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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河边草     将血txt下载     将血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十二章说服

    (收藏,推荐才是硬道理啊兄弟们。

    阿草回家探亲还没结束,所以更新慢了些,以后一定补上。)

    不得不说,遇到不能解决的尴尬事情的时候,转移注意力绝对是个好办法,而击退当面的西夏骑军更是让李金花求之不得的事情。

    赵石紧紧盯着李金花的眼睛,这是他在特种部队时学到的心理战术技巧,要想让你说出去的话更有说服力,就要盯着对方的眼睛说,不管你说的是什么,都会让倾听者有一种这人说话很有力量的感觉。

    李金花脸上犹自挂着几道泪痕,秀发披散,翘起的红唇紧紧抿住,显示主人性子很有些倔强在里面,半躺的身体很是修长,若是没有身上穿着的还带着些许血腥味儿和酱红颜色的铠甲,这一刻所散发出来的魅力绝对不止于此。

    赵石这时移开了自己的目光,女人的魅力让他身体微微一热,虽然他现在身体还是个孩子,但毕竟在精神上是个三十八岁的男子,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女人的他确实有些心动,但多年的军事训练让他瞬间便已抛开了这些无聊的念头,只要身处战场,他就不能被其他的东西所打动,而他对于战事的发展有一种本能般的直觉,虽然他对冷兵器战争不甚了解,但此时并不妨碍他作出正确的判断,而说服面前的女人按照他的想法来战斗就是他现在的目的了。

    在帐篷中来回走了几圈,他本人心思缜密,但却不善言辞,虽然前前后后都已经想到了,但怎么说出来却要想上一想的了。

    地上的李金花似乎已经忘了刚才的狼狈和羞愤,甚至忘了站起身来,眼前的少年再无刚才初见时那种平常感觉,浑身上下都给她一种神秘不同于常人的感觉,是啊,任何人不管长相如何,只要生就那样的一双眼睛,又怎么会是平常人呢?

    此时的李金花,一双微微泛着淡蓝色的眼珠随着赵石的走动来回转动,心神已经牢牢定在他的身上,心里却是乱糟糟的,一乎想到年初时在东市,那个算命先生跟自己说的,今年自己有血光之灾,不过却有贵人相助,听之附之,则富贵可期,离之背之,则祸患难料,她出身将门,对于这些神鬼之说并不深信,但值此穷途末路之时,却也不由象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总之是信之不疑的了,而这个突然出现的少年难道就是她的贵人不成?一乎又想到这半天里见到的属下哪个不是愁眉苦脸,束手无策,就算是象李树这样老兵也不时露出绝望之色,唯独眼前这个少年镇定自若,端的是与众不同,也许。。。。。。。。。

    “给我二百人马,今夜就能将西夏人杀散。”

    “不行,若是败了,明天。。。。。。。。”李金花不假思索的答道,二百?那几乎已经是这支军队一半儿的兵力,其余要么受伤,要么不堪一用,失了这二百人,怎么保护粮草?明天束手待毙吗?

    赵石的眼神儿微微露出了嘲意,“明天?今夜若不击退西夏人,明天我们都得死。。。。。。。。”虽是对这位不知怎么当上了校尉的女人满是轻视之意,但还是耐心解释道:“我们的伤亡很大,西夏人。。。。。。。。。但西夏人伤亡也不算小,而且。。。。。。。。。而且他们的主将已死,士气低落,这个时候我们需要休息,而西夏人更需要休息,这就是我们的机会了,而且天还在下雨,嗯,天还很黑,我们要做的就是集中全力攻击他们。。。。。。。。不成功则成仁,不需要很多人,最多二百人,悄悄的靠近他们,再进行攻击,西夏人不会想到我们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敢主动出击,胜算很大,大人请想,若是明天等他们骑上战马,就算我们有弓弩在手,我们也打不过他们的。。。。。。。。。。。”

    “好,不过。。。。。。。。。啊。。。。。。。。。”这番话说的虽是磕磕巴巴,主要是因为赵石还不怎习惯这个时代人的说话习惯所致,但主要的意思已经说的明白,正合了兵法中出其不意之意,一想到明日正面交战确实凶多吉少,李金花终于下定了决断,直起身子就要站起来,不过她胳膊上本就有伤,这一下牵动了伤处,啊了一声又跌回了地上。

    赵石立时上前一步,将她扶住,男女大防,所谓礼教,在秦地,尤其是军中,都降到了最低。

    不过被男人欺到身畔,还是让李金花露出些羞怯之态。

    而此时,也是她最脆弱的时刻,虽然,赵石还未长成,也比李金花矮了一头,但肩膀扎实,一战之后,好像将他身体里蕴藏的精力完全激发了出来。

    身上散发着浓厚的男子气息。

    女人好像找到了一个支撑点,斜倚在赵石身上,看上去,竟有几分颇为诡异的和谐。。。。。。。。

    (阿草虚心听取兄弟们提出的意见,但总要有个限度吧?不能合乎一些人的口味是阿草功力不够,这没什么办法,一个人的功底就在那里,能写成什么样子都是阿草尽了最大努力的,用了心的,好的意见阿草绝对会虚心听取,一些阿草达不到的,那就没什么法子了。

    还有,之所以虚构西秦这样一个国家,也是因为材料问题,这样发挥的空间就会更大一些,阿草是理科出身,虽然喜欢历史,但功底明显不如那些科班出身的家伙的,要查的资料太多,总不能弄出些乌龙事情出来,让大家争相批评吧?要是大家能帮忙些个,将1180年左右的史料弄得全一些,故事将更加精彩。)

第二十三章冲动

    柔软的唇瓣儿有些干燥,急促的呼吸带出的却是一屡处子的幽香,其中还有些许淡淡的血腥味儿,感觉到这些,原始的欲望象潮水般攻克着赵石如同钢铁般的神经筑成的坚固防线,他甚至能清晰感觉到心跳在慢慢加速,体温在升高,呼吸也渐渐急促,血液象渴望杀戮般渴望着其他什么……

    身下的女人依然愣愣的,象是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儿来,但双颊已经泛起了嫣红,脖颈处腻白的皮肤上面起了一串儿鸡皮疙瘩,身体绷紧,抓住赵石肩头的小手儿下意识的攥的更紧,这更像是一种变相的邀请,一下子点燃了赵石极力压制的欲望。

    他再不满意现在的情况,头颅微低,深深吻了下去,在战场上,赵石冷静的象一块儿冰,嗜血的象一头凶兽,但在平时,他无欲无求的仿若圣人,是他真的什么都不想得到吗?其实人的欲望无休无止,只不过被他刻意压制罢了,来到这里已经一年了,换了个身体,换了个身份,这些给他的并不只是重生的希望,还有错位的感觉,生存的压力,以及如何选择而带来的迷茫,就像是今天的战事,他首先想到的并不是如何保存自己,而是融如这场突如其来的杀戮当中,逞足了血气之勇,这种情况在他前世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由此可见,他确实需要发泄,不管是在精神上,还是在身体上……

    此时的赵石无疑是霸道而且疯狂的,他不再顾及对方的身份,不再顾及之后的后果,什么西夏人,什么劝说,都被他抛在了脑后,他想要的只是这个近在咫尺的女人,只想在对方身上索取。

    撬开对方禁闭的贝齿,肆无忌惮的占据那滑润湿腻之处,在这一刻,女人的身体先是紧绷了一下,眼睛也顿时睁大,接着身体却瞬间酥软了下来,这更加助长了他的气焰,他的动作也更加具有侵略性。

    李金花现在有些恍惚,这样的事情她做梦也不会想到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她自小就立志成为象花木兰那般的巾帼女杰,她要得到西秦陆闻香那样的地位,她要让自小就在她面前说什么可惜她不是个儿子的父亲以有了她这样一个女儿为容,所以在她这一生二十二年中,练武,诵读兵法韬略,勤练骑射之术,可以说除了这些,这些年当中再没有别的什么,在她满十三岁之后,上门提亲的人也不是没有,其中不乏西秦勋贵之家,但这不是她想要的,都给她回绝了,自父亲死后,她的年纪渐长,这些事情也便渐渐没了的,毕竟没有哪家愿意娶一个双十年华还云英未嫁的老姑娘不是?再加她母亲去的早,对于男女之事她实在是一无所知……

    她知道这样是不对的,她想推开这个将舌头胡乱伸入她嘴里的家伙,但唇舌交缠处带来的阵阵销魂蚀骨一般的感觉让她神思支离,身体更是软的好像得了重病,没有一点的力气,抬起胳膊本想推据,却搭在了对方的腰上……她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她知道,由此而生出的酥麻感觉一直沁入了她的心底,让她兴不起半点反抗的念头来。

    “老三,你站在这儿干嘛?小姐呢?在里面吗?”一个粗重的男声在这个时候传进了帐篷。

    “没……没事儿,小姐……在里面休息呢,小姐也累的不轻,大哥,我看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就明天再说吧。”

    “这怎么行,不让生火的命令可是小姐下的?,这么冷的天儿,受伤的人又多,不让生火取暖还不得要了人命去?

    西夏人那面都已经生了火的,他们不怕,我们怕个什么……老三,你拦着我干嘛?”

    “大哥,慈不掌兵,西夏人还有余力,你再看看我们……这个时候可不能再有伤亡了……”

    听到说话的声音,李金花浑身的力气好像在这一瞬间又奇迹般的回到了身上,一把推开了赵石,身子一滚就站了起来。

    赵石在听到声音的时候就已经清醒了过来,心中不免一惊,眼中寒光一闪间,瞬即隐去,顺势站起,眼睛却向女人看了过去,身子更是绷的紧紧的,他现在也知道刚才有些鲁莽了,这个女人毕竟是他现在的上司,身份不同寻常,这个时候只要女人吆喝一声,自己可就危险的很了,所以只待对方一有异动,他就会立刻作出相应的反应,外面的雨还没有停,不用擒下这个女人,只要冲出帐篷,以他的本事,自保当不成什么问题,想到这里,心里才彻底安静了下来。

    但女人的举动却有些奇怪,女人并没有动,看向他的目光间却满是复杂难言的情绪,眼光一触间,女人的脸瞬间布满了红晕,脑袋一扭便转了开去,默默捡起地上的头盔,拢了拢披散的秀发,将头盔带好,又瞅了瞅自己的衣甲,胡乱的扯了扯上面的丝绦,抬起头来的时候已经变得平静了许多,声音却柔媚了许多,“今晚我们出营,你跟在我身边,以后……以后就作我的亲兵吧……啊,对了,今年你……你多大了?”说到这里,李金花的脖子根儿都红的好像着了火一样了。

    赵石的眉毛跳了跳,女人的反应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亲兵?他用眼睛横了李金花一眼,这个女人打的什么主意?他虽是不懂女儿心事,但这样的情况若是放在前世,现在应该或是一个老大的耳光打过来,或是大叫大嚷的直喊流氓了吧?这个地方的女人还真是奇怪啊。

    (推荐,收藏,阿草更新确实有些慢,过两天会补上的,请大家给阿草最大的支持,阿草一定用最好的章节来回报大家。)

第二十四章定计

    这一章空了,大家见谅,修改章节,不能违规。

第二十五章黑夜

    赵石面前的两个人都是真正的军人,一身衣甲经这一战,都染成了血红颜色,再经雨水一冲,斑斑驳驳间,虽然看上去很是狼狈,但两个人往那里一站,从里到外都散发着一股摄人的杀气。

    赵石从两个人的身上将目光转开,这种即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的感觉让他对两个人有了那么一丝亲近,“我叫赵石,是护粮军第三营第五队队正。”

    那瘦高汉子一愣,显然没有想到小姐深夜见的人只是一个小小的队正,而且还这般的年轻,又想起之前李树拦着他不让他进来,看向李金花的眼光不由古怪了起来。

    李金花脸上一红,赶紧解释道:“就是他杀了西贼的主将,这个法子也是他想出来的。。。。。。。。”

    瘦高汉子仔细打量了赵石一番,他心性直率,想的也就没有李树那样多,哈哈大笑,“果然是英雄出少年,说来我们的命还是你救的,好好。。。。。。。。若是今晚我李勋一侥幸不死,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杀光了对面的西夏狗贼,再跟小兄弟喝个痛快。。。。。。。。”

    有这两个老军伍参与进来,赵石也不再多话,他还不会自大到以为从后世而来,比这里的人多了一千年的知识,便不将这里的人放在眼里,事事都要指手画脚一番才行,他对这个时代的军制和作战还很生疏,自然不会说些外行话上赶着让人耻笑,所以大部分的时间都是静心倾听,只是捡有把握的才插上一句两句,但只是这只言片语,便已经让这两人刮目相看,要说之前这两人心里还存着些许这个少年运气未免太好的念头,在计划已定之后,两个人看向赵石的目光就已变得分外不同了起来。

    。。。。。。。。。。。。。。。。

    营地中升起了火光的同时,一百三十二个脱去了累赘的衣甲,手握横刀,只着轻衣的秦军士卒在李金花的率领之下悄悄的从山丘背面离开。

    天上的阴云遮蔽了星光,让这个夜晚黑的象浓墨一般,淅淅沥沥的春雨也在很大程度上掩盖了他们离开的脚步声。

    。。。。。。。。。。。。

    赵石走在队伍前面,紧紧跟在李金花的身后,本来李金花想将他留在营地之中的,但赵石只是摇头,李金花也不好多说,经了帐篷中暧mei的一幕之后,又不能将主将的官威拿出来压他,最终只好将他带在了身边,赵石可不是要逞什么血气之勇,他可不认为留在营地中更加安全一些,这一百三十余人看上去人数虽少,但却已经是护粮军所有的精锐,一个个儿都是身材健壮的高大汉子,里面没有一个是征召来的民壮,跟着这些人自然生存几率要大的多。

