不论春秋战国,还是前秦,两汉,这里的雄关要隘,不知多少次使南来胡骑折戟沉沙,这里的崇山峻岭之间,也不知埋葬了多少汉家守土将士的忠魂。

    而几百年,这里已经成了胡人的天下,甚至于汉家军伍从不曾到达过这里,这不得不说是一种悲哀。

    这里乃是长城内城墙所在,长城在这里环绕而过,将大同重镇包裹在内,大同就像是这里的心脏一般,北衔草原,南控中原,夺下这里,无论是西夏,还是金国,加上草原诸部,便全在大秦兵锋之下。

    此乃绝世之功,不下于平蜀大功的绝世功勋,所有人都是心潮澎湃,难以自禁,到了此时,也再没有人怀疑,这次出兵北上的目的地到底在哪里。

    这个时候,所有人都知道,北上进兵的目的只有两个了,一个便是太原,已经被他们留在了身后,另外一个,定是金人西边重镇,西京大同无疑。

    身为大军主帅的赵石,却顾不上抚今追昔,凭吊古人。命大军就地扎营之后,随即令种遂率兵去取宁化,令张锋聚尽起本部军兵,进军雁门。

    并限其十日之内,攻下雁门重地,为大军北进打通道路。

    此时,寿阳也已经传来消息,魏怀德率兵陷寿阳,守城金兵,全军覆没。魏怀德留下两千军兵守寿阳,自带军兵北上盂县,不日便可破之。

    但有人比他跟快一步,王胜保兵不血刃,拿下狼孟古城之后,率部风驰电掣般冲向盂县,在魏怀德大军到达之前,已经破了盂县。

    等魏怀德率兵到达盂县之时,王胜保早已等待多时了。魏怀德大怒,王胜保脾气也极暴躁。两人就此闹了起来,一直闹到大将军驾前。

    但赵石只瞪了他们一眼,道了一句,“众军争先,本乃好事,但你两人争功,却闹到我这里来,是要想将好事变成坏事怎的?”

    两人立即噤若寒蝉,好事还真的成了坏事。赵石责魏怀德进兵太慢,拖延大军时日,又责王胜保不遵将领,去取盂县,纯为争功,致使同僚不合。

    于是两人各打五十大板,一个取狼孟的功劳没了。一个陷寿阳的功劳也化作了泡影,两个人都是垂头丧气,没了声息。

    不过随后,赵石有抛出了甜头。让两人休整人马,等雁门关一下,改为大军先锋,几乎是将先自到达大同城下的功劳给了两人,两人这才大喜拜谢。

    赵石怕两人生隙,误了军机,又厉声训斥一番,这两人才蔫着脑袋走了,不过两个人心下,却已是喜滋滋的了。

    两人合在一处,又为过了雁门之后,谁攻哪里吵了起来,不过两人也不敢再去大将军那里辩个道理,吵来争去,终于各退了一步,约定最后一起去大同城下汇合,谁也不准先到一步,这才作罢,两个人脾气秉性相似,吵来吵去,反而吵出了交情,加之之后进兵,两人配合默契,到是就此成为了知交好友,成为军中一段佳话不提。

    。。。。。。。。。。。。。。。。。。。。

    雁门关下,杀声四起。

    雁门雄关,乃天下八塞之首,两边悬崖峭壁,中间曲折崎岖,分中原内外,阻胡骑南窥,但如今却为女真人所据,成了阻挡秦军北上的拦路石。

    如此雄关,天下绝无,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便是飞于碧空的大雁,都得从峡口掠过,此为雁门之由来,此处之险要绝伦也就可见一般了。

    秦军北来,声势已出,雁门却已有了防备,一边派人传信于大同,请大同派兵来援,一边已是严阵以待。

    这等险要之处,再无可能如之前般那等轻易的攻下来了。

    而守卫这里的,也是西京留守海珠儿的心腹将领,萧除虎,正经的契丹贵戚,手下军兵不多,只有一千多人而已。

    一来雁门虽说天下诸关之首,但自金人得北地以来,这里从未曾见过什么阵仗,守备难免松弛。

    二来大同正闹粮荒,各部早已将目光望向了草原,谁也顾得上南边如何如何。

    加之秦人也正在闹内乱,说是不会再来北边闹腾了,这下大家更是放心,一门心思的想着初春时节,到草原上打草谷。

    萧除虎这里的军兵,还是第一次太原府大战的时候,大同震动,海珠儿出兵迎战西夏大军的时候给他派下来的,若是平日,关内有个几百人就是多的了,左右深山老林的,谁也不愿在此驻守。

    若是哪个被派到这里来,看在旁人眼里,如流放也差不多少了的。

    萧除虎在这里已经呆了快两年了,早已经呆的腻歪的不行,但留守大人说了,让他盯着太原那边一点,从去岁就开始缺粮,太原方向也是如此,不定什么时候就闹起兵变来,闹兵变也不关西京什么事儿,但雁门这里却得守好了,除了粮草车队,什么人都不准放过来,一个是防着太原沾上太原那边的烂事,一个则是防着秦人的谍探,当初秦人的谍探可是一把火儿将太原城给点着了,如此却是不能不防着一些了。

    不过也是属于歪打正着,秦军突然北上,一直到太原失陷,消息才算传出来,到了雁门这里,已经是三月下旬的时候了,中间那些耽搁,真的很让人无语,而地方官吏是故意拖延不报,竟然是想以此为挟,过雁门到西京避难。

    赵石还是低估了金人官吏的胆大妄为,若是那个时候急速进军,说不定到了雁门关下,关上的士卒都还懵懂不知呢。

    回到萧除虎这里,得到消息,萧除虎大惊失色,他更是连消息是真是假都不晓得,就此犹豫了数日,直到派出去的探马回来报说,秦人不但攻陷了太原重镇,而且已经拔营北上,直奔雁门而来。

    这个时候,萧除虎才是悔不当初,立即便命人向大同急报,这等延迟,简直就是要命的失误,这里急报才送出去两日,秦军大军已经到了代州,前锋张锋聚部,兵锋直指雁门。

    一千多人的军兵,说多真的不多,与张锋聚所率大军相比,若是平地遇到,几乎是可以忽略不计。

    但这里是雁门,天下间最险要的地方,一千多大同精锐守在这里,却成了硬邦邦的石头。

    激战两日,张锋聚所部竟是拿这里一点办法也没有,猛虎武胜军以往如同狂风暴雨般的进攻,在这里也只能耗着,因为大军根本无法在狭窄的山道上展开,只能用人命往上添,什么时候将关上的金兵添没了,什么时候才能拿下关城。

    两日之后,张锋聚终于明白了这个道理,开始日以继夜猛攻不休,从那个时候开始,雁门关以南的喊杀声就再没有停下来过,回荡在群山之中,不绝于耳,秦军将士的鲜血将狭窄的山道染的通红,就像一条通往地狱的通道相仿。

    尸骸在这里堆积,然后蚂蚁般的秦军将同袍的尸体搬开,一刻不停的冲上来,一次次考验着这座天下雄关的忍受能力。。。。。。。。

    惊涛骇浪般的攻击,终于在第五天收到了回报,猛虎武胜军中悍将,领兵都尉陆相,亲率亲兵死战不退,终于冲上雁门关关头,将守关大将萧除虎一刀斩下首级,金兵守关残部纷纷溃散,从关后落荒而逃。。。。。。。。

    猛虎武胜军的军旗再次飘扬于敌人的尸骸之上,猛虎武胜军攻坚之能,在如今秦军大军里面,已经是再无敌手,他们在之后也屡屡的证明这一点。。。。。。。。。

    雁门关之战才算落下了帷幕,清点伤亡,只五天功夫,张锋聚先锋所部,竟然便伤亡了三千余众,汉家将士的鲜血,再次流淌在这千古雄关之前,不过这一次,却是汉家儿郎硬生生从胡人手中夺过来的。。。。。。。。。。。

    虽然期限是十天,张锋聚只用了五天,便攻下了雁门关,但在这许多伤亡面前,张锋聚也高兴不起来。

    猛虎武胜军虽利,但这么消耗下去,张锋聚有些隐隐的担忧,这可是大哥的心血所在,咸宁六年那场大战,就曾经把猛虎武胜军打残过,如今重来,却不能只用猛虎武胜军吧,就算大哥不心疼,他还觉着心疼呢。

    恼火儿的他随即下令,将俘虏的金兵就此处斩在雁门关前,不过他从这些俘虏口中,却也知道了些大同如今的情形,想了想,心中郁闷渐去,却是有了喜色,他这心里啊,开始打起了算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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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卷 张弓北望射天狼第九百零五章 献计(求月票)

    大秦成武二年四月初八,张锋聚破雁门关,四月十三,种遂破宁化,至此,长城西部关隘已经支离破碎,无法阻挡秦军将士的脚步了。

    大军过了雁门,眼前已是一马平川,大同仿佛就在眼前。

    张锋聚所部破雁门后,便随大军一起前行,先锋所部换做了魏怀德所率河洛精兵,不几日,魏怀德,王胜保两人已经将朔州全境拿下,两人汇合之后,直驱西京大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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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朔州,秦军中军大帐。

    张锋聚悄然来到大帐门口,挥手让亲兵停在远处,自己则探头探脑的来到中军大帐门口,帐内灯火通明,显然大将军赵石还没有消息,张锋聚向守在大帐外面的程书奇示意了一下,但还是被程书奇拦住。

    “张将军,请容末将通报一声,再请张将军进去。”

    张锋聚撇了撇嘴,也不跟这个木头似的家伙较真,谁都知道,大帅现在的亲兵中,万春年火爆勇猛,程书奇为人最重规矩,性子有些发死,张钰沉稳练达,有大将之风。

    这几个年轻人,将来的前程都是可以预期的,如今在大帅身边呆着,只不过是历练一番而已,能得大帅亲自耳提面命,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之后放出去,一个个定然能够独当一面,前程还能坏了才怪。

    “让人进来吧。”帐内传来赵石的声音。

    程书奇抱歉的笑了笑。束手而立,张锋聚微微点了点头,直接进了大帐。

    帐内不是赵石一个人,种怀玉,江善两个都在那里伏案疾书,显然是在写军中的一些文书,张锋聚进来,江善头也未抬一下,到是种怀玉扬起一张苦瓜脸,瞅了张锋聚一眼。有点咬牙切齿的瞪着眼睛。

    张锋聚只作未见,心里暗笑,你小子蹦来跳去的,这次算是老实了吧,也开始嫉妒旁人有兵可领了吧?

    赵石皱着眉头看了他一眼,自从张嗣忠殁于太原之后,他的心情就没好过,张嗣忠乃是他手下,不多的从来不想其他。只要有仗可打便成的悍将。

    升迁没有旁人快是因为他因怕被调到别处,总是想将功劳让给旁人的缘故。不然的话,即便不如杜山虎,也差不多少了。

    第一次东征,他便在赵石麾下效力,平蜀时也在,第二次东征还在,胡离沉稳多智,而张嗣忠勇猛无畏,两人在赵石麾下。都是立下过汗马功劳的人,却皆殁于金人之手,这让赵石对女真人更添了几分厌憎之心。

    之后这些天,每每想起,都有些后悔,他这人很少有后悔的时候,但张嗣忠之死。却让他产生了这样的情绪,可见张嗣忠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了。

    张锋聚进来,见他眉头深锁,知道他这些日子心情不好。也不敢多说什么,躬身道:“大帅,末将有话要说。”

    “说。”

    “大帅可是为大同城高池深,若是攻打,定然损伤极重而烦恼?”张锋聚试探着问了一句。

    赵石摆手,“有话直说,什么时候了,还兜圈子。”

    张锋聚赶紧陪笑道:“末将攻雁门,从雁门降俘口中听闻,大同缺粮,已经快要到无以为继的地步了,照末将看,只要大军围上些时日,大同当唾手可得。”

    话音刚落,那边却已有人插进话来,正是竖着耳朵在听的种怀玉,“这个大帅早已想到了,但金人残暴,见终不得脱,顾不了许多的时候,筹粮的手段并非没有吧。。。。。。。。。。”

    赵石点头,目光幽幽道:“不错,一旦逼得急了,金兵定然从百姓手里抢粮,咱们围上多少时候是个头儿可就说不定了,即便吃光了粮食,还有人呢,到时候,围个一年半载,城里可就是地狱浮屠般的景象了。。。。。。。。”

    张锋聚并不惊讶,笑了笑道:“末将以为,金兵军伍有三种,一种便是女真,契丹权贵所率,这等队伍是最难打的,不过有些时候,也是最不禁打的,就看领兵将领是什么人了,这个不必多说。”

    “第二种,汉军,第三种,由草原胡人所成军伍,多数与奴隶无异,为金人所驱使,当年咱们也曾见识过,但自从重到河中故地,这样的军伍已经不多见了。。。。。。。。。。”

    “就说前面两种,大同乃金人西京,必有重兵把守,这两种军伍少不了,见大军云集,定然人心惶惶,开始时,也许大同守将能压得住,但待到粮草尽时,三军皆怨,即便搜夺粮草于百姓,也总有个先后吧?”

    “谁先谁后,也就不用问了,汉军必然怨气丛生,到时散布谣言于城中,言女真人要尽屠汉军上下,以省粮草,或是说,女真人要屠城中百姓,以供军用,如此一来,我就不信,有人能伸着脖子等人来砍,再者,女真人残暴之名,闻于北地,只要谣言一起,谁又能压的下去?”

    “到时大同城中必乱无疑,我等顺势攻城,破城也许只在须臾之间呢。。。。。。。。”

    赵石显然是听进去了,微微点着头,和攻打太原不同,到了大同这里,就不用再怕拖延时日了,金人朝廷的援兵,到来河东之地,遥遥无期,不怕磨些功夫在这里。

    他最终站起身来,来回走了几圈,拍了拍张锋聚的肩膀,显是心中有计较,张锋聚大喜,这功劳得来何其易尔。

    只是旁边有个沉静的声音加了进来,“张将军心肠太狠了些吧?”

    张锋聚斜着眼睛瞅过去,见是参军江善,他明白此人话中所指,无非是大同内乱,百姓损伤必定无法估量,加之女真人一旦开始抢粮,大军围城之下,百姓饿死肯定也不会在少数,不过江善的底细他清楚的很,不由反唇相讥道:“太原城下惨象如在昨日,难道我秦军士卒血流成河便不是心狠了?利州城的那个江校尉哪里去了?”

