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卷龙盘虎踞春秋事第一千四百九十三章过往(二)
长安城下,故人相逢。◇
妇人这里自然看的出来,悲喜交加。
任红缨嘛,有些无奈而又笨拙的应付着,但也能察觉到,她的心情也不错。
王罄在旁边看的有趣,但没一会儿,就有点烦了,更何况,那妇人显然对他并不怎么看的上眼。
于是,他便也不愿上前凑热闹,开始东张西望,挪着步子,凑到后面那三匹在蜀中难得一见的良马前面,仔细端详了起来。
若非其中两匹马上还骑着人,不怎么好招惹,他一定先要上去看看这几匹马的牙口,试试它们的腰力,顺便大致量一下它们的腿高什么的。
越看越喜欢,最终他还是抱了抱拳,两位哥哥,这马看着是真好,应该就是河西马吧?
那两人高踞马背之上,不管表情如何,眼神到处,总让人觉着有些揪心,不过却不是那么难说话。
其中一个轻轻拍了拍马脖子,呵呵一笑,但笑容中满是你小子没见识的味道。
还用你说,自然是河西良驹。
王罄搭话的本事,是在驼帮中练出来的,随即便带着些讨好的翘起大拇指,这样的好马,河西马里也不多见才对,小子听闻,河西马以当年大宛马与天山下的野马杂之,生下的后代为最。。。。。。。
看哥哥这马的精神,身量,长相,皮毛,就算不是河西马中最好的,也应该差不多了。可惜小子没见识过真正的河西良骥。更没见过传说中的大宛龙马。不然的话,应该能好好伸量一下。
那人明显也是爱马之人,听了这话,翻身就跳了下马。
呀,没想到还碰到个伯乐,某家姓张,兄弟怎么称呼?
王罄再次抱拳,小弟王罄。见过张大哥。
这位姓张的汉子,也是直爽之人,一把拉住王罄的胳膊,指着自己的坐骑道:咱也没见过大宛龙马长的什么模样,但咱家骑的也是宝贝,你看这腿,有多长,蹄子多大,蜀马,吐蕃马。还有草原马站在它旁边,一蹄子下去。就能踢死它们。
咱在草原上的时候,骑着它跟草原胡人打仗,那些胡人冲过来,才到咱腰间,别说正面跟咱碰了,撞不死他们,就说拿刀互砍的时候,他们才到咱腰间,马速也没咱快,上去一刀,正好能削在他们脖子上,都不用多大力气,别提多舒服了。
你再看看这皮毛,毛是不是有点长?告诉你吧,咱这宝贝,在冰天雪地里呆上十天半月,也冻不死。。。。。可惜,你要让他夜行八百日走一千,那是难为它了,草原矮马在这个上面,比它要强。。。。。
人家别看矮,随便吃着青草,喝着河水,就能一直疾奔个几天几夜,也不带力竭的,还有你们蜀马,别看小巧,但走山路,背东西,也比别的马种要强。
不过啊,打仗还得是河西马,骑着它,正面对上咱们的兔崽子,都白给,冲冲不过咱们,跑也跑不掉,除非不见面,见了面就是咱们的下酒菜了。
这位比王罄还能说,一旦说起战马来,那叫个滔滔不绝。
王罄那点见识,都是从驼帮行路中摸索出来的,和人家真的没法比,用句不好听的话,那就是个土包子。
这位也不是炫耀,随口道来,就让王罄缩了缩脖子,合着人家骑着好马,就是为了杀人夺命。
至于王罄喜欢好马,多数却只是为了威风。
王罄手上也不是没有人命,但自觉和人家轻轻松松露出的几句话来看,应该就像小孩子闹家家一样可笑。
说这话,这位拉着王罄来到妇人骑着的马前面。
指着它道:看见这匹没有?看出点什么来了?
王罄端详一下,看着有点胖啊,也少了点精神。。。。。。
这位扬起手来,便拍了王罄肩膀一下,笑道:小兄弟眼力不错,这马啊,本来比咱们的马要强的多,但。。。。。。
说到这里,声音不自主的小了起来,给养废了,这好马啊,可不是骑着溜几圈,打打猎什么的就能养好的,就像人一样,得吃苦头,才能长进,整天呆在家里,吃好的,喝好的,时不时出来透口气,这么过活,早晚都得成了废物,这马啊,也没什么区别,你说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王罄大咧咧的性子这会儿就彰显无遗了。
乐呵呵的不住点头,觉着长了见识,还要附和几句,哥哥说的不错,女人养马是不成。
这位听了,哈哈大笑,同时也起了知音之感,瞅了妇人那边几眼,压低了声音道:兄弟,和你一起的是你家婆娘?怎么和香侯府的人扯在一起了?
看兄弟你人不错,咱就跟你说一声,香侯府的女人嫁人,麻烦着呢,哥哥要是你啊,就赶紧带媳妇走,香侯府那边要是知道府中的女人在外面擅自嫁了人,那是要出人命的。。。。。。。。
这位心肠也真不错,说完了这句,还眨巴着眼睛,一副全是为你好的表情。
冷不防,后面有人当即给了他一脚,他娘的胡说什么呢,刚才没听人家说,那是义妹来的?
哦,义妹啊。。。。。这位若无其事的拍了拍屁股,神情转于猥琐,嘟囔道:咱老张从来不听娘们儿唠唠叨叨,嗯,若是换了咱老张,这么漂亮的义妹整日里瞧着,也总要娶回家当婆娘的,我说兄弟啊,哥哥还是要劝你一句,别让。。。。。。义妹回去香侯府了,进去可就再出不来了,到时候后悔死你。
香侯府?王罄想了想,猛的一拍大腿,我说呢,二妹是那么个性子,原来在全都是怨妇的香侯府呆过,这可不成。。。。。。。。
张姓汉子也听的愣了,这可是头一次听人说香侯府中全都是怨妇,新鲜啊。
不提这两个活宝在这里叽叽歪歪。
那边儿妇人却在问,你这是舍得回家看看了?
嗯。
呵呵。。。。。你回来的不巧。。。。。。你爹带着家人年前就出京了,应该是投奔你三叔去了吧?
嗯?
妇人其实不是旁人,正是当初香侯府府卫统领,陆飘。
如今嫁了人,却还在香侯府中任职,只是不再管着府卫了,多是为香侯府处理一些外间之事。
香侯府中都是怨妇的话,只能说对了一小半,香侯府中女子,从来不禁婚嫁,只是嫁了人之后,受到的信任也就少了罢了,也不会再放她们进府中深处,打扰那些贵人的清净。
此时陆飘心里暗叹一声,这孩子越发清冷了。
任红缨乃将门之后,虽然家中不算高门大户,但祖上也曾做过一地团练使。
到了她爹这里,兄弟三人,都不算什么人物,她爹在京军中任职,只能算个营头,将将到了都尉,再往上也不用想了。
而且,这还是托了这些年京军变动极大的福。
不过,他们这一家,也勉强算是外戚了,和当今皇后娘娘,有些亲戚关系。
任红缨是庶出女,娘两日子都不太好过,不过她娘跟香侯府的一个府卫交情莫逆,任红缨少时,就被送到了香侯府中教养。
一来呢,不用在家中受气受苦,二来呢,也能稍稍依仗些香侯府的势,让其他人不敢过于放肆。
任红缨自小笨拙,一些人间冷暖又落在她的眼中,也就养成了倔强冷漠的性子。
其实,到了香侯府中,受到的磕打也不少,香侯府从来也不是一个温情脉脉的地方,她们的理念也从来都是想要女人刚强起来,才能立足于世。
太过柔弱的女人,在香侯府中没有立足之地,也得不到太多的怜悯。
香侯府中女子大多习武强身,像任红缨这样的将门之后,自然不会例外。
不过,年纪还小的任红缨在到了香侯府之后,一眼就相中了一把重剑,之后眼中再无旁物。
这就是缘分,重剑的份量,弥补了她的笨拙,到了她十岁那年,她已经能提着那把成年男子耍着都要吃力的重剑,舞的如同狂风一般了。
天赋异禀,这是当年头一次看到她舞动重剑的时候,她的老师第一次出口的赞语。
之前,同龄的孩子较技,她总是被人揍的鼻青脸肿,但当她能拿得起那把重剑之后,再没人愿意跟她对战了。
因为当她舞动剑器之时,带出一种难言的疯狂,也许正是这样,让她的剑法大开大合,不需战阵磨练,便生惨烈之势。
十岁的时候,她的力气其实没那么大,但她却能让重剑带着自己如狂风般旋转往来,顺便形成了自己独具一格的剑法。
这个时候,她便渐渐得到了府中器重,也体会到了除了母亲之外的难言的关爱。
不过在她十四岁这一年,回府看望母亲,正碰上大伯家的长子,也就是她的堂兄对母亲动手动脚,一怒之下,拔剑而起,一剑劈断了堂兄的胳膊,再一剑划开了堂兄的胸膛。
这是她伤的第一个人。。。。。。。。(未完待续索,!
第十三卷龙盘虎踞春秋事第一千四百九十四章入城
任红缨的堂兄没死,但人也是废了。●⌒
闯了这样的大祸,任红缨当时是既害怕,却又感到难言的痛快。
之后,带着母亲塞给她的散碎银两,怀着对母亲的担忧,直接逃出了京师。
族中自然有一番纷乱,但香侯府这边的护短是出了名的,听到消息也是大怒,派了人到任府要人,知道人走了,追问之下,终于晓得了前因后果,差点又把她那个堂兄从病床上揪起来,送到长安令尹衙门。
不过那会儿,正是景兴末年,大将军赵石被宣召回京,之后又被关押进了大理寺牢狱,风雨飘摇之际,香侯府也不得不收敛锋芒。
不然的话,连任红缨的大伯可能都要接受香侯府的怒火。
事情其实也就这么完了,长安一场惊变,多少事情,都被许许多多的大事遮掩了下来。
不过,任红缨这一去,却再未踏入京兆地界一步。
如今已是成武八年,七八年过去,任红缨还是头一次回来。
实际上,任红缨算不得香侯府中人,只是和香侯府渊源甚深而已。
不过说起来,大秦女子中出类拔萃者,多数都会被香侯府垂顾,看着长身而立,风华难掩的任红缨,陆飘更增了几分喜爱。
琢磨了一下措辞,笑呵呵的拉着任红缨又远走了两步,离着往来的人远些。
“樱樱啊,反正你们家里也没留下什么人,不如先跟在飘姨身边走走。。。。。。”
“我娘呢?”
“嗯。。。。。。。你娘到是留下了。就在府里。等着你回来呢。。。。。。可是吧。听飘姨一句,先别回家成不?”
“可是家里出了事?我娘她。。。。。。。”
“放心,你娘没事,年年都有人去看她,你娘这些年过的还算安稳。。。。。。。。好吧,跟你说句实话,你道你爹为何阖家出京?”
听到老娘无事,任红缨就安心了。至于家中其他人,都和仇人差不多,她是真心不惦记。
说起来也怪她自己,这些年在外游荡,打打杀杀不少,但却没在什么地方立足下来,不然的话,她也许早就回来偷偷把老娘接出去了。
陆飘见她唔了一声,便没了声儿,一副无可无不可的样子。也不打算再兜圈子,直接继续道:“你爹被吓跑了。他生了两个好女儿,你那个幼妹也很不错,他想将女儿嫁到晋国公府为妾。。。。。。”
“不想,晋国公不乐意,你爹哪儿还敢在京中多呆,于是带着一家子人跑了,你娘想等你回来,这才留在京中,也算看着门户,你呀,回来的有些不是时候。”
“晋国公府?”到底离开长安日久,这几个字听着有些耳生,不过随即就想起来,说的是大将军赵石的府邸。
任红缨到是没想到,刚才远远见了那人一面,现在自家就能和其人扯上干系。
想想也是,得罪了那样的门户,阖家还能够安然出京,估计已是不易,其他的也不用提了,她回来的确实有些不凑巧。
想想那个同父异母的幼妹,好像也没多少印象,同父异母,又兼嫡庶有别,在她心里,对方实在没什么份量。
“当年在香侯府中,您曾跟红缨说过一句话,红缨记得很清楚,世间有些事情,不管对或不对,都必须去做,所以,红缨做起这样的事情来,从来不多想,这次回来,红缨想瞧瞧娘亲。。。。。。。”
“瞧你这孩子说的,又不是不让你见,只是咱们要好好合计一下是不是?把你娘接出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您说笑了,这好像没什么区别。”
陆飘语塞,是没什么区别,这丫头心思转的到快。
但一些话,她也不好说,她总不能说宫内如何,香侯府如何,晋国公府如何。
这中间的曲折,说来她也知道的不多,但就算如此,事涉宫中,香侯府,晋国公府,她再喜欢眼前这个丫头,也断不会将这些事情随随便便宣之于口。
想了想,她拍拍任红缨的肩膀,温声道:“也好,那就回去见见你娘吧,但别出去胡乱走动,等等飘姨的消息如何?”
实际上,这事不大,差不多属于宫内与外臣间的一次玩笑,过去也就过去了。
但还是那句老话,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那些大人物之间的玩笑,搁在其他人身上,就不会是玩笑那么简单了。
陆飘十分明白这一点,但任红缨却未必真的清楚。
看着任红缨带着那个蜀中来的傻小子施施然进了城门,在城门口还亮了一下香侯府的腰牌。
陆飘担忧之余,也有些哭笑不得,这么多年了,这丫头到还知道香侯府的旗号好使,没把当年给她的东西给丢了。
她本有心让其他两个人陪着任红缨入城。
但随即一想,这些大将军的护卫亲兵,并不那么好支使,二来,都是晋国公府的人,要是从两个年轻人嘴里套出些话来,反而不美。
还是知会一声府里吧,这丫头不错,想来府主不会不管。
当然,能进入香侯府主人的眼中,自身必须有本事,经历最好奇特些,就像陆归琴那样的奇女子,即便远走江南,也都在香侯府护翼之下呢。
就是不知道这丫头有没有那个福分了。
不提陆飘这里如何想,之后又如何做。
两个男女终于进了长安城。
七八年过去,长安城的变化大不大?
当然大,只是还没大到让任红缨迷路的地步。
两人很快就上了朱雀大街,任红缨走在这条长长的大道之上,既熟悉又陌生,多少乡情瞬间便清晰深刻了起来。
王罄都瞅瞅,西瞧瞧,到处都是新鲜,到处都透着美好,很快就将方才还想着的很多疑问都抛了开去。
他这人就这点好,有些事,你不说,他从来不追着打问,也不会存在心里,说好听点叫心胸豁达宽广,说难听点就叫没心没肺,不过这样的人陪着你,会很舒服就是了。
此时已经到了饭点儿,经过一处酒楼,酒菜的香气分外浓烈,王罄就走不动了。
“二妹,咱们先歇歇成不?”
要不怎么说这人有点不着调呢,这个时候还能惦记肚囊,想要先填饱肚子再说,心可不是一般的大。
任红缨抬头瞅了瞅酒楼,“进入吃一顿,几十两银子,吃好的,喝好的,上百两银子可也打不住。”
这还是七八年前的物价,现在只会更贵,不会更便宜,当然,便宜的地方也有,但绝对不会在朱雀大街上。
王罄吃了一惊,不过哼哼两声,立马拍了拍胸脯,那意思很明白,哥哥有钱,吃一顿饭还难不住老子。
任红缨也知道他身家不菲,驼帮赚银子虽然辛苦,但走一趟商路下来,赚到的银两,绝对让那些平常商人眼红就是了,这还是东家不大方的情形之下,东家高高手,不定就能漏出成百上千两银子出来。
见他这个模样,任红缨也无不可,已经进了长安,也不在这一会儿工夫。
两人进了酒楼,也没往二楼去,就在下面找了个位置,楼中庭院正有歌舞上演,楼上的莺声燕语在楼下听的也真真切切。
这样的排场,在汉中城里也不多见,但在朱雀大街上,却是常态。
土包子王罄难免有些不安,不过抬头瞧了瞧楼上,又看看院中起舞的女子,羡慕之外,脸上顿时乐开了花,又长见识了不是?
他这没出息的样子任红缨见的多了,也不以为怪,随口点了几个菜,要了一壶酒,顺手把剑摘下来,咚的一声拍在桌子上,瞅着窗外发起了呆。
长安更繁华了,却也更陌生了。
她这次回来,还走吗?若是不走,又该怎样过活?