    冰凉的雨水顺着赵石的面颊流入他的衣领,让他不自觉的抖个不停,这让他分外怀念起前世军中的巧克力来,若是能嚼上几块,也不能被雨水弄得这般狼狈。

    再瞧瞧周围这些汉子们,虽然黑乎乎离的稍微远一点都看不见,但一个个悄无声息,就连呼吸声都是刻意压抑的,偶尔有摔倒的,不用人扶,一骨碌就爬起来,紧紧跟在大队的后面,他们在走之前都喝了些酒,但经过一天的战事,他们已经疲惫的很了,再在这样的天气里急速行军,却没有一个人发出哪怕一句怨言出来,已经走了有五里了吧,他身边就有个汉子一跤摔倒在地上,身子立时抽搐成了一个个儿,旁边的人上去看看,却没有扶他起来,就这样把他留在了原地,估计用不了多久,命也就没了的,看到这些,就连赵石这样铁石心肠之人,此时也不得不在心里由衷赞叹,前世的中国军人的装备在世界上是属于三流水准,但官兵的素质在世界上却没有哪个人会予以轻视,这时看来,却是早有这样的传统在。

    他远远绕了一圈,来到西夏人的营地周围的时候才停了下来,西夏人的营地中传来点点火光,但很是安静,不确定有没有巡哨在,李金花挥了挥手,大家都握紧了手里的横刀,警惕的看着周围的黑暗处,直到半晌过后,没什么异常的动静,李金花才按下了手臂,这些西北汉子才骤然松弛了下来,一个小队一个小队的清点人数,聚拢在一起喝酒温暖身体,没有人说什么多余的废话,都在抓紧时间休息,赵石蹲在已经脸色惨白并且一直抖个不停的李金花的身边,心里却对秦军的军事素养又有了一个新的认识,这些还只是护粮军中的禁军,若是正牌儿禁军,或是边镇的镇军又该是如何一个模样呢?心中不免有了些许的期待。

    “不用管他们有没有巡哨,再等一个时辰,我们就冲上去,料他们也来不及反应。”说话的是李勋一,刻意压低了的声音中含着一丝喜悦,平安来到这里让他信心大增,这说明西夏人确实没有什么防备,他和李树以及另一个中年汉子聚拢在李金花的身边,旁边除了赵石,还有两个自愿跟来的旅率,几个人听了他的话都的点头。

    赵石犹豫了一下,还是插话说道:“不,我们等火光息的差不多了再行动,到时我们径直冲进去,最好是分成几队,给他们造成我们人数众多的假像,只要他们一乱,我们就喊些什么乱。。。。。。。乱他们的军心,如果他们真的没有防备,天色又黑,自相残杀之下,此战必胜,但。。。。。。。。但是天色对我们也有影响,所以伤亡一定不小,最好是大家不要多在营地中停留,杀透营地之后就躲起来,若是他们乱的不够,我们再杀回去,当然了,这时就看大家的运气了,若是自己人被自己人杀了,也没什么好怨的。。。。。。。。。”

    (新书榜是怎么回事,阿草看不见自己的名字了,昨天还是十一名的,今天就没了,倒霉啊。。。。。。。。。。。)

第二十六章突袭

    (阿草终于回来了,先一章三千字的奉上,以后还会更多,不会更少,哈哈,收藏,推荐啊大家。)

    赵石前世本就是最精锐的特种战士,也许对于冷兵器战场面对面的厮杀还有些不怎了解,但要说小规模突袭作战,可以说当世无人能及的了,在没有先进的通讯设备,没有夜视仪器之下,他这番补充却是能将自己一方的伤亡降到最低的办法了。

    那两个旅帅在黑暗中惊异的看了赵石一眼,但不知赵石的底细,李金花这一天来的表现虽是不怎么样,但这个时代主将能冲锋在前,今次又能亲自带队入不测之地犯险,在这些人眼中已是不可多得的将领,威信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树立了起来,两人见这个少年跟在主将身后寸步不离,肆意插话,主将也未训斥,说的话又极有道理,都是大点其头。

    那个中年汉子却是低声笑了,此人年轻时是秦夏边境的悍匪出身,性子暴躁直爽,赵石最后一句却是对正了他的胃口,“好,生死各安天命,是个汉子说的话,大家囫囵个儿进去,缺胳膊少腿出来,即便死在里面,但能杀得几个西夏狗,便不吃亏,到了地下见了祖宗,也能挺直腰杆子。”

    本来气氛有些凝重,大家都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没有什么谈笑的心思,但听了他这么一句,大家都是无声的笑了,心情到是松泛了不少。

    之后李金花安排了一下,这里的人除了赵石外,一队二十个人,其余四个人一个人带一队,除了在路上掉队的四个人外,只李金花这队多出八个人来,人家是主将来的,,自然要占些便宜,这个时代可不象赵石前世般那样平等观念深入人心,只要稍微有些不妥,就算无人来争上一下,也会弄出许多的不满意出来,这样的安排在众人眼里自是理所当然,无人会有什么异议。

    众人分好了人手儿,接下来的事情就是眼巴巴看着西夏人的营地等了,为了能行动迅速,这里人人穿的都是单衣,更是一个带头盔的也没有,连个遮雨的物件也找不到,赵石倚在一棵树上,周围静悄悄的,除了雨水落在地上的噼啪声音,偶尔还会听到周围的人们牙齿咯咯相撞的声音,自己的身体也是抖成了一个个儿,时间一长,只觉得骨子里都透着一股寒气儿,只有尽自咬牙忍耐,说是休息,但体力随着颤抖消逝的更快了些,照这样下去,估计他还没等到行动的时候,自己先就动不了的了,毕竟他这时身体上的年纪还小,比不得周围这些正值壮年的汉子们,他不敢过多的喝随身带的酒水,酒能驱寒是不假,但喝的多了,只会使体温下降的更快,在这样的时候绝对是找死的行为,赵石缓缓闭上眼睛,放缓自己的呼吸,尽量使自己的思绪飘飘渺渺,不着一物,只一会儿功夫,身体就彻底的松弛了下来,呼吸变得更加绵长,又过了一会儿,身体的颤抖也停了下来,潜意识中甚至身体还变得暖洋洋的,这是前世他在军中时学到一种能有效保持体温的方法,是根据动物冬眠以及对人类自身潜在能力的研究而得来的一种技能,这种技能并不是真的那么神奇,只是能通过对自己的催眠,让你的新陈代谢渐渐缓慢下来,就像是冷血动物的冬眠一般,有效的减少体温的下降以及体力的流失,但人毕竟不是动物,这种方法不能常用,长时间或是经常性的使脑部处在一种缺少营养供给的状态下,那样会对你的脑神经造成永久性的损伤,导致痴呆或是脑损伤之类的病症,结果很是严重,但此时作为一种应急手段却很是不错。

    黑暗中,一双透着淡蓝颜色的眼珠却一刻也未离开过赵石,李金花此时也不知自己在想的是什么,也许是这次初上战场就见到了太多的杀伐而感到力不能支,也许是身旁的少年给她的感觉过于神秘,也许是少年的坚强和冷静让她觉得自愧不如,也许归根到底她终究是个女人,也许是帐篷里。。。。。。。反正此时的她没有面临激战,生死未卜的紧张,只觉得呆在这个少年的身旁就有着莫名的心安,想着想着却是想到母亲曾经说过的话,女人就像藤萝,男人就像大树,藤萝只有依附于大树才能得到安稳,当时自己是怎么说了来着?对了,好像是我才不要做什么藤萝,我要再建个巾帼府,让那些男人都跪着给我磕头,现在想来当时还真是年幼无知的紧啊,当年陆闻香随太祖皇帝东挡西杀,身经百战,太祖皇帝登基称帝,论功行赏,只是到了陆闻香那里却不知赏赐什么才能合了她的意,于是想要让皇弟威国公娶其为妻,私下问于闻香,谁曾想陆闻香大怒道,臣总领十万将士,为陛下鞠躬尽瘁,功绩可比他人低了?为何他人皆加官进爵,维臣却要嫁人?臣此生不嫁,太祖羞惭,此后再也不提此事,为陆闻香建巾帼府,而陆闻香也终老巾帼府,一生未有婚配,李金花自小便钦佩陆闻香,她的功绩,她的作为,还有言出必践的豪侠风范,但此时再想,心境已是大有不同,想的却是那陆侯独居于巾帼府内,表面上风光无限,心中之寂寞又能向谁倾诉?还有太祖皇帝,都说当年陆闻香一生独处,心中中意的其实是太祖本人,如若事情真是那样,陆侯用情太痴,而太祖皇帝则未免太过无情了些,看这少年一脸冷漠,但愿不要也是无情人儿才好,想到这里,脸上却是一热,自己这是想的些什么?真是不知羞,暗自唾了一口,就连身子上的寒意也淡去了很多。

    。。。。。。。。。。。。。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小雨下个不停,天气越来越是寒冷,所有人都在咬牙忍耐,远处的点点火光却也渐渐暗了下去,所有人都知道决定命运的时候快要到了,都站起来慢慢活动被冻得麻木的手脚,之后就默默盯着远处夏军的营地,在这寒冷的野外荒原之上,一百余条汉子手握横刀,悄然站立,身子虽然已经疲乏到了极处,但一双双眼睛却都渐渐带上了杀气,使这暗夜的空气好像也凝滞了一般。

    “走。”李金花沉声喝道,本来清脆的声音这时却带着些嘶哑。

    所有人的心头都是一颤,之后队伍立即分成几队,快速向前,先还是慢慢走去,渐渐的已经变成了奔跑,终于不用再隐藏形迹,肆无忌惮的冲向了营地的方向,途中不时有人滚倒在地,但没有人理会。

    没有喊杀声,有的只是凌乱的脚步声音以及粗重的呼吸声,西夏人在这个方向上的巡哨只有一个人,后半夜寒冷的天气让他疲倦欲死,裹紧了自己的毡衣就这样迷糊了过去,当这个魁梧的党项汉子被脚步声惊醒的时候,眼前却是一群黑乎乎的人影儿,一愣神儿的功夫,这群黑影已经来到了近前,汉人,惊骇欲绝的他刚想放声狂呼,黑夜之中,刀光一闪而逝,一蓬滚烫的鲜血带走了他的呼声,也带走了他的性命。

    杀戮就此揭开了序幕,西夏人毫无防备,也许是主将阵亡,让所有人的士气都降到了极点,警觉性也随之下降,也许是多年的平静生活带走了西夏人的野性,冲进营地时,西夏人的营地中还是静悄悄的,若不是散散落落的帐篷中传来睡熟之人的呼噜声,赵石几乎以为这是一个陷阱。

    一个个帐篷被挑翻,西夏军卒甚至来不及起身就被砍翻在地,大多数却是根本在睡梦中就被杀死,这和计划的有些出入,计划中冲进营地的时候西夏人就应该惊醒过来,然后就是苦战,从营地中杀过去,但此时的景象却是一面倒的屠杀,白天还凶悍异常的西夏人好像被黑夜之神带走了所有的勇气和力量,有些人明明已经醒转,但眼睁睁看着钢刀向自己头上砍来,就是没有任何动作,到死都没有想到拿起身旁的武器进行抵挡,整个营地中开始时充斥的都是钢刀入骨的闷响以及临死之人的痛哼声,鲜血的味道若有若无在营地中飘散开来,已经杀的兴起的秦军士卒瞪着一双双带着血丝的眼睛寻找着自己下一个目标,像极了在寻找猎物的狼群。

    直到快要接近营地的中心的时候,惨叫声骤然激烈了起来,赵石知道,真正的战斗这时才刚刚开始,黑暗中他这一队人紧紧聚拢在一起,所有靠近这支队伍的人都是敌人,都被无情的砍翻在地,他们要的就是向前,再向前,不远处传来马嘶的声音,以李金花为箭头的队伍立即转向,笔直朝着马群的方向杀了过去,当看见成群的战马的影子的时候,所有人掏出身上携带的弩弓,朝着马群就射了过去。

    受到伤害的战马惊恐不已,嘶鸣乱跳,终于有马匹挣脱了缰绳,接二连三的四散而去,沿路踏翻不少的帐篷,踩的帐篷里的西夏人一片声儿的惨叫。

第二十七章完胜

    (推荐,收藏,朋友们别顾及阿草的感受,我受得了。)

    李元翰今晚根本就没睡,生性暴躁的野利齐虽然在党项贵族中间不是那么讨喜,但对李元翰这个表弟可没话说,自李元翰十五岁初步得到家族的认同,开始步入西夏官场的时候,这个表兄对他都是言听计从,兄弟之间的情义不可谓不深,但世事难料,将军战死沙场本是最好归宿,但表兄就死在自己的眼前还是让李元翰悲痛莫名,怎么也无法安心入睡,索性抱着汉人的兵书接着微弱的灯光看了起来。

    当营地中传来异常响动的时候,李元翰还以为是士卒闹事,如今的西夏军中军纪已经日渐崩坏,这种事情是常有的,李元翰并未怎么在意,这也与他第一次统军有关,也与他自小熟读汉家文章,要的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谈笑间敌手灰飞烟灭的儒将风范有些关系,但随着声响渐大,他可就不那么安稳了,还没等他起身出去看个清楚,几个亲兵已经一身是血的冲了进来,他只来得及说上一句,“你们干什么?”几个亲兵已经架着他就上了准备在外面的马匹。

    他这时还没明白过是怎么回事儿来,营地中已经四处有人在喊叫,“我们被秦军包围了,大家快逃啊。。。。。。。。。”

    “主将已死,放下兵器者不杀。。。。。。。。”

