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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河边草     将血txt下载     将血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卷繁华尽处是吾乡第六百五十一章教武

    快点,再快点,瞧你们这些狗娘养的缩手缩脚的怂样,带卵子没有?都冻没了吧?哈哈。。。。。。。

    雪花纷飞之间,将宽阔的校场染的一片雪白,粗野的咆哮中,一干国武监生员顶风冒雪,跑的是上气不接下气,汗流浃背,疲惫若死,但那该死的左卫出身的国武监教习却是没有一定半点的人性,只在后面像赶羊一般不听的吐着口水,只要稍微慢些,硕大的拳头便没头没脸的落下来,凶恶到了极点,许多生员私下里都大骂此人为恶犬,对其敬而远之,唯独那些左卫出身的生员才会时不时的跟其谈笑几句,但只要一回到校场之上,此人可不管你是谁,一概视之。

    而只这几个月,生员之间就已经传出了谚语出来。。。。。。。文有恶犬,武有豺狼,堂上站着的是花脸狐狸,堂下藏着的是斑斓瘦虎,整个一窝畜生。

    这自然不是生员们无的放矢,国武监分文武两大科,下面又分为数科,数科之内还有别目,分的很细,也不知那位不经常露面的督学大人脑袋是怎么长的,竟然有这等的奇思妙想。

    而文科别看沾了个文字,却和圣人教化没多大的关联,几乎将军中不拿刀子的差事都归在了里面,比如之下的曹科,其下分为兵目,甲目等等,教授的皆是军中六曹诸事,还录科,对应军中,教授的都是军中文书处置往来,以及军中各种呈文军报等等,还有比较新鲜的匠作科,其下又分兵甲等目,教授的可不是什么打铁之类的东西,而是兵甲等军中器械之操持,如何装卸保养等等,别小瞧了这个,有一些东西繁杂的讲几天几夜也讲不完的。

    文科弄的如此繁复,正对国武监名号的武科就更别提了,其下又分步兵科,与骑兵科两大科,其下又分兵,法两类,法科,教授的自然是兵法韬略,临战时各种阵型等等军中大略,而兵科,弓箭手,长枪手,短刀手,弓骑,重骑,斥候等等各种军中职业,皆有对应科目,别所旁的,就算是军中资历最老的老卒,也断不可能接触到这么多的东西,即便是世代将门出来的将门子,别旁人懂的多些,也不会涉猎如此之广的。

    这也正是后世系统教育最大的好处之一了,而武科中还有比较新鲜的,比如工程兵目,若说之前的还能听名字就知道是干什么的,那这个名目生员们就连听都没听说过了。

    后来直到开堂授课,才都恍然大悟,这工程兵目原来是讲的竟然是掘地为壕,聚土成墙,修建营寨等事,而对敌之时,还可用之率人填埋敌方护城河,破坏对方城墙,寨门等等,让人直有耳目一新之感,原来此等事,也是一门大学问来的。

    又比如说斥候,按许多生员想来,无非就是如何刺探敌情罢了,但这里却又延伸出许多东西,刺探敌情只是最基本的,其中因地制宜,猎杀敌方斥候,或者混入对方军营,刺杀军中将领,又或者乔装打扮,刺探敌军后方虚实,散布谣言,截取敌军粮草等事,若说其他科目还任由生员选择的话,斥候这一科目,生员们却只有被选的份儿,找督学大人亲口所言,非军中勇武之士不能当之。

    原羽林左卫出身的生员自然不会稀奇,左卫斥候营出来的,皆是军中精锐老卒,除了弓马娴熟之外,却都是杀人如麻的活阎王,而左卫斥候营不论是在东征之时,还是蜀中之战,都曾立下赫赫战功,实为左卫中精锐中的精锐,大帅的心肝宝贝,而斥候营士卒平日操练之苦,也是有目共睹,平常人哪里比的了?有人更是私下里说,也只有当年曳落河可堪比美的。。。。。。。。。所以对国武监出现这个也并不稀奇。

    但旁人嘛,对于这个只招了十个人进去,单独成队,不与其他生员混杂的斥军科倍感神秘,而又听闻,这斥军科的人却是督学大人亲自教导,那可就是督学大人的关门弟子了,所以让许多人私底下很是眼红了些日子。。。。。。

    说来有些奇怪,督学大人年纪轻轻,又强召许多人入了这该死的国武监,本身虽战功彪炳,但如今也不过领着一个羽林中郎将的闲职,又不务正业的弄了个国武监出来,一门心思的办学。

    这在许多朝堂重臣眼中,却是嗤笑的,不屑一顾的居多了。

    不过,从国武监开科以来,在国武监一众生员当中,没露过几次面的督学大人声望却是越来越高,多少有些奇怪和矛盾处在的,比如说国武监操练之苦,使很多人皆有怨言,但骂的却都是那些该死的教习,却没一个会扯上始作俑者,也就是督学大人。

    反而身处国武监越久,对那位督学大人敬畏之心也是越多,只几个月功夫,只要督学大人在国武监露面,远远的,便会有许多碰到的生员施礼,走个对面,更会有人恭敬的自称学生,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失礼之处。

    一百多人,来历各异,其中可不乏骨头硬的,以及倨傲不可一世的主儿,尤其是一个出身雄武军的滚刀肉,不但时时顶撞各个教习,便是藏在暗处那只瘦虎,也就是在左卫号称活阎王的李虞候,此人也敢于撩拨,疏无半点恭敬。

    颇有些天老大,我老二的架势,对于这种天不怕地不怕,舍得一身剐,敢将皇帝拉下马的混人,连那些京军生员首领以及几个世家子中的翘楚,也都是退避三舍,不愿轻易招惹。

    就这么一位被雄武军扔出来,如同大闹天宫的那只猴子般的人物,在偶尔遇到督学大人的时候,也是老实的像是一个未经人事的处子,一个利落的军礼行下去不说,还口称学生见过督学大人,当时就掉了一地的眼珠子。

    事后有那与其亲近些的问起,却是回答,督学大人对咱不错,自然要恭敬些了,这话最终传出来,却没一个相信的,有的更是戏言,那厮恐是忌惮督学大人勇武无双,怕被揍上一顿,才收敛了混人性子,换个旁人试试,怕是没两天,就能闹将起来,最终被开革了事的。。。。。。。

    不过不管怎么说,不用多少时日,督学大人在国武监当中,便有了很高的威信,比之军中立威,可谓是春风化雨,容易的太多了。

    其实,聪明人只要细想一下,多少就能明白这威信是从何而来了。

    先不说京军出身的生员大多皆为督学大人旧部,或也曾在督学大人麾下效力过,任何不敬言语传到这些视督学大人有若神明般的家伙的耳朵里,皆得不了好去,久而久之,也就无人再敢有何闲言碎语流露出来了。

    就说国武监如此这些措置,宽敞的各处讲堂,开设的名目繁多的各种科目,从各部抽调出来的教授,还有许多大异于当世各个学院的规矩等等等等,开始时是觉着新鲜,时日越久,却才隐约体会到这些新规的便宜之处。

    见识浅些的只能啧啧称奇,而见识稍微多些的,却隐约觉得,不定在国武监学上两载,便能抵得上旁人在军中历练十余年之功的,都说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而国武监教授诸般科目,那一科单独拿出来,不是将门之家可传之子孙的镇族之学?

    若真能耐下心来求学于国武监,将来在军中搏个立身之地,还不是轻而易举?

    不光是国武监的生员们在勉力适应这些新鲜事物的冲击,国武监的教授们也是如此,可谓是边教边揣摩。

    这般下来,构置这一切的督学大人,自然而然的也就有了名望。

    其实还是上了年纪的教授们看的清楚些,瞧的越清楚,想的越明白,对督学大人也越是推崇。

    而其中,尤以国子监出来的郑老先生最为激烈,曾对人言,圣人云,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我辈皆晓其理,然用之亦难,今观国武监诸事,才知罔自饱读终日,却不如人多矣。

    古之先贤,惊采绝艳者如恒河沙数,多如繁星,然自成一家者疏,今国武监事,以圣人之大道,行之于武事,继往开来,别出枢机,局面自成,如是问之,将可为一代兵家宗师焉?

    评价之高,估计赵石自己听了都会脸红,也是国武监创立未久,声名不显于当世,这话虽夸张无比,引人注目,却也无人当真,直到后来,国武之学大行其道,军中大将,十九出于其间,那个时候,才有人又将此语拿了出来,却也是百十年之后的事情了,此为后话,暂且不提。

    当然,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这个约定俗成的习俗也要算在里面,不论督学大人有多年轻,也不看其地位如何之隆重,只他是国武监实际上的主人这一条,也足以让众生员不敢稍有放肆的了。

    此时已是严冬时节,再过些日子,就进腊月了,天气严寒,但照国武监头一年的规矩,先要壮健体魄,略谙文事,方可教之以正学。

    于是,这一年让几乎所有生员以后想起来就不禁打寒战的日子也就开始了,如何壮健体魄?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尔。

    这个章程自然是赵石亲自定下的,上午队列操演,下午体能训练,没什么出奇的,只分外严厉,不将人操的欲仙欲死,绝不罢休。

    当然,也是变着花样来的,而生员们除了左卫出来的,其他人头一次知晓,跑步原来也能玩出这许多的花样,绕圈跑只算是热身,障碍,越野,负重行军等等等等,后世许多军队操练的花样都一一呈现,保证绝对不会让你有精力躺在床上睡不着就是了。

    不过这还不算,让许多人最头疼的还是那略谙文事四个字,而名传后世的国武监文章总录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而此时,其名却叫千家文,来历嘛,不用说了,皆为去岁南十八等教授赵石所录,多为摘录,现在却是拿了出来,作了武学教材。

    还好的是,武学这第一批生员不识字的没有几个,省去了许多的麻烦,不过也有那目不识丁的,要从识字认字开始,那才真叫要命,不过要一群武人操弄文章,许多人觉着,这读写,背诵的功夫,还不如在校场上拼死拼活呢。

    而中午,晚上各两课的时光,就成了最难熬的时候,讲堂几位看上去温和无比,但却总是笑里藏刀的教书先生也就有了花脸狐狸的绰号,当然,这会儿却是以杜橓卿为首的十余个读书人,一天之中最惬意的时光了。

    杜橓卿在穿着灰扑扑的国武监生员学服,已是跑的两条腿都快木了,几个月下来,人瘦了许多,脸也黑了不少,不过精气神却与其他人一样,都是越来越足,大冷天的,身上脸上都是汗水,寒风一吹,冷的人脑仁都疼,但只要你动起来,就还能撑着,停下来才是和自己过不去呢。

    不过想停下来也不成,后面那头恶犬可从来不会手下留情,而让杜橓卿更忌惮的则是那位的嘴巴,阴损的就像毒蛇的信子,每吐一句出来,都能让人羞惭欲死,尝试了多次的他,可真不愿以身试法。

    塞外欲纷纭。。。。。。。。

    以往斯斯文文的杜橓卿想也不想,扯开嗓子就跟着众人吼了起来,塞外欲纷纭,雌雄犹未分。明堂占气色,华盖辨星文。二月河魁将,三千太乙军。丈夫皆有志,会见立功勋。

    侠客重周游。。。。。。。。。

    侠客重周游,金鞭控紫骝。蛇弓白羽箭,鹤辔赤茸秋。发迹来南海,长鸣向北州。匈奴今未灭,画地取封侯。

    。。。。。。。。。。。。。。。。。。。。。。。。。。

    一首首壮人心志的从军行,边塞曲下来,虽说被寒风灌了一肚子,舌头冻的都有些麻了,但确实让人热血翻涌,不知不觉间,便又跑了老远。。。。。。

第八卷繁华尽处是吾乡第六百五十二章多事

    比起喧嚣的景兴四年来,景兴五年这一年过的分外平静,就像经历了暴风雨的海面,乌云压顶,狂风怒号过后,雨过天晴,风平浪静。

    不过也非没有引人注目之事,经过长达一年的勾心斗角,唇枪舌剑,几经波折,大秦和后周终于定盟于长安,时人皆称之为长安之盟。

    不过因秦周两国一直以来尚算相安无事,所以盟约定的颇为保守公平,两国谁也没占多少便宜,拿后世的眼光的来看,到像是一个互助条约,但正因如此,也多浮于表面,看不出两国有多少诚意,更像是两国交好的一个见证罢了。

    而南唐在此事上去落了后手,本来与大秦交往在先,此时却处境尴尬,彻底失了先手,但南唐承平已久,素以大唐正朔自居,开口求娶大秦长公主遭拒之后,许是觉着失了上国颜面,便再未遣使来秦,显是有了绝交之意。

    这些政治层面上的东西,对于民风粗放豪爽的秦人来说,处理起来还较为生涩,其中颇有些为后人所争议的地方,和前秦比起来,少了许多的强势,显得有些缩手缩脚。

    但实际上,确也有许多原因束缚住了秦人手脚,除了大秦与西夏,金国征战多年,于外事之上,主战之声一直是朝堂上下的主流,和议少有人提起,即便是当年三十万大军西征,一败涂地,也不曾有人提议与西夏议和,反是朝堂上下,一片的欲与西夏人死战的声音,由此可见,秦人之勇武好斗很大程度上影响了大秦的国策。

    这般下来,远交近攻之类的连横之策也就少有用武之地,所以,在处置外事上,便也显得僵硬了许多,或者也可以说,显得过于老实了。

    再有,自平蜀之战后,大秦确也疲敝非常,正需休养生息,国策由外转内也就在情理之间了,自然不欲在边事上再起纷争,可以说,和后周定盟也是无奈之举,这般说来,在许多关节处忍让一些也就没什么稀奇的了。

    不过话说回来,事实上,大秦得了蜀地之后,国力倍增,而朝堂之上,随着像杨感,折木清这样的栋梁之臣渐渐褪色,老去,一个个接任者却渐渐崭露头角。

    像新晋同门下平章事李圃便是其中佼佼者,李圃其人,世家子,素不以文章见长,性端方,多沉稳,处事练达,政风开化,为政其间,多有沿革,乃大秦霸业中奠基式的人物。

    更别说在景兴五年这一年,年轻的大秦得胜伯,明威将军,羽林中郎将赵石赵柱国创立国武监,开始了漫长的军事鼎革之旅。。。。。。

    可以这么说,秦地之兴盛,其始,既非汾水河畔,一战胜金兵十万,更非挥兵南向,平灭后蜀,而是真正开始于景兴五年,这看似平静的一年。

    当然,此乃后话,这里提上几句,不须详述,而景兴五年还有两件事隐约为人所记,不是旁的,却是两桩婚事,而之所以两桩婚事会闹的沸沸扬扬,也是简单,只因这两桩婚事涉及的女子都非常人罢了。

    一个便是前同门下平章事杨感的孙女杨倩儿,此女不但出身大族门阀,更素有才女之称,至于相貌,那更是没的说,说是世间绝色未免夸大,但据说也是秀美难言,而这等才貌俱佳,更兼有那般显赫的家世,想无声无息嫁出去,怎么可能。

    要说此女虽有诸般好处,却也非没有一点的缺点,据闻,此女已然老大不小,双十年华已过,按照时人说法,那就是老姑娘了,到得如今才与人婚配,到让许多人有些疑惑。

    但还是那句老话,知道内情的人不敢说,不知道的则是胡乱瞎说,都说此女最得杨老大人喜爱,须臾不愿放其离了身边,这才把婚事耽搁了下来,要说这历年求婚之人,能从长安,一直排到西北边塞的。

    不过不管传闻如何,这才貌俱佳的杨氏女就要嫁人了,嫁的人家也不简单,乃是驸马都尉韩文魁的幼弟。

    要问驸马都尉韩文魁是谁,那可是当今圣上的姐夫,文武双全,性情坚韧,深得当今圣上信重的一个人,若非此人娶了一位公主,不然的话,如今的位份绝对不会那般低法。

    正经的皇亲国戚,可谓是门当户对,只是听闻那位新郎官身子有些弱,一年到有半年是与汤药为伍,其他的都没的说,瞧着就是一桩天作之合来的。

    而婚事办的也很是,又有皇后娘娘主婚,当即便传为一时之美谈,羡煞了多少长安男女。

    但是那一天,早朝时候皇帝陛下无缘无故雷霆震怒,两位奏事的大臣被发配往了蜀中,许多重臣挨了斥责,就没多少人知道了,更没多少人将这个与这桩婚事联系在一起的。。。。。。。

    而另外一桩婚事与杨韩两家联姻比起来,却是一点也不逊色。

    而那新娘子的身份比之杨倩儿更是尊贵了几分,赫然便是大秦如今唯一还未出嫁的靖佳长公主殿下。

    虽然,这位公主殿下没有杨倩儿那般的才名,但人家那身份。。。。。啧啧,谁能比的了?而且,据说这位养在深宫的长公主殿下容貌清丽无双,深得当今陛下宠爱,连南唐来人为南唐太子求婚,都为当今陛下所婉拒,只因不愿长公主殿下远嫁他乡之故,由此可见,这位长公主殿下在陛下心中的分量了。

    不过,与杨倩儿一般,这位殿下也是老姑娘了,今年芳华十九,但不同的是,却是被先帝的丧期给耽搁了。

    而这会选出的驸马都尉也颇耐人寻味,乃是羽林左卫指挥副使王虎的次子,而王虎王大人就这么一下子成了国戚,还比皇帝陛下高了一辈儿,真真是被天上的馅饼给砸到脑袋上了。

    不过这一桩婚事虽是在景兴五年冬定下来的,但却得在来年夏天完婚,不过这桩婚事一经传出,年关时王虎王大人府上可就热闹了,道贺的,借机走动的,比之往年可是多了十倍不止,算不得一步登天,却也相差不远了。

    。。。。。。。。。。。。。。。。。。。。。。。。。

    两桩婚事虽在长安传的沸沸扬扬,但说到底,却非是国之大事,和赵石更不相干,两个女主角他都认得,也都有些瓜葛,但于他来说,却和不相干之人无异,所以对于这些坊间传闻,便不在意,到是在听闻靖佳公主下嫁的消息之后,心里一突,有些警惕,那位别在闹出什么幺蛾子,最好是老老实实的嫁人才好。

    不过也只是想了想,便抛之脑后了,国武监这次招的人少了些,管起来到也轻易,只是国武监草创,虽做足了准备功夫,却也难免疏漏,所幸都是些小事,比如说今天兵部来人说,要商量一下国武监生员告身的事情。

    因为国武监许多生员都是有职务在身的军中将士,告身皆在兵部,但国武监却是礼部辖下,兵部的人就想将这些生员的告身都移交给国武监,再由国武监上交给礼部,说起来不无刁难的意思,也颇有些下作了,你说一群未来的厮杀汉,告身却挂在礼部,那以后在派遣上不但是个大麻烦,说出去还难免惹人耻笑,更别说还是先给国武监,岂不是让国武监难做的厉害?

    赵石经历日多,也没硬顶,听闻此事后,心里冷笑,却只吩咐,让他们直接跟礼部商量,静观其变便是。

    之后到是兵部那边自己偃旗息鼓了,想想也就能明白其中的关节,国武监这里的生员,可不只是些军中无甚根基的底层军官,还有些身有军职的世家子,此事就算国武监答应了,这些人自己以及他们背后的家族长辈答应得了吗?

    告身调入户部,笑话,老子一大家子,从祖上开始就在军中效命,家中子侄各部都有,就没出过一个进礼部的,你轻飘飘一句话,就将孩子往文人堆里送,安的是个什么心?断人前程还是怎的?

    这事有些小恶心,却化解的不错,但只化解没有进攻哪里是赵石的性格?之后那边没声儿了,他便命人将十几个没有官身,还都是布衣的国武监生员的告身一股脑都送到了兵部,让他们在兵部记档留存。

    兵部的人之后又找过来了,拉着脸诉苦,说的也蛮有道理,这些人连个官身都没有,告身留在兵部,那合适吗?

    这回轮到国武监的人底气十足了,当即便答,没什么不对啊,国武监是什么地方?与国子监同之,国子监的生员出来便是官身,咱们国武监应该也不是如此啊。。。。。。

    那边也有话说,想都不想就往回顶,那这些人在礼部留档才是正理吧?

    国武监那位有些不耐烦了,终于将终极杀器搬了出来,我们督学大人说了,这事就得这么办,不然的话,只好由督学大人亲自去找尚书大人理论了,我说,十几个人的告身而已,就得劳动两位大人亲自过问,你觉着是我担得起还是你担得起?

    那位不吭声了,这事兵部尚书李承乾还真不知道,都说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兵部上下皆知羽林中郎将赵石与尚书大人不合,有人便想借着此事稍稍刁难一下国武监,来讨好尚书大人,即便那位闹起来也不怕,此为公事,循的也是正途,挑不出多少毛病来的。

    不过碰了一下,却是吃了些亏,老实的将那十几个秀才举人的在兵部记了档,很是在同僚中遭了些耻笑。

    过后此事还是传到了兵部尚书李承乾的耳朵里,把忙的不可开交,却也春风得意的尚书大人给气乐了,那小毛孩子都去办学了,没事你们去招惹他作甚?

    当时斥责了几个属官,也就作罢了,不过临近年关时候,兵部那里却是将几个隶属兵部的教习都抽调走了,一纸调令,不走也得走,甚至根本没有知会国武监什么,因为不需要。

    这就是摆明车马难为人了,赵石亲自去了一趟兵部,却吃了个软钉子,尚书大人不在,见到的是兵部侍郎段德,人家笑呵呵的,只推说公务繁忙,军情紧急,现在都是一个人顶两个在用,缺人缺的厉害,所以还请得胜伯见谅。

    等到来年初春,忙的差不多了,得胜伯大人想抽调谁到国武监,也万没了个不成的,要不。。。。。。。。得胜伯等尚书大人回转来,您亲自跟尚书大人商量一下?

    赵石听了这些推诿之词,心头虽然有些上火,但却也只能忍了,也渐渐明白,李承乾在兵部尚书的位子上渐渐稳固,兵部上下也经营的差不多了,在此事上计较下去,很难得个满意的结果,但如果闹到陛下跟前,却又犯不上,一次两次还成,但这种事多了,皇帝陛下也会烦的,最终也只能是得不偿失,到是称了李承乾的心意。

    所以,之后赵石再没登兵部的门儿,而且打定了主意,日后国武监生员的调配要交给枢密院,不然将人派到什么地方,那只有天知道了,而这事却是要已经任职枢密副使的李严蓄来操办了。

    不过那是后话,当务之急却不是这个,而是怎么绕过兵部,寻一些有真材实料的教习出来。

    这种小事,恶心是恶心,却也难不住如今的他了,先是命人找到几个因年纪老迈,脱了军籍,在家养老的老将军出来,然后他去亲自拜访,延为国武监教授。

    后又让陈常寿修书一封给了河中韩家,从河中韩家府上弄来了几个身经百战的家将,再有就是从府中家将里面挑出人来,几番下来,不但国武监的教授教习没少,还多出了十几个。

    之后几年间,也没再从兵部要人,而是采用了生员留校的法子,自给自足了,而赵石又弄了外延教授一说,将国武监正职教授教习和这些外延的弄的泾渭分明,尤其是规定下来,凡外延之人,教授之学生,虽有师生之实,却不予师生之名,而外延之人去留皆随自便等等,也就是说,我请了你来,教授国武监生员,除了薪饷之外,还可给足实惠,但名声嘛,可就没有半点了,而你是要走要留,我都不管,皆都随你。。。。。。。。由此,最大程度的降低了兵部对国武监的影响。

    初时兵部那里还不以为意,等到国武监成了气候之后,兵部许多人想进国武监为师,却赫然发现,根本没有半点门路,而作为那时执掌兵部,却大大得罪了国武监的一众兵部官员,也就成了这些后来者埋怨的对象,名声大损之下,还莫名其妙的多了许多政敌出来。

    这些又是后话了,回到正题,虽说赵石在此事上处置的很是漂亮,但事情可不只就这么一点,又比如说,户部对于国武监占地如此之大,又多有挤占行宫土地的作为也颇为不满,几次三番派人过来商量,皆是无果,最终闹到了御前。

    而皇帝陛下将手一挥,却是交给了太子李全寿来处置,这对于国武监来说,自然是个好消息了,不过即便如此,也是闹了四年之久,才由皇帝陛下做主,将西山行宫划给了国武监,也成了之后国武监最重要的一处建筑群体。

    再有国武监的土木工程一直在继续,工部也得时不时去一次,尤其是年关根儿上,国武监来年拨下的银子得去户部商量,还有工部这里来年有什么其他章程,会不会从国武监这里抽调人手,若是抽调了,会不会影响工期,这个得去工部,礼部那里就更不用说了,乃国武监顶头上司,更是不能不去协商好了,不然如同兵部般跟你为难,那样的话,这国武监还想不想办下去了?

