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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河边草     将血txt下载     将血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卷旌旗漫卷不须夸第七百七十六章鏖兵(九)

    庄继华的态度鲜明,而且持论正确,刘湘反倒不好说什么了,傅常换了口气说:“这次我们的损失很大,甫公的钱也基本上空了,没有购买武器弹药的钱,能不能提前支付或者先给后付。”

    庄继华想了想说:“这个要股东会议决定,我无权做出此决定,不过我可以表态,如果甫公提出这个议案,我会表示支持。”

    刘湘真正放心了,庄继华不是有意对付他的,他刚要开口,却见庄继华皱起眉头,于是又改口问道:“怎么,文革可有什么难处?”

    “是有难处,我刚想到的,”庄继华点头承认:“甫公,要是各军都要怎么办?他们也是有资格的。”

    刘湘愣住了,所有人都愣住了,他们的意识还停留在刘湘做主,先满足刘湘的需要,可庄继华这么一提醒,他们才想到,刘湘只是董事会一员,他有资格要,邓锡侯、田颂尧他们也有资格要。

    庄继华接着说:“这只是问题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可以预支多少?你们要是都预支十年,甫公,这个厂也就只有宣布破产了。”

    刘湘的脸一下就耷拉下来了,显得有些滑稽,乔毅夫却饶有兴趣的问:“那文革你的主意呢?”

    “老实说,兵工厂生产的武器装备,无论是步枪、机枪、迫击炮比川中各军的装备要强得多,全套技术来自欧美,一旦敞开供应,各军会抢着要,而且委员长也会要。所以我们必须有个制度,分配制度,还有利润预支制度,应该限定预支的金额,至于多少,股东大会可以商议。”庄继华提出他的解决办法,要是每人预支十年二十年,那谁受到得了。

    乔毅夫想了想也感到庄继华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张斯可则比较认可这个方法,刘湘却问:“现在兵工厂地产量有多少了?”

    “中正式步枪月产量是二千七百支。手榴弹每月三万枚,M3冲锋枪。也就是常说的花机关枪每月五百六十支,捷克式轻机枪每月四百挺,马克沁重机枪每月只有一百挺,六零迫击炮每月大约一百四十门,八二迫击炮。每月六十门,总体来看产量还比较少,重型火炮我们还不能造,另外汽车制造厂和飞机制造厂正在建设中,估计明年秋天能完工。”庄继华报出一串数字,不过他打了埋伏,枪支大概打了50%的埋伏,火炮30%,这是给他自己的留的余地。杜聿明已经开始招收新兵了,二万多新兵在十月进入军营。他们的武器要留出来。

    说到这些的时候,庄继华想起俞大维的国防科工委,国防科工委是在今年春节之后开始入川的,但他一直没时间过问,他暗自下决心,这次回去后,一定要找他们谈谈,把前世的几种武器搞出来,,首先枪地问题就要解决。他上大学时CS正风靡全球。AK47和重狙的威力在脑海里留下很深印象,此外还有雷达、火箭筒、火箭炮这些都要搞出来。坦克、高射炮、高射机枪可以买国外地成熟产品。庄继华的脑子一下混乱起来,要做的事情太多了,他感到有些分身乏术。

    “现在库存有多少?”刘湘又开始搓手了,他没想到产量居然这么大,心里开始计算可以拿到多少了。

    “这个我不太清楚,”庄继华回过神来,见刘湘不相信的样子:“前期生产的枪支中有相当部分不合格,估计在10%左右,主要原因是工人技术参差不齐,导致废品率比较高,现在工人地技术上来了,废品率下降,不过前期的库存还在检查,所以到底有多少我也不清楚,这要问洪君器和李之龙。”

    然后庄继华又叹口气说:“我们现在的主要问题还是工人,缺少熟练工人,如果有足够的熟练工人,就可以立刻扩大工厂,产能可以提高五倍,两年就可以把全川军队的武器全部更换。”

    庄继华所说与他在重庆所做是相符的,因此刘湘没有找到破绽,他点点头表示认可,但还是没打算放过庄继华:“其实成都也可以设厂,成都地势平坦,建厂的成本要小得多。”

    庄继华明白刘湘还是想自己控制一些工厂,他笑笑说:“我也有这个打算,工厂集中在重庆也不好,一来加重城市的负担,二来也不利于四川经济的整体发展,至于设在哪里,这需要专家定,我不管。”

    从庄继华地角度来说,在成都设厂不是不可以,但庄继华担心成都的平坦不利防空,中国空军力量薄弱,防空力量也很差,平原就更不好防御了,因此他在向成都还是向川中扩展之间犹豫。这两方面各有优势,成都交通便利,川中山多,利于防空。

    从刘湘那里出来已经是华灯初上了,庄继华没有直接回省党部,而是转身去了二十八军军部。

    “文革,还是回去吧,明天再去也不迟。”宫绣画劝道,这次到成都,庄继华把她带上了,这个安排是有深意地,以后宫绣画要留在重庆帮助李之龙,李之龙现在在成都露面的时机还不成熟,让宫绣画来熟悉情况,以后能给李之龙提供帮助。

    “不行,明天就迟了,很多事情要在明天决定,我基本上抽不出时间。”庄继华有些疲倦的摇摇头,刚才的酒席上虽然没喝多少酒,但长期的勾心斗角让他感到疲倦。

    “进成都你就没歇脚,”宫绣画看着庄继华直摇头,她感到这样劝好像没抓住要害,便换了个口气柔声问:“明天又有什么事?”

    “省党部的事,”庄继华埋头说:“省党部的工作方式必须做出改变,光靠重庆十六县是支撑不了长期战争的,我想把重庆方式移植到四川全省,可我又不想出那么多钱,四川地方太大,我没那么多钱。”

    这个车上的宫绣画和伍子牛是知道西南开发全部内容的,包括资金来源,所以他们明白庄继华说地钱是指什么,可司机不明白,但落在他耳朵里却是另外一个含义。

    “移植到四川,曾扩情会答应吗?”宫绣画有些担心地问,顺手把庄继华的脑袋搬过来:“我给你按按,以后少喝点酒。”

    庄继华没有抗拒,身体稍稍斜了下,让宫绣画地手指在他太阳穴两侧揉动,嘴里却喃喃道:“他会答应的,扩大哥现在虽然不如当年了,但他是那种在好的环境里能奋发,在坏的环境里就变得平庸的性格,这两年我们各占一地,互相支持,互相呼应,共存共荣,就算抛开当年的情分,他也必须支持我在四川整党,只有党组织恢复战斗力,其他事情才能谈,否则都是空中楼阁,一吹就倒。”

    宫绣画有些明白的点点头,伍子牛却没听懂,他从前面转过头来问:“文革,我今天在外面听得迷迷糊糊的,刘湘说他不干总司令,这是真的吗?”

    “当然是假的,那是向委员长施压,你想想看,他不干,谁能干?”庄继华没好气的说:“你这头牛,什么时候学会动脑筋了?”

    伍子牛嘿嘿笑了,他摸摸后脑勺:“近墨者黑,跟在你身边,不想动也的学着动,要不然哪天吃了你的亏也不知道。”

    “去你的,我什么时候亏过你?”庄继华睁眼骂道,忽然感到不对,这宫绣画着呢么给自己来个头部按摩了,他摆摆头示意停下,然后坐正身子埋怨道:“我说你们俩到底怎么回事,还要我说多少次,这么多年了,总得有个结果吧。”

    宫绣画和伍子牛的脸色同时端正了,伍子牛嘿嘿笑了两声,立刻转过身子给庄继华一个后脑勺,庄继华气得举起拳头朝他后脑勺砸去,临到尽头却又收住。

    他看看宫绣画叹了口气,他真搞不懂两人倒地是怎么啦,在他看来伍子牛能在上海照顾宫绣画,说明他对宫绣画是有意思的,难道问题在宫绣画这边?可每次他问,宫绣画都避而不答,让他十分纳闷。

    庄继华正要开口,车停了,二十八军军部已经到了。

    听到门口的卫兵前来报告,邓锡侯急忙迎出来,老远就伸出双手:“稀客,稀客,早晨听到喜鹊闹,还以为它闹错了,原来是真有贵客盈门。”

    “来得匆忙,请晋康将军原谅。”邓锡侯一身“休闲装”,庄继华也没就没有敬礼那些礼节了,而是双手打拱,满脸堆笑。

    “见外了,”邓锡侯笑着拉住庄继华的手就往里面走:“以后呀,你就叫我晋康吧,将军算什么,算个屁,尽打败仗,等哪天打了胜仗你再称将军也不迟。”

    “那我可更不敢,”庄继华笑道:“世上哪有百战百胜的将军,若打一次败仗就不敢称将军了,这世上还有将军吗?”

    两人说说笑笑进了客厅,却看到客厅里不但有田颂尧还有杨森李家钰罗泽洲刘文辉,居然除了刘存厚和刘湘之外的所有川中势力首脑都在,显然他们不是来吃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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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卷旌旗漫卷不须夸第七百七十七章落幕

    大雪直下了一天一夜,直将天地万物全染成洁白颜色,方才停了下来,而北地烽烟,在这场大雪之中,达到了高潮,却也正是在这大雪之间,停了下来,最终画上了一个句号。

    在这太原府左近,方圆百里之内,秦金两国大战近一月,双方兵卒将满腔热血,洒向大地山拼力以战,互相厮杀纠缠,最终,以金人太原二十余万守军近乎全军覆没,残兵败将狼狈逃回太原收了尾。

    此战,太原精锐尽殁,从太原虎卫军绕领,女真万户古塔阿明以下,女真干户完颜护罗,赤那可,查和等等,汉军将领,如王敬庭,张大虎,林城福,李继年等等等等,从万户到百户,战死者足有近千人。

    可以说,这一战,是自女真开国以来,未曾有过之惨败,秦人两次东征,两次打的金国大军大败万输,伤亡惨重,也彻底的打寒了金人之心胆,一如当年女真人年年南下,打的后周年年称臣,岁岁纳贡。

    而今金国没落,情形也是一般无二,一战之后了,朝堂之上议和之声大作,虽还未有人将称臣之议提出来,但国之衰颓没落,甚至可以说是亡国之兆,往往便从这等和议开始,汉人如此,女真人也不会例外。

    到不是说稍显软弱的外交便与国不利,只是说,卑躬屈膝的和议,与对等的外交,之间区别,虽三岁小儿,也能琢磨出点其中味道的。

    而显然。经此一战,金国彻底失去了大国气度,败后再与人签订和议,十有八九会有辱国体,当然,例外的事情也有很多,但对于现在越发强盛的大秦来说。这种例外是不会发生的。

    不过这一战对于北上秦军来说。实实在在也是一场杀敌一干自损八百的战事,猛虎武胜军伤亡近半,河中新军,伤亡惨重,殿前司禁军。伤亡无算,各部伤亡加起来,足有六万余人折损在这一场大战中。

    赵石的家底本就不厚,一战下来。军中精锐也损伤了个七七八八,胡离战死,王览重伤,国武监将领伤亡无数,一场扎扎实实的惨胜,胜果虽是辉煌,但却夹杂着难以下咽的苦涩,而秦军经过这一场大战之后。即便太原守备已经空虚到了极点,却再也无力进兵哪怕一步了的。

    九月末,木华黎,王胜保两人率骑军归来,伤亡也是不小,足有三千余将士,永远的留在了太原以北的山,大地上。又兼持续行军,之后因各种冻伤减员,又有一干余人离开了军伍,也是伤亡近半。

    就在这场大雪中,围绕着金国北地重镇太原府。厮杀近一月,此时终于带着满身的伤痕。收拾残局,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方,慢慢的添着伤口,等待着复仇的机会。。。。。。。。。

    第一次太原争夺战,终于落下了帷幕。。。。。。。。

    不过在这一战中,北地秦军也是峥嵘毕露,大将军赵石麾下众将,闻名北地者可不在少数,大将杜山虎,带兵从容沉稳,攻守兼备,为赵石麾下最为得用的一员上将,牢牢守住子洪口要地,挡住上党数万金兵攻势,从始至终,也不曾让金兵越过子洪口一步。

    延州张锦聚,勇猛无畏,攻如烈火,纷水之畔一战,尽歼庆荣军渡河一部,接着搭建浮桥,来胜掩杀,与孟青所部前后夹击,大败庆荣军于汾水之畔,实乃世间少有的猛将。

    后周降将孟青,率六千河中子弟出愉次,百里奔袭,雪夜袭营,大破庆荣军主力,其锦芒,不下张锦聚分毫,假以时日,定也是一员难得的良将。

    其余诸如胡离,王览,赵幽燕,张嗣忠等,也皆是赵石月部,在此战当中,拼力死战,为击败金人太原守军立下了汗马功劳。。。。。。。。。

    而在这一战当中崭露头角的后起之秀是如此之多,也奠定了之后数十年间,大秦军旅甲于天下的基础。

    悍将木华黎,天生的骑兵将领,仿佛注定为战阵而生,与其他人不同的是,他随赵石南征北战,从军中底层一步一个脚印走上来,不但对赵石忠心耿耿,私下里更是自甘于奴仆,不过他在军事上的才能,足堪居于赵石麾下这此年轻人之冠。

    以前便已战功赫赫,而在这一战中,才真正成为了赵石麾下一等一的猛将,不过唯一有此不美的是,其人到底还是带了此胡人的凶残性情,率兵袭狼孟,屠城,杀戮无算,率兵袭阳曲,一场大火,几手将阳曲烧成白地,可谓是一路烧杀,所过之处,尽为赤土,战绩虽然辉煌,但也是这一战当中,手上沾染血腥最多的一个,顺便也铸就了他在北地诸族当中的凶名。。

    而其率军归来,不但受了赵石当面斥责,还被狠狠打了三十之后更是削夺其军功,令其闭门思过两个多月,处罚之严厉,使下尽皆凛然。

    不过这个年轻的蒙古人被放出来之后,不但未曾有一缘一毫言,更自承为大将军座下鹰犬,这种近乎于盲目的忠诚,也成为一桩美谈。。。。。。而很多年后,木华黎已为大秦一方重将,议,欲谋大将军赵石,其中便有,欲除赵柱国,先诛木华黎之语见,时光流逝,这位蒙古名将的忠城,却始终不曾有半分动摇过的。。。。。。。。

    王胜保率兵围寿阳,让寿阳金兵未出寿阳一步,捕带连破救之金兵各部纵横往来,虽没有木华黎那般惊采绝艳,却也显示出骑军作战的才能,难得的是其人脾性有此暴躁,一旦领兵作战,耐下心思。没有半点轻兵冒进的意思,这才是军中大将最可贵的

    肿怀玉在此战中所为也是可圆可点,驻守汾州,却能认清大书于孟青,杜山虎两部,最终与张舞聚合兵。同孟青前后进击。破庆荣军,可以说,白头滩一战,光芒虽为孟青,张锋聚两人所但却已经显示出了对战局把握上的才于,若非其人举止轻浮,多浪,加之胆子小了此。不然的话,其将来成就,实非张锦聚等人了的。

    杜舞卿领辐重营,自北渡以来,已然屡立战功,成为猛虎武重中之重,这个不必赘言,而经此一战。辐重营损伤虽重,投炮其七打,但决战那等生死关头,他却还能牢牢握住辐重营,驻守之后,未曾有半点退却,也是胆气俱佳之人物。之后也理所当然大将军麾下年轻人中最得用的人物之一。

    除开这几位,诸如兴元张钰,秦州陆相,延州万春年,京兆等。也皆在此战中崭露头角。

    可以说,经过此战。秦军损伤虽重,却也使得许多年轻人脱出,新军成了老兵精锐,以往的精锐,也皆成了以后军中栋梁,河中新军,连番大战,河中子弟抛头颅洒热血,展现出了不输于儿的彪悍以及斗志,假以时日,可以想见的,河中劲旅才是秦军地的最可靠的保证。。。。。。。。。。

    大秦咸宁七年十月初,输次秦军后撇,放弃平遥,邦县,文地,汇合杜山虎部,一路退回了纷州,金人太原的残兵败将们听消息,可谓是大大松了一口气。

    其实也是被秦军杀的怕了,这才有此杞人忧天,试想一下,今的天气,秦军又在大战过后,伤亡惨重之下,怎能率兵来攻太人退兵,实是情理中事,只是大败之下,心胆皆丧,这才生出了情,连常理都不顾了的,可见,这一战给予太原守军的印象是如刻了。。。。。。。。。即便是如今坐镇于太原的独吉思忠,都胆战,待得听闻秦军退兵而去的消息之后,不免惊喜之情外露,其他人了。

    不说太原情形如何凄凉,回到纷州的秦军其实也好不到哪里论马背上,还是那许多的驼牟之上,出了粮草辐重外,尽是战死尸首,趁着天气严寒,这此阵亡将士的尸首是要运回解州,甚或秦地的。

    这此不算,还有为数众多的伤病拖累,所以,这不到百里的路显得分外的漫长,但不退也是不成,对于伤亡惨重的秦军来说无疑已成险地,一旦等到来年开春,谁知道金国会不会再派兵马原。

    而对于现在的秦军来说,援兵不必多,只大同精锐数万,也了,所以不能不退,这一战,实是伤了秦军元气,军中士气虽然却也再禁不起损伤,赵石明白这个道理,遂也不顾伤病众多,下兵。

    一路跋涉,回到纷州,大军上下根本没有战胜强敌,斩获众悦,充斥于军中的,皆是痛失同袍,故友,同窗的悲伤及凄凉。

    阵亡将士的尸体,很快便被护送南下,没有人有任何怨言,中祝愿,这此战死同袍的英灵能够魂归乡里,而回到纷州不久,赵石便下令举行了一场祭祀大礼,以祭奠阵亡于太原的秦军将士了起来。

    但赵石这次所要面临的,却是比这一场战事还要艰难几分的局面,面对外敌时的武勇在这种风波动荡中,却没有一一毫的用处,而来自内部的霜刀雪剑,也远比战阵上的明刀明枪更让人难以应付。。。。。。口。。

    而这一次军事上的冒险之举,也为那此在暗处时刻注视着他的人们提供了足够的借口,在回军途中,赵石有了一此心理准备,但他还是不曾料到,这次掀起的风浪是如此之大险此让他在这次风波中,遭了灭顶之灾。。。。。。。

    当然,这其中充满了机缘巧合,但阴谋的味道是如此的浓重,在经过长安皇宫内那惊心动魄的一晚之后,时光匆匆过去十余载,他却再一次的在不知不觉间,卷入了新一轮的帝位之争当中。

    而这一次,与十余年前不同的是,风波所及,他却成了首当其冲的那一个,几乎是瞬间,便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风浪是如此的剧烈,几乎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甚至于那此推波助澜之人,也不会想到,自己的种种举动,最终造成的结果竟然是这般的盛大而又惨烈。。。。。。。口口。

    (第九卷完。)

    (新一卷就要开始了,也标志着战事上暂时落下了帷幕,接下来天家应该已经猜到了,都是朝堂上的权谋算计,阿草会尽力写好,希望夫家不要因为战事完结,就将阿草丢在一边,继续支持阿草。。。。。。。。。。。

    卷尾的话说完了,之后就是吐槽,阿草追看的不多的几本书又少了两本,不是因为完结了,而是。。。。。。。。唉,那两本书更新越来越快,但质量上嘛,真的已经到了惨不忍睹的地步,这样以数量,换质量的事情,阿草不好说对不对,但阿草作为一个读友的身份来说,看的却是直泛恶心,其实吧,阿草觉得,起点的书不缺更新快的,就缺一此经典之作,而那此经典之作,都是用心写出来的,最多一天两更,已经是作者弹精竭虑的结果,你要是一天三章四章的写,质量保准掉的厉害,何况有人一天十几章的码,小白文也比这个用心好不好。

    唉,忍受不了,只有忍痛害爱了,呵呵,阿草不是为自己的更新速度辩解什么啊,只是感觉读书的乐起又少了此,所以发几句牢骚,大家不要当真。。。口。。。

    这一卷有此短,但犬部分都是战事,希望大家还满意。。。。。。。)

第十卷天下兴亡谁人晓第七百七十八章道途

    韩风萧萧的北国大地,山河铺玉,树挂琼瑶,朔风凛凛,滴水成冰。

    就在这样的天气之中,汾州南十数里的大路上,一行车马迤逦而行,旌旗在寒风吹拂下到烈作响,战马不时低声嘶呜着,喷吐出一团团白气,踏在冰冻已久的冰雪之上,不时的打着滑。

    马上的骑士尽量将身子伏在马背上,心里在诅咒着这该死的天气。

    与他们相比,更加艰难的则是护卫在车马之哔的那些步卒,只能不断的迈动已经冻的刺痛到发麻的tui脚,在积雪中跋涉前行。

    几辆厢车发出吱扭扭的声音,在驮马牵扯之下,晃晃悠悠的行在路上,好像随时都有可能停下来

    朔雪寒断指,朔风劲裂冰,胡中射雕者,此日犹不能。翩翩羽林儿,锦劈飞苍鹰,挥鞭决白马,径自出河中

    厢车中有人吟哦,声音飘出车厢之外,让紧挨着马车,脸上被如刀寒风吹的青青白白的段从文抽动了一下嘴角,心里话,这词句到是颇有雄浑之意,也带着自傲自夸的味道,勉强也算应景,但这位老先生哆哆嗦嗦的说出来,只能让人觉出一殷酸气,其他的嘛,还是问问这些艰难跋涉的兵卒们同意不同意吧

    偏偏这个时候他家老爷子的声音响起王老大人豪情一如当年佩服佩服。

    虽然觉着自家老爷子脸皮可比以前厚的多了,但好在这位王老大人还有点自知之明

    苦中作乐而已,不当大人一赞。,

    老大人过谦了

    接下来便是两个人相互吹捧,段从文蹙着眉,催马便挪远了些,迎着北风,往前面望望,心里则估o着,今日也许天sè将幕时便能到汾州,想到这个,段从文就满腹的心事

    说起来,这全怪车上的老爷子,还有车里那个不知所谓的王老失人。

    他本在河洛张大将军麾下效力,而且颇受重用,不论去年还是今年连番战事他都很是立下了些军功,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这次叙功下来,应该是能进五品将军了,好上一好,四品将军也能争上一下,当然,能传诸于子孙的爵位是求不来的还得看君恩如何才成。

    就在这个时候,皇后崩逝,举国皆丧,战事也便停了下来,在他看来攻取河洛,中原府县,尽皆在望,而连番征战,士卒疲惫,国库可能也不很轻松正好借此时机,休养生息个一年半载,再行用兵也是不迟。

    其实也正如他所料议和钦使随即便到了河洛,对于军中将领来说议和当然不是什么好事,但像段从文这样的聪明人都明白,这不过是缓兵之计,待到大秦兵精粮足之时,什么和议也不过是一张废纸罢了。

    所以,军中大将虽心有未甘,却也并不会从中作梗,擅自阻挠和议,而与后周议和之事,却还得看朝中的大人们,军中将领置喙的机会并不算多,换句话说,也就是事不关己,冷眼旁观便是。

    实际上,让军总将领们期待的还是军功犒赏,时间渐渐进入冬日,国丧大礼也已尘埃落定,为阵前将士请功的奏折战报什么的都已经送交了上去,这个冬日,军前将士们也再无心于战事了,一个个眼巴巴的盼望着朝廷圣旨下来,起码河洛秦军将士就是这么一番情形

    。。

    本来他也算闲了下来,还曾趁着张大将军召集众将议事的机会,逛了逛洛阳古都,说实话,迭经战乱,又逢冬日的前年古都并无多少出彩之处,看惯了长安繁华的他,洛阳景象却是让他有些失望的,但怎么说呢,经年征战,满眼兵戈,一旦闲里出游,到也别有一番偷得浮生半日闲的逍遥心境,也便掩盖了那几许失望

    不过清闲的日子也就到这里了,出使河中的议和钦使王老大人上书朝廷,大将军赵石率兵径取太原,也就是说,议和时辰已经到了河中,不过还没等见到赵大将军当面,人家却已经起兵去打金国重镇太原了。

    段从文不知道朝廷诸位大人们是怎么考量的,也不知道皇帝陛下对大帅此举到底怎么看,反正不多时,朝廷令喻便到了河洛,命观军容使段德,也就是他的父亲为议和副使去河中。

    段从文也是世家子出身,家学渊博,这里面的味道多少能体会一些出来的,估o着是朝廷怕王老大人压不住大帅,所以才命自家老爷子北上河中。

    不过这一下,段从文就倒霉了,老爷子点名要他随扈于侧,段从文心里这个腻歪劲儿就别提了,现在河中那位的脾xing,旁人不晓得,他段从文在其麾下效力了那许多年,还能不知道?