    这下可是捅到了江善的痛处,当年利州城里,乱匪蚁聚,人多势众,城中以齐子平无以为计,江善献计,放乱匪入城,于百姓间散布谣言,言乱匪入城必定屠城,引百姓与乱匪相残。

    那一战过后,利州城是保住了,但城中百姓,十不存一,见了战后景象,江善心痛之下,当即吐血倒地,引以为毕生憾事,之后还落下了病根儿在身上。

    这个伤疤知道的人其实并不算多,但张锋聚当年随赵石平蜀,军中有什么人,他自然清楚明白,当初听闻此人行事,心中还暗叹此人果然心黑手狠,让人自叹不如,但如今他所献之计,却也差相仿佛,大哥也别笑话二哥了。

    听他来了这么一句,江善脸上白了白,之后便成了血红色,对张锋聚怒目而视,几欲上前与他厮打,张锋聚才不在乎这个,冷笑一声,再不说话。

    赵石不管这些,军中将领,来历各异,又多是快言快语之辈,相互口角,几乎是家常便饭,若是和朝堂诸公一样,都心里存着事,才叫坏了呢,那还能称之为军人吗?

    而他想要的便是大同,城中百姓如何,不在他考量之间,北地汉人那么多,却全都在金人治下多年,就像太原城一战,百姓守城不也是前仆后继,很得力不是,在金人手下呆的久了,自然一身奴性,战事一起,若还顾着他们,手下军兵得死多少才成?

    他的心肠,比这两个人可都要硬扎的多了,一旦打起仗来,更是功利在前,丝毫也不计较手段如何,名声又是如何。

    沉吟了半晌,才笑道:“好,大同若能打下来,我算你首功。”

    张锋聚见他开怀,眼睛都笑没了,还假模假样的谦逊,“能让大帅释怀便好,佩官只愿大帅能答应,攻城之时,让末将来主攻,动动嘴皮子的功劳,真正的大功,还得用刀枪来抢。。。。。。。”说到这里,有意无意的瞅了一眼江善,江善咬牙切齿,自此,对张锋聚是厌憎非常。

    大秦成武二年四月中,二十万秦军过朔州,终抵大同城下,四面合围,将金人西京围了个水泄不通。。。。。。。。。

    此时,大同城内早已一夕数惊,人心惶惶了。。。。。。。。。。。

    。。。。。。。。。。。。。。。。。。。。。。。。。。。。。。。。。。。。。。

    而这个时候,大同城外秦军军营的中军大帐之中,赵石却叫来了一个人。。。。。。。。。。。

    (月票,今天费的力气是真多,加上上过月稿酬终于出来了,有些心烦意乱,第四更不好说是什么时候了。。。。。。。。。再有,大家猜猜这个是人是谁,我觉着啊,你们肯定想不到这个人是谁,提示一下,这个人是从长安带来的,以前露过很多面,和之后的大战有很多的关系,猜到了吗,哈哈。。。。。。。。。)

第十一卷 张弓北望射天狼第九百零六章 王子(求月票)

    赵石眼前站着一个并不算高大,但却结实挺拔的像一棵树般的青年。

    “这里已经是大同,往北就是你的故土,你今后有什么打算?”赵石缓缓道。

    青年人抿紧了嘴唇,目光中好像有一团火焰在跳动,“姑父,我要回去。。。。。。。。。”

    好像在意料之中,赵石目光沉沉注视着他,道:“我当年答应过你姑姑,要助你重登鞑靼人汗位,但这些年过去,你真的还想回去争那个汗王?大秦现在如日中天,你留在大秦,一样锦衣玉食,若想富贵荣华,我一样能给你,鞑靼草原上有什么?”

    “他们背叛了你的父亲,驱赶了他们的王族,现在不是在相互厮杀,就是已经匍匐在了别人的脚下,你回去,只能去争去抢去杀,我怕你的心肠和你的父亲一样,不够硬,不够狠,草原是什么地方,我想你应该比我明白,软弱的人只能给别人当奴隶,你自问回去之后,会比你父亲做的更好?”

    这个年轻人不是旁人,正是当年随自己的姑姑琴其海来到大秦的不颜昔班,汪古部的王子,当年汪古部大汗的儿子。

    汪古部的血脉虽然尊贵,但说起来,鞑靼人在草原的地位并不高,他们北边是强大的乃蛮部,南边则是金国,只能被压制在狭小的云外草原上,早已经失去了祖先的荣光。

    乃蛮部压制着他们,金国也曾驱使他们。混乱的鞑靼部族也无法对抗那些崛起于草原的各个部族们,突厥人的强盛,早已经是昨日黄花,就像是汉人的大唐盛世一般,遥远的好像已经只存在于人们的记忆当中了。

    不颜昔班有些犹豫了,但这犹豫绝对不等同于畏缩,他是怕,怕自己太过年轻,做的不够好,怕那些汪古部的荣光已经消失在草原上。没人还记得它的名字。

    但支持着他的还有那一直不曾熄灭过的仇恨之火,他要让那些曾经背叛过他们的人,付出血的代价,这些年他在汉人的地方,学会了许多的东西,知道了许多的道理,他相信,自己如果回去,成为鞑靼人的汗王。一定会比自己的父亲做的更好。

    不颜昔班的目光渐渐坚定锐利了起来,“姑父。当年父汗不惜将部落中的战士全部交给您,也要挽留您在汪古部的帐篷中,但您还是回到了大秦,不是吗?”

    赵石脸上终于露出了笑意,摇头道:“这不是我要听到的东西,我可以告诉你,当年我要回来,因为这里有我的亲人,还有我的部属。不得不回来,而你在鞑靼草原上,还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呢?还有很重要的一点,你的父亲虽有诚意,但决心不足。。。。。。。。。。。”

    “你的父亲很宽厚好客,但不是一个好的汗王,不用生气。你父亲天生尊贵,他长着狮子一样的身躯,却有一颗绵羊般的心肠,用我们汉人的话来说。他不是一个贤明的皇帝,更像一个多愁善感的文人墨客,在他放走那些侮辱了鞑靼人的乃蛮部使者的时候,我就清楚这一点。。。。。。。。。。”

    “所以,我希望你考量清楚,你的姑姑希望你回去继承你父亲的汗位,但却不是叫你去送死的,我可以派出麾下的将士送你回去,鞑靼人不可能阻止你登上汗位,但如果你和你的父亲一样,结果也定然是一样的,那样的话,我劝你还是留在大秦,免得你姑姑伤心。”

    不颜昔班很愤怒,这从他颤抖的身躯便可以轻而易举的看出来,但当他的目光对上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庞的时候,他的愤怒顿时便熄灭了大半儿,并垂下头去。

    半晌,他才再次抬起头,倔强的道:“汪古部没有懦夫,就算死,我也要死在那生我养我的草原上。”

    赵石收敛了笑容,冰冷的目光仿佛利箭般,能将人射个通透,这让年轻的鞑靼王子感到了威压,不安的扭动了一下身子,却再未低下自己的头。

    “好。”赵石沉声道:“那你说说,回去之后打算怎么办。”

    不颜昔班动了动嘴唇,他日思夜想的都是回到鞑靼草原上,用仇敌的鲜血来洗刷那些刻骨铭心的仇恨,但当他来到这与鞑靼草原近在咫尺的云内的时候,被赵石问起该怎么办的此时此刻,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汉人兵书上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但他虽然离开草原没有几年,但草原上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形,他真的一点也不知道,那里还有没有忠心的部属,鞑靼人还记不记得他们的汗王,他们将忠心献给了乃蛮部,还是金国人,他一概不知。

    赵石追问道:“你不会想着,就这么回到草原,那些鞑靼人见到你,便会跪在你的脚边,来奉你为汗王吧?”

    不颜昔班脸上有些涨红,但他眼睛突然一亮,随即躬身道:“姑父,您是汉人中的英雄豪杰,比起您来,草原上那些被人们所传唱的名字,全部会失去光彩,请您教教不颜昔班,今后的路该怎么走。”

    赵石抚了抚额头,果然,在汉人地界呆的久了,再豪爽的胡人也会变得分外的狡猾,这个家伙,不但要他出兵相助他登上汗位,而且还将他当做了军师,果然是物尽其用,彻头彻尾的汉人手段。

    但想一想,他这里又何尝不是有旁的心思呢?

    赵石牵起嘴角,自嘲的笑了笑,道:“现在就是一个机会,这里是哪里,你知道吗?”

    不颜昔班抬起头,疑惑的道:“这里是金国的西京大同,再往被,便是长长的城墙,过了那里,就能看见我们鞑靼人的草原了。”

    赵石迈步来到大帐门口,不颜昔班紧随其后,赵石抬手指了指如同巨兽般伏在那里的大同城,道:“金国人的西京在我的刀锋下颤抖,不用许多日子,这里便是大秦的地方了,你说,如果有鞑靼人亲眼看到这一战,他们会怎么想?”

    不颜昔班垂头想了想,猛的抬起头来,两眼放光,急急道:“您是说。。。。。。。让他们见证这场伟大的战争。。。。。。。。”

    赵石点头,笑道:“我给你一万骑兵,回到鞑靼草原上去,俘虏一些鞑靼人过来,但你应该明白,军情紧急,只争朝夕,我不会刻意的等你,所以你的时间是有限的,明白吗?”

    不颜昔班重重点头,“请您放心,我一定尽快回来这里。”

    赵石拍了拍他的肩膀,再次道:“还记得你的誓言吗?”

    不颜昔班愣了愣,随后退了一步,一个军礼下去,大声道:“天神作证,当我,汪古部的不颜昔班重新等上汗位的时候,将不会忘记任何帮助过他的人,大秦将永世都是鞑靼人的朋友,即便苍山老去,河水干涸,鞑靼人也不会忘记今日的誓言。”

    赵石笑了笑,誓言这个东西的有效期有待商量,但现在,他不怕鞑靼人反悔,不过当鞑靼人聚拢在他的战旗之下的时候,河套。。。。。。。。便也是大秦的囊中之物了。

    而失去了塞上粮仓的西夏人,还能剩下什么呢?

    宏伟的战争蓝图,早已经在他心中筹划已久,这一战的目的,可不光光是金人的河东之地而已,他的目光,放的更加长远,大同一下,北方两个胡人大国,便彻底失去了主动权,西夏的战略情势也将变得糟糕无比,攻取西夏的时机也就大部分成熟了,这个位于大秦侧后的强敌,也再没有什么仗持可言。

    到了那个时候,赵石的目光遥遥望向东北,那位蒙古人中的雄鹰也将被限制在东北一隅之地,当大秦统一中原天下,来去如风的蒙古人也将成为待宰羔羊,也就和以往汉人面对的那些胡人没什么两样了。

    “木华黎。”

    早已经等候在帐外的木华黎应声而入,一个军礼行下。

    “起来吧,这是不颜昔班,你们见过的,我命你率自己所部随其北上,此行之目的,听不颜昔班的,打仗却要靠你才成,记得,速去速回。。。。。。。。。。”

    木华黎看了不颜昔班一眼,心中有些疑惑,但他不会有半点犹豫,立即大声领命,能回到阔别已久的草原,那种兴奋对于草原人来说,是无法言喻的,就像汉人说的那样,富贵不还乡里如衣锦夜行一般,其诱惑力比让他亲自率兵攻下金人西京还要来的强些呢。

    当年聚于鞑靼草原上的几个人,合撒儿,博尔术远在东北,桑昆正在北方草原随着父亲征战不休,其他几个人,却已经全到了大秦,汪古部的额浑已经成为人妇,汪古部的小王子正准备带着复仇的怒火重回草原,木华黎对于能回到草原上放马奔驰充满了向往。

    而大秦的大将军赵石,却已经统领千军万马,围住了金人的西京,世事变幻,沧海桑田,谁也猜不清将来到底会发生什么。。。。。。。。。。

第十一卷 张弓北望射天狼第九百零七章 大同(求月票)

    大同这个地方与河洛不同,河洛虽也可称之为控带山河,九州腹地,有王者之气,但大同不一样,自从建成,便是为了防御北方胡虏而设,一直以来,都是边镇一般的存在。

    河洛一马平川,几乎无险可守,大同则城高池深,长城环绕,不论胡汉据之,皆驻有重兵把守。

    自辽国契丹据有云内,这里更是被契丹人当做了陪都,称之为西京,改名为大同,这也是大同名字的由来。

    而契丹人也没少在这里下功夫,大同最终成型也是在契丹人治下的时候,那时契丹人称大同“非亲王不得主之”或“大抵西京,多边防官”。

    这般说来,大同的作用便说的极为明白了,契丹人兵强马壮之时,这里还是边防重镇,那时契丹人一边防着北方草原部族南下,一边也将这里作为辽国进军草原的起始之地。

    乃至于金,作用并未发生什么大的变化,甚至于,很多任西京路安抚使的任所都在大同,后来一些金国官吏为了享受,又不愿为大同的边将们所掣肘,这才移到太原。

    后来金国在西京还设过一整套的理政制度,设西京尚书省,辖制下边半壁山河,到了海陵王时,才罢废下来,只设西京留守等官职,可以说,自契丹人到此,一直到如今,每一次的沿革,都伴随着千里之外的胡人京师的政治风波,而大同在北地的重要性也就一览无余了。

    而西京作为中原往来草原的通道。在契丹辽国时,曾经鼎盛一时,这里曾设有边市,也曾有胡人部落首领络绎不绝的自这里经过,到辽国京师纳贡称臣,在辽国,金国鼎盛的时候,西夏人的使节每年才会从这里经过,向两国进贡,那时候大同之繁盛。几乎盛绝北地,闻名诸族。

    不过实际上,到得如今,随着秦人北渡,西夏人年年来犯,西京大同的辉煌早已过去,连鞑靼人也不愿再受金人辖制了,还有什么使节会路过这里呢?