    这些事不大,却也不算小,还就得他亲自来回奔波,国武监草创,根本没有合适的人来处置这些事情。。。。。。。。。

    零零碎碎的事情还有很多,一件两件不算什么,但加到一处,让赵石这样的人每每想到那些日子,也只有苦笑的份儿,什么其他的都不想说,只一个感觉,就是累。。。。。。。。

    一直到腊月里最后几天,赵石才总算闲了下来,给了练的有些模样的国武监生员们半月休息之期,又命人给一群国武监教授备下年货,挨家府上送去,还派人去屯卫,让其派人轮番在人去楼空的国武监值守,等一应事情都办的妥当了,想想没有疏漏之处,自己这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和过来接他,已在国武监等了两天的种七娘回了长安。。。。。。。。

    不想,在家中才呆了两天,就又有人找上门儿来了。。。。。。。。。。。

    (再求几张,呵呵,还是那句话,没别的意思,只想让成绩好看些,大家支持一下阿草,谢谢啊。。。。。。。。)

第八卷繁华尽处是吾乡第六百五十三章年关

    再过几日便是年关,天气虽寒,但这却是汉人一年当中最重要的一个节日,家家户户张灯结彩,洒扫庭院,准备酒肉吃食,甚至一些长安小儿已经迫不及待的换上新衣,游走在大街小巷之中,零星的燃放烟花炮竹了。

    平民百姓之家满是欢声笑语,就等着吃上一顿年夜饭的时候,那些公卿之家也无外于此,只是比之平常人家,却要更增几分热闹和隆重。

    就像长安李家,就准备自办一次灯会,以庆新年到来,郑家要低调一些,却也要办几处诗会,请些文人墨客,或是有盛名在身的翰林学士什么的热闹一下,当然,最引人注目的还是官府按惯例办的上元灯会,这才是不论黎庶,男女老幼皆可参与的佳节盛事。

    如此种种,其实每年都是一般,但人们却一直热情不减,只不过景兴五年的这一次,却要比以往更加热闹些罢了,毕竟从景兴元年开始绷着的一根弦,到了景兴五年终于松动了下来。。。。。。。。。

    而长安有名的新贵之家,得胜伯府在腊月二十五这一天,也终于迎回了它的主人。。。。。。。。。

    得胜伯府内上下人等,也都在一力准备着过个大年,等到赵石回来的时候,其实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而府中的事情,赵石一向是撒手掌柜,现在到真的不用他指手画脚了,府中人们也都适应了老爷不在的日子,诸事都办的有里有外,井井有条。

    不过赵石乍一回来,也还是难免一阵扰攘,此时的得胜伯府也在潜移默化间变幻着模样,比如说自从这座府邸划归赵石名下,就一直在做着修缮,到得如今,总算是告一段落,也就是说,修的差不多了,说不上焕然一新,却也再也找不到破落的地方,和当初赵石接手的时候,自然有着天壤之别。

    而内宅,外宅也都有了确确实实的管事之人,且在治家上,都能力出众,将府中诸事安排的很是妥当,现在即便是陈常寿,李博文两个以前的大管家也都彻底脱开了身,不再为赵石这个撒手掌柜处理家事了,而且自从那位名叫观星的少女执掌了内宅,连歌舞姬都已经弄出了一队,遑论其他了。

    实际上,此时的得胜伯府才真正有了些勋贵府邸的模样,不过底蕴这个东西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和那些长安大阀比起来,得胜伯府大是大了,但内里差的还远,就比如说当世讲究个子孙满堂,人丁兴旺,这个上面,赵石就不沾边儿,家中只一个老娘,儿子也只一个,还是侍妾所出,和人家怎么比的了?

    不过话说回来,就算比不得真正的豪门世家,却也多了几分气象,至亲之人虽少,但亲族却也绝对不能算少,腊月里就已经有人从巩义县那边赶过来,有巩义赵氏的人,也有张家的,而范家人也自然不会少了,都是送年礼来的,还都带着几个年轻子弟,意思不言自明,想要得胜伯提携则个,即便不成,混个脸熟,将来也好说话不是。

    而等到赵石腊月二十五回到府中,大致梳洗了一下,在府中晃了一圈,身心俱疲之下,也没见旁的什么人,陪着石头娘吃罢晚饭,先就倒头大睡,直到第二日清晨,才算缓过点劲儿来。

    这才陆续见了这些亲族,至于提携年轻子弟的事情,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到也不算多难为,但谨慎还是要的,所以也没推脱什么,只是淡淡提了两句,如今情势,机会极多,比如现在蜀地正招募禁军,其他各处镇军也多有变动,只要有从军报国之心,不愁找不到个去处。

    但无才无德,又不想吃苦受累,反而总想着一步登天的美事,那边算了,好高骛远之人,到了哪里皆是一样。

    他这话虽然说的委婉,但却一下便堵死了几个想到他身边作牙兵的人的心思,让有些人不免失望,但却也没人敢说什么。

    见了家乡来人,并叮嘱了一番在家乡行事,不得跋扈张扬,若有不肖子弟仗势欺人,说不得累人累己之类的话,虽只十几岁年纪,但却俨然一副族长模样,而这些亲族心里,却没有半点轻忽取笑的念头,皆都唯唯诺诺,不敢再有异议。

    接下来其实也就应该闲下来了,毕竟是年根儿上,除了朝堂上的大人们还在忙着国事,其他人却都在顾着自家,而他这个羽林中郎将,国武监督学,除了在家等着过年,也就没多少旁的事情了。

    但实际上,还有许多事在等着他呢,头一个,经南十八提醒,宫里太后娘娘那里是不是得走上一趟?还有礼部尚书大人那里。。。。。。。。

    赵石一听,也只暗叹了一声,也确是如此,宫里得自己亲自去一趟,这个根本没商量,至于其他几处,也得他亲自登门,而且还不能选在年后,都是约定俗成的规矩,若没有南十八这等人在旁提点,只这些事就能让他头大上三圈。

    事情不算大,礼物什么的也不用他操心,只当是溜溜腿了,其实以他现在的身份地位,这几家走下来,年后也就没什么事了的,到了那个时候,只等在家中,接待上门拜年的就成了。

    要说还有走动的地方,那就只剩下去拜见几位泰山大人了,但算起来,几房妻妾中,也只李金花的伯父李敢当在京师,要不就是种从端的正房娘子也在,这两处还能走上一趟,其他也就没了去处。

    当然,事情不只一件,第二件,便是翌年国武监生员的招募事宜,国武监二年所要招募的生员,可就不能像头一年那般草率了,第一年还可以称之为是权宜之计,若是第二年也那么搞,对国武监的名声之损害将不可估量。

    试想一下,你招募的生员来历都是乱七八糟的,即便是你规划的再好,在旁人眼中,又会是个什么样子?又会是什么个名声?又有谁愿意将自家儿郎送入国武监?

    这事赵石自然上心,本来已经交给南十八等人商议,这会儿听来,几个人商议了几次,却还是没个确定的章程出来,为什么?无非还是国武监勉强创立到现在,一切都是平平淡淡,就和后世创立品牌是一个道理,你牌子不亮,旁人也就不会上赶着来买你的东西,而且这还是个慢功夫,一两年见效的可能性趋近于零。。。。。。

    所以想要招到满意的生员,也就为难的很了。

    南十八等几个在此事上也是意见不一,定不下来,加之几个人心里都有些狐疑,苦心办学,这在几个人想来到没什么,只是这位的身份。。。。。。。未免让文人出身的他们都有些哭笑不得。。。。。。觉着不怎么靠谱儿。

    直到帮着赵石从无到有,开出了偌大一摊事业出来,才赫然发觉,这国武监。。。。。。说不定真能成就一番留名青史的伟业?

    留名青史这几个字在文人心里那就太强大了,强大的令人根本无法拒绝其诱惑,至于国武监教授的根本不是什么圣人之言,到是在其次了,儒家是正统之学没错,但圣人他老人家也没说兵家就是歪理邪说不是?

    所以等到现在,国武监不但搭起了架子,且还有了生员,几个人也都慢慢上了心,于是,对于国武监第二年生员招募之事,争论也就激烈了些。

    像陈常寿就以为,招收落第士子入学,那是最好,不但省了读书习字的麻烦,说不定还能教出许多文武全才出来,满腹经纶,却有精通兵事,不让诸葛,周瑜等专美于前,想想都让人神往不已不是?

    而孙文通绷着一张黑脸却是连连反驳,他虽是文人出身,但切身经历却是让他深恨文人误国,对陈常寿的提议自然是不屑一顾,却是觉着国武监,国武监,选些婆婆妈妈,只知拉帮结派,争权夺利的文人进去,将来定让国武监之名名存实亡,还是从军中抽调俊杰充入国武监为上。

    李博文呢,这回却是和起了稀泥,觉着国武监这次招募的生员就不错,不如先瞅瞅,哪里来的生员出彩些,再行定夺也是不迟。

    而照南十八看,则又是另一回事了,他却是觉着,从世家大族里面招募年轻子弟要好些,这些世家子不但有底子,好教导,且能大壮国武监声势,有利于国武监将来,他这就是单从利害关系来考虑了。

    反正,四个人四个说法,争论来争论去,也没个定论,其实也不怪这几位文人中的顶尖人物意见不一,新鲜事物从出现到壮大,总会遇到这样的情形,没什么好奇怪的。

    既然定不下来,所以最终还是得赵石来拿主意,这非是官场政争,是地道的实务,让人挠头的实务。

    南十八那里说的口干舌燥,才将这前前后后的关节都说清楚,赵石听罢,眯着眼睛想了良久,才咬了咬牙,此事看来还是要落在西北张大将军身上了,老子这回还就不招读书人和世家子了,单冲着最能战的镇军过去,由国武监,到镇军,慢慢积累名声,待到有了模样。。。。。。哼哼。。。。。。。。。。。

    他这里正准备着带人去皇宫,却是有人来报,香侯府派人送来了年礼。

    这是赶着点来的,得胜伯府里几乎没有秘密,这个他是清楚的,从立府到现在,府中从上到下,各人来历之杂就不用说了,最让外间之人津津乐道的是,得胜伯府还有从金国来的胡姬,再加上青楼名妓一人,那可是让许多好冶游的长安浪荡儿羡慕到心里的佳话美谈。

    来历如此之杂,哪里还有什么秘密能保得住?

    从自己刚进得家门,这才不到两天,香侯府的人就过来了,显然府中有人去报了信儿,不过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现在后宅里香侯府的人只见多没见少,有个风吹草动的,瞒得过他赵石,都不一定能瞒得过香侯府那边,想想都让人哭笑不得。

    送年礼过来的是陆飘,是香侯府那边与得胜伯府打交道最多的一个,而且在面见赵石后,还送上了香侯的一封亲笔信。

    鸿雁传书,还是一男一女,搁在他处,说不定就是一段佳话,但赵石忍不住就撇嘴,都在长安城内,有事派个人说一声不就成了,还非要故弄玄虚,还嫌上次闹的不够大?占便宜上瘾是不是?

    打开书信细瞧,看完了,才似笑非笑的道,香侯到是好眼光。

    这一封书信与之前那几封自然大不一样,说话再非那般尖酸刻薄,到是颇为温婉,还带着埋怨,埋怨什么?却是说赵石创立国武监,却又忘了招呼一声她香侯府,尤其是闻听国武监开了个医官科后,觉着香侯府中不少女子都自小修习医术,又有人在赵石麾下效力多时,深谙军旅中事,岂非正是此科良选?

    近来又闻,医官科应者寥寥,只两人而已,济得甚事?若能摒弃男女之见,选女子入内,则前嫌尽释,香侯府自当鼎力助之云云。。。。。。。

    赵石想了想,略微讥讽了一句,到是痛快的应下了,香侯陆飞翼那女人倔强好强,眼光手段也颇为独到,偏又很有些女人的小心眼儿,可以说很不好惹,此事无伤大雅,用的好了,对国武监来说,反而颇有益处,到真是个不错的提议。

    不过还没等他稍微高兴一下,那边的幺蛾子就来了,在陆飘满脸喜色的代自家香侯道谢后,又左右他顾的聊了几句,才换上颇有些异样的目光,神神秘秘,欲言又止的请得胜伯大人屏退左右。

    直到一直跟在陆飘身后那裹的严严实实的女人走出来,掀开斗篷,赵石才眼角,心中随即暗骂,他娘的,这些女人还没完了是吧。。。。。。。。。。。

第八卷繁华尽处是吾乡第五百六十八章绝情

    正臣兄,想好没有?咱们文科这边,就数你杜正臣腹有锦绣,班班大才无人能及,若你也不成,让武科那般武夫占了先,我等可就面目无光的很了。。。。。。。。

    听到这话的周围其他几个人也是纷纷点头称是,出言敲定边角。

    杜橓卿苦笑,此时正是操练间隙,瞅着一个个汗流浃背,灰头土脸的同窗,还都摆着架势,文邹邹的极力摆出以往的文士风范,不过这几个月下来,就算他们多少还以儒家弟子自居,但变化之处却在不经意间便生了出来,不说其他,这嗓门就一个比一个高,比手画脚的,粗鲁之处,与之前口中时常轻蔑的一介武夫又差了什么?

    不过,自前几日督学大人亲自授了一堂课后,不自觉间,这些同窗好友便俨然以他杜正臣为首了,且国武监中几个小团体之中,也纷纷有了自己的主心骨,每每聚在一起,唇枪舌剑,真真有了几分以往参加过的文会的感觉。

    这种情形虽然在文武两科划分之后就已有了的,只是现在界限更加分明而已,说起来,在国武监当中,大家伙儿都明白,以后前程恐怕是不用愁的了,但肯定是从身军旅,不会是旁的什么,这般说来,文科这边的诸曹科目,还有文吏之事,也就天然低了武科一头,暗中较起劲来,底气也就分外的不足。

    不过说起这件事来,情形却是相反,而是要论文字功夫,文科这边自然是占了些便宜。。。。。。。。。

    瞧着一班同窗说的起劲儿,杜橓卿也不得不连连谦逊,笑着安慰众人道:各处匾额训言非是一处两处,这个顾不周全,就说国武监正门匾额,咱们想都不用想,若非陛下御笔亲题,也定是极富盛名者所书,所以,诸位也不用想太多,督学大人命我等思量国武监各处训言,以及各科学堂室内条幅匾额,此事本非我等生员可以惦念,督学大人却交予我等之手,所谓士为知己者死,这里面的轻重咱们可要思量清楚才行。

    这事是前几日那堂讲学督学大人在最后宣布出来的,在国武监生员中掀起的风波可不是一丁半点,要知道,大秦文风虽说并不算鼎盛,但府学县学什么都不少,且还有些在士林中德高望重之辈创立的大大小小的书院,学馆之类的场所,和府学争夺着历年科考名额。

    县学不用提,更像是梯子的最底下一层,踩的人多,但停留在那里的人却少之又少,府学和些有名气的学院就不同了,那才是文人俊杰汇聚的地方。

    比如说长安这里就有长安书院,乃宣武年间,长安李氏门阀族长,致仕礼部尚书李梦得,李老大人所创,于今已有几十年光景,不但是长安乃至京兆最有名的书院,也是大秦境内书院中的翘楚。

    尤其是因为占着地利,每逢科考之时,无数士子从大秦各处涌来长安,那时才是长安书院最繁盛的时节,隔三差五,便有一场文会,无数士子在文会之上题词留作,还有许多士子在附近租住,为了便是能临近文风鼎盛之处,参加文会方便不说,且许能沾得一二气运等等,而若是幸运,还能遇到大儒讲学,甚或是碰到一些贵人临时起意,便服前往,所以每逢科考之时,那里实是胜景独具的一处所在。

    秦人尚武,在文事上先天不足,底子实与东面的后周以及南面的南唐无法相比,但话说回来,八百里秦川上的读书人,比起南人士子来,虽少了几分锦绣才华,但却多出几分刚硬来的。

    这些都是闲话,暂且不去说它,就说这些书院,府学之类的地方,必定少不了许多文人题拓,而其中被堂堂正正摆出来的,必然也是出自名家之手,比如说各类训言,也就说训导劝学之言,此类东西,不用说了,也定出于德高望重之人的手笔,不然不但于书院名声有损,也无法服众不是?

    而底蕴深厚一些的,各处匾额训言更是多有来历,没处都能讲出一篇精彩的故事,让人心生敬仰之余,顺便也就达到了扬名的目的,甚至有些书院还将在此进学过的杰出士子的词句留存下来,一旦这些人显赫了,便拿出来刊印,虽有势力之嫌,却也不乏巧思,若手段得当些,也就成了一段佳话。

    这样的事情时人皆有所闻,自然不会陌生,而说会国武监这里,这次却是好似又开了先河,将各处训言甚至是匾额都扔给了生员,而非大张旗鼓的去寻那些高官显贵或是名士大儒们来亲笔题书。

    这样一来,便是武科那些赳赳武夫们也都大多动了心,想想若是自己弄出来的一句半句入了督学大人法眼,往国武监某处那么一摆,乖乖,国武监只要立在这承恩湖畔多少年,那自己所题的篇章可不也就能留在这里多少年?

    留下只言片语,为后人所记,千秋万世,流传不绝,对于这个,别说是些热血沸腾的年轻人,便是七老八十,自持什么都看透了的,也不能不动心吧?

    这事让国武监的教授们颇有微词,并找到了赵石这里来,说的自然很有分寸,但话里话外的意思,无非就是国武监的这些小毛孩子晓得什么大道理,督学大人此举是否太过草率了?

    有着怨气,但也有些期望,面对面洞察人心的本事,对于赵石来说,那就不用多说了,教授们的心思自然是一览无余,而对于他来说,这也只是激励人心的手段罢了,乃细枝末节,并非大事,所以大手一挥,成,教授们也为国武监一员,又身为人师,此事上怎能少得了诸位教授?

    不过这丑话他还是说在了前头,各处训言匾额,那是要给旁人看的,若是词句不当,或是不够精彩,反而生员所书胜了一筹,那不取便是不取,没有商量的余地。

    这么一来,国武监上下却是为此事闹开了,诸科已经渐渐开课,这几日来,却是有好几位教授在授课之时走神儿,闹了不少笑话出来,就全拜此事所赐了。

    在赵石来说,这事儿不大,但效果却是不错,不但增进了国武监上下人等的归属感,且此等特立独行之事,也可稍稍为国武监扬名。

    题外之言就此打住,众人听了杜橓卿的话,火炭儿般的心思终于冷了冷,有人便道:还是杜兄想的周全,不过听杜兄所言,可是已有定计。。。。。。。。

    听闻种清哲等人可是独辟蹊径,呵呵,过几日休沐,多数要回长安,到家中请人代笔。。。。。。。。。杜兄与种清哲同室,必不会一无所知,还能如此镇定,定是有了章程的,不妨说来听听,我等同窗便已杜兄马首是瞻便是。

    人群中立时有许多人或忿然作色,或嗤之以鼻,或满脸担忧,年轻人,还是城府浅了些,想什么都摆在了明面上,杜橓卿面上不显什么,但心里却已暗叹,不过那些本就是军旅出身的军将,便是和种五那些家伙比起来,心计上可也要差的多了。

    环视众人,微微一笑间,却是开口道:此事到是多少听闻了些,然正臣以为,督学大人既然将此事交付于我等,定有深意,寻人捉刀代笔?

    说到这个,杜橓卿不以为然的一笑,督学大人那般身份地位,若要寻一二风云人物出来,何其易也,为何还叫我等献丑人前?

    哦?杜兄竟然猜得出督学大人心意?

    这个。。。。。。正臣也只猜测一二,做不得准,就不献丑了,但要说章程嘛,正臣到是略有所得,还请诸位相助。

    一群人凑在一处,嘀咕了半晌,之后各人眉眼间多了许多轻松之意,显然是皆大欢喜,许多人望着杜橓卿,也露出了钦佩的神色,接着国武监这些风波,有些人确实开始崭露头角,但怎么维持自己的地位,却也手段迭出。

    赵石若是听闻了这些,不定会觉着手段用的过了,新军还没见影,生员之间就已开始勾心斗角,等到入了军旅,一起共事,那还了得?

    不过说实话,现在他也顾不上这些了,宫里来了一位太监,传召羽林中郎将赵石入宫觐见。

    这可是自任职羽林中郎将之后第一次奉召入宫,其余几次入宫走动别说没见到皇帝陛下,连乾元殿的影子都没看到的。

    心里有些不摸底,路上便问那传召的小黄门,别看带着个小字,但人家也四十多岁年纪了,别瞅在宫里混的不很得意,但性子却磨练的光滑无比,除了一连串的恭维,其他一句准话也没有的。

    官员们谨慎,但比起这些太监来,却还差着火候。

    既然问不出什么来,赵石索性也就不理会了,想着近些日子的作为,就算在各部和宫里走动的勤了些,却也没什么大的错处,再说了,羽林军,雄武军等京军那里他算是完全放了手,连羽林中郎将衙门都好像压根忘了一样。

    就算李金花整顿右卫闹的有些大,却也算不到他的头上吧?

    前前后后想来想去,到是公主府那事掺和的有些突兀,没准。。。。。。。。就是这个了,还有快要成了公主公公的羽林右卫指挥使王虎。。。。。。。。

    说起来有些人啊,就不能得势,一旦得了势,就不是他了似的,这说的不是旁人,正是王虎,这位最近可是让赵石无语的很了。

    这位景王府旧臣脑袋是有些缺弦,论起皇帝陛下对这些旧人的信重来,其实王虎虽比不得齐子平,还有那几位当初时常给当今陛下出谋划策的幕僚,但要说比起他和李承乾两人来,估计在当今陛下心里,却还要重上一分两分。

    这无关才干如何,实打实论的是远疏。

    其实只看李承乾现在还在兵部尚书位子上呆着,而他赵石,当初又费了多少周折,才有了今天的地位,却还还是被按在了羽林中郎将这么个闲职上,就能明白一二的,看人家王虎,出了景王府,没费多大力气,就官至羽林右卫都指挥使,在羽林右卫弄的颜面扫地后,回过头来,却又几乎平调到了左卫,硬是连京军都没离开,若是换了旁人,哪儿有这般好事?