她也算是个老姑娘了,是不是该寻个人家嫁人?见了娘一定会提这事儿,但找个怎样的人家呢?还是说到香侯府任职?
还是在外面好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从来不用细想。。。。。。。。
此时,酒楼之外的大道之上,车马辚辚而过,这一过,好一会儿就没见尾巴。
车马旁边行着的,既有大秦军兵,又有胡人骑士,各色旗帜,飘飘荡荡。
王罄看的呆了,酒楼里的人也多数都凑到窗口瞧着,议论纷纷。
片刻之后,王罄推了推任红缨,“真没白来,能看见胡人入朝,就是不知是哪一部。。。。。。。”
即便是王罄这土包子,也知道大秦如今了不得,北方草原诸部都归附了大秦,当然,吐蕃诸部也在其列,只是他和吐蕃人打交道打的多,一看那些胡人的装扮,就知道不会是吐蕃人。
“这是克烈部遣使入京朝贡。。。。。。。”
不想,任红缨还没说话,旁边已经有人接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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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卷龙盘虎踞春秋事第一千四百九十五章纠结
插话的人是个看上去三十多岁的中年汉子。+◆
普通的人,普通的打扮,说话的时候,和其他长安人士也差不多,带着点傲慢或者可以说是骄傲,说话慢条斯理,好像个大人物。
外间之人看着准不太舒服,但也挡不住他们的羡慕。
任红缨没搭理,依旧看着窗外发呆。
王罄笑呵呵的点头,“克烈部啊,听说过。。。。。。”
他这人虽然爱交朋友,但交的是英雄豪杰,普普通通的人他也看不在眼内。
那人好像根本没看见两人的冷淡,王罄一接话,这位顺势一屁股就坐到了桌边儿。
王罄就是一愣,心想,呀,长安人还真不一样,难道都是如此的不客气?
“这克烈部啊,如今可不简单,乃草原上正经的大部族,可以和鞑靼人,乃蛮人分庭抗礼,这次到长安,除了朝贡之外,还有送他们的小公主南归之意,他们的小公主你们应该知道吧?”
“嫁给了咱们大秦晋国公,身份尊崇无比,克烈部的汗王,也是晋国公的结义兄弟,嗯,有点乱,但草原胡人不管这个。。。。。。。”
“一同回来的,你们一定不知道。。。。。。可还有名动江南的琴艺大家陆姑娘,你们一定要问,这陆姑娘和克烈部的小公主一南一北,怎么会走了一路?这可就说来话长了。”
这位话匣子一打开,真个是没完没了,王罄到是听的津津有味。任红缨不耐烦了。顺手拍了拍桌上的长剑。目光斜视。
若是平常人,就算脸皮厚些,定也不会赖着,人家桌子上摆着的是凶器,再死皮赖脸,讨没趣不说,不定还要伤着自个儿,这人也不是长安城中那些城狐社鼠。没那种混不吝的劲头儿。
但这位脸上堆着笑容,不紧不慢的拿起酒壶,给自己斟满一杯酒,抿了一口,“两位,听听这些有好处,西蜀那边虽然山清水秀,但到底是荒蛮之地,就怕两位在那儿呆惯了,扎入长安。就生出事来。”
“你们看,这些胡人野性难驯。但到了长安,却都要守规矩。。。。。。”
说到这里,就算中年人还是那副普普通通的模样,在两人眼里,也变得不普通起来。
他们没想到,没进长安,就碰到了熟人,进了长安,却又遇到对他们的来历好像无所不知的陌生人。。。。。。。。
王罄心再宽,这个时候也一下把脸撂了下来,顺手一把按住了桌上正在骚动的长剑。
抱了抱拳,沉声道:“我兄妹二人,初来乍到,不懂规矩,若有何得罪之处,还请明言。。。。。。”
那人也抱了抱拳,“初来乍到,呵呵,不见得吧,任姑娘本就是长安人士才对,当年还在长安犯下了案子。。。。。。别误会,就是这么一说,不说陛下登基时,曾大赦天下,就是两年多前,我大秦灭夏,普天同庆之时,陛下也曾赦免天下有罪之人。”
“任姑娘那点事,早已在长安府销案。。。。。。嗯,这里人多嘴杂,还请两位到楼上说话吧。”
中年人抬头看了看,有人在向他招手,于是道了一句。
“晦气,一到京师,就碰上了内衙这些鬼头鬼脑的东西。”
任红缨被王罄拉着,好像生怕她暴起伤人,实际上,她到底生在长安,在长安呆过十几年,这中年人是什么人,她已经差不多猜到了,比王罄要清楚的多。
只是七八年过去,内衙早已改成了明远司,却非是她这归乡之人能够了解到的了。
她这里嘟囔了一句,王罄到是没怎的,那中年人耳聪目明,一边领着两人上楼,一边就笑,“姑娘说笑了,咱们虽然确实有点鬼头鬼脑,但做的却是守护一方平安的好事,像姑娘出身长安名门,却在绿林间厮混,窃以为不值啊。”
王罄不乐意了,“行侠仗义,自由自在,没什么不好。”
那人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句,“绿林豪杰,又有哪个敢真称什么行侠仗义了?自由自在到是真的。”
说话间,来到楼上,楼上是一个个雅间,但陪酒的女子也多了起来,来来去去,看上去都是花枝招展的曼妙身影,和楼下俨然两个世界一般。
早有人引着,来到一间房门之外,房门推开,中年人肃手邀客,“两位请。”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长安规矩多,很多人一入长安,便已经身不由己,他们两个也不例外。
两人迈步入内,中年人却没跟着进来,而是在门外顺手把门关上了。
室内宽敞洁净,精致中透着大气,坐在窗边,还能低头看楼下的歌舞,当然,来到楼上的人,一半取的是清净,另外一半,就只能是优越感了。
室内早已坐了一人,这位也是一身便服,但官气就比方才那位多的多了。
见两人入内,起身抱了抱拳,“在下姓齐,多有唐突,两位不要见怪,知道两位远来,所以略设薄酒,算是给二位接风洗尘,两位请。”
很客气,也很周到,说话的时候,远没有方才那位硬邦邦,还莫测高深的。
两人入座,很快,酒菜就送了上来,这次可要方才他们自己要的那些丰盛多了,但两人哪里还有什么胃口?
王罄觉得,自己从蜀中到长安一路上,做的最错的一件事,怕就是临时起意,到这家酒楼里来吃饭了。
等人都退下去,这位四十多岁,言谈举止颇为威严的家伙,亲自给二人满嘴,顺便不时打量一下任红缨。
安坐之后,才笑着道:“两位不必如此戒备,本。。。。。。咱们也没什么恶意,好吧,咱们开门见山,直接说了吧。”
“一来呢,天子脚下,不容人肆意妄为,所以咱们职责所在,凡草莽龙蛇入京,都要知会一声,身上有案子的人不用说,他们若胆大包天,敢到京师来,算是自投罗网,省去了咱们许多手脚,其他人嘛,只要安分守己,来去自然自由,只是要在咱们这里备个案。”
“二来呢,有本事,又愿为朝廷效力者,咱们自然竭诚以待,嗯说的明白些,咱们明远司正值用人之际,就像王兄弟这样年轻有为之人,既然离开了蜀地,就是想有一番作为了,咱们明远司缺的,其实就是这样的人。”
说着说着,这位便露出了草莽气息。
“王兄弟,不忙说话,先听咱把话说完啊。。。。。。三来呢,任姑娘咱们不敢相强,不过。。。。。。想来任姑娘也不会在京师久留是吧?”
。。。。。。。。
“明远司是什么地方?”
“呵呵,明远司属枢密院辖下,至于干什么的,也不用瞒着,咱们专职探查敌情,传送消息等等,说起来,若非两位来自蜀中,咱们多数不会这么快寻上两位。”
“蜀中和其他地方有何不同?”
“这个嘛。。。。。咱们明远司的人,大多来自蜀中,对那边要熟悉的多。”
“原来只是些探子啊,王某可是要进国武监的,怎么能去当探子呢?”
“嗯,王兄弟好志气,但这个不好说,看王兄弟的年纪,进国武监好像有点难,就算进去了,三四年出来,也近三十了吧?再要一步步往上行,难啊,咱们明远司就不一样,草创之际,多少机会都等着呢,将来王兄弟也许能借此进了枢密院任职,到了那个时候,齐某怕是要叫王兄弟一声大人了。”
这人真是好性子,不论王罄怎么插科打诨,都能好言好语,给王罄解释明白。
当然,你要真以为这人好欺,又道那明远司真个求才若渴,礼贤下士,可就大错特错了。
换了旁人,或是只王罄一人进京,肯定就不会是如此客气了。
明远司这样的衙门,阴狠之处,并下于当年的内衙,他们这么好言好语,以贵客之礼相待,不过因为座间有一个任红缨罢了。
任红缨的家世,让他们有点忌惮,因为属于外戚之家,但只这一点,还不足以让他们忌惮到这个地步,只因任红缨还和香侯府有着关联,好像又能牵上点晋国公府。
这一下,明远司也有点坐蜡了。
这位姑奶奶在蜀中没少沾了人命,很多还是蜀中密谍给擦的屁股。
这样一个人进京,不管不成,管吧,其他不论,晋国公府乃明远司的顶头上峰,这边儿又听到点风声,任红缨的幼妹差点嫁入晋国公府。。。。。。。
虽然内情也许只有几个人清楚,其他人都不太明白。
但这个也差不多了,下面的人想着的是,好言好语,把这位姑奶奶礼送出京也就完了。。。。。。。。
不是什么大事,惊动上官不值得,报上去吧,除了显示自己无能之外,那些捕风捉影之事,该怎么说?但做的差了,他们最后很可能好受不了。
相比王罄,任红缨两个,其实这位才真个是纠结无比。(未完待续请搜索飄天文學,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第十三卷龙盘虎踞春秋事第一千四百九十六章名气
我回乡探亲,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走,不劳旁人费心。△
任红缨站起身,握住长剑,冷冷道了一句。
这姑娘就和她的剑一样,碰到难题的时候,总会选择直来直去,不给旁人留余地之外,也没给自己留下退一步的机会。
但对面这位早有准备,随即站起身,欠了欠身子,脸上的神色没有一点变化,好像明白的告诉你,知道你脾气不好,咱不跟你一般见识。
说出来的话也差不多,在下等职责所在,只是给姑娘提个醒,听于不听,都在姑娘自己,有所得罪之处,还望姑娘见谅,来人呀,送客。
不用送不用送,咱们自己能走。
王罄努力在缓和着气氛,其实却觉痛快的不行,他这样的人,最不喜欢跟装腔作势,故作高深之人打交道了。
他这位义妹也没辜负他的希望,冷冷接了一句,明远司。。。。。管的到是宽,只是本姑娘只听闻过内衙,不知道明远司是个什么衙门。
累积下来的不痛快,一旦爆发出来,就奔着撕破脸皮去了,两个年轻人都没觉着有什么不合适。
绿林中人,一怒之下,大多如此,没什么可奇怪的。
到了他们面对的这位,从来没想着跟他们在这里起什么冲突。
所以,这位只是笑了笑,肃手送客之余,幽幽的来了一句,我明远司成于成武六年。乃晋国公亲手所建。还请姑娘口下留德。
任红缨滞了滞。还是哼了一声,不过,出了雅间,再出酒楼,直到行在朱雀大街上,一路上再没有半句评论明远司的言语。
两个年轻人自到了长安,一连串的事情,好像都能跟大名鼎鼎的大将军赵石扯上关系。让这两位心里都有点压抑。
甚至感觉,整个长安地界,都在那位晋国公光芒之下。
当然,这是他们自己的错觉,只能说,他们两个有点倒霉罢了。
两人步履匆匆,很快离开了繁华的朱雀大街,穿街过巷,来到一处府门之前。
王罄已经转的有点晕了,在感叹长安如此之大外。却也觉得,这里虽然没山没水。但人烟如此繁盛,常年呆在这里,应该十分不错,他本来就喜欢热闹嘛。
来到这里,看任红缨少见的犹犹豫豫的模样,王罄知道,大概是到地方了。
说实话,府邸并不算大,门脸也没多么出奇长安中这样的人家,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但在王罄这样的土包子眼中,这座府邸已经算是够气派。
到了?
到了。。。。。。。
王罄立马上去叫门,其实他心里也有点忐忑,心里嘀咕着,跟个姑娘家结义就这点不好,有时候总感觉有点别扭。
就像在长安城外,那位说话不错的张大哥就把他们两个认作了夫妻。
而今上门,不会被义妹家里人认为带回了个野汉子吧?
不用多说,门房一听是自家外出多年的小姐回来了,有点愣神儿,庶出子女,在家中地位不高,多数大家族门户之内,妾室更是一点地位都没有,与奴仆无异。
好在,任红缨家里吧,这母女两个都很特殊。
母亲这边儿靠着香侯府,生活比任红缨在时候还要好上一些,不然的话,也不可能任其留在京中。
女儿这里,当年一剑伤了堂兄,在府中名气也不小。
所以门房琢磨了一下,又仔细打量了一下任红缨,就知道是那位远走他乡,不太好惹的小姐回来了。
远人归家,本应该是热热闹闹。
但任府热闹不起来,府中只剩下了小猫两三只,其他人等,都已经出京他去,有生之年还能不能回长安,都两说着。
所以,一座三进的府邸中,就剩下了母女两个和几个粗使下人,空荡荡的,除了没有人气之外,到也算清净。
母女二人七八年不见,乍一见女儿,母亲差点晕过去,悲喜交加这样的词儿都不太好形容这个时候一位母亲的心绪。
身为人母,自然是全身心的惦记自家骨肉,三十多岁年纪的人,头发已经白了有一半儿,泪眼婆娑之间,抓着任红缨的手就不放了。
反而是任红缨,想哭吧,没眼泪,想笑吧,又笑不出来,惊喜悲伤之类的情绪,有点,但不太多。
见了母亲这个样子,除了难受之外,也有点别扭。
这就是母亲和孩子的区别,自古皆然,不用赘述,实际上,平常人家的女儿,不会这么冷漠,但任红缨在外游荡已久,心性上更趋近于男儿,也就是俗话所说的巾帼不让须眉。。。。。。。。
感情更加内敛,心肠也更硬。
王罄终于吃上了一顿安生饭,嗯,说的也不太确切,被一位妇人时不时的盯上几眼,眼神儿还分外的诡异,让他心里也是发毛,吃了没几口,就寻机告退,去客房休息了。
接下来的日子,任红缨除了在家中练剑,便不再出门,她也在犹豫,今后该何去何从,其实,她母亲那里已经开始琢磨着婚事了。
王罄已经不在考虑之列,因为这小子已经娶了妻子,出身也谈不上门当户对,知道了王罄底细,任红缨的老娘自然也就息了心思。
府中冷清不假,但好处却也有,做主的人也就她们母女两个了,女儿的亲事,好像也不用那么麻烦了。
不过,任红缨还是明白,别看老娘话里话外,都想着跟她寻一门好亲,但恐怕也不那么容易。。。。。。。。
实际上,成家什么的,她就从来没细想过,对将来自家夫君是个什么样子,她也没有任何憧憬。
不得不说,十几年与剑相伴,让她孤僻的厉害,谁要是娶了她,估计也是活得不耐烦了。。。。。。。
王罄那小子熟悉了两天环境,便开始终日不见踪影,估计又去结交狐朋狗友了。
不过,他回来之后,很多事还是得跟任红缨商量。
比如说,他已经打听清楚,国武监在四月间招收生员,大将军的护卫就不用想了,怎么瞧,他连边儿都沾不上。
而国武监也不是那么好进的,打听来打听去,王罄就有点泄气,武试他还有点信心,但文试,那是什么东西?
义妹家里虽然有那么点不寻常,但让他开口相求,别说义妹家里办得了办不了,他也断不会开那个口。
所以,他觉得进国武监有些渺茫,到是京中不少商队在招护卫,从军不成的话,他到是不愁活计,那本来就是他的老本行嘛。
这个时候,两个年轻人对前途之事,都有点迷茫。
王罄心胸比较开阔,笑口常开,任红缨对什么事都无可无不可,也存不住什么心事,这两人到真是天生一对。
不过清净日子到了这里,也就到头了。
这一天,有人寻了上门。
还是个姑娘家家,气势不小,拿着把刀子,带着从人,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出身。
问了一下,却是找任家小姐比试来的。
王罄不在,府中人等多是不明所以,小姐才回来几天?这是从何说起?