    而今这里也彻头彻尾的成为了金人西部边防重镇,驻兵十余万。与太原互为倚仗,控制着河东诸地。

    作为大同最高军事长官的西京留守海珠儿。实际上身上还挂着西京路安抚使的职衔儿,掌握着河东军政大权。

    完颜和尚,独吉思忠陆续到来,其实便有掣肘这位西京留守的意思在里面,但两人也是倒霉,争锋秦人北渡,太原府一战,直接让太原守军十余万大军几近于全军覆没,太原屏障。已不可持。

    完颜和尚回了南京,独吉思忠则作为议和使臣去了汉人地界,而海珠儿在大同北与西夏人激战一场,将西夏人赶回了河套,虽说也是惨胜,但比起完颜和尚来,功绩却要好看的多的多。

    如此这般。再没人提什么掣肘边将,使其不能独大于河东等等的话了,而这般一来,造就出来的。其实就是一个听调不听宣的如同诸侯般的存在了。

    而这一年多来,大同守军也确实如此,金人朝廷皇命到了这里,还没有西京留守海珠儿的一句话好使,反之,西京这里除了向朝廷要粮要饷之外,也再没有动弹过地方,对了,也不是没动过地方,因大同缺粮,大同守军在海珠儿命令之下,没少出去打了草谷。

    即便如此,大同守军也是出了许多问题,与西夏人大战一场,损伤惨重,一直元气未复,接下来又闹粮闹饷,大同守军士气低迷,前所未见,出现了大批的逃兵。

    直到海珠儿放开了手脚,大同守军们欢呼雀跃,开始了四出劫掠的生涯,士气才有所恢复,海珠儿也无愧于金人大将,气度上要比许多人强的多。

    各部打草谷所得,他只要一成,其余全部分给部下以及兵士,在大同守军当中,威望实不做第二人想的。

    如果这样的日子久了,难保尽收大同守军人心,坐镇一方,再南下拿下太原重镇,成为割据一方的诸侯。

    而海珠儿本人其实也是这么想的,但世事如棋,变幻莫测,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当萧除虎的战报来到西京,海珠儿是大惊失色,秦人北来,兵力数十万众,由秦人大将赵石统帅,已陷太原,兵锋直抵雁门。

    接到这个消息,就像是一声炸雷在海珠儿耳边响起,当即就有些懵了,甚至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秦人不是还在汾州窝着,怎么会突然到了雁门?

    秦人哪里来的数十万大军,秦人大将赵石不是已经回去他们的京师了吗,怎么会,怎么会,怎么会。。。。。。。。。。。。。。

    等到他稍稍定了定神,才想到,萧除虎乃他心腹将领,一定不会在这样的大事上跟他说谎,不要脑袋了吗?

    所以他一边急令心腹将领率兵去救雁门,一边破口大骂朝廷那些酒囊饭袋,以及在太原驻守的完颜花麻。

    这样的大事,竟然等秦人到了雁门他才知晓,也不知朝廷那些议和使臣是干什么吃的,太原城里的那些废物连个消息都传不出来?数十万大军,那是什么个样子,聚集在一起,足以让天地失色,使日月无光,那能是凭空出现的吗,太原竟然一点察觉防范都没有?

    秦人从什么时候聚集的如此大军,秦人大将赵石又是什么时候到的阵前,没人能回答他的疑问,但算算时日其实也就能明白,自从大金使节离开汉人地界,秦人一定便已经开始了准备,但那时应该还是冬天吧,想到这里,海珠儿背后是一片冰凉。

    秦人这是疯了,铺天盖地而来,数十万大军,以以往的经历看,已是尽起国内精兵强将,难道秦人其他的地方都不要了,只来寻他海珠儿的麻烦?

    醒过神来的海珠儿没有惊慌失措,而是立即派出快马,一面知会朝廷,速速派兵来援,但那是远水,已经不可能救得了近火,考虑到这个,海珠儿再次心里诅咒,那些玩忽职守的家伙,活该千刀万剐。

    一面又派人去河套西夏人所在,向西夏人求援。

    这个决定并不容易做出,因为只还在一年多以来,还和西夏人大战了一场,双方都是伤亡惨重,西夏人这些年,听到他海珠儿的名字,一定也是咬牙切齿,恨不能生食其肉的。

    但今时不同往日,去岁,西夏使节曾经从大同这里过去过,深谙内情的海珠儿自然晓得,西夏向大金称臣的日子恐怕不用再等太久了,他那会儿还曾动过心思,将西夏人使节队伍在什么僻静地方全都宰了。

    要知道,没了西夏人的威胁,大同的重要性也就降低了许多,那他这个西京留守还能干多长时间也就有待商量了的,但最终,他还是派人将使节送到了上京,他的根基还弱,又非皇族嫡系,若行那养寇自重之事,也不知手下军兵会不会造反,也就是说,经营的日子还是短了些。

    而在此危急关头,他却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心里还暗自庆幸,幸亏自己没昏了头,不然的话,哪里能指望的上西夏人?希望西夏人别再耍弄那些小聪明才好,一旦秦人破了大同重镇,唇亡齿寒的道理也不知那些西夏蛮子知道不知道?

    他这里忧心忡忡,哪里晓得,即便派人去了,西夏人也是无能为力的,只因西夏人现在也是焦头烂额,西北那边被秦人打的稀烂,数十年经营,几乎一朝尽丧,京师震动,朝野上下人心惶惶,哪里还会顾得上东边?

    实际上,如今的大同,已是外无援应,内无粮草,情势险恶到了极处的。

    坏消息传来,萧除虎战死,雁门已陷,宁化也在之后失陷,大同南边,已经无险可守,之后朔州陷落,秦人兵锋直指大同。

    消息已经隐瞒不下来,大同上下,人心惶惶,风雨飘摇。。。。。。。。。。

    等到秦人大军如天边乌云般出现在大同城下,漫过原野,如洪流般在大同守军眼皮子底下,将大同围住,绝望的情绪不可避免的升起在所有人的心头。。。。。。。

    秦军各部陆续到来,刀枪如林,旌旗蔽日,黑压压的营盘一眼望不到边际,最远处,可能都道了十几二十里之外了。

    和太原相仿,在这样的大军面前,大同城孤单的就像是一块被海水围住的礁石,只能任凭海浪冲刷,直到被淹没,在见过的秦军兵威之后,没有人在这个时候有什么出城溺战的心思,那简直就是在找死,再悍勇的将领兵卒,于如此大军面前,也渺小的好像蝼蚁一般。。。。。。。。。。。

    实际上,让海珠儿甚至是大同守军最后悔的一件事,却是二月初的时候,已经有人率兵去了草原打草谷,真真的是雪上加霜。

    而更让人恐惧的其实还在后面。。。。。。。。。。。

    (月票,更新越来越不稳定了,谁让是星期一呢,再说了,之前累坏了,阿草一直嚷着休息,但实际上没怎么歇着,一直在更新,到了近些天,可能是实在挺不住了吧,谁知道呢,还是在坚挺着不是吗?)

第十一卷 张弓北望射天狼第九百零八章 兵乱(求月票)

    海珠儿面色阴沉的坐在椅子上,手上端着茶,茶香渺渺,但却已经快凉了,他已经愣神了很久。

    他所在地方宽敞而又奢华,当然,这本来就是当年行台尚书的府邸,自罢废西京尚书省,这里便一直空置了下来。

    前几年,海珠儿不管不顾住了进来,还有人有些不满,但随着他坐稳西京留守的位置,那些声音最多也就是不满罢了,没有升级到弹劾。

    西京这个地方很奇怪,总是给人一种感觉,只要占住了这里,天下都在自己俯视之下,而那在行台尚书府前面,连绵不绝的宫宇楼阁也加深了这种感觉。

    每次海珠儿回府,都要停在门口站上一会儿,西京行宫的景象实在不能不让野心勃勃的他砰然心动,而每一次他站在府邸前面,望着行宫方向,都能让他心情舒畅,每一次也让他心有不甘,而每一次他都会想,当年完颜烈站在这里的时候,会想什么。

    然后便怵然而惊,完颜烈现在的境遇,与冢中枯骨又有何异?自己万万不能落到那等地步,不然的话,还不如死了算了,苟延残喘,实在让人笑话,当年的大帅完颜烈是何等的威风凛凛,锐气逼人,是女真人中不可多得的英雄豪杰,但现在呢。。。。。。。

    他海珠儿自问虽不比完颜烈差什么,但自忖也不会强到哪里去。。。。。。。。每每想到这里,他便告诉自己。一定要握紧兵权,不能像完颜烈般的心软,也不能像他那样,争不到什么东西,却还将自己搭了进去,于是,野心便如浇了冷水般,迅速熄灭了下来。

    但是现在,他没有再像往常般,在这里饮着茶。或者喝些酒,兴致来了,招些府中歌舞姬来,载歌载舞,来个一宿欢畅。

    因为府里的酒已经不多了,那些面目姣好的歌舞姬们,也多数被他赏给了心腹将领。

    想到这个,他的手一紧,茶盏当即在他手中碎裂。他丝毫不顾手里淋漓的茶水,只是愤愤的想。他娘的,这府里还有什么?这些喂不饱的狼崽子,一个个只知道要这要那,有了好处,一个个喜笑颜开,可曾想起他这个大帅?

    多年的积蓄还在府里的库房里躺着,大同府的府库其实也是他的,但那些死物现在可不值钱,现在粮食比这个金贵。谁也不傻,饷银现在都没人再提了,粮食,粮食,粮食,到处都是要粮的声音。

    半个多月过去了,秦人竟然未曾攻城。一次也没有,海珠儿恐惧的想,这是要围死老子啊。。。。。。。。。

    秦人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围而不攻。就是在等着大同闹粮荒,这个时节也选的好,正是春夏之交,大同的粮草所剩无几的时候。

    这在以前肯定是不可想象的,十余万雄兵驻守的兵家重镇竟然缺粮,但现在却成为了板上钉钉的事实。

    大同正军,也就造册过的兵员,其实有二十余万众,但谁都明白,大金的兵力不能这么算,大金的将领们谁手下没有虚报的空额?

    朝廷发下来的粮饷,都进了领兵将领的腰间,这在大金军中不是什么秘密,而大同这里还算好的,空额是有,但总归有十余万人马在这里,一些军中精锐,像海珠儿的亲军,都是足额的,粮草衣食从来不缺,这才是大同守军的底气所在。

    和西夏人见了这么多年阵仗,也从来没有输过。

    说起来也是好笑,能坚持半个月,才开始露出缺粮的迹象,还要归功于与西夏人那场大战,损伤是不小,但吃饭的人也少了不是,再加上出去打草谷的两万多军兵,大同现在的守军,竟然已经不足七万之数,而就算少了这许多人马,大同还是在半个月之后闹起了粮荒。

    海珠儿咬着牙想,这么下去可不成,总得跟秦人耗下去,说不得。。。。。。。

    正想着,外间吵闹声响起,海珠儿刚想呵斥,两个惊慌失措的军兵跟在他的亲军统领赤达的身后跑了进来来。

    赤达满脸的怒色,进来便怒声道:“大帅,汉军那些兔崽子开始抢粮了,劫了咱们一部粮草不说,还把手伸向了那些粮商,大帅,您说怎么办?这么闹下去,末将可压不住手下的那些兵卒了。。。。。。。。”

    海珠儿一下子站了起来,勃然大怒,上去就是一脚,将赤达踹了个趔趄,“你是干什么吃的,谁敢乱伸手,就把他给我砍了,到这里来诉委屈,你这个万户官儿是不是不想干了?”

    赤达是真委屈,好大一条女真汉子,梗着脖子道:“是姓陈的领的头儿,咱们亲军压不住,这个兔崽子和其他人已经都说好了,城东归他,虎卫军在城南城西,说是把城北留给咱们亲军。。。。。。。。”

    一下子,海珠儿心都凉了,这是兵变啊,赤达口中姓陈的,乃是大同府大姓陈氏的族长,也就是汉军万户陈雾,加之此人豪爽好客,交游广阔,大同汉军各部多数以他马首是瞻,即便是海珠儿见了此人,也要忌惮三分。

    不过毕竟是女真人的天下,陈雾平日里也还算老实,但海珠儿还是早早就想除了此人,但一直不得机会,不想在这个关节,此人竟然在他背后捅了这么一刀子。

    什么留给亲军,多数就是留给他这个西京留守的了,还串通了虎卫军,若是以前,这事怎么可能发生,但自从完颜和尚带着虎卫军骑军去了太原,不但将虎卫军骑军整个葬在了那里,还搭上了虎卫军的两个万户官儿,一下子虎卫军的实力就没了一半儿还多。

    于是海珠儿也没客气,安插了几个亲信到虎卫军,大有将虎卫军收归自己旗下的心思,不过他的根底还在亲军这里,虎卫军虽然能战,但哪里比得上亲军来的可靠?

    但收服虎卫军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自来,虎卫军便以西京怯薛军自称,也从来都是自成一体,平日守卫西京行宫,战时上阵,一水的女真契丹汉子,抱团而又不服管束,只有像完颜和尚那样带着皇家血统的家伙才使唤的动。

    就算实力大减,连领兵万户官儿都没了,照样是那样的排外,照样是那样的不知收敛。

    若是平日,怎么会在乎一个汉军万户的提议,但现在,海珠儿亲军这里的粮食着实让人眼红,虎卫军哪里比得上,亲疏远近在那里摆着呢。

    实力大损之下,又逢围城,人心惶惶,与汉军万户陈雾简直是一拍即合,当即便闹了起来。。。。。。。。。。

    汉军各部加起来,是大同守军人数最多,战力却是最差的一部分兵马,大概如今有三四万人,而虎卫军也有一万人左右,剩下杂七杂八的不算,海珠儿亲军只有一万五千人,足兵足额,也是如今大同守军中实力最雄厚的一支人马。

    出去打草谷的,则是另外一支人马,一多半儿是汉军,一小半还要归于虎卫军,海珠儿还算谨慎,亲军是一兵一卒也没动弹,但身为他的亲军,坐等旁人分好处便是,到是不用出去打什么草谷。

    但如果汉军和虎卫军站在一起,海珠儿也是无可奈何,大家伙儿拉出来厮杀一场?这是什么时候,外间还有秦人在虎视眈眈,保准这边刚开始厮杀,那边就开始攻城了,到时候谁能好的了?

    而那狡猾的陈雾,可能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才闹将了起来,根本不怕海珠儿亲军所部过来弹压。。。。。。。。。。。。。

    海珠儿脑袋上青筋直蹦,那边赤达追问道:“大帅,咱们怎么办,要不,杀他娘的算了,赤达愿为大帅将姓陈的的脑袋砍下来,给你下酒。”

    海珠儿闷哼了一声,狠狠的摇了摇头,“都给他们,你把好了亲军就成了,走,我去见见这些兔崽子,看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

    赤达大声道:“大帅,咱们跟着你一起去。”

    海珠儿瞪了他一眼,心想,女真人里,尽多些直肠子,说了半天,竟然还是想上去杀人。

    没好气的道:“滚回去领兵,老子一个人过去,也不信他们敢把老子怎么着,你领好了兵,他们就没人敢动,明白吗?”