    而如今,儿子又能尚公主,这等恩宠,实是他人望尘莫及的,以赵石现在的眼光来看,这位只要别闹出什么大乱子来,即便没多大的晋身余地,只要当今陛下在位,他这荣华富贵的少不了。

    但话说回来了,有自知之明,却又安于其位的人虽不少,但却绝非是王大指挥使,先是听闻年关时,王虎府上宾客盈门,大排筵宴,来者不拒,喧闹了好几天,你说消息都传到他耳朵里来了,这场面还能小的了?

    不过这不关他赵石的事情,人家是收敛还是张扬他也管不到,所以听过也就算了,但过了年关,王虎那边却派人找上门儿了。

    架子拉的老大,竟然连面都没照,只派了段瑞过来说话,连段瑞自己都是苦笑,这不是挤兑人呢吗?

    说是挤兑人,还真没错,因为谈的这事让段瑞在赵石面前是分外的不自在,还带着无法掩饰的羞惭。

    为什么?只因这次段瑞却是奉命带了一份名录过来的,所为何事?好嘛,上次赵石为国武监招人,却是将几个指挥使都请到了羽林中郎将衙门,又费了好大唇舌才从京军中讨了些人过来。

    而这次可好,人家送上门儿来了,段瑞是赵石麾下老人,共事多年,对着赵石自然是有什么说什么了,诉说半晌,又拿出名录,赵石一瞅,果然如此,心里不痛快之余,也是冷笑不已,王虎这次是铁下心来要将左卫清洗一遍,要好好过过指挥使的瘾了。

    瞧了名录,赵石当即便问了一句,王虎这是不想过了?将这些人全都送出来,他还怎么领兵?

    段瑞却是满怀怨气的回道:人家今时不同往日,气儿喘的粗了,您当初将左卫分成两部不是?现在人家却要反其道而行之,合二为一,少几个旅帅队正算什么?那边的人补过来就是了,还能交好于人,何乐而不为?

    赵石立马就明白过来了,当初为了保证左卫战力,又不愿过于得罪朝中权贵,所以将左卫分成了两部,再汰弱留强,练了一支精锐出来,之后只抓住这些精锐不放,另外那一部却是不愿多管了,只命他们干些循规蹈矩的活计便是。

    现在可好,王虎却是要将那边的人再都合过来,旅帅,队正什么的还真不缺,反而好像还能多出来不少呢。

    左卫是他起家的班底,心肠再硬,此时也是有些心痛,这么一来,不出两年,估计左卫也就与当初无异了的,上上下下,皆都混吃等死,没了今日的精气神儿了。

    最后,段瑞却是微微红了眼睛,犹豫了半晌才道:现如今左卫上下人心浮动,已有那出身殿前司禁军的开始调去他处,另谋高就了,大帅,您真就眼睁睁看着咱们左卫。。。。。。。

    赵石沉吟良久,却还是缓缓摇了摇头,淡淡笑道:左卫非是咱们的,我现在管不了那么多。。。。。。。

    段瑞听了这话,却是满脸黯然,他已经和王虎顶了良久,已是心力交瘁,要说时至今日,他也是五品武官,就算到了哪里,也堪堪能出镇一方了,若是在别处,别看王虎是主官,但要想压住久在军中,战功卓著的副将,却也没多少可能的。

    但这里是长安,所处的也是羽林军,掺杂着千丝万缕的干系,他这在京中无根无基的副将,还真就有些顶不住,像右卫那般弄些花样出来?还是那句话,没根脚的,你敢吗?说到底,这要怪,还是得怪赵石原先将左卫收拾的太干净了。。。。。。

    以往几次来赵石这里,也曾抱怨过,但赵石这里的话音他也是听出来了,不欲再插手京军诸事,尤其是左卫的事情,今日得的回话,果然还是如此,大帅既然如此舍得,那他段瑞又有什么舍不得的。

    咬了咬牙,颓然道:百战之精锐,可惜毁于小人之手,既然大帅不愿。。。。。末将也没什么话说,但即不能于大帅麾下效力,在左卫也就无谓的紧了,末将想申调出京。。。。。。

    赵石皱了皱眉,最终还是笑道:好男儿志在四方,好,枢密院那里的关节我给你去说。

    等到送走段瑞,赵石明白,经这么一闹,这情分即便还有,也没剩下多少了,段瑞那里恐怕也是清楚的,大帅虽不愿插手左卫,那是真有难处,不过却很愿意有个自己人坐镇在那里,不定什么时候,就是一个助力,但他这么一走,左卫可能真的就成王虎的天下了,而他这么做,却多数是为了自家的前程,想在外间施展拳脚,那才真叫有愧于心,这情分自然也就断了。

    其实在此事上,两人都是绝情,但较真起来,更绝情的谁?还真不好说的很了。。。。。。。。。

第八卷繁华尽处是吾乡第五百六十九章陌生

    (今天有些忙,更的有些少,呵呵。。。。。)

    不说段瑞起了离京他去之心,单说王虎,前几日又闹了一次,这一次却是借着移防的由头来说事的,消息传到赵石耳朵里的时候,已是两日之后的事情了。

    其中原委简单的很,却是羽林左卫指挥使王虎上请兵部,言道西山大营离京太远,左卫驻守宫禁,轮值各部官署,来去不便,欲弃西山大营不用,另立营盘等等。

    砌词再是得当,理由再是光明正大,经过前些时的事情,里面的味道赵石一闻也能闻出来,西山大营乃是他当初练兵所在,也正是在这离长安不远不近的西山大营,他才能悄无声息的搭建出一支强军的架子出来。

    之后屡经波折,他率领羽林左卫精锐几经征战,用刀枪和鲜血打出了威风,也打出了京军的名声,现如今外间一旦说起羽林军,不论西军东军,头一个想到的便是羽林左卫,也成就了羽林强军的威名。

    而作为羽林左卫在京驻地的西山大营,也就成了羽林左卫的根基所在,羽林卫谁不知道?凡是能留在西山大营操练不缀的,必定便是羽林军精锐中的精锐,西山大营在这个时候也就成了羽林左卫的一个标志,就像虎啸山林,最终却还要归穴而眠,龙游四海,却还是归潭则安。

    现在满长安谁不知道,承恩湖畔的西山大营是羽林左卫的?不但羽林左卫在西山大营上打下了自己深深的印记,而羽林左卫身上,何尝又没有西山大营的气息?

    换个说法,也许更能说的清楚,不光是现在的羽林左卫身上,而且西山大营这里,都带着他赵石的印记和气息,而王虎此举为的什么,也就再清楚不过了。

    将领紧握兵权,并没什么错处,都说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领兵大将其实也是如此,不论奖惩,还是晋升贬职,甚或是朝廷出于制衡忌惮的缘故,领兵之人都不可能一直率领一支兵马。

    史上有岳家军,戚家军,这不但是朝廷无能的表现,而且是朝廷无人可用的象征,只有在那种情形之下,才会出现这些贯之以私人名号的怪物出现,而这种私曲一旦出现,无疑便是一种危险的信号,战乱的根源多是源之于此。

    所以说,军权交替,乃是常态,也是于国于己皆大有利之事,只要朝廷将一些关节把握得当,勿急勿缓,所以无论接任卸任,也就没什么可担忧的。

    而赵石自交卸羽林左卫兵权开始,也就有了这样的心理准备,虽说心里一定不会太舒服,但也没有迁怒于人,觉着王虎怎样怎样,还为了国武监之事,顺便卖了个好给王虎。

    不想,他这里难得厚道了一次,那边却是变本加利了起来,急切行事之下,几如打脸,接二连三的,弄的赵石也有些恼了。

    这是觉着有了依仗,就不管不顾了?真真是仔卖爷田,不知心疼,羽林左卫费了他赵石多少心血,才能到得如今地步?你就这么着胡折腾,也不知这人的脑子是怎么长的?

    无疑,王虎此举是大大得罪了他赵石,其中原因嘛,细想一下,估计也不少,王虎一直不太得意,这个是人都能瞧的出来,才干平庸,性情也偏暴躁,能做到羽林卫指挥使估计也就到头儿了的。

    王虎这人有没有自知之明旁人自然不知道,但心里估计也憋着一股劲儿呢,之前不显,因为没底气,现在自家有了公主媳妇,胆子估计就上来了,更可能的是,还是觉着赵石等人如今都身居显位,他觉着自己本应该和这些人平起平坐,如今却是这般,眼红多时,有了怨恨也说不定,再愚蠢的人也知道,接二连三的这么干,还那般的大张旗鼓,这是要得罪于赵石的,但王虎还偏偏就这么干了。。。。。。。。

    这是不想要脸了,赵石心里冷笑,却不欲此时给王虎难看,现在他说一句话也容易,而他只要想较这个真儿,别看王虎折腾的凶,但只要一句话,管保让王虎在左卫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外加寸步难行,连闹出军中哗变这样的大事来都有可能。

    但坏处也是显而易见,他现在放手兵权还算容易,但也没放的太开,右卫现在就顶算握在他手里,但现在这个情势,再沾手左卫就不那么恰当了,为了避嫌也好,为了将精力全部放在国武监这边儿也罢,反正这个口不能开,一旦沾了手,再想这么轻松的放开,他自己愿意,旁人可就说不准了。。。。。。

    既然如此,最终的结果就是,瞧着他折腾就是了,这事忍让也就忍让了,再要跟他赵石讲情分,对不住,咱们还有的账要算呢。

    而且你不是要将人都弄出左卫吗?也由得你,李金花的右卫正好缺人,接过来也就算了,现在静观其变,到要瞧瞧,你王虎能将左卫整治出个什么花样来,若回了原来老路,嘿嘿,两三年之后,等到国武监不需再耗费精力,再让你瞧瞧这羽林中郎将是不是个摆设。

    不过这次奉召入宫,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么两件事,再有也可能是要被问及国武监的事情,他有些拿不准。

    一路上想着这些,时光过的也快,好像一忽的功夫,就已经进了长安城。

    一路无话,直入宫禁,还是老地方,乾元殿,不过此时已是午后,到没有再如以往般等候太久,也没多少大臣排在前头,几乎是传禀之后,里面立即传来宣羽林中郎将赵石觐见的声音。

    乾元殿还是老样子,外间人事变更,这里却一如从前,仿佛从来不曾改变过,威严而又空旷。。。。。。。

    如果非要说有什么变化,变的就只有这里的主人了,景帝陛下竟然未着正服,而是一身松软的便装,披着一件斗篷,很是悠然的靠坐在宽大的龙椅上,执着一份奏折,瞧的专注。

    臣赵石参见陛下。

    平身吧,赐坐。

    赵石这才抬头略一打量上面的皇帝陛下,之所以说的变化,只因为以往虽说也是气色不错,但却总带着些疲惫,能够轻易看出政务的繁重,但现在,皇帝陛上却多了几分闲适和悠然,显得分外的轻松。

    也未像早先般作态,随即景帝便放下了手中奏折,温和的看过来,这么久才到,怕又是在国武监那里吧?

    赵石端正身子,臣职责所在,不敢须臾离之,还请陛下恕臣来迟之罪。

    景帝脸上露出些笑意,心情确实也是不错,从去岁秋收,加之蜀中渐渐安定,户部那边终于缓了一口气下来,虽说银子还是流水价的花出去,一半年应是没有多大的起色,但只要再过了今年,蜀中那边也就可以收取税赋了,可以想见的,比之往年,国库到底能盈余多少,即便算不清楚,但一倍应是有的。

    而蜀中向来乃人杰地灵之所在,过得几年,人心安定,这人才还能少了?

    而更可喜的是,蜀中政事也渐渐平稳,一些政事鼎革也进行的颇为顺遂,到得今年,朝廷政事渐渐条理清晰,再不如前几年那般繁忙了。

    而以前一直耽搁了的一些事情也就摆上了桌面,比如为太子选妃,有比如,宫中人手一直还都用着先帝旧人,却也该充实一下后宫了,礼部那里也正在为选秀之事做准备呢,还比如,宫中内库一直在往国库那里贴补,弄得宫中用度日紧,而国库那里一旦缓手过来,宫中一些殿宇楼台,还有穿戴之类的也能宽松些了。

    等等等等,可以说都是皇帝自己的家事,也没多大,在朝廷政事平稳之后,自然而然的也就接踵而来了,但不管怎么说,却都是好事,自他等级以来,可谓殚精竭虑,呕心沥血,总算熬了过来,而到得今时今日,稍微清闲下来,也确实到了讲一下帝王体面的时候了。

    所以此时此刻,摆在赵石面前就是这么一副悠闲场景了。

    不过对于臣子来说,陛见之时,正逢皇帝陛下兴致大好,却也算得上一桩幸事。

    兴致好,自然也就好说话的多,只见景帝微微一笑间,道:咱们君臣有些时日没见了吧?嗯,好像自你任职羽林中郎将之后,就没再召你入宫觐见了,算起来,也有多半年了。。。。。。。唉,这时光匆匆易逝,转眼就又是一年过去了啊。。。。。。。

    赵石眉头皱了皱,却是顺着景帝的话接道:微臣忙的昏头涨脑,是感觉日子过的快了些,陛下日理万机,恐也是觉着时日不够用的。

    景帝闻言,瞅着赵石笑着点头道:是这么个道理。。。。。。

    多半年不见,君臣之间那种淡淡的陌生感并没因三言两语而淡去,这就是身在帝阕好做官的含义所在了,皇帝陛下对你再器重,再亲近,但你在外方一去就是数载,再见之时,由陌生带来的隔阂随之也就出现了,对于君臣来说,隔阂意味着什么,也就不用多说了。

    赵石这里才多半年未曾面见,皇帝陛下言语之间虽还带着亲近,好似没当外人一般,但那种若有若无的疏离感觉还是萦绕在话语之间,让赵石一阵凛然,心下暗道,看来朝会这一节,还真的不能一点面都不露。。。。。。。。

第八卷繁华尽处是吾乡第六百七十一章伴驾

    景兴六年五月间,大秦景帝下诏改元咸宁,景兴六年这一年,也就成了咸宁元年,毋庸置疑,改元是了不得的国家大事,年号的变更,使华夏历史上充斥着这样那样的年号,也使得历法有些混乱,远不如后世历法那么简单明了。

    但在这个时代,却有着非同凡响的意义,每一次年号的改变,都昭示着一个国家正在发生着剧烈的变化,比如开疆拓土,比如鼎革旧政,又比如国家中兴,等等等等。

    而对于如今的大秦来说,自平灭后蜀以来,皇帝陛下便已有了改元的念头,之所以一直拖延到现在,不过是因为战后诸事繁冗,朝廷上下忙碌一片,实不宜行那改元之事,但到了景兴六年,朝廷政事终于渐渐缓和了下来,皇帝陛下终于再也按捺不住,决定改元。

    这不但是昭示着一个新的开始,而且也有夸功的意味在里面。

    不过话说回来,改革年号虽是国家大事无疑,但实际上,改元之事对于大秦方方面面的影响是有限的,既定的朝廷政事不会因为改元而有所变更,而延及到百姓身上,就更无所谓了,是景兴还是咸宁,对于百姓来说,不过是年头算起来有些麻烦,再多的影响也没多少。

    而对于朝堂之上的大臣们,从改元的这一天开始,凑折什么的落款就得注意了,若是不小心还按照旧有年号写上去,碰上皇帝陛下或中书重臣们心情好,到也不算什么,但要真较真起来,却是免不了吃挂落,轻则训斥,重则丢官罢职也是有的,所以不能不慎重。

    不过朝堂上永远不乏聪明之士,从景兴到咸宁,年号中的每一个字眼都透着别样的味道的,比如说景兴两个字,当今陛下未登记之时,便赐号景王,所以初登基时,年号中有个景字,而景兴的意思就再明显不过了。

    到得现在改元咸宁,什么是咸宁?只抠字面的意思,谁也明白,咸宁咸宁,暂时安宁,这不但清晰的显示出了今后几年大秦的方向,也稍微流露出了皇帝陛下的勃勃野心,几乎是明白的告诉大秦臣民,安宁是暂时的。。。。。。。。

    对于朝臣们来说,这绝非是字面功夫,像正德一朝,皇帝陛下力主朝政平稳,所以主政三十年,却从未曾有改元之举,到了儿子这里,却只五年余,便改了年号,可以说,主政之风是截然不同的。

    而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便能摸准今后的脉络,就像是后世的新闻联播,平民百姓瞧着腻歪,但官场中人却瞧的津津有味儿,因为那里有许多关乎他们前程的政治风向,只有咂摸准了,在应景的时候,才能站对位置,才能更好的进步,这里面的学问多着呢,非是身处其中,自然也就无法品咋其中三味。

    。。。。。。。。。。。。。。。。。

    咸宁,咸宁。。。。。。。这一晃,就已经是十年了啊。。。。。。。

    落日余辉洒在连绵的宫墙上,反射出淡淡的金光,让这威严所在又添了几许别样的风姿,赵石高大的身形立在宫门不远处,喃喃的嘀咕了几句。

    自三月里入宫陛见之后,情形就变了许多,隔三差五,皇帝陛下就要召他入宫伴驾,而他这里,也有意的开始断断续续参与朝会,皇帝陛下的恩宠总是变幻无常,但也逃不过群臣的眼睛,所以这两个多月以来,朝会之上,得胜伯,羽林中郎将一旦出现,便很是引人注目。

    加之三次有得胜伯参与的朝会,总会有那么一次两次散朝之后,留下年轻的大将军,随驾入宫,许多朝臣羡慕之余,却是明白,看来得胜伯虽说去了羽林中郎将那等的闲职,但这恩宠却是越来越盛了啊。

    不过得胜伯的来历没人不知道,人家数年间便从一小小兵卒到得今时今日之地位,功劳虽也不小,但若没当今陛下宠信,一力简拔,哪里有得胜伯今日?

    所以啊,这恩宠就不必说了,而今这等景象也不必太过大惊小怪的,到是和得胜伯素有间隙的另外一个陛下心腹之臣,好似不知不觉间,落后了一步,估计心里正难受才对。

    不提朝臣这幸灾乐祸的心理,今日赵石入宫伴驾,却是小有不同,改元之后,又要广选秀女入宫,近些日子,宫内也有要晋升妃嫔的传闻传出来,而看上去,皇帝陛下的兴致也是极好的。

    而今日伴驾的也非是赵石一人,还有已经晋为礼部郎中的前翰林待诏李士芳李大人,还有大学士,参知政事王文轩王大人,其余还有两位,皆是礼部重臣,其间所谈之事也就不言自明了。

    一半天下来,赵石话没说几句,弄的他还有那么几分不自在,文官武将,天然就尿不到一壶里去,不说职责不同,说话的方式就差异巨大,之乎者也的,武将们听着就烦,而武将们的言行举止,文官们又怎会瞧着顺眼?

    所以赵石这回是着着实实当了一回陪衬,不过他现在却还有着个国武监督学的身份,国武监又是在礼部辖下,想彻底把自己划到武将行列里,就算他自己答应,旁人估计也不答应的。

    都开始办学了,还能是纯粹的武人吗?办学在文人眼中,那是一件顶顶神圣的事情,就像有人曾言,圣人可为师,余子碌碌,授业而已,在这里的圣人可非是单指孔孟那种无人可及的存在,而是宽泛了许多,指的却是那些自开格局之辈,开宗立派的算,著书立说的也算,当然,开办书院,得享大名的也算。

    而办学,无疑是这里面最便宜的一种途径了,也就是说,现在就算文理不通有如孩童,年纪轻轻嘴上没毛,甚至连字都写不好,但人家确确实实的掌管了一间学府,在文人眼中的地位立马就不同了。

    所以,办学在文人眼中那是地道的盛举,而有史以来,像赵石这般,以一介武夫的身份来办学的,可说是绝无仅有,这感情就有些复杂难言。

    赵石也知道,自国武监祭酒,镇北大将军折木清故后,礼部那里曾向景帝推举过国武监祭酒,却被景帝驳了回去,国武监祭酒之位一直空悬至今,这不光让礼部一般文官中的文官们有些疑惑,赵石则问于南十八,陈常寿两人,南十八道了一句,非他,帝王术尔。

    等细一解释,赵石也就明白,国武监乃圣上钦点,而又给了他一个督学的头衔,但说到底,国武监到底能办成什么样子,估计皇帝陛下心里也不托底,而这国武监的一应章程,几乎都出自赵石之手,之前上面有一个折木清,还算名正言顺,等到折木清病故,这国武监祭酒的职位也就颇费思量了。

    换个什么都不懂的文人来,未免把这国武监办坏了,武人?能压住赵石的现在又有几个?

    至于将赵石提为国武监祭酒,皇帝陛下估计又不愿意,这里面的意思不好说,有为这个心腹之臣着想的意思在里面,一旦国武监办不成,只要赵石不是国武监祭酒,也就还有转圜的余地不是?

    除却这一层意思,估计也有提防的味道在里面,反正,皇帝陛下这里模棱两可,国武监祭酒的职位也就悬在了那里。。。。。。。

    这些都是闲话,回到正题,面对年轻的国武监督学,礼部的两个大臣到也没多说什么,但那位参知政事王大人却多说了两句,细节不谈,在皇帝陛下面前,也说不出什么多余的来,但知瞧那架子,也就能让人清晰感觉到训导的意思。

    换句村俗些的话来说,那就是倚老卖老,提携后进的意味很浓,换个旁人也就罢了,但对于赵石来说,他那些之乎者也的大道理真不如不说,心里不以为然,但却也没表现出不耐烦来。

    不过人家王大人年纪胡子都一大把的人了,不但有倚老卖老的资格,而且心思也不会真那么简单,在这位年轻的大将军面前稍微摆了摆架子,转头就将话题拽到了国武监上面,着实在景帝面前夸了两句,绕了一圈下来,赵石才听明白,王老大人是觉着去岁国武监招收落第士子的主意不错,今岁不妨效法之,国子之学,为国养才,责无旁贷嘛。

    当时赵石没明白过味儿来,毕竟浸淫官场日短,与人家那等宦海沉浮了一辈子的老臣比起来,心眼儿跟不上是常有的事情。

    但他可不笨,过后仔细一想,鼻子差点气歪了,合着那位老大人是根本没理会国武监到底想教出怎样的学生来,就是想着显示一下中书的权威之外,再顺便欲为士子们开一条金光大道出来。

    最恶心的地方在于,人家王老大人估计真还没瞧得上国武监,说的虽是堂堂皇皇,但落第士子?那是什么动物?