    黑乎乎的他也看不清营地中到底来了多少秦军,心中却已惊惧万分,那种未经磨砺,就能指挥若定,挽狂澜于即倒的人物到底只是在传说中才能听到,不管在另一个时空中这位党项贵族有多大的威风,如今的他却还只十九岁罢了,在部下眼中也无多大的威望,这时心中慌乱之下,根本不能准确判断形势,任凭几个亲卫拥着,在黑暗之中,将想要夺马的不管敌我,一一斩杀,终是冲出了营地,没入了黑暗中。

    黑夜浓的象化不开的墨迹,在这样的黑暗中,恐惧象瘟疫一样传播开来,整个营地终于象开水一样沸腾了起来,到处都是黑影在闪动,到处都有战士在挥刀狂乱的劈砍,根本分不清敌我,也不是没有人想点起火把,但立即成为众矢之的,弩箭,兵器没头没脑的扑上,这些还有些理智的西夏人不是被射成刺猬,就是被砍作肉泥,西夏人在没了主将的指挥之后,彻底的陷入了混乱当中,更多的人则象没头儿的苍蝇般四处乱撞,嘴里发出或是恐惧或是绝望的嚎叫声,攻击每一个靠近过来的身影。

    伏在营地不远处,赵石也心有余悸的看着混乱的营地,就象他先前所说的,在这样的战场上,靠的大部分都是运气,所幸他们的运气不错,没有遇到顽强的抵抗,在惊散了马匹之后,只跟守卫马匹的一个西夏人的小队接触了一下,这些西夏人建制还算完整,不过已经没有什么斗志,被他们一冲就冲散了开来,随后他们也搞不清楚什么方向,更不知杀了多少人,反正一路向前,冲出了营地之外,其他的几队根本看不见影子了,也没处去找。

    到了营地之外僻静处,所有人都像散了架一样躺倒在地,再一清点人数,也还少了十一个,而且人人身上或多或少都带了些伤,也亏赵石一年来没有停止过锻炼,要不然失踪的人里面没准儿就有他一个,看了看周围横七竖八躺倒了一地的人们,就连李金花这时也毫无形象的躺在那里,估计现在就算有个小儿手持利刃,也能将自己这些人杀个精光了吧?赵石心里也是苦笑,再冲回去?若是如今西夏人聚拢了起来,今晚可真就是功亏一篑了。

    天光渐渐放亮,小雨已经停了,地面上漫布了一层白霜,西夏人的营地中除了伤者的呼号声,再也听不见厮杀的声音,景物也随着光亮的出现而像揭开了面纱一样变得清晰了起来。

    经过了一夜的折腾,这些本来龙精虎猛的秦军汉子一个个都脸色清白,眼角眉梢都挂着霜花儿,浑身哆嗦的像是急病,跟刚从棺木中爬出来的鬼怪差不了多少,但人人眼中却满是兴奋之色,从昨夜的战况看来,西夏人完了,他们创造了奇迹,一百壮士夜袭敌营,击溃了数倍于己的西夏骑兵,他们已经可以想象自己的名字被坊间百姓争相传颂,接下来就是收获战果的时候了,怎么也得砍下几颗西贼的人头,那些可都是军功啊。

    收拢了几匹未曾跑远的战马,慢慢靠近西夏人的营地,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其他的几个小队也都聚拢了过来,马蹄声响,留在小丘上的骑兵也适时赶了过来。

    西夏人的营地中到处都是尸体,鲜血被雨水冲开,接着又被冻住,一片一片的,就像是一位拙劣的画师的画作,营地中基本已经没有活着的人在了,受了伤,在夜里躺上片刻就能要了性命,就算有受伤轻的,也都只剩下了一***气儿。

    “追。。。。。。。。他们跑不。。。。。。远。。。。。。。要。。。。。。。几个活的,去一个人通知小丘。。。。。。。上的人来收拾战场。。。。。。。。”李金花说话断断续续的,浑身止不住的像筛糠一样哆嗦,脸上也透着一股灰青,但那些站在她面前的士卒都是凛然遵命,立即上马绝尘而去,胜利,永远都是树立权威的最好办法。

    。。。。。。。。。。。。。。。。

    帐篷中生起了一堆篝火,驱散了冰凉的寒意,赵石的脸色迅速恢复了正常,他现在稳稳当当坐在篝火的旁边,不远处几个军曹正在向披着一件厚厚的棉衣的李金花汇报着战果,眼神却不停的向他这边瞟来。

    “此战斩杀西贼三百八十六人,加上昨天白天的战果,共五百七十之数,按照大人的吩咐。。。。。。。。受伤的也都割下了人头充作军功。。。。。。。”说到这里,那位看上去已经有四十多岁的老军曹眼神微斜,扫了赵石一眼,杀俘不详,军中虽无明确规定不准杀俘,但将领也是不会杀死俘虏的,这个建议却是赵石当着众人的面提出来的,理由更是简单,他们没有能力让这些俘虏活下去,也顾不上照顾这些俘虏,而李金花毫不犹豫的采纳了他的建议,对于下面这些人,看向赵石的眼光也就变得有些不那么单纯了。

    “虏获战马十二匹,盔甲十六副,粮草辎重若干。。。。。。。。。”

    “还有。。。。。。。经俘虏辨认,那具包裹好了的尸体确属西贼悍将野利齐,贼酋李元翰逃去无踪,追击的骑兵尚未回来,战果还未确定。。。。。。。。”

    大家的目光再次转了过来,这次却多是艳羡的居多,那可是西夏军中的上将,一颗人头顶一百个普通的军卒,这个小队正的运气真是好的有些惊人,第一次上战场就碰上这等泼天大的功劳,真真是运气来了神仙也挡不住。

    “我军夜袭伤亡四十八人,尸身都已找回,运送弓弩的车辆被夏军毁坏一辆,弓弩损失一百六十具,弩箭遗失一千余支,粮草无恙。。。。。。。。加上昨日战死的士卒,这一战我军战死士卒九百八十五人,伤八百七十二人。。。。。。。旅帅常新战死,旅帅王起战死。。。。。。。。虞侯陈前重伤。。。。。。。。。”听到伤亡,所有人兴奋的心情也低落了下来,李金花更是紧紧咬住自己的嘴唇,半天没有说话,至于弓弩的事情却是她授意的了,将赵石私自卸下来的弓弩都算入了战损当中,相信有了这次大胜,没有人再会计较运粮队损失了多少东西。

    半天过后,三十余个骑兵意气风发的回来了,手里一人拎着几颗血淋淋的人头,马后还用绳子拖着几个活的,追击数十里,斩获一百八十四人,活捉了十八个,但李元翰逃的快些,没有遇到,骑兵无一伤亡,营地中这时欢欣鼓舞,再无复昨日般愁云惨淡的情形,他们本就是运送粮草的队伍,粮食充足,大胜之余,虽然自身伤亡也是惨重,但还是在这小丘之上生起了十余堆篝火,大块儿的肉食被放入锅里,香气飘散,所有人脸上都带上了喜气儿。

    。。。。。。。。。。。

    “这可是西夏的铁鹞子,他奶奶的,一千铁鹞子被咱们杀了大半儿,哈哈,连野利齐都被咱们留下来了,大功,这绝对是天大的功劳。。。。。。。。”李勋一兴奋的措着自己的手掌,他的脸上在黑暗中被兵器划了一下,刚上好伤药,只是脸上不好保扎,胡乱的缠了几道白布,只露出了鼻子和嘴巴,还有一只眼睛,说话便也闷声闷气的,看上去有些怪异。

    旁边的人也是眉开眼笑,当从俘虏口中得知自己等人面对的是西夏的铁鹞子的时候,所有人后背都出了一层的冷汗,铁鹞子意味着什么?那是西夏军中精锐中的精锐,就是当年的好水川之战,西秦惨胜,当时斩杀的铁鹞子也不过数百罢了,整个西夏军中的铁鹞子也不过三万之数,这次已不到三千护粮军击破一千铁鹞子,这不是大功是什么?至于伤亡?以护粮军的实力遇到西夏精锐骑兵,这点伤亡跟取得的战果相比实在是微不足道的很了。

    “我们现在的处境很危险,随时有可能全军覆没,你们在高兴什么?”冷漠的声音插了进来,兜头给众人泼了一盆凉水。

第二十八章等?退?

    听了这话,本是热热闹闹的气氛立时一僵,几个性子有些暴躁的立即横着眼睛看了过去,张嘴就要骂出声来,但入眼的却是那个一直站在李金花身边的冷漠少年,机灵些的眼皮一拉,汕汕一笑,将到嘴的话全都咽了下去,反应慢的却蹦出几个字儿出来才又打住,神色间难免狼狈尴尬,再想赔个笑脸,却怕失了自己的威风,军中之人斩头沥血都是常事,就怕在同僚和下属面前失了面子,以后威风扫地,是人都拿你作践,在军中也就算是到头儿了,只好硬生生转过了头去,脸上憋的通红。

    站在赵石旁边的那个中年汉子却是挤眉弄眼儿的笑了起来,更增了几个人的狼狈,这个中年汉子叫李斐,自小父母双亡,天生天养,十四岁上就去当了马匪,认了马匪头子当干爹,他这个干爹给他取了个名字叫李匪,后来马匪被西夏军剿灭,马匪头子也死了,李匪侥幸逃脱回到了西秦,入了西秦军伍,李金花的父亲当时正是延边镇的一个小军官,看他弓马娴熟,性情彪悍,就收了他作亲兵,名字还照旧,只是匪气太重,改了个写法,也就成了李斐,此人性子野,要不是和三个结义哥哥交情处的极好,又都是从死人堆里一起打过滚出来的,以他的性子,不定现在跑到哪里落草为寇去了呢,但当年的粗野性子一直不改,说话也肆无忌惮的很。

    这时啪的拍了赵石肩头一下,“我说石头。。。。。。。”他见来找赵石的商延祖等人都是这般叫的,于是也便如此称呼,还顺口的很,“大家都在兴头儿上,就你扫兴,不过哥哥欢喜你这性子,这里你功劳最大,大家的命都是你救的,骂他们什么他们都得受着,要是哪个不开眼的找你麻烦,我李斐第一个不答应。。。。。。。”说完就瞪起了眼睛。

    几个旅帅彻底的没脾气,也都知道这个家伙不好惹,马上步下都是要得,又是校尉大人的亲兵,在校尉大人那里一句话顶旁人十句话,就算没有李斐出来,这个叫赵石的少年队正他们也惹不起的,此次大胜功劳当以此人为第一,不论是斩杀西夏悍将野利齐,还是昨晚夜袭敌营,都出自此人的手笔,以这样的功劳,实授个校尉衔儿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岁数还如此之小,当真是前途不可限量,这样的人还是不得罪为妙。

    气氛变得有些僵硬了起来,李金花斜着瞟了赵石一眼,她此时脸色有些青白,昨天白天的伤还没好,昨晚又淋了一夜的雨,女人属阴,最怕湿着凉着,再加上缺少夜战的经验,混乱中被刀在肩头上刮了一下,所幸没伤到脸上,不然以后叫她怎么见人,但此时她却是疲乏到了极处的,只是兴奋头儿还没过去,又是一军统领,有很多事情都要亲历亲为的,只好强打着精神坐在那里,脸色自然好不到哪里去的,想起昨晚在混乱中,这个少年在自己身旁拉着她左遮右拦,弄得一身血红,但伤也没伤一下在身上,明明比自己小上许多,乍一看还是个孩子,怎会在那样的情形下还镇定如恒,像极了久经沙场的宿将,别人都当昨晚他们这队立功最大,直杀入营地中心,又惊散了西夏人的马匹,从敌营中杀了对穿出去,对她这个主将自然奉承备至,但事实上,昨晚黑暗之中她晕头涨脑的,四周都是喊杀之声,哪里还能判断出什么方向,要不是这个少年拉着她,怎么可能带着一队人再冲出来,更不可能只伤了一下肩膀而已,虽然满心都疑问,但想到这个少年昨晚拉着自己的手一路狂奔,别的人管也没管,心中就是一阵温暖,这一瞟之间也自带了让人玩味儿的韵味在里面。

    回过脸来,却又恢复了身为主将的威严,开口道:“赵。。。。。。。石说的不错,我等不是来打仗的,而是运送粮草军需,如今护粮军损失惨重,带着这许多的粮草军械,退不能退,进又不得,大家商量一下,总得拿出个法子来才是。”

    经她这么一说,气氛立时沉重了下来,李金花见众人都是沉默不语,眼睛不自主的看向了赵石。

    赵石已经想好了前前后后,要不然也不会说出前面的话来,于是直接道:“我们的处境很危险,西夏人既然已经出现在了这里,自然不可能就只一支队伍,以我们现在的情况,只要再遇到其中的一支,我们就。。。。。。。。很难逃脱了。。。。。。。。

    还有,西夏人出现在了庆阳的后方,很可能他们已经发现了庆阳的异常,最好的结果就是他们还没开始攻打庆阳,原因是他们实力不足或是其他什么,现在还不好说,当然,最坏的结果他们已经攻陷了庆阳,那我们要做的就只有抛下所有的东西,能退多快就退多快,我们离开平凉已经有些日子了,相信援军不会太远,只要行动迅速,我们应该没什么危险,所以,我们首先要知道庆阳的情形,然后再想办法。

    不过,最重要的是时间,我们没时间在这里等,这里很危险。。。。。。。。。。”

    说到这里赵石眯了眯眼睛,心里对战场形势的把握却更加的清晰了起来,战术分析本就是每个特种队员必须精通的项目,实战经验又极丰富,这时说起来有头有尾,有理有据,在场众人都知道庆阳出了变故的,但没哪个人能象他般想的这么多,这么远,着实让在场人等惊异了一番,听者都是全神贯注,不敢有一丝分神。

