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P卷 第十三卷龙盘虎踞春秋事第一千三百九十三章安抚
无论是张培贤,还是韩聪,听了旁人的吓唬就腿脚软的人,但那得看谁,赵石吓唬人,吓唬吓唬着,可能就变成真的了。⊥
张培贤觉着冤枉,韩聪就更别提了。
赵石却觉着心里舒爽无比,在长安呆的久了,权势也越来越显赫,但却没多少痛快的地方。
对着这两个人,他也知道,一味强硬不是办法,闹出兵变来,就算他也顶不住,军中的骄兵悍将是个什么样子,又想的什么,他太清楚了。
缓和了一下脸色,伸手便将张培贤先搀了起来,“这些话有些重,但张将军和韩大人也要体谅一下,那会儿陛下正在气头儿上,也许就是随口一说,没那么严重。”
张培贤已经回过神儿来了,僵着脸,勉强挤出点笑容了,皇帝陛下金口玉言,也许是气话,也许啊。。。。。。他娘的只有老天爷知道了。
他经营河洛太久了些,这就是错。
像赵石,就从不曾在一个地方呆的太久,为什么,还不是朝廷忌惮这位大将军拥兵自重嘛。
虽说张培贤心里到底留下了疙瘩,但他也看明白了,韩聪回京述职,不定是怎么回事呢,他再搀和,那就是跟自己过不去了。
而以他的年纪,皇帝陛下就算有了猜疑之心,也不会太过不留余地,韩聪不同,河间韩氏。。。。。。。。张培贤心里叹了口气,河洛文武太过和睦,让陛下不满了啊。
“韩大人。。。。。。”赵石转头又唤了一声。
韩聪很符合文臣的形象。此时伏在地上。哽咽难言。半晌才道:“臣下之心,天日可鉴。。。。。。。。”
赵石点了点头,“再过几日,与彭大人交接之后,还请韩大人火速回京。。。。。。韩大人也不必觉着冤枉,你扪心自问,主政河洛之后,你做了些什么。河南战事前后,你又尽没尽心,这么想想,也许对韩大人之后的前程,有许多好处呢。”
看上去,赵石有着那么点好意,但在场的两人,都是久经宦海之人,却能听的明白,广这一番话。就让韩聪的身份起了变化。
不再是回京述职之人了,而是待罪之臣。也许。。。。。户部侍郎的位子,也就此没了。
自河南战事之后,朝廷的大棒,终于落在了河洛文武身上,先就是河洛布政使韩聪。
说完,赵石将已经魂不守舍的韩聪搀了起来,“还请韩大人注意下体统。”
等韩聪的心神终于安稳了些,赵石摆了摆手,一任封疆大吏,就这么像被赶苍蝇一般,踉踉跄跄的出了花厅。
在河洛官吏中间,会引起怎样的震动,赵石不会去管,因为河洛这地界,文人们说的不算,尤其是在战乱过后,还需要武人来维持。
等两人再次落座,张培贤长叹了一声,“即是如此,看来老夫也只能上书请辞了。”
赵石明白,这是试探,要是有那请辞之心,张培贤早就接连上书了,还用等到这会儿?
赵石笑了笑,顺势收起了锋芒,“这里就咱们两人,赵石也跟张将军交个底吧,且放安心,河洛还需张将军这样的老将坐镇,朝廷才能放心。”
“如今中原未定,朝廷用的,还是咱们武人,韩大人嘛,就要回京做他的京官了,张将军管他作甚?”
张培贤摇了摇头,苦笑着指着自己的脑袋道:“老了啊,柱国看看,走了一趟开封,老夫这头发就全白了,再说。。。。。。在河洛呆的太久了,老夫也心有不安,如此尸位素餐,朝廷也不答应。。。。。。还是告老还乡好些。。。。。。”
赵石想了想,道:“去年,赵石走了一趟吐蕃,回来的时候,正好接到朝廷战报。”
张培贤虽不知赵石到底要说什么,但心里还是松了松,刚才的话确实把他吓到了,也真的起了辞官之心,开封一战,让他心力交瘁,回到河洛,又收拾了半年烂摊子。
而赵石一到,就干净利落的处置了韩聪,这都让他感到了心寒,所以,这会儿他也只是静静的听着。
赵石的话在继续,“那会儿太子殿下正在身边,殿下就问,此战乃河洛将士之罪乎?”
