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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河边草     将血txt下载     将血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二卷千秋功业需百战第一千一百三十五章私军

    段文芳晚节不保

    赵石看着手里的书信,口中喃喃,不过也没有多少意外的意思。

    旁边的种七娘凑过来,瞧了一会儿,撇了撇小嘴,官场中人,像家父那样的能有几个?多是见风使舵之徒罢了不过,这段文芳说的还是有些道理的,与其旁人胡乱插手,不如留着他,他一个无根无基之人,以后也翻不起多大的风浪

    一边说着,一边推了推也凑过来的达达儿真的脑袋,你个蒙古人,又瞧不明白,看不懂的,去去,一边玩儿去。

    赵石合上书信,沉吟了片刻,这人到是打的好算盘,时机把握的也是不错,只是当年他在兵部侍郎的位子上,可没少难为了人

    听他这么一说,种七娘就笑,夫君何时也开始记仇了官场中事还不就是这样,得势之时众人皆来攀附,一旦便是树倒猢狲散,落得个凄凉无比夫君若还挂怀于往事,换了他就是了,回到京师,这样的事情还要多呢。

    赵石笑了笑,心想,我要说的可不是这个,此人乃李承乾一党,李承乾还在兵部尚书的位子上呆着,谁知道两人还有没有牵连,一封书信哪里能取信于人?

    官场之上,你来我往,凶险莫测。多多提防总是没错不过此人这个时候写了一封这样的信递过来。一地宣慰使。走到这个地步,也算是个奇葩,这是朝中有人挤兑,还是真没路可走了?

    不过,不管他怎么想,段文芳此人对于他来说,已经不算什么,也就不用再计较什么真情假意。

    种七娘说的其实不错。官场之中,趋炎附势者多,不多段文芳一个。

    京中大阀,没了一个王家,还有其他人,如今大秦疆域越来越是宽广,这些人的目光逡巡之间,你争我夺的事情断不会少了。

    估摸着回到长安之后,面对的就是这样的情形了。

    他这里没多少心思搀和其中,一来太过麻烦。二来,对于现在的他来说。一举一动,都分外的引人注目,虽说不用再想景帝时候那般谨小慎微,但太过张扬跋扈,总归是不妥

    对于地方官吏任免,他是不打算插手什么的,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河中,河东这里,若是有人想乱来,也是不成。

    朝中那些人想分蛋糕,在他这里行不通,有些话不能明面上说,总需给那些贪婪的门阀世家一个暗示才成,段文芳赶上的,其实正是这么一个时机。

    将传信之人叫进来,略略说了两句,打发了人离去。

    实际上,依照段德书信上所说的意思,河中文武不算和睦,却能让朝廷放心,这里面隐含的意味,是个人心里都清楚,种七娘也正是明白了这一层,才说信上所言有些道理。

    什么道理,不过是制衡之道罢了。

    若是一地文武,和和睦睦,共荣共辱,才真正让朝廷担心,像河中这里的表相,就很不错,才算符合朝廷的利益。

    所以,段德才会私下里派人送信过来,这投靠,也是有着诸多的学问的

    不说这些,赵石一行在解州呆了五六日光景,还算清闲,他是河东宣抚使,与河中没有统属关系。

    来他这里拜访的,多还是军中旧部。

    河中兵马来历很杂,像杜山虎的亲军就大多出身殿前司禁军,而下面的兵勇,多是从河中招募而来的河中壮士。

    但军官,却有很多都是国武监出身的家伙。

    而守卫汾州,临汾重地的,却是猛虎武胜军一部,猛虎武胜军在太原之战中一战成名,是大将军赵石最嫡系的人马。

    从上到下,清一色都由国武监将领充任军官将领,太原一战差不多被打残了,补入了很多河中新兵。

    不过接下来,克太原,战大同,从河中,到河东,猛虎武胜军这支成军于京师近郊,由大将军赵石亲手组建的皇帝亲军,已经成为了一支真正意义上的虎贲之师

    这数年来,从秦军北渡开始,河中,河东的山川沃土,猛虎武胜军将士,洒下热血无数,却也在北地铸就了猛虎武胜军的赫赫威名。

    不管是杜山虎麾下,还是河东的种怀玉,张峰聚等人,帐下皆有猛虎武胜军兵将效力,实际上,这一支人马已经被拆成了几部分,皇帝亲军的名义也早已摘去,但这无损于猛虎武胜军的威名。

    猛虎旗是猛虎武胜军特有的旗帜,只要这杆旗帜不倒,长安国武监还在,猛虎武胜军就不会消失,而且还会在不知不觉中壮大

    杜山虎作为赵石心腹将领,抚有河中数载,操练人马,整合各部,在河中军中深有威望不假,但真正能掌控河中兵马的,谁都清楚,还是大将军赵石。

    没有大将军赵石的支持,杜山虎不可能将这些来历各异的军伍将领们捏合在一起,光猛虎武胜军那一部分,没有大将军赵石点头,就没有人能操控的了。

    可以说,时至今日,国武监将领在军中真正的站稳了脚跟,也顺便划出了一片属于自己的势力范围,已经有了自成一体的雏形,他们既不属于东军,也不属于西军,勉强说的话,可以和京军牵上些关系。

    但实际上,他们更像是大将军赵石的私军,国武监中的种种教导,并不能让这些兵将从思想上真正接受什么,他们会自觉不自觉的组成团体,靠拢在能够真正带领他们得到胜利的人的身边。

    而大将军赵石,正是这样一个天然的领导者,是他创立了国武监,是他亲手建立了猛虎武胜军,是他带领这些年轻人,来到北地,百战成金,杀出了猛虎武胜军的赫赫威名

    只要大将军一声令下,各部猛虎武胜军必然会聚集在猛虎旗之下,为大将军赵石敢死效力,这与私军还能有什么两样呢?

    赵石创立国武监之初,是以限制大秦各家将门在军中的实力为目的,用职业将领,代替那些一脉传承的各个将门世家的位置。

    但最终,却早就出了猛虎武胜军这样一个渐渐成型的军事集团,它的触角,也正在逐步延伸到大秦各处,影响力日甚一日。

    这不得不说,是一种讽刺。

    但对于赵石本人来说,却有着诸般好处,,对于家国天下这样的大义微言本就没有多少念想的赵石,便可以肆意的享受自己的成果。

    他的到来,改变了这个时代,但这个时代,也正在改变着他,他不是一个理想主义者,他享受权势,喜欢征服带来的快感。

    但他却一直对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不感兴趣,小心翼翼的规避着冲突,甚至在必要的时候,可以让自己受些委屈,退让开去。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矛盾的人,但也正是这样矛盾的心理,早就了这样一位大将军。

    看上去忠心耿耿,却根本对皇权没有半分敬意,手握兵权,权势日彰,却还在小心的做着些小动作,极力掩盖着自己的锋芒

    除了他自己,恐怕没有谁真正明白他到底在想什么

    不过这些,这些时日,河中许多部将,都来拜见于他,其中多数都是国武监将领,也都是以着学生的身份到来。

    大将军在河中军中的威望,于这一刻,显露无疑

    在离开解州的前夜,杜山虎再次与赵石坐在一起,深谈了一次。

    这次交谈,可以说是真正的秉烛夜谈,一直说话到天光放亮,两人才各自回到宿处歇下。

    当种七娘好奇的问起,赵石只是笑着说了一句,岁月不饶人,我要是老了的时候,还有着什么雄心壮志,你们就一人给我一巴掌,人这一辈子,过于固执,反而落了下乘

    种七娘心里有些火气,但还是聪明的没有追问细节。

    但她还是明白,这次相谈,让丈夫心里有些不痛快了,心里不禁埋怨,杜山虎越老越不懂事。

    他的荣华富贵,几乎都来自于丈夫,丈夫这里也一直存着顾全情谊的心思,难道心思就那么急?

    非要在这个时候给丈夫添乱?

    不过嘴上却安慰着,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咱们管不了那么多夫君老了,若还有什么雄心壮志,妾身高兴还来不及,哪里还会拦着?

    赵石笑了笑,到底没说这次相谈杜山虎说了些什么,之后与杜山虎相见,也是一如往常,谈笑自若,杜山虎也显得很是高兴,显然是得了什么承诺,这才如此

    (求月票,这一章写出来,大家可别骂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不可能都尽着你的意思,到了杜山虎这个地位,应该有这样的魄力和心思才对,至于两个人会不会分道扬镳,大家耐心等待后面的剧情吧。)

第十二卷千秋功业需百战第一千一百三十六章回京

    离开解州,南渡黄河,过潼关,然后一路向西。

    赵石也不愿再在途中多做耽搁,歇的地方也多为驿站,不在州府停留。

    加上大将军南归非常突然,许多府县都没有事先受到消息,有的地方,直到大将军一行过去,才堪堪得知,大将军赵石回京述职,经过了自己治下。

    胆子小的,立即追上来请罪,胆子大些的,后悔一阵,提心吊胆几日,也就算了,毕竟大将军权势再是显赫,终归不相统属,既然大将军不愿惊动地方,自己也不用上赶着去巴结什么。

    而有的地方,根本就是懵然不知,反而少了许多不必要的担忧。

    一路无话,这一日,队伍已经来到离长安京师二十余里处,天色渐晚,也正好有一处驿站,商量了一下。

    几位钦差身负皇命,离的长安近了,不敢停留,所以决定连夜赶回京师交旨。

    赵石也不挽留,几位钦差回京交旨是一方面,顺便也能知会朝廷一声,大将军赵石回京了。

    以他如今的权势,一些时候,想低调一些也是不可能的

    悄然进京?

    别开玩笑了,是想打谁的脸吗?

    有功之臣入京,多要有个程序,不但能让有功之臣得到荣耀尊荣,也要彰显朝廷的威严以及所取得的功绩。

    更何况,是冠军大将军,定军侯赵石回京。

    赵石若是悄然进了长安,朝廷脸面上一定不会好看。但若是朝廷中人敷衍了事。也会伤了大将军赵石的颜面和尊荣。

    所以。这个程序必须走,而且还要拿捏好分寸,上次赵石回京,就算是京中有那许多风刀雪剑在等着,表面功夫也都做的十足,别说是现在了。

    这几位钦差深谙官场规矩,这才要连夜回京,若是等到明天一起走。就算是他们先行一步,也是有些晚了,朝廷准备仓促,一旦出了错,这几位钦差自然也就罪责难逃,他们可不敢因为图一时舒服,在这事上有所轻忽

    这样一来,到是省去了赵石许多功夫,明日只需派人向家中通报一声也便行了,不用再像往日那般。回京第一件事,就要向兵部。枢密院报备什么的。

    冬夜,驿站中最好的一间上房中,炭火在门边上烧的很旺,屋子里也是温暖如春。

    这里离长安很近,驿站的驿卒虽然接待过过不少南来北往的官吏,也算得上是见多识广,但听闻来的是冠军大将军,还是战战兢兢,殷勤周到中,却带着失措和惶恐。

    驿站中什么都不缺,到了晚间,驿卒们还从外间拉来了几个农妇,宰了一只羊,炖了两只鸡,饭菜准备的颇为丰盛。

    而且,还有两个年轻的女子侍候女眷洗漱,这天寒地冻的,也难为了这些驿卒能准备的如此周到

    吱呀一声,赵石顺手推开窗棂,寒风立即扑面而来,赵石深深吸了一口外间的寒气,望着外面幽幽的夜色,精神不由有些振奋。

    回想这些年奔波来去,每一次回京,烦恼都不会少了

    第一次,是随景帝入长安,可以说是带着满心的杀机而来,不过那一次,动机却最为单纯,而且,站在长安城的城墙之上,漫观长安胜景,那一幕,多少年过去,也如在眼前

    接下来,好像应该就是大秦第一次东征了,为帅的是景帝的兄弟,魏王李玄道,那一次,让他真正的见识到了战阵杀伐的场面,千军万马,对阵疆场,往来厮杀,着实让人开了眼界

    而那一次,也是他最任性的一次,入吕梁,北上草原,在鞑靼草原呆了多半年,之后回京,皇位之争尘埃已然落定,景帝正是意气风发之时。

    那个时候,他是被如今的太皇太后派人带回京师的,到也不算担心,立下了不少战功,又有太皇太后作保,加上位置也不算太过惹人注目,就算功过相抵,也算不了什么。

    果然,回京之后,受了些斥责,官虽没升,却晋了爵位。

    之后好像就是作为钦差出京入蜀传旨了,接着几经波折,几乎就是九死一生,才立下了平蜀大功,还没有回京,其实就已经是加官进爵,什么都有了。

    但那次回京述职,想的也就多了起来,回来长安,一路之上,皆是心事重重,丝毫没有得胜还朝的喜悦之感。

    果然,景帝也没让人失望,直接就是一个羽林中郎将的虚衔把人打发了,之后滞留京师,几乎没有再领兵出京的机会了,景帝疑忌之意,在那个时候已然是越来越明显。

    再之后,便是秦军第二次东出潼关,好在,猛虎武胜军已经成军,渐渐露出峥嵘之意,调猛虎武胜军参战,实际上多少有点不得已而为之的意思在里面。

    猛虎武胜军留在京师重地,一家独大,对许多人来说,都构成了威胁。

    之后,他率猛虎武胜军北渡黄河,进入河中,与金人连场激战,尤其是最后太原府一战,重创金人太原守军不说,还尽歼大同守军最精锐的虎卫军骑军,可以说,那一战为后来北上河东,收复河东汉家故地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如果让他再在河中呆上一年半载,其实不用动用大军,只河中兵马,便足以攻取太原,大同重镇了,能为大秦省下无数人力和物力。

    但可惜,景帝的疑心病又犯了,又一次迫不及待的招他回京,那一次回来长安,路途之上,他根本不敢闲着,紧锣密鼓的布置后手,不然的话,就是个坐以待毙的下场

    千军万马,齐入长安,景帝死了,王家败了,一颗颗人头落地,一腔腔鲜血喷洒,看上去酣畅淋漓,但谁又知道,其中包含着多少的犹豫,多少的算计,多少的凶险?