    只见他一顿之后接着说道:“我们假设一下,平凉援军已经得了庆阳的消息,他们第一个要作的是什么?一定是派出哨骑,追回各个运粮队,这是毫无疑问的了,也许是我们第一批出发,所以命令还没传到我们这里来,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就应立即焚毁不能带走的东西,马上撤军。

    我们再假设一下,援军虽然得到了庆阳有变的消息,但不知细节,更不知消息是否确实,就像我们一样正在犹疑不定,而我们前面就有从庆阳下来的败兵,若是大家都不怕死,我们就在这里等上一天,接收些败兵回去,得了确实的消息,回去之后,也算是多得了一件功劳。”

    说完便不再言语,意思十分明显,情形已经分析明了,等还是退,就得要在场众人来决定了。

    他虽然想的多也细,对庆阳方面的把握也算准确,但就是算漏了一点,从凤翔,京兆等地汇集到平凉的四万禁军,以及驻守平凉的两万人马却还在平凉府一动不动,丝毫没有开拔的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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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平凉

    “还要等?我们在这里已经等了大半个月了,那个XX鸟太子连个影子都不见,难道他一辈子不来我们就等一辈子?他又不是下身泛骚的娘们,老子。。。。。。。。”粗俗夹杂着暴怒的声音回荡在平凉指挥使府的会客大厅之上,一个浑身顶盔贯甲的大汉直挺挺立在大厅中间破口大骂。

    啪的一声大响打断了大汉的叫骂,坐在大厅上首中间的是个四五十岁的老者,他就是此次援军统帅,领左右屯卫大将军,太子少保,京西兵马都总管,庆阳府宣抚使折木河,折家现任族长折木清的亲弟弟。

    此时的折木河脸色铁青,眼睛死死盯着站在厅中,昂然与他对视,没有半点退缩的彪形大汉,话语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段其豹,本帅已经容忍你多时了,谁知道你如此跋扈,不但当堂质问上官,还辱及太子,好好,今天我就拿你的人头祭旗,让你知道本帅的刀是否锋利。。。。。。。。”

    没等他说完,那叫段其豹的大汉已经冷笑了一声,硬梆梆顶了回去,“嘿嘿,就怕折帅拿不得主意,得等那个什么太子来了才能威风的起来吧?”

    “好好。。。。。。好。。。。。。。”这话虽是没有半个脏字儿在里面,但意思之恶毒气的折木河是七窍生烟,本来白净的面庞变得却紫,嘴里更是连说了几个好字出来,显见已是怒极。

    大厅之中并非只有他们两个人,十余位军中大将按座次坐在两旁,都是面陈似水,丝毫没有上前劝阻的意思,如今的平凉城已经成了一座大兵营,人马汇聚,八万禁军加上运粮的民夫,怕不有二十万人挤在这里,但身为监军的太子殿下一直未到,身为主帅的折木河不管众人要求立即开拔的建议,是铁了心要等太子架到再说,这些人心里早就不满,时间短些还算了,如今已经等了大半个月的时光,庆阳那边的消息是来了一波又是一波,情形已经危险到了极点,主帅竟然视如未见,由是,今日大堂之上,从河中来的河中军统领段其豹终是跳了出来,他说话虽然难听,还有些犯忌讳的地方,但句句都说在这些人的心里,自是无人在这个时候出来劝解,甚至有的心里还大声叫好,巴不得儿将事情闹大了,换了这个京师来的鸟将军。

    还是平凉指挥使陈祖老成持重一些,怕这样闹下去不仅折木河下不来台,就是太子到了,平凉也乱成一锅粥了,于是微微咳嗽了一声,“段将军,这里是平凉指挥使府,临时的大将军行辕所在,这里不是你河中的大宅,把你在河中的作派给我收起来,赶紧给我滚出去好好想想,太子也是你说得的?你的这些话我都记住了,过些时候自有本张参驳你,现在,马上给我出去。”

    这番话说的虽不客气,但那段其豹却也不是不知好歹之人,陈祖话里话外明是训斥,但说到底方才他确实有些逾越,不过他哥哥段其虎在潼关死的不明不白,和太子一系已成死仇,连带着对不能维护哥哥的五皇子都厌恶的紧,这时发作出来,是有些口不择言了,但他还没有让仇恨冲昏头脑,知道陈祖一番维护的意思,再加上六十多岁的陈祖是西军宿将,说他两句他也得老实听着,于是报拳向陈祖行了一礼,看也没看气的手脚哆嗦的折木河,转身头也不回出了大厅。

    他这一走,大厅上立即站起两个人来,向折木河遥遥一报拳,转身随在段其豹的身后话也没说一句也跟了出去,竟是丝毫没将折木河这个兵马总管放在眼里,直气的折木河脸色从红变白,又从白变红,愣是半天没缓过神儿来。

    他不是不想马上行军法杀了这几个跋扈犯上的家伙,但此事平凉城中形势复杂,都说人一上百,形形色色,这时的平凉聚集了二十余万人,除了民夫都是各地的禁军来的,哪一个人物都有些来历,他这个都总管又不能服众,当真是苦不堪言,就说刚才走出去的几个人,都是从河中过来的,为首的段其豹更是河中独臂将军韩炜的孙女婿,河中援军就以此人为首,韩炜此人却是大有来历的,在军中的人脉虽然不及折家深厚,但他是已故河中大将军韩世忠的小儿子,都说米脂的婆姨绥德的汉,韩世忠老家就在绥德,据说此人身材魁伟,勇猛过人,后迁居河中,在当时西军中素有威名的。

    不说韩世忠如何如何,单说韩炜,此人当年随任得敬西征,断后被围,任得敬降了西夏,此人却率五千河中子弟在十余万围追堵截的西夏大军中杀出一条血路回了西秦,回到西秦时五千河中子弟只剩下了十二人,韩炜身中二十七矢,浑身上下大小伤口不下百余,还断了一条胳膊,回来的时候已经性命垂危,后来虽然捡了一条命回来,但终也再不能上得战阵了,此是昭武皇帝伐夏之役不多的亮点之一了,之后昭武皇帝亲赐西秦忠勇第一,号勇毅伯,许其世镇河中,当时河中韩家的声威甚至盖过了折种这样的军中世家,时人提起河中的独臂将军来,都得树上一个大拇指,叫一声当真是好汉子的。

    韩炜此时虽然已经七老八十,但此人最是护短,性烈如火,愈老弥坚,今日若是他斩了段其豹,他不敢确定那韩炜是否就敢起兵斩了他折木河的人头去,所以他虽然心中恨极了段其豹,还是不敢稍有轻举妄动的了。

    压下心中的怒火,向在座的将军们瞅去,心里腾的一下,火苗又冒了上来,剩下的十几个将军都是一脸的似笑非笑,就是有那么一两个与他亲近的,也将头转了过去,数起了厅外的柳树叶儿来,这可比当面扇他个耳光更让他难受了,心里暗叫了一声,我的太子爷啊,您要再不快些到,这些王八蛋我是没法管了。

    他出身将门,虽也领了一个左右屯卫大将军的职衔儿,平日里也自诩知兵,但他终究并未真个儿上过战阵的,在京中和太子商量的挺好,先握住兵权,广结外援,最重要的是要当今皇上看到太子的才能,也压一压老五在军中的声势,但想是这么想的,如今太子在路上走的慢慢悠悠,而自己却也管不住这些桀骜不驯的王八蛋,杀人立威?笑话,若是杀上几个人就能镇住他们,他早就大开杀戒了,若是杀的人不对,还可能激起兵变,到了那时不用皇上斩他的头,他自己就得自刎以谢天下,这位才具本就是中人之资,而性子又缺乏决断的大将军如今却是和千里之外的李金花当初的心境是一模一样了,不过李金花身边有多出了一个赵石,而折木河身边除了一群等着看他笑话儿的将领们之外,却连帮他说句话的人都没有。

    但他毕竟久在官场,行伍之事虽是粗疏的紧,但这城府却也不浅的,知道此时发脾气于事无补,立时强压下了怒火,换上了一副温和的口吻说道:“诸位将军,太子已经传信过来,说是明日必到,有太子亲临军前,我军士气必定大盛,到时。。。。。。。。”

    他这却是想当然了,这番话不第于示弱余人,再加上在场的诸人哪个不是战场里拼杀过来的,对于什么太子亲临之类的话本点都不在乎的,更有想的深的,上了战场,是保护太子的是,还是杀敌来的要紧?至此,折木河借着折家在军中的声势而营造出的那一点威严在这些将军心里是荡然无存。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在座的立即有人阴阳怪气的说道:“大将军,庆阳形势未明,您不想着怎么解庆阳乱局,尽是想着太子到不到,这就有些不对了吧?难道太子来了,就万事大吉了?我看未必,我大军在这里耽搁了大半个月,所谓救兵如救火,大将军不会连这点道理也不知道吧?庆阳要是有什么闪失,这天大的事儿,到时是大将军担着?还是太子担着啊?嗯,我看太子未必会。。。。。。。嘿嘿,到时皇上怪罪下来,您可不要拿我们这些厮杀汉开刀才好。。。。。。。。。诸位说是不是这么个理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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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残军

    “就是,就是。。。。。。。”旁边立即有人随声附和,“谁知道太子来了是不是还要等他的路上的小妾,挡不住等他小妾来了,还要等小妾他爹呢。。。。。。。。”

    “太子的小妾自然是美人儿了,来了平凉我们当然士气大振,但小妾他爹还是免了吧,我们可没工夫象伺候总管大人这样伺候他。。。。。。。。”

    “哈哈,这位兄弟说的有趣,我是山阳李季,你是。。。。。。。”

    “惭愧,惭愧,下官是向县赵存。。。。。。。。。”

    这些将军们都是各地禁军将领,职衔又都不高,各地防御使,宣抚使,守备使等手握兵权的重将自然不会放弃驻守之地来到这里,打法来的大多都是些心腹部下,这些人常年带兵,都是没事都能搞出事来的老兵油子,要是一个个都斯斯文文的才叫怪了呢,如今折木河一个示弱,就已经被他们察觉了出来,说话顿时开始肆无忌惮了起来,想的却都是,哼,你折逐流奈何不得段其豹,自然也奈何不得老子,不然手下的弟兄们也不答应,你不担心庆阳,太子看样子也不担心庆阳,我们一群吃粮的管那许多?也不看折木河的脸色,插科打诨,大厅之中顿时乌烟瘴气了起来。

    坐在陈祖旁边的是个三十多岁的汉子,上身挺的笔直,一双鹰眼微眯,从始至终没说一句话,他叫张进名,是平凉府观军容使,负监军之责,这个时候已经在心里暗自琢磨着怎样措辞将这里的一番闹剧具折上奏了,让他吃惊的是折木河的无能,和他兄长折木清比起来,两个人简直不是一个爹生出来的,真是让人感叹龙生九子,子子不同啊,还有就是太子殿下的怠慢了,从京师到平凉,快马只要五天就能赶到的,如今大半个月都过去了,也不知那位太子殿下在路上干些什么?一个大将军,一个太子,这本章该怎么写才合适?别一不小心卷进这滩混水里面去,是个长眼睛的就能看出段其豹不过是借题发挥,他哥哥段其虎当年死在潼关外面,潼关兵马指挥副使王庆泽坐视不救,终于让两员上将冤死在了潼关之下,连个尸首都没找回来,这里面便牵涉了太子与五皇子之间的纷争,他远离长安之地,也很是听闻了些这些消息,如今太子监军军前,谁知道里面是个什么意思来的,他自是不愿意作那无谓的出头之鸟,想到这些,张进名顿时一阵头疼。

    到底这次京西兵马总管折木河第一次聚将议事闹得是不欢而散,之后又有河中来的兵卒与京师的屯卫军大打出手,折木河正愁找不到段其虎的把柄,这时正好儿,打了段其虎十板子,但如此一来,偏袒以及挟私报复之意过于明显了些,再没哪个地方将领听他的号令,就是晚上时候想要聚集众将商议怎样迎接太子之事时,也有托故未到的,折木河焦头烂额之余,也是毫无办法的了。

    。。。。。。。。。。。。。。。。。。

    “报,营外有人自称庆阳显锋军第三营统领御武副尉杜山虎要见校尉大人。”

    这时正是傍晚时分,护粮军营地中,十余堆篝火将整个山丘照的火光通明,护粮军人等围在火堆旁边,喝着半浊不浊的米酒,大块儿的往嘴里塞着肉食,一些人边喝酒边是喜笑颜开,而另一些人却是围着几个高高堆砌在坟头儿放声号哭,这些自不待言,欢喜的自然是高兴自己一方得脱大难,保得性命下来,而哭的伤心的,则是坟里面或是葬着他们的亲朋,或是葬着他们的好友,前两日还在一起说说笑笑,今日便已天人永隔,埋骨异乡,借着放声哭嚎之际,宣泄着自己心中的恐惧和悲伤。

    一百余个身上军服破烂,看不出本来颜色,神情恍惚麻木,甚至走路都有些打晃儿的汉子在一些护粮军士卒带领之下通过营地,这些汉子虽然满脸具是憔悴之色,身子更是瘦弱的好像一阵风儿过来都要将他们吹倒一般,但人人手中握着横刀的刀柄,片刻也不松开,眼睛扫过护粮军的营地,都是微现鄙夷之色,自然流露出一股久经沙场的傲然之色。

    只有在看见围着中军大帐所在,整齐扎建的帐篷,以及周围次序井然的正规禁军官兵,神色间才微微收敛,待到看见那数十个**着上身,露出里面新伤旧创的彪形大汉,这些人心中都是一凛,这些大汉身上所流露出来的血腥气并不差他们分毫去了,而且一个个看上龙精虎猛,虽是昨晚才经历了一场大战,人人身上都或多或少有些伤,但一天休息下来,又是大胜之余,这精神士气可不是这些刚从庆阳败下来的兵士可以比拟的了的。

    “御武副尉杜山虎见过校尉大人。”大帐之中,一个汉子单膝跪地,行了个标准的军礼。

    “快快请起。”李金花紧走了两步过去,想要亲手将之搀扶起来,但随即想到这里虽是军中,但毕竟男女有别,最终只是虚扶了一下,让那个大汉起来。

    这时两个人才有功夫相互仔细打量,大汉明显的一愣神儿,方才进账之时光亮有些刺眼,并没怎么看清对方的形容,只是看见有人坐在一张椅子上,能这般安然坐在大帐之中自然就是这里的主帅了,但此时再仔细观瞧,站在对面的竟然是个女人,看那身军服,不是果毅校尉是什么?