到是任红缨二话不说,将人带到了宽阔处,一剑劈飞了对方的刀子,要是搁在当年,她肯定收不住手,接下来一剑可能就要出人命了。
不过现在嘛,却能控制住火候,顺势一脚,将人踢飞,手中长剑却是从对方头顶掠过,没将对方的脑袋斩下来。
这位打上门的大小姐灰头土脸,哭哭啼啼的走了。
任府上下,却都唬住了。
四处一打听,才知道,长安中很多人家的内宅女子当中,都在传闻着,任家小姐弓马娴熟,是了不得的奇女子。
秦人尚武,长安中大户人家女子都不算太柔弱,当然,其中多数人只当奇闻异事来听了,断不会上门寻事。
但武人家的小姐姑娘,就有不服气的了,这不,就上门来了一位。
传言自何而起,谁也不太清楚,反正,自此,任府算热闹了起来。
不但有上门比试的,而且,还有想跟任家姑娘结交的。
都是些姑娘家,打打闹闹,任府还真关不上这个门儿,再者,任红缨的母亲一想,女儿的亲事说起来艰难,多数人家一听女儿已经过了双十年华,一下就退缩了。
剩下的,差不多都是求的侧室,或是继妇,吃亏在这上面一辈子的她,怎么愿意让女儿到人家中受这个苦?
如今名声传出去,到也不算坏事儿,说不定有哪个少年郎就慕名过来了呢。
当然,这也就是秦人,若是放在后周南唐,谁家母亲也不会有这个想法,抛头露面,打打杀杀那是女儿家应该做的事儿?
不过,女婿没招来,到是任红缨的名字响亮了起来,而且是一边倒的美名。
几个不打不相识的姑娘,没事就来任府聚会,俨然便以任红缨为首的样子。。。。。。。
这一天,晋国公府有了喜讯,晋国公妾室,鞑靼公主琴其海产下一子,群臣纷纷道贺,鞑靼汗王不颜昔班,适时遣万户阿勒察薛坛以及巴勒塞合忽难入京朝贡,顺便恭贺晋国公喜得贵子。。。。。。。(未完待续索,!
第十三卷龙盘虎踞春秋事第一千四百九十八章内外
鞑靼诸部靠近汉人地界,是优势,同样也意味着他们更容易受到汉人的影响。
这才四五年的功夫,鞑靼诸部之内,已经隐约出现了南鞑靼和北鞑靼的称呼,长此以往,鞑靼人的分裂,几乎无可避免。
实际上,这样的情形,在汉唐时节都曾经出现过,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在赵石看来,这是个饮鸩止渴的蠢主意。
不过换了是他站在鞑靼人的立场上,面对一个正在兴起的庞大帝国,除了联合草原诸部对抗之外,也应该没有太多的办法。
更何况,鞑靼人如今却还在大秦卵翼之下。。。。。。。。
与汉人大规模的通婚,也许能稍稍让鞑靼人有个喘息之机,但也许,会加速被汉人吞并的步伐,谁知道呢。
当然,这比移民要强的多,也温和的多,除了那些最顽固的血统派之外,大秦没有不答应的理由。
不过,鞑靼人提出这个请求,另外一个意思也很明白。
鞑靼贵族们想要跟大秦贵戚结下婚姻之好,让联盟更加牢固,顺便,也巩固鞑靼人在大秦心目中的地位。
实际上,这是草原诸部归附大秦以后,都在努力做的事情,无须赘述,只不过,鞑靼人在这个上面,先行了一步罢了。
至于现在大秦贵族们,能不能看上北方草原上的土包子,那就要看鞑靼人自己的本事了。。。。。。。。
在这个上面,大秦朝廷默许,已经算是大秦的底线。断不会强制贵戚们跟草原部族通婚。
鞑靼人得到了他们想要的承诺。这件事在赵石来说。并不算难办,只是不确定有什么结果罢了。
而随后,克烈部也顺势跟进。
但他们的请求,就要明确的多了。
桑昆想要东进。。。。。。。。。。
因为蒙古诸部在去年南下,占据了广阔的辽东平原。
由此,东北草原上,蒙古诸部的力量正在不断消弱。。。。。。
蒙古诸部并没有放弃老家的意思,但实际上他们却正在这么做。
桑昆以为。东西克烈部合为一部的时机已经到来,并打算率部东进,彻底占据当年蒙古人崛起之地,也就是乞颜部和克烈部的老家。
在这件事上,赵石也有了犹豫。
这无疑是个打击蒙古诸部的好机会,但随即,他就放弃了这种诱惑,严厉的告诫克烈部来人,不得妄动。
他考量的是,蒙古诸部占据了辽东。虽然还立足未稳,但他们已经算是有了一个稳固一些的后方。
战略空间上。蒙古诸部有了一些优势,当然,这是相比较克烈部而言。
当蒙古诸部据有辽东,他们完全可以腾出手来,和克烈部展开一场费时良久的战事。
这也正是蒙古人最擅长的战术,没有部落拖累,蒙古人会变得分外的可怕。
当克烈部率先开战,也许等待他们的,将是一场他们从没有料想过的战争。。。。。。。
最糟糕的局面就是,蒙古诸部虽然遭到重创,但却像脱缰野马般将草原搅了个天翻地覆。
若是十年前,赵石也许会很高兴看到这样一个局面。
但现在不成,草原诸部归附,大秦和草原诸部联盟也牵扯日深,中原却还有着战火,所以,维持草原稳定,才是大秦的利益所在。
而克烈部的桑昆,也从来不是一个没有野心的家伙。。。。。。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放蒙古人到长城之内,找准时机,一举歼之,才是赵石预想中的战略。
当那一天到来的时候,他不会给蒙古人一丝一毫的机会。
现在,他远在长安。。。。。。所以,他宁愿放弃这样一个好的时机,也不会让蒙古诸部警觉起来,最终重返草原。
压制克烈部的野心很容易,没有大秦,以及鞑靼人,乃蛮人的支持,只克烈部自己,可掀不起太大的风浪。
也许,在另外一个时空,克烈部还能跟蒙古诸部一战,但在今时今日,克烈部想要恢复当年最强盛时的模样,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实际上,鞑靼人和乃蛮人也差不多。
所以,他们才会渴望战争,因为草原部族的强大,从来不是休养生息得来的,最好的途径就是战争。
虽说克烈部的请求被赵石严厉的拒绝了,而得到了告诫。
但这场宴饮,还是尽欢而散。
因为克烈部的请求,也并非那么迫切,实际上,他们现在正和篾儿乞人打的火热,如果克烈部收服了篾儿乞人,那么,他们的实力将会得到质的提升。
而且,对于东北那常年处于冰雪之下的草场,克烈部的贵族们并不那么热心,也只有他们的汗王桑昆,还在时刻的惦记着自己那位安达而已。
两部使者在长安并没有呆太长的时间,他们也需要尽快赶回去,跟汗王禀报,即将到来的战争的前因后果。
而这场攻伐西辽的战事,也算是大秦至今为止,准备最为轻松的一场战事了。
除了给西北各部准备些粮草辎重外,大秦国内,几乎没多少人被这场即将到来的战事所影响。
枢密院调兵令也分外简单。
先就是大将军木华黎,准其在成武八年秋季,率兵攻打西辽。
再有就是榆林王览部,会归于木华黎麾下,助战的成分居多。。。。。。。
再令灵州路张钰做好准备,随时沿天山一线,进入西辽地界。
令凉州路的郭猛,驻于玉门关,若非回鹘人请求,不得出玉门关一步,各路人马打生打死,也绝不容引起事端的回鹘人置身事外,而且,很可能他们会是第一个跟契丹人接战的部族。
别看分成了几路,但主力不会有旁人,只能是木华黎所率之草原诸部人马。
其他几路,出兵最多的就是王览部,出兵五千,张钰这里,算是一路奇兵,只有两千人,能不能赶上决战,都是两回事。
至于郭猛部,除非回鹘人被契丹人彻底击溃,他这里是不会出玉门关一步的。
这样一来,后勤补给上,也就轻松的不能再轻松了。
其实不用朝廷担心,各部差不多都能自己解决,无非就是战后犒赏上,要朝廷头疼一下罢了。
毕竟每一场战事之后,对草原诸部都需要给予一定的安抚,粮食,兵器,铠甲等等,自灭夏之战后,已经算是有了先例。
而这次,大秦准备的犒赏,就是银两,取的正是李之问所上之靖胡之策。
当然,这是后来的事情了,不用多说。
还是如之前所说,即便正在酝酿着一场战事,但枢密院这里,却断没有东征之战,或是伐夏之役前那样的紧张气氛。
枢密院正在按部就班的做着今年应该做的事情。
文臣们这时放下了心,他们最怕的其实就是再来一场消耗巨大的战争,拖慢定鼎中原的步伐。
而现在看来,他们之前的种种担忧,确实有点多余。
没有动用吐蕃兵马,主力也将是草原诸部骑兵,这么一来,相当于大秦不费什么力气,就主导了一场战事。
这无疑让朝臣们开阔的眼界,至于这场战事的胜负,他们也不去想了,就算败了,于大秦也是无损,胜了,那还用说什么呢?
灭国之功,原来如此轻易,许多人不由眼前一亮,顿时觉得,驱使异族为已用,妙处横生啊。
实际上,这样的例子在汉唐之时,并不算少,只是他们如今亲身经历,比之传闻更加清晰深刻罢了。
而文臣们也没闲着,今年是科考之年,总不能再闹出像几年前那样的大乱子。
除了这个之外,朝廷经过一轮人事任免之后,官制需要再次进行完善,地方需要安抚,而且,他们需要重整旗鼓,重新得到皇帝陛下的信重。
不能让那些武臣们肆无忌惮的围着皇帝陛下,说三道四,蒙蔽圣听,长此以往,那是要生出大乱子的。
所以,文臣们此时也需要弄出一些拿得出手的政绩,来给皇帝陛下看。
什么是拿得出手的政绩?
对于一个国家而言,无非两样,一个是政治上的平稳,一个就是国库。
政治上的平稳,不用多言,朝臣们一直在努力,让成武七年产生的动荡平息下来,从京师到地方,每一个文官,都不想让这场变乱再延续下去了。
而国库丰盈,才是国家强盛的正道,在这个上面,可以做文章的地方就太多了。
随后,中书群臣进言政事,多围绕于此,连带着,商税之制上,也有了极大的进展。。。。。。。。。。
到了此时,从成武六年开始的文武之争,才算是真正渐渐落下了帷幕。
而在枢密院中,其他人忙的脚不沾地,只枢密副使赵石能够得以喘上一口气儿了。
因为又得一子,赵石休沐了几天,这个时候,他算是可以再次将目光转到国武监这里了。
国武监中人也没让他失望,适时送上了国武监第一部自编的医书,就等赵石点头之后,刊印了。。。。。。。。。(未完待续索,!
第十三卷龙盘虎踞春秋事第一千五百章运气
红缨见过夫人。
不必多礼,坐。
很快,任红缨便被请到了楼上雅间。
种七娘细细的打量着任红缨,方才离的有些远,这时面对面,种七娘才发现,这姑娘不但年轻,而且,还是个美人。
肤色算不上白皙,看上去还有点粗糙,五官嘛,看着也还顺眼,也算不上多精致,若是没有旁的,也只能说是普普通通,有点小清秀。
但眉间一点朱红,让她整个人都好像活了过来,透着几分妖异的美,再加上常年习武,练出来的身材和气质,简直就是绝配
秦人这些年已经培养出了自己的审美观,就像唐时美人的标准是圆润一般,秦人对美人的看法,也渐渐固定了下来。
秦人对美人的看法,不以柔弱纤细为胜,多数人皆以健壮,大气为美。
当然,这不是指的肩宽背厚,膀大腰圆。
用后来人的话说,其实就是健美,爽朗的姑娘,在秦人眼中才称得上美人。
这样的审美标准,不用怀疑,自然是宫中流传出来的,宫中选妃,多为将门女子,这些出身将门的女子,自然大部分都具备这样的素质。
所谓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4长4风4文4学,∽
皇家喜欢的东西,流传起来,自然容易,加之秦人尚武之风尤烈,对于美人的观感,也就不用说了。
所以,任红缨在种七娘眼中。不但是个美人。而且。还是美人中比较独特的那一种。
眼见长街上的那一幕,种七娘其实就已经对其有了些欣赏之意,此时就近观瞧,见其不畏不亢的样子,又多了几分喜欢。
而同样的,任红缨也在打量这位偶遇相邀的夫人。
其实不用见真人,只看那几位下人的气度,就算没有旁人提醒。她也知道,这位夫人乃京中显宦人家无疑。
而在京师长安中,大模大样,带着家将纵马行于街市的内宅女子,可并不多见。
除了那些神有官职的女子之外,恐怕也就只剩下那些将军们的妻妾了。
见了眼前这位夫人,她觉着,怕是眼前这位,两样都占了齐全。
因为这位夫人别看长的娇小了些,但气度上。与她见过的那些将军无异,带着深刻的军中之人的痕迹。
同样的。她也觉得,这位夫人长的极美,身上更有一种她说不来的气势,与香侯府中人很不一样。
不过,虽然心中有很多疑问,但照旧,她安安静静的入座,没有开口相询,更不会如寒门子弟一般,有那得遇贵人的惊喜或者惶恐。
因为她虽然浪迹江湖多年,但实际上,她还算得上是长安权贵中的一员,虽说是处于最底层,但普通百姓还是比不得,心态上,和江湖女子截然不同。
种七娘略微打量了一番,微微一笑,吩咐道:让他们上最好的酒,菜嘛,随便些就成
种家大小姐自然大气,碰到了对的人,自然要喝点。
可惜,她的酒量虽然还算不错,但在晋国公府中,却还排不进前三。
不一时,酒菜已经端了上来,店家的殷勤,到不了种七娘这里。
随着酒菜上来,一个护卫进了雅间,凑在种七娘身边,低声道:回禀夫人,打听过了,此女乃雄武军都尉任敬家中长女,庶出,据说从西边刚回来没几天,应该是去了蜀中,离家有七八年了
任敬一家,年前出京投亲去了,家中只剩一个小妾,就是此女的母亲,现在就是母女两个过活
此女和香侯府有点干系,若要细查根底,应该还要去找香侯府探问,您看
种七娘笑着摆了摆手,声音不大不小的道了一句,算了,没仇没怨的,弄那么清楚干嘛?