    那边,赤达很是想了想,才大点其头,“大帅说的对,但大帅可要小心,别让姓陈的给绑了,送给城外的秦狗。”

    海珠儿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不会说话就不说,能死啊,不过赤达这句话可是提醒了他,这些汉军的家伙最是靠不住,说不定还真有这个危险,心里有点犹豫,但毕竟是枭雄心性,咬着牙想,谅他们也没那个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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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卷 张弓北望射天狼第九百零九章 人心(求月票)

    城东早已经乱了起来,如狼似虎的汉军军兵挨家挨户砸开屋门,随即女人的尖叫声,男人的惨叫声,粗鲁的叫骂声,等等等等,抢掠在金国汉军这里,早已是驾轻就熟。

    百姓家里的粮食,金银细软,立即便被搜刮一空,这个时候的汉军从上到下,都已经变成了野兽。

    烧杀奸淫,同时在城东各处上演,如果说金国女真各部表现出来的是残暴的话,那么金国汉军,早已军纪败坏到了极点,他们对上奴颜婢膝,对下横征暴敛,无所不用其极,在金国汉人百姓眼中,这些汉军比金人其实还要可恶三分。

    值此围城之际,汉军其实已经开始约束不住,便是那些有些良心的汉军将领们也多数无奈的放开了手脚,任由军兵行事,自己则不发一言。

    这无疑形同一场兵乱,在金国并不算少见,但在大同这里,却是第一次发生。

    陈雾等汉军将领,在城墙聚在一起,冷眼旁观,并不亲自参与,反正,所获所得都有他们一份儿。

    领头的陈雾是个四十多岁的汉子,身形不高,一张刀削般的脸庞,黑黝黝的,两只眼睛明亮的很,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气势。

    他头也没回的看着城下秦军大营,往常爽朗的笑声早已消失了许多天了,一双明亮的眼珠子,透着点疯狂和绝望,死死盯着城下。

    这些天来,对于汉军各部将领来说。都是一种煎熬,大军围城,军中粮草却已经所剩不多,士卒士气一天天眼见着弱下去,看着上官的眼神却透着些凶狠,当老了兵的人都知道,这时候是最危险的,一个不小心,就是兵变的结果。

    许多人都很绝望,没什么比眼见着末日一天天到来。自己却无能为力再让人绝望的了,汉军将领们商量了多次,早已有人想着要开城投降。

    但又多有顾虑,因为城外的是北地魔王赵石,关于此人的传闻,许多人都是耳熟能详,每次这人来到北地,都会掀起一场场腥风血雨。

    死在这人手下的女真人,契丹人已经无法计数。而汉军更多,这人嗜血如命的名声。即便是在他们这些驻守大同的汉军里,也早已是如雷贯耳。

    汾州攻防,太原大火,阳曲大火,狼孟屠城,太原府激战,每一次,这人手上都沾满血腥,这不是一个只在战场上杀人的秦人将军。这人每次在战后,都要杀俘,都要将女真人,契丹人斩草除根,对于不降的汉人将军,官吏,更是残暴的让人不寒而栗。

    这也正是许多人的顾虑所在。不得不说,赵石的名声对于攻伐金国来说,好坏参半,好处是。大旗一到,便让人闻风丧胆,提不起多少勇气跟他对战于沙场。

    坏处也是显而易见,许多本来不用费工夫的战事,却因为他的名声透着一股血腥味,而让那些知道自己最后命运的人不免有了垂死挣扎之心,不过战争便是如此,靠的其实还是实力,像演义小说那般,一听到岳爷爷来了,也不看看到底来了多少人马,就掉头而逃的事情,终归是不会发生的。

    最终还是陈雾出了主意,这主意虽然阴损了些,又无异于饮鸩止渴,但当此之时,没有人会说什么,陈雾又去说同了虎卫军,那就更没话可说了,至于大帅那里,哼,他的亲军到是吃的饱饱的,哪里会管旁人饿着肚皮?

    而陈雾也很聪明,城东这里虽也围着秦军,但紧要关头,却毕竟是一条生路,只要从这里冲出去,进了太行山,也就能逃得一条性命。

    加上行宫在城北,只要不去动那里,汉军聚在一起,驻扎于城东,想来这种时候,大帅海珠儿也不敢拿他们怎么样。

    实在不成,大家伙儿狠狠心,开城投降算了,毕竟是汉军,麾下的都是汉人儿郎,想来那位魔王应该会手下留情些才对。

    “禀报将军,大帅来了。。。。。。”

    周围汉军将领各个脸上变色,陈雾却收回目光,不以为然的回过头来,不满的晃着脑袋,大大咧咧的嘟囔着,“什么大帅,秦人进来,第一个砍了他的脑袋,他带了多少人过来?”

    嘟囔的声音虽小,却正好让周围的汉军将领听见,果然许多人听了,虽还有些脸色发白,却镇定了下来,耳朵也支了起来。

    “瞧了,没带几个人。。。。。。。。”

    陈雾目光扫过众人,心中暗骂,都这个时节了,竟然还怕成这个样子,真真是一群废物,也不想想,闹了这一次,秦人进城也许还有条生路,要是秦人退兵走了,大家伙儿的脑袋非得让海珠儿那王八蛋挂在城头示众不可。

    他想的可是清楚的很,抢粮什么的不过是一时之计,别让手底下的人心散了,这个时候,更要抓紧了手里的兵权,不然你和城下这些手无寸铁的百姓有什么分别,说不定,还要被人拿了,去秦人那里请功呢。

    现在所有人的生死,其实就在秦人的身上,大帅?去他娘的大帅吧,自身难保的女真胡狗,这个时候还耀武扬威什么,不过是待宰羔羊罢了,老子可不想跟你陪葬。

    不过海珠儿手底下还有兵,这个时候轻举妄动不可,不然的话,一声令下,将其拿下,送给秦人做见面礼,真的很不错。

    陈雾瞅了瞅周围的人,心里有些可惜,要是这些家伙跟自己一条心,今日就把海珠儿擒下,开开城门,送到秦军大营,大家伙儿性命管保无忧。

    但他摸不准这些废物会不会临阵倒戈,若是城门还没开,海珠儿的亲军先冲过来了,那可就坏了。。。。。。。。。。。。

    这些汉军将领,在金国女真权贵横行之下,卑躬屈膝的久了,已经没什么忠诚可言,为了活命,为了权位,为了金银,他们什么都能做,这样的军人,和后世的那些军阀其实并无什么两样,这是在胡人统治之下,造就出来的特殊群体,他们贪得无厌,他们奴颜婢膝,他们自私自利,他们更加的残暴无度。

    转着这样的阴毒念头,想来豪爽好客的陈将军下了城头,见到海珠儿的时候,一脸的憨笑,还一丝不苟的行下礼去,大声的笑着道:“大帅怎么来了,想见末将,派个人来招呼一声也就是了,何劳大帅亲临,末将该死,实在该死。”

    海珠儿脸上泛起冷笑,心想,你确实该死,手上却不慢,还搀了一下,不过扭头望向已经越来越乱的城东,讥讽道:“我若是不来,恐怕手下人请不动陈将军呢。”

    陈雾只作未听出话里意思状,“末将惶恐,大帅此言何意?”

    海珠儿此时心急火燎,已经顾不上跟他再兜圈子,肃容道:“本帅自问对汉军将士向来不薄,今日危急关头,正应该同舟共济之时,为何陈将军却如此行事,忘了军法了吗?”

    海珠儿统领大同守军已有多年,积威甚深,别看之前陈雾想的很多,嘴上对这位大帅也甚为轻视,但真的对上海珠儿,他还是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更不敢过于触怒于他,陪笑着道:“大帅何出此言,咱们军中缺粮,手下儿郎在饿着肚子,不找些吃食,难保不会闹出事来,让他们舒散一下筋骨,出出心里面的怒气,之后也好管束,大帅您说是不是?”

    海珠儿见他这个模样,也知道多说无益,自秦人围城那一刻起,城中人心已散,天王老子来了,也只能无可奈何。

    虎卫军那边恐怕也是如此,只能抓牢自己的亲军,才能让这些家伙心有忌惮,不敢太过乱来,实际上,虎卫军那边还好说,毕竟乃是女真人,契丹人的军伍,但汉军这里,他担心一个不对,便放了秦人入城。

    想到这里,海珠儿眼中凶光闪烁,这些该死的汉人,平日里如猪狗般的家伙,这个时候却也敢呲牙了,也好,那就瞧瞧,到底是哪个会把性命葬在这里。。。。。。。。。。

    。。。。。。。。。。。。。。。。。。。。。。。。。。。。。。。

    “大帅,城中已乱,是不是。。。。。。”

    秦军中军大帐,种怀玉一脸喜色道。

    江善依旧是那般沉静,此时道:“末将以为,还要等两日。。。。。。。。”

    这话里面的意思种怀玉自然明白,不过却有点恼,这个阴阳怪气的家伙,之前还挺心软,这会儿心到是硬了,真不知此人在想些什么。

    赵石点头,大的战略已经有了,所以参军的重要性也就降低了不少,不过有这两个人在,一些军中杂务,由他们两个来处置,让他轻松了不少,比起南十八来,好像也不差多少的样子。

    “过两日再说,营中各部都还安稳吧?”

    种怀玉应了一声,有点丧气,他多少有点觉着,大军北来,除了太原那里,就没见什么硬仗,已经到了大同城下,而大同城被这么围下去,也是指日可下,这般的轻松,让他有些意兴阑珊的感觉,要知道当初取河中时,那场大战是怎样的恢弘壮阔,和那比起来,这次出兵真的好像猛力一拳,却打在了空处一般。

    不过这种无病呻吟的想法可不敢宣之于口,不然肯定要吃挂落,传出去更是让人讥笑,脸上陪笑着,想起之前的传报。。。。。。。。。。。。

第十一卷 张弓北望射天狼第九百一十章 草原(求月票)

    “军心稳固,就是求战之心盛了些,大帅不必多虑。。。。。。。。。。之前有人传报,几个人窥探军营,被捉了来,一看却是几个道士,说是附近道观的,之后便放了,这北地的道士胆子可谓不小,兵荒马乱的还敢凑过来瞧,真是不知死活了。”

    军中没多少旁的事情,大军围城,说起来威风煞气,但实际上,分外的鼓噪无味,而大将军赵石军纪森严,各部不敢懈怠,军卒也不敢闹事什么的,二十多万人在这里,竟然连个殴斗的都少,他们两个这参军除了粮草运过来时忙上一些,其他时候其实也很清闲。

    这么一桩小事,随口道来,不过是随便说说罢了,这些日子他常这么干,一来存了些炫耀之心,想让阴阳怪气的江善明白,自家跟大将军那绝对不是外人,二来也确实无聊的很了,说点小事,轻松一下,也能让大将军一笑不是?

    赵石也未在意,道士和尚什么的在北地有很多,女真人把河中,河东祸害的不轻,百姓们困苦之下,难免生出些礼佛崇道之心,加上这也是一种避世的手段,所以在北地,寺庙道观真的不少。

    就像这大同周遭,连年征战,但偏偏佛寺,道观林立,香火还不见少,也算是一桩奇事。

    不过话说回来了,他可记得当年,了然和尚和清虚道士两个和尚道士,可都是内衙中人,了然和尚死在青城山。自方火羽死后,清虚道士算是给自己的好友报了仇,便飘然而去,至今没有什么下落,连他收的徒弟也没了踪影,估摸着是跟着他走了。

    赵石猜测,估计两人并没有离开蜀中,只是到什么地方隐居了起来,他和清虚道士没什么交情,也懒得去寻。两人就此没了音信。

    想到这个,赵石随口吩咐,“传令下去,窥伺军伍者,都扣下来,严加讯问,金人谍探可不管什么和尚道士的,大军在此,还敢过来瞧看。哪是良善之辈所为?”

    种怀玉诺诺应了,心想。周遭寺庙道观多了,有些建成也有年头了,其中有的还是契丹人,金人督建的,希望这些和尚道士的安分守己,别给自己招来祸患,不然的话,一些千年古刹为此遭灾,可就是罪过了。

    。。。。。。。。。。。。。。。。。。。。。。。。。。。。。。。

    而此时此刻。不颜昔班随同木华黎率领着大秦一万铁骑已经过了云中,往云外草原疾驰,马蹄踏在柔软而平坦的草地上,掀起下面黄褐色的泥土,带起大片的青草,前面丘陵起伏,蓝天碧草。空旷而又悠远。

    一万铁骑呼啸向前,尽情奔驰在草原之上,数百年来,这是汉家铁骑第一次踏足草原。强壮彪悍的秦人骑士并未欢呼啸叫,他们好奇的打量着周遭的一切,过的久了,所有人都麻木了起来。

    这里和沙漠唯一相仿的就是景物总是一成不变,空旷的就像一座怎么也望不到边儿的监狱,瞧的久了,难免让人厌烦,甚至会怀念起南边那些崇山峻岭以及滔滔大河。

    不过为首的两个胡人却已是激情难耐,他们呼吸着草原上特有的芬芳气息,望着湛蓝的天空,感受着座下战马的律动,一切的一切,都让他们如此的迷醉,就像是喝多了蜀中烧酿一般,熏熏然的欢悦自心底升起,回到故土的感觉就是如此的奇特。

    不过随着越过云中草原,两个人早已将这种种情绪收了起来,因为他们没有看到鞑靼人的身影,哪怕是一个,没有想象中像白莲绽放于草原上的羊群,也没有见到什么部落,他们只是见到了一些部落被烧毁的残骸。

    不颜昔班无可抑制的愤怒了起来,这些被烧毁的部落已经彻彻底底的毁了,而看上去,已经隔了很长的一段日子,差不多被草原上的青草覆盖了起来,不颜昔班相信,如果顺着河流找下去,还会见到很多这样的部落。

    对于鞑靼人来说,这无疑是一场灾难,从那些残骸中,可以随处见到锈蚀的弯刀以及鞑靼人的尸骨,男人的,女人的,孩子的,他们在默默的诉说着鞑靼人凄惨的境遇。

    不颜昔班的怒火随之高涨了起来,草原上的规矩,孩子,女人是部落中最大的财富,这不是草原人干的,不是西夏人,就是金国人,只有这些该死的豺狼,才会连女人孩子也不放过。

    木华黎没有他那么愤怒,但也渐渐警惕了起来,草原上诡异的平静,蕴藏着的往往的致命的危机,多年的带兵生涯,让他很快的镇定了下来。

    他率领着一万大秦铁骑,都是最精锐的战士,即便是草原上最大的部落,仓促之间也不可能凑出如此多的骑兵,可以说,他率领着这一万铁骑,可以纵横草原,不用考虑任何的偷袭和遭遇战,这是一股可以横扫任何草原部落的力量,木华黎不会怀疑这一点。