    这一次回来,又将是怎样一个场面呢?

    景帝不在了,确实让人轻松很多,而这一次回京,估摸着当也能瞧出些当今陛下的心性来。

    数载一晃而过,当初的那些承诺,他还能记住多少?皇帝和功臣之间,是不是能相得益彰,都会有着不少端倪可循

    不过,这一次回京,和之前的任何一次,都不会相同,权势和荣耀,必将加之于一身,朝堂之上的那些大人们,再是眼红,也不敢再有何不敬之言语

    正想到振奋之处,身后脚步声响,随即,一双手臂从后面搂住他的腰身,娇软而带着弹性的身躯,紧紧靠在他后背上。

    蒙古少女清脆的笑声传入耳朵,我的丈夫,你说的那座大城怎么还没有出现在达达儿真面前,这世上真的还有比大同还要高,还要大的城池吗?

    和种七娘预料的偏差很大,蒙古少女适应的很快,过了潼关,便渐渐欢悦了起来,新奇的看着所有的一切,问来问去,让种七娘不胜其烦。

    汉地的繁华,让她赞叹,汉人的屋宅,让她惊奇,汉人的礼节,让她疑惑而又好奇,汉人的强大,让她敬畏

    这不,听了长安的好,一路上已经问了多少次,什么时候才能到长安,好像那里才是她的家一般。

    就快到了七娘呢?

    蒙古少女一听就不乐意了,我的丈夫,你就记得七娘姐姐,难道达达儿真想跟你单独在一起说说话,也不行吗?

    吃醋也吃的如此光明正大,在这个时代,也只有胡人女子才有着这样的奔放和不羁了

    别闹,和你说话的时候可比谁都多。

    蒙古少女有着蒙古人特有的直爽和敦厚,立即歪头想了想,便有些不好意思了,这些日子,因为种七娘有孕在身,身子再是强健,也不易招惹风寒,而且旅途颠簸,也有些劳累,精神头不怎么好,确实是她陪在赵石的身边多一些。

    七娘姐姐将那两个过来伺候的女人赶跑了,说她们笨手笨脚的还是我那几个女奴过去陪她说话,才消了气,这不,又支使了达达儿真过来寻你,她的脾气越来越大了呢,达达儿真都不敢呆在她身边,生怕她又扭我的胳膊,拧我的脸

    用欢快的声音,诉说着委屈,也只有她能干的出来,现在蒙古少女的样子,到是和琴其海很是相像,丝毫也不见当初在草原大帐之中,代表着克烈部说话时的气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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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卷千秋功业需百战第一千一百三十八章入城

    迎接大将军南归的人很多,六部几乎都有人前来,不过来的人最多的,还是兵部和礼部,这是题中应有之意,不必细说

    实际上,来的人虽多,为首的却只有两人。

    其中一个不用问了,礼部尚书方谦亲自出迎,大将军仪仗来到不远处停下,护卫们簇拥着大将军赵石排众而出。

    赵石只是略微一个打量,立即翻身下马。

    这个时候,礼部尚书方谦领头,躬身施礼,恭迎大将军回京。

    众人官职高的,站在方谦身后,躬身行礼,官职低一些的,则已经拜伏于地,恭迎大将军回京的声音,在十里长亭外回荡。

    而为首的另外一人,却是负手而立于众人之前,众人行礼之间,却是将其显得更是鹤立鸡群一般,孤傲非常

    赵石并不拿大,却是先向那人拱手施礼,赵石见过魏王殿下,有劳殿下远迎,真真是赵石的罪过。

    此人正是当今皇叔,魏王李玄道,又是数载过去,魏王李玄道看上去苍老许多,身子尽力挺直,也已有了些佝偻,人也瘦的厉害,鬓间白发丛生,即便珠冠博带,也掩饰不住苍老之态。

    见赵石没有失了礼数,他眉宇之间的威严凌厉之意才缓和了下来,微微一笑,摆了摆手道:大将军功勋卓著,又扬我大秦威名于塞外,别说迎出来十里,就算是让北方在潼关等着,也是应该。

    殿下谬赞了。

    赵石确实没有想到迎接他的人里面会有魏王,也不清楚其中有着什么样的意味,不过皇族中有这样一位皇叔在此,可谓是给足了他颜面。

    又施了一礼,这才转向旁边的众人,拱了拱手,说话也就随意的多了,诸位辛苦了,这大冷的天,咱们也就不用如此多礼了吧方大人,一别经年,今日重见,却劳你远迎至此,可是我的不是了,回京之后,定要与大人喝上两杯才成。

    方谦这才直起身子,回身摆了摆手,让众人都起来,笑道:就算大将军不说,之后老夫也是要讨扰一番的,这次大将军荣归京师,京师百姓欢欣鼓舞,陛下那里也是高兴的很呢,至于我等,也是与有荣焉,些许慰劳,实在不足挂齿,不过大将军旅途劳顿,又是如此天气,不如尽快回京安顿

    之前陛下已经有了旨意,准大将军回府修养几日,再入宫面圣,陛下对大将军之荣宠,实是让我等钦羡啊

    说话有些啰嗦,但也算不卑不亢,露出些亲近之意,却并不明显。

    魏王李玄道在旁边微微撇嘴,,他自小从军,虽然在朝中呆了多年,但还是看不太惯这些文官做派。

    他现在还挂着个参知军事的职衔,在枢密院任职,不过实际上,已经渐渐不参与朝政了,在景帝李玄谨,废太子李玄持相继殁后,他更是深居简出,淡出了朝野的视线之外。

    不过当今成武皇帝继位,对这位皇叔却是尊重有加,比起景帝一朝来,他现在却要自由的多了,如今更能代替皇家来这里迎接大将军赵石回京,其实只说明一件事,这位皇叔在成武皇帝心目的分量,是很重的,甚至有意重用

    但魏王李玄道心灰意懒已久,在军中的旧部多已凋零殆尽,就算还有那么几个忠心的,这么多年下来,也都有了自己的一番前程,可以说,十多年过去,魏王在东军中的威望,早已消逝殆尽

    代之而起的,是赵石,张培贤这样的军中大将,这样一番情形,魏王李玄道心里明镜似的,以其人之傲岸,更是不愿在这些曾经的部下面前出现了

    而方谦此人,和大将军赵石深有渊源,都是景王府旧人出身,景帝多疑而又善变,所以景帝一朝的时候,这些景王府旧人并没有多么的亲近,反而都有着这样那样的间隙。

    方谦聪明一些,能够置身事外,像李承乾,王虎,赵石之类的人物,却是反目成仇,一场大变过后,王虎身死,李承乾也缩起了脑袋,齐子平之类的文人,不成气候,而大将军赵石的权势却是越加的显赫了起来

    在这样一个时候,礼部尚书方谦的选择也就没什么好奇怪的了,这些文人见风使舵起来,其种种做派自然难入魏王这样的人的法眼。

    不过朝野间事,宦海浮沉,见的多了,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废话少说,寒暄片刻,魏王李玄道干脆的一挥手,这样的天气,有什么话,回京再说吧

    众人会意,也都巴不得赶紧回去,天气确实冷了些,身子弱的已经打起了哆嗦,魏王发话,众人自是遵从。

    于是,两支队伍合在一起,随即继续往长安方向行进。

    一路上,少不得和魏王聊上两句,和方谦应付一下,和这两个人,都各有渊源,与方谦虽同为景王府旧人,但接触的却少。

    反而是和魏王李玄道,打过不少的交道,曾经在魏王李玄道部下征战,魏王李玄道曾屡次在枢密院为他说话,虽然有着和景帝李玄谨赌气的成分在里面,但在那个时候于枢密院为他仗义执言的,也就是一个魏王而已

    后来魏王李玄道还曾登门造访,将自己的流落在外的唯一儿子交在了他的手上,如今,这个儿子已经成为了魏王府世子,一直留在国武监,如今还成了国武监的教习。

    本来,魏王还曾写了书信给远在河中的他,让他招魏王府世子从军,哪怕给个亲兵牙卫的身份也好,以魏王的心性,能屡次求人,一来是对赵石无比激赏,二来,恐怕也是对这个儿子寄望太深的缘故了。

    不过魏王府的这位世子,在外面流落的太久了,无论心性气度还是才干,都流于平庸,想要像他父亲那般,沙场建功,是不可能的了

    赵石不愿自找麻烦,回书劝了两句,许是魏王李玄道也看到了这一点,加之这是魏王府的唯一子嗣,所以也就没有了下文。

    这般说来,赵石回想了一下,和魏王李玄道打的交道真的不少,不过他这个时候也没有交结皇室的兴趣,这又是众目睽睽之下,所以和两人说话,也都流于泛泛,连关于朝政的事情都没提几句。

    十里的路程,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时当正午的时候,长安城门已然在望。

    朝廷准备的很是充分,一些百姓也来到这里,摆上香案之类的东西,迎接大将军回京,锣鼓什么的更是不缺,看上去很是热闹。

    一番喧嚣嘈杂,大将军仪仗终于通过长安西门甬道,进入长安城内。

    随大将军南归的军兵,被带着去到驻扎的军营,迎接大将军回京的朝廷命官们也都纷纷告辞离去。

    直到所有该走的人都走了,只剩下些帮着大将军引路或是回府布置的官员还留在队伍之中。

    这个时候,魏王李玄道才露出真正的笑容,微微拱手道:本王也就陪你走到这里了,本想跟你多聊聊,在京里呆的久了,外间之事看是看不到了,就想多听听,但你这一路辛苦,之后宫里肯定还有圣旨下来,你这里回府又是一番忙乱,也就不打扰了

    说到这里,顿了顿,却是话锋一转,低声道:靖佳那丫头不错,命又不好,以后多照看些若是负心薄幸,本王这里可绕不了你

    说完,也不待赵石再说什么,大笑道:本王这就去了,改日再招你过府饮酒耍乐,告辞。

    随即,带着几个随从扬长而去,看上去颇为洒脱,但总不脱孤寂凄凉的味道。

    赵石微微蹙了蹙眉头,这才想到,别看靖佳公主看上去孤孤单单的,但人家的可有着不少哥哥呢,看上去人缘还不错?怎么往日里没看出来呢?

    而他和靖佳公主的事情,都传到魏王耳朵里去了?