实际上,有雄武军任敬的名字也就够了。
当然,一个小小都尉本来入不了她的法眼,哪里会记住这样一个人的名字,但年前的时候,有那么一档子糟烂事儿,正牵涉到雄武军都尉任敬。
若非这家人跑的快,说不定和种家就成了亲家了呢。
种七娘眼珠儿转了转,想起夫君云山雾罩的说起此事时的模样,不觉有点好笑。
不过,她又有点自豪,世间豪杰,能如自家夫君者,几稀
她玩味的看着眼前的任家长女,她背靠种氏,可以说她是晋国公府中,对外间之事最为敏感的人物之一。
她不知道这是不是巧合,但她觉着,在这样一个时间,碰上这样一个奇异的女子,她差不多已经能够闻到其中刻意安排的味道了。
不过,算不上什么大事,满长安,想入晋国公府的女子,能从宫门排到长安城门去,多一个又有什么稀奇。
只是可惜这个姑娘她看着确实挺顺眼,就是不知道她自己是不是知道其中关节,若是知道的话,那么之前就都是在做戏给她看,那可就太让人失望了。
不过,这事比较有趣,出府就能碰上,可比在府中闷坐终日,哄自家那顽劣小子要强的多了。
她歪头想了想,第一个想到的竟是近日入府的那位琴师。
清清淡淡的一个人,如今差不多已经算是府中妾室了,只是还缺个名份,这事儿嘛,夫君大概不会多说什么。
他虽说不好女色,但男人嘛换了是她,一个名动江南,才貌俱佳的美人上赶着凑过来,恐怕也不会弄的不情不愿的,更何况,自家夫君从来也没那么侨情。
就像当年琴其海跋涉千里寻过来,之后也没经多少波折。
想到这里,她心里微酸,心里哼了一声,那女人都三十多了,脸皮还真厚,就这么大大方方的入了府凭什么啊
但这事只要李金花不开口,旁人还真插不上嘴,只能将一腔酸水留在心里。
而且,陆归琴虽然已经年过三十,但一手琴艺实是出神入化,很快便得到了府中之人的欢迎,宫中妃嫔频频相邀不说,连公主府那边儿,也已经叫过去几次了。
最重要的是,老夫人那里听了几曲,便舍不得陆归琴离府他去了。
于是,陆归琴在晋国公府中便有了个不小的院子,仆从也配备齐全,月例上,更是和几个妾室同等。
这么一来,府中其实俨然已经多出了一位来历奇特的妾室,私下里已经有人开始呼陆归琴为八夫人,如今只等晋国公本人点头,府中就能多出一位如夫人了。
这样一来,拈酸吃醋也没什么用处,其实,就算是种七娘,未尝不是觉得陆归琴弹出来的曲子,确实好听,这样的女子流落在外,有点可惜进了晋国公府,到也可以为府中添些颜色
当然,她自己是不会承认的,府中女子,除了李金花之外,能被她瞧得上的,真没几个,陆归琴再是出类拔萃,也只能算是勉勉强强不算辱没了晋国公府妾室这个身份而已。
相比之下,到是眼前这个任家女,看着还顺眼些,将门女嘛,这眼光自然不同旁人。
本夫人姓种,家中排行第七,所以旁人都唤一声七娘,任小姐身手不凡,我见猎心喜之下,贸然相邀,有些唐突,先干为敬。
一仰脖,一杯酒已经入了口,咂摸一下味道,种七娘摇了摇头,笑道:这酒还是差了些,咱们也只能因陋就简,将就些了。
种七娘,任红缨身子僵了僵。
除却那些宫中贵人,京师长安名声最大的几个女子之一。
这位种氏夫人的故事,在长安中可谓家喻户晓,怕是说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她又怎么会不知道。
种家最受宠的女儿,嫁的是大将军赵石,如今晋国公府的三夫人,羽林卫的副将。
自己好不容易出来透口气,怎么就碰上她了呢?
任红缨不由有点纳闷自己的运气
多谢夫人。
心里一边想着,一边痛快的饮了一杯。
酒有些甜味,也夹杂着些辛辣,确是好酒无疑,并不像这位种氏夫人说的那般不堪,别说任红缨自己,便是她那父亲,估计一年到头,也喝不上几次这样的好酒。
但人家是什么人?估计贡酒到了人家嘴里,也能挑出些毛病来,这就是长安显贵,非是任家可比。
任红缨酒量不成,她也很少饮酒,传说中那些豪侠之辈,酒后杀人,在她看来,多数无稽之谈。
在她遇到的人中,越是武艺高强之辈,越是不敢多饮。
因为一来,他们都怕酒后失手伤人,惹出大麻烦,二来呢,如果附近有像她一般的人存在,那么喝醉了,也就算是将自家性命交到旁人手里了。
只有那些不懂其中奥妙之人,才会喝酒壮胆
一杯下来,酒气熏染之下,脸上立即升起了一片酡红,任红缨连着哈了几口气,盯着桌子上的菜瞅了瞅,却还是忍住没动筷。
(大病一场,天天晚上高烧三十八度多,人都脱水了,今天稍微好点,码一章送上,但脑袋还是晕,睡觉去了,对不住啊。)
第十三卷龙盘虎踞春秋事第一千五百零一章护卫
(依旧在发烧,吃不下喝不下,太难受了。)
你这剑法,着实不错,看你在街上杀马拦车,痛快的很,嗯,杀气重了些,还有些收不住手,听说你出京游历了几年,在外面肯定伤了不少人吧?
种七娘笑眯眯的说着,见对面这姑娘脸色稍变,一只手立马搭上了桌子上的剑柄。
种七娘浑不在意的笑笑,草莽龙蛇,多快意恩仇之辈,虽说有些让人佩服的地方,但人命也贱,死了也就死了,不过,这里是天子脚下。。。。。。就说方才吧,若车上有人,难免有所死伤,官司打起来,你可不占理,这般鲁莽,你是怎么想的?
任红缨悄悄松开剑柄,抬起头,想了想道:没想太多,遇上了,也就做了。
真是个直心肠的姑娘,种七娘心中又多了几分赞赏,想当年,折汇向种家求亲,她在金州听到这个消息,单骑入京,大恼折府,可不也没想太多。
一旦想的太多,有些事也就不敢做了。。。。。。。。
种七娘点了点头,漫不经心的看了看天色,她还得出城,这姑娘不错,但要说结交,身份上差的太远,只能说是欣赏或是赏识。
所以,没必要说太多废话。
知道你家为何在年前离京吗?
听到一些。。。。。。说起这个,任红缨反而心里一松,晋国公府虽然权势显赫,但此事跟她们母女关系可不大。
借着这个机会说开最好。若是不能。她之后带着母亲出京。远走高飞也就是了,晋国公府那样的豪门,应该不会小气到,紧追着她们母女不放吧?
哦?听说写什么,跟我说说。种七娘笑着问了一句,笑容又和煦了不少。
任红缨眨了眨眼睛,她在口舌上向来笨拙,沉吟了半晌。才道:我听说。。。。。。好像舍妹有些不妥。。。。。家父怕大将军追究,所以才带着家人出了长安。
种七娘眼珠儿转了转,促狭之心立起,把脸一板,沉声道:既然知道得罪了晋国公府,还敢在本夫人面前说出来,你胆子到是不小。
对面姑娘的瞳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缩小,一只手再次摸上了剑柄,并死死握住,在外闯荡多年。这姑娘别的好像都没学会,但草莽豪杰。一言不合,便要血流五步的架势,却学了个十足十。
吓唬了一下年轻姑娘,又见这姑娘紧张的好像随时准备跳起来拼命的样子,种七娘心情立时大好。
悠悠站起身,将酒杯推过去,把这两杯酒一起喝了,本夫人也就消气了,前事呢,也就算了。。。。。。。
任红缨稍稍瞪大了眼睛,显然已经被对方绕的有点晕。
她的脑筋和她的身手比起来,确实反应有点慢,而她也不清楚,晋国公府的三夫人,在晋国公府中,是有名的不老成。
城府在府中排的上号,但却最喜作怪的一个人,而且,很喜欢跟府中妾室逗乐子,找茬收拾妾室就数她了。
见这姑娘稍稍犹豫,便将酒杯端起来,一股脑的倒进了嘴里。
种七娘拍手大笑,不错,有点女中豪杰的样子。。。。。。。
实际上,若非看任红缨不善饮酒,她才不会逼着人家喝酒呢,这也正是她性格中比较别扭的地方。
看着任红缨脸上快速的变得通红一片,她这兴致变得愈发不错了。
走了几步,来到任红缨身旁,拍了拍她的肩膀,悠然道:天子脚下,不容人肆意妄为,你这性子可不成,这样吧,到我身边做个护卫,以本夫人的身份,不算辱没了你吧?
在酒楼里呆不多时,种七娘身边便多了一个女护卫出来。
几个家将到是想劝两句,要知道,如今晋国公府的家将,可不如从前那么好当了,祖宗三代都要查一查不说,怎么护卫府中贵人,也要操练上一年半载才成。
可以说,他们这些人,千挑万选出来,除了忠诚之外,单打独斗起来,跟绿林中人也不遑多让,上了战马,便是骑军中的精锐,下了马,结成阵势,便如铁壁一般。
任红缨无论出身来历,还是其他,怎么看都不太合适。
不过三夫人的亲军卫士,他们插不上嘴,还要报到二夫人李金花那里,若是同意还好说,若是不同意,那就有的闹了。
说不准两位夫人还得在晋国公耳边吹吹枕头风。
是的。。。。。如今想入晋国公府,真的是不容易了,即便是府中几位夫人自己,决定权也不那么大了。
有些人可能会说,这么一件小事,至于吗?
但自长安之变后,晋国公府的门槛,就是这么高,而在灭夏之役后,晋国公府才算真正的一步跨入了长安豪门世家之列,林林总总的规矩也逐渐立了起来。
像是这种贴身护卫遴选,也和其他京中豪门没了多少区别,其中多数都是走的代代相传的路数。
已经绝少有任红缨这样的外人进府了。
当然,相对于任红缨而言,这简直就是一张馅饼正正砸在了她的脑袋上,只是现在她本人还没怎么意识到罢了。
就像现在,晕晕乎乎的跟在了种七娘身边,除了酒劲开始上头以外,她怎么也没想到,今日出来一趟,稀里糊涂的就成了旁人的护卫,还是不容拒绝那种。
她更没想到,晋国公府的家将,种七娘的亲兵,那也是必须要有官职在身的,以种七娘从四品武职,护卫亲兵起码起码得是个校尉。
少一少,当是从七品武职,如果种七娘对她比较满意,发了话出来,弄个从六品武职,也不是不可能。
唯一缺的,恐怕就是战功了,没有战功垫底,以后很难有所升迁,又无领兵的经历,放出去之后,定是要降级任用。
而在大秦禁军整编之后,可以想见,像她这样的武职,除非再有所机遇,不然的话,在军中将不会有太多出路。
坐在马上,任红缨满脑子浆糊,战马起伏,让她还微微有点犯恶心。
酒楼外面,还等着几位姑娘,是和她一起出来的同伴,也愣愣的瞧着任红缨,任红缨想招呼一声,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马队很快过去,几个姑娘立马活了过来,叽叽喳喳的议论开了。
她们在长安呆的久,自然有人认得,那是晋国公的种氏夫人,再说起红缨姐姐来,羡慕嫉妒恨什么的也就都来了。
有两位知道些内情的姑娘,抿着嘴附和着其他人的说法,心里面有点泛酸的同时,却也松了一口气,因为回家也好交代了嘛,也再不用整日里陪着这位红缨姐姐舞刀弄棒,小心翼翼的赔笑脸了。
当然,她们的红缨姐姐若真显贵于人前,那就另说着了。。。。。。
夫人。。。。。。。红缨想回家看看。。。。。。
快到西城门的时候,任红缨终于缓过点神来了,没多少兴奋,也没什么不高兴,完全是一副随遇而安的心态。
不过,她还是记起了家中老娘和现在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义兄,觉着应该回去瞅瞅,最少应该告知一声才行,因为这又不像当年,她伤了人跑出去,怎么说。。。。。。嗯,都算是喜事吧。
应该回去让老娘和义兄高兴高兴。。。。。。。
而且,让她有点满意的是,这么一来,不用再为婚事,或是今后有什么打算之类的事情烦心了。。。。。。。。。。
种七娘则是头也不回的道:派人知会一声也就是了,有你回去的时候,陪我到西山大营逍遥。。。。。。。嗯,办些公事再说。
任红缨想了想,觉着也没什么大不了,不过,这也着实是位实在姑娘,沉默了片刻,就来了一句,夫人。。。。。。
以后在府里叫我夫人,出来了,就叫将军。
哦。。。。。。那。。。。。。将军,红缨有位义兄,精于箭术,想入国武监进学。。。。。。
哼,才到我身边,就跟人说情,这个样子可不成啊。。。。。。嗯,剑术?比你用剑用的还好?
不是剑。。。。。。。是弓箭,义兄他在汉中路,弓箭之术薄有虚名,只是不识几个字,他随红缨来长安,整日里也没事做,红缨怕。。。。。。
话没说完,种七娘却已经明白了,怕什么?绿林中人,一个就是以武犯禁,一个就是结交匪类,长安中的混混儿,可也不在少数。
不过,义兄?种七娘暗自皱了皱眉,不会是情郎吧?若是那样的话,可就不怎么有趣了。。。。。。
嗯,改日叫你那义兄到西山大营来让本夫人瞧瞧,若还有些本事,国武监进也就进了,不过,下不为例,这个你要记得。
多谢夫人。。。。。。。啊不,多谢将军。
任红缨心中一喜,想着这算是欠人人情了,以后看看这位夫人将军有没有仇家。。。。。。。反正得把这个人情还上,她可从来不是欠情不还之辈。(未完待续索,!
第十三卷龙盘虎踞春秋事第一千五百零六章灭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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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成武八年,这场发生在离中原帝国颇为遥远的地方的战事,实际上没有多少值得称道之处。[ads:本站换新网址啦,速记方法:,]
当一个帝国强势崛起之时,对那些衰弱老朽的国家的战争,创造出怎样的战绩,其实都不用奇怪。。。。。。。
历史上很多例子都证明了这一点。
像是大秦第一次西征,同样有所体现。。。。。。。。
一万草原骑兵,在他们的首领,巴勒塞合忽难率领之下,分作十个千人队,先是向西迂回,在一日之间,疾驰二百里,连破西辽援军,截获焚烧西辽粮草辎重无数。
西辽大军统帅萨里思固儿进退失据,不得不派心腹将领,率军一万,追击忽难部,自领大军主力,于别失八里准备阻击草原联军主力。
忽难一部得知契丹大军动向,尽屠降俘,于别失八里西北一百余里处,以逸待劳,等契丹人马来到,立时便如狼群一般扑上撕咬。
激战半日,契丹人不敌溃走。
此时,战事进程便完全进入了草原骑兵的节奏。
他们不会像汉家军伍般,一鼓作气追缴残敌,而是尾随契丹溃军,来回骚扰,不停吃掉契丹人断后骑兵,让契丹溃军疲于奔命。
一路之上,契丹溃军遗尸处处,最终只能拼命逃走,再不敢回头迎战。
巴勒塞合部战士如影随形,追逐着契丹溃军脚步,一直到别失八里西方三十里处,才一拥而上,将契丹残部围歼殆尽。
此役,忽难部以极其轻微的代价,便几乎全歼了契丹人的一个万人队。
与此同时,忽难得知大军主力已经围困了别失八里,正与契丹主力激战不休。
忽难一边收拢麾下战士,一边传信拉乌尔汗木华黎,在得到木华黎同意之后。不顾别失八里的战事,率军径自西行。
一路之上,大小战事数十起,破西辽沿途大小部落无算。
大秦成武八年六月末。别失八里战事结束,木华黎率草原联军,全歼驻守别失八里的契丹人大军,继续挥军西进。
其实此时此刻,大军前方已是一片坦途。
忽难部为大军扫清了几乎全部的障碍。
就算如此。大军也没追上忽难部的步伐。
到得七月初,忽难部已经逼近西辽都城虎思幹鲁朵。
此时,忽难部人马不降反升,已有近两万人马。
这得益于契丹人对国内部族的严酷统治,同样,也得益于曲出律篡位之后,力行以佛教代替其他教派的主张。
为此,西辽很多部族,皆是心存不满。
很多沿途部族,在听到草原联军到来之际。第一个想到的不是奋起反抗,而是率领部族战士,毫不犹豫的加入了入侵者的一方。
草原联军信仰上的宽松,让很多信仰穆斯林的部族,欢欣鼓舞。
他们告诉忽难,在更遥远的西方,还有很多和他们有着同样信仰的兄弟,在契丹人残暴的统治下哀嚎,等待他们去解救。
在这样一个时候,草原部族头一次接触到了西方的信仰之争。但这个时候,多数信奉草原天神以及长生天的他们还没有意识到,这种信仰之争到底有多残酷。
他们只是本能的接受了这些穆斯林信徒的投靠,带着他们去驱逐。杀戮那些他们口中的异教徒。
这是一个很诡异的局面。
最为排外的伊斯兰教众,在此时毫不犹豫的借助异教徒的力量,去驱逐他们口中的魔鬼,但显然,他们将来还是会在异教徒的统治之下生活。
这是混乱的西域地界,一个很难解释的现象。但无疑,西域绵延至今的战乱,跟他们脱离不开干系。
甚至可以说,他们是西域动乱的最主要的原因之一。
当你宽容的对待他们的时候,他们也许会暂时驯服,并借机传播信仰,等他们强大起来,便要求多多,掀起战乱。
而对之以残暴,以信仰为名的叛乱,也就无可避免。
所以说,资本来到世间,浑身上下留着血和肮脏的东西不假,但神进入世间的时候,身上恐怕也不会干净多少。
当着两者产生碰撞,也就没有什么正义可言了。
当然,在大秦这个资本还没有诞生的时代,中亚的战争以及杀戮,多数跟信仰有关,这个不用有所怀疑。
中亚以及欧洲大陆,皆在以神明之名,进行者各种各样的野蛮行经。
当强盛的大秦出现在东方之时,又会带来怎样的影响呢,此时还未可知。
不过,草原联军在这个时候,已经隐隐听到了圣战者的呼嚎,原始的草原教派,受到冲击也是早晚的事情。
忽难部在进军到西辽都城东百余里的地方的时候,终于碰上了战胜回鹘大军,立即回军的耶律乞仁部,加上驻守于西辽都城的一部分国王亲军,两万余人马,这也是西辽此时能够聚集起来的最后也是最大的一支力量了。
忽难部虽然士气正高,但并没有轻举妄动,稍稍碰撞,忽难便率军退后,顺便,消耗掉一部分不听命令的投靠人马。
两日过后,周旋于契丹大军左右,若即若离的忽难部,没有等到草原联军主力,却等来了姗姗来迟的张钰部。
灵州路宣抚使张钰,率军五千,长途跋涉,沿故黑水城北上,终于在此时与忽难部汇合。
争功心切的两人,一拍即合,休整半日后,向契丹大军发起了进攻。
此战还是老套路,以张钰部为主,冲锋陷阵,草原部族骑兵为辅,旁敲侧击。
这一战没什么好说的,这一次,契丹人面对的不是人多势众,却如一盘散沙的回鹘大军,他们面对的是这个时代两个最强大的军事建制的集合。
他们有着英明的统帅,严明的纪律,旺盛的求战,以及强大的战力。
在他们的冲击之下,契丹人引以为豪的契丹铁骑,如同麦子般被割倒在平原之上,箭矢从四面八方射来。
契丹人的荣耀和自信,在汉人铁骑疯狂的冲击以及草原人如同围猎般的战术下,被击的粉碎。
耶律乞仁当场战死,数万契丹大军,几乎匹马无还。
战胜了契丹人的张钰和忽难两部,再次屠尽降俘,并毫不停歇的率军疾驰百里,进围西辽都城虎思幹鲁朵。
契丹王曲出律再次出逃,扔下都城中的亲眷以及契丹权贵,向西逃去。
西辽都城不战而破,等到草原联军主力来到这里的时候,巴勒塞合部的带翼飞虎旗以及大秦的战旗已经飘扬在西辽都城城头多时了。
这也象征着西辽的灭亡。
等到七月末,如同行军般的王览和图撒和两部两万人马到达西辽都城,西辽大部分疆域,已经换了主人。
随即,大将军木华黎下令西辽降顺各部以及回鹘人进献粮草,准备在西辽都城过冬,同时,对按照赵石之前密令,对契丹人展开了血腥的清洗。
继女真,党项之后,契丹人成为了又一个牺牲品。
至此,自唐末战乱以来,几个相继立国,并以汉人的鲜血浇灌根茎枝叶的异族,相继倒在了秦人屠刀之下,几近于灭族。
同样,无所谓正义与否,只在于一个弱肉强食罢了,这就是国战,披上多伪善的外衣,也不能遮掩其中的血色。
相比之下,披上信仰外衣的利益之争,更要显得虚伪的多。
大秦成武七年七月末,张钰,王览两部心满意足的踏上了归程,三万草原各部人马也陆续回转。
剩下数万兵马,在木华黎严令之下,于这个冬天,对契丹人残部开始了清缴和追击,这是个长达数载的过程,在此时不用多说。
而实际上,在这个时候,大秦第一次西征已经算是落下了帷幕。
无数的金银财宝,在之后数载内,陆续运回长安。
木华黎驻于虎思幹鲁朵,窥视西域,同时,这位大将军纳契丹王可敦为妾,打算在契丹人残留的几丝血脉中加入蒙古人的基因。
这事,很是引起了一些攻讦,赵石也传书斥责其过于狂妄,不知自重。
朝廷说什么,山高皇帝远的木华黎可以选择听而不闻,赵石不同,书信到日,木华黎琢磨再三,打算杀了自己新纳的妾室,向主人表明心迹,为大将刘彦召所阻。
纳了也就纳了,朝中人等最多说上几句,晋国公那里,估计心里也没太当回事,来信斥责,只不过为警戒之意。
若是因此而杀妾,小麻烦也就成了大麻烦,除了证明自己心性凶狠凉薄之外,再无其他好处,也许还让对妻妾爱护有加的晋国公心生不喜,何苦来由?