    那是科考上的失败者,这样的人再由国武监接手,奶奶的,把国武监直接当成垃圾桶了。

    要说王老大人估计也是临时起意,绝对没有半点针对他赵石甚或是国武监的意思在里面,但就按照官场中人的思维定式来了这么一下,颇有后世一些官员拍脑门拿主意的风范,而见缝插针之老道,也是让人无话可说。

    这回是真真让赵石见识了一下老奸巨猾是什么样子,而这等来自参知政事王老大人的大招,赵石彻底晕了,春风得意的李士芳李郎中在旁边偷笑,两位礼部的大臣则煽风点火,敲定边角,于是乎,根本没等赵石反应过来,那边皇帝陛下已是龙颜大悦,将手一挥,事情就那么定了。

    而王老大人捋着胡子,大赞陛下英明,还笑眯眯的作淳厚长者状,矜持的向赵石点头示意,俨然一头偷得鸡子的狐狸形象,而这时的赵石还在之前他那些之乎者也的话里转悠呢,就算想要反驳,皇帝陛下金口已开,已是晚了的。

    过后赵石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自古以来武将总是斗不过文官,人家那玲珑剔透的心思,你个一介武夫想跟上,做梦去吧。

    出宫时,多少想明白了的赵石自然很郁闷,不过再是郁闷,对于已成定局的事情也是无用,加之大秦科举乃三年一试,景兴四年时,开科了一次,而去岁也加了一次恩科,所以除非皇帝陛下再开恩科,不然就得等明年科考,举子们才会上京赶考了。

    这么想来,今年的计划到是不用变了,而在四月间,他已经上书枢密院,就今岁国武监生员之事做了准备,现如今,就等西北那边的消息了,这一来一回的,到正好能赶上今岁七月的国武监第二次录取生员。

    这回他也将限制放松了下来,只要在镇军中从军两年以上,年岁在十八到二十二的年轻军卒,都可以来国武监试试,名额也定在了三百到四百之间,当然,有文字功底的优先。。。。。。。。。

    不过本来准备就这么过上一两年,再将其他途径纳入其中,最终形成新军的班底,但经王老大人插这一杠子,却又要改一下章程了。。。。。。。

    要不怎么说,上面的人拍脑门,下面的人跑断腿儿呢,今天也就几句话的功夫,既定的东西就得改,而这个章程一旦改了,以后再想扎住这个口子,那真的很不容易。

    只希望国武监能有那个能力,让这些饱读诗书的家伙们,抛掉那些不合时宜的东西,别靠着书生意气领兵才好了。

    暗自呼出一口气,抛开这突然兴起的些许感慨,翻身上马,招呼上几个亲卫,在夕阳之下,拖着长长的影子,向远处行去。。。。。。。。。

    (还有没,再给些,明天推荐,也不知是个什么样子,这个月的成绩好像还不如上个月呢,看来这情节得加快一些了,大家别怪我啊。。。。。。。。。)

第八卷繁华尽处是吾乡第六百七十二章勘议

    皇城,枢密院。

    枢密院坐落在皇城西边,和中书一东一西,遥遥相对,作为大秦除了皇宫内院,两处最高决策所在,文武之间,泾渭分明,很是有些分庭抗礼的意味在里面,即便是当初同门下平章事杨感,兼任枢密使,权势一时无两的时候,也因为两处相隔的远,而不得不专注于政务,将枢密院那里的事情大多交给了枢密副使汪老大人来执掌,可以说,这布局的好处还影响到政治的层面上,不得不说,当初布置此等格局那位世宗皇帝,真真是煞费苦心了的。

    而今日,枢密院正门大开,羽林军卒环立左右,警戒森严,情形很是不同于以往,使得一些枢密院官吏也添了几分的小心翼翼,不过这等情形到也不算稀奇,每逢军国重臣议事之时,多数都是这般,虽不常有,但也绝不是多少年才一次的大事件。

    不过有人数了数,这次瞅着来的人,商量的事情也不会小了,除了枢密使大人,两位枢密副使,刘大人那里没动静,不过李大人却已经去了正厅,再有参赞军务,位比参知政事的魏王殿下也已经施施然的进了正厅。

    兵部尚书李大人也来了,兵部侍郎段大人也到了场,还有几位主事大人也陆续来到,礼部的大人们认不太好,但瞧那官服,却也是来了一位侍郎大人,就是不知道是来商量什么的?户部也来了人,这个到是没什么奇怪的,户部和枢密院,兵部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难兄难弟,没办法,行军打仗,后勤辎重都在人家手里攥着呢,有什么大事,不管是征兵,还是调拨开拔,都绕不过去,不过这次瞧着来人,和上面那几位没法比,只来了一位郎中,一位主事,要么就是如今户部太忙,几位主官都脱不开身,要么就是所议之事和户部干连不大。

    而最让人想不到的是,过来的人当中,竟然还有看上去风尘仆仆的羽林中郎将赵大将军,这位声名鹊起的大将军可好像是头一次光临枢密院。。。。。。。。

    就这些人,任一个挑出来,都可以说是朝中顶梁柱般的存在,所议之事还能小的了?

    而这次在枢密院召开的堂议,也确实议的非是小事,但将这些大臣召来枢密院,议的也不是一事两事,在各与会之人陆续到来后,这次堂议已经在谦逊和闲谈中开始了。。。。。。。。。

    威严肃穆的枢密院议事正堂所在,些许的闲话过后,枢密使汪道存矜持的向在座众人点头示意,几个文案端正身子,拉开架势,坐在一众大人的身后,全神贯注,只等着记录,伺候在侧的闲杂人等默默退出大堂,堂议便正式拉开了序幕。

    这样正式的堂议赵石也是头一次参与,和军中军议相比,少了几分肃杀之气,但气氛之端凝厚重却犹有过之,赵石瞄了瞄端坐在对面的李承乾,而这位老冤家好像也心有灵犀般瞅了过来,两人眼神一对,好像激出一连串的火花,李承乾微微一笑,偏过了头去,丝毫不介意将自己的傲慢和不屑清晰的流露出来,赵石嘴角也牵出一抹冷笑,心里暗骂了一声娘,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议的头一件事,便多少跟他有些干系。

    第一件拿出来的便是京军编练事,如今京军主要分为三部,羽林左右卫以及雄武军,这三部就占了京军九成,其余向左右屯卫还能提是上一提,但左右武卫等,却已形同虚设,只是名字还在,编制也还有那么一定半点,但实际上,却已经算是裁撤的比较干净了,不光没有指挥使,且连属官也只保留了那么小猫两三只,多数皆是赐给勋贵子弟的闲职。

    说起京军来,正德末年,对京军就有整编之意,但那时正德皇帝老迈,诸子争位愈演愈烈,即便有心,却也腾不出来细细梳理,而赵石正是在那个时候适逢其会的登上了羽林左卫都指挥使的职位。

    当然,如果真要说起这个,在座的还有一位肯定心里不是滋味,这人正是枢密副使李严蓄李大人了,十年之前,不过京师情形如何,他李家可是和现如今有天壤之别的。

    那时李氏三兄弟,一个在兵部,把持兵部权柄,俨然已是兵部尚书一般,而李严蓄的亲兄弟李严禄,那时却是羽林左卫都指挥使,加之堂兄李敢当把持雄武军兵权,一门三兄弟,也算得上是显赫一时了的。

    但随着李氏兄弟卷入皇位之争,波澜迭起,最终却是差一点闹了个一败涂地,李严禄削官罢职,被贬为庶民,李严蓄多支撑了一段时日,最后差点被抄了家,却只有一个李敢当一直置身事外,虽无大碍,却也受了波及,之后数载,被羽林左卫压的几乎抬不起头来。

    新皇登基,李家元气大伤,到现在虽有起色,但也只是起色罢了,李敢当和李严蓄两人皆以年迈,勉强撑住李家还成,要想恢复当年风光,却只能看下一辈儿的了。。。。。。。

    这些都是旧闻,不需赘述,而景帝登基初始,其实就已有了整编京军的意思,尤其是羽林左卫在赵石率领之下,数载征战,威震四方,也让许多人对京军现状有了不满,不用景帝开口,其实这几年,整编京军的声音一直就未曾少过,不过却一直拖延至今,其中缘由不用说,谁又能不清楚?

    如今大秦朝政渐稳,此事被郑而重之的提出来也就在情理之间了。

    大体章程是由枢密院拿出来的,在这个上面,兵部争不过枢密院,也只有听着的份儿,京军各部,有名无实的,彻底裁撤下来,分京军为四部,雄武军,羽林左卫,羽林右卫,已经左右屯卫各为一部。

    而四部京军,各部定额八千,雄武军以及羽林左卫人多势众,皆已万余,却是要精简下来,多余将校兵卒,皆补入羽林右卫以及左右屯卫等等。。。。。。。

    对于这些执掌权柄的重臣们来说,不过是你一言我一语的议了一下,但对于京军来说,这可就是一番天翻地覆的变动了。

    不过这事赵石也看得出来,只不过是个开头罢了,整编京军,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其中将校调任,军兵裁汰补充,都非是一言两语能够定下来的,尤其是兵部尚书李承乾直言不讳,提议选地方团练精壮健儿补入京军,显然,这事兵部虽然议过,但却未曾事先知会枢密院,措手不及之下,弄的有些冷场。

    枢密使大人反应有些慢,决断也要欠上一些,反而是一直没说话的魏王殿下开口便道,京军拱卫京縻,临近帝侧,向有陛下亲军之美名,自太祖时起,便选亲贵善射勇健之士当之,为何?取其忠义尔,团练备军,疏少操练,来历各异,若有一二心怀叵测者侧身其间,后果殊难预料,本王以为此议大谬,断不能行。。。。。。。。

    一番话,当即毫不留情的将李承乾堵了回去,最后,这位魏王殿下还似笑非笑的瞄了一眼赵石,没等脸色有些发黑的李承乾开口反驳,就将烫手的山芋抛到了赵石这里,此事事涉羽林,而羽林左卫战功赫赫,有目共睹,我等何不听听羽林中郎将赵大人做如何说法?

    赵石今日与会,其实只为一件事情而来,那就是新军,其他的事情,管你闹的如何天翻地覆,他都不想掺和,见诸人目光瞅过来,微微皱眉,拱手道:赵石自认领兵打仗还算小有心得,这整编军伍之事却是一知半解,不敢置喙,还是诸位大人自己商量的好。

    他这推脱之意再明白不过,除了魏王李玄道开始时不知为何撩拨了这么一句之外,之后各人便开始各自争论,商议整编框架,再无人理会于他了,枢密院和兵部向来不很和睦,虽然大的方向已经定下,但许多事你一句我一句的争的厉害,还好,枢密使和尚书大人还算克制,不然的话,照秦人固有的性子,不定就能上演全武行的。

    不过说到各部编练之事时,却有人道,羽林左卫编练之法独树一帜,不如各部效法之。。。。。。。

    这话好像触碰了某种忌讳,很多人都立即闭紧了嘴巴,枢密使汪道存也眉头微皱,沉沉的目光在说话之人的脸上扫了扫,有了不满之意。

    众所周知,谁都明白羽林左卫崛起的根子在哪里,但对于此事来说,将这话抬出来就太不合时宜了,之前魏王那一句就有点过头,但人家身份特异,枢密使大人也就有意的忽视了过去,这又跳出一位来,枢密使大人不由暗恼,这人存的是什么心?

    想让得胜伯去编练京军不成?就算最终以左卫之法编练京军,这个时候也断不能说出来的,真是胡闹。。。。。。。。。

    不想那边兵部尚书李承乾淡淡道:不错,当年先帝也曾盛赞赵大人练兵强军之法,若用之于各部京军,确也是一桩美事。。。。。。。

    他一说话,这分量又是不同,本来要开口的枢密使大人先是摇了摇头,接着又笑着点了点头,一个字都出口,旁人自也不知枢密使大人到底是赞同呢,还是不赞同,不过能进枢密院议事正堂的,自然不会有那心思不够的,很快就都琢磨过味儿来了,心中暗道,早就知道李承乾与赵柱国不睦,却不想已到了这个地步,这是要将人放在火上烤呀。。。。。。

    赵石之于练兵,没有多少隐秘可言,当不得尚书大人夸赞,更何况,尚书大人的兵部可是人才济济,编练京军各部还不是轻而易举?

    众人一听,有的撇嘴就想笑,再瞧枢密使大人的脸色,笑的有些勉强,暗道果然,这位年轻的大将军话头可真不软,撩拨的本事也不比旁人差了,真真是盛名之下无有虚士啊。

    实际上,不管旁人怎么挤兑,这事跟赵石关系都不大,话语权更不在他这里,明讽暗讥了两句,也就过去了,最终这事还得枢密院与兵部合作掌总,其中多少的争权之举也牵涉不到他,他也只是琢磨着,在这次风波中,对于李金花的右卫到底有何利弊而已。

    此事议完,已是过去了一个多时辰,接着也没休息,众位大人们饮着茶水,便开始了下一个话题。

    这次和赵石是彻底没关系了,乃是蜀中禁军编练事,这个是殿前司禁军副指挥使赵布宗的首尾,但大主意自然还是要朝廷来拿,其中还夹杂着团练裁撤等事,很繁琐,但火药味比方才还要浓上几分,因为和牵涉众多的京军相比,这里面的权力争斗才真正关乎于兵部与枢密院的根本,你那边说话大声一点,我这里自然就要少一点,所以自然是寸土不让,而最终的结果往往就如现在这般,两方平衡,各管职责所在,于是,妥协的产物也就诞生了。

    说的有些笼统,但最终的焦点其实就在人事上,一个个名字从各人口中道出来,他们的命运就在这些大人的只言片语之间,这就是权力,对于男人来说,又怎能不诱人?

    时间慢慢过去,赵石这里的茶水都已换了两遍,就更别说旁人了,最终,这事慢慢议结,而结果还要呈上御览,之后发下去,就是朝廷决议了,下面的人也不是没有说话的权力,不过多数不会再起什么波折的了。

    等到枢密使大人目光转向他这里,赵石知道,正事终于来了。。。。。。。。

    。。。。。。。。。。。。。。。。。。。。。。。。。。。。。。。。。。。。。。。。。。。

    猛虎武胜军,军兵两万,步卒八千,骑军五千,其中轻骑四千,重骑一千,主战,猛虎斥候营两千,专刺探军情事,其余辎重营等,五千人,计两万军,其中武官,不需外间抽调,皆由国武监生员充任,不瞒诸位大人,此等建军大事,不可能一挥而就,以三年为限,三年之中,渐次成军。。。。。。。

    赵石这里只是笼统的照实叙述了一番,其实,在这之前,被定为猛虎常胜军的建军奏折已经递了上来,皇帝陛下御览之后,再转回枢密院勘议,这是个固有的流程,不需细述。

    而这奏折到了枢密院,在场的大人们多数都已经瞧过了的,其中细节自然不用他多说什么,即为勘议,也就等着众人质询就是了,而这种质询也只是在框架和细节上,至于能不能建军?没看皇帝陛下已经亲口将番号都定下来吗?所以此时众人能做的,就是完善框架细节而已,驳斥御命,也不是不行,枢密院和中书皆有不受乱命之权,也就是说,皇帝陛下的诏书和口谕之类,不是不能收回或更改的,不过话说回来,那可不是一点代价都没有的,而在此事上。。。。。。。。。犯不着。。。。。。。

    在座之人,皆都明白今日议的事情里面有这一桩,但临到头来,却还是忍不住,将复杂的目光不断送给正在侃侃而谈的这位新晋大将军,得胜伯。

    好了,众位大人也都览阅过奏折才对,陛下圣明,钦赐猛虎武胜之名,期望之殷,无庸本官多言,而赵大人,身负平蜀之功,实乃我大秦不可多得之良将,以赵大人练兵之能,陛下可以安心,我等也无可以质疑之处。

    然新立之军。。。。。。自先帝一朝至今,只此一桩而已,所以难免疏漏,众位大人若有何良策,尽管直言无妨,想来兹事体大,就算赵大人年轻若此,也不会嫌我等老朽在旁指手画脚,定然不厌巨细,为我等解惑才是。

    这话一说,气氛松了一些,多数人脸上还露出了笑意,皆是暗自佩服枢密使大人所言得当,既言明了此中利害,话里又不软不硬的说的明白,让众人畅所欲言,不用顾忌太多,当然,也兼顾了年轻的得胜伯的脸面,虽只短短一句话,这等玲珑心思,却还是让人佩服的很的。

    而赵石如今为人处世也非是昔日可比,随即拱手道:多些枢相大人夸奖,赵石愧不敢当,诸位老大人之才,非是赵石可以企及,若有训导,赵石洗耳恭听便是,解惑两字,万万不敢当的。。。。。。。。

    (本来想多写些,但临时有事,所以就到这儿了,明天应该有个小高潮,敬请大家期待,之后情节要加速,不然很多人说阿草废话连篇,阿草也吃不住劲儿了,本来还想着把国武监这一段写的更详细些,毕竟算是一个新事物,从无到有的过来,应该很有看头,但现在看来,有些书友很不耐烦这个,阿草自己也认为过于平淡了些,所以,之后的章节加快速度,尽快让这段过去,呵呵。。。。。。。。。)

第八卷繁华尽处是吾乡第六百七十四章喋血

    瞬间,杀机暴起,血染长街。

    背着柴禾的年轻人扔下背上柴禾,伸手从旁边挑夫挑着的筐蓝中一摸,手中已经多了两把寒光闪烁的断刃,双刀在手,脸上憨厚而有满足的笑容顿时换成了彪悍和狰狞,就像是温顺的羔羊瞬间成为了一匹饿狼。

    挑夫顺手一抹,撇下筐蓝绳索,粗暴的扯下黑黝黝的扁担头上的棉布,原本看上去普普通通的扁担立时改头换面,成了一把七尺长枪,挑夫顺手打掉头上碍事的斗笠,露出下面满布疤痕的面庞以及那双饱含着暴戾和杀气的晶亮眸子。

    两人毫不迟疑,立时便向着赵石这边狂奔而来。

    不远处躺在墙根下的乞丐猛然站起身来,躺着的时候还瞅不出来,等他站起身来,却高大魁梧的超乎常人想象,就像是一只直立而起的巨熊,站起身来的同时,大手在墙根下一抓,一柄儿臂粗细,样式古朴的铁锏带着灰尘已经操在了他的手中,随着他那沉重的脚步声,乞丐迈开大步,也向这边冲了过来。

    赵石等人身后,三个赶车的年轻人在车上稻草中一摸,人人手上便皆都多了利刃,其中一人手起刀落,拉车的黄牛哀鸣一声,已被这利落的一刀斩倒在地,三人瞬间散开,却并不上前,显是想稳稳守住退路。

    酒肆中的人也没闲着,掌柜的一声唿哨,从柜台下抽出一柄长刀,手掌一按柜台,翻身便跃了出来,几个酒客此时也都从桌子下面,已经边上,纷纷操起兵刃,蜂拥而出。

    倚在门口的小厮猛的站直身形,变戏法般的向后一掏,手中已经多了一把做工精巧的手弩,抬手便向赵石这边瞄了过来。

    几乎是一瞬之间,长街之上便已杀机四伏。

    但真正的杀手却在。。。。。。。。只见街旁矮墙之上一个身影骤然升起,身影的脚尖在墙头上一点之下,高高跃起,如同大棚展翅一般跃临长街,手中长刀如欲劈山断岳般,迎风怒斩,身如蛟龙,其势如虹。

    说起来啰嗦,但这一切从开始到发生,也只眨眼功夫罢了,赵石翻身下面,横刀已然在手,身子在地上顺势滚了几下,弩箭凄厉的破空声在他身体上空响起,几乎是追着他的身形划空而过,不得不说,他的机敏已经丰厚的遇袭经验,又救了他一次。

    方要蹲身而起的他,却只觉头顶一暗,其势如火的必杀一刀已经到了他的头顶,兵刃未到,兵刃劈斩所带出的猛恶风声却已经到了。

    生死关头,他却已冷静如同冰雪,多年在生死之间打滚的经历,让他的神经坚韧的好像钢浇铁铸一般,任何人,任何事也别想撼动分毫,尤其在这种危如累卵的关头,他不但无所畏惧,而且浑身的精神气力在这一刻皆都迸发了出来,刺激的他眼睛都已微微泛起了血丝。

    毫不犹豫,右手横刀猛的向头顶迎了上去,下一刻,怒斩而下的长刀泰山压顶般来到他的头顶正中,刺客无论身手还是眼力,皆都超乎寻常,这一击,把握的几乎完美无缺,若换个人,在这迹近完美的突袭当中,即便未被弩弓射杀当场,也定然会被这迎风一刀斩于马下。

    但这身手强横,时机把握更是超绝的刀客遇到的却是赵石,杀人如麻,几生几死,却还活到现在的赵石。

    电光火石之间,夭矫而下,气势绝伦的利刃与那仓促迎击而上横刀终于碰撞了一起,火花四射,金铁交鸣,长街上猛的一声大响传出老远。

    赵石身子顿时一措,本就蹲着的身子又矮了几分下去,毕竟天时地利皆不在我,即便他气力恢弘博大,在那刺客借着地势的全力一刀之下,接的也是分外勉强。

    但结果却绝对的让人目瞪口呆,那刺客迎风怒斩,这样气势癫狂的一刀之下,即便早已知道,眼前此人勇武非常,乃大秦一等一的猛将,但他还是相信,天下或许有人能接下这一刀,但绝对不会是个领兵杀敌的大将军,这一刀,定然能将此人斩杀于此。。。。。。。

    但结果却是做梦也想不到的,那人只是仓促之间,横刀于额际,不但拦住了他这穷尽全力,气势如火的一刀绝杀,而且沛然莫御的大力瞬间传了过来,就像惊涛怒浪碰上了岿然不动的山岩,只能倒卷而回,随着他身体下落,二力相加,虎口猛然爆裂开来,手中长刀在他不可思议般的目光中倒撞而回,身在空中,闪无可闪,避无可避。

    额间剧痛中,那视若性命一般的宝刀刀背撞上了他的额头,鲜血猛然迸溅而出,半边脑子骤然被刨开,白的红的,在空中好像盛开了一朵鲜花一般,一条强横而又鲜活的生命在这鲜花绽放的一刻,悄然而逝,只留下一地狼藉。

    鲜血洒落在赵石头上,脸上,好像蓦然洒下一片血雨,残阳如血,长街亦赤。。。。。。。。

    但赵石毫不动容,尸体双脚刚一落地,已被他条件反射般一把抓住,猛的甩在自己身后,与此同时,那酒肆小厮已经扣下弩弓机括,激射而出的弩箭,正正没入尸体当中,却未曾伤得了赵石分毫。

    冲出去。

    护卫大帅。

    突然遇伏之下,两个还算囫囵的护卫想的却完全不同,一人躲过弩箭的同时,拉住马缰绳,却是翻身复又上马,想要冲出去请援,毕竟得胜伯府就在不远处,围墙更是已经清晰在望,只要到了那里,惊动了得胜伯府护卫,些许刺客,又算得了什么?