    大将军刚毅果决,于军中威望极高不说,这心肠

    上也冷酷的很,想要压住赵大将军?难

    钦使到了河中,大帅还能领兵北上太原,也许是瞅准了战机,也许嘛就是对议和之事就是反感到了极处,谁知道呢,这些年没见,大帅越发位高权重,心xing稍有变更也是有的。

    不过在他想来,父亲这回奉旨北上,实在是个吃力不讨好的差事,与后周议和,迈不过张大将军,一般的,与金人议和,也绕不过赵大将军就是了,一旦父亲这里才是真个难受。。。

    而他曾为大将军旧部,处境则更尴尬些好在自家官职还不算高,应该在议和之事上插不进嘴去,不然的话,对上严刚可畏的大帅,那才叫倒霉呢,不过他也知道,自家老爷子那里也犯着嘀咕呢,不然绝对不会让他带兵护卫,取的还是自己曾在大帅麾下效力多年的那点情分罢了不过,也不知这些年不见,还管不管用

    于是,不情不愿的他带兵护送老爷子来到河中解州,那位王老大人可好,还在解州呆着呢,时值冬日道途往来不便加上向朝廷请旨,一来一回,就将近一个多月过去了,这位王老大人呆的到是老实。

    转头望了望车厢,段从文抽了抽脸,算是笑了,别听车内两位语出轻松,估计那狭窄的车厢怎么也容不下这两位的忧思烦恼的,比起他们来,自家虽然劳苦了些,却算不得什么了。

    汾州已然不远,到了那里自己是掉头就走呢?还是等议和之事出个结果再说?

    不过大帅那里肯定是要去拜访的,简拔之恩,不能忘了,加之大帅膝下喜添一中,自己也要尽些心意,让大帅知道段从文非是忘恩负义之人,至于其他的,能不沾就不沾太原府一战,也不知大帅脾气如何不要受了无妄之灾才好

    还有老爷子那里,跟李承乾牵扯的太紧了些,也不知会不会惹恼了大帅。。

    他这里思绪连篇,连寒风吹在脸上,也不再如之前般难受了,而车厢之内的两位也确如他所料,烦恼更多。

    不过他们的烦恼和段从文所想却不同的多,王老大人乃京师大族王家的人,段德不用说,党附于兵部尚书李承乾,与王家走不近,但可以说,两人与汾州那位赵大将军,都有着深深的隔阂。

    而今在赵大将军眼皮子底下,与金人议和,两人担着的心事只有更重。

    而两人在解州,闻得太原府大战方酣,心里有些惊骇,又有些窃喜,惊的是,赵柱国好大的胆子,太原那里陈有金人重兵,他竟也敢率兵溺战,一旦失利,河中必然糜烂,之前的战果可也就烟消云散了,而且,这次议和也必定是bo折重重,真真是让人恼恨。

    喜的则是,赵柱国自为官以来,虽屡有错处,但总是能得当今圣上心意,每每皆能化险为夷,又兼功勋卓著,实在是不好相与。

    但如今冒然率兵北进,不论胜败,都算是逆了圣上的意思,再大的恩宠,于领兵大将来说,有些忌讳也是不能犯的,显然,赵柱国恃宠而轿,终于留下了一个不小的把柄。

    不过话虽如此说,但两人身为议和钦使,能做的其实并不多,两人在这个上面,到是有志一同,听得赵大将军真个率兵与金人大战于太原,便不约而同写了奏折,命人急送回京,接下来便是静观其变了。

    只是这次朝廷旨意还没有下来,赵大将军大破金兵于太原府,尽歼太原金兵精锐的捷报却已经到了解州,两人不敢怠慢,细读战报,各有心思

    王老大人是个文臣,于战事上不懂太多,先且不说,但段德是什么人?战报只看了一遍,心中便已大喜。

    果然不出所料,赵柱国与金人战于太原,虽大胜,却也损伤惨重,所谓大捷,不过一场惨胜而已。

    不同的人,想的自然不同,也许旁人会想,这大捷来的着实不易,应是一场大功劳,但像段德,便只会想到,赵石轻兵冒进,虽胜犹败,对于他与王老大人来说,真真是件好事。

    一来,金人大败之下,议和之事定能顺遂,可以省下许多chun舌以及计较。

    二来呢,赵石损兵折将,功劳也难掩其过错,若非其有开疆拓土等大功在身,说不定这一次就能治他不听将令,擅自用兵等等罪责,不过这次就算不能治罪,也定能使陛下转换心意,召其回京,只要将其召了回京,其实和治罪也没什么区别,军前大将,奉召回京,与治罪何异?

    三来嘛,尚书大人深厌赵柱国,这一次若能使赵柱国待罪回京,尚书大人那里必有章程,而他这次出京为的是什么?最终还要靠尚书大人举荐

    可谓是一举三得好的不能再好了,当然,这些yin暗的心思,绝对不可能向旁人提起,连亲儿子也不成的,所以他一边写就奏章,明送于朝廷,si下里,却也给李承乾送了一封书信回去,至于尚书大人怎么做,他这里就管不着了。

    而礼部shi郎王老大人这里,虽看的并不分明,但心思也绝对不会比段德少,送信回京也是必然的,至于书信都送到了谁的手上,就不必细说了。

    两人心中各有算计,却也不能再呆在解州不动了,火烧火燎的启程,往汾州而来

    两人打算的ting好,但坐镇解州的南十八和孙文通是什么人?两人的种种举动,皆都落入眼内,警惕之心随之而起,几乎是立即便命人快马送信往汾州,言明其中利害,好叫赵石善加提防,再有,就是请赵石拿个主意,断不能让两人的一面之词huo乱朝廷耳目。

    两位智谋之士并未慌了手脚,但无奈的是,此时却无多少手段可以施展,国丧之时兴兵,本就授人以柄,加之未能靖功于一役,更是雪上加霜,而朝中来使,又是派来的这么两个人,想到这里面的意味,两人心惊之余,也只能劝赵石早做打算,其余嘛,离京千里,也是无法可想的了。

    而此时,车厢中的两人苦中作乐,说着些同话,身子冷的有些吃不住,但也只能硬撑着,话题也慢慢转到了此次和议上来。

    其舍心思再多,这却才是他们此次奉旨河中的使命,与金人议和,其实两人就此事商议了已经不止一次,两人奉旨而来,目的地绝对不是汾州,可能是要去太原或者大同的,当然,就算金人有议和之心,你来我往的商谈也是少不了的,换句说话,两人此行,只为向金人提出和议,其余的,就非是两人能够做主的了,说句不好听的话,充其量,两人只是使臣而已。

    而两人也算是一文一武,与金人提出议和,chun舌上的功夫一定是要做好的,不止如此,太原大战对于他们来说,虽有诸般好处,但难保金人不会输红了眼,不允和议也是有的,而这,就是见功夫的地方了。

    一个呢,要探听金人动静,二个呢,还要说服金人权贵,允了和议,这样一来,要做的可不止一桩一件,说起来,准备的颇为仓促,来的人也不算多,这个也不奇怪,要说大秦立国百余载,出使敌国,以为和议却还是头一遭,准备不足也是难免。

    而最让段德有些头疼的是,不管心里怎么不愿意,此次和议,却还得赵大将军鼎力相助才成

    是的,就得赵大将军鼎力相助,按照朝中的意思,与金人议和,可以稍稍退让几分,河中大部,可以还于金人,只留解州等几处立足之地即可,在这个上面,若没有赵大将军点头,恐怕根本不可能说于金人知道,那么和议也就少子八分成算。

    其余种种,要赵柱国伸手的地方还很多,有的可以用皇命来说话,有的却也需好言相求,和这位年轻的大将军打交道,两人也都加着十二万分的小心呢。

    两人就这个没少商量,段德要强硬一些,觉得朝廷圣旨未曾明言让大将军赵石参与和议,加之他有观军容使之职在身,所以不需怎么看赵柱国的脸sè。

    但王老大人却不同意,赵大将军率兵北来,前些时朝廷明诏其执掌河中军政,若无此人相助,议和之事如何能够顺遂?事事以皇命压之,赵柱国完全可以以上奏朝廷为由,拖延和议,最终让两人骑虎难下,获罪于朝廷。

    以他看来,更为可怕的还不是这个,而是yin使手段,让两人客死异国,娄是如那苏武一般,成了金人阶下之囚,给人放牛牧马,想要hun归故国都不可得。。

    那才是最让人恐惧的结果,当然,这话不能宣之于口,但确实也是王老大人最担心的

    两人商议多次,也只能商量个随机应变的结果出来,两人嘴上不说,其实心底里,最盼着的,还是朝廷能够下旨,将赵柱国召回京师去,那样一来,才算为和议扫清最后的阵碍

    剩下的路途之上,两位心机深沉的大秦朝臣商谈着议和诸事,眼见天sè将幕,不觉间,汾州城那高大的身影也终于出现在了视线之内,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金人议和使臣,却也已经走在了路上,比他们或许要晚上一些,心思却要比他们还要急切百倍

    。。!。

第十卷天下兴亡谁人晓第七百七十九章议和(一)

    下面的人都还算安稳吧?

    大厅之中,坐着的人并不多,出了主座的赵石,便是杜山虎,张锋聚,种怀玉几个人了,而这几位也正是北渡秦军中兵权最重的几个,又可以说都是赵石心腹中的心腹,不过从这里也能看的出来,赵石根基虽然日渐深厚,但比起张培贤,折汇这等从军日久的大将来,还是显得薄弱了些。

    要说这一次,确有轻兵冒进之嫌,也使得大军伤亡不小,这些时日,也多亏了你们,不辞劳苦,安抚军心。。。。。。。。。

    赵石说的很慢,好像在斟酌着词句,杜山虎张口欲言,却被他挥手止住,并接着道:百战之功,当赏,我这里正琢磨着。。。。。。。也是该到向朝廷请功的时候了,此战杀敌不少,功劳赏赐下来,军中将士都少不了,哪怕少了一个,我也不会答应。。。。。。。

    至于其他的,我都担下来。。。。。。

    大帅。。。。。。。几个人脸色顿时齐刷刷一变。

    赵石笑了笑,随手一拍桌案,站起身来,军中之事,务要赏罚分明,这个咱们都懂,不必多说什么,今次伤亡不小,肯定不是只有功劳的了,朝堂上的都是些聪明人,想瞒也瞒不住。多少人盯着呢。。。。。。。。。不如大大方方担下来。。。。。。。

    话虽说的慎重,但赵石神色间却很轻松,顺手从书案上拿起一封信笺摇了摇,接着道:不用多说什么,我已经想的很清楚,这里是南先生的来函,信中多有忧虑。想的嘛。和我方才所说差不多,咱们都是行伍出身,朝中之事本不欲多管,但。。。。。。。有些时候,却不能不管。。。。。。。。。

    大帅。朝廷可是来了什么消息。。。。。。。杜山虎终于忍不住问道。

    赵石摇了摇头,都是意料中事,还用什么消息?

    这时张锋聚却是愤愤道:那大帅是要自承己过了?这算什么?此战我军伤亡虽重,却也杀的太原金兵精锐几近全军覆没。这等大功,谁比的了?张培贤还是折汇?又有什么错处遮盖不住?末将觉得。。。。。。。。。南先生过虑了吧?

    种怀玉左右瞅瞅,连连点头,接着颇为鬼祟的压低声音道:大帅,这人啊,太实诚了吃亏,不若。。。。。。。来个报喜不报忧。。。。。。若是有人不愿咱们功劳太大,那也好办。少报些战功便是了,就让张大将军那边压咱们一头,想来也就不会有人再说什么了吧,要是还有人揪着咱们不放,那就是故意刁难了。。。。。。。。。陛下英明神武,善纳良言,还真能信了这些他们?

    他到不愧是久居于长安的世家子。说到朝堂之事,很有些条理在的,但其他几人又哪里有那么简单?

    不用赵石开口,杜山虎眼睛一瞪,闷哼了一声。小聪明而已。。。。。。。。。。讳过冒功不是这么干的,这一战动静如此之大。谁能瞒得过,又有谁敢瞒过去?以末将看来,为今之计,也只能据理力争,大帅,直承己过可以,但也不能不争,不能不辩,我就不信,大帅军功赫赫,朝廷还真能降罪下来。。。。。。

    种怀玉脸上一红,心里虽是连连撇嘴,但嘴上却不再说什么,眼前这位,他惹不起。。。。。。。。

    其实,几个人心里也都明白,说起来,这次功劳不小,自大秦立国以来,这样的大胜也并不多见,损伤即便重了些,但也谈不上什么降罪的。

    不过话说回来,之所以让人忧虑,不过是因为这一战实乃大帅自作主张,所以即便胜了,味道也有些不对,这样一来,伤亡也就无法掩盖,也就有可能成了罪名,而这并不算奇怪,自古以来,多少军中大将便是受累于此,最终不但无功,且还受过?

    实际上,也无关对错与否,朝廷若没有这点手段,任由军中将领自行其是,还怎么掣肘军中大将?所以啊,说到底,还是胜的不够利落,胜的更不够彻底,这才是根源所在,而此时此刻,事已做下,后悔也是无用的了。

    所以别看杜山虎也是寒门出身,但为官这些年,在此事上看的却分外的透彻。。。。。。。。

    赵石微微点头,杜山虎所说,与南十八所想却是不谋而合,区别之处在于,照南十八的意思,不用在奏折中争辩什么,只需将奏折与表功文书一同送上朝廷即可,扎扎实实的军功,比什么辩白之语都要管用,所以赵石对这个并不担心。

    负着双手在那里走了两步,赵石接着道:此事就是跟你们说说,你们也不必有什么烦恼,今时今日,那么多的性命换来的东西,谁要想只凭一句话就抹杀了去,我也不会答应。。。。。。。。。

    说到这里,赵石神色变得肃穆了下来,叫你们来,想说的不是这个。。。。。。。朝廷钦使已经过了临汾,不日便可到汾州,来的是观军容使段大人以及礼部侍郎王大人。。。。。。。。

    赵石话音顿了顿,接着说话,便带了几分明显的讥讽,这两位来河中,不是来酬咱们百战之功的,而是来跟金狗议和的,你们说说,咱们该怎么应对?

    其实,这也是意料中事,杜山虎几个听了,到没怎么奇怪,只是觉着来的快了些罢了,但几个人脸色还是变得难看了起来,到不是因为对这两位有什么成见。而是作为军中之人,天生觉得议和这两个字别扭罢了。

    想想也能明白,自己等人打生打死,在两军阵前杀的尸山血海,轻飘飘两个字,就让人罢手不前,对于百战余生的将军们来说。没有比这两个字更让人愤懑的了。所以即便是意料中事,也绝对不会觉着有多愉快便是了。

    张锋聚随即便嘟囔,狗屁的议和,死了那么多的人,还要咱们跟金狗称兄道弟不成?

    种怀玉这回抿着嘴唇不说话了。他心里虽也有些不舒服,但却是觉着议和也是不错,总归不能常年累月的这么打下去吧?那得死多少人才成?不过心里话,议和是不错。就是不知道金狗那边答应不答应?金狗吃了这么大的亏,要是恼羞成怒之下,砍了议和使臣的脑袋送回来。。。。。。。。。嘿,来的这两位,到真不怕死。。。。。。。。。

    而这时,杜山虎又开口了,大帅的意思是。。。。。。。。

    短短几个字,种怀玉却闻出了不详的味道。心里立时便是一惊,扭头望向大帅,心里怦怦直跳,别是大帅要抗旨吧?那事情可就不好收拾了。。。。。。。。

    显然,张锋聚也想到了这个,有些吃惊的望过来,喉头滚动了几下。胆战心惊的道:大哥,议和乃是大事,真真乱来不得。。。。。。。。。上阵杀敌,咱们没话说,但其他的。。。。。。就随他去吧。。。。。。。。。。

    赵石瞅了他一眼。微有暖意,摇了摇头。语气变得很淡,你说的不错,咱们领兵上阵,乃是本分使然,我当年从军,不过也是为了能让家里人吃得饱,穿的暖,什么保家卫国,扫平天下的,都未想过。。。。。。。。。

    杜山虎几个人愣愣的听着,这时才察觉出,今天的大帅好像与往日有些不同,但哪里不同,却又有些说不上来,如果非要说的话,好像。。。。。。。。比往日少了几分威严和决断,却多出了几分人气儿来。。。。。。。

    这样的大帅让他们觉着有些陌生,要知道,包括种怀玉在内,他们随在赵石麾下,可惯了赵石令行禁止,杀伐决断的一面,即便是他们官位日高,也都成了总领兵权的大将,但在赵石面前,却皆觉得赵石威严日重一日,凛凛然间,竟是让人一点冒犯之心也起不来的。

    而今天的大帅,轻声漫语,与往日大不相同,让几个人都觉着分外的别扭,就更不敢轻易插话了,只屏气宁声,静静听着。

    其实归根结底,交情再是深厚,地位使然,便是那亲生父子兄弟,也要战战兢兢,就更不要说他们了,就算听得出来,这是大帅要跟他们几个交心了,但他们却都加了小心,不肯轻易开口说话了。

    只听赵石继续道:时至今日,不论家人亲戚,还是你等,皆都衣食饱暖,我时常就在想,这等劳劳碌碌,又是为了哪般?猛林,你跟我最早,多年的老兄弟了,那我今天为你一句,从军这许多年,几番出生入死,又为的是什么?

    简简单单一句话,却让杜山虎鼻头一酸,险些掉下泪来,这许多年过去,回想当初,恍若隔世,却又历历在目。。。。。。。。。

    是啊,这般劳碌,眼睁睁瞧着多少同袍兄弟血染沙场,慢慢的,自己也已身居高位,麾下万千将士听令效死,多少辗转奔波,几番生生死死,又哪是一句封侯但在马上取能说的通,说的透的?

    而那一句老兄弟,更是让他心头暖暖之余,也不知泛起多少难言滋味儿。。。。。。。

    沉思片刻,却好像过了一生,杜山虎猛的挺直身形,抱拳道:大帅,猛林是个粗人,不懂那么多。。。。。。。。但说心里话,末将只知道,没有大帅,就没有今日的杜猛林,这些年末将最得意的,也是当初没死皮赖脸的留在庆阳府,而是带着兄弟们投在了大帅麾下,高官厚禄也好,荣华富贵也罢,老杜不怕说,都是大帅所赐,大帅只要开口,老杜尽可抛下,便是老杜这条性命,大帅若是想要,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种怀玉眼珠儿转着。这些话听在他耳朵里,可就让他有些心慌了,这些话里的意思,可多少有些犯忌讳,他更是隐约感觉今日怕是有大事要发生。。。。。。。。。。偷眼去瞧张锋聚,却见其拧眉嗔目,看样子也就是没问到他。不然的话。说出来的,估计也如杜山虎一般无二。。。。。。。。

    种怀玉也明白,这次朝廷议和,看来是要骤起波澜了的,虽然军前抗旨这样的戏码估摸着不会出现。但应该也差不多,只是施展手段不同而已罢了,这情形不妙的很,也不知大帅到底是怎么想的。。。。。。。。。。而糟糕的是。他没什么选择的机会,可以说,其他两人若还能说什么的话,他种怀玉却是不成,他不但是赵大将军的学生,而且还是亲戚,加之又是大将军亲手简拔,那大将军这些旧部比起来。他几乎没有任何可供选择的余地。

    他这里正在胡思乱想,那边赵石已经摇头笑道:我可没问你这个,咱们兄弟之间,也不用这么见外。。。。。。。

    接着便是话锋一转,好了,这些废话就不用说了,咱们说正题。我觉着,朝廷此次议和,是不错的,这仗打到现在,确实也该歇歇了。。。。。。。。。。但。。。。。。。。

    说到这里。赵石猛的一拍桌案,发出一声大响。脸上神色也阴沉了下来,声音也变得激越难抑,数万将士喋血沙场,此皆我故友,皆我同袍,我河中大军上下,当与那金狗不共戴天。。。。。。。。。我赵石从军至今,率万千将士,攻无不取,战无不克,全赖将士奋勇,不顾生死荣辱,留的血是不少,但从来没留过这么多的血。。。。。。。。。。

    不说金狗这些年欠下我汉人多少血债,我也顾不了那么长远,但。。。。。。。我麾下数万同袍将士的血断不能白流,与金狗议和?