    “金狗肯定来这里打草谷了。。。。。。。。。。”

    当木华黎从不颜昔班的口中听到这么一句话之后,他真正的警惕了起来,金国的骑兵,和草原各部的战士是不同的,他们是真正的军队,不会像草原上的部落一样,打起仗来,各部拼凑而来的战士,总是一窝蜂的冲上来,虽然彪悍而狂野,战术上却简单的让现在的他觉得可笑。

    他们只带了一个月的粮食,在云中没见到鞑靼部落,继续向前,是很危险的,要知道,草原上最可怕的不是仇敌,而是可怕的雨雪以及粮食的缺乏。

    没有部落作为支撑的大队骑兵,就算实力再雄厚,也不可能在草原上纵横无敌,因为从一个部落赶到两一个部落,十天半个月都很正常,有的时候,一连几个月你都不会见到什么人影。

    找不到熟悉的部落歇脚,补充不了粮食,这一万铁骑随时可能饿死在草原上,这是汉人军伍与草原部族之间进行了几千年的游戏,规则很简单,汉人军伍无法到达草原深处,因为他们太依靠后勤粮草,而草原骑兵驱赶着羊群,时聚时散,来去飘忽,拖也能拖垮了汉人的强大军队。

    但如果汉人粮草充足,即便是几个草原大部联合起来,也不是汉人军伍的对手,简陋的弓箭弯刀,根本无法抵抗聚在一起,像刺猬般让人无从下手的汉人军伍,更无法阻挡身着盔甲,也根本无法阻挡的汉家铁骑的冲锋。

    各自有着明显的优势,缺点却也同样明显的汉人和草原异族,就这样你来我往的对峙了千年,兴衰起落,却始终无法真正的征服对方。

    其实不论木华黎,还是不颜昔班,都明白再往前走,便要多出许多的凶险出来,但不颜昔班不会放弃向前的念头,因为他是鞑靼人,天神的宠儿,鞑靼人中的王者。

    木华黎到是有心先撤回去,但他身负军令,没有完成大帅的嘱托,对于他来说,不啻于是一件最让他感到羞愧的事情。

    可能时日上已经赶不及了,木华黎默默估算着,即便回去,好像也赶不上攻城之战了,但总需个结果,大帅问起来,如果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见到,还不如死在这里。

    但他毕竟久经行伍,不会像不颜昔班那样,好像被仇恨之火烧坏了脑子,一门心思的往前赶路。

    他将斥候全都派了出去,巡视大军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在速度上,也渐渐减慢了下来,要留出充足的马力,以便接战的时候能够发力。

    其实,在草原上,斥候的作用也被降到了最低,马蹄声会在很远便被人听到,一望无际的平坦草原,也让大军被偷袭的可能降低到了最低,所以,草原上的战争,其实就是谁先发现谁的战争,发现了,立即冲上去,不要给对方留下充足的冲锋距离以及逃跑的机会,这就是偷袭,光明正大的偷袭。

    其实不用多久,远处升上天空的烟柱儿在草原上显得如此的清晰,不颜昔班和木华黎都是精神一振,找到了。。。。。。。。

    从这里看去,烟柱好像细的随时都可能被掐断,但对于他们来说,却知道,那一定是一场不小的大火,距离很远,也许要半天的功夫才能到达那里,甚至要更长,但终归是找到了些什么,而非是一无所获了。

    到了那里,即便和之前一样,找到的只是部落的残骸,但敌人一定走不了多远,顺着他们的踪迹追上去,杀死他们,粮食也就应该不用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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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卷 张弓北望射天狼第九百一十一章 结义(求月票)

    “那里应该是麻里部的草场。”说到麻里部,不颜昔班有些咬牙齿切,鞑靼五姓全部参加了那场叛乱,但其中,尤其让人痛恨的就是麻里部,他们作为达剌儿汗最信任的人,汪古部的兄弟,却勾结卡勒部的那些鬣狗,杀死了达剌儿汗,并覆灭了汪古部。

    对于鞑靼人的纷争,木华黎不想理会,也不愿多问什么,草原上部族之间的战争,没有什么公义可言,弯刀和弓箭才代表一切。

    当一个人被传诵为英雄的时候,并不是说他有多么慷慨,多么的勇猛,更多的是形容他所率领的部落是多么的强大,和汉人口中的英雄有很大的区别。

    鞑靼人在草原上并不算强大,名声也并不是很好,因为他们从来都被当做是金国的走狗而存在的,而当他们杀死了自己的汗王,四分五裂之后,可想而知,他们的名声只会更坏,下场也一定不会太好。

    如果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蒙古部族中,将没有多少人愿意收留这些杀死自己汗王的部落的,他们的腿脚,活该被荆棘刺穿,他们的身躯,活该躺在草原上,任由天上的秃鹫啄食,他们的头,活该摞在一起,成为长生天降下怒火的见证。

    “走吧,我的兄弟,追上去杀死那些沾了血的敌人。”木华黎如是道。

    一万骑军在军官的呼喝声中,开始转向,他们放缓了马速,并不着急的前去查看明白。为即将到来的战斗蓄养着气力。

    大军的斥候们则疯狂的催动战马,向烟柱升起的地方疾驰而去。

    “我们需要一些鞑靼部族的战士跟我们回去。”也许是对木华黎要求大军放慢速度有些不满,不颜昔班一边催动着战马,一边大声道。

    木华黎如鹰隼般的目光一直注视着前方,头也不回的答道:“大帅说了,来到这里,该先到哪里,做些什么,我听你的,但怎么打仗。你却要听我的。”

    不颜昔班抿着嘴唇不说话了,别看木华黎只比他年长了几岁,但人家跟在姑父身边,已经征战有些年头了,是姑父最信任的部将之一,回想到在国武监学到的那些东西,他终于按捺住的急切的心情。

    因为汉人的书里说的很明白,即便是权势者的亲戚,也要对那些跟随权势者多年的心腹们保持一定的敬意。不然的话,会为自己增添很多的烦恼。

    汉人的道理很多。也很有道理,这些年不颜昔班有很多的收获,只可惜的是,这几年应该多呆在姑父身边的,不然的话,不会对这些姑父身边的人如此的陌生和格格不入,而姑父派来的这个木华黎,应该是可以依靠的,甚至可以作为自己兄弟的人。

    不颜昔班瞄了瞄木华黎挺直的身形。有些羡慕,心中却暗暗的这么想着,作为鞑靼人将来的汗王,一定要有广阔如同天空的胸襟,对于可以信任的人,要表示出足够的耐心和宽容,对于敌人。则要狠下心肠,让自己的怒火,尽情的燃烧。

    距离确实很远,一万骑军来到这里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渐昏黑了下来,草原的夜晚寒冷而又凄凉,无边的黑暗很快就会占据一切,在这样的黑夜里,初来草原的汉人,总会感到孤寂和悚然,连座下的战马都会不安的嘶鸣。

    这是一个中型的部落,大概有几百人,帐篷已经烧的差不多了,战斗的痕迹到处都是,到处都是鲜血和尸骸,男人们显然做出了激烈的抵抗,但身上那些伤痕显示出,他们的抵抗并未起到什么作用。

    敌人很多,而且整个包围了这里,显然,他们不想要什么俘虏,所以到处都插着箭矢,应该有许多被敌人收了回去,但还是留下了许多,尤其是插在人身体上的,根本没怎么动,也许是那些敌人觉得沾了鲜血的东西不吉利吧。

    男人都死了,女人有很多都光着身子,显然遭到了侮辱,但最终,那些敌人也没容她们活下来,而是一个个抹了她们的脖子,孩子也都死了,这是一场赤裸裸的屠杀,就像是互有血仇的部落间做的那样,很彻底,没留下任何的余地。

    牛羊马匹都被抢走了,什么都没剩下,就像蝗虫过境一般,凄惨的景象并未让秦军士卒有什么动容,他们在木华黎率领之下,已经是一支冷酷而又可怕的队伍,只有那些新补充进来的家伙们,才会拧着眉头,表达出自己的愤怒和不齿。

    “我们在这里休整一晚,好好睡一觉,明天咱们追上去,杀死他们。”木华黎大声吩咐着。

    斥候们散了开来,如果说在草原上会遇到突袭,那么肯定就是在晚上了,这也是斥候们最紧张的时刻。

    不过木华黎并不担心什么,他所率领的是秦军中最精锐的那一部分,在草原上,尤其是鞑靼人的草原上,除非是十倍的敌人,不然的话,是围不住这些精锐的战士的,他很自信自己的判断。

    篝火升了起来,简单的立下营盘,木华黎默默与不颜昔班坐在了一起,大口嚼着干硬的干粮,还有十几天,再弄不到吃的,大家伙儿非得饿肚子,在这里唯一的好处就是,不用担心战马没有吃的喝的,这里是战马的天堂。

    天空中盘旋着秃鹫,这让木华黎有些厌烦,因为秃鹫不落下来,也就说这里来了人,不知道那些敌人会不会发现这个,不过能找到这些部落,他们队伍里肯定有向导,应该是不难发现的。

    金人在打草谷,这已经是确定了的,因为那些箭矢和散落在地的刀枪,以及一些坟头儿都能表明,这些敌人就是来自大同的守军,这个不用再怀疑什么。

    “明天能追的上他们吗?”不颜昔班没话找话的问道。

    木华黎一边嚼着干粮,一边点头,含糊的道:“他们抢了很多东西,走不远。”

    “追上去,杀光他们。”不颜昔班眼睛里冒出一丝凶狠的光芒。

    这话木华黎爱听,“这是你说的啊,听你的,到了大帅面前,你也得认下来。”

    不颜昔班显然对蒙古人表现出来的小聪明有些不满,嘟囔着,“难道还带他们回去?”

    木华黎摇着脑袋,不以为意的道:“留下几个给咱们赶羊群,其他的按草原的规矩来。”

    草原上什么规矩不颜昔班自然明白,杀光高过车轮的男人,女人和孩子是胜利者的战利品,这就是草原的规矩,原始而又残酷,也让草原部族很难壮大起来。

    显然,简单的一句话里面,包含着的却是满满的血腥味道,也顺便为这一番交谈做了个注解。

    半晌,不颜昔班幽幽的声音再次响起,“木华黎,等我成为这片草原的主人,你愿意来帮我吗?”

    木华黎毫不犹豫的道:“你这话去问大帅,大帅让我帮你,我就来帮你。”

    不颜昔班在黑暗中露出了笑容,显然,这个蒙古人是心动了,大将军是他的姑父,向他去要个人,应该不会有多么的困难才对,而他显然低估了蒙古人在大将军赵石心目中的地位,结果自然也就不问可知了。

    不颜昔班兴致来了,火光闪耀间,传来他的笑声,“木华黎,如果我重新成为这片草原的主人,便将所有的鞑靼战士都交给你,会和你分享所有的一切,让我们来一起统治这片草原。。。。。。。。。你愿意和我,汪古部的王子不颜昔班结为安达吗?”

    木华黎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豪爽的天性做出了反应,因为他认为,虽然这个汪古部的王子的称呼,有些名不副实,但血脉中却流淌着草原上最尊贵的传承,与这样的人结为安达,并不辱没长生天子孙的荣耀。

    更何况,这个鞑靼人的姑姑,还是大帅的妻子,与这样一个人结为安达,不但不辱没他,而且还应该是荣幸才对。

    草原上的兄弟,在长生天的见证下,结成安达,并非是可以随意乱来的,他们有着自己的规矩,等级以及自尊,尊贵的人不会与低贱的人结为兄弟,普通的牧民也不会奢望与部落首领有成为兄弟的机会。

    血脉尊贵的人,即便落拓成为奴隶,在机会来临的时候,也会有人伸出手来,拉住他想要成为的部属。

    这就是草原上的规则,这不是势利,而是风俗使然。

    木华黎翻身坐了起来,痛快的应了一声,“好,如果有一天,你成为了这片草原的主人,木华黎一定奉上自己最珍贵的礼物,来祝贺他的安达。”

    不颜昔班大喜过望,一把拉住他的手高兴的道:“放心吧,天神作证,不颜昔班永远不会忘记自己的兄弟是多么的慷慨和热情,到时我一定在帐篷里用最好的酒,和最美丽的女人来招待你。”

    两个本来分属不同的种族,有着不同的信仰的家伙,因陋就简,一起跪倒在篝火旁边,在周围很多好奇的目光中,发下自己的誓言,交换了礼物,成为了可以共患难的兄弟。

    不过他们的神明如果真的听到看到这个,不知道是高兴还是会愤怒,是将祝福赐给他们,还是将怒火浇到他们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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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卷 张弓北望射天狼第九百一十二章 行程(求月票)

    很多人都不会知道,木华黎,不颜昔班这对兄弟对鞑靼草原意味着什么,只有在并不遥远的将来,当他们的名字随着草原的朔风,越传越远的时候,才会有人惊叹,这样两个年轻的兄弟,竟然会在那样短的时间内崛起,乃至于影响到整个草原的格局,甚至于以后许多波澜壮阔的战争中都曾出现过他们的身影。

    而他们还能与那位汉人中的大英雄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这无疑是一段传奇,关于两个草原英雄的传奇,而这个传奇,就是在这样一个毫不出奇,却又满含杀气的草原夜晚开始的。

    不提这些后话,临到天明,木华黎笑着将不颜昔班弄醒,就着煮沸的热水,吃了些干粮,整个营地开始沸腾了起来,秦军将士们整理好自己的马鞍子,用干抹布擦拭好战马的身子,梳理它们的毛发,然后在一声声传令声中,翻身上马,拔营而起。

    敌人的踪迹很好寻找,牛羊马匹的粪便随处可见,青草被践踏的痕迹也是如此的明显,对于善于追踪的秦军斥候来说,就好像指路的明灯一样,根本不用仔细查找,就循着西北方向追踪了下去。

    。。。。。。。。。。。。。。。。。。。。。。。。。

    张五疲惫的吐出一口气,将手里的账本塞进怀里,挪动了下僵硬的身子,胯下却传来钻心般的疼痛,让他立马倒吸了一口凉气,心里暗骂。这种鬼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儿。

    张五不过是个账房,人称花五儿,不是说他改了姓氏,而是比喻他这人好色罢了,作为汉军旗下一个的账房,又深得自家上官的信重,日子过的很是不错,每月下来,也能落到手里十两二十两的银子。

    张五读过几年书,在金国治下。谁都知道,读书的汉人没什么出头之日,厮混的好的,也不过是给人记账或是到权贵们府中当个教习什么的,再就是给人出出主意,混口饭吃。

    张五没在读书上下什么功夫,到是算账是一把好手,而且除了好色之外,话也不多。给人很稳重的感觉,自从进入汉军之后。很快便得到几个上官的赏识,成为了账房中的头目。

    不过自从大同缺粮之后,他的日子也变得难过了起来,饷银早就没了,每月额外的收入也成了些粮食,这还让其他许多人羡慕呢,粮食在以前算个什么?但现在在大同可是价比金银,是最实在的东西了。

    更倒霉的是,这不。上官要来草原打草谷,把他这个账房也拉来了,为的就是记清了收获,免得手下人糊弄人什么的。

    其实他的上官也不过是个汉军百户,记清楚了又能怎样,上面一发话,你记得再清楚。还不是收获寥寥?