    另外一人,却是急急退回到赵石身边,奋不顾身的为他遮挡背部。

    但那护卫刚刚上马,好似天神般的身影已经到了近前,狂吼声中,威猛如五丁天神般的大汉挥动手中沉重的铁锏,猛击而下,闷响声中,只一下,便敲碎了马头,战马打着横倒地不起,将身上的护卫摔下,大汉狞笑中,赶上一步,再次挥舞铁锏猛击而下,扑哧一声,立时打的那护卫骨断筋折,当场气绝。

    此时,弩箭已停,房檐屋角等处,又冒出几个人影,急急朝着这边围了过来,赵石瞄了几眼,这些刺客怕不有近二十人埋伏于此,一次精心策划的半路伏击已是没什么可怀疑的了。

    残阳之下,没有多余的喊杀声,只有令人胆寒的杀机在荡漾,人群迅速围拢过来,就像是一场无声无息的围猎,但这里却是长安。。。。。。。。

    随我来。

    刺客人多势众,计划周详,还有弩弓,而他们的身手,即便不是出自军中,也差之不多,但在此时此刻,身上已经鲜血斑斑的赵石无法多做他想,沉声吼了一句,回身一把拨开护卫。

    随之吐气开声,一拳轰在身侧战马的腰间,让刺客人惊恐的一幕发生了,清脆的骨骼断裂声中,几百斤的大家伙,却被那此番必杀之人一拳打的横飞了出去,撞向从酒肆中冲出来的一众人等。

    那威猛绝伦的大汉猛的瞪大眼珠子,下意识的停住了脚步,即便来之前,已经知道此人之勇武,但真正见到这等蛮力,还是让人胆战心惊,如同做梦一般。

    惊呼四起,从酒肆中冲出的七八个人,如同林中惊鸟般,一哄而散,但还是有两人止不住势头,被横飞过来的战马正正撞在身上,不用说了,撞上的一刹那,两人的结果便已注定。

    随着这一拳,赵石身子猛的窜出,向酒肆那边冲了过去,以一当百,死战不退那种傻事他是不会干的,这里是哪里,这里是长安,只要拖延一时半会儿,即便再偏僻的所在,惊动的人也只会越来越多,而那酒肆,无疑就是个好地方。

    围住他,围住他,别让他跑了。终于有人开始扬声发号施令。

    伪装成酒客的刺客明显训练有素,一散一聚,也只在片刻之间,其中两个已经疯了般回身拦了上来,手中兵刃更是只求伤敌,根本不顾自身的搏命打法。

    赵石手中横刀闪动,一颗斗大的头颅已经冲天而起,而左手也没闲着,随手便抓住另外一人胳膊,像扔垃圾般便甩了出去,身影交错,一死一飞,也只让赵石身形缓了一缓而已,这些时日,跟他两位娇妻的切磋可没白费,杀人的本事非是从前可比,如果方火羽未死,现在的赵石若再与其遇上,却是能多支撑些时候的。。。。。。。

    废话少说,赵石身子突进,几步之间,便已经到了酒肆门口,但身后那护卫却已被人缠住,只稍一耽搁,虽也是军中不可多得的老兵,但终归只是老兵罢了,在这许多刺客围杀之下,只一瞬间,身上便鲜血淋漓,被兵刃淹没了。。。。。。。

    刺客们终于也有些慌乱了起来,这一场精心布置的杀局看上去简单,但却费了不少的功夫,本是想着一击中的,立时远扬千里的,不想此人竟然如此机警,事先便察觉了异处不说,且在如此周密的突袭之下,还能活到现在,真真是出乎了所有的人预料。

    在这里每耽搁一刻,也就多了十分的凶险,虽然这些刺客人人皆报必死之心而来,但也绝不会想着将大好性命送在这里。

    再也顾不得其他,有人在狂吼,冲进去,冲进去,杀了狗官。

    赵石此时已然冲入酒肆,顺手抓起一张椅子,朝着门口便扔了出来,以他的力气,椅子虽然还是椅子,但飞出去的声势却和炮弹相仿,带着猛恶的风声,跟着他的脚步,就要冲进酒肆的一个刺客躲闪不及,嘭的一声大响,椅子碎裂开来,一条人影也倒飞了出去,鲜血狂喷,在空中就已不活了的。

    后面的人冲势顿时一沮。

    上弩,上弩,射死他,射死他。外面的人在大吼。

    同时嗖嗖又有椅子凳子的扔出来,其势之急,力量之大,让外间的刺客们皆觉头皮发麻,不敢轻易上前了。

    酒肆里又传出一声大响。。。。。。。。

    他想穿墙过去,冲进去,拦住他,拦住他。

    赵石根本没往酒肆后厨闯,又扔出几张椅子,来到墙边,一脚狠狠跺了墙上,这一招也是灵机一动的产物,当初剑门遇刺,和那如神如魔的方火羽一场较量,被人打的穿墙而出的记忆太过深刻了些,这一下遇伏长街,却猛的回忆了起来。

    墙很厚,也很结实,但那是对普通人来说,终究不是钢筋水泥,赵石只用力踹了两脚下去,墙壁就裂开了老大的纹路,又一脚下去,轰的一声,墙壁却是已经破了个大洞。

    烟尘之中,赵石毫不犹豫的矮身钻了进去,弩箭特有的声音终于在这个时候再次响起,赵石肩膀一痛,身子猛的一歪,滚翻在了地上。

    随即翻身而起,躲在墙后,顺手摸了肩头一把,温热的鲜血泊泊而出,但赵石心中一安,只是擦伤而已,到无大碍,只是伤口处。。。。。。有些麻痒,奶奶的,有毒。。。。。。。。。。赵石脸色不由一变,迅速扯下衣袖,死死将肩头扎住。

    这是一处满是荒草的院落,竟然。。。。。。竟然没人居住,赵石知道,自己运气好像差了些,要不然就是那些刺客安排的过于周密,选的地方太好。。。。。。。。

    沉重的脚步声响起,轰的又是一声大响,洞口破开的更大,那边的嘈杂声音清晰的传入赵石的耳朵,粉碎的砖石碎片打在他脸上,引起阵阵刺痛,赵石却丝毫不为所动,眯着眼睛静静伏在那里,就像多年之前,耐心的等待猎物露出破绽时一般无二。。。。。。。。。即便中毒是个很麻烦,甚至拖延时候过多,很可能致命的事情。。。。。。因为他知道,这些刺客的时间估计也不会多到哪里去的。。。。。。

    在生死关头,把握机会的能力,不是每个人都有的,而赵石,无疑就是其中的佼佼者,当那魁梧的不像话的身影挥舞着手中的铁锏,一步迈出洞口的时候,也就相当于强壮的公牛终于把脖颈要害露在了狮子的爪牙之下。

    缓缓直起身子,借着烟尘的阻挡,那威猛的大汉丝毫不知道危机就来自近在咫尺的侧后。

    横刀静静举起,猛的扎了过去,呲的一声,横刀毫无阻碍的穿过大汉的脖颈,带出一蓬血水,和着那大汉一声惊天动地的嘶吼,从另一边穿出去,大汉想要回身,却被穿过脖子的横刀止住,想要再次吼叫,却咳出满嘴的鲜血,临死之际,大汉奋力忍住脖间剧痛,将手中铁锏交到左手,用力向后方砸了过去,嘭的一声,在这大汉临死奋力一击之下,墙壁彻底塌了下来,但大汉后面却已无人。

    失去支撑,大汉猛恶的身躯这才向后栽倒在满地的瓦砾当中,翻滚抽搐半晌,终于寂然不动,酒肆里传来一阵惊呼,一杆长枪如蛟龙出水般从烟尘中伸出,横扫数刺,显示出使枪之人精湛的枪法,但却也一无所得,片刻之后,在气急败坏的催促声中,数条人影从坍塌的墙壁间窜了过来,但触目所及,出了大汉凄惨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尸体之外,却哪里还有旁人的影子?

    铁牛死了,铁牛死了。。。。。。显然,那大汉在众人中地位非同小可,为人斩杀,让刺客们一阵惊声尖叫。

    狗官在外面,他在外面。。。。。。。跑了,狗官跑了。。。。。。。

    清脆的马蹄声在外面响起,惊怒交加的刺客又从酒肆中冲出,却只能瞅见对方疾驰而去的背影,招招失措,被一个人宛如戏耍般调动来去,惊怒之下,却也胆寒不已。

    风紧,扯乎。。。。。。。

    四人被杀,却还让正主兔脱而去,这一刻,所有人心中都满是挫败之感,追是不成了,说起来,选这个地方,也是无奈之举,一来此处偏僻有加,行人往来不多,二来这里却是那人回府的必经之路,但坏处也是显而易见,离人家的府邸太近了些,大将军赵石是什么人,他们清楚的很,府中家将护卫皆是百战精锐,一旦惊动了那边,别说十几二十人,便是来人几百几千,也不定能进人家府邸一步。。。。。。。

    而错过今日,再想有这等机会,难。。。。。。。那人的武勇,也着实可怖可畏,若无弩弓助阵,说不定还要折上多少人手呢。

    心有不甘的刺客们在命令声中,瞬即散去,连同伴的尸首也顾不上了,之后他们要面对的,将是什么,每个人都清楚的很,能不能生离长安,就要看各人的运气如何了,没有多做言语,所有人掉头各自散去,自寻活路去了。

    一场激烈,短暂,却又惊心动魄的伏杀就这么结束了,夕阳之下,只留下寂静如死的长街以及一地的狼藉而已。

第八卷繁华尽处是吾乡第六百七十八章相遇(一)

    (求些和推荐,壮壮声势。)

    春风带着温润的水汽,拂过秦川大地,将生机再次唤醒,山野沟陌,被一片片嫩绿所覆盖。

    从东向西通往长安,刚刚翻修过的宽敞的古道之上,行人渐多,道路两旁的阡陌之间,也能看见不少农人在翻整土地,播下种子,为新一年的收获在奔波劳碌。

    这里临近长安京师,道路之上旅人络绎不绝,有那长途跋涉而来的商人,也有那乘着车马,带着仆从女眷,游玩踏青的富贵人家,更有那日渐频密的往来信使,各色人等,织出一幅欣欣向荣的春日往来图。

    此时已是大秦咸宁四年初春,秦人从来没有过过这样平静的日子,西夏与大秦盟好,西北无事多年,东边的后周与大秦定下了长安之盟,在潼关外设下了商市,允许两国商人在此贸易,也渐渐让从潼关到长安的一段路上,多出许多形形色色的商队出来,沿路酒肆,茶肆,驿站,如雨后春笋般建了起来,不管商人地位如何,但商业的繁盛,终归是太平年景中一道标志式的风景。

    而残暴的金人也已经消停了许多年,传闻金人和西夏还在打仗,而在更北边,胡人世代居住的草原上,也在无休无止的厮杀着,让金人焦头烂额之余,再也无力西窥大秦一眼。

    而占据了天府之国的大秦,却已经休养生息了好几年了,老天爷也是作美,这几年年景都还不错,税赋和劳役比起当年来,更是不可同日而语,有人算了一算,比起和西夏人,金人打仗那会儿,税赋减的不多,但劳役却有天壤之别,几乎少了一半儿还要多,对于百姓来说,可谓是百年难遇的好年头,但对于彪悍善战的秦人来说,安静的日子好是好。。。。。。但。。。。。。。却也太寂寞了些。。。。。。。

    远远的,一支商队迤逦而来,田间的农人这几年大多已经司空见惯,都说商人重利轻别离,看看这些往来风尘仆仆,贱买贵卖的商队就知道了,一去多半载,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谁要嫁了这样的人,可不是前世做了孽了?

    辛勤耕作的农人有着自己独特而又朴素的世界观,瞅着商队好奇归好奇,过后多半却要翻着白眼,跟自家后生娃子念叨上两句,以后老实做人,不然的话,长大了,就像这班商人子样,累死在旅途之上,没个人送终。

    不过见到这支商队,沟陌中的农多却都睁大了眼珠子,将那丝若有若无的优越感抛了个干净,只剩下了浓浓的好奇以及无法抑制的震惊。

    一眼望去,一条粗粗的黑线从大道上缓缓而来,骡马的嘶鸣声远远就听得清楚,到了近前,根本望不到队伍的尾巴,穿着各异的人物背着包袱,赶着车辆,缓缓过去,身体强壮,一身胡服劲装的商队护卫们或步行,或骑在高头大马上,悠闲的走在商队两侧。

    人头涌涌,骡马喧天,直过了小半个时辰,才从大道上过去,最特异的是,队伍中间,还有些裹着皮袍子,带着毡帽头的。。。。。胡人?

    直到整个队伍从眼前过去,再渐渐消失在视野之内,有些行人和田间耕作的农人才回过神儿来,不少人心里嘀咕,老天爷,这是哪国的使节到了?还是大富之家搬家?莫不成还真是商队不成?

    说起来,这几年与后周互市,商人往来到也不少,但和与胡人交易不同,两边地域性差异实在不大,所以能够交易的东西也就不多,最大宗的其实只有两样,一个就是中原产的瓷器,精致之处实非秦川可比,第二样却是蜀锦,蜀锦在唐时便已闻名天下,大秦平蜀之后,这蜀锦也就成了大秦宫中的贡品,拿来与后周交易,到也不吃亏。

    至于战马,盐茶,粮食等物,却是两国谁也不愿拿出来的东西了,加之瓜果什么的保存不易,更是成不了其中主流。

    所以说,这商人往来其间,赚的也只是些辛苦钱,成规模的商队也就少有出现,今日这么大的一支商队行在道路之上,确实也是头一次,不怪见到这一幕的人们震惊不已。

    车马粼粼,直向长安。

    。。。。。。。。。。。。。。。。。。。。。。。。。。。。。。。。。。。。。。。。。。。

    主人,刘掌柜说了,只能送咱们到这里了,此处离长安只有十几里。。。。。。。。。但已经谈妥,给咱们留下十车皮货,一车药材,还有点生丝,瓷器,有些少,但咱们的金银只够买下这些,您看。。。。。。。。

    遮盖的严严实实的厢车中传出银铃般悦耳的声音,地道的草原胡语,天神保佑,终于到了这里,让你打听的事情都打听到了吗?

    一路上已经打听了一些,只是。。。。。。没敢仔细问,汉人忌讳多。。。。。。直到临近这里,才少了顾忌。。。。。。。听说前些年,金国人派了些勇士来刺杀贵人,所以这些年往来的商人盘查的很严,谁也不敢多说什么。

    只是到了现在,才算松了些,不然咱们到不了这里的,小人又打听了一下那位贵人的消息,据他们说,贵人已经是汉人中有数的大官儿了,就住在他们的都城里,应该好找的很。。。。。。。。

    车厢中传来微不可闻的轻喟,但随即,车厢中传出年轻人沉厚的声音,姑姑,我们踏过高山大河寻到这里,身边忠心的勇士也只剩下这几个,他。。。。。。他会帮我们吗?

    不颜惜班,你要记住,哥哥。。。。。。死了,你就是我汪古部的汗王,即便只剩下你一个人,只要你身上还流着圣狼的血脉,就不能让我们忠勇的武士的鲜血白流,将来总有一天,要让背弃盟誓的人品尝到复仇的火焰,让那些使用阴谋诡计的人流们肮脏的血液,让那些手染圣狼子孙鲜血的人失去头颅,永远看不到白天和黑夜。。。。。。。

    不颜惜班,你要记得,我们来到这里,不是来祈求怜悯,而是来寻求朋友的帮助,早晚有一天,对我们心怀善意的将得到丰厚的回报以及圣狼子孙的忠诚,昂起你的头,你的父汗在天上正看着你,记住,不要让你的父汗蒙羞。。。。。。。

    是的,姑姑,我都记住了。

    哼,以后女人的话,你可以听,但不要让你的心被女人所左右,汪古部的大汗,行的是天神的意志,他的战场在马背上,而不是在女人的怀里或是女人的身后。即便这个人是你的姑姑。。。。。。。。再说。。。。。。姑姑也许陪不了你多少日子了。。。。。。。

    姑姑。。。。。。

    不颜惜班,你知道姑姑今年多大了吗?在这个年纪上,汪古部的女人早已经进了人家的帐篷。。。。。。。。如果他答应帮助我们,姑姑会留下来,将汪古部和他连结在一起,可能的话,你也会娶到我们的女儿。。。。。。。但如果他已经忘记了我们,不愿意。。。。。那姑姑就陪你回去,圣狼的子孙,死也要死在生我养我的草原上才行。。。。。。。。。。从激烈怨毒到满怀惆怅和希望,这样转折在几句话当中便清晰的展示了出来,满满的皆是草原人粗犷而又豪迈的风格。

    车厢的帘子刷的一声挑开,健壮的少年微红着眼睛,带着长途跋涉以及满怀心事的憔悴与愤懑,敏捷的跳了下来,大声吩咐着,找个地方歇一晚,明天进城。

    汉人向导引着车队驶向驿站,而健壮高大的汪古部少年却瞅着远方那庞然大物猛的愣住了,长安。。。。。。。。汉人的都城。。。。。。。。。。天神啊,竟然这么大。。。。。。。

    。。。。。。。。。。。。。。。。。。。。。。。。。。。。。。。。。。。。。。。。

    清晨的薄雾渐渐散去,天阳肆无忌惮的展现出自己圆滚滚的身姿,将温暖的春光洒向大地,车队在晨光中驶出驿站,在驿卒好奇以及满足的目光中,这些身体强壮,穿着特异,高颧深目,眼睛中还带着隐隐蓝色的胡人,驱赶着骡马,奔向了长安。。。。。。。

    突厥人的后裔,在几百年之后,再一次出现在千古神都面前,但这一次,他们既没有手握弯刀,也没有带着谄媚的笑,他们的心里,只有复仇的火焰在烈烈燃烧蒸腾。

    宽敞的官道上,一行人相对而来,骑着高头大马的护卫,一身劲装,腰中带刀,背上挎弓,满查箭簇的箭壶在马鞍一侧晃动着。

    队伍也不算小,但却没打什么旗帜,队伍中间的车厢中,不时传来女子温软的笑声,如果从离的足够近,还能闻得见酒水以及菜肴的香气,如果是长安附近的百姓见了,一瞧便知,这又是长安中哪家府上贵人带着女眷来游玩踏青了,如果足够幸运,还能一睹贵人府中女眷的大胆穿着和那诱人的风情的。

    此为长安胜景之一,个中佳话,数也数不过来的。

    宽敞的车厢中,王仲坤穿着一身柔软的绸缎便服,舒服惬意的斜倚在榻上,因酒色过度略显青白的一张脸上,却也五官端正,可谓是相貌堂堂,只是眼角眉梢难以遮掩的轻浮之气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有些邪气罢了。

    旁边桥怯怯偎依着的则是他正宠着的第八房小妾,素手芊芊,捧着酒僎,小心翼翼的不时凑到他的唇边,让他小口浅酌,一个俏丽的小丫头正蹲坐在他脚下,给他细致的揉着小腿,让车厢中满满皆是旖旎春色。

    他的对面,却也据坐一人,年纪较王仲坤也小上一些,也就二十左右岁数,身上穿的看上去远不如王仲坤华贵,好像只随随便便套了一身素色衣物,足下蹬着胡靴,简简单单,利利落落,只腰间钩环之上,挂了只晶莹剔透的玉佩,识货的只要一瞧,就能看出此物非是凡品,价值千金也说不定的,标准的内敛世家子打扮。

    年轻人很强壮,带着几分彪悍之气,这在长安世家子当中也再正常不过,只是那一身沉稳的气势却很是惹眼,非是平常世家子可比,两个小丫鬟跪坐在那里,小心翼翼的不时给他添酒,但却不敢稍微靠近他分毫,要知道二公子交游广阔,但能在二公子面前无所拘束,而在气势上,又能隐隐压住二公子一头的,这几年还真是少见,她们自然不敢怠慢。

    折二哥,如此大好时光,怎就绷着一张脸,要知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来,饮胜。。。。。。

    明明年纪比人家大,但一声折二哥叫的却是没有一丝滞碍,但那年轻人却瞅了他一眼,浓黑的双眉为不可见的蹙了蹙,随即便微笑着端起酒僎,微微示意,一仰头,便送入了口。。。。。。。。。

    王仲坤也是一饮而尽,呼了一声痛快,眸中微光闪动,却是笑道:折二哥此次回京述职,可是已经定了去处?若有小弟能略尽绵薄之处,尽管开口,千万别跟小弟客气则个,小弟虽然不才,没什么本事,但毕竟有个好父亲不是?

    这些话听上去自谦的有些过了头,怎么听都带着自嘲的味道,但在他嘴里说来,却直爽中透着亲近,身段放在再低,也让人生不出一点鄙薄之意来,那一直没怎么言语的年轻人心里也是不得不有些佩服,王大将军这个儿子,虽然纨绔了些,也已在温柔乡中养的有些废了,但却也不无可取之处。。。。。。。。。。。

    (新的一月,阿草也快到生日了,求些,当做生日礼物,呵呵,好不好。。。。。。。。)

第八卷繁华尽处是吾乡第六百八十一章相遇(四)

    胡人性野,未服教化,陌路相逢,伺以酒肉妻女,豪爽好客如待亲戚手足,然稍有冒犯,酒肉尚温,即拔刀相向,不死不休。。。。。。。

    八百里秦川,自古便与胡人比邻而居,对于胡人的性子秦人也不算陌生,所以传闻什么的也就确切的多,胡人虽然豪爽好客,但也好勇斗狠,野蛮之处如林间猛兽,茹毛饮血。。。。。。。

    折思廉在潼关呆了这些年,虽说真正的胡人,像什么女真人,鞑靼人,契丹人等等,真正见到过的没几个,但传闻却是听过不少,胡人的习俗什么的更是耳熟能详。

    比如方才,若遇到的是汉人,那没什么说的,商队而已,即便受了屈辱,但最终估计也是要低头的,但对面的那些家伙却是胡人,几句话下来,就变色而去,那样子更好像受了天大侮辱一般,对于没有律法约束的胡人来说,受了侮辱会如何?他听的简直太多了,立马翻脸,跟你较以生死,这才是胡人和汉人最大的区别所在。

    所以在胡人的地界,厮杀无日或无,死上个八人,简直和玩似的,而在汉家之地,各国虽也割据有些年了,但各国之内,还算太平,随随便便致人死伤?不客气的说,便是世家门阀,甚或是皇族子弟,也是不敢这般无法无天的。

    所以见那胡人不顾而去,折思廉便感到有些不妙,抽刀夺马,再大声下令,只片刻间,折二公子脸上已经布满了杀气,虽然不知道该死的王家纨绔子说的哪句话不对,触了胡人忌讳,但他可不想在长安城外被一群暴怒的胡人杀了,传出去可不成了笑话一般,即便是死了,也没脸见折家的列祖列宗不是。

    他这里明白,他带来的那两个护卫也是立马凑到了他的身边,拔刀戒备,但这里最多的还是王家的家将,这些家伙虽也多数出自军中,也算得上是难得的精锐,但有一条,多数都没上过战阵。

    还是那句老话,没上过沙场的,操练的再勤,也称不得精锐,实际上,王大将军本人就不是以军功起家,又常年身在京兆繁华之地,虽位居大将军之列,但若是天平盛世也就罢了,大家伙都是一般,动过刀枪的能有几个?

    但如今的大秦,哪个大将军若是没领兵上过沙场,那在旁人眼中的分量。。。。。。嘿嘿,也就难说的很了,便如当年镇北大将军折木清的弟弟折木河,那可也是大将军来的,就因久居京师,骤然领兵之下,在平凉险些酿成兵变,究其根底,还不是因为难以服众的缘故?

    所以,王大将军如今的窘境也就多数缘之于此了,而王大将军身边亲近人等哪个不晓得?这般短处是大将军最忌讳的话题,由此,王大将军的亲卫虽也是殿前司禁军中百里挑一出来的,但你想想就明白了,大将军本人身上军功殊少,怎会在身边放上几个久经沙场的亲兵来给自己添堵?

    闲话少叙,折思廉反应不慢,但王府的家将却还都愣着呢,多数一脸的不明所以,而折思廉更非他们的上官,一声令下,却没几个人动弹,多数心里还在嘀咕,这人莫不是疯了?列阵?列的什么阵?