    大汉身体雄壮,长相威猛,一双环眼虽是满布血丝,但顾盼间依然精光闪闪,让人不敢逼视。

    不过看起来他也不少吃苦头的,一张黝黑的大脸上满是烟尘,脸色更是蜡黄蜡黄的,几道汗迹象一道道沟壑从脸上划过,说不出的狼狈,身上的军服更是破破烂烂,散发出一股难闻的气味儿,头发也披散着,盔甲早就不知丢到哪里去了,身上受了些伤,不时有鲜血从伤口处溢出,有的地方更已经化脓,人虽是还没垮,但看这样子,用不了多久,如不及时修养一下,这条命也就没了的。

    御武副尉,正八品实授武官,虽然李金花是果毅校尉,正七品,要比他高上整整一品,但却是加衔儿罢了,实权比起这个边镇武官来还要小上许多的,要在平时,见了这个品级比她低还是要先行作礼的,但如今看这个御武副尉的样子,谁还顾忌那些虚礼儿?想到的都是庆阳的形势竟然已经恶化到这样的地步了吗?

    (沉重哀悼汶川地震中死难者,各位书友都没事儿吧?在这里祝各位平安。。。。。。。。。)

第三十一章内乱

    “把酒肉送上来,安排好下面新来的。。。。。。。。。”

    “不行,熬些浓粥和肉汤,不能让他们吃的过多,他们身上都带伤,赶紧医治,给他们准备帐篷好好休息。。。。。。。”赵石突然说道,这些人一看就知道是饿了不少时日了,这时喝酒吃肉无疑是个蠢主意,这位主将大小姐还缺很多的行军经验。

    “好,就按赵石说的去办。。。。。。。”李金花立即改口,看得旁边的李树直皱眉头,大小姐这就不对了,对面还站着一个杜山虎,这哪里象是一军主将,到象是个传令兵,成何体统不是?

    那大汉也不客气,见浓粥端上来之后,两眼放光儿,也不管上面还冒着腾腾的热气儿,呼呼几下,就喝了一碗下去,虽然被烫的瓷牙咧嘴,但接下来还是立即抓起旁边摆的肉糜,顷刻之间吃了个精光,又咕嘟咕嘟将旁边的一大碗酒喝干了,看得旁边的人都是瞪大了眼睛。

    杜山虎这时才意犹未尽的抹了抹嘴巴,“他奶奶的,老子已经好几个月没吃过这么香的东西了。。。。。。。”

    借着肉汤上来这会儿功夫,李金花迫不及待的问起庆阳情形,此时帐中已经聚集了护粮军所有将领,就连受伤颇重的虞侯陈前也着人将他抬了过来,大将静气凝神,气氛凝重之极。

    杜山虎虽是长相粗豪,但说起来话来还算有条有理,但第一句话出口就让众人抽了一口凉气,“庆阳完了。。。。。。。。。。”

    之后一边喝着肉汤,一边从头开始叙说,“从去年冬天开始,我们庆阳守军的粮草就已经开始接济不上了。。。。。。。。”

    “怎么可能,庆阳的粮草足够十余万大军半年之用,这是谁都知道的,粮草怎么会说没就没?”立即有人问道。

    “他娘的,我怎么知道,这事儿得问指挥使陈衡去,不过现在想问也问不到了,那个狗娘养的已经死了。。。。。。。。。”

    “啊?”帐篷里立即传来一阵惊呼之声,一镇持节大将竟然死了?

    还没等众人缓过神儿来,杜山虎又接着道:“我们庆阳镇军自大雪过后,就没吃过一天的饱饭,开始时是一天两顿,后来改成一天一顿,送到营中的棉衣也不齐整,好多兵士都起了冻疮,番修的边寨士卒更是可怜,整整在外面冻了十几天才挤进临时搭建的营房。。。。。。。。吃的就更别说了,要不是各军的将军们一狠心,将战马杀了一批,这些好汉子就都得饿死。

    开始的时候还零星有些粮队运粮过来,后来就整个儿没了的,说什么是道路不通,粮草无法运抵,陈衡那个王八蛋一直呆的庆阳城里,一冬天就没见踪影儿过,指挥副使是个窝囊废,找他也不济事儿,一个冬天可把老子们折腾苦了。。。。。。。。。。

    雪好不容易化的差不多了,我们该吃的都吃了个精光,想着这回粮草该来了吧,我们张将军派人去庆阳催了几次,愣是没见着陈衡那个混蛋,知府衙门到是给了个话儿,让我们耐心等着,粮草马上就到。。。。。。。。

    我们等就等吧,他娘的等到的却是庆阳饥民闹事,将知府衙门围了起来,这下大家就犯嘀咕了,不是庆阳城里的人也吃不饱饭吧?那我们的粮草就更没影儿了,接着又传过来一个消息,饥民打开了庆阳粮仓,里面竟然是空的,大家立即就炸了,将近十万人在这里,余粮省吃俭用也只够几天的了,庆阳粮仓竟然没粮,叫大家怎么活?

    嘿,到了这个时候,那个什么狗屁指挥使到是派人来了,叫他的狗腿子陈胜去给他平民乱,张将军他们几个一合计,底下的军卒都饿的绿了眼睛,快弹压不住了,这些都是刀头上沥过血的汉子,发起疯来谁也管不住的,尤其是那些边寨过来的,饿的就差吃人肉了,要不是张将军他们几个在军中宿有威望,大军没准儿就散了的,几个将军一商量,都一咬牙,立即将就要开拔的陈胜给拘押了起来。

    派我们几个带兵进庆阳,我们几个到的时候,庆阳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我们杀西夏狗自然毫不犹豫,但眼前都是些什么人?都是老实巴交的百姓,我们怎么下的去手?

    之后我们才知道错了,那些百姓已经疯了的,知府李善皴被他们剥了皮挂在树上,转运使曹逡逃的不知踪影,刘大胆儿随我多年,是个头掉了都不眨一下的汉子,竟被人活生生咬死,哭着喊着让我救他。。。。。。。。”说到这里,这个好像铁打一样的汉子声音沙哑了下来,微微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不管旁边众人难看到了极点的脸色,接着自顾自说道:“当日的情形你们是没见,所有人都杀疯了,有的把横刀都砍缺了口,我们先进的城,竟是杀了一天,死了多少人不知道,没一万估计也得有八千吧,等后面的大军入城,才算控制住了局面。。。。。。。。

    嘿嘿,我们在指挥使府的密室里找到了指挥使大人,那厮还想让我们听他的号令,先就挨了兄弟们的老拳,要不是张将军说要活的,我们就能生撕了他。。。。。。。。

    后来张将军他们和那个狗娘养的不知怎么说的,他们出来的时候已经割了陈衡的人头,嘿,总是要个脑袋来压一压军心的,我们自然没什么话说。。。。。。。。

    但后来几位将军又闹了起来,张将军也不知说了些什么,其他几个将军竟然将张将军绑了起来,我们显锋军人数少,也被其他几个将军带人围了,要老子们放下兵器听他们处置,这我们哪儿干,他们也不敢逼迫过甚,于是就僵持了下来,但我们无粮,他们从那些黑心大户人家弄出来的粮草都自己分了,没我们显锋军的,老子们都起心跟他们拼了的,不过后来西夏人来了,他们估计是怕我们闹起来,就给了我们些粮草。。。。。。。。。

    后来我们几个张将军的心腹一合计,张将军待我们不薄,是我们这些人的主心骨儿,决定以后行止的事情还得找他,于是我们连夜将张将军救了出来,张将军一回来,也没和我们说什么就决定开拔出城,大家以张将军马首是瞻,他的命令我们自然听的。。。。。。。。。

    戮锋军的李将军和我们张将军还有些交情,给了我们些粮草,我们从他驻守的东门出了庆阳城,那时的庆阳城已经和地狱相仿,详细情形我就不说了,说了怕你们做噩梦。。。。。。。。

    我们出城之后还是和西夏人碰了一下,城里自然没有一兵一卒出来支援我们,我们八千弟兄到也不怕,要是粮草充足,军械完备,这些西夏人还真不够我们杀的,但弟兄们饿了一冬天,哪有什么力气,和西夏人恶战了一场,死了两千多弟兄,但也没让西夏人讨了好去,总算是将他们杀退了下去。。。。。。。。

    我们之后向东南,准备回平凉的,但西夏人算是跟我们耗上了,我们一里一小战,十里一大战,有的弟兄走着走着就倒在地上,再看的时候已经没气儿了,惨啊,从庆阳开始的一路上,每步几乎都有我们显锋军弟兄倒下的尸体,但最后我们还是被西夏狗给冲散了,我带着几百个弟兄算是走的快的,一路都没敢停留,受伤走不动的我们就给他来上一刀,以免作了西夏狗的俘虏。。。。。。。。你们也看到了的,剩下的就是这么点儿人手,我算是命大的,可怜显锋军那么多的弟兄。。。。。。。。。。

    不说这些,只要我们显锋军还有一个人在,这个仇早晚要讨回来,张将军不知现在怎么样了,但先前我听张将军说了的,嘿嘿,陈衡那个王八蛋串通庆阳知府,还有那个狗娘养的转运使将我们的军粮都倒腾光了,就连庆阳积存的军械也让他们弄出去一小半儿,至于是卖给谁了?得到的钱财去了哪里?他们为什么有这么大的胆子?张将军没说,我们自然也猜不到。。。。。。。。。。事情就是这样的。。。。。。。。。

    对了,前些时我们碰到一些西夏狗,都被兄弟们砍了脑袋,本来还以为退路给西夏狗封了呢,后来杀了几个才觉得不对,这些家伙估计连胆子都吓破了的,见到我们不是转头就跑,就是跪地投降,难道是你们。。。。。。。。”

第三十二章纷乱

    (地震是天灾,让人无可奈何,不过看到造成的危害,还是心里难受,还有些暗自庆幸自己没出现在那里,之后又觉得有些羞愧,于是捐了一百块钱出去,但心里总有些不舒坦,唐山大地震时阿草正小,但据我父母说那时抱着我一晚上都不敢睡踏实的,屋子里也总是放着一个脸盆儿,里面弄上一个瓶子,地一摇,大家就赶紧往屋子外面跑,想起来还真够渗人的,我们那里还有不少的唐山地震的幸存者,我的同学里就有一个,哥哥和父亲都死在唐山大地震当中,后来搬到我们那里去的。。。。。。。。唉不知说什么好,就祝愿大家都平平安安的吧。。。。。。)

    大帐之中寂静至极,大家作的最坏的打算便是庆阳已经被夏人攻破,那么大家也就可以收拾收拾赶紧走路了的,但如今经杜山虎这么一说,庆阳虽是没有落在夏人手里,但情形也不见能好到哪里去,切内中曲折竟是这般的离奇,杜山虎说的话虽然不多,但庆阳民乱,还有显锋军这一路走来的残酷景象却好像活生生浮现在众人的眼前,还有就是庆阳指挥使陈衡等人的胆子怎就这般大法?竟敢私自买卖军粮器械,他们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想到这些,大帐之中竟是鸦雀无声,甚至能听到大家呯呯的心跳声,所有听了杜山虎话的人都是一个念头,庆阳完了。

    好半天下来,李金花才哑着嗓子回答杜山虎的疑问道:“我们到这里碰到了西夏人的骑兵,一战下来伤亡过半,却也将他们击溃了,如若庆阳真如将军所言,我们会立即焚毁粮草,马上撤军,将军今晚好好休息,明天我们就走。。。。。。。。。。”

    这个时候不是炫耀战功的时候,所以李金花只是稍微一带就将那一战的战果带了过去,杜山虎也未怎在意,以他想来,护粮军击溃的也不过是一支骑兵小队罢了,听了李金花的话,却是一晃脑袋,梗着脖子说道:“校尉大人,后面还有我们显锋军不少打散了的弟兄,下官也不阻拦大人退兵,我向大人借着人手和粮草,怎么也得将他们接回来。。。。。。。。”

    “这。。。。。。。。”李金花虽然被他义气所感,但心中却是为难,护粮军死了多少人,又费了多大的力气,才击溃了当面之敌,还立下了好大的功劳,谁还愿意跟此人回转去干这送死一样的买卖?

    “校尉大人,念在大家都是军中同袍的份上,就救一救我们显锋军的弟兄们吧,杜山虎在这里求您了。。。。。。。我们显锋军上下必同感大人恩德。。。。。。。。”那杜山虎眼睛瞪的老大,扑通一声已经跪在了地上。

    “这怎么使得,将军快快请起。。。。。。。。。要不这样,你先休息一晚,让我们商议一下可好?”

    “大。。。。。。。。人。。。。。。。就算不去,也望大人别把粮草烧了,末将愿意带着属下弟兄在这里看着粮草,绝不叫夏人把粮草得了去就是。。。。。。。。。还望大人成全。”

    待得派人将杜山虎安排下去休息,李金花扫了一圈帐内众人,“话大家都听了的,现在说说看,我们护粮军应该何去何从才好?”