    现在的他可分外的不好受,草原的天气不比南边,晚上冷的让人有些受不了,这还是夏天。真不知那些草原胡人,是怎么熬过冬天的,他想都不敢想草原的冬天到底得冷成什么样子。

    加上昨日大军屠了个草原部落,他是头一次见到大军行事,真是很让人惊悚,然后就恶心,到了现在,他满眼还都是红的,鼻子里总能闻到血腥味儿,耳朵里更满是那些垂死的呼号在响着。

    那些平日里嘻嘻哈哈的同僚士卒,在那个时候都成了野兽,之后见了,也让他分外的不舒服,觉得即便这些家伙笑起来,也再不如以往可亲可靠了,总觉得有些诡异的东西在这些家伙身上环绕,不会是草原人的冤魂吧?

    想到这里,他不自禁的打了个冷战,接着胯下又是一阵疼痛,暗自咒骂,肯定是又破了,昨天催动战马跑到没人的地方吐了个昏天黑地,结了疤的地方给弄破了也是正常,但倒霉事为什么总发生在自己身上呢,看着周围那些若无其事的家伙,他撇了撇嘴,这真是个率兽食人的时节啊。

    他转开目光,望向队伍前面,领着这支足有三千人的大军的,是虎卫军中的一个千户,看上去就很凶暴的一个女真人,以往在汉军中高高在上的那个汉军万户大人,落后人家一步,就像个跟班奴仆一般,寸步不离,就这样,还时不时的受些训斥,也还要陪着笑脸逢迎,张五可是知道,这个家伙在汉军中是怎样的倨傲跋扈的。

    但这也正常,女真人生下来便高高在上,汉军将领们也多数是这个样子,多少年了,从没改过,他张五若是到了那个位置,还不是一个德性?

    不过今天好像有些不太一样,身为记账的先生,张五从来不缺细心,瞧了瞧那边,在跟女真千户大人说话的,是那个黑黝黝的向导头目,一个草原胡人。

    只见他比手画脚的,很着急的样子,而女真千户大人一直在摇头,那向导头目有些急了,指了指天上,又指了指地下,声音也大了起来。

    张五有了种不祥的预感,不自禁的悄悄加快了些速度,靠了上去,并支起耳朵听了听。

    胡人说的是汉话,但含糊的很,他离的太远,听不太清楚,不过还是隐约听到些字走。。。。。。。。大队。。。。。。。。过来,已经。。。。。。。。。。下午。。。。。。。。

    不过没等那向导头儿说完,虎卫军的千户大人终于恼了,一拳将那人打了下马,抽刀在他头上晃悠了几下子,吓的那向导头儿不住的磕头,才算作罢。

    张五有些心惊,也许是昨天见到的场景太过吓人,总觉着要遭报应什么的,不详的预感越发的强烈了起来。

    左右瞅了瞅,见众人若无其事,他想了半晌,悄悄的停了下马,从队伍里脱离了出来,忍着胯下的疼痛,催动战马,往队伍后面跑了过去。

    队伍后面跟着大批的牛羊马匹,这些都是昨日劫掠所得,很是不少,当时他还强打着精神算了一下,差不多有万多只羊,千多匹马,收获真的不少,很多人打算就此回转,但虎卫军的千户老爷想再多弄些回去。

    想想也是,这些东西看着不少,但大同就是个无底洞,再多的牛羊弄回去,顷刻间也就不见了踪影,自己能剩下个羊腿什么的,就算老天积德了。

    像张五这样一心想早点回大同的,可没几个,已经抢红了眼的汉军兵卒,更是不愿这么早回去,在草原上呆着其实挺好,时不时的抢上一次,吃的比大同那里饱,还没多少人管束,只要能见到鞑靼人的部落,女人也不会缺,对于这些差不多已经沦为土匪的大同汉军守军来说,朔风呼啸的草原却是成了个好地方。

    就是不知道其他几支队伍收获如何,可别收获少了,不然还得分给那些废物,许多人心里都是这么想的。

    来到大队人马后面,张五混进了牛羊堆里,和一些驱赶牛羊的兵卒搀和在了一起,他很聪明,从旁人的只言片语中就得出了一个结论,草原上一旦与敌人遭遇,最安全的地方不是自己人最多的地方,而是牛羊群中。

    因为这是草原上不可多得的财富,谁也舍不得肆意砍杀,就像昨日那个部落,人被杀光了,牛羊却未曾损失几头。

    他不知道会不会遇到什么敌人,但在他想来,小心无大错,找个安全无虞的地方躲起来,一旦有了凶险,这里便能多活命片刻。

    说实话,这里并不舒服,周围都是臭烘烘的味道,胯下也传来阵阵疼痛,让他感觉整个行程,没有一刻不充满折磨。

    他不晓得会不会遇到什么凶险,但那向导的模样,却总在他眼前晃动,昨天的所见所闻,也不停的萦绕在他脑海之中,他叹了一口气,就在这里熬着吧,这里可是个人命如草的地方,比金国那里还要无法无天的多。

    与牛羊为伍,总归比和那些禽兽不如的家伙呆在一起要强的多,他不停的自我安慰着,祈祷着老天爷就算看不过眼,收拾这些人,也不要将自己算在其内,自己只是个小人物,也没干什么,希望老天爷不要迁怒于他,要找,还是找那些罪魁祸首去吧,他心里不停的念叨着。。。。。。。。。。。。。。。

    中午终于到了,大队人马停了下来,军官们在传令,许多人一头栽倒在草地上,拿出水和干粮,狼吞虎咽的吃着。

    有那么几个人,跑到后面牛羊堆里,选了几只肥壮的,牵走了,那是大人们的午饭,张五眼馋的盯着,心里却撇嘴,就算肥也肥不到哪儿去,这个时候的牛羊,可比不得秋收的上膘。

    不过,他又看见那个黑黝黝的向导头儿,他正跟几个同伴在嘀咕着什么,一路向后面行了过来,张五一边喝着水,一边盯着他们,不过随即,就见那向导头儿脸色大变,一个附身,就趴在了地上,这是地听之术,张五曾听人说过,草原的人都会这个,最精通的,据说能听到十几二十里外的马蹄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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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卷 张弓北望射天狼第九百一十三章 屠杀(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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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张五的注视中,向导头目片刻后爬起身来,跟几个同伴说着什么,脸色惊慌,话语又急又快,叽里咕噜的,张五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随即他那几个同伴也惊慌了起来,几个人指着队伍前面,好像发生了一阵争吵,但那个向导头目坚决的将手指向北方。

    几个人没有争吵多久,在那向导头目挥手之下,几个人翻身上马,想着北边便绝尘而去,根本不带回头看上一眼的。

    张五震惊的看着这一幕,然后扭转脖子向南方望过去,什么都没有,他也俯下身子,将耳朵贴在地上,仔细听了听,却什么也听不到,但他知道,南边一定来了许多的人马,不然给那几个向导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擅自离开队伍,他们显然是在逃命。

    多少人马,才能吓的他们根本不知会那些领兵将领,就自己逃命去了,想到这个,张五一身的冷汗,是鞑靼人来报仇了吗?

    这个念头一出现,他就会想起了昨日里所看到的一切,如果真的是鞑靼人的大队人马,这里的每个人都会被他们撕个粉碎,张五毫不怀疑这一点,他的脸色一瞬间苍白如死。

    不过他也没有声张,琢磨着自己是不是也跟他们逃走算了。但他能逃到哪里去,就算逃过这一劫,之后在这草原上,人生地不熟的,一样得饿死被人杀死或者成为草原狼群的食物,他绝望的蹲下身子,将头埋在地上,恨不能大哭一场。

    地上震动了一下,张五猛的抬起头来,向南边望过去。还是没有什么,他将脸再次贴到地面上,震动这个时候显得很明显,就像是有人在使劲的跺脚,一下一下的,很有规律,张五这会儿已经明白,南边确实有人来了。

    羊群有些骚动,它们比人要敏感的多。张五惊慌的四处乱瞄,除了几个胡人突然离去引发的小小骚动之外。没有人注意到什么异常。

    张五缓缓坐倒在地,将头埋在双腿之间,心想,既然逃不了,那就在这里听天由命吧,反正逃于不逃都是死路一条,何必再受那个颠簸之苦呢?

    看着那些毫无所觉的家伙们,张五不由想笑,这些该死的混蛋。杀人放火的匪类,活该死在这里,但自己可什么都没干啊,老天爷,你真不长眼。。。。。。。。

    地面的震动越来越剧烈,有人终于惊声尖叫了起来,因为不用再感觉什么震动了。在地平线上,一条黑线已经出现在视野之内。

    就像是潮水般快速的向北涌来,大地开始了真正的震颤,隆隆的马蹄声沉闷的就像从天边滚过的雷音。

    整个队伍混乱了起来。将领们声嘶力竭的呼喝着,驱赶着,让士卒们上马迎战,如雷般的马蹄声越来越是清晰,越来越是震耳欲聋。

    也不知是谁,忽然间狂呼道:“是秦人,是秦人。。。。。。。。。”

    张五惊了惊,不相信的稍微抬起身子瞧了过去。

    浅红色的军服,整齐划一的骑兵队列,一切的一切都迥异于草原骑兵,但冲锋起来的秦人铁骑也比草原部族骑兵的冲锋可怕万倍,疾驰中的大军,保持的却向一个人在运动,带来的威势和压力,实非草原部族骑兵可比。

    确实和传说中的秦人很像,但张五怎么也想不明白,秦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那么太原,大同呢?他不敢想象,这两个多月都发生了什么。

    这里大多都是汉军军卒,他们中间有许多人都是步卒,不过为了来去方便,几乎将大同的战马都弄了来,才组成了一支庞大的骑兵队伍。

    这种规模的骑兵冲锋,汉军根本没有见识过,一些人当即便吓破了胆,调转马头,就向后逃去,任凭将领们怎么呼喝嚎叫,也制止不了越来越多的人心寒胆丧,骑马逃走。

    而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还能逃到哪里去,但这个时候,一些人宁愿逃走,也不愿被如惊涛骇浪般奔驰而来的秦人铁骑踏成肉泥。

    草原上终于只剩下了隆隆的马蹄声,因为再怎么呼喊,也不可能盖过这如同天崩地裂般的声响。

    逃走的很越来越多,但还是有人留下来,选择了战斗,仓促间排开几列阵型,催动马匹,向秦人迎了上去,他们的最前面,正是那股虎卫军的千户大人,他没有逃走,而是选择了迎向敌人的刀锋。

    面对速度已经催到了极致的秦人铁骑,迎战的行为看上去无畏,但结果却只有一个。

    第一蓬箭雨落下,人仰马翻,金人的队伍立即便变得疏松了起来,第二蓬箭雨接着落下,战场上响起的都是噗噗的箭矢入肉的声音,战马在哀鸣中倒地不起,将身上有如刺猬般的骑士扔出去,摔落在草原上,接着被蜂拥而来的马蹄踏成肉泥般的存在。

    鲜血在流淌,受伤的人在惨叫,一瞬间,本来还算平静的这片草原便已经成了地狱。。。。。。。。

    毫无疑问,这是典型的草原式突袭,面对毫无准备的对手,形成一场近乎完美的偷袭,而这样的偷袭,最终也将演变成一场屠杀,就像昨日他们屠杀鞑靼人部落那样,几乎没有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

    女真千户浑身都插满了箭矢,还在徒劳的像秦人铁骑发起最后的冲锋,当与秦人铁骑相遇的一刹那,他的人头便被彪悍的秦人战士砍了下来,无头的尸体当即便栽倒了下去,被纷涌而至的秦人铁骑踏的粉碎。

    秦人的战士们呼喝着,嚎叫着,挥舞起手中的风刀,将错身而过的金人骑士一个个砍倒下马,就算有侥幸逃过第一次接触的,也被接踵而至的风刀剁下马去,没有谁能在这样的冲锋中,侥幸冲过秦军厚厚的军阵。

    一场近乎于屠杀的骑兵对决很快便落下了帷幕,秦人彪悍而又狂野的呼啸声响遍草原,他们飞快的掠过原来金人队伍所在地方,将沿路一切还在活动的东西都砍个稀烂,然后蜂拥而过,向那些逃跑的家伙们追去。

    张五不知道到底有几个人能逃脱秦人的追击,他也不想知道这个,他现在很庆幸,自己的确实有点小聪明,秦人明显放过了躲在牛羊中的他和其他一些人,剩下的没有跑掉的家伙在他们眼前,被一一砍倒在地。

    什么投降,什么跪地乞求活命,在这些秦人面前都已经失去了作用,很多抛下武器的家伙,都掉了脑袋,秦人所过之处,血肉横飞,一片狼藉。。。。。。。。。。。。

    秦人用锋利的刀箭,回答了一切,他们好像并不需要俘虏,张五灰白着脸,躲在同样惊慌的羊群中,他这会儿最想干的事情就是真正的变成一只羊,让那些疯狂的家伙找不到他。

    战场上迅速平静了下来,获得了胜利的秦人军兵检查着自己的战利品,秦人特有的爽朗声音此起彼伏,他们说笑着,将战场上受伤的马匹都宰杀掉,将完好无损的战马聚拢在一起,二三千人的金兵,在他们眼中不值一提,而收获让他们非常的喜悦。

    马匹,粮食,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都很珍贵,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浪费,还有那大袋大袋的北地烧酿,让他们一个个眼睛放光。

    凶狠狂暴的秦人战士这个时候看上去,和收获季节的农夫没什么两样,他们走在狼藉一片的战场上,无所谓的拨弄着地上金兵的尸体,给还喘气的家伙快速的补上一刀,让他们尽快去见他们的女真人主子。

    打扫战场的秦人士卒,轻松写意的就好像在收割庄稼。

    终于有人围了过来,将羊群驱赶到一起,并快步走进来,粗暴的将张五从地上拎起来,推搡着他问他是不是女真人。

    张五结巴着,恐惧的连话也好像说不出来了,但最终还是答道,自己是汉人。

    那结实的秦人军兵笑了起来,拍着他的肩膀嘟囔了一句,你真是走运,竟然不是女真狗,然后又叫人将所有羊群里还活着的家伙一个个弄出来。

    显然,不是所有人都像张五这么走运,一个家伙太过恐惧,竟然挣扎着想要逃走,于是便被人像宰杀猪样一般砍倒在地,还有两个家伙的满头辫发出卖了他们,也被砍了脑袋。

    张五和剩下的几个人都被吓坏了,一动也不敢动,有个家伙竟然尿了裤子,当即便厌恶的秦人军士打倒在地,被捅了两刀子,死的很是冤枉,但在这个无法无天的地方,面对的又是杀人好像宰鸡一般的秦人士卒,也实在没地方说理去。。。。。。。。。。

    也许是张五看上去真有点不同什么的,那粗壮的秦人军官将手一指,他便成了其他几个人的头目,然后问了问,知道张五竟然是个账房之后,待遇更是好了许多,还给他弄了匹马,告诉他,将所有获得的东西都清查一遍记下来,于是,头一次来到草原的秦军中间,多了个叫张五的记账先生。。。。。。。。。。。。

第十一卷 张弓北望射天狼第九百一十四章 安达(求月票)

    “木华黎安达,咱们之后去哪里呢?”