    这外间的传言,定也已经是纷纷扬扬,自己到是无妨,对靖佳的名声却是有碍,不如趁此机会,娶了过门算了,想来李全寿那小子也不至于不答应

    不过这事还得容后再说,如今已经入城,家门近在咫尺,什么朝廷,什么圣旨之类的,都不如回家要紧

    回身挥了挥手,一行车马渐渐加快了速度,奔着定军侯府方向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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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卷千秋功业需百战第一千一百四十章府中

    府中一切还算安好。

    晚间的时候,圣旨到了定军侯府……

    除了勉慰之言外,诏赵石第三日入宫面圣,顺便,太皇太后那边也传来懿旨,让他带女眷入宫,太皇太后要瞧瞧。

    没有明说,但太皇天后想见的恐怕就是达达儿真了。

    放下这些事不谈,定军侯府除了名声,也确实与几年前大不相同了,府门前的牌匾乃是当今陛下亲书,成武皇帝旁骛极多,字也就写的普普通通,但在份量上,世间之书墨大家也是无法与之相比。

    而定军侯府的匾额,更是现在成武一朝独一份,很好的彰显出定军侯府的尊荣,上门拜访之人,无论官爵,进门的时候,多数都要对着匾额先拜上一拜。

    府中仆从也比当初多了不少,大部分都是新面孔,即便是内宅之中,赵石这个主人能叫出名字来的人也没那么多了。

    这也不奇怪,长安之乱中,定军侯府被王虎率兵围住,赵石那时又身陷囹圄,府中仆从惊慌四散者有之,请辞者更多,不过最多的还是被遣散的,加上那会府中还经过一次清洗,所以剩下的老人,其实没有几个。

    而变乱之后,没过几日,赵石就悄然离京,府中新晋之仆从能认得这位主人的,更是不多。

    不过现在定军侯府中的下人,来历比以往就要清楚的多了,宫里历次赐下来的奴仆,年岁都已不小。多数都被派到各处庄田之上荣养。剩下的几个。像成武皇帝当年赐给赵石为贴身侍女的观星,就在定军侯府内宅中当起了女官。

    教导内宅女侍,管着乐班,歌舞姬,还有许多闲杂人等,几乎等同于内宅管家,成武皇帝登基,出身东宫的人们都是水涨船高。她也并不例外,在定军侯府中的地位也越加独特,连府中几位夫人,对她都颇为礼敬。

    除了这些人,定军侯府中的男女仆从,多是几位夫人带过来的了。

    范柔儿从巩义娘家那里要了一些人过来,不过到底不是大门大户出身,范家那里估计也是考虑到这个,没敢让太多人过来,经过当年之事。范家那里来的人,各个都是谨小慎微之人。聚在范柔儿身边,连府中各处大权都不太敢去相争。

    琴其海身边有一些鞑靼人,这些鞑靼人大多都是当年跟随她和不颜惜班进京的一些人,多数都充为定军侯府的家将,等到不颜惜班再次回来,还给姑姑带来了一些鞑靼侍女和武士,都是鞑靼贵族的儿女。

    留在定军侯府当中,侍候鞑靼诸部中最尊贵的女人。

    而实际上,府中这几年进来的新人,还是以种家馈赠居多,这才是真正的大秦豪门世家出来的,说不上多讲求礼节,但做起事来,都是有板有眼,透着一股豪门世家的贵气,很快就占据了定军侯府中空下来的职位。

    从另一个方面说,定军侯府和种家的关系更加紧密了……

    惜红虽说有子万事足,但如今儿子渐渐年长,婚事上也大致能定下来了,西北张家的女儿,父亲又和赵石是结义兄弟,可谓是门当户对,一个庶出子能到如此这般的地步,她也很知足。

    不过这两年闲着无聊,到是上请主妇,命人去外间招了些女童入府,操弄起了老本行,打算调教出一些姿容技艺都属上乘的歌舞姬出来。

    至于李金花,李敢当病重,虽说与李家已经疏远的厉害,但李敢当这个伯父可没有亏待过她,对她还有着养育重恩。

    所以思量了些时候,带着女儿去秦州探望了一次,回来之后,带回了几个少年,都是李家子弟。

    除了两个当即进了羽林军,其他的都被李金花塞进了国武监,府中一个也没留,更别提引荐给丈夫了。

    如此看来,当年李家确实是将她的心给伤透了,能做到这一步,已是分外不易,也就不用再谈其他了。

    府中人事变幻,不可谓不大。

    当然,变化最大的还是府中屋宅,定军侯府豪富,这个名声已经在长安传开,不管是因为府中人丁太少,花费不多,还是大将军所得赏赐,以及亲朋好友的馈赠,反正,这个名声是有了。

    定军侯府的府库也增建了三座,后来,家里人聚在一起一商量,定军侯府阔大无比,这些年下来,也没有修缮的尽善尽美,如今银钱充裕,定军侯府的主人位在大将军,两位夫人也都是四品将军了。

    其他女眷,都有着封号,定军侯府再是那般模样,反而显得过于侨情,不如趁此机会,修缮一番。

    当然,为了避免有人嚼舌头,说什么得志猖狂什么的,府中也没有大动,只是这几年将府中整饬的越加精致了起来。

    赵石回府,进的虽然是自家大门,但人物两非,却一如走进了旁人家里,连路都有些不认得了。

    不过亭台阁榭,树木森森,赵石也觉得,自己这定军侯府终于算是有些气象了。

    同时,这次回来,比不上以往几次那么热闹,但却带了几许贵气,这虽说只是一种感觉,但屡经波折,定军侯府终于脱去了浮躁,沉淀出了几许属于自己的东西。

    如果说真切一些,这个时候的定军侯府,才真正具备了成为世家门阀的底子,当然,这到底只是个根基罢了,要想成为真正的门阀世家,也许还需要几代人的维系拼搏,豪门和世家虽说总是连带在一起,但单独来说,在意义上却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

    不过,这一天接下来的时光,无疑是忙乱的。

    内宅的事情,到也不用赵石插手,自有人会安置妥当……

    赵石这里先见了见家人,又在书房见了陈常寿等幕僚,大略问了问自己离京之后的情形,没有什么可说的,大抵都是朝中人事政局,还有最近发生的一些朝野大事而已。

    实际上,这两年朝政还算平稳,长安之乱后的那半年时间里,才是大秦最动荡的时候,过去了,朝野政局也就平和了下来。

    毕竟,风云突变的变故,十几二十年来上一次,就已经够人受的了,要是每每如此,大秦早已翻天覆地,长安城恐怕也已成了一堆废墟了。

    朝野中事,最终还是以妥协为主旋律,激烈的碰撞太多,对谁都不会有好处,王家门阀轰然倒地,军人们显得越发强势,这让大秦京师,总以为能掌控朝政的门阀世家们再次清晰的认识到了自己的缺陷。

    变得越发的谨慎了起来,之后,成武皇帝也没有再大动干戈,只是这位陛下固执的地方也很让人无语。

    比如迁陵的事情已经闹了有两年了,朝堂大臣们都明白陛下的心思,但这个时候迁陵,还是让许多人觉得过于儿戏,所以朝野间对于此事,反对者多,赞同者稀,阻碍颇多之下,即便是皇帝陛下,也不能轻易成此心愿。

    不过皇帝陛下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顽固,隔上些时候,总会从这里那里冒出些声音来,消磨着大臣们的耐心和斗志,大家伙儿都明白,这些声音背后,若没有皇帝陛下的授意,那才叫见了鬼呢。

    此事就这么僵持了下来,皇帝陛下显得很有耐心,臣子们虽然不厌其烦,但这样的大事,能让他们找出千万条理由来阻止,也不怕皇帝陛下一个不高兴,拿自己做耗……

    唯一让人觉得可笑的是,这个提议最初是由礼部尚书方谦提出来的,这让这位尚书大人在朝野间的威望很是受了些打击,就是不知道,这是陛下故意所为,还是方谦过于倒霉,赶上了。

    朝政平稳,其实也就意味着大秦在积蓄力量,这几年,别看赵石在北方挥兵而进,纵横来去,让天下震怖,但事实上,大秦已经几年没有经历过大的战争了,离二十余万大军北进河东,已经过去了两年多。

    随着疆域的扩大,人口的增长,大秦积蓄力量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当年穷全国之兵,也不过三十余万人马,而今,光河中,河东,河洛之军,便已经超过了这个数字。

    加上殿前司禁军,西军诸部,已经蜀中蛮兵,吐蕃兵马,草原骑兵,,即便是大秦兵部这里,也已经无法计算清楚,大秦如今若是举国而战的话,到底能征召多少人马出来……

    毫无疑问,大秦正走在强盛的道路上,而且速度是越来越快,扩张的脚步间隔,也已经越来越短了。

    见过了几个幕僚,赵石兴致反而低落了一些,陈常寿身子越发的衰弱了下来,南十八去意渐渐显露,赵石也已经开始琢磨着,是不是给大将军张培贤一封荐书,还是将人送到杜山虎那里。

    好聚好散,强扭的瓜不甜,硬留此人在身边,殊无益处。

    孙文通可以用起来了,李博文胸无大志,留在府中看家,也算妥当,这么看来,远在草原的李之问反而是在今后能留在身边重用的最佳人选。

    (一更,今天多更两章,补上昨天缺的,当然,还得看看情况,事情找到头上,就不好说了。)

第十二卷千秋功业需百战第一千一百四十一章家宴

    不过,几个人最想说的其实还是如今诸邦来朝,应该如何应对的事情,这是如今长安最受瞩目的话题。

    无论朝中重臣,还是文人士子,或是平民百姓,都是议论这个,这也是大秦民心士气最直观的体现。

    十几年前的大秦,不会有人提起这个话题,万邦来朝的盛况,已经消逝在在唐末的战乱中,即便是景兴一朝,金人,西夏人,后周,南唐的使者屡屡来到长安,朝野之间,也不会有如此热议。

    但如今却是不同了,随着吐蕃低地内附,鞑靼人来到长安,求取封号,随之克烈部的蒙古人,也来到了这里,向大秦皇帝献上忠诚,秦人的眼光开始变得越加开阔了起来。

    如何对待这些番邦,已经渐渐成为大秦亟待解决的问题,向来冷清的理藩院,也变得热闹了起来。

    百姓们在热切的议论,朝堂上的大臣们也没有闲着,由此而上的奏折,摆满了皇帝陛下的御案,无论中书枢密院,还是六部衙署,凡是有着上进之心的人们,谁都不会也不愿放过这样一个有可能留名青史的机会,只要有只言片语的真知灼见,能够用到实处,当可将自己的名字传之于后世,这正是臣子们最为渴望的事情。

    而自古以来,对于胡人的征伐,安抚,笼络,等等等等,都是无可置疑的朝野大事,由此一举成名或者遗臭万年者,比比皆是。

    而照现在的情形看来,成名的机会要大的多,顺势而为总比逆势而动要容易,大秦朝中不乏有识之士,也从来不缺聪明之辈,想要抓住机会的人更是多的很,所以,比起民间百姓来,朝堂之上的许多人,心思更加热切,目的也更加明确。

    这足可以称之为一次风潮,由于前方节节胜利而带起来的风潮,也确实让许多人在这场风潮中崭露头角。

    在这个过程中,秦人显得越发的自信,大秦也越发的强盛

    但话说回来了,这场风潮也不过是方兴未艾罢了,许多人将目光和心思转移到了这里,可惜的是,大秦在这个方面的经验太少了。

    朝堂之上,没有谁去过吐蕃,没有谁见过辽阔的草原,甚至连跟鞑靼人,克烈部接触过的人都是少之又少。

    他们大多都是因循于前人的言语,没有多少新意,甚至于许多人都不很清楚,大秦在北方草原上有着怎样的地位,他们甚至不如那些北上草原,跟鞑靼诸部交易的商人了解的多。

    只靠凭空想象,或是邸报中可怜巴巴的只言片语,还有前人留下的些许经验,并无法让他们对于草原或者吐蕃低地,高地有一个清晰的认知。

    所以,纸上谈兵的建议奏章,连皇帝陛下和中书重臣们都无法判断,哪些可行,哪些又是胡言乱语。

    反而是定军侯府中的几位幕僚,虽然没有跟着赵石北去草原,但来往书信颇多,对着北方的局势有着一个大概的认知。

    而且归义王李匪每年都会派人来长安问候,来往之间,对于吐蕃低地的情形,几位幕僚也不算陌生。

    他们说的不多,却比很多人都实在,有的放矢嘛,几个人也都有着旁人无法企及的优势。

    不过赵石方自回府,几位幕僚就此事也只是大概说了两句,没有深谈,只是让赵石清楚,这件事对于现在大秦来说,很重要。

    大将军入宫面圣,很可能要被问及此事,让大将军有个准备。

    不过想想,其实也无所谓,无论是吐蕃低地,还是北方草原部族,哪一个不是大将军平定,收服?