    “我看还是马上撤军的好,西夏人就在前面,庆阳又那么乱,他们显锋军的命金贵,我们护粮军弟兄的命难道就贱了?明摆着是送死的差事嘛。”

    “粮草不能留给他们,要是粮草被西夏人得了去那还了得,再说我们是护粮军,粮草在这里我们能擅自退却?就算是退了下去,上面追究下来只能赞他们显锋军对朝廷忠心耿耿,力战不怠,落在我们头上的只能是临阵退缩,置友军于粮草于不顾,我们护粮军犯不上做这有好心没好报的事儿。”

    “我们护粮军损失已经很重了,哪里有多余的人手儿派给他们。。。。。。。。”

    “我看呀,那杜山虎说的未必都是真的,这样的败兵总要给自己找些理由来脱罪的,我想我们是不是再等等?”

    “等?西夏人都来到离庆阳这么远的地方了,还等?再遇上一支铁鹞子,你老兄的脑袋还要不要了?”

    “也不能这么说,要是那杜山虎说的是真的,西贼和显锋军显然经了连场恶战,还能剩下多少人马?你以为铁鹞子是哪里都能碰见的啊,我们就守在这里,说不得还能砍些脑袋攒上些功勋呢,老子算了算,这次下来,估计怎么也得弄个陪戎校尉当当了。。。。。。。。。”

    “你他娘的想当官想疯了吧?到时命都没了,看你还当什么官儿,不是想到阴曹地府作个鬼卒吧?”

    “大家别吵了,大主意还得校尉大人来拿,你们说了不算,听校尉大人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办就是了。”

    大帐里的众人各抒己见,争吵不休,闹腾的李金花脑袋都好像大了一圈,眼睛转来转去,心思百转,还是没有什么主意,但觉得大家还是比较倾向于退兵,刚要开口说话,又见旁边的赵石盯着他看,脸上一红,心里乱了一下,接着又想到这个少年行事果决,主意又多,胜自己百倍,何不问问他心中所想。。。。。。。。。

    “叫他们都出去,我有话说。”这时赵石却凑到她的耳边说了一句。。。。。。。。

    李金花一愣神儿,他有什么话要单独跟自己说?接着想起昨晚在大帐之中的旖ni情形,心中一阵酥麻,身子不安的动了动,犹豫了半天,这才正了正脸色,“你们都出去,本校尉要好好想想,李树守住门口,没事别进来打扰。。。。。。。。”虽然心中慌乱,但安排到还细致。。。。。。

    众人也觉这么乱吵下去不是办法,到最后还是得校尉大人拿主意的,于是乱哄哄应诺了一声,鱼贯走了出去。

    李树走在最后,回头时看见赵石还面无表情的站在李金花的身后,嘴巴动了动就要说话,李金花却将他的话全都堵了回去,“三叔,你先出去,我有事和赵。。。。。。队正商量一下,不要让人进来就是了。”

    李树心里虽然纳闷,但也没有多想,昨晚他虽然知道李金花在赵石面前出了个大丑来着,但怎么也想不到眼前这个少年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在军中非礼主将,这样匪夷所思,骇人听闻的事情估计他连做梦也是梦不到的,于是应了一声,就走了出去,守在门边。

    “你。。。。。。。。你要说什么?”李金花没来由的一阵紧张,在这个冷漠的少年面前,她觉得自己从来没这么软弱过。

    一只手搭在了她肩头之上,来回抚动了几下,虽然隔着铠甲,李金花还是觉得一股热力自那掌心一直传到她的心底深处,一种异样的感觉油然而生,身子一僵,脸颊之上,一团红晕弥散开来,一直蔓延到耳根之处,心里却道,难道是上辈子结下的冤孽?要不怎的一见他便没了主意,这个冤家也是大胆,在军中就敢对自己如此放肆,若是放在平日,那还了得。。。。。。。。

    赵石却没象她那样的胡思乱想,这只是无意识的动作罢了,经历了两场厮杀之后,那种从陌生到熟悉的感觉,就像是一个回到故乡的游子,紧张刺激之余,浑身上下都觉得舒爽之极,那数年他一直渴望的平静如水的生活现在想来却是感到没来由的厌烦,一刻不停的与自己作着斗争,努力的想从以前那种朝不保夕的生活中摆脱出来,却又融入不了另一种生活方式,如果将人生比作一个又一个战场的话,这无疑是一场让人沮丧的战争。

    他是一台被训练出来的杀戮机器,以生命为骨架,以战争作动力,以鲜血来润滑,以杀戮为目的,二十多年的岁月,足以让这一切成为他生命中的一部分,深入骨髓,渗透灵魂。

    其实严格来说,他喜欢这一切,却又忍不住抗拒这一切,因为那都是别人强加给他的。

    当他再世为人的时候,上天赐给了他一个新的身体,却没有给他换上一个新的灵魂,一切仿佛是从新开始,其实却是好像小说般是上一部的延续,既然如此,那就让他来杀个够,这个世界并不缺少敌人,西夏人,女真人,蒙古人,甚至是汉人,也许杀的厌了,就能歇一歇了吧?

    在这一刻赵石心中没有答案,迷茫之余,身体里却好像有一团火焰在燃烧,身边女子若有若无的幽香让他蠢蠢欲动,但触手之处,铠甲传来的冰冷感觉让他意兴阑珊,也让他渐渐冷静了下来.......

第三十三章惊议

    “那杜山虎说的都是真的。。。。。。。。。”

    “你怎么知道?”对方的手收了回去,到象是一个长者安慰了一下晚辈,让李金花心里一阵气恼,顺便白了赵石一眼。

    赵石嘴唇抽动了一下,不好跟她说这是心理学的观察得出的结论,想来那杜山虎也不会是玩弄心理的高手,更不会为了一次谎话而特意训练上三年五年的,想了想才回答道:“对方眼神坦荡,说的又没有什么条理,极为散乱,想来应该是真的了?”

    “哦?眼神坦荡到可以说的过去,说的乱一些还就成真的了?”什么事情到了少年这里都好像很是容易解决,这下被她抓住把柄,立时心中一阵窃喜,于是便即追问道。

    赵石习惯性的抿了抿嘴唇,女人的夹杂不清让他有些厌烦,但还是耐住性子解释道:“说谎之人要么说的前言不搭后语,禁不住推敲,要么就是条理清晰,让你反复追问也找不出破绽来,杜山虎说的很是散乱,显然事先并未想好,但听来又很是合理,其中的关节之处也能符合他。。。。。。。。御武副尉的身份,所以尽可相信他说的话是真的。”

    李金花一阵泄气,少年的言谈永远好像他的人一样冷静中带着残酷的冷漠,让人兴不起反驳的念头,也没有反驳的机会,于是赌气道:“那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赵石心里已经想好,自然也不犹豫,冷冷说道:“要是平常人该是再等些时候,待得证实了杜山虎的话再定行止。。。。。。。。要是换上一个心狠的,现在什么就都不要了,马上焚毁粮草,退兵,说不定还要找个由头斩了杜山虎,以免回去落人口实,说咱们见死不救。。。。。。。。”

    “啊?”看着少年的脸,李金花再没功夫想自己的小心思,心中却已经满是寒意,杜山虎等人百战余生,尤其是杜山虎,众人虽然都不想跟他去送死,更不想将粮草留给他,但此人的言行气度却让人钦佩,试想此人带领手下刚刚脱离危境,还能不忘旧日同袍,说什么也要回转救人,这等的义气就不是什么人都比得了的,但少年说出一个杀字,脸上即没有露出半点惋惜惭愧,也没有显得特别的凶狠,甚至脸色变也没变一下,以往总是能从兵书战策上看到慈不掌兵的话,那时想来,违抗军令,怠慢军务,旗扬不前,旗按不伏,鸣鼓不进,鸣金不退者当斩,斩起来自然毫不可惜,但杀杜山虎这样的人,还是为了这样的理由,自忖无论如何是下不去手的了。

    看着面无表情的少年,李金花心里到是多了几分不舒服,勉强笑了笑道:“听来还有别的路可走了?说了听听。。。。。。。。。。。”

    “我们到庆阳去。。。。。。。。。。”

    此语一出,就惊的李金花霍的一声站了起来。

    赵石无视他的反应,自顾自说道:“刚才有人说的话一点都没错,显锋军和西夏人大战连场,还只是将八千显锋军击溃罢了,并不能全歼,显见西夏军并不算多,而且死伤必重,现在看似我们身处险境,其实西夏人是否敢过来还得看西夏军主帅的胆子够不够大了,不过我想他也不敢来的,那些铁鹞子的败兵他应该已经见到了吧?谁会相信区区护粮军能击败一千铁鹞子?若我们后无援军,我们会死战不退?

    败兵为了脱罪,定会夸大我们的实力,夏人听到这个消息,他们还会过来吗?也许西夏人现在已经退回去了也说不定呢,这就是我们的机会了。。。。。。。。

    我们不妨答应杜山虎,显锋军上下死里逃生,自然对我们心存感激,趁机夺其军权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我们有粮草,有军械,救上些显锋军士卒,再遍布旌旗以惑敌人耳目,听说西夏人主攻的应该是延安方向,出现的庆阳的夏军不外乎两个目的,一个便是阻敌援军,给延安方向争取时间,第二个恐怕就是察探敌情了,庆阳的变乱怕是他们也没料到的,这些夏军只不过是适逢其会罢了,兵力绝不会多,我们有八成的把握能将他们惊走,庆阳缺粮,我们后面的运粮队应该还有那么一两支吧?先解庆阳燃眉之急,只要援军尽快赶到,庆阳就能安如泰山。。。。。。。。其实这却要看大人的胆气了。。。。。。。。,要是我们足够强势,庆阳兵权顷刻易手也不是不可能,到了那时,进可攻,退可守,支撑个十天半月,等援军赶到,就没我们什么事情了。。。。。。。。。。

    现在唯一可忧虑是庆阳守军想干什么,几个领头的将军存的是什么心思,显锋军为什么要立即出城,而不是和他们一起守卫庆阳,挟兵自重?没有粮草他们凭什么?不过照我的猜测,有人一定起了别的念头,要不然就是庆阳的粮草并不如杜山虎说的那般窘迫,或是杀了陈衡,他们怕了,嗯,投靠西夏人到是一个出路,要是这样的话,他们手下之人也未必同意,可能还在犹豫当中,我们的机会便在其中了。。。。。。。。。”

    这绝对是一场豪赌,就算以赵石想来,机会也是稍纵即逝,只要他的猜测出了一点儿差错,别说解庆阳之围,就是护粮军所有人的性命也都得搭进去,说到后来,虽然心里还是有些把握在的,但也觉其中难以预料之处颇多,成功的机会很是渺茫,说到最后,便也不是那么理直气壮了。

    连他都是如此,李金花听了他这简直称得上是异想天开的建议,就更别提了,要是事情按照这般发展下去,护粮军有九成九是马上要撤军的了,但世间就是这样,往往一点变故就能使事情的朝着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方向发展下去。

    先放下这边暂且不提,第二天清晨,平凉十里之外,一行人马缓缓走来,太子李玄持便身处其中的一辆车辇之中,四周一色的全是金甲将士护持,这些金甲将士身后血红色的披风迎风扬起,初晨的阳光照在金甲上面,反射出一片金色光芒,晃人眼目,显得说不出的威风煞气。

    太子出京,本应有全套的仪仗,不过今次李玄持乃是监军使,并不是出巡,所以只带了三千太子府卫,可以算得上是轻车简从了。

    李玄持坐在宽敞的车辇之内,细长的手指轻轻拈动手里的酒杯,眯着眼睛也不知在想着什么。

    车辇中还有一个中年文士,微微欠身坐在李玄持的对面,此时偷眼向对面的太子殿下望了过去,这位太子并不算年轻了,从十岁时被立为太子,在太子位上已经二十七年,虽然看上去保养的很好,但眼角处微微的细纹以及微胖的身躯,松弛的肌理,都显示了这位太子殿下已经过了壮年之时。

    太子的长相和当今的皇帝陛下不怎相像,估计更象皇后娘娘一些,面庞白晰清秀,身材颀长,透着一股自小养成的书卷之气,只有那双时刻透出威严的精亮眸子还象正德皇帝一些。。。。。。

    这个文士打扮的人叫鲁庆余字盛年,别号录微先生,建录微草堂,是京师八友之中的一个,在京师素有清名的一个人。

    他是四年前出任太子府长史一职的,此人本不愿意作这太子府的长史的,在他看来,这样的通天捷径并不怎值得称道,但也却不过太子屈尊垂请,又不好驳了好友情面,这才入了太子幕中。

    此次出京监军,明眼之人一看便知其中玄奥,就算是不知内情的,也都觉得太子出京监军有些非同寻常,他本是力主反对的,太子不在京中坐镇,却要监什么军,不到式穷之时,哪里用得着未经战阵的太子监军,不过李玄持却也说的好,唐初之时,太宗世民弟兄四人,哪个不是身经百战,才有了大唐天下,就是身为女子的平阳公主也持戈上阵,现天下纷乱,我一男儿,虽贵为太子,但也是要知军机的,不上战阵,终是要为人垢病,一番话说下来,鲁庆余还有什么话说?