    即便是家将头领王成,也在那里不以为意的瞅着对面的胡人,没一点的担心,二公子的脾性他们太清楚了,这位虽还不至于强抢民女,但看见上眼的女人,就像看见肉骨头的狗似的,纠缠起来是没完没了,这事还有的瞧呢。。。。。。。。这群胡人若没什么依仗,最终的结果与之前那些人不会有任何不同。。。。。。。

    折思廉大怒,带马便到了有些恼怒,却又有些愕然的王仲坤面前,刚要说话。

    不过只这片刻,对面的胡人已经骚动了起来,如同野兽般的怒吼声传入众人的耳朵,几十个看上去有些邋遢的胡人涨红着脸,一双双满溢野性的眸子燃烧起愤怒的火苗,有的已经开始从车上卸下骡马,翻身便骑了上去,他们没有武器,就这么赤手空拳的大声鼓噪着什么,想要冲过来。

    队伍中啪的传来一声脆响,在胡人们愤怒的吼叫声中显得分外清晰,躁动立时为之一宁,鞑靼少年根本没有闪避,只瞪着一双眼睛,尚显稚嫩的脸有些扭曲,但却也满的倔强,只握着黄金断刃的手,青筋暴露,显示出他现在的愤懑。

    而鞑靼人的额浑,琴其海,则绷着那张让鞑靼人传唱的俏脸,一丝不让的盯着自己的侄儿道:不颜惜班,鞑靼人需要的是睿智的汗王,而不是一个会随时举起弯刀的武士,这里是汉人的地方,你想让这些忠心的勇士都战死在这里吗?

    说到这里,她伸出白皙的手,指向远方,那里是汉人的都城,这样雄伟壮阔的大城,你见到过吗?告诉姑姑,强大的汪古部和他们比起来,还能称得上强大吗?鞑靼人从不畏惧,但身为鞑靼人的汗王,你要懂得敬畏,而不是被愤怒所左右。。。。。。。不颜惜班,现在,让所有人安静下来,我亲自去和那些汉人说话。。。。。。。。

    胡人暂时安静了下来,折思廉却不敢放松,顺手一把揪住被吓了一跳的王成,恶狠狠的道:赶紧派个人回去,招羽林军过来,一旦有事,叫你的兵给我顶上去,我护着你家公子先走,王八蛋,醒醒,今天若要让人动了你家公子和我一下,你脑袋还要不要了?

    君。。。。。。。。折二哥,你这是。。。。。。

    瞅着还有些拎不清情势的王二,折思廉恨不能给他一耳光,手指着对面的胡人便吼道:胡人,那是胡人,就这点子窝囊废,胡人杀上来,跑都跑不了。。。。。

    王二公子瞅着好似换了个人般的折思廉,再瞅着那双好像要要吃人似的眸子,心中发悚,但到底明白了对方所指,有些不敢置信,这里是长安,他们敢。

    折思廉咬着后槽牙,望了望对面,安静的好像战事就要开始的前奏,心中更是警惕,他到不是怕,折家子弟时代从军,各个都是好汉子,断没有未战先怯的道理,但凡这里有十个潼关戍卒,折思廉自信也能将对面的胡人屠个干净,但这些王家的家将嘛,他还真不敢将自己一条性命交在这些一看便知乃战场新丁的家伙们的手里,他们折思廉的命金贵着呢,断不愿在长安城外跟一群莫名其妙的胡人论个生死,即便杀光面前这些鞑靼人,只要他折二公子少了几根头发,也是得不偿失的很了。

    再者说了,一旦交起手来,事情闹的就不会小。。。。。。。。。。年轻的折家二公子只觉得气血翻涌,握刀的手紧了又紧,好容易才将心里暴躁的念头压下去。

    不过王二公子好像也没说错,这些鞑靼人确实不像折思廉想的那般没脑子外加无法无天,安静了片刻,对面一骑驰出。

    马非良骥,衣非绸缎,但一人一骑,姗姗而来,坐在马上的折思廉只瞥了一眼,便已挪不开眼睛。

    王仲坤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就好像被施了定身之术,人猛的僵在那里,嘴巴微微张开,眼神渐转痴迷,只无意识的喃喃自语,倾国倾城,倾国倾城。。。。。。。。世间竟真有如此美人。。。。。。。。

    眉如飞凤,眸如春水,颊如霜雪,唇若丹朱,这一刻,明媚的春光也仿佛失去了本来的颜色,周遭的一切都成了陪衬一般。

    当年的草原少女已经长成,本就娇艳无双的草原鲜花更添十分妩媚,迭经惨变,以及旅途风霜好似并未在她身上留下什么痕迹,更好似草原灵气所钟,皆已汇聚于她一人身上。。。。。。。。。。。。。

    十数双眸光所注,她轻掠鬓角,细碎的发辫在风中飞扬,隐隐能听到辫子上的银铃在清脆作响,汉家人,为什么拦在路上,要知道,在草原上,碰到陌生的旅人,我们鞑靼人会请他进入自己的帐篷,奉上美酒和歌舞,让旅人感受到温暖和热情,但我方才听到了什么?如同草原风雪般的言语寒了我的心,如强盗般的姿态激起了我的怒火,请你们让开,作为来自远方的客人,我们不想将弓箭对准主人。。。。。。。。

    我要她。。。。。。我要她,她是我的。。。。。。。。好像比银铃轻响还要清脆悠扬的声音传入王二公子的耳朵,生硬的汉家话语,听在王二公子耳朵里,却有如仙音,加之那漆黑的发辫,如冰雪般洁白的肤色,湛蓝如天空的双眸,满满的异域风情好像磁石般将王二公子的眼睛吸住,痴迷的目光渐渐变成了略带疯狂的占有欲。

    其实,草原精灵般的女子美则美矣,却也没到风华绝代,倾国倾城的地步,她的皮肤虽比汉家女子都要白皙,却被草原的朔风吹拂的有些粗糙,鼻梁比汉家女子要高一些,眼眶要比汉家女子深一些,眸中满是野性,比起温柔如水的汉家女子来,要少上几分柔弱滋味。

    说到底,还是那句老话,外来的和尚的好念经,物以稀为贵,人亦如此,春光之下,那扑面而来的异域女子风情却也正是像王二这般好色如命之人难以抵挡的住的,此时此刻,什么折家二公子,什么荣华富贵,什么争权夺利,在王家二公子的脑海里,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他的眼中,除了那春光中的身影,再没给旁的什么留下一点的位置。。。。。。。

    梦游一般,迈步出去,几乎是粗鲁的排开挡在前面的护卫,就这么,王仲坤来到了前面,几乎是按照见名妓大家时的习惯,整了整衣冠,负起双手,露出自认为最温柔文雅的笑容,若再手拿折扇,扇上一扇,浊世佳公子的形象也就跃然而出,可惜,此时初春,大秦又非那文华鼎盛的所在,没有人没事拿着那碍事的折扇摆样子,所以还欠些味道。

    不过毕竟出于官宦之家,不管心性如何,这世家子的风范一旦摆出来,却也有那么几分看头,只可惜的是,他对着的乃是常年骑乘快马,弯弓搭箭,来去如风,视人命有若草籽的草原女子,这一番做作却是做给瞎子看了。

    在下这里有礼了,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文邹邹的话语显然非是粗懂汉话的琴其海能够弄懂的,不过她到也看出来了,这身子弱的好像一阵风都能吹走的汉人虽然眼睛看的人不舒服,却并不是想象中的强盗。

    于是,她双手抚于胸前,略微弯子,行了一个草原礼,笑容展露,却又让王二公子一阵色授魂与,几乎不能自禁。

    汉家人,琴其海向您问好,请您让开大路,琴其海将记住您的善意。

    琴其海,好美的名字,王二公子胡乱的想着,其实即便眼前之人叫说她的名字叫旺财,估计此时此刻的王二公子也找出独特两个字来形容的。。。。。。。。。甚至他都没意识到折思廉已经来到他的身边,也正在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来自异域的女子,年轻的面庞上虽看不出来,但眼底深处那掠夺的欲望和王二公子却如出一辙。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在下王仲坤,姑娘远道而来,定对长安道路不甚熟识,所谓相遇便是有缘,在下添为地主,欲邀姑娘共游长安,览遍长安胜景,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姑娘放心,既闻姑娘为访友而来。。。。。。。在下与姑娘一见如故,在下府中别致,地方尽有,不如这样,姑娘先随在下回府中安置,在下自会命人寻了友人来与姑娘相会,一应所需,皆由在下承之,岂不是好。。。。。。。。。

    而旁边也有那心腹之人见自家公子如此下力气,哪里还不知道自家公子的心意?立即熟练的见缝插针的大声道:姑娘恐是不知,我家公子乃京兆王大将军嫡子,跟着我家公子回去,荣华富贵,锦衣玉食,还不是手到擒来。。。。。。。。。

    老套戏码,配合的也是驾轻就熟,显不是头一次这么干了,折思廉有些犯恶心,但并未开口说话,只冷眼旁观,不过他也只二十出头年纪,正是血气方刚的时节,见了瞧着顺眼的女人,心下也打着另外的主意。

    那边却已传来草原女子独特的悦耳笑声,只见春光灿烂中,那马上的女子笑的前仰后合,无有一丝扭捏作态,豪爽中透着率真,不过笑声过后,说出来的话。。。。。。

    汉家人,你是想带我回去,给你做新娘吗?

    王仲坤此时被那笑容迷的晕头转向,智商明显直线在下降,不自禁的连连点头。。。。。。。周遭的护卫们脸色涨红,羡慕中透着尴尬,多数都是心里话,这胡人女子生的虽美,但胡人就是胡人,连这等不要脸的话也能说的出口,不过瞧这样子。。。。。。。府中看来又要多出一位少夫人了?

    但那草原女子接下来却又是笑着摇头,发梢在飞舞,汉家人啊,多谢你的好意,可惜琴其海已经有了意中人,这次来到你们汉人的都城,就是来寻找他的呢。。。。。。。他可也是。。。。。。。。。。。

    峰回路转,这在鞑靼人瞧来,很正常的对话,听在王二公子以及周围的汉人耳朵中,却充满了戏耍的味道,王二公子嘴巴微微张着,脸色渐渐有些难看了起来,往往这个桥段过后,很可能恼羞成怒的王二公子就能再上演一出强抢的戏码出来,那般一来,今日在这长安城郊不远的地方,总要有的鲜血抛洒在这里的。

    但就在此时,长安方向的道路上,一行车马已经缓缓来到近前,并停了下来,要说这条大路之上,来往之人也是颇多,周遭阡陌之间,也能看见不少农人耕作,两边停在路上,几乎将大路堵的严严实实,已是引了不少人停下来观瞧,只是这两方都是人多势众,不敢靠的太近罢了。

    而后来的这一行车马却也人数不少,不过比之王二公子一行人一副出外行猎的装束不同,这些人却是装束齐整,有穿着衣甲的护卫,还有人手中打着仪仗,车马之侧,随行的竟然还有身穿官衣的扈从,更为不凡的是,几辆厢车旁边,还有那随行的女官儿。。。。。。。。。。这一行人,一看便知,身份了不得,所以不管围观的,还是等候的,皆不敢拦在其前面,几乎毫无阻碍的来到了近前。。。。。。。。。

    到得近前,前面护卫中立即便有人纵马而出,来到跟前,便厉声道:什么人,阻塞道路,公主驾前,还不速速退避,不要命了吗?

第八卷繁华尽处是吾乡第六百八十二章相遇(五)

    来的不是旁人,正是已经出宫立府的大秦长公主,靖佳长公主。

    场面一阵纷乱,在大秦靖佳长公主殿下仪仗面前,再位高爵显的重臣也要退避三舍,何况只是两个世家子。

    而这位长公主殿下自嫁了人后,性好冶游也是出了名的,京兆府各处名胜,多数都有人传闻曾见过公主天颜,而这初春时节,也正是长安百姓,富贵人家出外踏青的好时节,所以道途相遇,也不算多稀奇的场面,不过就是有些巧罢了。

    听闻长公主殿下车驾赐临,路人立时跪伏了一地,王家折家的护卫们更不敢怠慢,当即便都翻身下马,跪倒在路侧,春光明媚的大路之上,也就几句话的功夫,便黑压压的跪了一片。

    只留下三四十个长相,穿着皆都特异的胡人有些手足无措的站在远处,他们也知道,这是碰到汉人中真正尊贵的人物了,草原女子也回到了自己人的队伍当中,有些好奇的张望着这边,和自己的侄儿低声嘀咕着。。。。。。。

    。。。。。。。。。。。。。。。。

    折思廉,王仲坤被带到车驾之前,折思廉有些小忐忑,但却以坦然居多,对于这位僻居宫外,深受皇帝陛下宠爱的长公主殿下,没多少敬畏,只是有些好奇罢了,这便是折家子的底气。

    而王仲坤脸色有些发白,显然是心虚所致,不过到不是为了当前这事儿,回想前后,没什么太出格的地方,被问起也是不怕,但他知道自家名声不好,在身为女子的长公主殿下面前,估计讨不得好儿去。

    不过这位王家二公子也算是个异数,到了这个时节,对那胡人美人还自念念不忘,琢磨着等将长公主这里应付过去,怎么使些手段,逼那美人儿就范才成。

    微臣折思廉,拜见长公主殿下。

    王仲坤参见长公主殿下。

    两人齐齐跪倒行礼,不过车驾之中,却没一句话回过来,两人对视一眼,却不敢坏了规矩,只能跪在那里等着,折思廉心里还微有不满的暗道了一句,这位长公主殿下架子好大。。。。。

    车厢里到不很安静,也屡屡有说话声音传出来。。。。。。。

    姑奶奶,这次老师还给小宝布置了学业。。。。。。一首诗,两首词,还要写一篇游记。。。。。不然就罚小宝给他磨三天的墨呢。。。。。。

    但父亲却说,不让小宝尽在府中呆着,出来跑跑才行,那些诗啊词的,都是混账玩意,不能读太多,写太多,长大了会犯痴气的,姑奶奶,你说小宝听谁的好。。。。。。奶声奶气的,是个孩子,学着两个大人说话,听着就好笑。。。。。不过听不出是男是女来,不过。。。。。。姑奶奶?说的是长公主殿下吗?那。。。。。。。。莫非是太子殿下的儿女?是李元,还是李淑?

    英雄谱背的极熟的两位世家子猜测着。

    略带着冷清,却还透着慈爱的声音响起,小宝不怕,你那老师和父亲皆是一般,就知道逗弄人,小宝自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到了姑奶奶这儿,都由着你。。。。。

    但。。。。。父亲的话不能不听,老师又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老师的话也是要听的,小宝。。。。。。。。小宝想跟姑奶奶一起住。。。。。。。嗯,再将娘亲接过来,那就最好了。。。。。。。。听得出来,老师和父亲不很对付,又都有些无良,让不大点的孩子就有了烦恼,竟然想到要搬出来独居,将老师父亲的一股脑扔下,还好,还算有些孝心,想着自己的娘呢。

    华丽的车厢当中传出一阵笑声,笑声婉转清脆,显然出自另外一个女子之口,小宝啊,书是要读的,不读书,以后就做不了官。。。。。。

    孩子这回有些急了,没等那女子说完,就已经奶声奶气的反驳,不对,老师常说父亲写的东西狗屁不通,大先生也说,父亲是不学有术。。。。。。。但父亲却当了那么大的官,为什么小宝不行?别看人小,但说起话来,却是有板有眼,也算难得的很了,不过还是显得童言无忌,如此编排自己的父亲的,恐怕也只能是出自孩童之口了。

    车厢里传来一阵笑声,显然,这孩子成了开心果。。。。。。。

    不过车前跪着的两个人却不怎么耐烦这等童言稚语,折思廉更是脸色渐渐难堪了下来,这半晌没有动静,却自顾自的说笑,显然根本未将这里两个大活人当回事儿,这样的藐视,他自小可是头一次遇上,心里血气翻涌,却也只能极力忍耐。

    还好,过不多时,有那带甲护卫大步行了过来,到了车厢旁边,贴近车厢,低声嘀咕着什么。

    片刻之后,车厢中女人孩子的声音终于安静了下来,而车厢中,那略带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让他们起来吧。。。。。。。竟然还有胡人到了长安?本宫想见见,叫那姑娘过来,这千里迢迢的,也不容易,若要让什么人欺负了去,若叫人传出去,我大秦可成了什么?王仲坤,你说是不是?

    王二公子这冷汗立马下来了,没想到这位长公主殿下还好管个闲事,许是闲极无聊,竟派人去打听了事情始末,这才开口说话,这话说的虽是平平和和,但却重的可以,这顶大帽子扣下来,别说他王仲坤,便是王大将军在这里,也只有请罪的份儿了。

    而若是这些话传进宫里,到了陛下的耳朵中,不敢想象,那会是怎样一个结果。。。。。。

    刚站起来的身子,立马又矮了下去,王。。。。。。草民不敢,请长公主殿下恕罪。。。。。。。。。。

    车厢里传来一声冷哼,如他所料,显然长公主殿下是听说他的名头的,而且对他也很是不满,你好自为之吧,王大将军一世清名,别毁在儿孙手里。。。。。。。折思廉,你父亲可还安好?

    折思廉心气立马一平,听得出来,这句问候中带着隐隐的尊敬,和随口训斥王仲坤时是截然不同的,遂正容躬身道:家父身子还算硬朗,微臣代家父谢殿下关心。

    汝父国之干城,汝家一门忠良,你虽年少,但也需志存高远,常怀为国为民之心,才好秉承家业,为国尽忠,晓得吗?

    是,殿下良言,微臣当谨记于心,不敢稍忘。

    清冷的声音带着深重的皇家威严,却一直没有任何情绪变化,和方才逗弄孩童时简直有天壤之别,让折思廉明显体会到了这位传闻中相貌清丽无双的长公主殿下的不好惹。。。。。。。。。

    那就好,你们两个都是将门子,但也要顾惜些名声,每每仗着年纪轻轻,就率性而为,只能给你们的父兄丢脸,没什么好的。。。。。。好了,你们两个带人自去便是。

    两个世家子挨了教训,但心下却都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又是规规矩矩的施礼,这才转身招呼扈从人等,颇有些灰头土脸的走了,不过路过胡人商队的时候,王二公子却还有些恋恋不舍的向那边张望,让折思廉恨的直咬牙,于是,行不多远,折思廉便借口有事,转路绕开大路,回长安去了。

    而殷殷挽留,却怎么也留不住人的王二公子才有些后悔,这一遭实在是得不偿失了,何况那美人好像再不能下口,什么都没得到,却弄了一身的骚,何止是得不偿失,这简直就是鸡飞蛋打嘛,但事已至此,后悔也是无用,谁让自家就好这一口呢?

    不过转念间,却总放不下那美人,暗暗咬了咬牙,却是寻了自己心腹,命人暗中跟随那些胡人,总归要查出那美人的下落,若是能从那美人的心上人下手,说不定还有些机会,只盼长公主别要心血来潮,将那美人留在自家府中才好。。。。。。不管怎么说,他这也真算得上是色胆包天了的,到了这个地步,也没死了心,执着之处,却也颇叫人佩服。

    不说色胆包天的王仲坤,回到大路之上,靓丽的草原精灵终于也站在了那华丽而有古朴的车厢之外,身为汪古部的公主,到也没多少畏惧,只是心底藏着无数心事她也无心细瞧什么。

    汪古部的琴其海,向尊贵的。。。。。。公主殿下问好,请问您叫琴其海来到马前,又是为了什么?

    话音刚落,厚重的车帘轻轻挑开。。。。。。。。。。

    (两更,补上昨天的,最近有些郁闷,明明已经想到了许多情节,就是写不出来,进度又有些慢了,唉,不过啊,最让人郁闷的是追看的几本书更新虽然快了,但质量明显也下降了不少,全职高手的作者好像变了个人,幽默感全没了,民国投机者的质量也有所下降,瞧了瞧最近风头很强劲的官家,唉,很好很强大啊,雷人的很。。。。。。大明春里女人越来越多,快过三位数了,天啊,有些反胃,我的老婆是军阀嘛,也正在构建和谐社会,男人味越来越少,禁区之雄开始胡编乱造,向小白文一路发展过去了。

    还好的是,将夜越来越有味道了,唯我独法依然是逻辑严谨,而又不失诙谐,赘婿更新慢了一些,但平淡中显神奇的味道还是那么足,超级大忽悠也还那么有味道,点评别人的书是作者最大的忌讳,但阿草忍不住啊,发两句牢骚,别当真。。。。。。。。)

第八卷繁华尽处是吾乡第六百八十三章相遇(六)

    随着车帘挑开,车厢里的人终于露出了面目,容颜清丽淡雅,和声音一般,总能让人感觉到几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不过展颜一笑之间,却又雍容无比,满带威严,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出现在一个人身上,却让人感觉说不出的和谐,凛凛然,不敢有一丝亵渎。

    正是大秦靖佳长公主殿下。

    好美的人儿,不怪能生出事端。

    听到话语之声,琴其海抬头,淡蓝色的眼眸,毫无顾忌的打量着车中之人,随即车厢之外响起草原女子那独特而又清脆的笑声,尊贵的公主殿下也很美呢。

    大胆,竟敢。。。。。。。

    靖佳公主有些清冷的目光扫过,那多嘴的女官立即闭紧了嘴巴,自出宫以来,作为大秦第一位被恩准居于长安城外的长公主殿下,行动的自由就不必多说了,一年当中,只有两三个月是居于承恩湖畔的公主府内,再有两三个月进宫小住,剩下的多半年时光,却是带着人游山玩水,比起其他深锁亭宅之内的公主来说,简直就像是一只脱了笼的鸟雀,实在让人羡慕的眼睛发蓝。

    不过就算再顽固守旧的大臣也不曾对此事指手画脚,为什么?缘故有很多,一来,就是皇帝陛下对这位长公主的纵容是有目共睹的,比如咸宁二年的时候,驸马都尉大人酒醉之后,向一二好友抱怨了两句,却是直接传到了宫内,第二天就酒还未曾醒透的驸马就被叫进了宫里,御口申斥不说,还被罚俸一年,连驸马的老子,羽林左卫都指挥使王虎都吃了些挂落,这等恩宠,还有谁愿意对一个远离朝政,只略微有些出格的公主再指手画脚?

    二来呢,随着大秦国力渐渐强盛,新政之说已是深入人心,所谓新政,继往开来,为前人所未为者也,重点正是在一个新字上面,若按照后世之人所说,此时大秦是改革派完全占了上风的。

    而自景兴四年起,自皇帝陛下以降,朝中重臣们正在一点一滴的改革政治,甚至多少波及到了军事上面,而每逢鼎革,不管其中有着怎样的艰辛,又给后来之人留下怎样的烂摊子,初始之时,却都有些难以想象的活力。

    所以,推此及他,长公主殿下是大秦立国以来,第一个被恩准居于长安城外的公主,又是第一个敢四处游玩,不畏人言的公主,虽只几样,但也算是破了陈规旧习,与政革之举符合若节,这里面的味道凡是聪明人都要掂量一下的,这是不是皇帝陛下为鼎革之举设下的伏笔?你说上两句,嘴上是痛快了,皇帝陛下会不会就此认定,你对朝廷诸般鼎革举措不满?乃地道的守旧之臣?