    要说朝野之中,有谁对此事有着话语权的话,非大将军赵石莫属,许多事上,几乎可以用一言而决来形容。

    也可以想见,在京师奔走多时的吐蕃,西夏使者们,不用再上蹿下跳了,在大将军回京之后,他们的命运,几乎都掌握在大将军赵石手中,没有人比大将军的建言更有份量

    而这一点,在之后也得到了验证。

    不说这些,回到府中的赵石忙乱了一阵,略略行使了一下身为定军侯府主人的职责,天色也就不早了。

    回到后宅,和家人坐在一起,安安稳稳的吃了一顿饭,饭菜之丰盛,家人之欢欣,不必一一细表。

    定军侯府这个冬天喜事可谓不少。

    赵石的庶长子赵君玉过了童生试,正在准备考秀才,这条路算是已经定下来了,而且,身上还有恩荫的武职,多数世家子弟,都是这样过来的,有赵石这样的父亲,足以保证他一生无忧。

    至于能走到哪一步,却还要看他自己的心性才干,继承家业很难,但另立门户,却是绰绰有余。

    再有种七娘有了身孕,这才是定军侯府真正的大喜之事,回到府中的种七娘,立时便成了家中的珍宝,就差给供起来了,吃饭的时候,被老夫人拉着坐到身边,其他妻妾看着有些泛酸,但恭喜之声却是不绝于耳。

    这也算是遂了种七娘的心愿,嘴上不住谦逊着,心里那份得意可就别提了。

    另外,赵石的妹子赵翠儿有了身孕,这也算是定军侯府的一件喜事,大将军回京,柳家那边早已得了消息。

    今日已经送来了礼物,恭贺大将军得胜还京,明日间,妹子妹夫都会过府相聚

    还有赵石又纳了一房妾室,身份很是尊贵,随赵石回到长安,和家里人第一次相聚,一身的异域风情,爱说爱笑,很快便和琴其海凑到了一起,叽里咕噜的说起了草原话。

    鞑靼人公主,加上克烈部的公主,照这么算,大秦皇帝陛下的后宫都没这么热闹。

    加上赵石回府,定军侯府可谓是喜事连连,着实让人羡慕不已

    兴尽而归,按照赵石的心意,想去李金花那里说说话,又是几年不见,家里的重担,其实一多半都放在了她的肩上,加上李敢当病重,很可能不久于人世,这次回来,人看上去可是憔悴不少

    但要想以后家中安宁,就不得不保证顺序,齐人之福,并不是那么好享的

    所以,晚间和范柔儿一道,回了宿处。

    这些年下来,作为定军侯府的女主人,范柔儿已然具有了应有的气度和仪范,再非当年那个颇有些跳脱的小丫头了。

    如果真要形容的话,就是沉静而内敛,可以说,做定军侯府的女主人,并不容易,尤其是还有着那样两个平妻,压力可想而知。

    所幸,那两位对府中琐事并不很在意,也都深谙相处之道,不然的话,这些年她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压制住那样两个女人。

    不过其他事也就罢了,如今眼瞅着种七娘有孕在身,李金花膝下有了一女,她心里如何能不着急?

    跟赵石说了两句巩义县如今的情形,话题一转,便吞吞吐吐,脸色绯红的道:夫君,妾身年纪已经不小也该是

    后面的话,声若蚊蝇,根本就听不清了。

    不过赵石怎么会不明白她的意思,两人也算是少年夫妻,多年相处,对于这个当年在巩义县范家跟自己做鬼脸,之后哭哭啼啼在嫁进门,新婚之夜,又哭又笑,天真无邪的妻子,对于赵石来说,并无多少真情,多数时候,只是护着,敬着,当个妹子来对待。

    但到底不是妹子,而是定军侯府的女主人,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若是搁在别的府中,以范柔儿这个年纪,还是没有所出,已在七出之列。

    或者,从其他妻妾那里,过继到膝下一儿半女什么的,也是正常。

    但在定军侯府这里,有着赵石这样的主人,也就没有那些说法了,只要府中能有子孙继承家业,赵石这里也就心满意足,至于是谁生养的,却并不放在心上。

    听了这个,赵石也只能苦笑一声,随意的安慰着,这事哪里说的准?不用胡思乱想,安心管着府里,老夫人身子不太好,你多费心照看些,你们几个你可曾见我真的亏待了谁?

    范柔儿摇了摇头,那都是妾身份内之事,做的好是应该的,做的不好就要被人骂不过,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不能为夫君添个一儿半女,承欢膝下,妾身心中着实不安

    说完,依旧清澈的一双眸子,便可怜巴巴的望着赵石,好像在说,夫君,咱们来努力吧

    赵石摸了摸下巴上的短须,呵呵一笑,照着以前的习惯,顺手揉了揉妻子的脑袋,走吧,今晚好好歇歇,明天还有许多事忙呢。

    范柔儿嘟囔了一句什么,也许是在怪夫君还将自己当个孩子,不过嘴角眉梢,却是带上了不少温柔喜悦之色。

    (二更,求大家支持,正在努力中)

第十二卷千秋功业需百战第一千一百四十二章禁军

    第二天,果然便忙了起来。<-》

    种家作为姻亲,定然会有所表示,而且,种七娘有孕的消息,早已到了种府那边,种从端夫妇皆是大喜过望。

    不过种从端如今已经致仕在家,赵石权势又是如日中天,老家伙却是不愿上赶着上门,岳父反而要给女婿行礼,这张老脸可有些受不了。

    他这人心性本来就偏于耿直顽固,这会卸下了官职,更是注重颜面,大将军若不上门拜访,想让他动动地方,是死活也不可能的。

    最终,是回京述职的种遂代替老父,带着母亲,一大早便来到了定军侯府。

    这个时候,种遂回京述职,其实其中战争的味道就已经很浓了,西北张家,折家还没有动静,是因为西北太过遥远,想来,在年前的时候,两家都会受到些消息,甚至像大将军折汇应该也会找由头回到京师才对。

    同为大将军,又是正经的姻亲,种遂的到访,让定军侯府上下,又是一番忙乱。

    种七娘的母亲着急去见女儿,自有后宅女眷操持,赵石只是上去见礼寒暄一阵,便退了出来,不用怎么操心,而对于这个女婿,种夫人是一万个满意,即便是有再多的错处,到了这位种夫人眼中,也会成为优点,只是略微有些埋怨,既然知道自家女儿有孕在身,就不该往来奔波,女儿这得受多大的罪啊。

    而且,这些年女儿嫁了人,却也没有在府中安心做个贤妻良母,跟着女婿四处转悠,野的好像比姑娘时还要厉害。

    虽然觉着,这个女婿确实宠着女儿,为女儿能有这样一个归宿高兴,但却也感觉,这个女婿对女儿太过放纵了些,放眼京师诸家府邸。定军侯府这里算是独一份。

    两个平妻,都有着军职,而且官职还越做越高,说不定什么时候,府中女人都得成了大将军。对于种夫人这样主张夫唱妇随的人来说。真真是让人哭笑不得的一件事。

    不过话说回来,没有这一趟草原之行,种七娘也不会怀上孩子,从长安。到北方草原,再从北方苦寒之地转回来。

    说起这事,不光是种夫人,连种从端都觉着女儿过的日子太不像话,这个女婿治府很有些问题。自己的妻妾,那里能这么放纵?

    不好在女婿或者亲家面前埋怨什么,之后种氏夫人只能去教训自己女儿,不过种七娘又哪里会听这些,左耳朵出右耳朵冒的,跟娘亲插科打诨,终是将唠唠叨叨的母亲糊弄了过去。。。。。。。。

    到是种遂这边,被赵石直接延请到书房。

    略略寒暄了两句,赵石便问起了殿前司禁军如今的情形。

    其实不用怎么问。只瞧种遂红光满面,志得意满的样子,就能想的出来,如今的殿前司禁军有着怎样的变化了。

    其实,从景兴鼎革开始。殿前司禁军就一直在膨胀,王佩在的时候,殿前司禁军派系很多,尤其蜀中那里的殿前司禁军也不太受指挥使大人的掌控。

    如今情形自然不同。种遂曾经任职殿前司禁军副都指挥使,蜀中殿前司禁军几乎是他一手创建。

    之后王佩坏事。王佩培植的亲信也都纷纷受到了牵连,加上折家也受了打击,缩起了脑袋,杨家之类的将门,又多与大将军赵石交好,如今的殿前司禁军副指挥使,更是赵石旧部,待得种遂接任殿前司指挥使一职。

    趁着长安之乱余波未平,很是梳理了一番,之后种遂率军北上,参与了河东之战,为自己赢足了资历,顺便也打响了殿前司禁军的名声,告诉其他诸部,殿前司禁军也有着可战之军。

    所以,如今的禁军,虽然算不得铁板一块,但被种遂经营的也是好生兴旺。

    再者,就军力上而言,驻守于地方的殿前司禁军有着镇军诸部无法比拟的优势,之后各部征战,必然都少不了禁军的参与,将来禁军也定会成为,大秦最庞大的一个军事集团,甚至在一统中原的战争中,会取代各部镇军,成为大秦最可倚重的一支军事力量。

    禁军有着这样的前景,作为殿前司禁军指挥使的种遂,以及他所代表的种家的崛起已经成为必然。。。。。。。。

    当赵石问起禁军情形的时候,种遂脸上的笑容,总是抑制不住,多沉稳一个人,都是这般模样,可见,对于如今或者是将来,这位种大将军,都有着很高,也很美好的期待。

    不过,最终,种遂只是说了一句,“大帅放心,禁军上下,枕戈待旦,士气可用。”

    大帅两个字出口,显然,种遂没有多少舅兄的自觉,不自禁间,还是沿用了军中的称呼,可见,大将军的威望,真的是深入人心。

    赵石就更不在意这些了,只是点了点头,种遂治军的本事,他还是信得过的,“你在京师可能呆不太久,回去之后,好好准备,明年开春,可能就是要用到禁军的时候了。。。。。。。”

    一句话,便让种遂收起了轻松之色,蹙着眉头,想了想,语气中却带出了振奋,“这是又要用兵了,大帅,这次是金国,还是后周。。。。。。或者,是西夏?”

    赵石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了一句,“照你看来,应该用兵于何处?”

    种遂沉思良久,脑袋转动,慎重的组织着词句,显然,以赵石如今的地位,每一句话,都会让其他人努力的去揣摩其中的意味,即使心中有了预案,也并不敢轻易作答。。。。。。。。

    良久过后,种遂才开口道:“难道大帅有意于西夏?”

    这个结论并不难得出,当初他随赵石北上河东,大军所指,无不披靡,克陷大同之后,很多人,包括种遂都认为,这是攻取西夏河南地的好时机。

    但最终,众军纷纷南归,也没等到大将军的军令,许多人心中都不免有些遗憾。

    后来,大将军率军继续北上,收服鞑靼诸部,克烈部等草原部族,捷报频传,战略意图,实际上已经昭然若揭。

    像种遂这样时刻关注着战局的军中大将,自然会有着这样那样的猜测。

    之所以还有着疑问,不过是因为,如果此时攻取西夏,必然会拖慢大秦一统中原的脚步,对于中原山河,有着根深蒂固的情节的他们,自然而然的,首先想到的便是一统天下的宏图伟略。

    西夏人僻处西北,所在之处,多为不毛之地,在许多人眼中,已经失去了诱惑力,这样的想法,自然也影响到了种遂。

    不过当赵石当面问起的时候,他会定下心来揣摩,那么,这个答案也就不难想到了。

    不过赵石却并不怎么满意,从种遂身上,就能看的出来,这次攻取西夏的战事,之前要做的事情真的很多,说服朝臣不定要多少工夫呢。。。。。。

    “如果出兵西夏,殿前司禁军这里,能抽调多少人马出来?”