木华黎遂罢此念,老老实实向朝廷上书请罪之外,又偷偷留了几件珍宝,秘密送到长安晋国公府,算是向主人请罪。
实际上,刘彦召说的还真就不错,赵石对这事也没怎么气恼,蒙古英雄们喜欢这个调调儿,以抢夺别人的妻女为己任,越是身份尊贵的女人,他们越是喜欢。
没什么值得奇怪的,在蒙古诸部混战的时期,这样的例子数不胜数,木华黎只是将这个传统保持的很好罢了。
当然,如果抢夺的不是契丹人的妻女,而是秦人的,就应该是两说了。
第十三卷龙盘虎踞春秋事第一千五百零八章将来
听说有人来咱们这儿请护卫回去?
此时,赵石身边的人已经剩下不多,赵石随口问了一句。
有的人被问的不明所以,有的人则是心知肚明,宋人逢就是心知肚明中的一个。
他在赵石身边的时候,从来不会多话,这和他出身来历以及性情都有着关系。
但这会儿却不得不开口了,因为其他两个知道此事的人,都在瞅他。
回禀大帅,确有此事,不过杜大人已有言在先,此等捷径,应为国武监上下戒之,非为正途大帅的意思是
他说的有点吞吞吐吐,他算是赵石身边老人,此时身上不但有军职,托国武监操典的福,也已有了爵位。
虽然听上去,只是赵石随口一说的事情,但在他这里,想的却不能那么简单,所以,回答时,不敢有何隐瞒之外,却也没那么理直气壮。
所幸,赵石点了点头,嗯,说的不错
这事不大,但也绝对不如他说的那般轻巧。
这是国武监操典刊印之后的副作用之一。
国武监这样的地方,其实天然呆便是寻找死士的好去处。
这里的年轻人,能够纯熟的运用军事技f长f风f文f能,现在有些人还知道,国武监生员中间,有些人身有秘技,所以免不了便有人窥视。
至于其中是不是有那心怀叵测之人,谁知道呢?
但话说回来了,不管有没有人打歪主意。国武监这里都得防患于未然。
杜瞬卿没当大事来办。所以没报到赵石这里。但赵石相信,杜瞬卿也能想到这个关节。
国武监到底已经渐渐成了为国选材的地方,若有学员肄业之后,给人充当护卫家将,传出去并不光彩不说,将来一旦有事,还很可能牵累于国武监。
阴蓄死士,图谋不轨。从来都是重罪之一,抄家灭族,累及无数,一旦事发,便没有道理可讲。
但纠结之处也在这里,给你大将军赵石当护卫就成,别人只能眼瞅着,不能沾边儿?
这么一想的话,症结之处也就显而易见了。
长安国武监,有着太浓的赵石的印记。此时,也已经来到了一个瓶颈之处。而国武监作为赵石的根基,之后是沦为大将军私物,还是越走越是天高海阔,全在赵石一念之间。
这里面的味道,颇有些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意思,而此事,不过是颇具代表意义的事件之一罢了。
其实,赵石能问问,也已经不错了。
现在来国武监要人的人和衙门,真的不用太多。
工部是老关系,兵部是大户儿,其他林林总总,只要肄业生员最终评考还算出色,就不用瞅今后的出路,像赵方,吴绿蓑等挑挑拣拣走出国武监大门的,更是比比皆是。
每年肄业生员不算少,但分来分去,也就都没了影子,实际上,这样允文允武的年轻人,走到哪里,都很吃香。
可以说,在这样一个时代,独树一帜的国武监,散发着异样的活力的同时,也在越来越深刻的影响着这个时代。
不过,随着国武监的壮大,它的缺点也越来越是明显,在这一点上,赵石无疑是体会最为深刻的人物之一。
但这事也急不来,他心里也早已有了定计,所以,他心里也没什么急迫感,有些事问上一句两句,也就罢了,他的目光,其实已经到了两三年后。
又说了几句,便挥了挥手,让众人散去。
剩下的人如蒙大赦,纷纷施礼告辞不提。
漫步在林荫道上的赵石,想的却是,杜山虎的辞呈已经递到了枢密院,可能之后又要入宫一次了。
和张培贤不同,杜山虎可是有功之臣,皇帝陛下会不会力保之呢?
想到这里,赵石嘴角带上了些许笑意,这事其实挺有意思的。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以他对皇帝的了解,说不定就要让他开口来办,但作为始作俑者,这个黑锅可注定不会落在他赵石头上了。
没了他的支持,杜猛林其实还不如人家张培贤呢,在朝廷上没根没基,就算得皇帝陛下看重又如何?
赵石心里哼了一声,让他耿耿于怀者,乃是当年长安之变前,杜猛林之所作所为。
就像皇帝陛下收拾张培贤,他这同样属于是秋后算账,只不过,他给杜猛林留下了很多余地罢了。
说起来,这君臣二人,心胸可都谈不上什么宽广。
所以,杜猛林回京的时机,要比张培贤好上许多,两位大将军一前一后回到长安,也意味着军中将帅的更新换代正在进行。
景兴年间的将领们,正在逐渐老去,一直延续到景兴一朝的将帅回京养老的规矩也发生了明显的变化。
张培贤不论,到了杜猛林这里就能看的出来了。
杜猛林回京,朝廷必定礼遇有加,但想要像之前一般,在枢密院或者兵部履任要职却不太可能了。
这个规矩一旦发生了变化,会产生很多意想不到的后果。
将帅们会不会握紧兵权,更加不愿放手,或者说到了年纪,会不会愿意回京接受朝廷安置,若是不愿意,朝廷又该如何区处,不让有功之臣寒心,都需要好好思量。
像这样的事情,以往会是中书之责,枢密院就算参与,话语权也不会太大。
但现在不同,却需要枢密院来操心了,权力意味着责任,这是个亘古不变的道理,所以,这次杜猛林回京,赵石这里想不上心都不成。
一位大将军该怎么养老?就算赵石已经有了些打算,也不能不为之头疼。
而入宫面圣时,他也会直面这个问题,事先想好那些到底妥不妥当,其实不在于他赵石,而在于皇帝陛下的意思和杜山虎满不满意。
又需要费上许多唇舌了,赵石摸了摸下巴,心里恶意的想着,杜山虎回京之后定会缩起脑袋,他要时不时的去敲敲其人的乌龟壳,让其不得安宁
既然想到了可能要在近日入宫面圣,他也就不能在国武监多呆了。
回到国武监后面的小楼,赵石便将杜瞬卿等人招了过来。
本来,像国武监这样教书育人的地方,职位应该很是清闲,但说实话,这几年国武监上上下下都没闲着。
增设的科目越来越多,无论监规还是科目也越来越细致,加上国武监操典的编纂,这都少不了国武监众人的努力。
像是现在,国武监又逢将变未变之时,谁都不敢放松,连国武监祭酒杜瞬卿也完全撂下了去户部任职的那点念想,整日里都在国武监坐镇,就不用说其他人了。
杜瞬卿很快就出现在了赵石面前。
施礼已毕,赵石看着瘦了一圈的杜瞬卿,辛苦你了,坐吧。
杜瞬卿入座,看了看赵石的脸色,他自然知道今日赵石去做了什么,火药这东西,他也很上心,当然,只要经历过灵州之战的人,对火药的运用,都不会掉以轻心就是了。
和赵石得出的结论差不多,杜瞬卿也认为,火药的制作和运用,现在只能算得上是差强人意。
灵州之战那样的战事,恐怕在他有生之年,再无法重现了。
因为怕是再没有西夏那样的对手,可以让你放手施为,倾尽全力,为之一战,再多的死伤,也不用怎么顾忌后果。
不论其他,若是在征伐后周南唐的战事当中,有人敢如此肆无忌惮的抛投火药,用大火焚城也结束一场战役,天下人的唾沫星子恐怕就能将人淹死。
所以他瞧了瞧赵石的脸色,觉得赵石心情还算不错,便也知道,今日那些匠人们的展示,就算得赵石心意,怕也有限。
所以,之后闲谈式的话题,便不会以匠人们研制出来的新玩意为主了,他说的是朝廷的封赏。
封赏陆续已经到了国武监,但可以商榷的地方有很多。
在此事上,没有一定之规,换句话说,完全是国武监自己在争取,朝廷中反对的声音绝对不少。
没人敢跟晋国公赵石呲牙,但他这个国武监祭酒却不会那么轻松。
国武监操典成册之后,对国武监的攻讦一直没停,朝中固守旧规者不在少数,对匠人等身份低贱之人,厚加赏赐,从上到下,触动了很多人的神经。
所以,在颁发赏赐上,也波折频出,让他这位国武监祭酒很是有些焦头烂额之感。
这还是在赵石在的情形之下,若是没有赵石一力支持,不定有多少人会扑上来撕咬呢。
和心事重重,满怀忧虑的杜瞬卿比起来,赵石就要轻松太多了。
在他看来,这些你来我往的小动作,上不得台面,而且,现在很多人在此事上做文章,多数不是意识到了将来会如何如何,而是嫉妒之心作祟罢了。
寒窗苦读,而得官位俸禄,自以为高人一等,如今他们眼中的粗鄙之徒,却也能稍微占得一席之地,在有些人看来,这就是不公。
等到将来他们恍然之时,差不多木已成舟了,当下这样的小打小闹,不过是给人添点恶心罢了,算不得什么。
赵石这里随口安慰了杜瞬卿几句,说话间,人们已经陆续来到。
(阿草回来了,跟大家说声对不起,阿草会继续努力。)
第十三卷龙盘虎踞春秋事第一千五百零九章论赏
近些年,朝廷诸事纷扰,颇有动荡,但变幻之际,我国武监却能蒸蒸日上,得朝廷认同,已有独树一帜之像,为何?
厅堂之间,赵石沉厚的声音清晰可闻,在座诸人听到这里,与有荣焉之余,皆都竖起了耳朵。︾,
心里面也开始猜测,此番国公大人召集众人前来,到底是想说些什么。
要知道,自国武监创立至今,像这样的聚会几位国武监的老人儿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还未曾有过。
国公大人常年在外是个原因,另外嘛,国武监的事情再多,也无法跟枢密院那头儿相提并论,国公大人就算有事相商,也不会将所有人都招到面前
就像当初赶走齐祭酒,于国武监而言,可谓是改天换地的大事,但对于晋国公来说,却也只能说是反掌之易,所以也用不着弄的那般郑重其事。
所以,今日也就显得分外不同了起来。
而且,最近除了国武监操典编成之外,也无其他大事可言,又非是什么特殊的日子,于是,许多人心里猜测,莫非跟朝廷赏赐有关?
想到这里,多数人精神都是一振。
其实吧,要说朝廷赏赐已是纷纷落下,但说起来,众人心里还是没底居多。
还是那句老话,没有先例可循罢了。
像国子监,就算一直办的不死不活,嗯。不温不火。但显然。人家国子监的底蕴非是国武监可比。
国子监中的学士,博士,教授们,出路要比国武监这些人多的多。
参赞政务者,比比皆是,以诗文扬名者,更是数不胜数,一旦有了机会。晋升起来,可就不慢。
反观国武监,说是与国子监同,如今办的也分外红火,俸禄上也早已超出了国子监一大截,但说起来有点尴尬,大家伙对将来的前程却多数都有些茫然。
就说这次朝廷封赏,不能说不优厚,不过怎么都让人觉着,有点不踏实。
有些人甚至觉得。这赏赐来的过于轻易了。
国武监操典成书,大家都费了不少心血不假。但这真的是据以为功的根源所在?朝廷看重的到底是什么?
这些赏赐是晋国公讨来的?还是真的是自家心血换来的?
这样的心思不难理解,多数是时代所限造成的,大家伙难免都要想一想,只是谁也不会挂在嘴上罢了。
实际上,在他们心里,能在国武监操典上留下自己的名字,其实就是最好的褒奖,这也是当初大家自己或者劝旁人将拿手的本事献出来时,最有力的说辞。
到了现在,得到的却是更多更好,这藏在心底的疑惑嘛,也就更多。
今日国公大人突召众人前来,开场说的又是这么一番话,让多数人都觉着,是不是今日能从国公大人口中,听到一些新鲜的东西呢?