    如此这般,即便朝中最方正的御史,也不愿在此事上多做文章了,加之长公主殿下行事自有法度,去的最远,也不曾离开过京兆府,更未曾如唐时那些公主们大胆,有何不当之处,游玩地方,也不曾故意惊动地方官吏,如此一来,这位稍稍开了先河的长公主殿下这日子却是越过越滋润了,到也不枉了她未嫁之时,那番苦心经营。

    行事既如此自由自在,在公主府中,也就可谓是一言九鼎了,宫中配于公主府的宫女,太监,伺候久了也自然知道,这位长公主殿下是在宫内养成的一副清冷性子,戒心很重,别看相貌年轻柔弱,却也绝对不是个软心肠的,不过长公主殿下最厌恶的却还是旁人在自己面前指手画脚,多嘴多舌,所以,这一个眼神过来,那忠心护主的女官儿却立即噤若寒蝉,不敢多嘴了。

    不过另外一个声音却插了进来,异邦之人,果然不同,殿下,你瞧这对眸子,和李金花,李将军是不是一个模样?据闻,李家祖上乃突厥后裔,后胡汉通婚,才渐渐变了样子,与常人无异,不过数代之间,便也会有长相特异之人出现,这一代上,就出了李将军一人身具蓝眸。。。。。。。。。

    声音沉静,有条有理,声音的主人一张素白的瓜子脸,细细的眉毛,薄薄的红唇,明眸中透着灵动,一身浓浓的书卷气,让其人看上去典雅而又沉静,此时翩若细柳的身子斜斜靠在靠垫上,一边打量着车外的人儿,眼中却是若有所悟。

    而她的身边,却还靠着个小人儿,看上去六七岁年纪,长的眉清目秀,只皮肤有些黑,眼睛有些大,做在车中榻上,小腿一荡一荡的,也在好奇的向车外瞅着,此时闻言,小脑袋不停的点着,还开口奶声奶气的附和,这位姐姐好美,倩姨说的是呢,她的眼睛长的真像二娘,是不是二娘的妹妹?那。。。。。小宝是不是不能叫她姐姐了?

    那满身书卷气的女子轻笑了出来,拍了拍小人儿的脑袋,小小的人儿,就知道赞人家姑娘美貌了?还叫人家姐姐,小嘴儿这般甜法,可真不像你父亲,若再大些,还怎么得了?

    靖佳公主嘴角微翘,横了这一大一小两眼,对面而坐的这满身典雅气息的女子可不是旁人,正是已经出嫁了的杨家才女杨倩儿,几年过去,当年的那个青春少女已褪去了青涩,多了几分妩媚和安静出来。

    不过即便是谈笑着,也能从其眼角眉梢读出几分愁绪出来的,这个作为闺阁密友的靖佳公主也清楚的很,任谁嫁了一个弱不禁风,常年卧病在床的丈夫,也都如此,概莫能外的,而以为韩门妇的杨倩儿被唤进宫中的次数。。。。。。。也太多了些。。。。。。不过这等宫禁秘闻,别说旁人不敢多嘴,便是韩家那里,也不曾传出过一点流言蜚语出来的。

    想到这些,靖佳公主也是暗自摇头叹息,为这闺中好友黯然神伤,红颜自古多桀,要怨,也只能怨老天太过无情罢了。

    而这名叫小宝的孩童,也非她们的至亲晚辈,却是赵氏子,大名赵君玉,奶名小宝,乃如今当朝羽林中郎将,明威将军,猛虎武胜军指挥使,得胜伯赵石的庶长子,赵石算起来也是她的晚辈,那一声姑奶奶叫的自然不是无的放矢。

    而之所以能带了赵石幼子出游,又这般亲昵,却也非是无因,当初那几桩事关她终身的大事先且不提,就说这几年,比之其他开府的公主,她这里身边,眼前可都要清净的多的多,其中原因,她自然明白,她的公主府就建在国武监内,不论谁来拜访,都要过上几道关口,无行之中,许多乱七八糟的人也就被挡在了外面,就说她那位粗鲁的驸马都尉,就很不耐烦到自家门口,还要受些盘查,加之离京太远,开始还只是隔三差五的回府一趟,在她面前照个面,后来见她冷淡,也不多管他的事情,胆子也慢慢大了,几乎已在长安久居,加之她也时常在外,现如今两夫妻已然形同陌路,三两个月也不一定能见到一次了。

    如此,也正合她的心意,更是全然不觉受了什么委屈,更不会和其他公主般,时常入宫哭诉,将驸马弄的死去活来,可谓是两边相安无事,各得其所,而其中最大的好处恐怕还是因为忌惮着赵石,她那位公公的许多麻烦事也就不用她这个儿媳上去掺和了。

    如此这般,无行中可以说是受了许多的恩惠,公主受臣子的恩惠庇护,好笑吗?一点也不好笑,她自小养在宫中,那些公主府内的肮脏事即便没见过,听也听的耳朵起茧子了,而大秦公主们地位一直也是不高,夫家一般门第显赫不说,自家母妃那里也得不到什么助力,皇帝?皇帝陛下日理万机,哪里顾得上她们那点鸡毛蒜皮的屑事?这般下来,即便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入宫哭诉的是有,最终恐怕也只能闹的自己境遇更加窘迫罢了,没有一点的好处,日久天长,加之公主府的下人们龌龊事也多,即便是宫中最受宠的公主,到了外间也只能咬着牙度日,唯一能期望的,不过是能遇到个好一点的驸马都尉或者是尽快诞下子嗣,也好有个依靠,与常人女子相比,又多出了些什么?

    而像她这般,无拘无束的,弄个清净自在出来的,又能有几个?

    所以,这几年和赵家走的近些,也就太好理解了,每年进宫那段时日,她也都是陪在母妃和太后身边,很是得太后喜爱,无行中不但多了一道护身符出来,还更是多了和赵石那边时常走动的理由出来。

    而自从在太后宫中见到赵石这个幼子,也算一见投缘,年岁渐长,又无所出的她便时常派人去接了孩子出来,寥解闺中寂寞,不过日子长了,见这孩子乖巧懂事,长相也讨人喜爱,却是多了几分真心疼爱,带在身边时,却如对自家儿子一般了。

    而时常在她这里走动的杨倩儿也是一般无二,对于赵石这个幼子,好像比她更疼爱三分的。

    闲话少叙,回到眼前。

    被孩子一打岔,颇有些郑而重之的气氛颇然一松,靖佳公主招了招手,微微笑道:既然小宝喜欢,来,本宫就好人做到底,再送你一程吧,来人,掉头,回长安去。。。。。。。。

第八卷繁华尽处是吾乡第六百八十四章相遇(七)

    (感谢cooperxue同志的打赏,阿草好长时间没看到这么多的打赏了,谢了啊,其实也怨阿草中间断更时间太长,让其中一些堂主,舵主的都转移了阵地,所以在打赏上面,阿草落后别人太多了,比落后的多的多,不过阿草以后多多努力,过了这一段,也就会到下一个高潮了,回到征战上面来,估计情形会好一些的吧,呵呵。。。。。。。)

    长公主殿下行事随性的很,许是当年在宫中实在憋闷的紧了,所以如今自己做主,常常兴之所至,便任意来去,朝令夕改,没什么好奇怪的,所以不主府卫士,还是随行女官太监,对这个决定都不奇怪。。。。。。。。

    不过还是经过一阵扰攘,两队人这才慢慢的合成一队,公主府车队在前,胡人商队随后,这支古怪的队伍便起行往长安去了。

    车帘放下,将温润的春风和料峭的春寒隔在了外面,不过车中却已多了一个人出来。。。。。。。。

    看上去精灵可人,其实年纪也已老大不小的汪古部额浑琴其海转动着一双蓝眸,打量着两个同样好似钟天地之灵秀的汉家女子,论起身份来,汪古部的明珠在草原上也属尊贵之人,这个无可置疑。

    即便鞑靼人在阴山南麓生活的分外艰辛,南边受着强大的金国的压迫,北边更有乃蛮部这样的邻居时刻窥伺在侧,但论起草原人最看重的血统来,汪古部无疑是草原上数得着的,正经的突厥王庭后裔。

    比之与辽人也就契丹人通婚已久的乃蛮部,以及白山黑水间崛起的女真人来说,其血统可以算得上是源远流长,乃是草原上硕果仅存的突厥正统血脉,天神的宠儿,圣狼的子孙。

    但话说回来,那毕竟已经是颇为遥远的一件事了,在草原上强者为尊的世界里,突厥人的强大以及尊贵在草原人的记忆当中已经模糊不堪,在绝对的实力面前,突厥人在草原上残存的血脉同样显得那么的单薄和渺小。

    而她这一路南来,相比金国地界民生凋敝,民不聊生的景象,这名为大秦的汉家国度,却是叫人震惊的无话可说,繁华富庶,人口众多,只一个村庄,一个城镇,其中青壮人口便与草原一个中等部落相仿,更不用说那些各种各样的新鲜玩意了,真真是让人眼花缭乱,几疑入了天神国度一般了。

    如今再面对这两个身份尊贵,举止雍容的汉家女子,隐隐的,一丝自惭形秽爬上了心头。

    不过还好的是,胡人的厚脸皮再次占了上风,胡人豪爽,热情好客,这些词换句话说,就是从来不拿自己当外人,这样的人在汉地也不少,但胡人却会做的更彻底一些。

    不过不管怎么不拿自己当外人,就好像头一次走近陌生人的帐篷,略微的拘束感还是存在的,琴其海又好奇的打量着车中的陈设,而眼角余光却从未曾在两个汉家女子身上离开过,有些从所未有的紧张,反正不自在的很,两个女子和一个孩子的说笑,她也听的半懂不懂,虽说自那人离开草原之后,她便找了几个汉客费了大力气来学汉家话语,但汉家话实在深奥的很,到得现在,她也不过是略通皮毛,对方说的快些,或是词句长些,她就有些弄不懂了的。

    不过她还是知道,她们和那孩子谈起了一个人,那个人和她们鞑靼人一般,有一双蓝色的眼睛,祖辈也是草原人,但现在却已在汉地扎下了根。。。。。。。。

    本宫听到,你们是从北边草原上来的,路途不近吧?中间又隔着金国,你一个女孩儿家,怎么就受得了这个苦?

    尽管长公主殿下问的随意,但杨倩儿却是知道,长公主殿下这是有些好奇了,而且还有些向往也说不定,若再加一句,肯定就能说出来,这山高路远的,沿途景致定是不错的话,不过她自己何尝又不是如此?天高海阔,别说传说中朔风凛凛的草原,即便是这京兆府,她自小可也只出去过一次罢了,那一次。。。。。。。。可也是好多年之前的事了,想到这里,杨倩儿神情之间有了一抹恍惚。。。。。。。。。

    尊贵的公主殿下,您没有听错,琴其海是来自草原,我们翻过了汉家的长城,渡过宽阔的大河,越过巍峨的吕梁山,又沿着河水走了很多天,才来到又一条大河的边上,琴其海从没有见到过那般汹涌的河流,肯定是河水中的神灵充满了愤怒,才会如此。。。。。。。

    我们敬畏神灵,所以不敢触犯,又沿着河岸走了很长一段日子,才从一处神灵允许的地方渡过那条大河,琴其海想,鞑靼人的足迹从不曾到过如此遥远的地方。。。。。。是天神护佑我们走到了这里,赞美天神。。。。。。。

    靖佳公主抿着嘴,有些哭笑不得,胡人女子说话就像是在唱乡间俚曲,很动听,不过也很古怪,尤其是这种图腾式的原始信仰,对于秦人来说,就更感觉奇幻了。

    那你们不远万里,长途跋涉而来,如此辛苦,又所为何来?

    嗯?草原女子眨着大眼睛,有些疑惑,显然没听懂所为何来是怎么个来法。

    小孩子感觉最是敏锐,旁边的小人儿当即也眨着纯真的大眼睛插嘴道:姑奶奶是想问。。。。。。。姐姐,你们走了那么远的路,吃了那么多的苦。。。。。。到了我们这里来,是想干什么?

    哦。。。。。琴其海恍然大悟,瞅着小人笑的如鲜花绽放一般,小人儿转悠着眼睛,吧嗒着小嘴,摇晃着小脑袋,又雷了一句出来,姐姐笑起来真美,比娘亲她们都好看。。。。。。也就姑奶奶和倩姨比得上。。。。。。。

    靖佳公主莞尔,杨倩儿伸手揉了揉小人的脑袋,脸有些红,不过却也被这小人的小小马匹拍的很是舒服。

    清脆而又独特的笑声中,草原女子俯过身来,在旁边几个人颇有些惊愕的目光中,轻轻抚了抚小人的脸,咯咯笑道:很多人都说姐姐很美,是草原上的一颗明珠,但只有你的赞美,让姐姐感到法子内心的高兴,可惜,你还太小,要是你现在能骑得上骏马,拿得起弯刀,拉得开弓箭,像姐姐这样的草原女子一定都会想要进入你的帐篷,倾听你的赞美的。

    几个人被草原女子大胆的话语弄的皆是目瞪口呆。

    不过小小的男孩却已经挺起稚嫩的胸脯,满脸放光的道:爹爹说,早晚有一天,小宝也能长的像他那般高大,能骑得最难驯服的马儿,喝得最烈的酒,杀光最凶狠的敌人,睡。。。。。。世间最美的女人。。。。。。。。

    这等话若出自个鲁男子之口,定然是慷慨激烈,气势非凡,震荡人心,让人折服不已,但让一个小小孩童说来,却只能。。。。。。。于是乎,杨倩儿首先扑哧一声笑了出声儿,三个一直在车内伺候的宫装女官儿当即也用衣袖掩住了嘴,眼儿弯弯,脸涨的通红。

    便是一直清清冷冷的靖佳公主也蹙起了眉头,脸上泛起了红晕,忍了片刻,才顺过一口气来,素手轻抬,指点着小人儿嗔怒道:这个赵柱国,在孩子面前都说了些什么?

    所谓严师出高徒,显然,从小人口中,就能瞧得出来,这一个父亲,一个老师,都不怎么着调,乱七八糟什么都敢说,和当世那些严父严师大异,杨倩儿笑的眼泪都出来了,想想那个高大雄壮,满脸冷漠的家伙,在自家儿子面前,大放厥词的情景,怎么想,怎么觉着好笑到了极处的,尤其是最后一句,更是离经叛道,也不知那素来不好女色的家伙到底怎么想的?

    不过蓝眸草原女子该笑的时候却不笑了,眸中波光闪动,你的父亲,一定是一个勇士,一个英雄。

    小人儿本来被笑的有些脸红,但这时闻言,小胸脯一挺,奶声奶气的道:爹爹就是大英雄,所有人都怕他。。。。。。。。不过说到这里,好像想起什么碍难之事,小嘴瘪着,讷讷的接了一句,可是。。。。。爹爹写的字太丑了,好像。。。。。好像大英雄写字应该像老师那样才行的。。。。。。。。。。但爹爹又说,老师弱不禁风,只会舞文弄墨,碰到老师这样的,一只手就能捏死十个八个,老师确实也打不过爹爹,这么算起来,岂不是。。。。。。。

    小脸蹙着,显然不知不觉的把自己绕进去了,纠结的很。

    女人们的笑声中,车内的气氛到了一个小高潮。

    靖佳公主也无奈的承认,与其为那两个无良的家伙苦恼,还不如和这清新的好似带着青草芬芳般的特异女子多说说话来的新鲜呢。

    你还没有回答我,到底为何而来,要知道,如今。。。。。。。大秦对于异族之人防范的紧,虽然本宫将你们带进长安,但若你等轻启事端。。。。。。。。

    不不。。。。。。。公主殿下。。。。。。琴其海连连摇头,车内立时被她辫发上的银铃晃动之声充满,琴其海来到汉家都城,并没有怀着任何恶意,我只想找到我们的朋友,他也说过的,一旦汪古部有事发生,就能来寻求他的帮助,所以,现在琴其海来请求他兑现自己的诺言。

    哦?靖佳公主心中不由一动,和同样坐直身子,望过来的杨倩儿对视了一眼,好像两个女人从对方的目光中都找到了答案。

    大秦这些年来,又有谁曾去过北方草原?从那里交到朋友,答案恐怕只有一个,景兴初年,那人随军东征,后于汾水之畔被围,激战竟日,浴血脱围,率兵进了吕梁山,后来副将李金花带兵全师而归,而那人却不见了踪影。

    据闻,就在那时,他孤身一人,去了北边草原,其间细节之处,没几个人清楚,宫中秘闻最靠谱的,也只说其人心血来潮,欲去北方见识一下翰漠风光罢了。

    对于这个,其实也没多少人相信,一个领兵大将,弃军兵于不顾,擅离职守,只为见识一下风光景致?说出来恐怕没几个人会相信。

    但其人偏偏去了,时隔一载,翩然而返,朝中有人攻讦,百战之功,差点化为乌有,其时,最倒霉的除了领兵大帅魏王李玄道之外,恐怕就数他了。。。。。。。。。

    瞅着眼前这位浑身都是异域风情的胡人女子,聪明的靖佳公主好像勉强给那位找了个理由,色胆包天。

    女人,不论贵贱,这八卦之心只要一经挑起来,估计就全都一般模样,两个身份都不一般的女子又对视了两眼,这下,却都从对方眼睛中看到了浓浓的好奇以及要寻根究底的浓浓欲望。

    靖佳公主清咳了一声,收回目光,面不改色的问道:哦?瞧你这般样子,怕是头一次来长安吧?竟然还有故友在此?可有名姓,本宫到想知道,何人能让这般的美人千里迢迢,不辞辛苦来寻。

    说的冠冕堂皇,实乃八卦作祟也。

    显然,喜欢直来直去的胡人女子体会不到汉家人的心机,不过冒然来寻,又事关汪古部存亡,情急之下,又是人生地不熟,连起码的打探都做不到,这戒心和疑虑也是多少有些的。

    不过草原女子,不善作伪,立即为难的蹙起眉头,这个。。。。。。。。

    怎么,竟然连名姓都不知晓吗?长安百姓何止千万,那怎么寻得到人?莫不是在骗本宫吧?扣帽子这种事,作为一个公主来说,自然驾轻就熟。

    谁知,无意间,却是戳中了胡人的要害,胡人相交,最恨谎言欺瞒,就算是背叛,多数也会做的光明正大,民风如此,不必赘言,只当面被人指责欺瞒,便让琴其海涨红了脸。

    胸脯起伏中,终于还是自小根深蒂固的观念占了些上风,尊贵的公主殿下,鞑靼人从不欺骗自己的朋友,但。。。。。。。。当年的时候,他便是汉人中的将军了,大汗给了他很大的权力,甚至在不久之后,还打算将汪古部所有能够拿起弯刀的战士都交给他,也没能留住他,而。。。。。。。听说,他现在的官更大了,也不知道还会不会记得和他一路远行,在篝火旁一起歌唱饮酒,在风雪中一起经历患难,在山丘上,一起对敌的琴其海。。。。。。。

    靖佳公主微微张着小嘴,眼中闪动着诧异,那边的杨倩儿也有些震惊,耳朵就差支的和兔子似的了,两人心里估计都是同一个想法,没想到,那块石头竟然还有如此经历,歌唱饮酒?生死与共?为了眼前这个胡人女子吗?

    难怪,难怪,人家竟然远隔千山万水,一直没忘了他,现在还追到了长安,真真是。。。。。。这要是传出去,可不是一段佳话来的?两个女人从震惊中醒过来,却又陷入了一片绯红色的向往当中,若自己有那么一段旅程,就算死了,想来也不枉这一生了的。。。。。。。没想到,没想到,真是没想到,那人竟然会为了一个胡人女子,而跋山涉水,去到那翰漠之间。。。。。。。。

    这故事随只寥寥数语,很不详尽,但在两女脑补之下,却清晰的好像身处其间一般了,一时间,有恍然,也有向往,而其中最多的,恐怕就只剩下酸酸的嫉妒了。。。。。。。

    靖佳公主清冷的声音终于有了变化,颇有些咬着牙的味道追问了一句,你是说,这个家伙始乱终弃?这还得了?本宫。。。。。。。。

    杨倩儿优雅的点头,附和了一句,是啊,如此样人,定当严惩不怠。

    还没等琴其海弄懂什么叫始乱终弃,又什么是严惩不怠,那边的小人儿却又插嘴了,姑奶奶,倩姨,好像。。。。。。爹爹去过草原呢,爹爹还说,草原上有个叫成吉思汗铁木真的家伙,很厉害。。。。。。小宝还听二娘说,爹爹在草原上有两个结义兄弟,叫。。。。。桑昆,桑叔叔,另外一个叫合撒儿,合叔叔。。。。。。姐姐,你认得他们吗?

    车内顿时什么声音都没了。。。。。。。。。。。。。

    (还有没,投两张,别掉落到一百五一下啊,帮个忙撒。。。。。。。又快要过年了,其实吧,下半年之所以能更新的这么勤,还是因为各种假期少的缘故,一到假期,阿草就不可能保证这种更新量了,和别人恰恰相反,不过没办法,谁让家里事情多呢,只能多说两句抱歉了,事先打一下预防针,到时候也好说话,呵呵,大伙儿别见怪。。。。。。。。。)

第八卷繁华尽处是吾乡第六百八十五章归人

    琴其海身子晃了一下,头有些晕,淡蓝色的眸子猛的睁大,就好像真的看到了她整天念叨的天神,用一句老话来说,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知道他当了汉人的大官,在汉人都城中打听起来也许会很容易,可是没想到,还没见汉人的都城,就已经遇到了他的儿子。。。。。。。。

    合撒儿,桑昆两个人都是蒙古中的英雄,在那遥远的东北,蒙古人越来越强大了,而且,在征服了塔塔尔人之后,成吉思汗铁木真屡次拒绝金国的封号,使他在草原上的声名如同风儿般刮过所有马匹能奔跑到的地方。

    而合撒儿作为成吉思汗的同胞兄弟,成吉思汗汗帐中最勇猛的勇士,他的名字也渐渐为草原人所传颂,桑昆,另一个强大的蒙古部落的王子,成吉思汗的安达,乃蛮部的世仇,他在鞑靼人中的声名甚至要超过那只还在丰满羽翼的蒙古人的雄鹰。

    而很多年前,这两个蒙古人来到鞑靼人世代居住的草原,他们穿着破旧的袍子,身上带着血腥味和野蛮的味道,在鞑靼人的帐篷中谈笑,受到冷淡的对待,谁又会想到,在十年之后,他们会变得如此的强大?甚至是你可恨而又强大的乃蛮部,在他们面前也变得畏缩和软弱。

    琴其海清晰的记得,那两个强壮的蒙古年轻人豪迈的笑着,和那个同样年轻,却显得过于冷漠的汉人少年结下情谊,互相交换了礼物,更亲眼见证他们在天神的注视下,在青青的草原之上,结成兄弟。

    消息来的太过突兀,琴其海脑海中乱纷纷的,只一眨不眨的盯着这个和他长的好像一点也不像的孩子,眼睛慢慢红了起来,半年多来的辛酸,在这一刻好像决堤的潮水般涌上了心头。。。。。。。

    开口想说话,却觉什么都说不出来,喉咙堵着,心口压着,连张嘴都是如此的艰难,想要抬手抓住这孩子,仔细瞧瞧,他的儿子到底继承了几分父亲的英雄,但身子酸软,好像动一根指头都那么的困难。

    大喜大悲之下,身子一软,已经慢慢歪倒在坐榻之上,旁边立即响起几声惊呼,接着车内一阵纷乱。

    片刻过后,随行的御医被召了过来,把脉过后,却是跟长公主殿下禀报了一大通,其实也就是无外乎此女过于劳累,身子本就虚弱,好像又动了心神,这才昏厥了过去,只要善加调养几日,便无大碍什么的。

    车内从又安静了下来,瞧着横躺在那里,身段娇柔如易折之鲜花,容颜如天山之冰雪,穿着打扮又带着蛮深的异域风情的草原女子,车内的两个女人不时对视着,虽谁也没有说话,但却又都从对方的眼中感觉到了许多复杂的味道。

    酸酸的,涩涩的,反正没多少高兴的意思,反而是那小人,这时已从踏上跳下来,扒在旁边,眼巴巴的瞧着还没醒过来的草原胡女,有些着急。

    你们几个,都出去吧,想法弄些热水来,还有,这里的事,不要跟旁人多嘴。

    几个女官应了声是,都是明白,今天听到的这些是打死也不能跟别人讲的了,最好是能忘个干净才好,估计之后外间若传出什么风声来,她们几个就都脱不了干系。

    对了,到了长安,转道得胜伯府。。。。。。。

    殿下。。。。。。。那边杨倩儿一听,紧着道了一句,我看还是别进长安了,这么多的人。。。。。。。再说经这一闹,想来殿下也累了吧,还是先回公主府休养几日的好。。。。。。。。

    还是妹妹虑的周全,好,那就先回公主府吧。靖佳公主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挥手将几个女官赶了下车。

    没了外人,两个已为人妇的尊贵女子终于耐不住了,先是依旧那般清清冷冷,好似万事不萦于怀的长公主殿下轻轻叹了口气,这胡人女子虽是言行不羁,与我汉家女子大异,但总归其情可悯,其行可叹可嘉,这千山万水的寻过来,也不知到底值不值得?这女人啊,说到底,却也没什么胡汉之别。。。。。。。

    那边杨倩儿却是微微摇头,不同意了,我看未必。。。。。。。这胡人女子身上定还有些什么旁的事情,像这般女子,就算放在长安,也不会默默无闻了去,何况是那草原胡地?定也是个身份尊贵的。。。。。。。而带着这许多部属,不远万里而来,我想,其中必有隐情才对。。。。。。。。

    靖佳公主轻轻颔首,话锋一转,只是本宫想不到,得胜伯赵柱国竟然。。。。。。本宫瞧着这姑娘可是有些可怜。

    杨倩儿吃吃的笑,男人总是一般,殿下又何必苛求于赵大将军。。。。。。。。不过,人家能不远千里的护送美人归家,正是多情种子来的,只是小妹可断未曾想到过,赵大将军也会四处留情,这事若是说与旁人听,还真没几个人能信的。。。。。。

    怎么不能信了?赵柱国和李金花的事满长安传的有多离奇你又不是不知,偏偏却还都说赵柱国不喜女色,那他几个妻妾都是怎么来的?