    种遂精神一振,知道自己猜的不错,虽然更愿意听到挥兵东进的消息,但西夏。。。。。。。种家多少儿郎,血洒西北,对于种家来说,西夏不但是大秦之世仇,更是家族之大仇,种家世世代代,多少俊杰,都以能将战旗插于兴庆城头作为终生之野望。

    为此,抛头颅洒热血,前赴后继,可以说,从西夏灵州,到延州,再到庆阳,一路之上,都有洒满了种家儿郎的热血。

    如此深仇,种家子孙没有谁会忘记,与之相仿的,还有折家,杨家等等大秦将门,而西北边塞,家家户户,也都与西夏人都有着深仇大恨。

    放下那许多功名利禄的想法,党项羌人,才是出身西军的将领们最愿意面对的敌人,而数十年前那场大败,更是所有秦军将领们不能忘记的耻辱和伤痛。

    那一战,死了太多的人,也有太多的秦川男儿,埋骨异域,大秦各家将门,经此一战,家中俊杰,凋零殆尽,之后数十年间,也未能恢复元气。

    是该到复仇的时候了,种遂在心中默默念道。。。。。。。。。

    这一番相谈,可谓是推心置腹,从种遂这里得到的信息,赵石暗自估算了一下,这一战,如果倾力而为的话,足可调动三十余万兵马,这还不算吐蕃,草原诸部骑兵,加上这些兵马,足可拥兵四十万。。。。。。。。

    由此可见,短短十数年间,大秦军旅膨胀的有多么厉害,所以,剩下最重要的,只能是后勤粮草的安排了。

    要想一举灭掉西夏,这个才是重中之重。

    不过以大秦如今的积蓄,足可以保证这一战顺利进行。。。。。。。。

    当然,要确定这个,还需要跟户部打上许多交道。。。。。。。。。直到赵翠儿偕夫婿登门,两个人都是意犹未尽,不过却也不得不出去迎上一下了。

    (三更到,求点月票,阿草还在码,晚上还有,大家耐心等候,今天阿草努力吧。。。。。。。。)(未完待续。

第十二卷千秋功业需百战第一千一百四十三章贵客

    头一次见到这个妹夫,观感也并不如何独特。<-》

    满身文气的一个人,一眼瞧过去,就知道这是一个饱读诗书的文人。

    两位将军站在面前,让这位妹夫颇为拘谨,几乎是可怜巴巴的瞅着自己妻子被簇拥着去了后宅。

    种遂看了暗笑,冠军大将军威名赫赫,遍传天下,可这妹夫……前一个就不用说了,掉了脑袋的许节虽读过不少书,却没有自知之明,更是一肚子的男盗女娼,为人所不齿,被砍了脑袋纯属咎由自取。

    现在许多人私下里说起,除了那些耿直一些的,要说上两句酸话之外,其他人却只做笑谈罢了,可不是嘛,做了那样一个人的妹夫,多少人巴结还来不及,这人倒好,反而弄的成了仇人。

    和冠军大将军做仇人,也不瞧瞧自家什么德性,这么说来,可谓是留下了一地的笑柄,不过也没什么可qiguai的,在冠军大将军的光芒之下,这样一个小人物,也只能成为茶余饭后的笑谈罢了……

    而现在定军侯的这位妹夫,又是一个文人,看上去还柔弱一如女子妇人,种遂暗笑之余,也只能叹息,这世上之事,真是奇妙非常,也亏了大帅开明,不然的话,搁在种府,这位可就有的受了。

    两位大将军,没给这位多少荣幸的感觉,反而压力无疑大的厉害,寒冬季节,这位背上很快就被汗水所浸湿,言辞也有些不利落。

    云淡风轻?读的书再多。再是有着知足常乐的心态。在这样的权势面前。一百个人里,九十九个半,都无法保证心中的平静。‘

    还好的是,柳家显然有着不错的家教,虽说战战兢兢,但应对上却并无失礼之处……

    种遂也没多说什么,不过之后,跟自家妹子却是笑谈。定军侯府上的妹婿,太过老实了些。

    而种七娘立即瞪眼,回了一句,老实有什么不好,像姓许的那般,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就好了不成?

    对上这位妹子,种遂永远都是输家,只是在心里暗自嘀咕。你自家夫婿,要是那般老实。定已让你打的不成人形了……

    不过这些闲话,多了这么一个人,总不能将他丢到后宅去,没那个礼数,所以,虽然身份悬殊,但赵石和种遂两个,也只能耐心陪着。

    赵石这里还好,可以跟这个妹夫说说河东的情形,以及他的父亲那里过的如何如何,到种遂这里,却是百无聊赖,而且,心里还记挂着明年的战事,和这位柳府公子,真的是没什么话说。

    不过世家子就这般好,只要有意为之,总能让初见之人觉得如沐春风,一点受到冷落的意思也没有。

    两位大将军陪着说话,恐怕现在朝堂上没几个人能有这般的荣幸,偏偏是这位,心里不住在念叨,晚些来好了,怎么就碰上了这么一个场面,太折磨人了真是……

    相谈许久,总是来说,赵石还是manyi的,还是那句老话,以他现在的身份地位,不需要再用联姻的方式找什么助力,,再者说了,柳家也是官宦之门,并不辱没定军侯府,所以,也不用计较太多。

    而且,这位妹夫常年呆在家中,总比找个热心于功业,常年奔波在外的强。

    如果这样的心思让旁边的种遂晓得,一定会吃惊的想,普通百姓这般想也就罢了,但以大帅如今的权势地位,怎么会有如此古怪的想法?

    世家子弟,总归是和寒门出身的人的想法一致的。

    闲话少说,有了另外一个人在,两位大将军不可能再谈机密国事,而这一天,除了种家,柳家的人过来,李金花那边的李家子弟,也都上门拜贺。

    留在理藩院的几个蒙古人,也都来拜见定军侯,当然,还要瞧瞧自家的公主如何,也好向北边报信。

    这么一看,其实也就清楚了,大将军虽然权势显赫,但家族这边,并不算得力,到底是寒门出身,巩义赵氏,还缺少着底蕴……

    一天下来,到了晚间,定军侯府中灯火通明,一场热闹的家宴也开始了。

    座上宾客,虽然都是几位夫人的娘家人,但定军侯府却少有这般热闹的时候,实际上,家门兴旺之兆已然初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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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一惊之下,同时行下礼去,方谦赶紧让在一旁,天下间,能受这两人一拜的,除了大秦皇帝陛下,谁也没有那个资格。

    “……

    “

    “……

第十二卷千秋功业需百战第一千一百四十七章国策(三)

    看来,这个冬天,大秦又不得安宁了

    成武皇帝陛下轻喟了一声,但眼睛却是亮亮的,大秦这些年南征北战,打下了老大疆土,但说灭国之战者,却还是当年景兴皇帝时,挥兵入蜀,平灭蜀中的战事。

    再者,攻灭西夏,乃大秦列祖列宗之夙愿,如果一战功成,成武初年的功绩,将使大秦所有先人,黯然失色。

    听赵石谋划周详,成武皇帝又如何能不兴奋?

    这一句,听着好像有些无奈的意味在里面,但实际上,却已经是同意了赵石所请

    此时,种遂这里又开始敲定边角,灭夏之后,我大秦疆土已是连成一片,黄河以北,坐拥半壁江山,又据秦川,蜀中,河洛之地,根基牢固,进可攻,退可守,情势将非是如今可比了。

    方谦在旁边想了想,他不谙军事,不懂韬略,在战事上,便也不愿插嘴什么,不过心中也有些澎湃,隐约更是觉得,今晚之夜话,与坐几人,必将为后人所铭记,留名于青史之上。

    若不能多说两句,显出些峥嵘,实是有些遗憾。

    想到这个,方谦遂道:既欲征西夏,那么吐蕃使者之事,怕是要有个决断了。

    皇帝陛下赞许的看了尚书大人一眼,点头道:爱卿所言极是,不过吐蕃使者狂妄,朕甚厌之几位爱卿觉得应怎么应对才好?

    种遂随即建言道:吐蕃残破,早已不复当年,各部联军。屡为归义王所破。如今有求而来。却还如此张狂不知所谓,微臣以为,当峻拒之,想来也翻不起多大的风浪。

    这是典型的军人思路,强硬而又直接,于外事上,并无多少益处,皇帝陛下将目光望向赵石。显然,种遂的建议并不符合他的心意。

    至于方谦,也不用问了,中书议事多时,至今没有定论,已经让他有些失望和不耐。

    在此事上,赵石本不愿开口,在进退之道上的把握,他现在拿捏的还是很清楚的,当然。这也是基于他一直投身于军旅。

    在战事上,当仁不让。但在百姓民生,却只略略插手,而吐蕃来使之事,属于使者往来,两国相交的范畴,就像鞑靼人来使,克烈部使节,来到大秦之后,到底会受到如何的接待,他都是一言不发。

    地盘打下来了,部族已经收服,应该怎么应对,那是朝廷文官们该想的,该做的,他又不是圣人,能够面面俱到,顾量周全,那样的话,还要朝臣们干什么?

    而且,插手太多,除了给自己平添烦恼之外,还会成为众矢之的,武将,或许偶尔应该有着峥嵘不驯,但既无称王称霸之打算,就应该恪守些本份。

    战争,政局,外交,样样皆能,样样插手,最后的结果,很能要靠一场内乱来解决,那对于大秦来说,也许结果将是毁灭性的。

    不过皇帝陛下有意相询,却可以自述己见,至于合不合理,皇帝陛下自由考量,对于他来说,也不算逾越。

    赵石思量了一下,才带着苦笑道:陛下,臣乃武人,朝中那许多大臣,几个区区吐蕃来使,又知吐蕃内情,怎会应对不了?哪里还用臣来说什么?

    这样的自谦,不光是成武皇帝心里很是舒坦,即便是方谦,也不自禁的露出些笑容出来

    可见,再有着怎样的功勋,大将军还是难脱武人行列,文武之间的天然对立,也就无法消除干净,而皇帝陛下再怎么信重,在其心底里,也是不愿这样一个什么都要管一管,什么都要说一说的大将军存在于朝堂之上的。

    皇帝,文臣,武将,自古以来的相处,便是这般,相互制约,相互掣肘,也可以相互协作,处理的好了,便是君明臣贤,建立一番基业出来,处理的不好,后果就很难预料了。

    无妨,朕之前就说了,今夜咱们君臣对饮于爱卿府中,尽可畅所欲言,但有所得,朕自欣喜,但有所失,朕自不罪便是。

    方谦适时道:陛下有如此心胸,实乃臣等之幸也,而且,下官也想听听,于吐蕃之事上,大将军有何见解呢

    种遂冷眼旁观,便知晓,之前自己有些冒失了,心中有点后悔之余,却也感慨万端,长安之乱后,大将军在进退之间,可是越发的纯熟了,以其人权势,都是如此,自己背后还有着种家,以后更应该小心翼翼,如履薄冰才是,可不能太过于狂妄了。

    而这个时候,赵石已经再无顾忌,微微拱手道:既然如此,臣便说上几句,至于对于不对,还请陛下斟酌。

    说来无妨。

    吐蕃之事,微臣只从府中几个幕僚口中得知一二,先还不知真假,方才听得陛下之言,到是觉得,应该相差不多才对。

    这就又是撇清的手段了,随即,赵石觉得火候也差不多了,便又接着道:在微臣看来,吐蕃来使,让人厌憎者,不过两件事罢了。

    一个,就是想要让我大秦助其重建吐蕃王庭,不知旁人怎么想,但以微臣之见,这是一件好事

    此言一出,成武皇帝睛一亮,身子前倾,听的越发的专注仔细了,旁边的方谦和种遂都有些讶然,但此时却谁也不敢打断赵石的话语。

    赵石则接着道:据臣所知,吐蕃早已名存实亡久矣,而今遣来使臣,除了归义王用兵得力之功外,怕是吐蕃跌经战乱之后,已现一统之端倪了,不然的话,何来使臣之说

    这般看来,重建王庭,乃吐蕃各部当务之急,但战乱已久,又有归义王陈兵在侧,这才让那些吐蕃首领们派使臣入秦,求得大秦助力罢了。

    至于说此议狂妄也确实狂妄,以吐蕃如今情形,几乎一举可下,根本没有与我大秦相谈的资格,不过,换而言之,吐蕃使者如此妄言,想来是将我与当年盛唐相比了。

    盛唐时节,外使入唐,无论贡物如何,皆赏赐丰厚,礼遇有加,几无所取,却有厚赐,看似吃亏,却也尽显我中原大唐之慷慨博大,遂使四夷宾服,远人不绝于途。

    听到这里,成武皇帝轻轻一拍桌案,恍然道了一声,原来,这些吐蕃使臣将我大秦想成了大唐

    话语中有着惊喜之意,汉唐盛世,魂牵梦萦,战乱割据愈久,则愈加深入人心。

    种遂在旁边也是喃喃道:若真能与盛唐相比,大秦何其幸也。

    方谦此时也拱手道:大将军此言,振聋发聩,我等所不及也。

    赵石轻轻摆手,心道,这可不是我想到的,是人家南十八的功劳,现学现卖,着实有些惭愧。

    那边成武皇帝已经缓过神来,轻叹一声,不必如此,如今早已时过境迁,大唐之繁花胜景虽也惹人遐想,但大唐早已作古,而我大秦,毕竟不是大唐,而今,朕与爱卿们所要做的,就是建出一番不让于前人的基业出来,不让汉唐盛世专美于前而已。

    这句话中的气魄,着实让人热血沸腾。

    陛下英明。

    陛下既有如此雄心壮志,臣等敢不为陛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成武皇帝脸上露出笑容,世人知之,不定要说朕狂妄呢,何来英明一说,好了,都坐下,大将军的话还没有说完呢

    片刻之后,赵石才又继续道:吐蕃闭塞,畏我兵威,将我与大唐并列,也在情理之间,也许将来,我大秦不会比汉唐差了,但如今,我大秦却断无法与盛唐相比,也正是锱铢必较的时候,吐蕃人此来,恐怕是来错了。

    而吐蕃高地诸部既有一统之势,那简单的拒绝,恐怕就不合时宜了,吐蕃高地,气候之恶劣,犹过于草原,地利之便,犹胜于西夏,如无低地之兵,怕我大秦也奈何不得它,但如今却是不同

    以微臣之见,此正是插手吐蕃高地之契机,重建吐蕃王庭,非是不能,但如何因利乘便,限吐蕃王权,以吐蕃之民而有之,却是中书众人之责了,微臣不敢多言

    此时,种遂终于问出了心中之疑问,只是为何不能如西夏般,一举荡之,留的久了,岂不养虎为患?