    赵石咬着牙,冷笑了一声,脸上狰狞之色隐现,话声中都好像能带出一股血腥味来,狗屁的议和,我数万将士的忠魂皆在天上瞧着,我等不能以金狗头颅祭奠死难将士也就罢了,又有何面目与金狗笑谈议和?这一次若是和了,我等又得等到何年何月才能为我数万将士报此血仇?

    我赵石不懂那许多大道理,但却知道,将士许我等以生死,我等便要许之以忠义。。。。。。。。。。

    说到这里,赵石目光如刀,一字一顿道:我已决意,但有我赵石在一天,我大秦便与金狗我有和议之说,异日扫平北地,定也要杀的女真胡狗亡族灭种,若违今日之言,我赵石当如此案。。。。。。。

    话音未落,赵石已经狠狠一掌拍在桌案之上,那桌案是上好的北地红木,结实厚重自不在话下,但在赵石一掌之下,轰的一声大响,骤然碎裂开来。。。。。。。

    厅外守候军兵乍然听了这一声巨响,大惊之下,立时便刀枪出鞘,涌了进来。

    出去。。。。。。。。

    赵石厉声将不明所以的亲兵牙卫们赶了出去,目如鹰隼,哈哈一笑,议和使臣已到河中,此举无异于抗旨,前途莫测的很,你们怎么说?

    张锋聚和杜山虎两人对视了一眼,张锋聚脸色涨红,当先站起身来便大声道:大哥此言,正合我意,佩官都听大哥的。

    杜山虎也不落后,猛的站起身来,大帅如此豪情壮志,猛林怎能落后,只唯大帅马首是瞻便了。

    种怀玉眼睛直跳,热血沸腾不假,但他出身世家,还是长安的世家,所以他明白,真的要出大事了,军前抗旨,不管用什么手段,又有如何的说辞,都乃朝廷百官之大忌,一旦阻了和议,之后。。。。。。。。。。。他不敢想象,朝廷会如何应对,还有陛下那里又会怎么想。。。。。。。

    但还是那句话,此时没他选择的余地,见赵石朝自己看过来,根本就是本能的,噌的一声站起身来,便大声道:大帅说什么,就是什么,末将也听大帅的。

    赵石这才微微颔首,这些时日多有纠结,就像他之前所说的,议和之事,对于他来说,本无所谓,但数万将士战死在这里,接着便与人议和,让他心里极不舒服,加之如果议和,河中之地又该如何?退还给金人吗?那数万人的血不是白流了?

    再有,一旦议和,河中军多数要退兵,退到哪里?重到张培贤帐下听令,还是随即回转长安?什么时候才能重回北地。。。。。。。。

    太多的不甘,太多的不愿,终是让他下了这个决断,非是想的不多,想的不远,而是想的太多,想的太远,才会如此。

    生死荣辱,之后种种,他都思量了一番,他已经做好了承担所有后果的准备,也已有了定计,但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这场议和风波,会闹的如此之大,波及如此之广,让他几乎措手不及。。。。。。。。。。。。未完待续。才子閣

第十卷天下兴亡谁人晓第七百八十章议和(二)

    禀报两位大人,殿前司禁军副指挥使杜将军带人迎候在前。。。。。。。。

    车内段德两人对视了一眼,都感觉身上一阵轻松,杜山虎是谁,两人都清楚,那是大将军赵石的心腹,四品武职,能亲自迎候于路侧,也就表明了大将军赵石的一个姿态。

    王老大人身上的衣物已经裹了一层又一层,看上去就像一个超大的粽,但还是被冻的脸色青白,与段德对视了一眼之后,虽是一阵轻松,但心里却是不由哼了一声,这赵石果然如传闻般跋扈,竟然不曾亲来迎接钦使,不过。。。。。。。还算懂些礼数,知道派人迎出来。。。。。。。

    心里这般想着,已经冻的木木的脸上,却挤出一个笑容,哆哆嗦嗦的笑道:段大人,你看。。。。。。。。。。

    段德的样现下也和他差不多,这北地的风霜实在让人难以忍受,一路行来,吃的苦头不小,不过相比这一次出征的收获,却是不值一提了。

    等到议和之事定下来,他也就能功德圆满,回朝之后,入枢密院任职,就能水到渠成了,资历早就有了,军功这一次也少不了他,加之在阵前与军中将校打了不少交道,无形中在军中便有了威望,点点滴滴,都为他入枢密院扫清了道路。

    再要一想到,种从端年迈,再过上一两年,也许就能把枢密副使的位置腾出来,以他这般资历,又有谁能争的过他?仕途之上再进一步,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这样的际遇。可不是谁都能有的,想到这个,段德的心就火烫火烫的,连身上的寒冷都好像少了几分。

    不过话说回来,当务之急,还是秦金两国和议。其他的算计却是要搁在后面的。

    所以他的笑容要比王老大人欢畅从容的多,毕竟王老大人已经年逾六旬,之所以被派出来。。。。。。。。。更像是例行公事,而他,却不一样。。。。。。。

    杜将军劳苦功高。咱们还是得见一见。。。。。。。来人,还不请杜将军过来。。。。。。

    王老大人好像无所谓,跟他过不去的,只有这该死的天气,掀开厚厚的车帘。打开马车门。沁骨的寒风立即吹了进来,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打了个激灵,心里不约而同的苦笑,希望此行能够顺顺利利,快点回转,不然的话。以他们现在的身骨,哪里禁得住这么折腾?

    两人相互谦让着下了马车。稍微活动了下腿脚,哆哆嗦嗦的站在路上往北边望去。汾州城已经近在咫尺,高大的城桓上,还残留着些烟熏火燎的痕迹,那是秦军攻城时留下的,两人望着远方,都有些出神,心中想的是什么,却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片刻之后,一阵马蹄声响,一队人马已经来到不远处,当先一人身材雄壮,策马而来,到得不远处,立即翻身下马,一身甲叶,随着他的动作,不停碰撞,发出金铁交鸣之音,不用刻意摆出什么姿态,一股凛然肃杀之气便随着寒风扑面而来。

    大汉来大步到近前,翻身拜倒,末将杜山虎,迎候两位钦差大人来迟,还望恕罪。

    段德两人不管做如何想法,却也不敢怠慢,段德上前一步,一把掺住杜山虎的胳膊,笑道:杜将军快快请起。。。。。。。。

    接着便是典型的官场中人相见的套路式应对,几个人都非是什么官场新丁,对于这种套路自然也驾轻就熟,不须细表。

    最终,杜山虎笑着躬身道:这里非是谈话所在,两位大人鞍马劳顿,还请两位大人上车,大帅已经在城中摆下酒宴,就等为两位大人接风洗尘了,大帅让末将代为传话,因军务繁忙,不能擅离,所以命末将速速护送两位大人入城相见,两位大人看。。。。。。。。

    段德两人矜持的笑着连连点头,那就有劳杜将军了。

    两位大人请。

    杜将军请。

    天气太冷,两人巴不得早早入城歇息一番,到也没什么试探之举,毕竟已经到了人家的地头上了,一会儿便能见到正主儿,试探不试探的,也就无所谓了。

    到了两人上了马车坐定,队伍重又起行,段德捋着胡须,感慨了一句,大将军到是名不虚传,这些军兵。。。。。。。好生精悍。。。。。。。

    王老大人暗自撇嘴,迎候钦差,军兵自然要精挑细选,难道还要弄些歪瓜裂枣的出来不成?

    不过嘴上却附和道:段大人久在军中,看的自然不错。

    段德微微一笑,也不解释什么,眼前这位是典型的文臣,哪里知道什么军前之事?这北地征战,最重的就是骑卒,杜山虎带来的那些人,他虽只略略望了几眼,但却能感受出这些军卒身上的杀气,再瞧队列行进,也不用怎么细观,就能明白这些都是百战精锐,而人家身上穿的军服,一瞅就是殿前司禁军的军服。

    殿前司禁军是个什么样,他在张培贤帐下见的多了,就算是大将军王佩身边的那些亲卫牙兵,估摸着也比杜山虎带的这些军兵差了许多,遑论其他人等了,从这些细节之上,也就能隐约瞧出河中秦军的士气以及其他种种,而这些,自然没必要向眼前这位解释。

    他只在心中感慨,不管那大将军赵石行事如何,这干却是没的说的,帐下有杜山虎,张锋聚等大将供其指使,又自建猛虎武胜军,一战之下,虽据说伤亡不小,但却也重创了太原金兵精锐十余万众,这等武功。。。。。。。。。。

    段德暗自摇了摇头,别说大秦开国那些大将,便是自古以来,也不多见,可惜。。。。。。。。段德心里叹息了一声。尚书大人容不下此人,不然的话,朝中什么李家,王家的,又有谁能与这两位皇帝近臣争锋?

    还有一点他没说,别瞅这位杜将军笑语不断。看上去很好说话,又礼节周到,一点毛病也挑不出来,但他手下的那些军兵。。。。。。。。从他们的眼睛中,段德能感觉出其中的愤怒和浓浓的敌意来的。

    这个他也同样不会跟这位说明。以免这位旁生枝节,而他自己则在心里暗暗安慰自己,这些兵卒与金人厮杀不休,又刚刚大战过一场,突闻议和之事。有些不满。也在情理之中,只要领兵大将们能够体会朝廷苦处,也就不会生出什么事端来对。

    当然,他的担心也被深深藏在了心底,怕就怕领兵大将们也是如此想法,而最重要的则是。那位大将军怎么想。。。。。。。。。

    议和之事,这么早就为众军所知。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啊。。。。。。

    带着这些忧虑,他也没了说话的兴致。而不知不觉间,队伍已经进了汾州古城。。。。。。。。。。

    王老大人掀开车帘,望着外面,来往的人很少,不论民居,城墙,还是其他什么,都给人一种破败的感觉,当然,城外的军营,已经屡屡出现在街道之上的兵卒的身影,也让这里增添了几许肃杀之气。

    河中晋地,汉家之故土,每一处,都好似渗透着历史的沧桑,而每一步,也都好像踩在历史的尘埃之上。

    突然之间,这位老大人好像多了几分感慨,轻声道了一句,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这河中百姓何辜,要遭此横祸,流离失所?

    正想着其他事情的段德愣了愣,接着心里便嘲弄的道了一句,无病呻吟,还真是读书读傻了,秦川男儿,怎的会出这等迂腐之人?

    不过嘴上却是笑着道:我等此来,可不正是欲救河中百姓于水火?

    正是。

    瞬间,这位老大人就好像找到了一种使命感,拍击着大腿沉声道,说不得,定要定下这和议,歇了兵戈,让河中百姓重得休息好。

    段德笑着颔首,怕就怕大将军领兵厮杀日久,杀气难平,心有异议。。。。。。。。。

    轻轻巧巧的挑拨了一句,这等事对于段德来说自是信手拈来,不过他也明白,不用怎么撩拨,这位只为议和而来的王老大人,与军中之人的心思是怎么也捏合不到一起去的。

    果然,这位立即眼睛一瞪,大义凛然道:大将军为国开疆拓土,自然是好,但。。。。。。。于其他庶务,却还需我等决之,段大人,大将军但有不满,老夫决意谏止之,断不能因其一念之误,而令河中生灵涂炭好。。。。。。。

    段德笑眯眯的拱手,老大人心怀百姓,实是令人钦佩无已。

    王老大人则抖索着手扶着须髯,笑了起来,不过段德却看不到,对方那得意之下,隐藏着的万千城府,长安王家出来的人,宦海沉浮数十载,又哪里会真的是什么迂腐书生?

    。。。。。。。。。。。。。。。。。。。。。。

    羽林中郎将,得胜伯,猛虎武胜军指挥使。。。。。。。。赵石接旨。。。。。。。。。

    身为钦差,自然有圣旨在手,带领众将迎候在府门之外的赵石心里却松了松,领取圣旨的次数已经数不过来了,一些味道自然也就明了于心。

    如果传旨之人一见面就宣读圣旨,那就是不近人情,不是传旨之人与你有隙,就是圣旨上皆是申斥之言,反之,若传旨的来到之后,能跟你客套上几句,那就起码说明圣眷未衰。

    而现在,不管来的这两位有多少心思,却都脸上挂着笑容,寒暄客套了老大一会儿,将圣旨拿出来,这个细节只能说明,此次议和,起码眼前这两位对他这个大将军顾忌良多,不敢轻易得罪的。

    果然,圣旨中的意思也很明了,虽然未有赏功之语,但却也肯定了北渡秦军众将的功劳,抚慰之词殷殷切切,看来。皇帝陛下对赵石之前诸般举动,还是欣赏有加的,但太原府一战,还没传到京师,以那位陛下的性情,这道圣旨其实也就做不得数了。

    至于之后的。说的也不出人意料,正是议和之事,以礼部侍郎王正清为正使,以兵部侍郎,观军容使段德以及大将军赵石协之。务必与金人达成和议云云。

    当然,让赵石皱眉的地方在于,不论圣旨,还是之后与王正清,段德两人的谈论当中。对于议和底线。都没有一个清楚的界定,也就是说,回旋余地很大,多数还要与金人商议而定,如此一来,也正如赵石所料。若和议定下来,恐怕首当其冲的便是河中之地的归属问题了。而朝廷的意思,怕是舍弃河中也不是不能商量的。。。。。。。

    虽然早有预料。但赵石真听到这个,还是失望之极,他不是不明白朝廷的苦衷,但作为大军统帅,血战连场,打下这许多地方,一朝议和,却轻易舍弃,这却是他万万不能接受的。

    说实话,他不是一个坚定的民族主义者,对于外族,也非一味仇视,比如,他娶了鞑靼人的公主,曾在鞑靼人的帐篷中做客,帮助鞑靼人肃清马匪,也曾和蒙古人中的几位英雄把酒言欢,更和合撒儿,桑昆结为安达。

    可以说,对于北方草原诸族,他没有特别的恶感,而观其在河中针对女真,契丹所行军令政令,也不过是因地制宜,取得大势的手段罢了,真要说起来,对于女真,契丹等族,他可没有什么刻骨铭心的恨意。

    不过太原府一战,太多的鲜血,太多的人命,终是让他对主导金国的女真,契丹两族生出了斩草除根的杀心。

    但话说回来,怎么说也已经为官十数载,他是不缺乏政治智慧的,议和大事,硬顶是不成的,来的这两为钦差大臣,也非是易于之辈,所以,其中手段如何,是重中之重,太多直接的动作,只会徒留话柄,于人于己,皆是不利,这个他计较的很清楚,一应心事,也就藏的更深。。。。。。。。。说到底,还是那句话,他已经不是初来乍到的那个冷血无情,只知杀人夺命的特种战士了。。。。。。。。

    所以,宣旨之后,为两位钦差大人接风洗尘的宴会上,宾主笑谈不断,显得分外的融洽,即便是杜山虎几个人,也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丝毫其他的意思,就更遑论段德两人了。

    菜肴算不得多么丰盛,酒水也是军中烈酒,一路劳顿的两位钦差大人强打着精神在应付,根本顾不上品评酒菜之优劣,还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察言观色,只因做在他们下手的这位,是国朝以来,最年轻也是最得宠的大将军,军功赫赫,朝廷上下,几乎无人能比,两人怎能不凛凛然如对大宾?

    好在,这位大将军虽说领兵征战日久,身上硝烟未尽,多多少少带着令人压抑的煞气,但言谈举止,还算温和有礼,看上去没有多少其他的心思,这让两人心里都有松了一口长气的感觉。。。。。。。。

    军中将领们作陪,却使得气氛有些压抑,这个到也不奇怪,乱世中的军人,不管在什么时候,对于议和之事,都会心存不满,他们多数不会去管国库如何,百姓如何,诸国大势又如何,他们只知道,流了多少血,死了多少同袍,自己又能得多少军功之类,自然而然的,对议和之举便会生出许多怨尤之心来的。

    段德两人都是年老成精之人,自然不会对些许言刀语见多做计较,也不会去刻意打压,触怒这些军中汉,在他们看来,这些人说一百句,也不如一直稳稳坐在那里的赵大将军说上一句来的有用。

    不过就算如此,两个人还是低估了这些军中汉的无赖手段,说话你当耳旁风,那就喝酒,于是乎,在乱纷纷的邀引声中,两位钦差大人差点就被灌到桌底下去。

    两人不是不能拿出钦差大臣的派头来挡酒,但顾忌着赵石,只能一杯杯的喝下去,到了河中,就是赵石的地盘,这话真就没错,钦差大臣的身份也只能让人不敢对他们两人无礼罢了,只要赵石不发话,这个下马威就得硬承下来。。。。。。。。。

    (今天就写这些了,转折的段落不太好写,艰难的很,等理顺了,就好了,呵呵。。。。。。。。。。

    复仇者联盟,饥饿游戏,阿草这两天破例去影院看了看,真的很失望,复仇者联盟用的是sd技术,奈何眼镜太差,光线极暗,看的那叫一个憋屈,饥饿游戏就不说了,剧情还是不错的,但导演太差,没有性格鲜明的反面角色,主角的刻画也敷衍了事,少有紧张的剧情,也许导演是想表达人性,让电影深刻一些,但适得其反的是,让能吸引观众的精彩打斗场面也没了,连带着人物刻画也流于平庸,甚至赶不上一些小制作影片,阿草忠告大家一句,还是不要浪费钱了。。。。。。。。)閣

第十卷天下兴亡谁人晓第七百八十一章议和(三)

    第十卷天下兴亡谁人晓第七百八十一章议和(三)

    (阿草不是为挑毛病而挑毛病,多数时候都是看的郁闷了,才吐槽一下,不过书友批评的也对,挑别人短处的毛病要不得,好,阿草以后不挑了,快快乐乐写书,快快乐乐阅读,呵呵,其实阿草。。。。。。多数时候还是写的烦了,为了凑几个字数,这才。。。。。。。哈哈,别质疑阿草的品质啊,次数并不很多,顺带发泄一下,就当是心理调节了,是不是有些黑暗,影响到读友了?

    成,下次阿草死命的夸,多简单个事儿。。。。。。。)

    榆次北,一行人马在寒风中迤逦而行。

    队伍人数不多,只十数人罢了,披貂裘,御健马,腰悬弓刃,背插雕翎,若是平日,北地之人一瞧便能知道,又是哪家贵戚出猎,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

    但时至今日,秦军北来,连场厮杀,太原府以南到榆次,平遥等处,已然是十室九空,人烟绝迹了。

    凛凛寒风当中,一行队伍默默前行,周围冰雪遍地,人兽无踪,如同一副满卷苍凉的画作,铺展在人的眼前。

    行不多时,队伍渐渐停了下来,前面一片空旷,满目冰雪,但还是可以轻易瞧见地面之上的各处起伏。

    那不是什么山野丘陵,那是成堆成堆的人马尸首,有的堆积在一起,有的平铺在地面之上,寒风呼啸而过,就像是万千冤魂在不甘的呼号嘶叫,战马不安的嘶鸣着,摇首摆尾,好似能从中体会到它们的畏惧。

    数只受惊的秃鹫扑棱棱的飞起,在天空中盘旋往复,不时传来尖锐的鸣叫声,不愿轻易舍弃这些冬日里难得的食物。。。。。。。。。。

    苍凉凄冷。。。。。。

    骑士们翻身下马,陆续跪倒在地上,不停叩首,压抑的哭声从队伍中响起。

    不多时,骑士们重新翻身上马,继续前行,队伍中不时传出发音古怪的歌声,歌声粗犷悲凉,所有北地诸族都知道,这是女真人超度战死亡魂的招魂之曲,女真人的祖先们曾无数次唱起,为他们战死的勇士招魂超度,但多数时候,在北地诸族的心里,这更像是女真人胜利的宣言,因为那个时候,战场上诸族战士的尸体往往会几倍于女真人的,伴随招魂曲响起的,往往是女真勇士充满野性的欢呼声。

    雄踞于北地的大金,在无数次这样的场景中,渐渐走向强盛。

    但现在,满目所及,遍野之上,皆是金国战士的尸骸,再也听不到啸聚而来的女真勇士的嚎叫,再也听不到召唤女真战士的低沉号角声,有的,只是呼啸而过的北风,以及那满是悲伤压抑的招魂曲,在旷野之间回荡。

    一曲挽歌,不知是为这些亡魂所唱,还为这日暮西山的老大帝国而歌,也许。。。。。。。他们凭吊的不仅仅是这些满野战魂,也在凭吊着北地大国昔日的辉煌吧。。。。。。。。。。

    独吉思忠紧了紧身上的披风,他有些冷,比当年少年时赤裸着上身,在库勒尔冰川上打滚还要冷,他想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但却不得不时刻勒住马缰绳,慢慢前行,因为践踏战死勇士的尸体,是不可饶恕的,更是不吉利的。

    他不知道这一处战场,到底埋葬了多少金国将士,起码有数万吧,他估摸着,接着便任由悲痛,愤怒,恐惧的情绪淹没了他,直到榆次隐隐在望,他才渐渐清醒了过来。

    因为他还有太多的事要做,南边的汉人渐渐变得强盛起来,甚至于让人觉着胆寒,但这不重要,因为他熟悉汉人,那个强大的西秦,现在还无暇与大金在北地争锋,这一场大战,更像是那些汉人将军们野心的体现。

    因为汉人的目光,首先注目的,永远是他们口中的中原,那里远比北地肥沃的土壤,也有生活富裕的黎民百姓,还有一个个比上京还要繁华的大城,汉人的皇帝只有占据了那里,才能被称为天下共主。

    汉人们为了这个,会不停的厮杀,直到出现一个令所有人畏惧的汉人大国,也就汉人所说的一统天下,或是什么定鼎九州,才会将目光投向更远的地方。

    大金曾经也有这个机会,但可惜的是。。。。。。。。。先祖们并没能征服那里,而现在。。。。。。。大金却已经无力南向了,而汉人的一支偏师,便让大金十余万将士埋骨荒野,大金虽说拥兵百万,但。。。。。。。。却还有几个十万可供驱使?