    女人一旦说起家长里短来,公主和民妇的差距只在于,民妇只能唠叨几句自家亲戚邻里,再要说到其他人身上,就多是以讹传讹的传闻了,而人家公主要是唠叨起来,说的却是朝中重臣,而且说的东西也都有理有据,至于其他的嘛,差别其实不大。

    就拿这事来说吧,和她们两个其实一铜钱的关系也没有,但两人谈起来,却都煞有介事,不得不说,君子口中,女人之所以难养,就在这里了。

    在车中渐渐琐碎的话语声中,车辚辚,马萧萧,公主车驾半途改道,一行车马绕过长安,直奔西边去了。。。。。。。。。。

    。。。。。。。。。。。。。。。。。。。。。。。。。。。。

    而就在此时,一行数骑,风尘仆仆的也来到了波光粼粼的承恩湖畔。

    爹,这里真美。。。。。。

    一缕童音,夹杂在马蹄声中,却分外的清晰,一行十余骑,皆控健马,身着浅红色军服,腰中横刀刀鞘碰在马鞍子上,铮铮作响,再瞅马上骑士,一个个都是强壮的粗鲁汉子,彪悍中带着挥之不去的战阵硝烟味道。

    只那为首一人,年纪不大,微黑而又堪称英挺的脸庞上挂着惬意的笑,不过身子却挺直如同标枪,带着淡淡的颐指气使的威严,于众人之间,显得分外的醒目。

    而其人怀里,却还抱着个小童,五六岁的年纪,微黑的小脸,带着毛绒绒的胡帽,身上裹着厚厚的棉衣,看上去胖嘟嘟的,安然坐在年轻汉子的怀里,指着不远处的承恩湖,兴奋的叽叽喳喳。

    乖女儿啊,这里美吧?一会儿见到了赵伯伯,记得该怎么说吗?若说的好,以后就能住在这里了,多好?年轻汉子循循善诱,听到这话的汉子们,无不偷笑,自家将军什么时候成了婆娘,唠叨个没完,这话一路上可是已经听到不下十遍了的。

    果然,小小的孩童也不耐烦了,撇着小嘴就道:爹,您都说了好多遍了,女儿不是笨蛋,早就记住了呢,但。。。。。。女儿想娘亲。。。。。。。。

    年轻汉子讪讪的笑,随即却是豪气的一挥手,急什么?这事定了,爹就把你娘接过来和你一起住。

    真的?爹可不能骗月儿啊。。。。。显然,在这小小的孩童心里,自己爹爹自然是好的,只是说出来的话,却不那么可信。

    爹跟你说啊,赵伯伯。。。。。。威严的很,也就是你老子这样的铁打的汉子,在你赵伯伯面前才能站得直,其他人,哼,可就没那个胆子了,所以啊,乖女儿,到时候比可别给爹爹丢脸,胆子要大些,知道吗?年轻汉子一边说着,一边贼溜溜的转动着眼珠儿,显然,那位赵伯伯确实很有威严,都在他这里留下心理阴影了,就这样,还不忘自吹自擂呢。

    这一下,周围那群汉子再也忍不住,咧开大嘴,都无声的笑了。

    。。。。。。。。。。。。。。。。。。。。。。。。。。。。。。。

    在年轻汉子不时的唠叨声中,顺着承恩湖,又过了两道卡子,这才远远望见那巍峨的国武监大门。

    到得这里,人已经开始渐渐多了起来,但却多是年纪轻轻的毛头小子,穿着灰扑扑的衣服,有的步行,有的则骑着马,三五成群,在路上走过。

    在看到这一行人的时候,多数都要吸引些或是好奇,或是羡慕的目光,但也就只止于此了,这一行人虽是特异了些,但对于这些国武监生员来说,却也没什么太稀奇的,隔上几天,总归能看到一次两次,要说有什么不同,也只不过这一群人身上煞气大了一些而已,到是头前那年轻汉子的一身正五品武将官服,才更引人注目一些。。。。。。。

    相比较而言,这一群跟随自家将军回京述职的军中汉子却更好奇,这里无论人物都透着那么一股新鲜劲,比如说,这国武监地方也太大了些,走了这许多时候,竟然才到得正门,而放眼望去,虽不说楼台殿阁,鳞次栉比吧,但那一眼望不到头的围墙,还有隐隐间露出来的屋宅房舍,他娘的,谁家府邸估计也比不了,即便是皇宫内苑,估计也就这般模样了吧?

    再瞅瞅来来往往的这些人,一个个年纪虽轻了些,但身子强壮,神完气足,透着勃勃的朝气,任拿出一个来,可不都是从军的好料子?

    而且顺着承恩湖一路走过来,间或还能看到或独坐于湖畔读书的,或两人手谈的,或三五成群,高谈阔论的,秀美的风光之下,宛然如同一幅泼墨山水般的情景。

    这等对于他们这些厮杀汉来说,透着几分难以言述的景象,真真让人感到与这里格格不入之外,又生出若自己也身处其间,那该又是一番什么模样的向往出来的。

    啧啧,这国武监竟真成了气候了啊。。。。。。。年轻汉子带着些讶然道了一句,话虽说的有些轻佻,但深知自家将军脾性的,却都能从这话里听出那几分自豪出来的,而其中那知道内情的,更是暗自撇嘴,自家将军病又犯了。。。。。。。。

    再往前走,便是国武监大门了,门高数丈,几乎和小城的城楼相比了,大门上方正中,一块匾额在春光中反射着闪闪金光,上面正是国武监三个大字,金钩铁划,气势足的和这大门一般无二。

    而大门之前,却立着一块足有巨大的石碑,两行大字契刻于上。

    左边一行,苍天之下,非我故友,即我仇寇。

    右边一行,四海之间,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驻马于石碑之前,仰头望去,年轻汉子几乎是一字一顿的念了出来,好像每一个字,都蕴着那舍我其谁的霸气,好像每一个笔画,都满含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刚烈,好似隆钟大鼓,又好似惊涛排空,气势磅礴,扑面而来,压的人喘不过气来,却又让人热血沸腾,难以自禁,根本让人无心欣赏那字迹到底是好是坏,就好像那石碑再是高大几分,若无这两行字在上面,也不过是一块毫无知觉的顽石罢了,而有了这两行字,就似每一个站在他面前的人,都有了渺小之感,那顽石也变得神圣了起来。

    咀嚼良久,年轻汉子才抿了抿嘴唇,脸色通红,似饮美酒,连道了几个好字,其他的话,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秦地狂生江游江顺水,好好,好个江游江顺水,好气魄啊好气魄,这次来,却要见上一见此人了。。。。。。。

    爹爹,这人好有名吗?

    哈哈哈。。。。。。只这几个字,爹敢作保,此人定已名满长安,一字千金也不为过。

第八卷繁华尽处是吾乡六百八十九章新鲜(三)

    (还有没,给两张,别让阿草掉下一百五啊。。。。。。。感冒好些了,就是有些乏力,更了五千,呵呵,又有人打赏,看着这开心啊。。。。。。。。谢了啊。。。。。。。)

    大人放心,今年讲武堂一定完工,南校场也能如期开工,工期定为两年,也是整饬河道事太过重大,一直腾不出多余的人手,不然的话,也不会拖到现在,不过郑大人也说,国武监于工部帮衬甚多,这个是要投桃报李的,所以今明两年,国武监一应所需,皆由工部措置。。。。。。。郑大人还让下官代传谢意,多谢大人这些年鼎力相助。。。。。。。

    国武监西校场一处议事大厅中,已经身为工部左丞的韩春江稽首为礼,诚恳谢道,他这话自然非是空穴来风,也非虚词相应,而是实实在在的感谢。

    自国武监创立以来,虽说国武监的一应工程一直由工部承揽,但工部在这个上面受益也实在不少,就说他韩春江,当初国武监初立的时候,他还只是个工部员外郎,而今却是两年一转,晋身到了工部左丞的位置上,若非这几年在国武监工程之上做的确实亮眼,又如何能够从诸班同僚中脱颖而出,官运亨通?

    而其中最为工部诸位大人称道的便是,国武监设匠作科时,他能当机立断,将工部匠作监和国武监的匠作科紧密的联结了起来,当时还不怎的,但几年下来,从匠作科出来的国武监生员越来越多,其中一部分入了猛虎武胜军,一部分却被人手不足,求贤若渴的工部揽入了怀中。

    其实,从景兴四年到如今,朝廷六部之中,最忙的既非忙着丈量田亩,改革税制的户部,也非权力大涨,风风火火改革官制,隐隐已为六部之首的吏部,更非为蜀中剿匪事,忙的焦头烂额的刑部,甚或是整编京军禁军的兵部,实际上,和一个人恨不能顶十个人来用的工部比起来,都是小巫见大巫了。

    丈量田亩过后,就得工部来兴修水利,整饬河道田垄,修缮各处道路关口,建设驿站等等等等,还有前几年,宫内选秀,各处宫闱的修缮也被提了出来,工部哪里敢怠慢?只能挤出人手来,将宫内一些地方修缮一新,很是费了些功夫。

    还有就是皇陵所在,也已多年未曾翻修,大秦气象渐显,这个事情也被提了出来,加之当今皇帝陛下的陵墓也开始建造,更是一番不小的工程,一桩桩一件件,工部上下这些年可是一点没闲着,身兼数职的人不在少数,忙的叫人看了都心酸,甚至侍郎大人都累倒在了任上,但诸般事物皆为国朝大事,耽搁不得,朝廷上下,这几年都在忙,叫苦的人多了,谁又能真个撒手不管不顾?只能硬挺着干下来而已。。。。。。。。

    而就在这般局面之下,国武监匠作科源源不断的为工部提供工匠,真的是令工部上下感激不已的一件事,这些工匠自然不比匠作监那些老工匠得用,要说上来就能独当一面,那纯属胡扯,但一个是人数一年比一年多,且源源不断,这种后世批量生产人才,以数目来补足质量的不足的缺陷的方式,应景的缓解了工部人手不足带来的压力。

    二来呢,这些工匠各个都是年纪轻轻,年纪最大的也不过二十五六岁,年富力强,上手极快,加之会选择进入工部匠作监的国武监生员,大多都是落魄士子的底子,不想在战阵上搏什么功名,而能直接进入工部,干上几年,说不定就能从流外转入流内,也就算一步踏入宦途了不是?

    由士子到工匠,其实这身份上的落差也是不小,但走到这个地步,可供他们选择的余地也并不多,何况总还有些盼头,所以,这匠作科的生员反而年年渐涨,却都是冲着这个机会来的。

    既然是士子出身,那识文断字自然也就不在话下了,几年间,工部底层写写算算的活计差不多就都让这些人给包揽了过去,而匠作监也好像吹气的气球般膨胀了起来,让几位工部主事的大人着实松了一口气之余,却也有些头疼,照这么下去,一旦闲暇下来,工部哪里养活得了这么多人?尤其是这些人还都是那般的年轻,各个活力十足,卯着劲儿的边学边干,可能再过些年,那些垂垂老矣的工部老吏就该都让这些年轻人顶回家呆着了吧?

    还好在这几年,吏部那边的官职鼎革一直在进行之中,官职出缺的真的不少,加之吐故纳新的官场常态,几年下来,已为这些年轻人提供了不少好去处,甚至其中有那么几个,在工部这里呆了两年,结下了人情,辗转调入了其他各部任事,其中最显眼的一个,竟是瞅着空子,进了御史台,在利州路按察使司衙门谋了一个差事,从七品,专掌利州路按察使司所属监察道路通达事,说的仔细一些,那就是监督道路往来,修缮,驿馆等等事务,官虽不大,职权着实不小,而且其中大多跟工部这里相关,真真是让人羡慕的眼睛发蓝。

    而话说回来,有了这些例子在前,对于后来之人的激励实在不可小觑,而国武监草创时,匠作科乏人问津的可怜模样也就再不复有了,渐渐的,国武监匠作科竟然成了国武监中,数一数二的科目,选这里为晋身之阶的人,更是一年比一年多了。。。。。。。。

    国武监培养出来的工匠,没在军中大显身手,却先在工部展露了头角,说起来有些可笑,实际上,这才是正常的学校体制带来的好处,而经过这几年下来,赵石也更加的确信,国武监出来的军官将校,在将来很长一段日子里,必然会渐渐取代那些所谓的将门,成为大秦军中真正的中流砥柱。

    因为他们各个可以读书识字,各个朝气蓬勃,各个头脑灵活,不拘成规,而且各个都有一技之长,也许其中很多人将来会泯然于众,但其中也必然会有那么一个两个绽放出耀眼的光芒,这不会以任何人的意志为转移。。。。。。。。

    而这。。。。。。就是他花费了数载时光,苦心孤诣打造出来的国武监,一所真正意义上的军事学院,一年一年过去,源源不断的人才补充,也许其中没有什么天才似的人物,但后世学校的最大优势还是明确无疑的体现了出来。。。。。。。

    回转郑大人,谢字不敢当,两厢便利之事,何必相谢?这些年若无工部诸位大人鼎力相助,那里有现在的国武监?要说谢,也应是赵某多谢工部诸位大人才是。。。。。。。赵石正色道,所谓花花轿子人抬人,这个道理赵石早已经明白了的。。。。。。。

    韩春江自然是连连谦逊,又多说了两句,才喜滋滋的走了。。。。。。。。

    但大厅之内还有旁人在等着回事,等赵石回转来坐定,来自户部的员外郎大人已经一刻不等的拱手道:大人,今岁十万两银子已经运到,只等大人派人查验入库,还有,剩余十万两,却需等到秋末,才能拨下,不过。。。。。。诸位大人商议了一下,关于大人上请明年增至三十万两的提议,诸位大人觉着不妥。。。。。。大人也知道,国库这几年一直所余不多,每年拨付国武监二十万两白银,已是勉强维持,若再多。。。。。。。。恐怕。。。。。。。。所以诸位大人让下官代禀大人,能不能改为二十五万两,大人您看。。。。。。。。

    这位户部奉命而来的员外郎大人说话有如牙疼,表情很是痛苦,不过说的到也不算夸张,这几年国库情形确实有所好转,但离丰盈还差着老远,几年下来,库银盈余也不过百万两上下,还要备着有别的用处。

    尤其是国武监这里,年年要钱,而且已经渐渐增至每年二十万两白银,其中自然包括猛虎武胜军建军的各种花费,但相比较其他各处的用项,还是让户部上下难以理解,为何一个国武监,一支猛虎武胜军,就能靡费如此?

    几年过去,差不多已经花费八十万两白银,几乎可以建一处行宫了,这真是个不小的窟窿,所以也不怪每次送钱过来,户部来人都是这么一副样子了。

    不过自从眼前这位得胜伯,国武监督学大人在皇上面前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户部的几位主事大人在皇上面前很是被申斥了几句,更是当着几位户部重臣的面,言道羽林中郎将赵柱国就说,开源节流,开源节流,不能光想着怎么节省,拆了东墙补西墙,而要多想想怎么开源,之后陛下又来了一句,朕可不是叫你们去琢磨着怎么弄些苛捐杂税出来。。。。。。。。

    话说的是真不见外,但户部几位老大人可就有些灰头土脸了,也知道原来是那位陛下的心腹宠臣歪了嘴,心里这个恨啊,不过陛下这些话说的可是重的很,若没个章程拿出来,还真不成。

    但你让户部花钱,几位老大人也许还能大手一挥,将白花花的银子花出去,但你让户部琢磨怎么开源?又不让加那些苛捐杂税,要于民休息,这可真是个天大的难题。

    这其实怪不得户部之人无能,没到商业社会,有乃法制之国,你想让户部开源,那又谈何容易?

    最终这事却是有人去求见了太子殿下,而太子殿下听了,琢磨良久,遂微微一笑,点了一句,蜀中大好局面,国库充盈指日可待,几位大人何必忧心如此?说完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也就端茶送客了。

    几位上门的老大人听的云山雾绕,不过凑在一起一商量,有人就琢磨过味儿来了,蜀中局面大好?这个不假,自蜀中平定以来,税赋上确实不是当年可比,但这花钱的地方也非当年可比不是。。。。。。。。莫非。。。。。。。殿下指的是。。。。。。。。那事定下了个五年之期,而朝中已不断有人开始上书,议的便是此事,但陛下的意思一直模棱两可,那些世家大族也是闭口不言,心意难测。。。。。。。。

    稍一点醒,几位宦海沉浮多年的老大人都觉恍然大悟,却也是满嘴发苦,直道明白还不如装糊涂的好,这一来,风高浪急的,说不定就有倾覆之忧啊。。。。。。。。

    道是什么事能引得几位重臣如此忌惮?却是蜀中新政中的一条,不论官员士绅,皆要缴纳税赋,而一直在进行着的丈量田亩,也正是为了田税之事做底。。。。。。。

    这里面的关节前面已经说过,也就不再赘述了,其中利弊得失,户部之人哪里会不明白?一旦此政施之于整个大秦,对于大秦来说,好处不言而喻,国库盈余定然倍增,但牵涉其中的那些大族豪门,才真正是让人凛然生畏的阻力。

    废话也不多说,就这么,不知道这事是不是陛下真正心意,来了个项庄舞剑志在沛公,还是自己胡乱揣测,但既然已经想到了,谁也不敢等闲视之。

    于是,之后不多时,便有那户部小官上书言政,其中细节就不提了,反正就是说,历朝历代,身居高位者,刑不加于身,税不加于族,诚为国家之大害。。。。。。。。今蜀中之政,乃利在千秋之良法,或可行之于天下。。。。。。。定之为国之大政。。。。。。。如此云云,一石激起千层浪。。。。。。

    一篇文章,引起朝廷上下长达数年堪称激烈的碰撞,御史台有数位言官被罢职,户部有好几个也辞官回家养老去了,连同门下平章事李圃也被罚俸一年,长安大阀郑家的家主,郑老爷子被两个慷慨陈词的孙子气的差点归了西。。。。等等等等,朝堂之上,江湖之间,几乎随处都能听到关于此事的议论和争辩。。。。。。。最终这事也是悬而未决,但许多明眼人已经看出来了的,陛下那里恐怕。。。。。。所以,致力于改革朝政的一派渐渐占据上风也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但世家豪门的利益被触动,也断不会就此善罢甘休,所以,这中间的碰撞,妥协还远远未到让所有人都满意的时候,而五年之期将近,也就快到要图穷匕见的时候了。。。。。。。。。。。

    回到眼前,经过了这次事故,户部这里也真的是怕了这位皇帝宠臣,试想一下,人家在陛下面前歪了歪嘴,就闹出这么一场泼天大的风波出来,再歪歪嘴,还不定有多少户部官员要倒霉呢,所以,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还是不要太计较的好。

    所以再和这位打交道,都换成了些官职不太高的,银钱也再没有卡着不给的时候了,身段放的也低的很,而之前那番话里面,商量都是轻的,说的恳求更确切一些,反正他也不过是个员外郎,和大将军这么说话,也能说的过去不是,若换个侍郎大人,这话断不好出口的。

    而这边赵石沉吟了良久,才笑道:好,二十五万就二十五万,不过我这里还缺几个精通算术的教授。。。。。。。

    话犹未尽,那边已经笑成了花儿一般,连连点头应承,大人放心,回去之后,下官定调几个老实得用的老吏过来给大人调用。。。。。。。。。大人公务繁忙,下官就不多扰了。。。。。。。

    没等客气两句,这位就唯恐被人拽住般一溜烟儿的走了,赵石也不禁笑了,这位好像。。。。。。。好像忘了拿回执了。。。。。。。。回去可怎么交差?

    又接连见了几个人,这才略略闲了下来,那边已经有人粗声粗气的道:老爷,饭菜已经准备停当多时了,再不吃,恐怕就凉了。

    赵石微微点头,现在他身边常伴左右的已经非是那些亲兵,而是两个四十多岁的仆人,不用说,都是拜火神教出身,身手极为硬朗,又经过战阵杀伐,伺候人不成,但有了这几个人在家宅之中,确是让人安心不少,唯一可虑的是,这几个人的身份也不能为外人所知,不然麻烦可就大了。。。。。。。。。

    站起身来,舒展了下筋骨,和几年前相比,如今的他已经是个真真正正的彪形大汉了,足有一米八出头的身高在这个时代绝对是鹤立鸡群般的存在,肩宽背后,撑的一身袍服紧紧绷绷的,蕴含其中的力量好似随时都能喷薄而出一般,颌下也留了短须,成熟中满蕴威严。。。。。。。。。

    大帅,大喜。。。。。。您猜猜,是谁来了。。。。。。

    刚走了两步,外面亲兵统领赵幽燕已经满脸喜色,三步并作两步的小跑了进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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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1977/ 第一时间欣赏将血最新章节! 作者:河边草所写的《将血》为转载作品,将血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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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血介绍:
君不见,汉终军,弱冠系虏请长缨君不见,班定远,绝域轻骑催战云!男儿应是重危行,岂让儒冠误此生?况乃国危若累卵,羽檄争驰无少停!
赵石的一生,注定是在杀戮和鲜血中前行。
北至翰漠,南及丛林,大江南北,他到过的地方,都是烽烟四起,鲜血横流,命若草籽。
敌人畏惧他如魔鬼,部下敬仰他如神明。
但谁又知道,他就像一个迷路的孩子,一生都在不停的寻找属于自己的那条道路和那份荣耀?
当他回首望去,他史诗般辉煌的一生却漫布着血色,他是痛悔不已,还是只给人留下一个狰狞的微笑?
将血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将血,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将血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