    黑夜渐渐降临,秦军士卒陆续回转,并没有追出去多远,但也没跑得了几个,心满意足的秦军士卒带回来的是一匹匹俘获的战马,对于战马,汉人总有着异乎寻常的重视,这是改不掉的习惯,即便现在大秦并不缺少战马,秦军士卒们见到战马,也不会让他们悠闲在游荡在草原上。

    两三千人的队伍,就这么被风卷残云般的消灭在了草原上,秦军的损伤却是微乎其微。

    木华黎听不颜昔班这么一问,脸上多出些笑意,两个人自从昨

    i结成安达之后,自然要亲近许多。

    对于其他国武监生员来说,木华黎这个人生xing孤傲,很难以接近,其实并非如此,只是年轻的蒙古人觉着汉人心眼儿太多,自己说话多了,怕是要招人嘲笑侮辱,所以总是板着脸,离种怀玉等人远些,看上去便有些孤僻的样子。

    不过不颜昔班不同,和他一样,都是在草原上长大,xing情直爽,自然让木华黎感到亲切,不然的话,也不会痛快的和他结为安达。

    “大帅来之前,跟咱们说要早去早回,但现在看来,咱们走的有些远了,怕是赶不上大军攻取大同,你说咱们该怎么办?”

    不颜昔班挠了挠脑袋,心里有所歉疚,勉强笑了笑道:“现在还没有见到一个部落,咱们不能这么回去,安达,你说呢?”

    木华黎点了点头,望向远方黑沉沉的夜sè,道:“反正已经赶不上了,咱们就再往远了走走,但。。。。。。。。”

    不颜昔班见木华黎yu言又止,不由道:“安达不必和我客气,有什么就说。”

    木华黎瞅了他一眼,肃容道:“大帅会帮你。安达啊,你不要心急,雄鹰终归会翱翔在天空上,所以,咱们这一次,不能在草原上停留太久。当我说回军的时候。请安达不要气恼,咱们杀光了大同的金兵,才好重回这里,帮你登上汗位。”

    不颜昔班神sè黯淡了一下,不过还是重重点头道:“多谢安达的劝说,但不颜昔班不知道,这么下去,当不颜昔班重新回到草原的时候,还有没有鞑靼人的部落出现在草原上。”

    木华黎拍打了一下不颜昔班结实的肩膀。豪气的笑道:“我的安达,我们蒙古人有一句老话,只要长生天的子孙还有一个流浪在草原上,也能重建一个部落,草原上的部族从来都不会乞求别人怜悯,部众。牛羊都将用我们的弯刀来获取。”

    “我告诉你,我的安达,只要汪古部的血脉不曾断绝,你将来的部众便是鞑靼人,没有人可以怀疑这一点,肥美的草场,如云的牛羊。都在这里等着你去获取,为什么你会说鞑靼人会消失在这片草原上呢?”

    不颜昔班沉默了下来,半晌,两眼放着光芒。豁然开朗,也笑了起来,道:“我的安达,你说的对,那些卑鄙的人曾经背叛了我的父亲,他们已经不配拥有鞑靼人这个称呼,我为什么还要为他们感到悲伤,我的怜悯之心,应该留给忠于我的部众,谢谢你我的安达,回军的时候,我会跟你回去,也不会让我的姑父大人失望。”

    木华黎点头,“放心,我的安达,当你的名字被草原人所传唱的时候,就是尊贵的血脉再次拥有他的荣光的那一刻,大帅是汉人中的英雄,更是你的姑父,他不会让你失望的。。。。。。。。。。”

    迎着草原的朔风,年轻的鞑靼人挺起了胸膛,“金人就像草原上流浪的鬣狗,我们应该找出他们来,将他们的头颅,送给姑父,让他高兴。”

    这话正对木华黎的心思,“是的,这些对孩子女人下手的怯懦之人,不配活在长生天赐福过的草原上,让他们来迎接我们的怒火,我们会很快找到他们,砍下他们的头,让他们看不见白天和黑夜。”

    两个年轻的草原胡人对视了一眼,同时放声大笑,豪爽的笑声,回荡在空阔的草原上,充满了豪气和血腥的味道。

    。。。。。。。。。。。。。。。。。。。。。。

    “将军,这些羊群和马匹都怎么办?”

    黑暗中有人禀报着,听那粗犷而又略带放肆的声音,就知道这个是万chun年,他被派到了木华黎的身边,领着五百骑军,已经是算是个领兵校尉了。

    木华黎和不颜昔班待在篝火旁边,听了头也不回的吩咐道:“你派几个人,和那些留下来的家伙一起,在后面赶着羊群,咱们明

    i继续向北走。”

    万chun年听说过木华黎的名声,更是和木华黎相处了很多

    i子,今天的战斗也亲眼见证了木华黎所率骑军的嗜血,但他还是问了一句,“那样的话,咱们会走的很慢。。。。。。。。”

    木华黎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睛映着火光,有点暗红,看上去有些惊悚,但万chun年并不惧怕,直视过来,不过心里还是想,平

    i里总觉着这个胡人看上去除了有点孤傲之外,没点其他特异之处,军中那些传闻未免夸大其词,但真到了战阵之上,还真的有些不一样了。

    木华黎的声音有些冷,但还是解释了两句,不是因为旁的什么,只因为眼前这个家伙是大帅身边的人,“这些以后就是咱们的食物,吃不了多少天,但再向北走,就一定能找到其他的部落,到时候。。。。。。。。还会有许多羊群跟在咱们后面,你若有意,不如就在后面赶羊。。。。。。。”

    王chun年脸sè有点发白了,估计是想到自己若是成了个羊倌儿的话,回去不定得被人笑话死,赶紧道:“将军,我可不去赶羊啊,事先可说好了,打死也不去。”

    木华黎嘴角微不可见的翘了翘,“那你问那么多干嘛?”

    万chun年与张钰交好,和木华黎没打过太多的交道,因为这个胡人好像只听大帅的,对其他人都很疏离,这次算是知道,别看人家平

    i一声不吭的,但心眼儿好像可不少呢。

    当即施了个军礼,一言不发掉头就走,生怕走的慢了,把自己弄成个羊倌儿,可就不怎么妙了不是。

    等他走远了,不颜昔班才笑道:“都是国武监出来的,安达对他好些,以后是有好处的。”

    木华黎也笑,“这个家伙很不错,有些像咱们草原汉子,能在太原府那一战活下来,也是运气,大帅带着他们几个在身边,对他们多数是看重的,但这个家伙就像匹野马,不溜上几圈,就不会老实。。。。。。。。安达说的话对也不对,国武监出来的人越来越多,不是每一个都是英雄豪杰来的。”

    不颜昔班笑道:“安达不会是在说不颜昔班?”

    木华黎坐下搂住他的肩膀道:“鞑靼人的王子,国武监可就你一个,你也一定是我们中间飞的最高最远的那一个。”

    不颜昔班心里高兴,笑着回道:“有安达在前面领路,劈开风浪,遮蔽雨雪,我们自然会飞的又高又远。”

    木华黎摇头,“安达,领路的那一个,只能是大帅,木华黎从不敢飞到他的前面,这是木华黎注定的命运,从当年木华黎拜倒在他的身前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的。”

    不颜昔班很是佩服他的忠诚,心想,与这样的人结为安达,一定是天神的旨意,他虔诚的想着。。。。。。。。

    半晌,他才又道:“咱们的行进速度是慢了些,去到最近的部落,也不知会过多久。”

    木华黎笑道:“既然不能赶回去,慢一些就慢一些,我看,南边的部落都没了踪影,再往北走,会看到许多的部落,就是不知道你想怎么对待他们。”

    不颜昔班沉默了片刻,终究是有点心软,道:“背叛我父亲的,是那些腐朽的头人们,我希望杀死他们,用他们的血来洗刷我心中的仇恨,但他们的部众,终究都流着鞑靼人的血脉,我的安达,你明白我的意思吗,你不会嘲笑不颜昔班的懦弱?”

    木华黎笑了起来,道:“不要这样,我的安达,鞑靼人需要一个仁慈的大汉,但就算是仁慈的长生天,也不介意对冒犯他的人施加最严厉的惩罚,用鲜血来浇筑自己的威严,用仁慈来打动部众的心,这就是草原的规矩,我们不能违反长生天的意志,我的安达,你说对不对?”

    不颜昔班重又高兴了起来,道:“我要带一些部众回到南边,让他们看一看,金人是多么的软弱无能,大秦是多么的强盛,当我带着他们回来的时候,他们将是我最忠心的部众。。。。。。。。。。”

    木华黎拍击着他的后背,“不错,这才是大汗应该想的事情,更多的部众,更多的牛羊,更多的草场,还有更多的女人孩子。。。。。。。”

    说着说着,两人同时大笑起来。。。。。。。

第十一卷 张弓北望射天狼第九百一十五章 混乱(求月票)

    (不多说,为给力的打赏,加更。。。。。。。。)

    大秦成武二年五月初,秦军围大同已经围了半个多月,对于大同守军来说,城中情势已是糟糕无比。

    城中粮食都握在金人守军手里,没有谁能让他们稍微拿出些慈悲心肠来,给大同城内的百姓分上一些,城中百姓已经开始在饿肚子了。

    大同城整个看上去乱糟糟的,之前一场混乱,城中百姓死伤不少,多数人家中仅存的粮食,也被军兵们搜了出来,拿走了,大同不能与太原相比,百姓多时,也不过十万户左右,在如今金人没落的时候,加之连年战乱,大同百姓更少,也就徘徊在七八万户左右,即便这里是金人西京所在,人口也在持续的减少。

    七八万户百姓,怎么也有十余二十万人,这么多人一旦饿起了肚子,情势根本无法用糟糕来形容。

    粮商被大同守军抢完了,又被饿肚子的百姓抢了一遍,城中的富户,也成为了许多人眼中的肥肉,被人盯着,很快就是一拥而上,甚至于连一些官眷也遭了秧。

    饥饿的百姓被残暴的军人更加疯狂,他们随时可能会冲进任何人的屋子,杀死主人,抢光所有的东西,连带着还有奸淫的事情发生。

    这么下去,大同在不久的将来,将会变成一座地狱,这里的每个人,在饥饿的威胁之下,都会变成地狱的一部分。弱者会在其中哀嚎,强大的人主宰旁人的生死,当然,他们的日子都不会太过长久,在秦军入城的那一刻,所有的一切就都会结束掉。。。。。。。。。

    城中开始死人,而且一天比一天多,城中混乱的无以复加,即便是一些军卒,也不愿再到城中巡视。那无疑是拿自己的小命在开玩笑。

    饿绿了眼睛的百姓,虽然还没有开始易子而食,到了那吃人肉的地步,但也快了,当一队到城中抢掠的汉军士卒被蜂拥而上的百姓撕成碎片的时候,整个大同的秩序便彻底的崩溃了。

    大同城这个时候很明显的划分为了四个部分,汉军各部在城东,西京留守海珠儿率领亲军占住了城北,虎卫军则在城南城西两处把守。而大同中间的位置,却在越来越疯狂的百姓手里。

    尸臭的味道开始弥漫在大同城中的大街小巷之中。渐渐来到夏季雨水季节,没人掩埋的尸体在阴暗的角落里肿胀,腐烂,发臭,如果这般下去,一场瘟疫将不可避免。

    但这样的情形好像并没有太好的办法来扭转,秦军显得格外的耐心,像是在等大同里面的人死绝了那一天才会进来。

    而城中的百姓,更不会去管这些。他们的眼睛已经被饿绿了。

    大同守军各部,相互提防着,谁都不敢轻举妄动,分割开的诸部,已经失去了突围的勇气,汉军将领们在打着各自的算盘,海珠儿大帅好像已经消失了。其他各部也不再理会这个穷途末路的大帅。

    虎卫军们越来越是残暴,凡是靠近军营的,大多都会受到他们的攻击,甚至有的时候。一些女真将领会带着手下的军兵,离开军营,到城里找些乐子。

    这里所说的乐子,便是奸淫掳掠,在所有人将要变成野兽的时候,虎卫军中许多人已经率先化身成为了野兽。

    不过数日之后,情形发生了改变,因为城外的秦军终于有了动静,所有人一下子注意力便转移了开来。

    秦军在城外列阵,推出了一些投炮,这些投炮式样时分古怪,但发动的时候,却让大同守军很是吃了一惊,因为射程太远了,已经超过了他们所见过的任何武器。

    八九百步的距离,竟然能抛投到城头之上,若是在平日,一定会让守军感到惊异乃至于恐惧,但现在嘛,除了一点惊慌之外,大同守军竟然都很镇定,因为所有人已经绝望,这么围下去,早晚都是个死。

    秦军想要攻城,反而让许多人心中松了一口气,很多人都疯狂的想,来吧来吧,既然早晚是个死,不如被人杀了痛快,总比当个饿死鬼要强的多不是?