    为今也只能希望,汉人相互厮杀,能够耗尽他们的力气吧。。。。。。。

    独吉思忠暗自叹了一口气,如今让他最担心的不是汉人如何,而是。。。。。。。太原精锐一战而败,几近于全军覆没。

    这根本不是吃了一次败仗那么简单,当年秦人北来,与大金决于汾水之畔,大金战败,之后秦人退去,但。。。。。。。北地却被搅动的风起云涌。

    鞑靼人借机脱离而去,蒙古人崛起于漠北,对大金也是阳奉阴违,西夏人再不提称臣之事,黄河以南的后周,也断绝了岁贡,几乎一夜之间,大金就已经四面皆敌,而那一战,大金不过小败而已,并未损伤元气,却已经让情势糟糕如此。

    而今败的是太原精锐,又败的是如此之惨,太原重镇,自大金立国以来,从未有一日像今日般空虚过,对金国全军上下的士气的打击,更是无可估量。

    之后蒙古人,鞑靼人,西夏人又会如何?他知道,这一败,已经将大金推到了悬崖边上。。。。。。。。。。。

    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大金,又有多少仇敌准备在大金虚弱的躯体上咬一口。。。。。。。。鞑靼人,西夏人,还不足以撼动大金的根基,但蒙古人。。。。。。。。

    太祖皇帝以数千骑起兵,十数年便打败了强盛一时的契丹辽国,蒙古人呢?

    这个念头在太原府一战过后,便会时常出现在他脑海之中,大金自立国以来,便从不曾放松对漠北草原诸族的警惕,但到得如今,却还是走到了这一步,他有些不敢想象,在对阵汉人军伍都能败的如此之惨的大金兵勇,是不是能抵挡得住那些披着兽皮,骑着矮小的草原战马,蜂拥南下的草原战士。

    世事维艰,穷途末路。。。。。。。。。。

    想到这里,这位女真人中少有的睿智之士终于悚然而惊,国事艰难,身为大金重臣,怎能如此怨天尤人?

    再一想到,回到太原就病卧在床,好像老了十岁的好友至交,独吉思忠不禁黯然神伤,忠臣良将,如今大金还剩的几人?值此非常之时,自己大好男儿,有用之躯,却更需努力振作,怎能如此消沉?

    长长吸了一口气,他精神不由一振,心中清明,当务之急,还是尽快与秦人定下和议,之后助皇上重整朝纲,清理内政,也未尝不能开创一番中兴局面,大好河山,祖宗心血,怎能轻易予人?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

    想的明白,之后行程也就快了起来,第二日晚间,一行人马,便已来到汾州城下。。。。。。。。。

    。。。。。。。。。。。。。。。。。。。。。。。。。。。。。。。

    天色将暮,汾州城内的接风宴还是进行当中。

    赵石眼睛微眯,坐在座位之上,对于厅中喧哗之声几乎听而不闻,貌似不堪酒力的样子,但不论军中将校,还是两位钦差大人,又有谁不知道,大将军赵石其人千杯不醉的酒量与他那赫赫战功比起来,名声却也不遑多让的。

    而两位钦差大人却是真的喝的差不多了。

    礼部侍郎王正清年迈体弱,加之旅途劳顿,连番畅饮下来,已经是醉眼迷离,说话都大了舌头,估摸着,再几杯下去,就得钻桌子底下去了。

    段德好一些,尚能支撑,但也已经喝的面如关公,说话也有些辞不达意的意思了。

    汾州众将还是闹哄哄的劝饮,几如文人写词作赋,花样多的不带重复的,文人之饮和这比起来,估计就算醉仙李白亲来,也得被灌翻在地不可。。。。。。。。。

    赵石目中余光在两位钦差大人身上一扫,嘴角泛起一丝冷笑,接着便一挥手,斥道:“胡闹,钦差大人面前,怎能如此放浪形骸?”

    厅中立时便是一静,闹的再欢的领兵将领,这个时候也如老鼠见猫,息了吵闹之心,只猛的挺直身形,聆听大将军教诲。

    一时间,厅中只剩下赵石淡淡的声音,“行了,两位大人已经不胜酒力,到此为止,都散了吧,记得,不要因酒误事,不然的话,军法从事。”

    “是。”

    甲叶声响大作,众将齐齐躬身称是,无有一人磨蹭,随即便鱼贯出了大厅,几乎眨眼间,便散了个干净,竟是没有一个,回头望上两位钦差大人一眼。

    钦差奉旨而来,如皇帝陛下亲临,这场面无疑有些篡越,但两位钦差大人已经喝的昏头涨脑,哪里还顾得上这个?

    赵石微微一笑,吩咐道:“来人,给两位大人上醒酒汤。。。。。。。”

    折腾了半晌功夫,赵石只耐心的等着,厅外堂下,护卫钦差大人北来的段从文青白着一张脸,在转悠来转悠去,不时朝厅上望望,有些憋屈,又有些心惊,久在军旅的他,从见到杜山虎的那一刻开始,便已经深刻的察觉出了河中众军的排外以及隐隐的抗拒。

    即便是他挂着赵大将军旧部的名头,对于现在这支秦军,也显得分外的格格不入,他知道,百战之精锐,往往让外人难以插进手去,但还是让他感觉有些别扭和不舒服,好像这一趟北来,真的站在了大帅的对面了?

    他有些委屈,大帅率兵北来,点兵之时,点了杜山虎,点了张锋聚,点了张嗣忠,点了胡离等人,却独独没有调他段从文到帐下听令,这能怪他吗?

    自己在潼关,得了张大将军赏识,张锋聚几人却备受责难,也许。。。。。。。。在那个时候,自己和其他人便有了隔阂了吧?

    加之自己家事,父亲与兵部尚书李承乾越走越近,也让人有了顾忌?

    但这些能怨得了他吗?

    真他娘的。。。。。。。。。。段从文在心里不禁咒骂了一声,刚才杜山虎,张锋聚几个过去的时候,还微微点头,算是还存了些情分之意,但其他人嘛,却都视如不见,即便看过来的目光,也都带了几分敌意和戒备,那可都是曾经并肩杀敌的同袍啊。。。。。。。这他娘的都是什么事儿啊。。。。。。。

    逢此之时,对自家执拗的一塌糊涂的父亲,终是起了几分怨尤之心。。。。。。。

    “大帅请段将军入内说话。。。。。。。。”

    段从文一个激灵,他胆子向来不小,但这个时候竟有些紧张。。。。。。。。。。

    迈步进了大厅,瞅着堂上主位喝的满脸通红的父亲,他有些哭笑不得,大帅没给他在厅上设位子,许还是留了些情面,不然的话,眼瞅着老夫被人灌成这样,他这个当儿子的,又该如何自处?

    “末将拜见大帅,大帅一向可还安好?”一个军礼下去,头深深的埋在地上,心里百味杂陈,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

    “你也是一路辛苦了,起来吧,坐下用些酒食,暖暖身子。。。。。。。”

    声音听不出喜怒,给段从文的感觉是熟悉中带着些陌生,但在赵石帐下效力七八载,从羽林左卫重建,到东征,再到征伐蜀中,即便这些年未见,再一近距离听到这个声音,他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激荡,眼圈微红,“大帅。。。。。。末将。。。。。。。。”

    千言万语,好像都塞在喉咙里,就是说不出来。

    赵石微微一笑,声音和缓道:“行了,我清楚你的才干,也知晓你的为人。。。。。。。。这些年,在潼关军中,没给咱们羽林左卫丢脸。。。。。。。你官职未足,不要想那么多,赶紧起来,吃些东西,等你父亲酒醒了,看到你这个样子,说不定就得把钦差大臣的派头拿出来,岂不麻烦的很。。。。。。。。”

    暖心的话不用多,只这两句,便已让段从文胸中块垒尽去,差点没掉下泪珠来,赶紧用手抹了抹,郑重其事的磕了几个响头,这才讪讪站起身来,望向这个年纪比自己还小上许多的大将军,却如同在看自己的父辈。。。。。。。。

    “大帅瘦了。。。。。。。”

    “瘦了就对了,率军御敌,若还能胖了,那才叫怪了呢。。。。。。。”

    “大帅,末将听闻您率兵与金狗大战了一场,战报上不很明了,这一战。。。。。。。。”

    “虽胜尤败。。。。。。。这次可是中了金狗的计了,险些没让人围在太原,全赖众军死战,这才没让金狗讨了好去,但这死伤,也差点承受不住,所幸的是,金狗精锐也是一战而殁,太原现在就是一座空城差不多,要是再多些人马,取了太原也是轻易。。。。。。。。”

    “胜了便是胜了,经此一战,大帅必定名传天下。。。。。。。大帅,末将愿重回大帅帐下听令。。。。。。。”

    “这个不用提了,张大将军对你赏识有加,并予你重任,只要你踏实下来,你将来前程,未可估量。”

    “末将还是觉得。。。。。。。”

    咳咳,就在这个时候,咳嗽声响起,赵石慢慢挺直身子,段从文抿了抿嘴唇,也不在开口说话,因为咳嗽的,是他的父亲,显然,这位父亲大人不愿再听他说下去。。。。。。。。

    “这汾州的美酒,果然烈的很呢。。。。。。”显然,段德的酒意已经去了不少,话里也带了些弦外之音。

    赵石笑笑,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段大人说哪里话,这酒段大人喝不惯?这可是地道的秦川烧酒,段大人竟然尝不出来,难道是秦川的酒到了河中,就变了味道了。。。。。。。。。要说啊,这北地的酒是烈,哪日老大人有暇,赵石寻来一些,让大人尝尝便是。。。。。。”

    各有深意,话头都不算太软,秦川男儿,本就硬朗,唇舌之争,也往往会带上些火药味儿,并不奇怪。

    “人呢,都去哪了?老夫还想跟他们痛饮一番呢。。。。。。。”那边厢,王正清也已经有些清醒,不过好似只醒了一分,眸中带着茫然,依旧是醉意十足的样子,说出来的,自然也是醉话了。

    段德瞅瞅王正清,无奈的翻了翻眼睛,心道,这还真应了那句老话,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此来河中,到了人家的地方,真真是处处受制,掣肘非常了,这下马威吃的,真叫没有一点的脾气。。。。。。。。。。

    *

第十卷天下兴亡谁人晓第七百八十二章议和(四)

    第十卷天下兴亡谁人晓第七百八十二章议和(四)

    喝酒喝到神魂颠倒,烂醉如泥的没几个,多数人都是酒醉心明,有的人管不住自己,借酒壮胆,闹的天翻地覆,其实啊,心里清明着呢,而有的人则相反,酒醉之后,老老实实,比平日还要安静的多,此类不一而足,大家都明白,也就不必多说,其实归根到底,还是自制力的问题。

    段德官场中人,在这个上面自然不同于旁人,酒意再浓,心中所想所思也比常人缜密的多,只是反应要比平日迟钝上一些罢了。

    而他现在已然明了,之前接风宴上种种,不过是赵大将军略略表达自己的不满之意而已,不然的话,大秦军中最是等级森严,一种将领怎么会有胆子明目张胆的灌钦差大臣的酒?

    他不知道这位大将军心里到底怎么想的,因为以往实在没和这位大将军打过交道,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之前听闻的那些关于赵大将军种种,却是做不得数了,所以还需自己两人与这位大将军深谈一番才成。

    但话说回来了,他可不愿这个时候谈什么,身为观军容使,又加兵部侍郎,钦差大臣,对于这些桀骜不驯的军中大将,一定要恩威并施,断不能委曲求全,不然的话,许就成了一生笑柄,对于自己宦途不利的很。

    而此时此刻,气势已失,谈什么都不合适,加之酒醉。。。。。。。谈的深,则可能落下话柄,谈的浅了,却不如不谈。。。。。。。。。

    不过显然,这位大将军支开众人,可不就是有了相谈一番的意思。。。。。。。。

    心念电闪间,段德已经手扶额头,做酒意上涌状,大着舌头道:“秦川佳酿到了这晋地,也变得性烈如火,老夫身有皇命,怎还敢碰这地道的北地烈酒?大将军的好意,老夫心领了,哈哈。。。。。。。。”

    “老夫二人,今已有酒,加之年纪老大,不堪劳顿,还得劳烦大将军,为我等安排宿处,歇息一番。。。。。。。。。”

    这就是著名的酒遁了,但赵石哪里会如他的意,笑道:“这天气确是让人承受不起,两位大人一路辛劳,是该好好歇一歇。。。。。。。。不过,兹事体大,皇命为先,而议和之事,也非小事,本想着两位大人初来河中,于河中,河东情势不甚了了,借此难得闲暇之机,斗胆多嘴几句。。。。。。。不过既然两位大人不堪酒力。。。。。。宿处早已预备好了,那就等两位大人歇好了,再谈其他?来人呀。。。。。。。。”

    “慢。。。。。。。。”

    段德急忙出声止住,心里已经咬牙切齿,别看只是简单的几句话,却句句皆有深意,为官这些年,他怎会听不出来?意思很简单,要想聊聊,那就现在说话,不然的话,等你歇好了?我这里说不定就没工夫了呢。。。。。。

    议和之事,真的耽搁不起,朝中国母新丧,伴随着景兴新政诸般波澜,再加上方兴未艾的储位之争,大秦看似强盛,但根基却有了动摇之势,这个时候,与外敌议和,实乃朝中头等大事,怎能拖延,又如何敢拖延?

    这些领兵在外的军中将领,真真是不顾大局,跋扈到了极点。

    心里如此想着,脸上神色已经板了起来,之前的种种顾忌,也自觉不自觉的抛在了一边,他到想看看,此人到底存的是个什么心思。

    瞬间,朦胧酒意,已经一扫而空,目光在自家儿子身上扫了扫,隐含严厉,示意段从文出去,这等事,不是段从文这样的身份能够与闻的。

    不过让他差点气歪鼻子的是,这小畜生对自家老子的眼色视如不见,却望向了赵石,赵石微微点头,他才起身躬身道:“末将告退。”

    被儿子下了面子的段德心里怒火狂涌,偏偏这个时候,旁边当啷一声,段德转头看去,那位身为钦差正使的王老大人,却已经趴伏在案子上,碰倒了酒僎,砸翻了杯盘,也不知是真的不胜酒力,还是装的,反正是一副不省人事的模样了。

    这个老狐狸。。。。。。。。。。。

    装睡?照样拉你下水,段德脸上抽动了一下,当即道:“这里只剩我等三人,大将军有话不妨直说,议和重事当前,我等三人还是要同心协力才好,不然皇上怪罪下来。。。。。。。”

    “这个自然。。。。。。。”赵石点头,“大人可知现如今河中,河东情势?”

    “正要请教。”段德迅速进入了状态。

    赵石说话不紧不慢,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听说两位大人在解州驻留了一段日子,那两军阵前之事,应该瞒不住两位大人吧?”

    段德点头,轻描淡写道:“听说了一些,详情不甚了了,总不如从大将军口中听闻,来的可信。”

    赵石也不在这区区讽刺言语上跟他计较,只是继续道:“太原府一战,我率军倾力而出,尽歼金人太原守军十余万众,金人河东兵马,除大同守军外,其余已不足虑,嘿嘿,这个不算,太原乃金人河东粮草重镇。。。。。。。。这个段大人可能还不知道,大战之时,我命人潜入太原,一把火,将太原粮草烧了一半,来年。。。。。。金人的日子可不好过的很了。。。。。。。”

    段德当即吃了一惊,这他还真不知道。。。。。。。。心里不觉大喜,但随后,望着赵石,目光凝聚,问道:“大将军是想说。。。。。。。”

    赵石摩挲着手中酒僎,直视段德,沉声道:“我怎么想无关紧要,我只想问问,两位大人奉旨而来,欲与金人议和,这和到底想怎么议,还请段大人给我个实话。。。。。。。”

    段德紧皱眉头,沉吟良久,这话真不好说,半晌,却是反问道:“大将军以为呢?”

    赵石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也幸亏喝了酒,不然现在段德一定是满脸通红,议和的名声不太好听,将河中归还金人,那就更不好说了,但他和王正清商议良久,还就打的是这个主意。

    而这其中利弊,两人琢磨的也很清楚,陛下以及朝堂众臣的意思,以及当今天下大势,都决定了,现如今的河中,只能是一块有如鸡肋的飞地,不如早早弃之,专心于争霸中原,事实上,这就是大势,换个人来,也得如此。。。。。。。。。

    这话好说不好听,两人必定要担些骂名,但这不算什么,只要陛下不说什么,朝廷诸公不说什么,那么他们也就有功无过,于两人前程有益无损,反而是这位大将军,在国母新丧之际动兵,就算立下战功,也纯属鲁莽之举,加之还要分担议和骂名,于其军中威望的损伤,实在难以估量。

    这算盘,打的很精细的。。。。。。。

    但心里的盘算是一回事,被这样当面质问又是一回事,就算段德脸皮再厚,当着这位大将军的面,有些话也说不出口的。

    见对方久久无语,赵石嘴角牵起一丝冷笑,随即扬眉道:“原来两位大人也没想好,那。。。。。。。。赵石改日再向大人请教?”

    嘲笑加威胁,让段德脸上火辣辣的,议和钦差,来之前怎么会没有全盘谋划?

    实际上,并非赵石言辞有多犀利,能噎的人一愣一愣的,而是自古以来,议和便是朝堂之上的头等苦差,不管是谁,不论才干如何,只要掌了议和之事,就得准备受上一番夹板气,因为不论结果如何,从中挑毛病简直太容易了,软弱了不成,强硬更不成,无所作为得过且过,也不成。

    就像这次,朝廷定下的底线便是将河中归还金人,赵石本不善言辞,但就此事指责起来,那叫一个理直气壮,在言谈之上,自然也就占尽便宜。

    段德抿着嘴角,还是强辩道:“大将军睿智过人,怎会不知议和之事,还在个议字上面,我等三人商议,还要与金人商议,最终到底如何,现在又哪里说的清楚?”

    这就是偷换概念了,赵石笑笑,并不上当,当即便接话道:“段大人莫要欺瞒于我,两位大人身负皇命而来,怎会没有半点计较?只是不愿与赵石说罢了,大人莫要忘了,圣旨上好像说了,要赵石与大人协王大人共掌此事,赵石没听错吧?怎么?大人难道想直到议和事了,便只告知赵石个结果不成?”

    被赵石连番挤兑,段德眸中终于现出了怒意,紧紧盯着赵石,良久无语,赵石哪里会怕他,一分不让的对视过去,眼睛都不带眨的,心里更是暗道,娘的,要跟我翻脸?好啊,老子正好借机让你滚回长安去,事情可就轻松多了。。。。。

    瞬间,气氛好像凝固了下来,段德胸膛起伏,到了这个地步,谁来也不能让他主动示弱,这个脸面如果丢了,传了出去,他在兵部岂不沦为笑柄?

    “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草堂春睡足,窗外日迟迟。。。。。。。。。。”

    吟诵之声突然响起,带着点沙哑和慵懒,但更多则是突兀的感觉,出声的自然不会是旁人,正是那一直伏案不起的王老大人。

    只见这位老大人歪带着官帽,袍服上也尽是酒渍菜汤,睁着一双满是血丝的老眼,茫然的望着四周,半晌,才好像清醒了过来。

    “没人了。。。。。。。。哈哈,恕罪恕罪,老夫量浅,失礼失礼。。。。。。。”

    啰啰嗦嗦的,却立马让厅中剑拔弩张的气氛一扫而空。

    “老大人可是有福之人啊,竟在此处睡了一觉,当真让段某佩服。”段德满肚子的火气,当即便刺了一句。

    赵石也不甘人后,“老大人年纪大了,可要保重身体为好,这北地的天气恶劣的很呢,一旦。。。。。。。。。可让我等如何是好?”

    一个比一个狠,饶是这位老大人老谋深算,也是听的眼皮子一跳一跳的,两个小兔崽子,给你们两个解围,却不领情,真真是不当人子。。。。。。

    抽抽着老脸,扶正官帽,掸了掸袍服,这才讪笑道:“赵将军,我等此来,实为解百姓于倒悬,一路行来,河中百姓流离,民生凋敝,老夫感慨良多啊。。。。。。还请赵将军鼎力助我,息了兵戈,救河中百姓于水火,于国于民,功莫大焉。。。。。。今日天色已晚,老夫看,就到此为止吧。。。。。。。。。改日,改日咱们再细谈如何?”