    离京之初,庆阳兵乱的消息就传了过来,满朝振动,皇上招太子进宫,也不知说了什么,回来之后,便即动身,出京虽急,但离了京兆府,速度反而慢了下来,就算是鲁庆余不知兵事,也知道救兵如救火的道理的,太子一天不到,聚集在平凉的援军就一天不能开拔,庆阳若是有什么闪失?那还得了?但问及太子之时,这位太子殿下却来了一句,我自有计较便即揭过,走的却越发的慢了下来,京中来人催促太子急行,也被他用道路泥泞,为之奈何给搪塞了回去,从京师到平凉竟然走了大半个月,鲁庆余也是心思灵动之人,察觉出其中异样,知道太子心中早有定计,自己虽是太子府长史,但时间尚短,还算不得太子心腹之人,既然太子殿下心中早有定计,便也不再说什么了。

    “盛年,我还是头一次出京如此之远,也不知平凉是个什么样子,听说三国时五虎上将马超马孟起曾驻节与此,若是能瞻得少许豪杰遗风,当是大快人心之事。”

    冷不丁听到太子说话,声音清越,但鲁庆余正在想着心事,这时不由打了激灵,待得听了他的话,却是轻笑了一声,开口笑道:“殿下说的是野史了,马超是三国时西凉猛将,要说在这里呆过也无不可,但毕竟年代久远,想抚今追昔一番恐怕要让殿下失望了。

    据考这平凉之地的来由却是前秦符坚所立,但由于吐蕃,羌族等屡屡入寇,平凉治所历代都有迁移,后唐贞元年间泾源节度使刘昌筑平凉城,扼弹筝峡口,又于平凉西建胡骨堡,名为彰信,聚葬平凉劫盟死难将士,拓地二百余里,由是,平凉乃安,刘昌也因筑七城二堡而名垂青史,不过到了唐末,经安史之乱,党项羌族叛反,城池已经多有毁坏,还是本朝太宗年间重修平凉城,才有了今日的规模,这平凉本就是边塞之地,多经战乱,气候寒苦,当然和河中京兆等繁华之地是比不了的。”

    他将平凉来历娓娓道来,李玄持也听的颇为入神,到此方是一笑接道:“盛年果然博闻强记,盛名无虚,到得平凉,咱们再把酒畅谈,好好说说这边塞之地的风物。。。。。。。。”

    听他这么一说,鲁庆余却是心中苦笑,此时才到平凉,不立即开拔,还要把酒畅谈,殿下心里到底是打的什么主意?

第三十四章太子

    太子驾临,平凉官吏皆出城五里处道左迎候,直到日上中天,快到晌午之时才隐约看见太子车驾,此时天气尚冷,那些常在军中的将军们身体壮健,还不觉得什么,但却苦了一班平凉文官,一个个儿冻的脸青唇白,直打哆嗦,心里早就骂开了的,尤其是瞅向站在前面的大将军折木河时,任谁都在心里暗念上两句马屁精。

    开始时队伍还规规整整的,到了这个时候,官员们都一溜边儿的跑到遮风处跺脚缩脖,窃窃私语,那些将军们就更放肆了,三五成群,大声谈笑,偶尔斜眼向折木河一群人看去,指指点点,隐约还能听得见娘老子,他奶奶的等南腔北调的嬉笑怒骂之声,气的折木河脸色铁青,但却也无可奈何,只是心里暗自发狠,等太子到了,再收拾这些桀骜难驯的家伙们。

    直到看见太子车驾,这群人才又都按文武品阶站好,不管心里在想什么,表面上却都拿出了恭敬来,折木河也无心再和他们计较,眼巴巴儿瞅着越来越近的车驾,就盼着再快上一些,这些天来,他这位大将军可是作的够了,大半个月下来,头发都愁白了一半儿,这下太子终于来了,那些恨不能上天把天宫也大闹上一番的将军们应该老实了吧?

    车驾来到近前,文武尽皆跪倒在路旁,口呼,“参见太子殿下。。。。。。。”

    车帘儿一挑,太子李玄持身穿淡黄色袍服,也不用人扶,径自下了车辇,笑着道:“都起来吧。”

    众人这才站起身来,这里的官员将领除折木河有限几个外,大多数都见也没见过李玄持的,这时仔细望去,眼前这位太子殿下脸带笑容,向众人点头为礼,态度温和,声音清朗,初一见便让人有亲近之感,都是暗暗点头,果然是天家人物,气度非凡。

    折木河这时站起身,走上前来,欠着身子道,“殿下一路必然辛苦了,臣已经备好酒宴,为殿下洗尘。”

    李玄持却是一把把住他的胳膊,环视了周围的官员一圈,笑道:“我只是赶路,还有那么多人伺候着,辛苦些什么了?到是大将军拉了这些人来迎我,天儿又这般冷法儿,让玄持深感不安啊。。。。。。。这些时日大将军也劳乏了吧?都怪冰雪初融,路途难行,在路上耽搁的久了,平凉事宜全靠了你们在操持着,这么说来,到是大将军和众位辛苦了才对。。。。。。。”

    众人闻听这话,心中都是一暖,李玄持这些时日焦头烂额,感触颇深,听了更是差点流下泪来,声音哽咽道:“这都是臣等的本份,劳太子挂念在心,我等也就知足了。”

    他在平凉无所作为,平凉上下已经深知的,军中已经给这位大将军起了个外号,叫泥偶将军,此时这番作派下来,更是让众人鄙夷到骨子里。

    别人到还罢了,心里虽然暗骂,但也不欲将其得罪的过深,任谁都能看得出来,此人是太子心腹之人,当着太子的面,更是不好说什么出来。

    但为首的几员大将可不管那么多,当即就有人冷哼出声儿,还有人小声嘀咕了几句,虽然声音甚小,谁也没听清说的是什么,但大将军脸上的尴尬谁都能看得出的。

    等和陈祖还有平凉的几个为首的官员见了礼,李玄持的目光转了过来,但却没有露出丝毫异样,他也知道,自己此行确实有些拖沓了,这些将军心里难免有些怨望在的,只要安抚的好,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舅舅,这几位将军如此威武雄壮,一看便是勇武之士,可否为我引见一下?”这声舅舅到也叫的不错,折种两家世代都有姻亲关系,从皇后娘娘那里算来,这个舅舅虽然远了一些,但也算得上是货真价实,如此一来,刚刚一幕是以太子身份接见臣下,如今一声舅舅却是将自己的身段整个的放了下来,再加上一直挂在脸上让人如沐春风的温和笑容,却是让几个本是心存不满的将军好感大增。

    “末将宣武军游骑将军李季见过天子殿下。。。。。。。”

    “末将振威军归德郎将赵存给殿下见礼了。。。。。。。”

    “末将折威军宁远将军李孝。。。。。。。。。。”

    “末将河中镇抚大将军韩季常麾下添居游击将军。。。。。。。。。。”

    。。。。。。。。。。。。。

    十几个将军最低的也是从六品上的军阶,但最高的也不高,也就是从四品上宣威将军,听了这些将军的介绍,李玄持表面上温勉有加,但心里却微微不悦,怎么说也是他亲自监军军前,这些各地的持节镇守将军们竟然只派了这些人听命,就算自己不能来,派个副手过来就不能吗?

    不管他怎么想,转眼间介绍到了最后,一个魁梧的大汉在左右亲兵的扶持之下,脸色有些青白的向他拱了拱手,有气无力的说道:“末将河中段其豹,见过监军大人。”

    李玄持又是一阵憋气,这个大汉看上去威武雄壮,却是个病夫来的,刚要开口说上两句,旁边的折木河却皮笑肉不笑的开了口,“这位是河中韩大人麾下的爱将,更是东床快婿,韩季常就是这般教你的?见了太子殿下,连个军阶也不报,难道军棍还吃的不够?”

    平凉指挥使陈祖是在场武官中品阶最高之人,这时一看不是事儿,以他的沉稳宽厚,也是在心里暗骂了一句草包,折家怎么出了这么一位人物儿,没有领军才能不说,气度也偏激狭小,人品如此不堪,怎么能压得下这些如狼似虎的将军们?正要上前缓和一下,将领之中来自河中的先是不干了,立即便有人冷冷说道:“总管大人,我家韩将军比大人还要高上一级的,更是世袭勇毅伯,名讳也是大人能喊得的?

    我等来这里本是受大人辖制,原不应该对上官如此说话,但今日太子殿下也在这里,且身负监军之责,末将游击将军赵朗愿受军法,斗胆参大将军折木河跋扈之罪,治军不力之罪,偏袒下属,挟私报复之罪。。。。。。。”这赵朗本是弃文从武的举人,说起话来慢条斯理,却很是聪明,根本不提折木河为何在平凉一呆就是大本月,根本无心救援庆阳之事,以免太子将这缆过去不好说话,说的周围众人都是大点其头,更无一人站出来为折木河说话。

    “末将昭武校尉张天霸愿为人证,自大将军治军平凉以来,军心日乱,每日都有军卒在平凉城中斗殴生事,尤其是京师来的屯卫诸军,强抢民财,殴伤百姓,声明最差,与其他禁军士卒也多有不睦,大将军非但不理,我等前去分辨,还要吃大将军的军棍,末将代河中诸将向太子殿下陈情,望殿下明断。。。。。。。。”

    。。。。。。。。。。。。。。。。

    折木河也算倒霉,国朝二百余年,大将军做到他这份上的是一个也没有,领军大将被属下质疑,最终吃了挂落的到也不是没有,但闹到当面拉下脸来,群起诘难的,他是蝎子拉屎,独一份,这也不是没有原因的,西秦地处四战之地,立国开始便无一时停止过干戈的,由此,西秦军中便最重军功,麾下将士更是桀骜不驯的居多,你没真本事还就降不住他们,折木河虽说顶着个大将军的职衔,但实际上从没领过军的,到是在朝廷政争上还有些能力罢了,如今他将官场上那一套拿出来治军,瞻前顾后,上不能对不及时救援庆阳有一个合理的解释,下不能公正严明,对于冒犯自己之人竟然不能当面处置,还要等过后才找个别的由头儿进行报复,这在一群带老了兵的人眼里就两个字儿,无能,如今在太子面前的言行若是在官场之上,品行虽被人看低,但总不会当面与他为难,但放在军中,就像是两个将军不对付,大家除了明争暗斗一番之外,最重要的还是要看军功的,遇到上官面前,若是谁暗中给对方使拌子,那必定会遭到同僚的排挤和白眼儿,在军中的日子也就算到头儿了的,更何况折木河做的这般明显了,这才闹出这么一出儿让人目瞪口呆的事儿来。

    本是从容淡定的太子李玄持现在也被卡在了那里,不上不下的了,这位太子殿下作了十余年的太子,城府不可谓不深,一瞬间的慌乱过后,立即镇定了下来,他在到平凉之前就已经想的清楚,将士干等了大半个月,有些怨气是难免的,甚至于有些将领还会以怠慢军务,贻误战机弹驳他也在预料之中,但在知道庆阳兵变的消息之后,他却不得不如此,庆阳兵变啊,这是天大的事情,和他李玄持又有天大的干系的。。。。。。。早以准备好的岭南稻米让一场大雪生生截在了路上,这场天杀的大雪,耽搁了多大的事情。

    也怪这两年越来越是大胆,以往还能留下半数,不敢做的太过,但事情顺利,岭南稻米又丰,户部一直在他掌管之下,只要一纸条陈,也就遮掩了过去,如今更是将整个庆阳的粮仓都差不多搬了个精光,人力有时而穷,碰上这等的天灾,任你有天大的权势也无力回天,只有在之后将风险降到最低罢了,庆阳兵变就是这样一个机会,他不会放过,他的心腹幕僚们想了两天两夜,终于想出了办法,既然庆阳已乱,那就让庆阳乱,越乱越好,哪怕被西夏人夺了去,东北有延边镇在,又有十余万援军枕戈待发,就算西夏人真的陷了庆阳,也能在顷刻之间夺回来的,没有粮草的西夏人还守不守得住庆阳,愿不愿意留在此处跟汇集而来的秦军决战?

    此行不但要结好西军诸将,最大的关系还在怎样将庆阳之事的首首尾尾处理的干干净净,而能帮上他大忙的不仅仅是平凉这数万援军,更重要的则是庆阳的乱兵以及城下的西夏人。

第三十五章支使

    看着太子李玄持的脸色渐渐阴沉了下来,折木河脸若死灰,他太清楚这位太子殿下的秉性了,表面宽和,待下仁厚,但却从无为属下人等承担过错的担当和度量,这等情形,他久在官场,知道自己实是犯了众怒,尤其是恶了这些河中来的将军们,既然撕破了脸皮,那么这件事情就已经不是如今太子殿下能够决断得了的了,必然要闹到皇上面前的,以太子殿下一贯行事的作风,自己的前程也实在是渺茫的紧了。

    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就连为自己辩白一下的力量也好像消失了去,看也不看周围人等,只是低声道:“殿下,念老臣这些年忠心辅佐,没有半点私心杂念的份上,请太子殿下在皇上面前求情,就说老臣有负圣恩,治军不力。。。。。。。。。臣已年老无用,不堪驱策,愿辞官归里,望圣上成全。。。。。。。”竟是当即便认了过错。

    。。。。。。。。。。。。。。。。

    太子驾临平凉之初,众将齐议左右屯卫大将军,京西路兵马总管折木河怠乎军务事,太子李玄持左右为难,算上太子,在场众人却没有一个能决断此事的,再加上有三个将领当场状告上官,按西秦军规,这兵也是不能带的了,李玄持没了主意,只好以八百里加急上奏朝廷,他不通军事,众将之中却也没有一个能威服众人者,平凉援军这时群龙无首,哪里还能开拔救援庆阳?

    。。。。。。。。。。。。。。。。

    平凉虽然一团乱麻相仿,但庆阳百里处的小小山丘之上却也迎来了变化。

    “报,二十里外探得两支粮队,还有平凉来人,身有京西路兵马总管令喻,正在账外等候。。。。。。。。”

    “叫他稍等,立即传令众将议事。。。。。。。。。”李金花的眼圈明显残留着昨晚一整夜没睡所带来的暗青色,神态微有些疲惫的命令道,领军多日的她越来越有身为一军主将的派头和威势,在说到召集众将议事的时候颇象那么一回事情,但身旁的赵石嘴唇抽动一下,心里想的却不怎么搭界,一群旅帅军曹,还众将呢,这里的能算得上将军的都没一位,勉强能称得上军官的也就两位,一个就是眼前的校尉大人了,一个恐怕就是昨天的杜山虎了,也不知昨晚这位校尉大人想好没有。。。。。。。。。不过在听到二十里外还有两支运粮队驻扎的时候,赵石眼光一闪,心里微微一动。

    不一时,该到的就都到了的,那个从平凉来的传令兵灰头土脸的,显然经了一番跋涉,但众人没有注意这些细节,只是定定的看着手拿军喻的李金花。

    “大帅令我等就地驻扎,等候援军到来。”李金花瞅着诸人缓缓说道。

    “大帅什么时候发的命令?”