    但秦人显然没有攻城的打算,投炮投进来的石块,轰隆隆的落下,有时砸在城墙,不过是让城墙抖动一下,大同城的城墙,不是投炮可以轰开的。

    有的上了城垛,掀起一片血雨,而有的,则滚入城内,将城墙附近的民房砸个稀烂,但也仅止于此了,大同可不是解州,城墙高大厚实,守军众多,秦人想靠投炮取胜,却是绝无可能的。

    但秦军就是如此,在城内弓箭射程之外,不断的用投炮进行着轰击,好像秦军要将大同城墙用这个法子轰开一般。

    许多人都有些焦躁,甚至有的人想出城跟秦军拼个你死我活。

    但随后,便也真相大白了,许多石块上面,都抱着厚厚的一层棉布,投进城中,砸在什么东西上,棉布立即粉碎开来,里面的纸张纷纷扬扬,落的到处都是。

    很快,这些纸张便出现在了军中将领手中,只要一瞧,这些人脸色便都变得分外的难看,因为他们立时便知晓,秦人根本没有攻城的打算,秦人不希望在这座北地雄城面前流哪怕一滴血。

    他们瞅准了城中缺粮,想要煽动城中内乱,再趁机夺取这座北地最坚固的兵家堡垒。

    那些纸上写满了字,每一句,甚至每一个字,都充满了挑拨之意,而这些话,都是对城中百姓,乃至于汉军将士说的。

    女真人,契丹人等胡人不在此列,因为也许在秦人眼中,这些家伙都是必死之人,因为秦军领军的大将军赵石,不会允许这些人活下去,他北地魔王的称谓,也正是在一次次清洗女真,契丹余孽的杀戮中铸就出来的。

    纸上的话很简单,没有什么劝降的言语,只是明明白白的告知城中百姓以及汉军将士。

    围城一月,必定有人饿死,围城两月,守军粮草断绝,围城三月,城中只能以人肉为食,女真残暴,当以百姓或汉军作为食粮,围城四月,大秦将不战而胜,疫病肆虐,大同将成为一座死城。

    这些话让城中汉军上下人心再次巨震,本来已经绝望的他们,想到那些可怕的场景的时候,有些人已经开始从胃里往外冒酸水了,若是那般活下来,还不如现在死了算了,许多人在心里不自禁的冒出这个念头,根本抑制不住。。。。。。

    到得傍晚,秦人弓箭手靠近了城池,往城中射出箭矢,箭矢不是为了杀人,只是为了将这些话传进城中。

    这些话就算秦人不传,其实许多人心里也明白,但没人愿意说出来,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人乎,能活一日,便活一日,谁也不愿去捅破那层窗户纸。

    但秦人没这个顾忌,他们毫不犹豫的在城中断粮的时候,将窗户纸捅了一个大窟窿,唤起了人们藏在心底最深处的恐惧,之后便是一发不可收拾。。。。。。。。。。

    消息根本瞒不住,城中百姓很快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接着便是一场场的混乱,绝望的,饿着肚子的大同百姓开始变得凶狠了起来,他们望着城墙附近的军营,目光变得越来越是怨毒而仇恨。

    女真人,契丹人用更凶狠的行动,回答了这些骚乱,他们好像真的吃起了人,并再不准任何百姓或者汉军士卒接近他们的营盘。

    女真人,契丹人积威犹在,百姓们终于移开了目光,瞅向了汉军营地,许多人都在心底诅咒着这些金人的走狗不得好死,诡异的寂静了两天,在第三天的夜晚,一些百姓聚集了起来,在一些里长什么的率领之下,攻破了一处汉军营盘,将里面的汉军士卒一个个杀死,哀嚎和惨叫声,在黑夜中传出去老远。

    等到救援的兵卒到了,驱散了百姓的时候,他们惊恐的发现,许多尸体都不见了,一股寒意彻底的笼罩在了汉军上下的心头,大同百姓彻底的疯了。。。。。。。。。

    第二天夜晚,在汉军最大的一处营盘,也就是汉军万户陈雾所部的中军大帐中,所有的汉军万户以上将领都聚拢了来,他们一个个脸色苍白,目光惶然,显然,他们被昨天晚上所发生的一切吓坏了。。。。。。。

    汉军万户陈雾恶狠狠的盯着他们,早没了平日所表现出来的豪爽和热情,他的声音更像是在咆哮,“这么下去,大家伙儿都得死,而且死的会很惨,你们说,咱们应该怎么办,是到下决心的时候了。。。。。。。。。。。”

    许多人都明白,这个决心指的是什么,在秦人围城的那一天开始,有许多人就浮起过这个念头,但却顾虑重重,一来怕是依旧保不住自己的性命,二来,却是怕保不住自己的富贵,三来怕旁人有什么旁的心思,拿自己去邀功领赏,所以想要再看看,再听听,而现在这个情形,还听什么,看什么,只能赌上一把了。。。。。。。。

第十一卷 张弓北望射天狼第九百一十六章 请降

    深夜,秦军中军大帐灯火通明。

    一个身着黑衣的中年汉子被带了进来,大帐之中,大将军赵石高踞于上,种遂坐在下首,魏怀德,张锋聚,种怀玉,江善几个人都在,可谓是秦军中手握大权的人都被召到了这里。

    因为这人是从大同城里出来的,是大同守军汉军各部派出来的密使,来意差不多也能清楚,无非就是商量开城投降的事宜罢了。

    围城已经有大半个月了,城中详细情形在外的秦军无法知晓,但城中的混乱在城外就能时常听到,想来城中态势已是糟糕到了极点。

    军中缺粮,就食于百姓,自古以来,这样的事情发生过无数次,这也表明,敌人已经到了穷途末路的时刻了,大同陷落也就在眼前,秦军上下等的也算是百无聊赖,围城不攻损伤虽小,但对于大军上下来说,却分外的鼓噪无味。

    请命攻城的每天都有,但大将军赵石显得耐心十足,大军士气虽有减弱,但北上以来,屡战屡胜,捷报频传,士气弱也弱不到哪里去。

    加上太原,雁门,盂县等处已经牢牢握在手中,算是关死了太行八径,已呈瓮中捉鳖之势。

    太原到大同不算太近,也不算太远,再说太原乃金人粮草重地,北上道路在金人修缮之下,粮草输送更是便利,二十万大军粮草无忧。

    种种情势,使围城成了最好的选择。半年,只需半年,也许还会短上许多,金人西京大同,就会不攻而克,金人援军来了都无妨,二十万秦军精锐尽聚于此,不会惧怕任何敌手。

    试想,蒙古铁骑两三万众,便打的金人三十余万大军丢盔卸甲。后世的萨尔浒之战又是一次翻版,可见王朝末世之相一旦露出来,军队的数量根本不能阻止新兴帝国崛起的脚步。。。。。。。。

    瞧金人现在这个样子,赵石甚至怀疑,如果自己率大军东出太行,会不会势如破竹,一直打到金人的老家去呢。

    当然,这也只是想一想罢了,老大帝国。虽说可能随时轰然倒地,但辽阔的疆土。还是能让他们苟延残喘一段时日,他并不着急,即便蒙古人南下,于现在的大秦来说,也无非是多了一个强敌而已。

    蒙古铁骑想要就此席卷天下,做梦去吧。。。。。。。。

    说回眼前,当这个黑衣汉子被带到中军大帐的时候,这里所有的人都知道,攻陷大同之功可能就在眼前了。

    中年汉子刚进到大帐门口。眼睛在帐内扫了扫,已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膝行着上前,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高举在头上。

    “大同汉军万户陈将军,领各部汉军万户领兵官,愿开城降顺。此为各位将军所具降书,还请赵大将军,念及大家同为汉家儿郎,为金狗所驱。实乃不得已,望赵大将军能不计前嫌,恕我等来迟之罪,今日之后,当为大将军赴汤蹈火,效那犬马之劳。”

    大帐之中,几乎所有人心里都道了声果然,脸上多少都泛出喜色。

    旁边的张钰上前一步,将黑衣汉子手中的书信接过来,送到赵石面前。

    赵石接过来,撕开漆封,略略看了两眼,就随手放在了案子上,脸上看不出多少喜怒,而是沉声道:“城里的日子不好过吧?”

    黑衣汉子在这众目睽睽之下,此处又乃秦军中军所在,肃杀之气凝实无比,背后早已透透的出了一身的汗。

    心中早就在想,正中坐着的那位高大魁梧的身影,恐怕就是名传北地的北地魔王,秦人大将军赵石赵柱国了,看上去果然如狮如虎,让人望而生畏。

    赵石声音传来,他立即便打了个哆嗦,将头深深埋在地上,“回禀大将军,城里已如人间地狱,金狗残暴无比,已经开始吃人肉了。。。。。。。汉军各位将军惶恐无以,大同满城百姓惶恐无已,还请大将军看在满城百姓无辜,汉军将士无辜的份儿上,允降了吧。。。。。。”

    这人显然是汉军中能言会道之士,说的很是在情在理,但也肯定是汉军那边什么陈将军的心腹,说不定还是亲戚,不过在金国呆的久了,总有种让人不太舒服的奴颜媚色的架势表现出来。

    赵石沉吟了一下,目光扫过众将,种遂微微颔首,其他人脸上的喜色也遮掩不住,下了太原,打到大同,甚至大同陷落就在眼前。

    这样的功绩,别说十几年前,便是几年前,多数也只能做梦想想,但现在就是眼皮子底下发生了,即便是这些秦军的高级将领,也难免满心欢悦,不能自己。

    十几年来,大秦好像每一年都是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大秦已经渐渐露出了王者之姿,一统天下屡屡被人提起,秦人的眼光也开始放的更加长远,人也变得更加的自信。

    而一战而定太原,再战而下大同,这样的丰功伟绩,丝毫也不下于当年平蜀之功,所有人都有种梦幻般的感觉。

    赵石看了看他们,心里知道,众人的意思也就是那样了,不用再问什么,当秦军大军进入大同的时候,肯定也就是这些家伙最幸福的时候。

    百战之功,就在眼前,万万不能得意忘形了,功亏一篑的事情绝对不允许发生,赵石看着众将的样子,这样的告诫自己,虽然他心里也是心潮澎湃。

    我来到,我看见,我征服,简简单单的几个字,也只有百战之后,胜果尽握手中的人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是一种真实的心理写照,而不是什么豪言壮语。

    他不想骄傲,但骄傲已经溢满胸膛,他不想喜悦,但喜悦已经见诸于脸畔眉梢,赵石虽然在心里告诫着自己,但一战之功,尽毕于此,心里也不禁激越万分。

    “好。”赵石轻轻拍击了一下桌案,“回去禀报你们将军,后日卯时开城,迎接大军入城,记得,让你们陈将军准备几颗首级,我要用来安抚民心,再有,所有汉军将士,既往不咎,但之后怎样,还要看他们怎么做了。。。。。。。。。。”

    黑衣汉子顿时松了一口气,有心想说,那封降书上写了,是三日之后深夜点火为号,打开大同东门,迎接大军入城,但此行最大的目的不是为了这些细节,而是为了能保大家性命,既然允了,这些东西还是不要争辩为好,一个不对,惹恼了这位魔王,自己脑袋掉了不要紧,城里的人可就都完了。

    黑衣汉子连连叩首称谢,不过之后面泛难色,艰难的再次开口道:“小人。。。。。。。回去要取信于各位将军。。。。。。还望大将军赐下凭证信物才好。。。。。。。”

    这显然是已经准备好了的说辞了,也是最艰难,最关键的一环,赵石在北地的名声,让这些贪生怕死的汉军将领们真的是胆战心惊,宁肯冒着功亏一篑的风险,也要取得凭证之类的东西,如果是当众发下誓言最好,但他们还没那个胆子,只好退而求其次了。

    即便如此,此言一出,帐中众将已是脸泛怒色,有人已经厉声呵斥道:“大胆,大将军一诺千金,真是不知死活,竟敢。。。。。。。。。。”

    赵石摆手,让众将息声,转头对种遂道:“生死关头,谨慎些到也不为大错,烦劳种将军代笔,回上一封书信,用了我的帅印便好。”

    若是以往,这些汉军人马,他真的是瞧不上眼,更不愿这些沾染了一身毛病的家伙进入秦军军伍,但随着一步步推进,疆域越来越是广阔,就地征兵已是大势所趋,这许多关隘,不可能皆由秦人将士来把守。

    收服降兵以为己用势在必行,比就地征兵要省事一些,大同这里有成建制的汉军人马,却是正合适,拿来先搓弄一番,得些经验,再推广开来,当有益于大秦日后征战。

    即便真不堪用,打散了,择其精壮,补入各部,也是可行,一意抱残守缺,肯定是不成的,这个他在太原就想好了的,不过因为太原守军被打残了,剩下的没有几个,所以才拖延至今,大同这里却是刚刚好。。。。。。。。。

    待得黑衣汉子感激涕零的被送出去,果然,种遂脸上露出喜色,但还是开口道:“这些金人汉军所部,无恶不作,名声狼藉,城中百姓,又不知有多少伤在他们手下,收归麾下,怕是有些不妥。。。。。。。。”

    在赵石麾下呆的久了,耳闻目染,这些军中大将多数都变得心肠坚硬了起来,即便种遂这样的人,话里的意思都微微透出了杀气,何况其他人了,帐中几个人都是颔首。

    赵石微微一笑道:“无妨,之后再做道理不迟,明日大军好好休整一番,后日准备入城,记得,是城东,别走错了门。。。。。。。。”

    一句玩笑,让众人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谁也没提,若是汉军反复无常会怎么样,因为只要城门开了,二十万秦军,怕他作甚?

    (本来不想求什么月票了,但你们瞧瞧,前后两个人,都差两票,真让人无奈。)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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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血介绍:
君不见,汉终军,弱冠系虏请长缨君不见,班定远,绝域轻骑催战云!男儿应是重危行,岂让儒冠误此生?况乃国危若累卵,羽檄争驰无少停!
赵石的一生,注定是在杀戮和鲜血中前行。
北至翰漠,南及丛林,大江南北,他到过的地方,都是烽烟四起,鲜血横流,命若草籽。
敌人畏惧他如魔鬼,部下敬仰他如神明。
但谁又知道,他就像一个迷路的孩子,一生都在不停的寻找属于自己的那条道路和那份荣耀?
当他回首望去,他史诗般辉煌的一生却漫布着血色,他是痛悔不已,还是只给人留下一个狰狞的微笑?
将血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将血,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将血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