    赵石扫了他一眼,年老成精的王八蛋,说的到是冠冕堂皇,也不知还能活几天,却来趟这趟浑水。。。。。。。。。

    想到这里,故作不甘状的嘀咕了一句,“您到是菩萨心肠,金国的百姓,和大秦的百姓到都是百姓,但相差可大了去了。。。。。。。”

    声音不大,却能清晰的传入段德两人的耳朵,这话可算是将王正清的老脸都揭开了,城府再深,也不由怒从心起,眼睛一瞪,就要说话。

    但赵石不给他这个机会,大声道:“来人,去请杜将军过来。。。。。。。两位大人,杜将军做事细致稳妥,两位大人的饮食起居,都是他来安顿,若有何不妥之处,尽管明言,赵石军务在身,明日再与两位大人相谈。”

    赵石已经打定了主意拖延,但事情就是这般,计划总赶不上变化快,杜山虎匆匆而来,先向段德两人施礼,这才伏在赵石耳畔道:“他娘的巧了,方才北城来报,城外金人议和使臣到了,大帅看。。。。。。。”

    赵石先是一惊,眼珠儿转转,接着便笑了。。。。。。。。。。。

    (越写越困难,这个月真糟糕,吐槽也不行了,只能求大家票票支持了,还有,作家微博开了很长时间了,阿草不知道这个微博有什么用,所以一直没打理,大家给点建议。。。。。。。。。。。。。。)

    *

第十卷天下兴亡谁人晓第七百八十三章议和(五)

    第十卷天下兴亡谁人晓第七百八十三章议和(五)

    王正清愕然,段德愕然。

    金人议和使臣竟然在这个时候到了,这也太巧了些吧?

    接着两人便有些狐疑,凝重的对望,目光闪烁,心思却都差不多,真的假的?

    吃了一连串的下马威的他们,不自觉间变得多疑而又谨慎,这其实也正是赵石想要的,论起玩弄别人的心理来,当世恐怕无人能与他相比。

    但他毕竟不是神仙,金人议和使臣的到来,同样出乎于他的意料之外。。。。。。

    不过几个人虽然心思各异,却都是深有城府之人,不多久,便都想到,金人经此一战,不但丢了河中,而且也是元气大伤,大秦因种种原因,想要同金人议和,金人又何尝不想获得喘息之机?

    事实上,金人情形要比大秦恶劣的多,太原空虚,粮草不济,河东经此战乱,田地荒芜,百姓流离失所,已渐呈糜烂之势,虽还坐拥雄兵数十万,但强敌环伺,金人又怎敢再与大秦倾力而战?

    这么算下来,金人迫不及待的来与大秦议和,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这些东西差不多都是明面上的,几个人不可能想不到,而明白了这些,王正清,段德两人心中不但恼怒尽去,反而有了些欢喜,要知道,谁先提出议和,谁便失却了先手,之后再谈议和,大秦必可居高临下,占尽先机,这个消息,对于两位议和使臣来说,不可谓不好。

    两人之后望向赵石的目光,便都复杂的很了,有羡慕,有嫉妒,藏的最深的,却还是忌惮。

    以数万偏师,再加河中新成之军,连番血战下来,竟然逼得拥兵百万的北地大国低头乞和,天下名将,不外如是,如此的威势,如此的战功,必为天下所知,也必为天下人所记,这怎能不让人羡慕,不让人嫉妒?

    相比他们两人,赵石心情却是不错,金人议和使臣到的有些突然,但却是好事,不然的话,他便得送段德两人入金,议和之事也就多数不在他控制之内了,若是朝廷一意如此,那样的话,除非使出一些激烈的手段,不然两国和议终是阻止不了的。

    而现在,金人议和使臣到了汾州,自家地界之上,无论拖延,还是其他什么,可要方便的多了不是?

    这个冬天,反正无事可做,就跟这些王八蛋耗上一耗,大不了,他娘的借着护送议和使臣入京的名头,老子跟着你们去长安。。。。。。。赵石咬着牙想。。。。。。。。

    消化了这个消息,赵石首先开口道:“金人议和使臣已到,该怎么做,还请两位大人斟酌。。。。。。。。”

    段德心里哼了一声,到这个时候,你到知道让咱们斟酌了,这变脸的功夫可不比那些积年老吏差呢,不过旁边这位老奸巨猾的家伙才是议和正使,方才你不是喝醉了吗,这会儿应该酒醒了吧?

    王正清则眯着眼睛,沉吟了片刻,冷静的道:“我二人此时不宜与之相见,还得劳烦赵将军。。。。。。。。最好能试探一番金人使臣。。。。。。。。来意。。。。。。。。”

    话音顿了顿,之后说话终于带出了几分诚恳的味道,“赵将军,你我同殿为臣,所作所为,无非为君为国而已。。。。。。。陛下托将军以腹心,老夫二人也奉皇命而来,如此,我等三人,当同心协力,为君分忧,为国解难,不然的话,陛下怪罪下来,我等三人岂不是有负君恩,有愧于朝廷。。。。。。。将军以为然否?”

    赵石点头,开始搭台阶,“老大人说的不错,方才赵石多有孟浪,还请两位大人不要见怪才好,此次太原府一战,军中伤亡太大,十万河中子弟,伤亡近半,这些人上阵拼杀,为的是什么?还不是金人暴虐,受尽欺压之故?

    赵石也怕,金人狡诈,而朝廷诸位大人一时心软,把河中。。。。。。。。。呵呵,也是赵石想多了,要知道,朝廷诸公皆德才兼备之士,怎能干这亲者痛仇者快的蠢事?若真是那样,我大秦再临河中,又有何面目再见这一地汉家百姓?

    朝廷诸位大人,还有两位老大人,当然能想得到这些,之前些许孟浪之词,多有得罪,莫怪莫怪。”

    段德僵着脸笑了,相比他,王正清的笑容便自然的多,还连连点头,“将军忠君为民之心,尽人皆知,老夫又怎么会怪将军?”

    显然,论起脸皮厚度来,无论段德,还是赵石,比起这位宦海沉浮数十载的官场老泥鳅来,都要相形见绌了的。

    赵石面上带笑,心里却已冷笑连连,金人议和使臣既然到了,这两位钦差大人也就不是那么重要了,为国事计,为私意计,都不能让金人知晓大秦已经派出了议和使臣,还正好碰在了汾州。

    也算你们倒霉,这趟差事注定是要白走一趟了。。。。。。。。。。

    显然,两位钦差大臣也想到了这个,在赵石告辞转身离去之后,不时对视着,都蹙起了眉头。

    议和使臣不是什么好差事,但空走一趟,甚至没能到得对方境内的议和使臣,对于像他们两位这样身份的人来说,就更不是值得庆幸的事情了,之前升起的些许喜悦,在利弊得失的计较中渐渐淡去,代之而起的,则是几分苦涩,还有不甘。。。。。。。。。

    段德是来赚取资历的,能够主导与金国的议和诸事,对于他的前程来说,无疑将是浓墨重彩的一笔,之后入枢密院,以如此资历,当无人能与他争那枢密副使之职,种从端老迈,又不得当今陛下看重,卸任枢密副使之职也就在这两三年间,能争竞此位的人并不少,一个区区观军容使,远不能让他超越同侪,他的资历是有大缺陷的,那就是为政一方的经历。

    像种从端,就曾任职于兴元,利州等处,即便不得陛下欢心,也能任职枢密副使,更无人能有异议,而他,资历就显得太过简单了,曾在边关领兵,接着下来,便皆在兵部任职,若不是依附于李承乾,可能他也只能在兵部右侍郎的位子上终老而已,哪能如现在般,晋兵部左侍郎,又有望入枢密院任职?

    而一旦能接任枢密副使,便可稍稍脱开李承乾,这才是他隐藏的最深的心思,在他眼中,兵部尚书李承乾刚毅有余,略略疏于才干,这个不算,其实最致命之处,却是此人专断独行,私心太重,偏有德望不足。

    如今是得陛下信重,将来呢?即便当今陛下念旧情,使其权重景兴一朝,然后呢?新帝登基,还容不容得下他?

    实际上,就是一句话,看似显赫,根基却有不足,颇有幸进之嫌,偏又不知中庸收敛之道,锋芒太露,早晚必成祸端。

    与之差相仿佛的,便是方才那位赵大将军,而人家胜在年轻,又与太子交好,但比李承乾还要凶险的是,此人功劳太著,行事更加张扬,与太子交好,将来也便注定要卷入皇位之争当中,这样手握兵权,功劳赫赫的军中大将,才是历代帝王最忌讳的人物。

    在他看来,此人下场,只有比李承乾更惨的份儿。。。。。。。。。。。。

    所以。。。。。。。枢密副使之职他势在必得,只有到了那个位置,才能略略与李承乾相较,是继续虚与委蛇,还是渐渐疏远,皆可从容许多,之前,他只想谋一任外放,脱开朝堂争斗,但现在,他也只能感慨,宦途之上,变化莫测,世事往往难如预料,且不进则退了。。。。。。

    而今金人使臣突然到来,他们的身份可就有些尴尬了,和金人使臣在汾州相商议和之事?想也不用想,如果那么干了,与卖国求荣无异,赵柱国虎视眈眈,之后一纸奏疏,就能让他们二人身败名裂。

    但就这般回去,他却哪里甘心?

    而这个时候,钦差正使王正清的心思动的绝对不比段德少。

    但此次奉旨而来,和段德不同,他虽说身负皇命,但他最关注的却绝对不在议和之事上面,他能为议和正使,多数还是身份使然罢了,而他来河中,和议是一回事,比议和更重要的是,他来是为了看一个人。

    长安王家,门阀之族,垂有百余年,乃大秦一等一的簪缨大族,唯一可惜的是,一直以来,受制于大秦疆域,根本无法与大唐盛世之时那些世家大族相比。

    景兴新政以来,更压的像他们这样的大族豪门喘不过气来,而首当其冲的便是他们王家,近两年,风云变幻,大秦国力是蒸蒸日上不假,但让王家上下倍感凛然的是,整个王家却在走下坡路。

    不管其他几家如何,反正王家已经清晰的感受到了来自皇帝陛下的忌惮和打压,而王家上下也知道,陛下不满的不是王家的权势,而是在景兴新政中所扮演的角色,而前两年有王家子弟参与的羽林左卫哗变,就像一根导火索,一下子便引燃了陛下的怒火。

    而伴随着景兴新政的持续推行,加之陛下越来越不满几家的明里暗里的牵制,王家的日子也必然是越来越不好过,权势地位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如此变局之下,王家该何去何从,家族中人商议之下,也只能咬牙在皇上的注目之下,渐渐靠向二皇子,这是无奈之举,几乎便是行险一搏。

    大秦皇位之争,历来便不是温情脉脉的,也从来不会是平平稳稳的,总是要流许多的血,在刀光剑影当中选出最“贤明”的那位出来。

    虽说当今陛下正值盛年,皇位之争还早的很,此举看似愚蠢,但也正因如此,王家才不敢等,等下去只会让王家受创更深,受创更重,也许五年十年之后,王家在当今陛下的阴沉目光中,已经失去了参与朝政的机会。

    还不如趁绳索加身之前,奋力一搏,好在,大秦历代帝王,对于子嗣夺嫡之事,只要别闹的太过不堪,多数都会容之纵之,这样的纵容,让大秦朝政一直不太安稳,但无疑,也确实让大秦的继承之人们,都不会是无能之辈。

    而大秦的历代帝王,都会牢牢握住军权,让诸子争斗不至失去控制,直到水落石出之际,才会将权力整个交到中意的皇子的手中。

    如此,便给了臣子们机会,祸福难料之下,像王家这种只想自保的大族豪门,也能一直游离于漩涡之外,但这一次,却不成了,只能投下重注。。。。。。。。

    谁都能感觉的到,这必将是大秦开国百多年来,最大的一场变局,强盛的大秦,已经露出了一统天下的雄心,显然,在这之前,英武的帝王,要先刮去身上最后几处伤患,甚至不惜拖延一统天下的脚步。

    不幸的是,王家正是这几处伤患中的一个。。。。。。。。。。

    而到了如今,再想退出去,也晚了,想起在那件事当中,也许王家出了力,王正清就是一后背的冷汗。

    事情做的隐秘吗?恐怕未必,留下的破绽极为明显,是行事的人谋划不够周密,恐怕也未必,破绽更多像是故意留下来的,死无对证是不假,但王家却已经没了选择,成则也许没有多大的好处,不成?亡族之祸许就在顷刻之间,陛下容不得王家,太子那里,更容不得王家。。。。。。。。

    这已经成了悬在王家头上的利剑,每一思及,王正清都会感觉到一股发自肺腑的寒意。

    而此次来到河中,与金人议和是正事,私事却需仔细观瞧那位大将军的种种,不为旁的,只为这人从景王府时,便与太子亦师亦友,据闻,两人更有同窗之情,只此一条,便足够王家上下视之为敌了,更何况,此人还手握兵权,在军中之威望日盛一日,手中更掌管着让人忌惮不已的猛虎武胜军。

    可以说,除了此人,如断太子两臂,这也正是如今王家极力谋划的一桩大事,而此人恃宠而骄,行事横蛮跋扈,并非无懈可击,而重要是,怎么才能一击致命。。。。。。。。

    反而是和议之事,对于他来说,无可无不可,他到更希望,那位年轻气盛的大将军当即阻了和议,那样一来,可就不知省去了王家多少手段了。。。。。。。。

    看着比段德轻松的多,但心思却存的只有更深,更加的隐秘。。。。。。。。。

    。。。。。。。。。。。。。。。。。。。。。。

    两人各想各的,到宿处的一路上,都是默默无语,陪同两人一起过来的杜山虎,更没半点巴结两人的心思,两人不说话,正好,他也懒得跟这两头酸人敷衍,将两人安置下来,又派了两个心腹校尉领着一队军兵在这里听命,之后向段从文点了点头,便扬长而去了。

    可以说,两位钦差大人在汾州所受之冷落,根本便是不加掩饰的,但现在这两位,却再也无心计较这些。

    到了宿处,两人略略梳洗了一番,段德便急急寻到了王正清这里,左右望了望,便开门见山的问道:“金人议和使臣已到,大人欲做何打算?”

    王正清此时抿着热茶,望了望神情肃穆,却隐带焦虑的段德,心里冷笑,在他眼中,段德那点心思,真的是一点也藏不住,无非是不愿空走一趟罢了。

    想入枢密院,也许还惦记着更上面的位子,省省吧,与李承乾打的火热,李承乾入了中书,已是名正言顺的议政之臣,心腹再主枢密,真以为这大秦是你们家的不成?

    时无英雄,遂使竖子成名,李承乾多大的本事,就像学曹操了?

    心里不屑,但面上却不动声色,还带出些苦笑来,道:“段大人,你还想让老夫怎么办?也幸亏咱们没出汾州,金人议和使臣就到了,不然的话,与金人议和使臣迎头碰在半路,咱们可就闹大笑话了,老夫现下这冷汗出的,止都止不住,哪里还能想及其他?看来,段大人胸有成竹,许是有以教我?”

    段德暗骂了一声,老狐狸,真真滑不留手,但这话却不能不接,有些话,也不能不说出来的。

    “老大人,陛下许我等议和重事,以本官看来,和议大事,你我二人,责无旁贷。。。。。”

    “哦?”王正清目光闪了闪,“段大人的意思是。。。。。。。。。。”

    金人议和使臣一到汾州,两人也就不方便露面了,他不会以为段德想不到此节,但听段德的口气,好似要另辟蹊径,他的心也拎起来了,别要跟着这位官迷受累才好。。。。。。。

    (不知怎么,书评区的推荐又多了起来,呵呵,看来阿草的书还是有些名气的嘛,阿草得意中。。。。。。。。。顺便求一下月票,成绩太惨淡了,都不忍心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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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卷 天下兴亡谁人晓第七百八十四章 议和(六)

    第十卷天下兴亡谁人晓第七百八十四章议和

    〃跟读者们说一声对不起,阿草母亲病逝,半年多来,阿草根本无心,也无暇写作,老人家的离去,对阿草打击很大,不说这个了,人的一生总要经历这些,生活却还要继续,以后阿草会努力更新,虽然时常断更,但这本书倾注了阿草很多心血,总是要给大家以及自己个交代的,请大家放心,再有,衷心感谢那些一直关注阿草,支持阿草的读者们)

    大秦咸宁六年的冬天对于大战方歇的河中来说,无疑是个寒冷的冬天,数万河中子弟战死沙超给本就缺少丁口的大门小户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阴霾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场胜利得来是如此不易,上面更是浸满了河中以及秦人北来将士的鲜血,却是无疑给这片在胡人治下百余年,也被胡人蹂躏了百多年的残破之地瞬间注入了强大了活力

    自唐末乱世到如今,胡人屡屡入寇,河中之地也屡屡首当其冲,河中男儿们放下锄头,拿起刀枪,在这片古老而又肥沃的土地上与敌人厮杀不休,无分贵贱,无分良庶,抛头颅洒热血,为了这片土地,为了身后的家人老鞋虽死犹荣

    无奈,朝廷暗弱,中原到底分崩离析,契丹人来了,他们挥舞着弯刀,纵马而来,将本来繁华的城市村镇变为一处处人间地狱,再多的鲜血,也无法阻挡契丹铁骑的脚步,契丹人,终于在名义上拥有了这片土地

    但河中子弟并未就此屈服,在那数十年间,河中风起云涌,遍地烽火,他们杀死辽人派来的官吏,劫夺辽人的粮草辎重,多少慷慨激烈的河中男儿,即便家破人亡,即便肝脑涂地,也不曾稍稍低下自己的头颅,因为他们记得,自己是汉人,曾经让天下俯首的汉人

    不知过了多少岁月,河中渐渐变得荒芜,他们也渐渐看到了消,因为他们眼睁睁看着这些茹毛饮血的契丹人渐渐变得没落,渐渐变得衰弱

    辽人亡了,但河中子弟望眼欲穿,却并未盼得王师北来,来的却是比契丹人更加凶残,也更加暴虐的女真人,中原依旧诸侯割据,烽烟不休,而女真人却是那般的强横不可一世

    他们渐渐变得绝望,麻木,因为河中子弟的鲜血已经流干,他们食不果腹,他们饥寒交迫,孩子生下来便没有了父亲,新婚的妇人瞧不见自己的男人,白发苍苍的老朽再也看不到自己的儿子,一切的抗争,都失去了意义

    这一次,他们选择了屈服,他们跪下了自己的双膝,木然瞅着那些残暴的征服者们在生养他们的土地上横行无忌,双膝一旦着地,便不曾直起来,他们眼睁睁瞅着女真人抢走他们的女儿,媳妇,杀死他们的亲人,奉上最谄媚的笑容,以免灾祸落在自己头上,将屈辱与愤怒深深藏在心里,等待着那萌芽的一天

    而这一天,一等便是数十年,还好,这一天终于来了,十余年前,秦人北来,败女真人于汾水河畔,虽然秦人还是走了,但总归是让女真人知晓,汉人不是猪狗膨,河中虽说越发荒凉,百姓日子过的越发困苦,但女真人却是来的少了

    而十余年后,秦人再次北来,一切都不同了,河中男儿终于拿起了刀枪,用数万人的鲜血作为印证,河中,这片汉家热土,终于不再为胡人所统治

    这一天让人等的太久,惟其如此,才越发显得珍贵,河中盛时,有民百万户,而今,却已剩下不足二十万户,何等的惨烈,又是何等的悲凉?