不过,赵石是真没想到这些,实际上,他也忽略了一个对办学而言,很重要的问题。
那就是办学宗旨。
他有再多的目的,想要通过国武监来实现,都要有一个中心,这个中心就是将来国武监到底是为什么而存在。
在这个上面,他心里面大体上是清楚的,比如说当初,创立国武监的时候,他便是要将国武监办成一所军官学校。
这就是办学宗旨,但时至今日,这个目的已经开始不符合他的要求了,国武监在他心里的蓝图中,需要承担更重要的责任。
但这是他心里隐约的想法,从来没跟旁人推心置腹的仔细谈过,就更别说底下的这些人了。
没有这个作为支撑,国武监也只能在长安城外孤零零的立在那里,机械的按照之前的秩序,一步步前行。
失去目标的感觉,会越来越明显,朝廷颁下再多的赏赐,也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赵石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这也意味着,他无法在国武监这里得到足够多的支持。
但幸运的是,时至今日,他并不太需要来自国武监的支持,他如今的地位声望,以及在朝堂上正在蔓延开来的根系枝叶,都足以给他莫大的助力。
相比之下,国武监中人则就有些无足轻重了。
他现在完全可以凭一己之力,来推动整个进程,所以,只就今时今日而言,在座众人注定是要失望了。
赵石今日将人聚起来,并非是要给他们树立一个远大而又宏伟的目标。
于是,赵石自顾自说道:此皆赖诸位同心协力之功,在此,我要谢上诸位一声,辛苦大家了。
赵石抱拳,左右晃了晃。
众人再无法安坐,以杜瞬卿为首,刷刷刷的都站了起来,躬身施礼之余,嘴里纷纷道着不敢。
赵石笑着按了按手掌,让众人落座。
不必谦逊,在座的,多数身上都有了爵位,有了爵位,也就都是朝廷有功之臣,你们说是不是?
听到这个,许多人脸上都露出了笑容,不管怎么说,这事儿是让人满意的不能再满意了。
在座之人,除了赵石,杜瞬卿,江游等几位之外,各个官小职卑,但身上却都有了爵位,这在以前可是想也不敢想的事情。
虽说都是县男之类最低等的爵位,但有了这个,好处可是多多,俸禄凭空长了一截不说,对于某些人而言,绝对可以称得上是光宗耀祖了。
要知道,就算因功赏爵者越来越多的今日,爵位这东西,还是稀少外加珍贵的代名词。
在大秦这个社会结构之中,身有爵位之人,会得到方方面面的照顾,这是一个最低等的爵位,七品实职官位都不换的年头。
国武监这些年下来,多数都是军功赐爵,等到国武监操典出来,又有一批人,因此得爵。
这里面的分别是有一些的,积累军功赐下来的爵位,向来要比旁的爵位高上一等,大秦的文臣们不太看重爵位高低,多数种因于此,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嘛。
不说那么多,只要知道,大秦的爵位,没有滥赏的道理就成了。
国武监操典里若没有实打实的东西,若不得朝廷看重,这些爵位绝对封不下来。
不管国武监众人心里有多忐忑,著述成说,在朝廷文武眼中,都是不易,这些赏赐下来,也就不能说封赏太过。
赵石环视众人,语气越加的轻松,今天招你们来,是我觉着吧,朝廷封赏,乃酬诸人之功,赏赐什么,或轻或重,咱们都接着,断不能有何怨言
此言一出,厅堂中立即静了下来,杜瞬卿脸色稍稍一变,心道,这是说朝廷不公怎的?我的国公爷,这话怎能当众说出来?
那边赵石好像无有所觉,继续道:就像行军打仗,都说以人头论功,但实际上,上了战阵,一场大战下来,自家到底砍了几个脑袋,谁又能记得清楚?看的是打扫战场的时候,谁家手快
嗯,不说这个,朝廷颁赏呢,是让大多数的人满意就成了,咱们国武监这里,却可以弄的仔细些杜大人,你说是不是?
杜瞬卿愣了愣,马上接道:国公的意思是?
赵石大笑,没错,有功之人,朝廷要赏,咱们国武监又怎能不赏?不过,诸位也别高兴的太早,咱们国武监家底薄,爵位官职都赏不出来,只能弄些俗物充数,过后要是有人不满意,就算寻我说话,也没用处。
一下子,厅堂中的气氛便松弛了下来,这无疑是个意外之喜。
杜瞬卿想了想,也摇头失笑,瞅了瞅赵石,又瞅了瞅下面,笼络人心吗?谈不上,国公大人就算笼络人心,也没必要在这些人身上浪费功夫。
看来啊,只能归结到国公大人高兴了。
下去商量一下,银钱,屋宅,田土不论,这是咱们国武监内务,商量好了,报上去,做到有据可查即可,不用听人说三道四,之后,可以以为常例。
再有,辛苦了这些年,也该轻松一下了,想要回乡探亲的,或者想将家人接到京师的,想要出去游山玩水的,如此种种,都报上来,杜大人,你斟酌一下,只要能保证国武监正常授业,大可松松手,给大家些方便,别弄的和国子监那么死板,不近人情
厅堂中响起一阵笑声,拿国子监来开玩笑,是如今国武监一众人等最喜欢干的事情,赵石之语,可谓深得人心。
这算不上国武监第一次为自己人谋福,但国公亲自开口,这力度上肯定不一样,而且,听上去更加美好,让人心里也暖暖的。
办学办到这个地步,实际上和当世的学府,已经有了很大的不同。
可以想见,这次聚会之后,国武监这里的凝聚力,要更上层楼了。
等众人窃窃私语良久,赵石才话锋一转,肃容道:不过,诸位也别高兴的太早,我估摸着,过上几个月,就又要忙起来了,到时候,诸位分身乏术之余,可别怪我给的担子太重才好,所以啊,我劝诸位多留意一下,有哪些得意门生堪用,又有哪些人有着一技之长,可为人师表,到时候可为师长分忧解难,都趁此闲时,举荐一下,也好为将来早作绸缪
第十三卷龙盘虎踞春秋事第一千五百一十章较量
国武监的家底还算丰厚,不论是齐子平还是杜瞬卿,对于国武监的各项开支,都管的很紧。¥f,
而当他们掌管国武监的时候,也再无当年赵石初创时那般拮据。
不过,等众人满身轻松,笑意盈盈的交头接耳着陆续告退,杜瞬卿就头疼了起来。
他相信,不久之后,各人将账目合一合下来,能笑出来的人,就不会太多了。
因为按照国公的说法,国武监那点家底能不能支撑下来,真的不好说,不定就要跟户部张嘴。
不过,一直到赵石离开国武监回城,杜瞬卿也没将相劝的话说出口。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许诺出来的东西,想改也没那么容易,都说君无戏言,实际上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赵石虽然不是君王,但出口成宪这一点,已经能够做到。
一旦在许多人面前许诺了什么,也就不是一两句相劝之言能够改变得了的了。
杜瞬卿明白这一点,也就不会去费这个吃力不讨好的功夫,只能在之后的细节上做文章。
实际上,在赵石而言,花出去的钱才是钱,而国武监正值用人之际,怎么笼络人心,都不为过。
花光了家底?
国武监这样的地方,本就是为国育才之所在,积攒家底又有什么用呢?本就是花钱的地方来的
当初困窘之时,还想着开源节流,如今嘛。也就两说着了。
眼界不同。想法自然有异。不用多说。
离了国武监,赵石本来想到公主府歇上一晚,顺便瞧瞧儿子,但不久就改了主意,带着人便去了羽林卫军营。
这些年京军变化很大,自从离了羽林左卫,旧部四散,羽林卫也被拆的七零八落之后。赵石这里说是不在乎,但心里多少留下些心结,之后即便羽林卫军权多数时候都还握在他的手中,也再未踏入羽林左卫军营半步。
今日呢,也非是什么心血来潮,而是许是被他关的狠了,种七娘自从跑了出来,就没了影儿。
之前太忙顾不上,现在估计能闲上一段日子顺手把撒了欢的妻子揪回去,也就顺理成章了。
羽林卫军营紧靠着国武监。因为羽林卫功大,在京军整编中。又多多少少算是吃了些委屈。
所以,朝廷对待这支军伍很是优容。
当然,其中也有对赵石一家间接的交卸京军兵权给予回报的意思在里面。
不管怎么说,如今这座兵营虽也是之前京军旧址,但处处可见新建之营房,占地也很是不小,乍一看上去,与村镇无异。
实际上,羽林卫兵员的数目,已是一减再减,鼎盛之期早已过去。
羽林卫的职责也是如此,西山陵寝,以及国武监的巡逻护卫,都在羽林卫职权之内,这没了宫中宿卫之权,也就可以看的出来,羽林卫已经非是京军之核心了。
世事变迁,大秦权力架构的变更,延及下来,也就造成了羽林卫的衰落之势。
其实不光羽林卫,京军各部都差不多。
从正德末年开始,京军一连串的变乱,许是让当今皇帝陛下厌倦了京军的反复无常和他们的无能。
所以,京军整编时,有意无意间,下手就比较重。
实际上,相比之下,羽林卫还好上许多,到底有赵石这层干系在里面,没有做的太难看,所以羽林卫的日子过的还算轻省。
游离于长安之外,麻烦事也就不多,还能时不时感受到皇帝陛下的信任,比如说之前动荡之时,就曾被招入京。
这个样子的羽林卫,不堪什么大用,但关键的时候,却也不能轻忽视之,不上不下的,处境还算不错。
赵石来到羽林卫驻地,实际上和到了自己家中没什么两样。
虽说这些年人事代谢,羽林卫中的旧面孔很难见到了,但羽林卫从上到下,可以不认得其他人,却断不会不认得晋国公。
时至今日,羽林卫说是晋国公府家兵,有些不准确,但也差不到哪里去,这已经是一支浑身上下都带着晋国公府印记的军队了,又怎能不认得晋国公府的主人?
没遇一点阻拦,便入了羽林卫军营,沿途上遇到官兵,齐刷刷便会跪倒一片。
赵石问了问,很快便得知了种七娘去向,于是转向羽林卫东校场。
而此时,整个羽林卫大营已经渐渐喧嚣了起来,晋国公驾临,对于羽林卫来说,自然是一等一的大事。
凡在军营当值的军中将领,很快就都得了消息,往大营校场汇聚了过来。
反而是种七娘
直到赵石来到校场边上,这位种家大小姐还一无所觉。
怪不得手下人不得力,而是她正在兴头上,谁也靠近不得。
于是乎,赵石看到校场上自家婆娘的模样的时候,满脑门便都挂上了黑线。
校场上颇为干燥,但作为军营校场,必定不会如西北蛮荒之地一般,燥的那般厉害,就算不下雨,也要时不时撒些水上去。
但就算如此,校场上一大片地方还是被弄的尘土飞扬。
两个人影在黄昏余晖之下,尘土飞扬之中,奔腾跳跃,你来我往,兵刃撞击之声,不绝于耳。
那不断传入耳际,颇具震荡力的闷响,赵石一听就能知道是怎样沉重的力量,才能发出这种动静。
他当即心里就是一紧,而且,他还看到自家婆娘手中拿着的可不是木刀木剑,而是那把他分外熟悉的黑色大刀。
种七娘的对手,同样是个女子,手中挥舞的可也是真家伙。
胡闹,赵石翻身便下了战马,心里咒骂了一声,这等真刀真枪的较量,是闹着玩儿的?一不留神伤着碰着照这两个女人的力道,那还有好?
战圈周围,几个小校已经急的跳脚,根本靠近不得,更不敢开声呼喝,让争斗中的两位分了神怎么得了?
几个已经赶到,并相陪而来的羽林卫将领,脸色也开始发青,之前满营津津乐道的话题,到了现在,让他们却是心惊肉跳。
赵石摆手让众人停下,自己则大步来到近前。
这会儿他已经瞧的很清楚了,心也差不多放了下来,白刃相向的两个女人危险不大。
两个女人更像是在较力,没多少技巧在里面。
另外那个女人蓄力的方式很特别,身子左右不停旋转,带起长剑,除了劈就是砍。
自家婆娘除了遮挡之外,很少主动进击,往往都是等对方力量蓄足,然后就是一下硬碰。
就像两个蛮牛,在这里撒了欢的对撞,看的就是谁更硬挺。
他娘的,赵石心里又不由自主骂了一句,看自家婆娘那通红的小脸,和那兴奋的目光就知道,她已经完全沉溺其中,爽快的差不多要飞起来了。
对面那姑娘实际上已经处于下风,脚步有些虚浮散乱,手臂也有了颤抖,只是倔强的咬紧了牙关在支持而已。
不过这两位较量的有些太投入了些,浑然不觉外物,连人到了跟前,都看也不看一眼。
赵石犹豫了一下,随即还是顺手摘下了腰间佩刀,连刀带鞘拿在手中,上前两步,瞅准了机会,就伸了出去。
一声闷响过后,一柄长剑直接就飞了出去,拿剑的姑娘嗯,任红缨直接被震的半身酥麻,一个跟头栽倒在地上。
种七娘也不太好手,本来举刀格挡,力量蓄的很足,去架了个空,手里的大刀直接就脱了手,身子不由自主的跳了起来,旁边一只大手伸过来,揪住了她的脖领子,直接将她定在了半空,定格下来,看上去分外的滑稽。
如非他们身份都不同寻常,这个结果,一定能笑翻一地的粗鲁汉子。
种七娘晃了晃有点发蒙的脑袋,映入眼帘的是丈夫那张威严毕露的面庞,嗯,还带着点怒气。
她这变脸的功夫可快,啊了一声过后,立马放弃了挣扎的念头,咯咯咯的笑了起来,还连连拍丈夫的手,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看着她黑一道白一道的脸,赵石没好气的瞪了一眼,顺手将她放下,忍了忍,才没将呵责的话说出来。
这里毕竟是羽林卫大营,种七娘乃是羽林卫都指挥副使,这颜面还是要留一些的。
那边任红缨也爬了起来,头晕目眩之际,想到的第一件事,不是看什么厉害的人物到了,而是晃晃悠悠的去寻她的宝贝重剑去了。
赵石往手中瞅了瞅,大力碰撞之下,手中佩刀的刀鞘已经撕裂开来,露出里面寒光闪烁的刀身,赵石也不由呲了呲牙,照这样的力道,一剑下去,足以将一个生猛汉子从头到尾劈个全乎。
他这会便也知道,为何妻子手上拿的是这把大刀了,普通的兵刃,哪里禁得住如此的折腾?
那是谁?专程来找你较量的?
就像被狼捉住了的黄鼠狼,种七娘喘匀乎了气息,立马谄媚的笑,不是不是,是我新收的护卫,夫君看怎么样?
哼,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有什么深仇大恨呢
第十三卷龙盘虎踞春秋事第一千五百一十二章宫闱
承庆宫坐落于皇宫北侧,当年太极宫旧址之上,是大秦皇宫内辉煌宏阔的建筑群之一,也是大秦主要的后妃居处,皇后以及皇帝陛下宠爱的嫔妃,大多居住于此。︽,
当然,如今的规模和唐时太极宫极盛之时,还有有着不小的差距。
其中,东宫又占去了一半,皇后和太子各执半边,中有高墙阻隔,看似一体,实则将承庆宫分作了两处,中间把守森严,等闲难得逾越。
每逢初一十五,承庆宫多数都会热闹一番。
外面是大朝会,承庆宫这里,太子会在东宫接见诸东宫臣僚,承庆殿这里,宫中有头有脸的嫔妃,会来到此处给皇后娘娘请安问好。
当然,不论内外,这等彰显皇家威严的繁文缛节,在大秦历代君王眼中,并不算太重要。
这里的原因很多,最重要还是因为大秦并没有定鼎天下,所以自觉不自觉的,大秦帝王们便要收敛许多。
于是,看上去皇宫的主人们看的就很开,外间的大朝会和平日没多少区别,远没有唐时那么繁琐。
而承庆宫这里,多数要看皇后娘娘以及太子殿下的心情,这么多年下来,也没形成惯例
这一天,就是六月十五,承庆殿后面的皇后寝宫当中,皇后娘娘靠在梳妆台前,几个宫女围着,正在为皇后娘娘梳妆打扮。
皇后母仪天下已近八载,但她的年龄其实并不大,也才三十出头。岁月在她身上还未留下太过深刻的痕迹。
皇后今日看上去懒懒的。有点提不起精神。不远处的承庆殿主管大太监,偷眼瞅着皇后娘娘,心里掂量着,看来今天大家都可以安生一点了
正这么想着,感觉身边凑过来一个人,转头看去,是自家的干儿子,贼头贼脑的靠了过来。
不等他训斥的话出口。对方已经凑到他身边,低声叨咕了几句。
这位权重于承庆宫的大太监立马皱了皱眉头,轻轻摆手,让干儿子退下,自己踮起脚尖,悄没声的来到皇后娘娘身边,示意几个宫女走开,这才凑到皇后娘娘耳边。
低声道:晋国公府已到任府行纳妾之礼,听说,不日便将过门了。
只这一句话。便让皇后娘娘精神一振,嘴角微翘。点头道:嗯,任家那丫头本宫虽未见过,但说起来,也真算个有福之人
大太监低声陪笑,奉承之言随口就来,任家小姐与您沾亲,福禄天成,如今嫁入晋国公府,也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皇后娘娘嗯了一声,随口吩咐着,到时候,给本宫备上一份贺礼,唉,费尽心机,才成就这一番姻缘,本宫这又是何苦来哉?