    赵石当即摇头,吐蕃地域之广,山川之险恶,非是西夏可比,将来或可用兵,但如今嘛却无法速战速决,即便归义王有我大秦倾力相助,最多,也只能占据些险要之地罢了,无法毕其功于一役,与西夏之情大异,不可同日而语。

    威严的目光,让种遂不敢多言,立即垂首道:大将军所言极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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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卷千秋功业需百战第一千一百四十八章国策(四)

    大将军还有未尽之言吧?

    方谦此时心里的真的急切,这等抽丝剥见,循序渐进,偏又条理清晰的真知灼见,听的再多,也是嫌少,尤其是在远见上,方谦觉得,朝堂上的同僚们说的那些,真真是让人惭愧了。

    与其纠结于拒与不拒,或是吐蕃使者如何狂妄,到不如多想想,怎么从中取利,将坏事变成好事

    他这是典型的文人心思,自然便与南十八,陈常寿等人所思所想,更加契合,而和种遂这样的军中将领所想大异。

    成武皇帝若有所思,这时也是催促道:爱卿之见,着实另辟蹊径,若还有什么,尽管说来,朕可有些等不及了呢。

    赵石瞅瞅外间天色,已经来到深夜,酒冷羹残,不由道:陛下,天色已晚,不如微臣明日一早入宫,再说与陛下,陛下如此深夜,还在宫禁之外,怕是不妥吧?

    皇帝陛下性子偏急,哪里等得,瞅了瞅桌上的酒菜,摆了摆手道:今日来你府中,所获良多,兴致正浓,怎能轻去,换过酒菜,咱们接着商量,才是正理。

    这个时候,他确实是觉得,如此商谈国家大事,让人有些欲罢不能之感,而且,气氛远比宫中议事要轻松的多,几个臣子句句贴心,也句句听着,都有着深意。

    方谦和种遂则微微对视一眼,都觉着,大将军这个时候住口不言。许是之后所言。旁人不宜在侧了。

    两个人虽说一文一武。却都是心思通透之辈,不约而同的想到了这个上面。

    方谦虽然也是不愿,但还是立即挂上了笑容,劝道:陛下,大将军昨日方自归京,身子恐怕疲惫的很呢,再者,大将军所言有理。陛下久离宫禁,深夜不归,怕是不妥

    种遂接着话头也劝,陛下,来日方长,也不急在一时,不如早归

    这个时候,皇帝陛下却显出了本性中的霸道出来,瞅了赵石一眼,笑道:两位爱卿瞧瞧。大将军神采奕奕,何来半分疲态?大将军豪勇无双。身子强健无比,早年,朕便知之,些许旅途疲惫,又算得了什么?

    皇帝陛下既然不想走,谁还能赶得动?

    赵石也只能命人再换过酒菜,这次带人进来的却是内宅管家观星,这是地道的东宫旧人,见了成武皇帝在座,当即便吃了一惊。

    外面只道是尚书大人在与侯爷商量大事,观星不敢打扰,在外间等了已经许久,还有些奇怪,说进书房的是四个人。

    能与两位大将军,一位礼部尚书并坐饮酒,却未听得下人传报名姓,又会是谁,这时一见,真的惊的差点心都跳出来。

    不过到底是宫中出来的,又在成武皇帝陛下身边侍候过,当即便明白,陛下这恐怕是私自出宫,不欲外人知晓,勉强定下神来,当即一拜。

    老夫人命婢子传话于老爷,宾客已经散去,姑爷也已兴尽而归,如今夜深露重,不如留客,客房已经准备妥当,还请老爷示下。

    赵石摆手,换过酒菜,你们在外间候着,其他之后再说。

    等人都出去,成武皇帝便笑,这观星如何?朕身边的人,这心思还算灵透吧?

    其他两人这才知道,方才那府中婢女,还是出自陛下身边,不过对于这样的事情,两人已经麻木了。

    见怪而不惊,一派大家风范,陛下身边之人,自然不同凡响。

    方谦猛拍马屁,心里却在想,就说嘛,定军侯府才立下几年?这女子看上去虽然年纪有些大了,却是美貌非常,又有着一身的灵气,别有一番风采,显是自小便有人教导,这样的女子可不是随随便便便能寻到的。

    种家那里更不能送这样的女子入府,却原来出自宫中,怕是陛下送到大将军身边的伺候之人,啧啧,大将军果然艳福不浅。

    不过这样轻浮的心思,他断然不会表露出来。

    那边,赵石已经拱手,若非陛下所赐,以臣那几位夫人这内宅啊,不定已经乱成什么样子了呢。

    成武皇帝满意颔首,其他两人也都笑了起来。

    谁都知道,大将军赵石的几位夫人,可都不同寻常,正室夫人小门小户出来的,偏偏坐稳了定军侯府正室的位子十数年,在京中各府之间说起来其实也算是一桩奇事,多有赞大将军念旧情的。

    种氏,李氏两位夫人,都是将门出身,巾帼不让须眉,一个若非嫁人了,如今的地位怕是已经可以和当年香侯比拟。

    一个随夫君南征北战,也是一等一的女中豪杰,加之出身种家一门,当年奇闻异事,也是屡有听闻。

    之后又有两位草原公主嫁入定军侯府,据说都是貌美如花,却又弓马娴熟。

    只有另外一位大将军妾室,出身景王府歌姬,身份卑微,不过却诞下了定军侯府唯一的子嗣,为京中青楼女子钦羡不已,其实勉强也算是一段传奇了。

    这样来历各异的女子凑在一起,府中没有闹翻了天,确实让人有些惊奇。

    不过在座之人,有着探寻大将军隐私的能力的皇帝陛下,却断不会做那无聊之举,皇帝陛下此时只是举杯,笑道:都说家和万事兴,这定军侯府的安逸祥和,却不知为多少朝中臣子所羡,爱卿治军治家,皆是有方,来,咱们敬大将军一杯,家国家国,家在国前,家兴则国旺,愿我大秦,将来也能震慑四方,百姓安居乐业,四海升平。

    听此言语,几人不敢坐着,立即起身,双手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重又落座,成武皇帝吃了几口菜,才又开言道:好了,爱卿还有何话说,就接着说吧。

    赵石放下筷子,心里也道,快点说完,好打发这几位赶紧走人。

    刚才说了一个,那臣就再说说第二件事,听闻吐蕃使者请求公主下嫁,一如当年文成公主旧例可是有的?

    不用方谦两人接话,成武皇帝已经点头,恨恨道:此事绝无可能,别说朕之女儿,年纪幼小,娇贵尊崇,便说那文成公主入吐蕃与松赞干布联姻,带去能工巧匠无数,还有着大唐皇帝种种厚赐

    据归义王传信,吐蕃旧日王庭所在的宫宇当中,还留有当年无数珍奇,虽多有散失,却也蔚为可观。

    朕可没那许多家财,予一吐蕃小子,这个绝对无可商量。

    皇帝陛下一旦露出守财奴的样子,除了让人忍俊不禁之外,却也多少有失威严。

    不过,这里不但不是宫廷之内,而且,饮酒相谈,气氛很是轻松,这玩笑之语,从皇帝陛下口中说出,却是分外的让人感到亲近。

    赵石笑着连连摇头道:微臣只是问问事情真假,才好评说,可没说让陛下舍财,咱们的工匠银钱还不够用,却舍去救济吐蕃人,世间没有那个道理,我想,这里也没人会有那样的善心。

    一句话,众人都乐了,种遂更是一口酒喷在了桌上,赶紧抹着嘴巴,向皇帝陛下请罪。

    皇帝陛下也笑的前仰后合,连连摆手,爱卿所言甚合朕意甚合朕意

    笑过之后,气氛越加融洽,赵石才又说道:微臣是想说,既然不能答应,便换个条件来谈便是,吐蕃闭塞已久,坐井观天,拖上些时日,等西夏一灭,吐蕃人也就知道怕了

    成武皇帝听了,却是笑着指点着赵石道:原来在这里等着,攻取西夏之事,朕已点头,不用如此转弯抹角的老来提醒于朕,罚你一杯,之后还要给朕说说,换什么条件才算合适

    赵石喝酒自然痛快,一杯酒下去,放下酒撰。

    可换的太多,朝臣们自有建言,微臣想不太好

    莫要侨情,朕知你心中已有定见,说来于朕听听,也不定用的上,咱们君臣,情分非比旁人,没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

    种遂和方谦都低下头去,默默吃菜饮酒,就当没听见这话。

    赵石扬了扬眉头,沉吟片刻才道:如果非要说的话,微臣觉得,开放边市,互通有无,当可让吐蕃人思量一二才对

    一句话,让方谦和种遂同时抬起头来,开放边市,设立市易所在,向来是不得了的大事,而与大秦第一个有着边市之约的正是后周,那还是在景兴皇帝年间,为求交好大秦,后周提议开放边市,不过几年之后,大秦东出,边市便随之废弃。

    和吐蕃通商两个人都是浮想联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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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卷千秋功业需百战第一千一百五十二章拜会(二)

    “走吧,咱们去迎一迎。”

    走在路上,孙文通低声道:“大帅,兵部右侍郎位子一直空悬至今,争夺甚烈,我听闻,这位成大人如今与京中郑氏交从甚密,这两年,郑氏声势日长,如今若又有意插手兵部……大帅可要三思啊。”

    赵石蹙了蹙眉头,这个到是头一次听说,郑铎就是出身郑氏大族,在河东和他相处的很是不错,两家又已联姻,若是成峦开口推荐,情面上好像难以推却。

    “成峦心目中的人选是哪个?”