    数万青壮喋血沙超对于现在的河中来说,无疑已到了极限,可以想见的,这个冬天过去,春日来临,又有多少户人家生计维艰,又得有多少人家粥儿卖女才能苟活于世

    但这个冬天,却让河中百姓看到了真正的消,这个冬天是如此的不同,彷如涅盘重生,再也不用的女真人的官吏来家中收税,也不用将家中女儿藏个严实,只用算计着来年下个力气,多整理出几亩荒地,咬紧牙关,待到来年秋收,便也能让一家老小吃饱,活下去,只要活下去,日子便会一年年好起来,没有了女真人,凭什么不能过上好日子?对于他们来说,这个冬日寒冽的冷风都充满了不一样的味道

    而那些热血澎湃的年轻河中汉子们,在大胜的消息传来的第一时间,便已经开始打起了收拾行装的念头,他们呼朋唤友,在家中父母妻儿不舍的眼神中默默收拾好行李,睁着红红的眼睛,迎着寒风,与一群群同样衣衫破烂,同样不惧风雪,满腔激烈的北地汉子们结伴,向着城镇方向而去

    从军,从军,杀胡,杀胡,为了荣华富贵,更为了自己的儿子不用低头屈膝于异族,自己的女儿不会为人所侮辱,也为了过往那些不堪回首的屈辱日子,七尺男儿,即便战死沙超也总好过如以往那般苟活

    于是,惊人的一幕在河中大地上演了开来,在这北地最寒冷的时节,各处早已酮了的募兵之处,挤满了年轻力壮的河中汉子,他们木着被冻的满的血口子的粗糙大脸,操着河中特有的腔调,笨拙而又焦急的与募兵的秦人打着交道,目的却只有一个,从军,杀金狗

    而那些稍微消息灵便一些的,则吼叫着询问,猛虎军缺不缺人,因为他们听闻,在北边打那场大胜仗的时候,战场上所有将士,都呼喊着猛虎这两个字,而也正是如同这两个字化身般的大将军,大英雄,率领着成千上万的人家,将女真人的军队赶回了太原府

    无疑的,猛虎这两个字便好像带了一种无法言喻的魔力,成为了河中百姓心目中神话一般的存在,而加入这样一支军伍,对于这些年轻的河中汉子来说,也将是无比神圣的

    和别处战事结束的时候的不同还有很多,比如本应充塞于路的饥民根本不见踪影,甚至比河中往年都要少上许多,这也好理解,河中人丁日少,荒芜的土地太多太多,从大秦起兵北来到现在,年余光景,根本不用怀疑,秦军在这片土地上得到的帮助真的是太多太多,兵员,粮草,随着金人节节败退,最终一败涂地,河中所受战乱之苦却是微乎其微,有了大片的土地,政令也是得当,饥民也就没有产生的道理

    随着战事结束,可以想见的,来年即便负责耕作的只是些老人孩子,妇人,也已足够一家之用,没有女真人压在头上,汉人百姓的生活只会越来越好

    没有乱兵肆虐,没有饿殍满地,,更没有什么义兵,冬天下了几场雪,更是象征着来年是个好年景,如此这般,河中这里比起战乱之后的蜀中残破无已的景象来,反而要强上许多,只是底子太爆想要恢复当年盛时景象,却也不知是猴年马月的事情了

    而面对河中子弟的从军热潮,负责募兵之事的秦人官吏将校们却是既有些震惊,却也满心的无奈

    为什么?这个其实也好理解,募兵大事,本非一挥而就,别说此时天寒地冻,根本就不是募兵时节,就说没有朝廷允可,谁敢擅自募兵?之前所募兵员也就罢了,那是大将军与张大将军硬要来了,而就算如此北来大军损伤惨重,若想补充兵员,也不能在河中这里肆意行事的

    而补充战损之事,其实也早已报了上去,但谁也知道,正逢国丧之际,兵部那里的回信什么时候能到河中,只有老天爷才知晓了

    于是,早就关门歇业的各处募兵所在快马四出,往报解州,往报大将军处,让这个冬日分外的热闹了起来

    回信到也不算太慢,大将军这次行事到是多了几分循规蹈矩,只征一万民夫,其余遣还乡里了事,负责官吏这才算是有了主心骨,迅速行动了起来,加之朝廷那边到底没闲着,派遣的官吏陆续到任,多是当年跟随秦军南撤的河中人,熟门熟路,却是分外的好用,此时,由军人主导的河中政事,也慢慢交了出来,一番措置下来,随着年关将近,河中才渐渐恢复了平静

    到了这个时候,便是再后知后觉的人也察觉的出来,这场波及南北数国的较量,终于落下了帷幕,后周乞和使臣已经到了大秦,金人求和使臣到了汾州,秦人顾盼自雄,呲着犹自滴血的獠牙终于笑了,胜利的果实是如此丰硕,远远出乎秦人的意料之外

    河洛膏腴之地,河中千里沃土,尽自收入囊中,对于早已将蜀中天府之国纳入掌中的秦人来说,这一次的胜利,无疑消去了他们心中最后的犹疑,大秦一统天下的战车好似已经没有谁能够阻挡,当然除了他们自己

    而这个时节,金人求和使节却已经在汾州待了月余光景了(未完待续

第十卷 天下兴亡谁人晓第七百八十五章 议和(七)

    第十卷天下兴亡谁人晓第七百八十五章议和

    汾州的冬夜凄冷寒峭,城内城外的军营时不时传来刁斗之音,为这寒夜平添几分肃杀,近来汾州热闹了些,但一到晚间,却压抑的厉害

    不是因为旁的,只因晚间伴随着点点火光总有哭声在各处响起,而不明就里,偏又近来心惊胆战的愚夫愚妇间,便流传出不少鬼怪之说,当然,最让那些信鬼信神的百姓深信不疑的,就是之前在北边那场大战,死了太多的人,秦人,河中人,女真人,契丹人,这些都是什么人?都是些青壮男儿,逢的又是刀兵之祸,死后若是没个动静,那才叫见鬼了呢,嗯,可不就是见鬼了

    当然,这些鬼怪之言只不过是民间臆想罢了,事实上,许多人都知道,那许多哭声都是从各处秦军军营中传出来的,那点点的火光,也是那些军兵将士在祭奠战死沙场的同袍旧友而已

    将军百战身名裂,惟愿一缕忠魂能归故里罢了

    深深庭院之间,一条人影静静立在寒夜之间,仿佛要融入其中一般,久久不曾动上一动

    “大人”

    有人蹑手蹑脚来到身边,轻轻道了一声,手里却是捧着一件貂裘

    那人影缓缓转过身来,轻轻摆手,口中发出一声轻叹,不过随即,旁边一所宅院中传来啪的一声脆响,终是打破了这寂静的寒夜,紧接着又传来几声咆哮,跋扈而暴躁的嗓音在寒夜中传出老远

    “煞风景啊”

    人影喃喃道了一句,顺手接过属下奉上的衣袍披在身上

    “哈鲁,你觉着这里跟以往有何不同了吗”

    肃手而立的大汉愣了愣,好像连比这黑夜还黑的大胡子都透出了迷茫,直过了半晌,才憋出了话来,“大人,这里冷了些,还是回屋去吧,小心身子着凉,那些汉狗可不会”

    黑暗中摇了摇头,“去,叫张大人过去劝劝,大晚上的闹个什么?还嫌丢人不够怎的”

    名叫哈鲁的大汉苦笑了一声,立即转身而去,不过心里却也在嘀咕,也不知这些汉狗到底打算干什么,自来到汾州,就被圈在了这里,也不怪完颜大人气恼,杀也不杀,放也不放,这见鬼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是个头啊

    小院中恢复了宁静,独吉思忠又呆立良久,思绪万千

    他本就是女真族中少有的聪敏之士,所以他并不着急,观眼下情势,汉人此刻没有动静,那议和之事其实也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但他此刻的心绪却完全无法轻松下来,汉人,蒙古人,西夏人,都乃大金劲敌,汉人已经打到了河中,以后河东诸地全在汉人兵锋之下了

    西夏人虎视大同已久,如今是连年入寇,而反观大金,却已无力进军河套,攻守早已易势

    蒙古人崛起于漠北,连塔塔尔人也已宾服于蒙古铁骑之下,那位传说中少年坎坷,靠着八匹马起家,如今已经坐拥漠北半壁江山的成吉思汗,之后会将弯刀挥向哪里,真的是不好说

    想到这里,他不由回想彷如英雄末路的完颜和尚,尚自支撑着病体,将他寻来说的那一番话

    “一败再败,军心士气已不可用,不能再打了”

    “议和之事,势在必行,若能说动陛下,存壮士断腕之心,可将河东付与秦人,以大同换西夏称臣,我则退守东北,以待来日”

    “秦人,西夏,世仇也,两国如今虚与委蛇,共抗于我,一旦首尾相接,间隙必生,两虎相争,我守各处狭道,进退自如,坐山观虎,以收渔人之利”

    “而后休养生息,专心于东北蒙古诸部,得之,可为臂膀,除之,可清心腹之患”

    “西夏小国,国内不靖,人心不齐,非是秦人敌手,之后必败,穷途末路之时,定央我大金出兵救援,到得那时,攻守之势,又易,兵锋何指,陛下一言决之”

    一字一言,锥心泣血,若照此行之心潮澎湃,但却只为嘴角添了一分苦笑出来,腹有良谋,却又如何?

    河东,太原,大同,皆祖宗基业,就这么轻轻放下?别说陛下,朝中群臣哪个会甘心?谁又敢堂而皇之的提出来?

    一旦话说出口,必成众矢之的,人头落地事鞋还要遗臭万年,他自问是没这个勇气的,于是,他在完颜和尚眼中看到了失望,不甘以及了然,之后完颜和尚的身体好像整个垮了下来,他走的时候,那位以前彷如铁打一般的女真汉子已经是病骨支离,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死了也好,待罪之身,一生英名,尽数化为流水,像他那样的豪杰,若是身体尚可,也只会说一句,可惜不能殁于战阵吧?

    想到此处,独吉思忠眼圈微红,更有几许愧疚在心中闪过,两人相交几十年,虽说一文一武,却能相交莫逆,不为别的,只为两人都有一颗拳拳报国之心而今想来,还是自己差了一筹,心怀之中藏了私念,不然

    但这又能怪得了谁呢?天下间事,本就如此,多少事有利于国,却也不得行之,为何?只为天下人皆怀私念罢了,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除了身败名裂,还能得到什么?为国计,为天下计,当留有用之躯,以待来日

    他的心慢慢平静了下来,既然议和之事已定,接下来要琢磨的,就是议和条款了,既然不能舍了太原大同,那便一定要秦人退兵,可秦人和周人虽一样是汉人,打的交道却少,能如周人般便是打了胜仗,也如打了败仗般的可以随意欺辱吗?

    而此次议和正使也不是他独吉思忠,而是旁边宅子里的完颜录真,像许多女真贵戚一样,一个暴躁而又愚蠢的家伙,份属三王子一派,随着陛下登位日久,朝中储位之争也在逐渐显露苗头

    而女真人的政争,与南边汉人不同的很,激烈而又凶险,一个不慎,便是灭门之祸,也只有这些不怎么聪明,却偏偏野心极大的家伙还敢参与其中,像独吉思忠这样的人,自然是敬而远之的了

    还好的是,这完颜录真虽自大惯了,又与其他在盛京呆久了的废物们一般,丝毫不将汉人放在眼里,但这次来,却定是得了嘱咐,大事小情都不敢瞒着他,虽说是正使,却只挂个虚名罢了,决议之权还在他的身上,不然的话,他对此次合议到底能议成什么涅,可就一点底都没了

    不过,可不能再这么下去了,此次与秦人打交道,和议是一回事,他想看的,还是秦人的国势到底到了什么样的地步,真的就能如战阵之上般万众一心?是否有机可乘?再有就是要看民心气运,也许,回去之后,要到南京,与那位坐镇南京的秦人叛将交一交心了

    不过想来,也不用再等多少时日了,不管怎么拖延,秦人朝廷终归不会无动于衷才对,来人也就在这几日了吧?也许已经到了,到了消那位秦人的大将军犯一下糊涂,干出些蠢事出来此人领兵之能实在可怖可畏,若能借机除了,可就是邀天之幸了,可惜,往日疏忽,未能在秦人朝廷上结下些善缘,不然的话,现如今到是可以好好利用一番才对

    “王大人可是已经有了计较?”

    灯火明暗,就像如今段德段文芳的心情,这些时日,百转千回之间,诸般对策萦绕在他的心头,却没一条能让人满意的,思来想去,入枢密院任职还是少了些底气,但金人使节的到来,却堪堪阻住了最终的一步

    他心里明白,议和是个苦差事,名声也不算好,但只要办成了,结果符了上意,即便有些骂名,得罪些人,也是值得的,而最重要的是,谁都明白,入中书,枢密院这样的地方任职,一个看的是身家底蕴,就像那些大阀世家子弟,朝野之间,盘根错节,机会自然比旁人也就多了

    再有便是功绩,其实值此乱世,想要功绩也是轻易,尤其是兵部这样的地方,就像他段文芳,随军东征,添为观军容使,功绩自然是少不了的

    但话说回来了,就算有些功绩,却也不足以支撑他在枢密院站稳脚跟,任得要职,缺憾却又明显,非是才干不足之类,而是他这些年宦途经历所决定的

    他虽也曾在军中任职,但却从未领兵一方,而在兵部任职,一步步升迁上来,也没有独当一面的机会,再有,更是缺少主政地方的经历,这般算下来,在旁人眼中是个什么样子也就清楚的多了,换句话说,资历尚可,却乏威望

    威望不足,可以才具补之,什么时候展露才干?那还用说吗?放在眼前,自然便是议和大事了其实,换句能理解的话说,像中书,枢密院这样的地方,家世,人脉是最重要的,如果你没有,那么只能跟人比才干了,而在这样的地方,什么叫才干?

    不是吟诗作画,更不是什么大公无私,品性端方就可以的,而是要看审时度势,掌控大局的能力,而无疑的,议和之事考量的正是这个,如果能主导议和事成,又能不失国体,入枢密院得任要职也就没了最后一丝障碍,这才是他如此热衷于此的根底所在

    但金人议和时节偏偏这个时候到了,对于大秦来说,自然是一件好事,但对于身负议和使命,准备孤身入金,展现才具的段德来说,却是不啻于当头挨了一棒

    偏偏这里又是河中,那位大将军的地头,许多手段哪里使的出来?这些时日下来,更是防贼一样的防着他们,两国议和使臣离的到是不远,但却如隔天堑,没有一丝一毫的机会予人

    偏偏,有些事情心里想得,却断断不能宣之于口的,不然一顶与外使私通款曲,卖国求荣的帽子就能压下来,这在后周也许是常有之事,但在大秦,估计先得就被唾沫淹死

    本来还打着在这里拖延些时日,等朝廷旨意一下,顺道随金人使节回长安,途中也许还能有些机会,但这些时日下来,朝廷旨意迟迟未到,两人再拖下去,可就显眼儿的很了,王正清到没什么,但他段德身上可还挂着观军容使的差事,这里若再拖延不休,河洛那边的正事却也耽搁了,没准儿那些正功心切的家伙们能干出什么来呢

    如此这般,也难怪他焦灼如此,而奇怪的是,自打知晓金人使节到了汾州,开始时,眼前这个老狐狸还如他一般想着对策,但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这人却是越来越是敷衍,胸有成竹?

    段德心里多少有了些不安,今夜对酌,终是忍不赚问了出口,话一出口,他其实也就后悔了

    果然,那边王正清手拂须髯,微微瞄了他一眼,似笑非笑,摇头晃脑的道:“说起来,老夫已十余载未曾离过长安了,未想到,竟然在有生之年,还能来到如此远的地方这北地风物,到底不同于八百里秦川啊”

    段德眼皮子跳了跳,心里也不知是怒是忧,但他心性向来坚忍,根本不理对方话中的调笑讥讽之意,反而豁出去般紧接着便问了一句,“王大人,可是京中有了消息?何必敝帚自珍,说来听听,将来许是有何回报也说不定呢”

    这边王正清听了,瞳孔立马缩了缩,过了半晌,才呵呵笑了起来(未完待续

第十卷 天下兴亡谁人晓第七百八十六章 议和(八)

    第十卷天下兴亡谁人晓第七百八十六章议和(八)“大将军应该……要回京了吧……”

    如同呢喃般的一句话,却好似一声雷鸣在段德脑海中炸响,半晌,才苦笑摇头,也是自己太着紧议和之事,加上河中大雪,道途多艰,消息不畅,竟是忽略了这个……

    也许现在,河洛张大将军那边,也早已经起身准备回京了吧,再加上赵柱国赵大将军,两位大将军回京,还都是身具百战之功,挂着兵部侍郎的职衔,朝廷拿什么来犒赏?

    若换了是他,仔细想想,怕是要从两人之中选一个封侯了吧,大秦立国百余载,有过几个侯爷?加上那位香侯,也不出五指之数,一瞬间,浓浓的羡慕和嫉妒在心底不由自主的升了起来。

    再往下想,又不得不苦涩的承认,在这样的情势之下,入枢密院任职恐怕非是良策,跟这两位大将军比起来,谁也明白高低轻重,这两位,入诸部,必酬一部之主,入枢密,一个枢密副使总要有的,那他段德还争个什么劲儿?也没他争的地步……

    至于说等这二位重返军前,嘿,诸国求和,战事也都停了下来,那些骄兵悍将们也要加官进爵,这等笼络人心的好机会,自然不会再落到两位大将军的头上,这两位重返军前的日子,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心中重重叹息了一声,如此一番人事变幻,真真是好大的题目,也难怪,自从来了河中,不论朝廷,还是李承乾李尚书那里的消息便拖沓的让人难以忍受了,感情大家伙都是思量呢。

    自己可好,竟在如此关节时候,还拖延在河中而不自知,真真是一叶障目,若是早早回去,说不定有什么转机,但现在嘛,却只能在这里眼睁睁瞧着了。

    不过随即往深了再想想,突的又生出几许幸灾乐祸的心绪出来,无他,他这是想到,年关都快到了,圣旨竟然还未到河中,就算赵柱国现在启程,估计抵达长安的日子也是年后了,这里面的意味可就多了。

    宦海沉浮这些年,凡进京述职,年关头上进京,和年后进京,就算差上一天,意思也将是截然不同的,嘿,这位赵大将军的处境恐怕也非是如今看着那么光鲜吧?

    茅塞顿开,却又无可奈何,这种感觉任谁也不喜欢,本来段德还想多问上两句,但转念一想,王家都是什么人?现在又在做什么,再想到那些隐隐约约的传闻,顿时心头一凉,失去了说话的兴趣……

    不提段德这里的纠结,此时此刻,大将军赵石也在接待一位特殊的客人。

    这人身形平常,相貌平常,浑身上下,其实就没有一处出奇的地方,偏偏还带着一股商人般的油滑,长着一张笑脸,怎么看怎么平庸,怎么看都像是个劳心费力,都没大出息的小商人。

    就是这样一个人,却能得赵石单独接见,屋中没有一个不相干的人在,这身份自然特殊的很了。

    这人从长安来,带着得胜伯府的家书,路引之类,也都是得胜伯府出具,但这人赵石以前却从未见过,自然也不是得胜伯府中人。

    若非身怀隐秘,也自然不会如此谨慎……

    “小人带来一个口信,大将军请屏退属下……”

    在赵石灼灼目光之下,此人躬着身子,言语神态间却再没有方才被人带进来时的卑怯模样,眼神中带着机警,在窗棂之间扫了几眼。

    此时,赵石一身轻袍,高大魁伟的身形就算坐在椅上,也如一座高山相仿,如今的他,可不就是河中一座高山,不但阻断了北方胡人窥伺中原的目光,也令南边汉人中的英雄黯然失色。

    方经大战,又掌河中权柄,磨砺之下,这些年常驻于长安繁华之地,又心怀杂物,办得武学,而养成那些韬光隐晦之气已是消了个干净,彷如宝剑出匣,俨然气势已蓄到了巅峰一般。

    只蹙着眉头微微向窗外一扫,暗夜之间,便是传来一阵响动,显是伏在暗处的侍卫尽都离的远了些。

    “你说……”

    饶是屋里生着炭火,来人也是打了几个寒战,不知怎么,一股凉意从心头升起,如芒在背的感觉让他不敢稍动一下,因为他相信,外间的人虽说离的远了,但只要他稍有异动,定是万箭穿心的结果。

    殿下身边,可没这多精锐值守……

    不过这样的心思也只是一闪而过,之后便恭谨的低下头来,压低声音道:“殿下让小人传话于大将军,风雨欲来,让大将军早作准备……”

    “殿下还说……若得登大宝,天下群山,吾与君共之……”

    短短一句话,不光来人汗流浃背,便是赵石,身子也猛的一颤,长安城里,竟然已经到了如此地步?

    他有些不相信的眨了眨眼睛,接下来便是漫长的沉默,能来到他面前,身份自然不是假的,但这样的话,虽只一个口信,却重如泰山一般,压的人喘不过气来,如泄露出去……想到这儿,赵石眼底深处,已经漫起了杀机。

    “殿下还有什么话要你相传?”半晌过后,赵石盯着来人慢慢道。

    那人好像笑了一下,缓缓摇头。

    又是一番沉默,屋内的空气都好像凝滞在了一起,京中到底发生了什么,竟至于此,心中惊涛骇浪过后,便是接踵而来的疑惑。

    以他想来,家书几乎每隔一个多月,便是一封,从未断绝,朝野隐秘或是少了一些,但大事却从未提及过的,怎么会……难道是宫中又出了什么幺蛾子?景帝正值春秋鼎盛,身体应该不会出岔子才对,莫不是皇后去世,李全寿疯了?

    看着来人静悄悄站在那里,再没有说什么的打算,他知道,就算问也问不出什么来了,也是,只这两句话,就已经是天大的干系,再有什么,也应是另外派人过来了吧?

    天下群山,吾与君共之,虽说一字之差,却也是好大的口气了,不了解实情,他不会有所决断,他在等着朝廷的旨意,以他的判断,朝廷旨意就算再磨蹭,也该到了,无非就是交卸兵权回京述职罢了。

    这不但是常理,而且已经不止一次发生在他身上,皇家的人,说的再好听,,也是在将其他人当做棋子,他不惮于作个棋子,试问天下间,又有几个不是棋子的?只要不是弃子,那就成了。

    景帝这个人他已经跟了有十几年了,怎么会不明白这个人是个什么模样?这位皇帝陛下念旧是真的,但心性多疑也是真的,不过这位陛下对于旧人,做事一般不会做绝,不到万不得已,最多也就是个削夺权柄罢了,没了权柄,只要不犯忌讳,也能得一生尊荣,就像王虎,在南边不也是活的好好的?

    说起来,有这样一位皇帝,也是大秦的福气,但李全寿……赵石在心里摇了摇头,年轻人,一天一个变化,就算几个月前才见过,但谁知道现在的这位殿下是个什么模样?

    好处虽大,不到万不得已,让他做出什么来,是想也别想……不过既然有这样的话在,做些准备也是无妨,谁知道那些狗养的在长安又闹出了什么大事?

    他的头顶上,可是结结实实顶着太子同窗的帽子,若不能未雨绸缪,事到临头,估摸着,可能死都不知怎么死的……

    “你先下去吧,先在这里安心住下,殿下让人传信于我,定是心腹之人……不过殿下可要你再传话回去?”

    见来人默默摇头,赵石心中已是了然……

    翌日,大将军衙府之内,有家人暴病而亡,尸体悄无声息的埋了,到也没引起多大的波澜……

    又过两日,河中有传驿兵卒三三两两过了潼关,事情平常,只是这些传驿兵卒走的都很匆忙,且各个身形壮硕,并有健马随身,透着几许不平常罢了,不过天寒地冻之间,又逢年关将近,谁又会去多管这些吃苦受累的家伙呢?