    “大帅知不知道我等正身处险境?援军现在到了哪里?”

    “所有运粮队都就地驻守吗?若是西夏大军冲过来怎么办?岂不是白送了他们粮草军资?”

    只这一句就已经引起在场众人的疑问,于是大帐之中人们乱糟糟的问话立时响成了一片。

    这些问题哪里是一个传令兵能回答得了的,李金花挥了挥手让人带这人下去休息,之后才压了压手,让众人安静了下来,琢磨了下措辞说道:“大帅身在平凉,不知道我等处境也在所难免,不过我料西夏人还不知我等虚实,最多是派些探骑过来查探,更有可能大军已经收缩回庆阳附近。。。。。。。。。。”看见众人都定定望着自己,一股一切尽在把握之感立时油然而生,回头看了看身旁的赵石,却是脸上一红,她毕竟领军时日尚短,象这样将手下的论断占为己有还很是不自在,但两人已经说好了的,这些话还是由她这个主将说来更好一些,于是接下来又为众人解释了一番,众人听罢,都觉甚有道理,几个机灵又立时赞上几声大人英明,其他还些微有些疑虑也便不说话了,大帐之中气氛立时轻松了几分。

    这时李金花脸色一正,沉声喝道:“杜山虎听令。”

    那杜山虎休息了一晚,早上时候又洗洗涮涮了一下,早饭吃了个肚圆儿,精神头儿已经非昨天可比,听了李金花一番军情分析,心里暗暗点头,对方虽然是个女人,但这领军作战之能却非是自己可比,怪不得如此年纪还是女儿家来的,就已经作到了果毅校尉之职,这时听到叫自己的名字,却是一愣神儿,他不归护粮军统属,按理来说李金花并不能命令于他,但此时他心中叹服,立时整顿衣甲,出列跪倒在地,大声道:“末将在。”态度恭谨不下于对着自家主将。

    “我命你带二百人前去接应显锋军残部,顺便探查敌情,你可愿意?”

    杜山虎心中立时大喜过望,对这位才见面一人不到的校尉大人简直感激涕零,他原没指望护粮军会派人随他去前面接应,本打算在这里休息一日,不管对方愿不愿意,自己一定是要回去的,此时听到这句话,不第于对显锋军残留将士恩同再造,比起那些眼见显锋军在城下与西夏军激战,却无一兵一卒相援的旧日同袍来,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所谓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护粮军此举却比那雪中送炭还要难得几分了,眼圈一红,险些流下泪来,声音哽咽道:“谢大人厚恩,大人的恩德我显锋军但要有一人在,异日必当有所回报。。。。。。。。末将领命。”

    得意之色在李金花脸上一闪而过,却是缓声道:“杜将军不必如此,显锋军血战庆阳城下,对朝廷忠心耿耿,我护粮军不过略尽绵薄之力,这个谢字我如何敢当。。。。。。。。

    还有,此去还得劳杜将军探查敌情,将军百战之人,我本不应再多嘴什么,但此去凶险,我还要说上两句的,遇得敌军大队人马,将军要速速派人回报,不到万不得已,不得与敌交战,杜将军同意与否?”

    “末将遵令。”

    李金花这时回望了赵石一眼,本来赵石是要跟着杜山虎去的,他是特种士兵出身,对于侦查可谓是术业有专攻,但李金花却死活没有同意,嘴上说什么要他在身边出主意,要不然发生了事情,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其实心里却也存着些私心的,诚如所言,此去确实凶险异常,一旦有个什么闪失可如何得了,一想到若是少年回来的时候变成一具冰冰冷冷的尸体,李金花就感到心里渗的利害,虽说这个想法很是不吉利,但她就是不由自主的去想,而越想越是害怕,自然是百般的不同意少年去冒险。

    此时却是灵机一动,送走了杜山虎之后,给赵石派了个差事,去后面将那两支运粮队骗来,前后不过二十里,大家合在一处总是要安心些的不是?又没有什么危险,到时是进是退底气也足些。

    看着赵石冷着一张脸,带着自己一队还剩下的二十多个人绝尘而去,李金花的脸上不由露出了些微的得意之色,暗赞自己指挥有方,连这么个厉害的家伙也支使的动。。。。。。。

第三十六章聚众

    军人的职责是什么?很多人在听到这句提问都会毫不犹豫的回答一句标准答案,保家卫国,相信就连赵石这样经历血与火的洗礼,且对国家没有什么归属感的人也不会反驳什么,就算国家没有真正的给予你什么,但毕竟你有着黄色的皮肤,黑色的眼睛,黑色的头发,说着不同于其他国家的语言,这些都天生注定你属于这个民族,在需要的时候你也必将为这个民族付出什么,这就是国别,每一个现代人都能真切感受到的东西。

    但赵石现在身处的时代不同,这里的人们或者说是百姓从军不会想到那么多,也许只是一句封侯但在马上取,光耀门楣也就足够了。

    所以,在李金花决定就地驻守,相机行事的时候,这些土生土长的关中汉子们虽然还没放下对自己性命的担忧,但却都同意了,其中有对主帅变得有些盲目的信心,还有在战场上服从主将命令的本能反应,而更多的则是可能击退西夏人,平息庆阳兵乱的功劳的引诱,于是,这些在赵石眼里强壮,坚忍,纪律严明的关中汉子在李金花的命令之下,一部分人开始在小丘周围建立更加牢固的营地,一部分则开始四出打探敌情。

    不到一天的功夫,后面的两支运粮队也都赶了上来,他们甚至只知道庆阳生变,还不知道西夏人出现的消息,更不知道庆阳到底发生了些什么,这里对于军情变化了解的延迟让赵石深深体会到了一个将领在面临变化时临机处断的重要性,可以说,那句千军易得,一将难求的话在这里说来是一点也不过份的,在现代战争中,团队合作的精神已经深入了所有军人和平民的骨子里,个人的因素越来越少的能影响到战争的进程,但在这里,一个人主导一场战争好像一点也不稀奇。

    两支运粮队加在一起也不过四千余人,看来李金花的叔父还真是照顾了这个侄女,这两支粮队的护军一共九百人,没有骑兵,和他们这一对简直没法儿比的,领军的两个军官的官职更是和李金花差的不是一级,这样一来,事情变得简单多了,三支护粮军合为一支,以李金花的官职最高,虽然三支队伍不相统属,但在两个军官知道了战场情形之后,都毫不犹豫的交出了统军之权,以李金花马首是瞻了。

    不断派出的侦骑传回来的消息大致上和赵石估计的吻合,零星还能碰得见西夏人的斥候,不过上千人的大队人马却一次也未遭遇,但为慎重起见,护粮军再未向前一步,只是驻扎在小丘之上,等待杜山虎的消息。

    。。。。。。。。。。。。。

    “石头。。。。。。。。。你跟叔儿说实话,将军到底是怎么想的,是不是还要打仗?”赵狗子哑着嗓子问道,商延祖默不作声的坐在旁边,他们这一队的人团团围在圈外,年轻人们不管这些,他们在大战当中活了下来,也算是见到世面的人了,以前谈论的都是这次回去之后有多少军饷可拿,以后的生活该怎样怎样,甚至有的已经盘算着回去之后盖上一座房子,娶上个婆姨,老老实实过日子,但如今不同了,除了商延祖和赵狗子几个老成的,其他人心里开始活络了起来,在他们看来,死人都已经见了这么多了,还怕什么,再说这一仗下来,听那些旅帅们说,人人都能分到一份儿功劳的,闹不好回到赵家村的时候,就能穿着一身儿队正的军服回去,那得上多威风的一件事儿啊,最重要的是那位领军的女将军对石头那可是高看一眼的,那些平时看都不带正眼看他们一眼的将军们现在见到石头可都是要亲热的说上几句的,每到石头回到他们中间,他们的旅帅,那个五大三粗,浑身是毛的家伙虽然在前几天的混战中被砍了不下三刀,但还是会笑呵呵一瘸一拐的跑过来,前前后后的围着石头转悠,到象是石头是他的上司一般,这样看来,赵家村出上一位将军应该是早晚的事儿了,石头升了官儿,他们跟着石头那以后还有亏儿吃?

    年轻人有的是热血,忘事儿也快,他们这样想着,亲朋好友战死的悲痛渐去之余,心里自然也就多了几分期盼,望向这个小他们很多的少年的目光中,不免带了很多敬畏和讨好的神色在里面。

    而商延祖两人不同,他们更多担心的是这些从赵家村出来的孩子们再也回不去家,家里的妇孺没人照看,若是他们全死在了这里,可以想见的,家里的孤儿寡妇没人养活,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那他们死也是不能瞑目的。

    “别担心,我们都会活着回去的。。。。。。。。”仿佛是看穿了两个人的担心,赵石笑了一下说道,不过笑容之中总有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东西存在,让伤还没好利索的赵狗子打了个哆嗦,不自然的移开了自己的目光,心里却念叨了一句,见鬼了,自己家的娃娃也有他这般大了,可没有他这般杀人不眨眼的狠劲儿,想起来就脖梗子发寒,不过随即想到当时自己奋不顾身,在混战之中救了这个娃娃一命,这劲头儿也不比旁人差了,虽然事后后怕的不得了,但心里也是得意的很的,每每想来,自己四十多岁的人了,没几天的活头儿了,石头看样子是个有本事的,最重要的这娃儿有良心,自家的娃娃长大了,他念着今天的救命之恩,怎么也得顾念些情分不是?到时给个差事当当,总好过窝在村子里的。。。。。。。。。

    “石。。。。。。。。啊。。。。。。。队正。。。。。。。。”这个时候一个高大结实的家伙凑了过来,结结巴巴说道:“我和大牛他们几个商量好了,以后。。。。。。。。。以后能不能跟着你?”带着满脸的拘谨和殷切之色,这个还不懂拐弯抹角的淳朴汉子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意思。

    他的声音不小,旁边的年轻人们立即支起了自己的耳朵,眼神儿或多或少的瞟了过来,这个时代乡党之说名副其实,就像是现代所说的一同扛过枪,一同同过窗,一同嫖过娼的三同兄弟一样,在这里,只要一人得有官职,远亲近邻立即便会围绕他形成大大小小的利益集团,或守望相助,或相互提携,盘根错节间势力越发庞大,只要不触犯一些约定俗成的界线,时人多也不以为异,很多人还会赞上一句得意之时不忘故旧,心性醇厚,有情有义之类的赞语,就是上位者在考察从属品德心性时也会或多或少以此为依据,若是知道有哪个亲朋好友来投奔于你,却落了个扫地出门的下场,那么,一句心性凉薄便能葬送了你的前程。。。。。。。所以不管是在官场之上,还是在军中,若是没有一个合适投效对象,那么一个无根无基之人是很难往上更进一步的。。。。。。。

    这些都是题外之话,赵石对历史所知甚少,就更不用说这些风俗民情之类的事情了,听了这话也只是扫了一眼说话之人,这人叫土根儿,二十多岁的年纪,平民百姓的自然没有什么表字儿之类的了,名字也是土的不能再土,说起来还算是他的表兄,战场之上,这些乡邻亲戚将他围在中间,承受了很大的伤亡,却没有一个临阵脱逃,不顾而去的,他虽是铁石心肠,但在那样的情形之下,心中却也难免触动的。

    望着这个身子健壮,却在自己面前满脸通红,满是老茧的双手没个放处,却满怀希翼之色的汉子,没想太多,便即随口说道:“行,只要我们之后还都活着。。。。。。。”年轻人们自然不管他话里含着多少的意思,脸上都是瞬间狂喜,可能能在军中混个一官半职,回到村中得人敬重仰望就是他们现在最大的愿望了吧?

    “谢。。。。。。石。。。。。。队正。。。。。。。”满脸都是兴奋之色的汉子结巴着说完,立即转身迫不及待的回到一群年轻人中间,指手画脚之间,好像自己已经成了个大将军,在众人或是羡慕或是嫉妒的眼神中和几个同伴儿开心的又说又笑了起来。

    旁边的商延祖暗自叹息了一声,眼睛扫过这些兴奋的年轻人,却好像在他们的身上看到了当年的自己一般,心里却殊无半点的高兴,眼望远方的青山,心里默默念道,但愿这些这些娃娃们不要为自己今日的决定后悔才是,他们中间又有几个能再见到赵家村前的清溪呢。。。。。。。。

    看向身旁那个满脸冷漠的少年,心底不免又是一声叹息。。。。。。。。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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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血介绍:
君不见,汉终军,弱冠系虏请长缨君不见,班定远,绝域轻骑催战云!男儿应是重危行,岂让儒冠误此生?况乃国危若累卵,羽檄争驰无少停!
赵石的一生,注定是在杀戮和鲜血中前行。
北至翰漠,南及丛林,大江南北,他到过的地方,都是烽烟四起,鲜血横流,命若草籽。
敌人畏惧他如魔鬼,部下敬仰他如神明。
但谁又知道,他就像一个迷路的孩子,一生都在不停的寻找属于自己的那条道路和那份荣耀?
当他回首望去,他史诗般辉煌的一生却漫布着血色,他是痛悔不已,还是只给人留下一个狰狞的微笑?
将血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将血,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将血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