    “应该是……吏部郎中郑逊,此人曾在兵部任职,后转吏部,乃郑氏一族嫡子,后起之秀,年富力强,很是有些才干……”

    赵石听到这个名字,又扬了扬眉头,郑逊这个人,他见过两面,第一次见的时候,还曾一起逛青楼吃花酒来着。

    正经的世家子,和杨胜,折沐等人都有着交从往来,后来,他与范柔儿结亲的时候,范柔儿的兄长在青楼被李承乾的侄儿李清扣下,当时好像就有此人在场,还有其他一些世家子……

    这样看来,此人交游广阔,往来的,却都是些大族子弟,自然而然的,赵石便不很喜欢这个人。

    虽然言谈风度,都不惹人厌烦,却已经给他一个心计颇多,为人圆转的印象……

    若是这个人的话,赵石心里已是冷笑,去了一个王家。又有郑家出来。若是成峦聪明的不开口也就罢了。若是开口,他不介意趁机敲打一下,蹦跶的这么欢,也不怕闪了腰。

    他对世家子弟的观感,是根深蒂固的,虽然他自己也正在步入这个行列,甚至与种家,张家这类世家豪门都有着牵连。

    但对于像郑逊这样标准的世家子。还是有着很强的厌恶感。

    至于交情情面什么的,在听到这个名字之后,便不再顾忌了……

    该说的都已经说了,孙文通也不再多言,他心里想的,已经转到了方才的谈话上面去了,而两人迎出没多远,兵部侍郎成峦就已经在定军侯府仆人的引导之下,出现在两人视线之中……

    宾主相见,见礼过后。一番谈笑寒暄。

    成峦正是春风得意之时,满面红光。说笑的时候,也备显恭敬亲切,自然而然的,执的便是下官礼节,实际上,他头上的赵字已经很难去掉了。

    自当年赵石初入羽林左卫,见到这位兵部右丞大人,十多年过去,赵石的地位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而相比之下,成峦却只往前迈进了两步。

    一直以来,两人都有着默契,屡有相互扶助之举,到得如今,主从之分才渐渐分明了起来。

    说起来,两人没有多少私交,连私下相谈的机会都少有,正经的官场结连之谊,说实话,能与赵石这样的人相处到如此地步,也算是一桩不大不小的奇事了。

    “下官此次前来,是要向大将军讨杯水酒的,大将军可不要嫌下官冒昧啊。”

    相比前面两位离开的指挥使大人,成峦的言谈就要自若多了,他也笃定的很,他也笃定的很,大将军赵石威名赫赫,显于天下,但在大秦朝堂之上,援引却并不多。

    长安之乱前,他这里很是担惊受怕了一阵子,在兵部说话的底气也越发不足,等到长安之乱后,情形整个颠倒了过来,他更是深深的佩服自己当初的眼光。

    早早便与这位权势终于来到巅峰的大将军有了交情,宦海沉浮多年,这样的机会他自然不会放过,如今在兵部,已经和兵部尚书李承乾呈分庭抗礼之势。

    他此时年纪也还不到五十,前程是一片光明,现在唯一让他有些烦恼的是,将来是入枢密院任职,还是盯着兵部尚书的位子不放,很幸福的烦恼。

    但这些,都少不了大将军的扶助,他很明白这一点。

    所以,言谈举止之间,显得很有分寸,既不疏远,又恪守下官之礼,对于他来说,这样的做派,驾轻就熟,看的旁边的孙文通都很是佩服,这才是官场中人嘛,定军侯中见到的,多是些军汉,这样的人可真少见的很,不过将来,定军侯府来往的人中,这样的人一定不会少了便是。

    赵石微微一笑,“成大人登门,幸何如之,府中多有好酒,就是不知成大人酒量如何?”

    成峦也笑,还微一拱手,“世人皆知大将军海量,下官肯定不如,不过能陪大将军饮上几杯的人,现在可不多了,如此说来,应是下官的荣幸才对。”

    说话间,已经来到正厅,进了厅堂,仆人早已换上新茶,分宾主落座。

    不过还没等继续说话,外间保福的声音响起,“老爷,有拜帖到府。”

    赵石向孙文通颔首示意,孙文通立即起身去到外间,不一会儿工夫,就捧了一张拜帖过来,目光在成峦身上一掠而过,紧走几步,送到赵石面前,却什么话也没说。

    成峦瞄了瞄,当即眉头就跳动了几下,那拜帖外形古朴,上面还有着精致的花纹,隐约可见一个大大的李字在上面。

    赵石从孙文通手里接过拜帖,顺手打开,瞧了瞧上面的字迹,神色微动,接着从中间抽出一封信笺,拆开观瞧。

    这是同门下平章事李圃的亲笔信笺,除了问候之语外,还邀约冠军大将军,定军侯,河东宣抚使赵石过府一叙,时间定在明日晚间,看样子是要摆宴相待的,只是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的客人。

    说实话,赵石和这些朝中权贵的交往并不深。

    同门下平章事李圃,枢密使汪道存,这一文一武,已经把持朝政多年,一个首辅,一个次辅,都在朝中有着旁人难以企及的威望。

    但在长安之乱中,却被大将军压的丝毫动弹不得。

    对于他这位一手掀起大秦百余年来从未曾见过的惊涛骇浪的罪魁祸首,有一点好感那才叫见了鬼呢。

    不过朝堂之上就是这般,权势到了他们这个地步,相互联合,相互抗衡,相互制约,都已经不以各人观感为转移。

    一张拜帖,一封书信,简单的邀约,其实却意味着很多,赵石品咂着其中味道,却是觉着,这邀约来的早了些,也急了些,不过却也在情理之间。

    实际上,以他如今的地位,已经可堪与那两人相比,甚至犹有过之。

    当然,那只是就军中实力,以及功勋而言,按照官场规制,两人任何一人,却还是他的上官无疑。

    这两人才是朝堂之上真正的首脑人物。

    更何况,征伐西夏,若没有这两位的支持,怕是要横生出许多枝节出来……

    所以,就算没有这个邀约,他也会选个时机,登门造访。

    这个邀约,来的时机并不算好,而且其中的意味,让人心里很难舒服的了,片纸相招,便让他上门儿,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无疑是一种变相的羞辱和警告。

    不过,同门下平章事李圃,若没有这样的气魄和手段,也难以主持景兴鼎革,一直走到今日。

    赵石缓缓合上书信,皱着眉头想了想,将书信放在桌子上,顺手将拜帖递回给孙文通,沉声道:“告诉来人,明晚,赵石会准时登门赴约。”

    没有见传信之人的意思,其间的强硬,也有着表露。

    成峦这个时候再不明白这拜帖属于哪位,那他这个兵部侍郎也是白当了。

    而深谙官场规矩的他,更明白,首辅大人的相招,大将军的回应都有着什么样的意味,瞧着有些心惊,不过这样也才是正常。

    若是亲如一家,一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一个听凭吩咐,无有怨言,才叫见了鬼呢。

    这又不是正德年间杨感为相的时候,无论文武,压的所有人抬不起头来,现在是成武皇帝在位,无论是同门下平章事李圃,还是枢密使汪道存,他们的权威都在受着来自各方的挑战。

    太平年间,这是不可想象的朝局,但现如今天下纷乱,英雄豪杰辈出,贤臣良将,比比皆是,都在用野心勃勃的目光往上瞅着呢。

    而尤其能让他们倍感威胁的,正是坐在自己眼前的这位大将军……

    大将军以前并不十分在意朝政,不然的话,也许就不会有之前的长安之乱了,但今时不同往日,大将军的目光,也应该收一收了,自己这趟前来,却也要多劝劝才是……

    这还不算完,出去的孙文通回转来的时候,一张丑脸上也带了些无奈,手中又捧着一张拜帖。

    这一回,成峦也受不了了,苦笑道:“大将军繁忙至此,下官这次来的好像不是时候。”

    赵石接过拜帖,摆了摆手笑道:“成大人安坐无妨,再怎么忙,这顿酒成大人也是躲不过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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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卷千秋功业需百战第一千一百五十三章拜会(三)

    这一次,送上拜帖的人也非同小可,定阳侯,大将军张培贤长子,荫飞云尉,乔县县男,宫门使张焕。

    说起来,张培贤的几个儿子都不太成器,只能靠荫佑得官,常居京师,算不上什么人物,却也让朝廷很是放心。

    到是张培贤的两个侄儿,自小从军,跟随在张培贤身边,有着继承家声的希望,为此,张府中一直不太安宁。

    当然,这属于人家的家事,旁人也只能私下里说说,上不得台面。

    大将军张培贤常年在外,一心建功立业,对子嗣疏于管教,后继乏人也是有的,到底不是门阀大族,在底子上无法跟那些簪缨世家相提并论。

    张焕本人自然没有资格面见大将军赵石,但他是代其父来定军侯府问候于大将军,就又当别论了。

    赵石随即向孙文通点点头,请进来吧。

    扭头,又向成峦笑了笑,要见的人不多,但各个轻忽不得,来的是定阳侯之子,一起见一见?

    成峦虽有很多话要说,但这点耐心和城府还是有的,大将军此次回京,可是与以往大不相同了啊。

    可不是不同了嘛,算不上多忙,但总归闲不下来就是了,而且,以往回京,见的多数都是麾下将领以及曾经旧部,其他人避讳还来不及,哪里会登门造访?最多派人过来问候一声罢了。

    而现在,不但兵部侍郎堂而皇之的登堂入室,而且同门下平章事李圃。都要派人前来邀约相见。

    大将军张培贤远在河洛。却也提前知会自己儿子。过来问候。

    再加上昨晚皇帝陛下亲临,大将军种遂,礼部尚书方谦作陪

    地位和权势之变化,感觉分外的清晰。

    赵石则意味深长的道:若是还和以往一般,可就难得成大人登门了,岂不让人扼腕?

    这话里就有些讥讽的意味了,不过成峦也只微微一笑,并不在意。再如何说,两人相识至今,一在兵部,一在军中,相互隐成联结之势,日子已是长久,他成峦自忖,和那些趋炎附势之辈是不一样的。

    张焕此来,怕是代其父前来吧?

    若非如此,见与不见。又有何妨?

    两人说着话,都没有起身迎接的意思。张焕本人,官职太过低微,即便代其父而来,却也份量不足。

    不一时,人便已经来了。

    张焕看上去四十多岁年纪,保养的很是不错,面皮白净,身子微胖,却也非常魁梧,养尊处优之下,到也有些气度,尤其是那一张酷肖其父的面庞,很有几分威严。

    被人带到正厅外面,由孙文通迎住,引上厅堂,略微打量了一下,当即施礼,张焕拜见大将军,恭贺大将军得胜还朝。

    赵石端坐不动,只是微微摆了摆手,笑道:不用多礼,坐下说话。

    张焕直起身子,转脸望向旁边的成峦,脸上飞快的掠过一丝不快,但还是又施一礼,见过成大人。

    成峦拱了拱手,虚应故事般的道:张大人

    没有什么不对,但冷淡之意却表现的很清楚,别说是张焕,即便是张培贤亲来,这个做派也不会不同。

    大将军赵石只有一位,张培贤等人都比不得,身为兵部侍郎的成峦,无须太过在意,而且,这里是定军侯府,当着大将军赵石的面,断不能给人以左右旁顾的印象。

    但张焕显然并不明白这一点,有着那样一位父亲,不管旁人怎么看,定阳侯府出来的人,都是有着些傲气在的。

    尤其是父亲封侯之后,如今更是统兵河洛,几与大将军赵石分庭抗礼,朝廷中人见了定阳侯府长子,都要礼敬三分。

    见成峦如此,心里不由有些恼,好生无礼,不过是个兵部侍郎罢了

    心里不快,也就不愿再搭理这位成大人了,成峦更不在意这个了,京中人事,见的多了,只是微微眯着眼睛,想着自己心里的那些事儿,只当个看客了。

    落座之后,张焕立即笑道:家父前些时传信家中,言及大将军回京之事,并知会府中,定要前来探望

    赵石笑笑,打断他的话,大将军的厚爱,赵石心领了,你父亲身体可还安好,我今已回京,他却还在河洛殚精竭虑,为国操劳,我这里很是有几分惭愧呢。

    张焕道:家父一切安好,若是听了大将军此言,定然高兴,尤其是,大将军声威振于北地,家父书信之中,字里行间,皆钦佩莫名,曾言,男儿在世,当建如此功业,才不负此生,可见,家父对大将军之推崇了。

    赵石扬了扬眉,成峦在旁边听了,心里也是暗笑,这话听着是没错,但不妥当的是,颇有些居高临下,倚老卖老的意思。

    以年岁论,这话可能真的有,但可不能这么说出来,大将军赵石如今已然隐为众将之首,如今朝中,除了同门下平章事李圃外,即便是枢密使汪道存,也不敢说稳稳居于大将军赵石之上,何况是张培贤了。

    虎父犬子,莫过于此。

    张培贤耐不住寂寞,却不应该派这个儿子来大将军面前胡言乱语,疯了吗难道这是不过听闻如今定阳侯府中很是纷乱,莫不是此子自作主张?

    他这个猜测还真的是八九不离十,张培贤急于建功不假,也派人回京,告知府中,等大将军赵石回京之后,让府中长史,也是他的族兄张培盛过府探望。

    但如今的定阳侯府中,子嗣之争已经是如火如荼。

    大夫人胡氏育有两子一女,其中就有这个长子张焕,而府中最受张培贤宠爱的,却是四夫人李氏,这位李氏夫人出身地方将门,为张培贤履任时所纳部将之女。

    此女很是有些手段,也为张培贤育有二子二女,,而张培贤不在的时候,府中大事小情,多有这位李氏夫人掌管,这样一来,子嗣之争哪里免得了?