    而谁都不晓得的是,这些兵卒过了潼关,立即便都换了常人衣物,分散而去,谁也不知道,这些人到底去了哪里,见了些什么人……

    而这个时候,朝廷宣旨钦差,也终于到了河中,但此时此刻,除了那些几乎是被软禁在汾州的金人使节之外,不论是赵大将军,还是两位在汾州蹉跎,尴尬万分的王正清及段文芳,心思却都从议和大事上移了开来……

    (凌晨加更,

第十卷 天下兴亡谁人晓第七百八十七章 宣旨

    宣旨的是个太监,赵石也见过,毕竟这些年常于宫中行走,宫中大大小小的太监虽多,但管事的其实也就那么几个,而能来河中宣旨,地位不会太高,但总不至于太低就是了,自然是熟面孔。

    但宫中错综复杂的关系等闲人哪里弄的明白?也就是脸熟而已,谈不上什么了解。

    这位冻的脸青唇白的大太监表现的也是中规中矩,与各人不远不近,板着一张脸,照本宣科的宣读圣旨。

    开始也没什么出奇的,都在人意料之中,歌功颂德之言,抚慰众军之词,华丽是华丽,却也就那么回事,朝廷叙功,也少有在圣旨上细说的。

    之后便是诏大将军赵石回朝叙功,其他诸将封赏,还要等兵部行文,这都是题中应有之义,也不细说。

    出人意料的地方在后面,观军容使段德迁河中抚慰使,总理河中政事,礼部侍郎王正清迁河中督察使,协理河中政务。

    晋杜山虎为镇声将军,兵部郎中,河中处置使,总理河中军务。

    设河中镇军,张锋聚任汾州指挥使,河中镇军副指挥使,镇守汾州。

    大将军赵石卸猛虎武胜军指挥使一职,由副指挥使种怀玉接任,种怀玉晋扬威将军,河中镇军副指挥使,率兵镇临汾。。。。。。。。。

    段德可谓是惊喜交加,没想到峰回路转,最终竟是得了天大的好处,一地抚臣,就这么落在了自家头上,事前一点风声也没有,颇有大为常理的地方。

    一般说来,像这样的地方大员,必定是先进京述职,面见陛下,得听教诲之后,才会由中书行文任命。而今却是拉壮丁般将他推了上去,不但官位晋了半品里面的好处可不是一句两句能说的明白的。

    河中虽然残破,又有金人虎视眈眈,但越是这样的地方。才是施展才干的好地方。

    他这里心中惊喜。几乎不能自抑,而王正清那边,虽紧紧绷着一张脸,但眼角眉梢的喜色。却并不比他少了,只是这边厢却多出了几分不甘和无奈罢了。

    王家要是本是主政河中,奈何,却让段德适逢其会得了这么个大便宜,唉。世家大族,表面光鲜,但在朝野之间如履薄冰的艰辛,外人哪里又能明白?

    正所谓成也萧何败萧何,世家子弟,在景兴一朝,想要兴旺门楣,却又谈何容易?

    不过场中除了他们两人,其他加官进爵的却疏无半点喜色。虽未露出半点愤愤不平之色出来,但目光却都瞅向了跪在头里的大将军赵石。

    可不是嘛,论起功劳来,在场中人,谁又能比得上赵石?但这。。。。。。。旨意。却是赵石在河中的权柄剥了个干干净净,也许回京之后另有封赏,但旨意中的猜忌之意却是清清楚楚,这些人都是赵石心腹。心里哪里舒服得了?

    赵石此时虽面无表情,但心头也已升起了几分怒火。隐隐的,一丝不祥的预感也如影随形般萦绕不去。

    再回想起这一路至今,拥立之功立下,却立马被遣去潼关,几番生死,立功还朝,接下来平蜀之战,却只得了个传旨钦差的名头,到也算适逢其会,尽心竭力,才立下了平蜀大功。

    但接下来呢,卸了羽林左卫指挥使一职不说,在长安一呆就是数载,还挂了个狗屁的羽林中郎将的虚衔,好不容易,辛辛苦苦将武学建成,又逢战事,还未出征,武学祭酒的职位就交给了旁人,不说中间还有平定羽林左卫兵变之功,到了潼关,嘿,却只能是一路偏师。。。。。。。。。

    而今血战数场,终是占了河中,更逼得金人遣使求和,可就这么轻飘飘的一张纸,就削去了自己所有权柄,真真是让人心寒到了极处,好好好,咱就回长安瞧瞧,什么在等着自己。。。。。。。。

    宣旨太监也感觉到了气氛不对,加快了语速,其实也就剩下最后几句了,是要大将军赵石护送金人求和使节回京。

    等到念完了圣旨,将圣旨托着交到赵石手中,脸上笑的已经和花儿似的了,并一把掺住赵石的胳膊,“大将军劳苦功高。。。。。。。地上凉,快起来,快起来。。。。。。。”

    说着也不顾身份,弯下腰,为赵石掸了掸膝盖上的尘土。

    赵石如今城府日深一日,虽心里不舒服的厉害,却还是笑了出来,一把抓住对方的肩膀,硬生生将这位大太监给拎了起来。

    “这个可不敢当,公公怎么称呼?”

    “奴婢王诚,表字定言,若大将军不嫌弃,直呼奴婢表字便是。。。。。。”一边谄笑说着,一边动了动肩膀,但只觉对方一只大手如铁钩般抓住自己肩头,纹丝没动,眼底不由闪过几分惧色。

    早就知晓这位大将军的凶名,在宫中也见过几次,也从未敢上前搭过话,这次来河中宣旨,本就是宫中诸人眼中一等一的苦差,也就是他这人老实,才被大家伙儿推了出来,途中也打定主意,什么宣旨钦差,可断断做不得准儿,尤其是在那位大将军的面前。

    但这圣旨。。。。。。。。。唉,老天爷保佑,这位大将军千万别将一腔邪火儿发在他身上才好。

    之后设宴便是为宣旨钦差接风,这位王公公更是丝毫不敢拿大,胆战心惊间,是酒到杯干,不一乎,就将自己灌的烂醉,连临行前陛下嘱咐的敦请大将军上路的话都没敢说,直接昏天胡地的被人抬了下去安置。

    接着段德,王正清两人也以不胜酒力为由退席,赵石挥退众将,只留下几个心腹说话。

    “大帅,今后如何,我等唯你马首是瞻便是。”

    本有许多话要说,但最终,杜山虎还是只来了这么一句,两人多年相交,不必多说什么,其他人也是点头。

    “我到不担心这个。。。。。”赵石摇头笑了笑。军中派系林立,自古皆然,而现如今他南征北战也有十几个年头了,在军中根基已成,削夺权柄?哪里是那么好夺的?除非将他的旧部一网打尽。不然的话。只是职位变更,却是无济于事。

    “大帅,可是京中出了什么事情?没听说啊。。。。。。。可恼的是,却便宜了那姓段的和姓王的。莫不是他们暗中使坏,嘿,之后定叫这两个老王八好看。”种怀玉义愤填膺。

    张锋聚也是咬牙切齿,“大哥,要不咱们几个一起上书朝廷。议和就议和,咱们也不管,就说河中新定,有匪人作乱,离不得大哥。。。。。。。”

    赵幽燕马上火上添油,阴着一张脸便道:“几个金狗就在眼前,不如。。。。。。。”同时做了个下切的手势,接着道:“如此,金人必有异动。也好让那些心怀莫测之人清楚,河中若是没了大帅,谁来也不成。。。。。”

    不过,不等赵石斥责几人如同悖逆般的胡言乱语,已经有个怯怯的声音道:“几位将军想陷大帅于不义否?大帅率我等浴血敌前。功劳有目共睹,若行此阴私之事,以保自身权位,于国为不忠。于那些战死将士为不义,如此不忠不义之事若是做下。置河中诸军于何处?又置大帅一世英名于何处?”

    众人怒目看去,却是居于众人下首的一个年轻人。

    “张钰。”赵幽燕咬着牙吼了一声,“你个吃里扒外的王八蛋。。。。。。。。”猛的站起身来,就要上去饱以老拳。

    “够了。”赵石皱眉,喝止赵幽燕。

    “大帅,朝廷之上定有小人作祟,若大帅就这么回去,旁人还道我河中军中无人,日后欺压起来,岂不更是变本加利。。。。。。”有人抗声道。

    什么叫骄兵悍将,这才叫骄兵悍将,他们不是对朝廷有了不臣之心,不过一旦群情激奋,这些百战而还的家伙们顾忌确实比那些文人要少上许多,而且什么事情都干的出来,话赶话的,热血上头,什么后果就都不顾了。

    自古以来,这样的例子不在少数,不必赘述什么。

    “你们。。。。。。。你们想陷大帅于死地。。。。。。。。”那边厢的年轻人也是涨红了脸,他在这些人当中,资历最浅,跟随赵石时日也是最短,平日里,本没有他说话的份儿,不过这个时候,却是倔强的扬着头,丝毫也没有认错的意思。

    “都给我闭嘴。”赵石重重一拍桌案,“瞧瞧你们出的馊主意,还不如个年轻人看的明白,岁数都活到狗身上去了,你们想干什么?想谋反不成?”

    他心头本就烦乱,这时被众人吵的更是不耐,冰冷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瞧的众人一个个低下头去,再不敢抬起来,才算作罢。

    “河中这里不同旁的地方,民心远未到安定的时候,只不过金人欺压太甚,这才让初来的咱们立定脚跟,但之后嘛,还得看穿衣吃饭,肚子吃不饱,衣服穿不暖,河中就依旧不是咱们大秦的河中。。。。。。”

    “金人损兵折将不假,遣使求和也不假,但女真人是个什么德行?一旦兵精粮足,翻脸定然比翻书还快,你们这些人留下来,要把河中守好了,这才能对得起此战死难的将士。。。。。”

    “你们为我鸣不平的心思我明白廷有自己的章程,再说了,让我回朝叙功,这功还没叙呢,你们鸣的哪门子不平?”

    “再说,我今年二十有五,等得起,早晚有重回河中的那一天,到得那时,嘿,你们却被金狗打的灰头土脸,是对得起我呢,还是对得起今日死难的万千将士?”

    “嘿,都忘了大帅的年纪了,末将等一定守好了河中,等大帅回来,带着咱们杀他狗娘养的。”种怀玉谄笑符合。

    “这就对了。。。。。。。”赵石也笑了起来,指点着种怀玉道,“朝廷用人还是有分寸的,你们瞧,不怕死的张佩官在汾州,胆小怕死的种清哲躲在后头。。。。。。”

    这时气氛彻底轻松了下来,张锋聚也呵呵一笑,打趣道:“处置使府一定是设在解州,那杜猛林又算什么?”

    山虎一翻白眼儿,不过转过来,便正色道:“大帅何日启程,用什么人,一起吩咐了吧,今夜大帅若是不累,末将想与大帅再喝上几杯。”

    赵石微微点头,旁人那里,即便是张锋聚也无二话,这是要私下交代些事情了。

    “木华黎,张钰。”

    “末将在。”

    “你们两个各挑一千人出来,记得,不准挑精锐,嗯,就从受了伤,但不重的人里挑,不要分秦人,还是河中人,也不要分猛虎武胜军,还是禁军,只要愿意跟着回去顺道养伤的,都成,不过。。。。。。。事先都说好了,这一战下来,大家功劳都是铁打的,谁也抢不走,在河中老实呆着,加官进爵不在话下,但跟我回去,可就说不准了,让他们自己想好了,你们两个也是,都想清楚了,明白吗?”

    “末将明白。”

    “大帅,不如让王览,赵幽燕这两个小子跟着,他们都是老人儿。。。。。。。”

    “不用,他们两个这次也能弄个将军当当了,跟我回去做什么?都在这里带兵,再者说,王览伤重,现在还躺床上呢,亏你说的出口。”

    张锋聚讪讪闭嘴,但心头的忧虑却只有更甚的份。。。。。。。。。

    他哪里知道,此时赵石心里已经有了些打算,若说之前还只是预感,现在旨意一到,他心中的担忧好像就已经被证实了,朝中定然已经生变,只是长安中的自家人没有发觉罢了,只盼这场风波来的晚些,不要让人猝不及防才好。。。。。。。

    “至于什么时候走,年关之后再说。。。。。。。。”赵石摸着下巴缓缓道。

    ♂♂

第十卷 天下兴亡谁人晓第七百八十八章 惊异

    灯火如豆,几碟家常小菜,一个锅煮,腾腾的冒着热气,周围散落着几个酒坛,一如当年巩义县,两人彻夜对酌时的情景。

    杜山虎手捻着酒杯,醉眼朦胧,心里在暗自感慨,年纪到底大了,才饮了一坛,便已不胜酒力,若放在二十年,不十年前,怎么也能喝个四五七坛才对。

    “老了啊,想我家那小畜生都已成亲生子,要说,咱们当年在巩义时,他才多大?转眼便是十几年过去了,当年的小小旅帅成了大将军,我这个庆阳弃将也快成大将军了,旅帅,你说说,咱们这一辈子是不是没白活?”

    赵石脸色如常,以他的酒量,再喝倒十个杜山虎也是绰绰有余,听杜山虎这么一说,回想当年,心中微暖,笑笑道:“白活不白活,还要看你最想要的是什么。”

    杜山虎哈哈大笑,不住点头,“旅帅说的总是有道理,男儿在世,想要的什么?可不就是荣华富贵嘛,这么说来,老杜这一辈子不算白活,可惜。。。。。。。”

    说到这里,神情微黯,“老杜三十多岁才投在旅帅帐下生些年,跟在旅帅身边,那才叫痛快。。。。。。。想当年。。。。。。”

    “猛林,我们巩义有句老话,只有老朽之人才总愿回想当年之事,而有志之士,看的是现在及将来,不是我说你,你才四十多岁,至少还有二十年功业可建,别在我跟前充老啊。。。。。。。。。”

    杜山虎眼睛一亮,到了他这个年纪,最怕的其实就是年华老去,自古英雄如美人,不许人间见白头,这话他愿意听。

    “比起旅帅来,可不就是老了吗?不过。。。。。。。这老也有老的好处,西北张大将军年迈。但却安安稳稳做了这么多年的延州指挥使,大将军王佩,嘿,年纪也不小了,但灰溜溜回去之后。还能继续作他的殿前司指挥使。旁人都说是。。。。。。其实啊,在老杜看来,朝廷上下,就是喜欢其“老成持重”。还有种大人,那可真真是当年太子一党,为太子做了多少事,再瞧如今,枢密副使作的有滋有味儿。再遍观中书,六部,枢密,别说四品以上了,便是五品六品的年轻人又有几个?”

    说到这里,杜山虎已是眼眶微红,却还是接着说道:“旅帅啊,在您面前,这里也没旁人。老杜不怕说些犯忌的话,自旅帅从军至今,老杜都瞧着,看着呢,以旅帅的功劳。封侯封王算得什么?但到如今,也不过是三品大将军,得胜伯。。。。。。”

    “想当年在巩义的时候,咱就听旅帅说过。天下间的对手多了,打完后蜀。后周,南唐,灭了金国,西夏,还有南边的大理,西边的吐蕃,再不行,南边丛林,北边大漠,部族多如牛毛,再往远了说,西域诸国,过了那里,还有泰西诸国,天地之大,不愁没有对手。。。。。。。。”

    “那时老杜便知道,旅帅的志向根本让人无法企及,只要风云际会,定非池中之物。”

    “说这些做什么?”赵石举起酒杯,一如往常般干脆的一饮而尽,酒水入喉,辛辣刺激着咽喉,就像是着了一把火,心道,杜山虎是喝多了,不然不会如此唠叨,还有些前言不搭后语。

    但这些年,能在他耳边唠叨的,除了老娘,也没几个了吧?也不知是那河中烧酿的缘故,还是其他什么,只觉心中暖暖的,却没有往常般不耐烦的感觉。

    “这些道理不用你说,大家伙儿都明白,还是那句老话,不招人妒是庸才,王佩?在禁军一呆就是十几二十年,都呆废了的人,不用提了,西北张大将军,自折大将军去后,西北哪儿还打过像样的大仗?到现在,我看啊,西北精锐已是昨日黄花,拿不出手儿了。”

    “种大人。。。。。。。被人防着防着,就已垂垂老矣,好在,还能终老长安。。。。。。要我说啊,这就是前车之鉴。。。。。。。。。”

    杜山虎此时一拍桌子,“着啊,老杜想说的就是这个,这些年起起伏伏,老杜才算瞧明白,这当官儿,就和打仗一样,你退上一步,旁人就进一步,到时候一退再退,军心士气没了,仗也就打输了。”

    “所以说,退不怕,在退的时候一定要打赢几仗,下面的人才有心气儿,不会退的惯了,遇敌就掉头跑他娘的。”

    “而到了咱们这个地步,想退,大家伙儿有时也不答应的,朝廷忌讳什么,陛下忌讳什么,咱们都清楚,但那又能怎的?咱们为国征战,不顾生死,问心无愧,怎能一味退却,那样的话,岂不是让人瞧的小了?”

    赵石目光深沉,这些话就好像锤子,一下下的敲的他的心上,不过嘴上犹自道:“什么进进退退的,从巩义,到如今,你还能不明白我要的是什么?”

    “明白,怎么不明白?”杜山虎晃着脑袋道:“大将军至孝,顾妻儿。。。。。。。嘿嘿,多少人瞅着呢,不然的话能放心得了?”

    浓浓的嘲讽意味在酒气之间飘荡,“当争则争,不争那来的荣华富贵,哪来的妻儿平安?”

    “只有争到旁人不敢来争,不敢来抢,咱们才能平安喜乐,才能再想着干出点什么,青史留名,旅帅可能以为这是醉话,但这可不是老杜一个人的意思,其他人不敢说,只好老杜来说,若没了旅帅你,咱们这些人,还不够人家上嘴唇一碰小嘴唇的呢。”

    赵石心里一惊,有些恍惚,什么时候开始,盯着眼前这个一路走来,不离不弃的心腹大将,从什么时候开始,下面的人竟然有了这样的心思?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些家伙竟敢存了这样的想头?

    都不要命了吗?他一直以为,虽说自己身边有了这样那样的各色人等,势力渐成,但总觉着,各人都有家室,一旦到了危急关头。能挺身而出义无反顾站在他身旁的,又能有几个?

    但现在看来,却有待商榷了的,像杜山虎这样沉稳厚重又带着几分军人般的油滑的家伙,能说出不是他一个人的意思。那肯定就不是一个人两个人。而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看这样子,有些人是将身家性命都押在了他的身上了,还道方才众将说出那些胡言乱语都火气上头的缘故,这会儿看来。却是未必。

    朝廷那边还不知发生了什么,这里就来个军心不稳,饶是他这样一个人,此时背后也是冰凉一片。

    好像不认识一般,眼睛死死盯着杜山虎。眼底却已冰寒一片,再没有一丝一毫的暖意。

    这下杜山虎可也受不了了,酒意随着汗水一股脑的冒了出来,连连摆手,“旅帅,旅帅,咱先不忙着恼。。。。。。”

    “你说。”赵石是真恼了,他是个控制极为强烈的人,这会儿在他眼皮子底下。一群人竟然背着他搞七搞八,由不得他不恼火万分,更让他心惊的是,他两世为人,却都在军旅中讨生活。怎能不明白这事的凶险?

    “咱们吧。。。。。。。”杜山虎说话有些吞吐了,赵石积威在他们这里已是极深,见赵石这副模样,不自然的。便有了畏缩之意,这还就是他。若是其他人,恐怕更是不堪,杜山虎心中不由大骂,这群兔崽子,可是把老杜给卖了。

    不过事到如今,话却不能不说,身后是一群直可托付生死的同袍弟兄,眼前是自己真心敬服的旅帅,若话不能说透,生了隔阂,才是不美。

    所以只有硬着头皮接着道:“旅帅。。。。。咱们就是想着。。。。。。旅帅年纪轻,朝廷防着是防着。。。。。。但却能带着咱们走的更远,旅帅总是忍让,也不是办法。”

    话是越说越顺溜,“就如当年,旅帅带着咱们这些老兄弟进了京,宫里闹出多大的事情?咱们豁出性命后呢,功劳那么大,可好,没几天功夫,就把咱们赶出了长安,若非旅帅带着,咱们还有几个人能回得了家?”

    “那会儿咱们即不属西军,也不属东军,受的是夹板气,就算有旅帅带着,您瞧,到最后,还是陷陷被金狗围了,援兵呢,狗娘养的,一个都不见,若不是旅帅亲自断后,大家伙儿又同心同德,那一战啊,咱们就都得成了他娘的他乡之鬼,但好些老弟兄,连个尸首可都没找回来。。。。。。。。。”

    “接着又怎样,大功劳有了,魏王回京,咱们得到了什么?又去蜀中,传他娘的狗屁圣旨,一来一回,死了多少同袍,把蜀国都灭了,回了长安,屁股还没做热,就把咱们拆的七零八落,那会儿咱们这些老弟兄就不服气,那么能打的羽林左卫,就交给了王虎那个窝囊废?咱们到都是加官进爵,但凭什么旅帅就弄了个虚衔的羽林中郎将?”

    “那时候一些老弟兄私下里便嘀咕,朝廷处事不公,枉费了旅帅一片忠心,李承乾那老匹夫到是官运亨通,咱们在前面打生打死,他在后面升官发财,凭什么?凭他年纪大?我呸。。。。。。。。。”

    “这次咱们舍生忘死打下河中,又有人上赶着来抢功劳,还让?让他娘的让,旅帅不发话,咱们没辙,不过却也得准备准备了。。。。。。”

    帅您也别恼,咱们都是你手下使出来的,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儿,只是长安城两座城门在咱们弟兄手里,不说羽林左卫,就说雄武军,羽林右卫,换什么人统领,也有些自己人可以使唤。。。。。。”

    “旅帅,你别这么看着老杜,咱们可不是想谋反,这是退路。。。。。。”说到这里,杜山虎也不自禁的压低了声音,“这次回去,若还是那般,咱们也就心寒了帅在长安呆的不痛快,不如出走旁处。。。。。。老杜知道,吐蕃那边旅帅有些安排,到时直奔吐蕃便是,沿途自有人接应。。。。。。”

    “到时候,咱们这些老弟兄也都辞官不做,怕是朝廷那些人巴不得呢,咱们到吐蕃汇合,天高皇帝远,自由自在,旅帅若还想打出一片基业,咱们也没二话,灭了吐蕃国祚,听说西域别有一番风物,大家伙儿也想去瞧瞧,咱们不像旁人,咱们是念旧情的,不找大秦的麻烦,嘿嘿,到时天高地阔,看谁还敢来抢老子们的功劳。。。。。。。。”

    赵石听的眉毛都扬起了老高,这群家伙,想的可够长远的,不过怎么就在这家伙身上找不到一丝忠君为国的痕迹呢?