娘娘心慈,这宫里的人谁不知道就是不知晋国公领不领情
嗯?皇后娘娘扭头,目中含威,盯了过来。
只这一眼,便唬的这位在宫中权势颇重的大太监身子一软,赶紧垂下了头,身上也猛的冒出一层细汗出来。
娘娘恕罪,奴婢是说
皇后轻轻的哼了一声,他当然明白对方的意思是什么,无非是想将这个人情做扎实了,谅他也没有挑拨生事的胆量。
皇后娘娘转过头,又懒懒的靠在椅子上,瞅着铜镜中有些朦胧的身影,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半晌才不经意的道:到此为止吧
大太监战战兢兢的退了下去,连问问今天章程的勇气也没了。
宫女们重又围了上来,显然,皇后娘娘今天兴致高了许多,还跟贴身宫女们探讨起了妆容。
只这点变换,便让整个皇后寝宫都活了过来,来来往往的宫人们,脸上不自觉的都带上了笑容。
梳妆完毕,皇后又令宫人打开承庆殿正门,于宣节门外等候诸妃嫔前来参见。
这就是要行初一十五的正礼了,有点突然,却也不怕妃嫔们不知道或不来,皇后娘娘统摄六宫,一旦承庆殿正门大开,对于宫内诸妃嫔来说,便有如皇帝陛下临朝,焉敢怠慢?
宫人们也没看错,皇后娘娘今日的心情确实上佳,至于为的什么,多数人不会太过理会,只有屈指可数的几位才心知肚明。
但这等事由,想要在宫内生存下去,就不会宣之于口,所以明白的就是明白,不明白的人可能永远都不会明白皇后娘娘的心情变幻到底由何而来。
而实际上,能晓得这位后宫之主的真实心意的人,更是寥寥。
像皇后娘娘的贴身女官张袭,就是其中一个。
已经陪伴了皇后二十多年的她,用心腹亲信这样的词已经难以形容她与皇后之间的情谊了,而皇后身边诸事,也不可能瞒得住她的眼睛。
像今天的事情,她当时没在皇后身边伺候,不过之后打问两句,也就清楚了。
她当即就明白,皇后娘娘必定心情舒畅,原因嘛,很简单,晋国公纳妾,无疑算不得多大的事情。
但如果娶的是任家的小姐,那就不一样了。
皇后高兴的不是这件事本身,而是像晋国公那样的人
怎么说呢,那样一个男人,即便是以皇后娘娘之尊,想要摆弄一下,也是千难万难,而这次,显然如果不是晋国公买了娘娘面子,便是不知不觉,着了算计。
而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都会让娘娘憋在心里那口气发泄出来。
当然,这属于娘娘最最隐秘的心思与外朝重臣置气,就算不涉男女情思,但较真起来
领着众宫人迎在宣节门外的张袭暗自摇了摇头,娘娘这次算是任性了一回,下次若再如此,自己等人怕是要多劝劝了。
不过,这事到也不是只为赌气,而没有任何益处。
能和晋国公走的近些,对于宫中之人,嗯,包括皇后娘娘而言,都很不错。
说起来,宫中的女人们若想过的安稳一些,外戚这一节,谁也逃不过去。
就像太皇太后娘娘,能历经三朝而荣宠不衰,靠的是什么?
娘家得力而已。
晋国公这样的外戚重臣,对于宫中妇人来说,确实是一颗值得依靠的参天大树,皇后娘娘若能得其人助力,只要分寸拿捏得当,照现下看,将来十年二十年间,后位都将无比稳固。
妃嫔们陆续到来,承庆殿内外变得热闹了起来。
虽说在这里,谁都不会太过失礼,高声喧哗。
但人一多,人气也就来了,尤其值得一提的是,大秦宫内的妃嫔们,出身都不算高,大多又都是将门之后,这礼仪之上,真的不用指望太多。
再加上宫内的女人们,几乎全部的心思都在争宠一事上,拉帮结派,勾心斗角像吃饭喝水一样正常。
人一多,笑语盈盈的相互见礼间,从主到仆,说起话来,大多都是皮里阴阳,暗藏机锋,只要经历这么一次,其实也就能知道,在这里,绝对没有实诚人的生存空间。
像张袭身边,此时就已经聚起了好几位宠妃的心腹女官,按照主人在宫中的品级,跟在张袭身后,不时低声谈笑,还不忘瞅着张袭的神色,好能乘机奉承巴结一番,都机灵的一塌糊涂。
宫中的生态链,在这个时候,显露的一清二楚。
挨着张袭的是德妃的心腹,赵淘,年纪也小,不过二八年华,品级上却只差张袭一级,是宫中得意人物无疑。
而她的出身,更非张袭可比。
金州大族赵氏之女,德妃娘娘的妹妹,其实只要知道这个,就明白,这位入宫的目的,和张袭等人都是不同,十有八九,在某一天,便成了贵人了。
而德妃娘娘新晋妃位不久,这也正是金州赵氏帮助德妃稳固其位的手段之一。
赵淘以这样的手段入宫,其实也属无奈,因为选秀之期一拖再拖,皇帝陛下至今也没在此事上松口,金州赵氏也只能另辟蹊径。
赵淘入宫不久,还带着几分烂漫,不过身份到底不同旁人,不但在德妃那里,饱受关爱,而且,在太皇太后娘娘面前,也很能说得上话,缺的,怕只是皇帝陛下一句话了。
就算心思简单了些,包括张袭在内,却都不敢怠慢。
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谈中,赵淘突然道:方才来的时候,遇到乾元殿的刘太监,听他说,晋国公入宫了,也不知
张袭眉头微蹙,心道,这姑奶奶又要口无遮拦,立即稍稍退后一步,拉了拉赵淘的衣角
不过还没等她说话,便有人笑道:听说,晋国公得唤妹妹一声姑姑呢,是不是?
赵淘虽小,但也不傻,立即知道自己失言了,心中微沮,就像新进京为官的人一样,新自入宫的新人,碰到一群机灵百出的同侪,那种初来乍到的受挫感,会让许多少女无所适从
当然,不经这番历练,你在宫中也注定无法立足。
第十三卷龙盘虎踞春秋事第一千五百一十三章请假
宫里女人间的勾心斗角,多数时候不如外朝臣子般那么隐晦含蓄,但错综复杂之处,却非外朝所及。,
不过,她们的目的可以说非常的单纯,争宠二字,可以概括大部分的宫廷争斗,宫内妇人所有的心机以及精力,差不多都在围绕这两个字而付出。
像宣节门前的一幕,只能算是宫中女人们日常活动的一个小小缩影。
涉及到的,也不过是女人的嫉妒心
德妃赵氏与皇后娘娘都是当年东宫旧人,而且私交很是不错,像赵淘入宫,若无皇后娘娘允准,那是不成的,因为这以及算是坏了后宫的规矩。
赵淘失言之处在于,宫中后妃,都在盯着皇帝陛下的行踪,乾元殿那样的地方,自然也不会放过。
各施手段,总能知道些皇帝陛下的喜好,习惯等等,乾元殿作为皇帝陛下处置政务的所在,又哪里会被后妃们所忽略?
只是话说回来了,乾元殿是什么地方?
那里是大秦的心脏所在,地位不让于唐时大明宫,太极宫等所在分毫。
在那里打听些琐琐碎碎的消息也不是不可以,但你要是宣之于口,可就犯了宫中最大的一个忌讳。
真要计较下来,别说刚入宫的赵淘,就算是德妃,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这也是宫中比外朝凶险的地方了
当然,这是最严重的情况,没有强有力的人推动的话。或者逢有其他变故。随口一句说了其实也就说了。却也算不了什么。
这样一来,也就能显出插话之人的居心叵测了,就宫中的规则而言,无论她出于什么目的,这种诱导性极强的话语,其实都是一种敌意的表现。
赵淘年纪小,不论她之前受过怎样的教导,在宫中这地方还显得过于青涩。但她可不傻,不然也不会被金州赵氏巴巴的送入宫中。
心中虽有沮丧,但她的反击很快,而且言辞间犀利而霸道,扭头看了一眼,就笑道:原来是桃枝姐姐啊,真是巧了,前些时我家娘娘得了一匹蜀锦,乃宁玉园所出之精品,娘娘有心亲手绣之。献于陛下,却唯恐毁了珍物。听说昭容娘娘精擅此道,宫中无人可及,正好姐姐在这里,不如代为通禀昭容娘娘一声,过几日将东西送过去,借娘娘巧手一用
她这里张开小嘴噼里啪啦一说,意思听着挺正常,但根本没给对方拒绝的余地,也就有了凌厉霸道的味道。
昭容乃九嫔之一,在宫中自有地位,但在她的话语间,却能听出极为明显的轻蔑之意。
以势凌人,莫过于此。
其他人神色各异,即便有心中不服的,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掺和进来,看热闹还嫌不够呢。
这样的故事,每天都会在皇宫内上演,不算奇怪。
只不过,今天这个新入宫的小姑娘表现的更加强硬些罢了。
但只要想想对方的出身,众人嫉妒之余,也不得不承认,此女招惹不得。
秦州赵氏,已有大阀之像,若非晋国公赵石并非出自金州赵氏嫡支,不然的话,赵氏女在这宫中,除了皇后娘娘,又有谁能居于其上?
不过,这样的口角,注定不会引起太大的波澜,当然,传到上面的两位娘娘耳朵里,却又不好说。
昭容娘娘可也不是任人欺压之辈,两位娘娘真要斗起来,鹿死谁手,也未可知。
尤其是张袭,也不会允许在这宣节门前,闹出什么事故,随即便打了圆场道:这大日头晒着,诸位不用在此枯等,里面众位娘娘身边也要使唤人,都过去吧。
有这一句,众女官也就顺势陆续离去。
赵淘抿着唇,也想离开,却被张袭悄悄拉住,等众人都走了,才低声道:别怪姐姐多事,妹妹今天有些孟浪了。
虽说有些不舒服,但赵淘也承认,今日这意气闹的有些没有来由,张袭素来对她也不错,遂低头认错道:姐姐说的是,小妹知错了只是,小妹也只是随口一说,就有人想拿此做法,实在让人气不过。
张袭摇头笑道:有什么气不过的,这宫里啊,只要呆的久了,就知道,有些事不怕人说,就怕自己先失了主张,就像方才,妹妹后来的话说的有些过了,过后啊,还是到昭容娘娘那里陪个情吧。
赵淘有些不乐意,但在张袭注视之下,却还是微微一福,多谢姐姐提点。
别不情不愿的,妹妹前程远大,不定什么时候,姐姐见到你还得先施礼呢,以后日子还长,怎能平白无故的树敌
这样一番好意,虽然也夹杂些其他什么,但到底存着善意,而这也正是赵氏女在宫中的优势,时刻有人在旁指点。
若是无根无基之人,可以想见,在这个皇宫之内,日子会是怎样的难熬了。
说话间,有小太监跑了过来,见张袭候在这里,立马往这边走来。
来到近前,左右瞧瞧,眼珠儿乱转,连瞅了赵淘几眼,犹豫了一下,才低声道:乾元殿那边有些乱,陛下好像摔了杯子
张袭眉头一皱,还不怎的,旁边的赵淘心里却是咯噔一下,算起来,晋国公应该是在乾元殿中才对
张袭挥了挥手,我这里走不开,你去通禀娘娘一声,不要乱说话,知道吗?
小太监跑远,张袭轻轻拍了拍有些发愣的赵淘,笑道:怎么?担心你那侄儿了?
赵淘一惊,接着脸上一红,扭着身子道:姐姐别乱说,什么侄儿不侄儿的
张袭瞅着她骨碌乱转的眼珠儿,以及那带着些纯真的娇俏面庞,心里暗叹,秦州赵氏教养出来的好女儿啊
嘴上却道:不要多想了,外间事,咱们管不得
说是管不得,但也要分人。
不多时,承庆宫这边便往乾元殿送了一次茶点,两个羹汤,无非是怕乾元殿中,君臣火气太大罢了。
实际上,这只是虚惊一场,乾元殿中,君臣和往常没什么两样,吃喝的很是高兴,中间也照例夹杂着游戏般的角力。
而说什么陛下摔了杯子,也只是成武皇帝失手所致。
当然,皇帝陛下此时心里多少也有点恼火,因为赵石这厮又玩出了新花样,想要带着妻妾出京游山玩水
换句话说,这次入宫,除了正事之外,是来请假的。
皇帝陛下一听这个,也愣住了,然后杯子就碎了,再然后,皇帝陛下就开始琢磨,这又闹的哪一出。
想来想去,也没弄明白,对面这厮是怎么想的。
要说最近吧,朝政渐渐平稳了下来,也没闹出什么风波,就算有事,也远远不到让一位大将军出京躲避的地步。
最终,也只能认为,这厮最近有纳星之喜,府中又接二连三的添了丁口,估摸是高兴过了头儿
这怎么成?不说朝廷没有这个规矩,一个枢密副使,没有旨意,就想着撂下政务,出京游玩,别说成武皇帝,就算加上大秦历代先皇,估计也没见过这样不务正业的枢密副使。
就说如今枢密院那边,从上到下,忙的都快脚不沾地了,你一个枢密副使,却想要出京游山玩水?
这也就是赵石,换个人,估计摔杯子都是小事,圣宠你还要不要了?枢密副使你还想不想当了?
借着宫人忙乱的机会,皇帝陛下燃烧了不少的脑细胞,最终认为,这简直就是胡闹。
爱卿啊,朝廷正值多事之秋,也正是用人之际
赵石一边抿着酒,一边似笑非笑的听着,不用他说话,皇帝陛下先就说不下去了。
干咳了一声,皇帝陛下心中大恨之余,便直接道:长安周遭,尽多好去处,爱卿若要散心,不用走那么远,而枢密院也离不得爱卿
没等皇帝陛下将话说绝,赵石赶紧道:陛下,微臣也不是就想着去游山玩水,巡视地方军旅,查察情弊等等,都应在微臣行程之内再加上,归义王有了嫡子
皇帝陛下目光灼灼,这回轮到赵石说不下去了。
再怎么侨饰,带着妻妾儿女一大堆,什么巡视地方军旅,查察情弊,也就都成了借口,至于归义王有了嫡子,也已是去年的事情了。
该贺的早已贺完,也用不着赵石亲自走一趟。
赵石咂了砸嘴,另外找了个借口,臣想回乡省亲。
皇帝陛下更不满意了,盯着赵石道:跟朕说句实话,这是打算做什么?
(身体越来越差了,再次感冒,阿草唉,只能努力保证不断更了,本来还想着这一段忙完了,一天多更几章呢,看来只能等阿草养好了身体再说了,对不住啊。)
第十三卷龙盘虎踞春秋事第一千五百一十六章篇章
结果差点没把周仿的鼻子给气歪了,三位从千万人当中杀出来的才子,没一个争气的。︽,
在他看来很简单的案子,以常理,依人情,按秦律,三个饱读诗书的泱泱大才,判定的结果竟然是三个模样,这还不算,结案时给的判词,让周仿很想吐血三升,更想问问几位读书人,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有你们这样制造冤假错案的?