    张焕在府中和自己的兄弟们斗的已经红了眼似的,奈何父亲虽是尊贵无比,但对儿子们,却管教甚严,反而是对几个侄儿分外慈爱,当然,这是在他们这几个儿子的眼中,在外人看来,就是张大将军儿子们不太成器,只能寄希望于侄儿了。

    不过张焕兄弟几个,奈何不了身有军职,常年跟在父亲身边的堂兄弟,也只能争一争父亲百年之后留下的爵位了,尤其是张培贤进封定阳侯之后,张焕每次看着府门上的牌匾,都要跟自己说一声,这爵位将来一定是属于他的。

    怎么争?

    家里的家财要争,外面也要争,这次便是个机会。

    在大将军赵石面前露脸,是如今京中多少世家子弟梦寐以求的机会

    实际上,张焕觉着自家这里,也不差什么,大将军赵石再是权势显赫,也是得来非正,远不如自己父亲那般来的踏实。

    这可不是他一个人这么想,这是很多人都藏在心里面的心思,换句话说,这位定阳侯府的嫡长子,很觉得自家不含糊。

    尤其是,长安之乱的时候,定阳侯府岿然不动,也很是给了他们一些错觉。

    那个时候,张培贤任职枢密副使,长安之乱中,大将军赵石闹的京师天翻地覆,过后,却还到定阳侯府拜见过张大将军,给他们的感觉便是,大将军赵石再怎么样,也还动不得定阳侯府分毫。

    而张培贤本人,先是被打昏在大理寺牢狱之中,后又被困于皇城之内,那是他这一生中最丢脸的一件事,哪里会向府中之人提起?

    这才是知道的人不说,不知道的人瞎琢磨。

    再说回当前,既然有了这样的心态,这位定阳侯府嫡长子的言谈举止也就可以理解了,而这趟过来,却还是他从伯父手中,硬生生抢过来的

    不过话语中虽有着那样难言的意味,表达的意思却很清楚,赵石又哪里会不明白?

    在他眼中,现在已经没有张焕这样的人物了,他看重的是张培贤的意思,回京第三日,便派了儿子登门

    看来,过后还是有着必要,写封亲笔书信给张培贤,不然的话,若是明年开春,张大将军上书请战的话,却是又要闹笑话了。

    大将军的心意,我领了

    赵石向来干脆,既然人已经见了,话已经听了,不在多少,却已经没有寒暄的必要,加之这位一口一个家父的,让他也颇为难以应对。

    大将军张培贤就在眼前的话,自然简单,但对着他的儿子,也没必要太过客气,住口不言之间,送客之意也就露了出来。

    这个张焕还是明白的,只是算了算,自己到了正厅,茶还未喝一口,话也未说两句,心里满是不甘,到底还知道,大将军赵石和兵部侍郎成峦是不一样的,丝毫不敢将不快流露出来。

    只是眼珠儿一转,起身笑着拱手道:大将军回京,鞍马劳顿,就不多打扰了,只是大将军威名赫赫,让人钦慕非常,若不嫌弃,明晚下官设宴府中,为大将军接风洗尘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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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出现bug,已经修改

    光想情节了,出现了很大的错误,现已修改,,特此告之

再次修改,多谢书友提醒

    呵呵

第十二卷千秋功业需百战第一千一百五十七章拜会(七)

    成峦被人扶着走出了定军侯府,早已候在外面的下人赶紧上来,从定军侯府仆役手中,接过侍郎大人,一边道谢,一边扶着自家大人上了轿子。

    在宽敞的轿子中坐下,成峦迷离的醉眼立马多了许多清明出来,揉了揉有些发胀的脑子,慢慢将官帽脱下,在手中打量一下,神色复杂,最终才赌气般扔在旁边,帽子滚了滚,一下滚落到轿子底板上,成峦惊了惊,赶紧俯身下去,将官帽捡起来,仔细掸了掸上面的尘土,左右瞧瞧,才安心的将帽子抱在自己怀里。

    嘴里却好像自嘲般,喃喃道:帽子啊帽子,你可知本官为了你做了多少,说了多少,心都操碎了,真想将你弃之不顾,唉,但没了你,本官又如何能活得下去?世人皆道咱光鲜,但这宦海之中的苦楚艰辛,又有几人能够明白?

    轿子传来震动,一晃一晃的,显然已经启行。

    成峦这里感觉有些难受,有心想让下人们平稳一些,但怎么也觉得自己嘴里发干的厉害,也就懒得再开口训斥了。

    即便昏昏欲睡,但心里事情太多,加上酒喝的有些多,还有些急,心口烦闷的厉害,却怎么也睡不着。

    心里不由习惯性的开始乱想起来。

    之前所言所行,都想了一遍,又想到大将军的言语,心里立马跳了跳,即便是已经过去多时,走的时候大将军面容也是分外和煦,但当时那扑面而来的威压。却怎么也让人难以忘怀。

    不自禁的。便苦笑了一声。这位大将军的威势,可是越来越足了,与当年相见比起来,简直有着天壤之别。

    不过十多年过去,那会儿的羽林左卫指挥使赵柱国,印象早已有些模糊,不过那稚嫩的面容,却显得分外的清晰。也是那会儿身为兵部右丞的他,最羡慕的地方。

    十多年一晃而过,大将军赵柱国已然一飞冲天,让人羡慕的可就不只是年轻了

    悄然喟叹一声,成峦终于放下了心中的那些感慨,真正琢磨起心事来。

    大将军此次回京,恐怕朝堂之上,要起一番波澜了,但瞧大将军的意思,却也不会大动干戈。

    好像只是明白权势不同以往。才有了些谋算,这般说来却也是朝廷之福了。

    实际上。在这个上面,他是有着不同的想法的,宦海沉浮,不进则退,既然已经来到如此地步,若不趁势进取,震慑宵小,难道将来再来一场长安之乱不成?

    当然,这样的话,他是万万不敢说出口来的,也幸亏没说,不然的话,真可谓是错上加错了呢。

    不过,这一趟虽有些狼狈,却也不算白来,大将军的意思总归是要明了一些了,比自己和那些幕僚们胡乱揣摩要强的多。

    想到幕僚,他又呲了呲牙,看来回去之后,那两个由郑氏推荐而来的幕僚要赶紧辞出去,嗯,还是先等一等,和那边必定要分道扬镳,却也不急在这一时,还没到撕破脸的时候呢,这样的话,就先留在府中一些时日吧,瞅准机会再说。

    还有其他几人,见事不明不说,还可能为郑氏收买,为其耳目,也是留不得了,再者,他已官居兵部左侍郎之职,府中几人学问才干皆显不足,却还是要仔细寻上一寻为好。

    想到这里,他眼珠儿一转,定军侯府中几位先生名气都是不小,到时候打问一下,应该更好一些。

    到是郑氏那边,被如此回绝,也不知会生出多少麻烦出来。

    不过这个上面,已经是不用想了,显然郑氏并不为大将军所喜,这里面的缘故还要仔细探寻一番

    郑氏那边确实也很不讨喜,这几年,王家去后,郑氏便得越发张狂了,什么职位都要争一争,什么事情都要插手一下,分明是有着和李家分庭抗礼的野心和打算。

    不过

    此时的成峦是典型的酒醉心明,思虑比平日里好像也要清晰一些,想到这个的时候,心里猛的便是一惊。

    他想到,方才在定军侯府中,那位孙司马说过,兵部,户部不容人插手,更不能扰乱大军征战。

    而郑氏看似张扬,但仔细想想,兵部,户部那里,他们可没有什么动静。

    尤其是兵部右侍郎的任免之上,还是通过自己,向大将军本人举荐,至于什么枢密副使,什么兵部尚书之类的,也不过是口头承诺罢了,说是细节之处,还要等大将军赴宴,再与大将军相商。

    成峦猛的一拍脑袋,心里咒骂了一声,莫非自己被人当了枪来使唤?

    这样的试探,在朝中屡见不鲜,两边相互忌惮,便找一对方心腹之人,试探一番,成则皆大欢喜,不成也于自身无损。

    但对于传话的人来说,可就不好说了呢,轻则,失去主家信任,重则,便为弃子。

    想到此处,成峦是一脑门子的冷汗,酒也醒了过来。

    糊涂啊,糊涂,成峦,枉你混迹官场这么多年,怎么就会做下如此蠢事,还自以为得计?真真是猪油蒙了心,如此算计,聪明之人,应该一眼便是明了,自己怎么就现在才醒悟过来?

    升任兵部左侍郎之后,意气风发,谨慎之处也就没了吗?

    如此小瞧天下英雄,将来必然粉身碎骨,死都不知怎么死的

    既然已经想通这个关节,虽是深恨郑氏将自己玩弄于鼓掌之间,但眼前却已是豁然开朗,许多关节之处也变得清晰了起来。

    轿子一颠一颠的,他心里也是翻腾不休

    要说羽林卫指挥使赵布宗,虽为大将军同族,但说起来,与大将军并不算亲近,这样的情形只要从景帝一朝过来的人,都清楚。

    但大将军却要保举此人为兵部右侍郎,这应该还是谦退之道了,而且往深了去想,毕竟是大将军同族,又无私怨,就算有着芥蒂,却不至于与大将军作对,也能让朝廷许多人安心,尤其是兵部尚书李承乾。

    若是换了折沐,这是折家子弟,虽说也是大将军旧部,又与折家许多人闹的很是生分,但到底还是姓折,与折汇份属兄弟,大将军赵石和大将军折汇的恩怨,由来已久,在长安之乱中终于爆发了出来。

    折汇的儿子和几个侄儿,兄弟的,都掉了脑袋,之前却也将大将军赵石送进了大理寺牢狱之中,根子上,其实都能追溯到大将军折木清的身上。

    这样的恩怨,几乎难以消弭,更不存在和好的可能,所以,折沐根本就不可能坐到兵部右侍郎的位子上。

    所以,赵布宗也就成了想当然的人选,折家和郑家

    成峦自顾自摇了摇头,长安之乱后,大将军并没有举荐什么人,一个兵部右侍郎的位子,只要大将军开口,谁又敢出来反对?

    即便是枢密副使之职,只要大将军举荐,也有八分把握。

    实际上,大将军手中握着的人极多,不过是都领兵在外,不想调回来罢了,若是将种遂,杜山虎等人调回京师,一个枢密副使之职,还能跑得了?

    此时的成峦,心里有着庆幸,之前自己虽言辞不当,但实际上,他陷入并不太深,脱身出来,很是容易。

    加上能在大将军面前,当即表了忠心,虽于颜面德行有损,但大将军那里应该不会太过在意才对。

    如果再想深一些,户部那里为李氏所把持,长安之乱后,李氏其实也没少得了好处,但比起郑氏来,却要好的多。

    户部不动,也就并不会与同门下平章事李圃有何触碰了,而想来,李家那边,对郑氏应该也没多少好感,文武首要之臣,皆是这个态度的话如此,假以时日,压也能把郑氏压死

    成峦恶狠狠的瞪着眼睛,心里念叨了一句,郑家,咱们来日方长

    也就在这位成大人患得患失之际,定军侯府的主人,大将军赵石已经往内宅另一侧的花厅行了过去。

    孙文通虽然对蜀中佳酿颇为喜爱,但量却浅的很,喝到最后,牛铃大的眼珠上,已经布满了血丝,勉强代赵石将成峦送走之后,便径自回到自己宿处休息去了。

    赵石这里则问了问下人,知道李师雄还没走,便索性带着两个护卫,安步当车的过来见上一见。

    路上想着成峦的言辞,好笑之余,却也很是安心,有这样一个人在兵部,其实不用再往兵部多安插什么人手了。

    之后再与兵部尚书李承乾见上一面,这位尚书大人和自己斗了很长一段时日,如今相见,若无意外的话,这位尚书大人的心思,也应该会有些变化了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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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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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血介绍:
君不见,汉终军,弱冠系虏请长缨君不见,班定远,绝域轻骑催战云!男儿应是重危行,岂让儒冠误此生?况乃国危若累卵,羽檄争驰无少停!
赵石的一生,注定是在杀戮和鲜血中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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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血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将血,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将血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