    这一丝疑虑之后困扰了他很久,其实很简单,自唐末乱世以来,诸国林立,虽儒家大道还占了主流,但对于这些军前将士来说,连年征战下来,今日西夏,明日后周,隔一天又是金国。

    汉人和汉人,胡人和胡人,汉人和胡人,杀做一团,不论黎民百姓,还是军中将士,都是朝不保夕,一个个集团产生消亡,如同过眼繁花一般,文人口中的忠君爱国之说,在王朝变幻之下,连他们自己都少有相信,就更何况这些军中的厮杀汉了。

    这还是在大秦国力蒸蒸日上之时,若是国势衰颓,不定这些领兵大将们能干出什么来呢,到底赵石在这里时日尚短,不能理解这种深层次的东西也在情理之间的。

    所以这些话听在耳朵里,除了惊异之外,真的没有旁的什么情绪,这和谋反也真的没有什么区别,看着杜山虎两眼放光的样子,赵石一时间,讶然无语。。。。。。。

    此时他脑海中只闪过一个念头,陈桥兵变。。。。。。。。。他隐隐有些担心,这些异想天开的家伙,哪一天真的弄出一件黄袍来,非要穿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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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卷 天下兴亡谁人晓第七百八十九章 家书

    “正月初二,陛下大宴群臣,封赏尤厚,大将军张培贤,晋枢密副使,定阳侯赏赐无数,折汇,晋大将军,一等伯,镇洛阳。。。。。。。”

    接下来便是一连串的名字,多为此次东征将士,但此次大军出征,大秦铁骑,纵横无碍,虽有小挫,却斩获无算,也终于来到封赏有功将士的时候了。

    至于朝臣有人升迁,有人归老,也在情理之间,比如,枢密副使种从端,身体已经大不如前,早有意辞官归老,这个赵石是知道的,但有些奇怪的是,急急送来的家书上面,并未提及种从端再次上书辞官的事情,还有西北张祖,这次并未回京述职,已是缠绵病榻,不良于行了,所以在这个时候,直接递上了请辞的折子,只是朝廷还没决议让谁来接任,所以还拖着罢了。

    而借着此次赏宴,中书,枢密院,六部,上上下下,也多有恩赏,比如老对头兵部尚书李承乾就晋了大学士,加一等伯,荣宠有加,其余像同门下平章事李圃,枢密使汪道存这样位极人臣的,加官是不可能了,但晋爵还多有余地,这次也得了不少好处,尤其是荫家中子弟数人,更是让人晓得,这二位也是荣宠不衰。

    这都没什么稀奇的,平蜀之后,也有过这么一出,想来随着大秦的疆土越来越广,这样的事情还有的瞧呢。

    而景帝陛下有意再次改动年号,终是为群臣所阻,这位陛下自登基以来,好像便有了改年号的嗜好,显然,朝中群臣对于频繁改动年号,致使纪元混乱,是深恶痛绝的,尤其是钦天监这里,反对的尤为激烈。所以此事终是不了了之了。

    而过了年关,时间也来到了咸宁七年。。。。。。。

    对于家书前面这些东西,赵石其实只是略略观之,有点心寒,要知道。自大战结束到年关。有近三个月的时光,若朝廷有意,足够召他回京了,但直到年关末尾。宣旨钦差才来到河中。

    估算一下,这些钦差从长安启程的日子,估摸着是刚好将金人议和使臣到了河中的消息送抵长安的时节,这般一想,怎不让人心寒?

    张大将军能顺利抵京。他赵石立功不下于张培贤分毫,却拖延至今,虽说已经经历了数次,但赵石心里哪里舒服得了?加之河中军心为之不稳,连杜山虎这样的人都。。。。。。难道真如旁人所言,退让太过了?

    也非是他不想争,只因前几次那都是什么时节?年纪太轻,威望不足,加之朝野间根基薄弱。争又能争到什么地步?

    实际上,他暗中的手段少使了吗?不然怎能以团练身份入京,怎能领兵平蜀?又怎能建成国武监?

    皇帝陛下,朝野群臣,难道几次忍让真的给人以赵大将军可以随意拿捏。肆意在他手中抢功的印象?

    就因为赵大将军年轻,赵大将军景王府旧人出身,所以就会对陛下忠心耿耿?那你们可是大错特错了,赵石脸上露出一丝冷笑。。。。。。。。。

    “许节兄弟外放。。。。。。。。休妻。。。。。。。二小姐自刭。为下人所救,回府修养。。。。。。。。朝中许有变故。请大将军速速回京。。。。。。。。”

    这里已是家书末尾,赵石略略看了看,大脑还没转过劲来,刚想将家书放下,接着手便僵在了那里,许节?二小姐?自刭?

    不相信般眨了眨眼睛,重又将家书拿在眼前细瞧。

    多日郁积在心的怒火,终于一下子被点燃开来,脑袋上青筋直跳,猛的站起身来,咯吱一声,桌子已经矮了半截下去,青石地面,吭的一下便在桌脚的位置上碎裂开来,一条桌腿,也咔嚓一声断了。

    桌子猛的倾倒在地,发出一声大响,如困兽般来回走两步,接着便是一脚,将桌子踢飞了出去,撞在窗棂上,将窗棂撞的粉碎,大半截桌面飞出去,传来一连串的响动。

    外间传来一阵惊呼,接着便是长刀出鞘的声音连成一片,久经战阵的侍卫们虽惊不乱,呼喝声此起彼伏,只片刻,就有人猛的撞破屋门,闯了进来,还有一连串保护大帅的声音夹杂在里面。

    “滚,都给我滚出去。”

    咆哮声中,闯进来的侍卫狼狈的退了出去,透过窗棂,都是赶到近前的衙兵们惊愕的面容,不过随即便都作鸟兽散,谁也不敢多停留一步,就算是一直跟着赵石到如今的显锋军老人,也不曾见大帅如此暴怒过,一个个缩着脑袋,跑的比谁都快。

    不一刻,种七娘便被找了过来,让她大吃一惊,且有些恐惧的是,整个赵石处置军务所在的书房,就好像被狂风肆虐了一遍,连墙壁都破了一个斗大的窟窿出来。

    而自家夫君,就好像困在笼子中的猛虎一般,在狼藉一片的屋子中喘着粗气,转来转去,脸上狰狞的模样,看上去分外的吓人。

    种七娘也没敢进去,屋内散发出来的怒火好像能把空气都点燃了,所有人都是心惊胆战,便是种七娘也不例外。

    “怎么回事?”

    今日值守在外的木华黎脸色发白,“不知道,刚刚还好好的,不知怎么就。。。。。。。”

    种七娘往屋子方向瞄了瞄,她可是冰雪聪明,立即便想到了什么,沉声吩咐道:“全都退出去,让他们管紧嘴巴,今日之事,谁若泄露半点,军法处置。”

    等人都消失在眼前,种七娘又站了一会儿,这才轻手轻脚的来到门边儿,不过也没什么门不门的了,寒风顺着空荡荡的门口,还卷着些木茬子,在屋里撒着欢,吹起满地的残骸,又为这里添了几许凌乱。

    种七娘紧了紧身上的披风,迈步走了进去。

    勉强笑着,饶是她自诩女中豪杰,不让须眉,这个时候也是心肝儿直颤,“夫君大人这一怒。真的天崩地裂,妾身都被吓着了呢。”

    小心翼翼的如同进了别人家里的小贼,眼珠儿也转悠着厉害,慢慢靠近过去,浑身都绷的紧紧的。怒气勃发的赵石就好像一头凶兽。眼睛中迸出来的,全是毁灭的光芒,即便亲近如她,也觉着这么近身过去。实在凶险的很,一有不对,马上掉头就跑才行。

    还好,也许是寒风肆虐,能给人降温的缘故。也许是发泄了一通,怒火不如方才之盛了,谁知道呢,反正没什么意外发生。

    直到轻轻环住那结实而又满含力道的腰,将脸轻轻靠在自家夫君的背上,感受到那熟悉的强而有力的心跳,种七娘的心才终于安稳了下来。

    声音加意柔软了几分,“这是怎么了?谁惹的夫君如此,咱们砍了他脑袋便是。自己在这里发火儿又算个什么?怪吓人的。。。。。。。。。”

    感觉赵石呼吸又粗重了几分,种七娘赶紧收紧自己双臂,整个贴了上去,“别恼了,什么事儿没解决的发子?你这一恼。小心气坏自己的身子,你瞧瞧,连木华黎那个杀才都被你吓的不敢来劝呢。”

    赵石也已经冷静了下来,他这人从来不会失去理智。只不过自从接到太子李全寿的传信之后,便仿佛有一颗大石头压在了心头之上。加上前些日与杜山虎一番谈话,更是让他心头蒙上了一层阴霾。

    而这封家书,就好像一根导火索,彻底点燃了他的怒火,发泄过后,心绪也迅速沉静了下来。

    山雨欲来风满楼,而风波却总始于青萍之末,脑子开始转动,而在这样的关节时刻,家中出事,给他的联想就太多太多了。

    许节,一介酸儒,谁借他的胆子,敢休妻?龙有逆鳞触之必怒,不管这事儿涉及到了谁,在他看来,都已经是死人了,他更不介意,让自己的怒火烧的更旺些,必定,也必须用鲜血来让自己还有某些人冷静一下。

    李金花已经交卸羽林右卫指挥使一职,种七娘随他出征,种遂迁殿前司副都指挥使,去了蜀中,赵布宗回京,卸殿前司指挥使一职,掌羽林左右卫兵权,其实和羽林中郎将也差不多了。

    而被贬兴元的王虎也已逢赦回京,虽说闲居长安,但被重新启用也只是早晚的事儿。

    随他一起出征的猛虎武胜军伤亡近半,再说,圣旨之上,是让猛虎武胜军驻守河中,还削了他的指挥使职务。

    长安令尹岳博早就升迁,去了蜀中为官,现在的长安令尹衙门,应该是二皇子的天下,二皇子的生母乃是皇贵妃曲氏。。。。。。。。

    这样一来,他于数年间在长安营造的势力几乎被抹了个干净,这是陛下的意思,还是其他人的,其实并无多少区别,也许,长安城里已经修好了牢笼,就等着他这头猛虎入笼呢。

    现在,他已经百分百肯定,定是太子李全寿那里出了岔子,只是太过隐秘,所以家中留守的陈常寿等人没有发觉。

    宫中也肯定出了变故,不然的话,徐春那里不应该一点口风不露,不过,徐春这些年在宫中春风得意,若自己一直留京不出也就罢了,而自己领兵在外这么久,有了什么心思也不奇怪。

    还是那句话,别看他在军中威望已成,但在朝堂上面的势力,还差的远呢。

    种从端没有急着递辞呈,恐怕也是觉察出了什么,而种七娘不在长安,种遂又外放了出去,朝堂上势单力孤,一言不发,到是明哲保身的良策,估摸着,也是在等他回京好做打算呢。

    本来他还想着再拖一段日子,将河中一些事料理一番,远远的瞧的清楚一些,准备充足一些,再回长安。

    但现在嘛,他感觉有些人已经迫不及待了,再等下去,不定回到长安的时候,天地都已经变了颜色。

    好吧,既然戏台许是已经搭好,那就让咱瞧瞧,到底谁能吃了谁。。。。。。。。

    轻轻拍了拍妻子经历了北地风霜,却依旧柔腻滑嫩的小手,“家里面出事了,嘿,我那妹子被人休了回家,还抹了脖子,幸好,被人救了下来,现在啊,家里不定闹成什么样子了呢。”

    “啊?”种七娘长大了嘴,她到是隐隐猜到,是家里出了事情,不然夫君不会如此失态,许是老太太那里。。。。。。。。但怎么也不会想到岔子出在这儿,而赵石淡淡的语气,让了解夫君对家人是怎样一种着紧的她,心中直冒寒气儿。

    “怎么会?许节哪儿有那么大的胆子。。。。。。。。。不对,定是有人从中作梗。。。。。。。。”

    “嘿,没什么分别,许家。。。。。。不去说他。。。。。”

    种七娘听了,心里知道,夫君越是如此轻描淡写,估摸着,是将许家恨到骨子里去了,随即她便想到了旁的,“莫不是京里出了什么事?”

    赵石望着窗外,喃喃道:“本来以为,长安沉闷,远不如外间来的清净,现在看来,却是错了,京师才是精彩纷呈之地啊。。。。。。。。是该到回京的时候了,就让咱们再给它添点颜色上去,你说好不好。。。。。。。。”

    语气清淡,却隐隐渗透了一丝血腥味的话语,让出身世家,对政局再是敏感不过的种七娘隐约有些害怕,紧了紧自己的手臂,低声道:“夫君去哪里都好,只要记得,七娘总会守在夫君身旁,不离不弃便罢。。。。。。。。。。。。。”

    “好,让木华黎传令下去,咱们后日启程,再把杜猛林叫来,有些事还要跟他说说,还有那两位大人,总呆在汾州还以为是我软禁了他们呢,让他们随咱们一起启程,送他们到解州上任,至于那些女真人,找几个铁笼子来,除了正副使节,都装铁笼子,这会儿不羞辱他们一番,也不知得等到什么时候咱们才能再回来呢。。。。。。。。。一切都准备停当了,咱们就回长安京师。。。。。。。”

    悄悄问一句,还有月票没了,能进百名以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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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卷 天下兴亡谁人晓第七百九十章 归途

    虽说着急回京,但也真不是一时半会的功夫。

    尤其是河中道路失修久矣,从临汾到解州的官道,还是大军来到河中,为大军运送粮草方便,这才稍微休整了一下,但一二月间的北地,大雪初融,天气又不算暖和,就算是官道,行进也是艰难的很。

    所以直到二月初三,队伍才堪堪来到解州。

    这次回京,赵石只带了二千人马,本来打算都带着回长安的,毕竟是凯旋归来,队伍之中又护送有金人使节,这点人马,其实真的不算多,但后来和种七娘一合计,朝廷情势不明,带着这些百战余生的军兵回京,不定又要生出多少事端,在局势未曾明朗之前,还是谨慎些的好。

    于是两人已然决议,到了潼关,便从潼关那里征调人马护送,只带数十心腹,其余皆遣回河中听用。

    到得解州,见了南十八,孙文通两位,这两人,一个大将军府长史,一个大将军府司马,却是总管河中政事年余,将河中诸事梳理的井井有条,不但让前方大军没有半点后顾之忧,且在迅速恢复河中元气上,也有不少独到之处。

    还是那句老话,是金子到了哪里都能发光,开始时两人是有些手忙脚乱,但随着两人对政务的熟悉,却越干越是顺手,加之赵石全权委之,少有掣肘,两人更是放开拳脚,现如今俨然已是河中一方重臣的做派。

    但毕竟还是大将军府下属,朝廷那边,开始时着眼于河洛,冷眼观之的也多,后来到是陆续派来了些地方官吏,对两人行事表示了一定程度上的认可,但许是忌惮大将军赵石,或是其他什么缘故,却一直未曾加封于两人。

    直到宣旨钦差来到河中,才定下了河中主政的人选。对这两人却是提也未提一字,这么算来,两人却是白干了一年多,放到后世,还不得闹翻天了去。但实际上。这两位各怀心思,却都无意于宦途。

    自从大军东出,南十八这里隐约就已经流露出了去意,恐怕心里着紧的。还是后周那边,孙文通性情刚直,但却一直不忘故国,心思有点难测,不过却能看的出来。对于加官进爵什么的,也是心思缺缺。

    两人都不用商量的,大队人马一到,他们处置政务的官衙已经空了出来,一应文策,也都整理的清清楚楚,让旁人难以挑出一点毛病,也就是没有官印官服什么的,不然估计也要挂于堂上。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对了,叫挂印封金,与这个情形其实差不了多少。

    对于好似来摘桃子般的两位,两人都是客客气气的。想让这两人少说一句不成,但想让这两人多说一句,更是难比登天,这些时日。段德,王正清两人对于河中诸将的冷淡早已深有体会。所以对这两人的做派,也就当见多不怪了。

    不过段德两个这些时日大喜过后,心里也是发苦,两人都知道,官场故事,要想做好官,其实就是上下应酬,人情往来,人情都捋顺了,才能施展拳脚,不然的话,你就难受去吧。

    而可以想见的,两人在河中的日子还长着呢,但河中这里的留守军将,都是大将军赵石的人,地方官吏,两人还一个都不认得,让眼前这两人引见?

    你没喝多吧?你道这是正常的官场交接吗?看来啊,就得他们两个联手,一点点梳理了,当然,请朝廷派些心腹官吏下来,才是当前急务,唯一让两人庆幸的是,这一年多来,河中实际上施行的是军管,不少军中将士被抽调出来,梳理民务。

    其实,能做的事情简直太多了,只是南十八,孙文通两人没有大义的名分,许多事也只能眼睁睁瞧着罢了,比如金人府县划分分外随意,沿用的还是辽国旧制,数十年不变,随着一些河道变道,村镇迁移,早已变得面目全非,到了该改动的时候了。

    此类的事情多的很,为保大军无后顾之忧,南十八,孙文通两个尽力为之,其实许多地方作的也只是表面功夫,要想改动,除了要看朝廷的意思之外,还真的需要像段德,王正清这样常驻河中的地方大员不可。

    所以说,战乱后的土地,才是施展才能最好的地方,两人只要能定下心来,其实不愁没有施展拳脚的机会的。

    但如今没人关心他们两个那些心思,两人也有自知之明,并不多做纠缠,立即埋首政务,为自己以后施政努力去了。

    而赵石这里,到了解州,没有急着启程,而是先安顿了下来,至于那位呲牙瞪眼,看上去便外强中干的金人议和正使,完颜大人,抱歉,还没出河中呢,一边呆着吧你。

    至于独吉思忠,以赵石这个历史盲人,压根就没听说过他的名字,当然,也不是没听说过,探子回报上到是有的,只是种种缘故下来,对于这人,赵石也无心理会了。

    几仗下来,在他看来,金国,已如年华老去之人,苟延残喘至今,非是还有多少余力,而是自家后方不靖的缘故。

    什么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什么带甲百万众,不光在赵石这里,便是河中诸将眼中,也不过是待宰羔羊罢了。

    而这个女真人才干再大,官职再高,在滔滔大势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不去管那些被折腾的上吐下泻的女真人,到了解州,稍事安顿,赵石便与南十八,孙文通两人入密室相谈。

    实际上,也谈不出什么来,南十八说的好,大帅离京日久,于朝堂变幻不甚了了,陈常寿体弱多病,困于府中,怕是得些消息,也已经迟的不能再迟,于事无补,而当务之急,就是速速回京,不能再拖下去了。

    回到长安,有种从端种大人可以打问一二,再有,靖佳公主那里,拜访一下也是无妨,香侯府的女人虽然麻烦,但宫掖秘闻知道的可着实不少,看着以往的交情上,透露一二,也没什么。

    还有魏王那里,在长安呆了这许多年,虽与软禁无异,但毕竟位份摆在那里,现如今,只要赵石问一句,那边也断没有拒绝的道理。

    可惜的是,这些年种家虽元气略复,但与盛时相比,还是差了不知多少,实力又多在军中,不然的话,种家才是赵石最可依靠的臂助才对。

    赵石本来已经有了许多心思,而听了南十八一番话,才渐渐变得越发清晰了起来,不过在之后许久,他才琢磨过味儿,南十八最关键的话绝对不是种从端,靖佳公主,或是香侯府的女人什么的,而是魏王这里。。。。。。。。。。

    魏王是什么人?谁都再清楚不过,这样一个人,以赵石的身份,避之唯恐不及,哪里有上门的道理?

    但南十八就这么说了,显然,也是在暗示赵石小心些什么的意思在里面。

    文人就是如此,总是把话说一半,藏一半,从来不会让人捉到把柄就是了。

    而这时,赵石也想不到那么多,孙文通对大秦朝野中事并不熟悉,但对国武监却是感情深厚,也提了一句,国武监创立至今,大帅居功至伟,如今国武监生员多任职于军中,但也有不少行走于六部,而大帅麾下多有国武监生员,私下着人打问,不定便有所收获。

    加之国武监祭酒齐子平,乃景王府旧人,蜀中又曾于大帅帐下听令,找个闲暇时候,去与其叙叙故旧之情,也是不错。

    一番密谈下来,赵石心中焦灼稍减。

    翌日,便由解州启程,南十八两个还有一些庶务需要交接清楚,所以延后了两日,便急急带着些从人,启程南下。

    一路无话,不几日,过了黄河,赵石一行人终于来到阔别已久的潼关。

    相较过去的一年多,潼关冷清的多了,就像个被丈夫遗弃的少妇,门庭冷落,哀怨中带着几分凄清。

    不过想想也就知道,河洛之地已陷,河中尽在掌中,潼关这处秦川门户的作用却是变得可有可无了,估计稍后,也有可能变成粮草重地也说不准,不过现在嘛,在初春的阳光之下,却显出几分可怜巴巴的味道出来的。

    迎接赵石一行的乃是信任潼关镇守使王缨,此人赵石自然见过,魏王旧部,当年潼关内三营统领,彻彻底底的魏王心腹大将。

    这人虽有些生不逢时,更是站错了队,但值得庆幸的是,当年魏王被迫回京,魏王旧部星散,但随后便是伐蜀之役,过了没几年,又有东征之举,随着这些战事,加之当今圣上皇位渐渐稳固,对于这些魏王旧将的防范也就松懈了下来。

    这不,当年差点谋反罪名加身的魏王心腹,却还是走到了潼关镇守使的位置上,不过深想一下也是明白,恐怕。。。。。。这人的作用还是为了掣肘那位镇守洛阳的折大将军所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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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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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1977/ 第一时间欣赏将血最新章节! 作者:河边草所写的《将血》为转载作品,将血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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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血介绍:
君不见,汉终军,弱冠系虏请长缨君不见,班定远,绝域轻骑催战云!男儿应是重危行,岂让儒冠误此生?况乃国危若累卵,羽檄争驰无少停!
赵石的一生,注定是在杀戮和鲜血中前行。
北至翰漠,南及丛林,大江南北,他到过的地方,都是烽烟四起,鲜血横流,命若草籽。
敌人畏惧他如魔鬼,部下敬仰他如神明。
但谁又知道,他就像一个迷路的孩子,一生都在不停的寻找属于自己的那条道路和那份荣耀?
当他回首望去,他史诗般辉煌的一生却漫布着血色,他是痛悔不已,还是只给人留下一个狰狞的微笑?
将血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将血,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将血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