实际上,中书对于皇帝想要改革科举之制,虽有抵触,但总体来说,还是支持居多。
因为此时中书太需要政绩了,而朝廷也确实需要各种各样的人才。
自大秦按照后周南唐之制,制定了自己的科举制度以来,弊端早已渐渐显现。
那就是从科考晋身而来的人才,用的越来越不顺手,翰林院渐渐开始臃肿了起来,有名望,有才干的地方官吏,反而见少。
尤其是景兴年间,随着疆域的扩展,得用之人却是捉襟见肘,连开科举之下,又让地方官吏的素质显得过于良莠不齐。
这也是一直困扰着大秦君臣的顽疾。
因为培养一个合格的官吏,太过缓慢了,科举上来的读书人,少则四五年,多则十多年,才能真正融入到大秦官场之中。
这个过程不但缓慢,而且痛苦,什么都要学,什么都要练,完全无法跟得上大秦领土扩张的速度。
这无疑也限制了大秦的步伐,在景兴末年,这个迹象有所缓解。但到了成武年间。却越发的凸显了出来。
在科举还没有走进死胡同的今天。大秦的君臣们,开始渐渐思索起如今科举制度的利弊,并打算为之改变了。
怎么变,才能合乎大秦的利益,怎么变,才能减少阻力,怎么变,才能让科举制度更加完美。
这个问题藏在大秦君臣的心里面。并没有集思广益,只是定出了大概的方向。
而这很简单,恢复唐制而已。
这无疑会减少朝廷的权威,让读书人目光更加开阔,这对朝廷而言,并不算一件好事。
作为统治者,大秦的君臣都能意识到这一点,因为这也有例子可循,后周和南唐虽然日渐衰落,朝争不止。但两国的统治基础,却极为牢固。根源上,正是在科举之制上。
进士科,在唐时之位诸科之一,而今一家独大,弊端是有,而且非常之重,但好处也显而易见,读书人对朝廷的忠心,非是唐时可比。
什么是教化,其实这就是教化。
但在大秦诸般军政大事日新月异的今天,科举制度的好处,在大秦君臣眼中,便也不再那么有吸引力了。
无论是成武皇帝陛下,还是以周仿为首的中书重臣,在这件事上虽有分歧,但却都有志一同的认为,改革科举之制势在必行。
人才这个东西,本来也不是几篇文采飞扬的文章可以决定的
周仿失望的退下,没有开口呵责,其实已经算是他这人厚道了,其实在他心里,眼前这些读书种子,真的是丢尽了天下读书人的脸面。
拉出个乡间老农了,可能都比他们有用的多,人家至少在田亩之事上,能精打细算不是?
就眼前这些人,给他们快田地,没人帮手的话,十有八九都得饿死。
百无一用是书生,这句话罕见的在周仿脑海中掠过。
已经被考的焦糊的进士们,尽都傻眼,几个今科的考官,也都面如土色。
朝廷大变在即,风雨欲来的感觉,是如此的清晰。
他们的感觉也确实没错,皇帝陛下的不满,几乎就挂在了脸上,而皇帝陛下最终的评语,也证实了这一点。
不知世事,不通庶务,五谷不分,四体不勤百姓何辜,将在尔等治下为生?文章做的再好,朕要尔等何用,难道朕之身边,还少了词臣不成?
一语之加,这些读书人的前程便也毁的分外彻底了。
之后,赵石等人,很快也离开了文瑞殿。
不久,长安满城风雨。
科举乃国家论才大典,所有大秦的读书人,都盯着呢,它也毫无疑问,乃大秦统治中最基本,也最核心的那个支撑点。
要想改之,做再多也不嫌过。
很快,长安之中流言四起,士子们在酒楼茶肆中出没,文会也多了起来,谈论的都是今科大考的前前后后。
群议汹汹之势渐起,但焦点之处,还在为今科考中之士子鸣不平,还没到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的地步。
朝廷对今科士子的处置,也还没下来。
但风波已在酝酿,世家大族,皆在约束子弟,战战兢兢,等待风浪的到来。
这个时候其实还算平静,但京军各部,以及长安府衙等,都已严阵以待。
七月初九,皇帝陛下下诏中书,命令中书众臣,议科举之制。
最先倒霉的不用问了,正是今科几位考官,官儿不算大,却首当其冲,以渎职之罪罢官夺职,贬为庶民。
接着,翰林院受到了申饬,国子监也被牵及,之后就是各级府学县学的主官,大多受到朝廷斥责,降级的降级,罚俸的罚俸。
也就是说,大秦的学官儿们,差不多都受到了牵连。
到了七月末,对西辽的战事正在收尾的时候,这场大秦自鼎革以来,最大的一场变革,终于扩散到了大秦各个角落。
此时,这场变革再想收手,已经是完全不可能了。
到了八月间,各地奏疏,如雪片般送入京师,这还要得益于成武七年那场动荡,那些守旧之老臣,纷纷退下去的结果。
不过大秦中枢还是受到了有史以来,最为沉重的压力。
一些自诩为正统,受益于科举旧制的各色人等,尤为活跃。
这些年积累下来的不满,也呈爆发之势,形势并不乐观
这样的结果,连皇帝陛下也有些始料未及。
实际上,还是太急了些,虽然经过了数载准备,但此时以周仿等为首的朝廷重臣大多立足未稳,地方上其实也在新旧交替之时。
若再晚上两年,这场变革会进行的更加顺利。
七月末,周仿入长安李府,与前同门下平章事李圃密探多时,随后,赵石等枢密院,兵部重臣被招入宫。
八月间,朝廷招各地有名望之大儒进京,共商国事。
谕令下到地方的时候,各地虽然大多已经进入冬季,但群情振奋之下,又觉朝廷终于听到了民声的读书人,被招之人纷纷启程入京。
实际上,从古至今,甚至是后世,当权者已经玩弄了无数次这样的把戏,但是上当的人,还是那么的多。
当这些满怀幻想的人们正行走在路上的时候,朝廷的使者纷纷出现在各地布政使,宣抚使,按察使等地方衙门之中。
文书,私信,密诏等等,不一而足。
九月间,长安诸贤毕集,读书人以为盛事,来往间,已不避于人,大有挟势以迫朝廷就范之势。
长安城很热闹,但各路属衙渐呈联合之势,军政大权,皆紧紧握在有心之人手中,各地骚动,在各式各样的手段之下,逐渐平息了下来。
各个地方的声音,也在逐步统一。
这个时候,鼎革一派,已然胜券在握。
此时,成武皇帝表现出了自己的宽容和仁慈,将表面功夫做的很好,任由各地贤良出言议政,并没有做出过激的举动。
不过,这一次的风波,也让成武皇帝陛下真正的成熟了起来,他真正的意识到,所谓民心民意到底若何,这却是很多君王,难以理解的东西。
头一次操纵民心民意的感觉,让皇帝陛下十分高兴,而通向他心目中的千秋大业的道路,好像也头一次如此清晰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大秦成武八年腊月,大雪飘飞之际,中书终于议决,改科举之制,复唐时旧观,荣耀了百多年的进士科,就此成为诸多科考科目中的一科,不再独享尊荣。
细节之处的改动,在所难免,但总体而言,从大秦成武八年开始,大秦科举取士,取中的将不再是纯粹的舞文弄墨之辈了。
此次鼎革,也被称之为成武改制,也是大秦霸业的一个非常关键的节点,说起成武鼎革来,都绕不过它。
它确实也掀开了华夏文明一个新的篇章,赋予其再重要的历史意义,也不为过,虽然,成武改制的余波,一直贯穿于成武一朝
成武八年年末,大秦朝堂上下的人们,终于疲惫的准备过上一个年关。
就在此时,好消息终于来了,大将军木华黎率大军征伐西辽,几乎不费吹灰之力,覆灭西辽,契丹人余孽,仓皇西逃。
大秦的人们,已经习惯了军事上的诸多胜利,但在成武八年年末,刚刚经历了一番惊心动魄的动荡之后,人们憋在心里的郁郁之情,终于被这个消息所点燃,整个大秦,都好像提前过上了年关一般
第十四卷风云激荡几时休第一千五百二十三章太子
各地州府武学多已建成,咱们这一科,分赴各处武学的名录好像还没定下来,也不知谁能为我等女子争口气
几个女孩儿便走便说着话,对身后发生的事情并不关心。
可以说,能够冒犯她们的人,整个大秦数下来,也不算多,而这里面,绝对不包括胡人
回鹘小王子引起的这点插曲的重要性,不及她们现在所谈及的话题之万一。
所谓的州府武学,是大秦成武十年,晋国公赵石提议,由枢密院上书所立。
这事一直拖到成武十一年,才算有了定论。
各方争论妥协之下,最后才明发于邸报,在各路十五万户以上的大城,建立武学,由兵部统属,礼部协理。
此事看上去与隋时创立文举之制差不多,都属于了不得的大事。
但到了这会儿,其实已经有些顺理成章的味道了。
国武监创立已有二十多年,而且非常成功,有见识的人其实都明白,推而广之乃早晚间事。
只不过话说回来了,此事推行起来也并不算顺利。
枢密院上书之后,受到了中书文臣们的极力阻挠,这其实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没什么值得奇怪的地方。
文武朝臣在这件事上,又是争斗一番,最终也没有弄的和成武七年时那么惨烈,各方都有所克制,退让妥协之下,在成武十一年终于有了结果。
人口超过十五万户的大城,必然是大城无疑,而且,这样的大城还不多。
于是,文臣们意气稍平,武臣们也心满意足。
这其实可以看做是以晋国公赵石为代表的武将集团的一次胜利,无论是对未来的影响,还是它所具有的时代意义。都会由后人来评说。
而当时有识之士都明白一件事,经此一事,武臣之势大彰其道,已经完全脱离了自古以来武将们的既定之道。已有不可遏制之势。
然而,此事又留下了非常大的隐患,文武之间敌意渐深,长此以往,早晚有势不两立之时。到了那时,必然会有一场大乱发生。
而且,遍观史册,文治武功,不可能得而兼之,随着时代变迁,早晚要有所取舍,到时却又要考量帝王以及臣子们的政治智慧了。
不过,这些朝堂大事,在几个女孩儿看来。重点却极为不一样,她们想到的是,各地武学建起来之后,有没有女子们的一席之地。
长安国武监已然有了这样的传统,自不必提,但地方上呢?女孩儿自己去不了太远,不过还是想着能有一二奇女子,出现在地方武学之中,给女人们争口气。
转到这个话题,几个女孩儿再次将看向雀。谁让她是晋国公的女儿呢。
雀苦笑着摇了摇头,你们看我也没用,你道我爹回府之后,还要向做女儿的解释一下朝堂政务不成?
女孩儿都笑了。闲谈了几句,已经来到官道旁边,女孩儿们纷纷上马,官道上杂乱非常,她们也无心久留,被护卫们簇拥着。往长安方向而来。
没走多远,便又碰上了朝廷接应外使的队伍,女孩儿们避让道旁。
太子殿下的车驾
一个女孩儿眼尖,离着还远呢,就已经看到了队伍中太子车驾的旗帜。
女孩儿们有些惊疑,要知道,迎接番邦使节,是不用太子亲来的,她们纷纷下马,待得车驾近了一些,女孩儿们尽都拜倒在地。
不管太子殿下是不是真的在队伍当中,一旦碰到车驾旗帜,却都如太子殿下亲临,她们自也不会失了礼数。
车驾到了近前,却是停住,车帘儿一掀,太子李珀探头瞅了瞅,看见拜倒在道旁的几个少女,不由微微一笑。
嘉和也在啊,嗯,都起来吧,这路上尘土飞扬的,弄脏了衣衫可就是我的罪过了。
几年过去,当初的小小少年,已然长成了英俊的青年模样,温和从容,吐字清晰,不经意间,便有满满的雍容之气流露。
女孩儿纷纷谢恩起身,只嘉和公主脆生生的笑道:皇兄忙于国事,我等不便打扰,您看
太子李珀笑着摆了摆手,自去自去不要贪玩,赶紧回宫,知道吗?
嘉和公主乖巧的点着脑袋,顺便跟几个女孩儿使着眼色,示意大家赶紧告辞
不过这个时候太子李珀好像刚想起来,目光落在雀身上,南雀也在嗯,你家学渊博,此次白象国与回鹘一同入贡不如陪着我见一见他们,也好参赞一二。
女孩儿们本来打算告辞离开,听了这话,面面相觑之余,脸上难免都露出点古怪之色来
雀干脆的施礼摇头,多谢殿下美意,此等事,怎是南雀一介女子所能参与一旦为父亲得知,定要严加训责,而此事传出去,恐也有伤殿下之明,还请殿下三思。
太子殿下明显有些尴尬,随即笑道:好好,南雀妹妹还是这般进退有度,国公教女有方,呵呵,有些日子没见国公了,替我向国公问好,外国使节来秦渐多,还要请国公多多关注才是
是,殿下之言,南雀一定带给家父,殿下公务繁忙,南雀就不打扰殿下了,就此告退
在随行太监大声传令起驾的声音中,女孩儿们恭送车驾远去,这才纷纷上马,往长安方向行去。
这会,气氛难免有些古怪,她们中间,没一个傻子,家学渊博可并不是雀的专利。
太子殿下的只言片语听在她们耳朵里,意味也就分外不同。
虽然心里痒痒的,却又不便探问,对于这些青春年少的女孩儿来说,无疑是一种煎熬。
走了一段,雀一勒马缰,停了下来,眉头轻扬,肃容道:今日之事,不得外传,不然,于你们家中疏无益处,改日设宴于府中,咱们再行相聚,我还要去国武监那边走一趟,先行一步,告辞。
女孩儿们也都停下来,这话说的虽有盛气凌人之嫌,但她们跟雀相处已久,知道她的性情,也都对她信服的很,纷纷点头应下,目送她带着护卫从人转道而去。
女孩儿们互相瞅瞅,沉默片刻,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今天过的无疑很精彩,虽然有着那么点嫉妒心,但并不妨碍她们的兴致。
再说雀这里,根本没去国武监,而是径直来到西山羽林卫大营,将护卫从人留在外面,也不用通报,径自去寻自己母亲。
今天的事情,对于其他女孩儿来说,不说是看了点热闹,但对于她来说,却觉着有些心慌。
到了她这个年纪,却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时节了。
上晋国公府求亲的人渐渐也多了起来,只不过一直以来,让她安心的是,父亲那边从来没松过口,都以她年龄还小婉拒了。
用父亲的话来说,就是自家的女儿,怎么也要再多养两年,定定性子再说婚嫁之事。
而且,成武十一年,晋国公府第一次办了丧事,荣华夫人李氏,也就是石头娘因病故去,到了现在,整个晋国公府亲眷的孝期其实还没真正过去。
这样一来,婚嫁之事,自然能拖就拖,不会给人留下口实。
本来,按照晋国公赵石的意思,人死如灯灭,想要一切从简,也不用扶棂回乡什么的,直接与他的父亲赵万山同葬于长安城南便是。
但这事还真不由赵石自己做主,晋国公母丧,整个过程几乎皆由朝廷承办,文武百官,到场吊丧者,不计其数。
皇帝陛下亲自垂问,太子殿下忙前忙后,那一场丧事之盛大,几乎等同于国礼,直到一月之后,下葬完毕,还有外间人等专程上京,来晋国公府探问丧讯。
朝廷又下了很多恩旨,极尽哀荣。
实际上,到了成武十二年,远方友好的吊唁书信,还在陆续到达。
尤其是归义王李匪,大将军木华黎两人,河东宣抚使张锋聚等都派了自己长子,顶风冒雪赶到长安,替他们的父亲在老夫人坟墓前上了几柱香。
按照归义王李匪的意思,就想让长子留在京师,给老夫人守墓算了,最终被赵石赶了回去。
这一场丧事过去,晋国公府又往长安门阀大族的道路上狂飙了一程,唯一有所欠缺的,其实就是底蕴,而且晋国公府的人丁也是个问题。
现在,晋国公府有了自己的宗祠,还是皇帝陛下钦赐建成,换言之,晋国公府如今和巩义赵氏已经算是脱离了开来,自立为一支,与秦州赵氏那里,算是远亲。
若是换做当年,一定会遭人诟病,但现在嘛,不论敌友,却都视作是理所当然了。
而在雀看来,也正是在祖母丧事期间,与太子李珀接触多了些,太子李珀之后有意无意的亲近,让她颇为烦恼。
而现在,更为过分的是,太子李珀有得寸进尺之心,那么,这个事情就必须跟人商量一下了。
而首选,自然是她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