赵石看了一眼张培贤,接着道:“如果换个位置,张将军该如何作答?”
张培贤心里有些腻歪,摆了这么大的威风出来,管他娘的你跟太子唧唧歪歪些什么呢,不过随即他又想,是啊,换了赵柱国栽这么一个跟头,我又该怎么做呢。
是幸灾乐祸,还是落井下石,或是兔死狐悲?同仇敌忾?
看着沉吟不语的张培贤,赵石摇了摇头,笑道:“我是这么回殿下的,此战非河洛将士之罪,我秦军将士,上下用命,得虎牢雄关,破郑州后周二十万大军,进围开封,虽说最终结果不尽人意,但我秦军将士与敌沙场争锋,并未有太多疏漏,何谈罪责?”
“后来殿下又问,若张大将军待罪回京,我会不会领兵河洛。”
听到这里,张培贤终于眯起了眼睛,心里终于有点感激赵石为河洛将士开脱之情了,那会儿,他的书信可还未到京师呢,能这么体谅军前将士百战之功的,恐怕也只有同为领兵将领的他们了。
“我是这么回的,大将军张培贤无罪,又何谈待罪进京,那会儿殿下有些糊涂,我就跟他说,天下人才很多,朝廷用人,切忌专独,用一人而兴,则贬一人即亡,非是用人之道。。。。。既然无人可替换大将军张培贤领兵,那么大将军便是无罪。”
张培贤悚然而惊,身体挺了挺,终于认真了起来。
赵石笑笑,“之后我并未怎么向陛下进言,张将军也果然无罪,既然张将军无罪,那么河洛文武,朝廷也怎好多做苛责?”
接下来,赵石话锋一转,笑容也收了起来,“但河洛之事,实是让人失望,也不怪陛下恼火,半载过去,朝廷要人给人,要钱粮给钱粮,但在河洛,却无人想一想,怎么给朝廷一个交代。”
“今天为何是赵石来河洛,而非是旁人?”赵石冷笑了一声,“因为我这个晋国公,还有些功劳,在军中还有些威望,到了河洛,即便受些冷遇,咱也能摆一摆钦差大臣的威风,而不虞被人压下。。。。。。”
“河间韩氏,在河间说一不二,如今河洛上下,可是把这河洛守的严实,张将军想一想,河南战事过后,除了朝廷下的旨意之外,可还有河洛自己报上了有罪之人?官官相护到了这个地步,朝廷又怎能不起疑忌之心?”
“韩大人聪明,但我就喜欢从聪明人这里入手,你想着扔下这么个烂摊子安稳的回去做京官儿,做梦去吧。”
这番话其实不应该出自赵石的口中,只需将话递过去便成了,但赵石头一次代表天子,巡抚地方,在这细节上,真的不太清楚,也还算有情可原。
张培贤没有纳头便拜,也没有就此膺服,而是仔仔细细的琢磨着这些话,想要分清楚,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
半晌之后,方方面面想了个全,才算确定,这也许就是人家的肺腑之言了。
而他张培贤,也确实做的有了疏漏,只想着怎么稳定军心,只想着怎么尽快将河洛梳理清楚,却没想到,给朝廷最好的交代,其实就是送些人出去,让朝廷重臣们,或者是陛下那里,心里舒服一下。
转回头再想韩聪,作为布政使,也许明白这一点,也许不明白,不过最终的结果就是,河洛这边悄无声息的过了一个冬天。
韩家可是将门,也许。。。。。。。。巴不得张大将军黯然回京,好近水楼台先得月,争一争大军兵权呢吧?
“这么说来,柱国到河洛,是来问罪的了?”
赵石轻轻摇头,“不必了,时过境迁,还问个什么罪。”
这不是客套话,赵石心里想的则是,问个屁的罪名,老子是来河洛给你们收拾烂摊子的。
不过嘴上还是道:“河洛正值用人之际,过往之事,朝廷本无意再追究什么。。。。。。但现在看来,却是不成,接下来,只能用人头来说话了。”
赵石脸上故意露出些苦笑,“赵石名声向来不好,这操刀之人,就不劳张将军了,不过,没有张将军的军令,赵石在河洛可是寸步难行呢。”
张培贤脸上的肌肉不可抑制的抽动了一下,作为统兵大将,他也没少杀了人,但谁都知道,大将军赵石杀人,和旁人是不同的,不分良莠,不问军民,皆在可杀之列,这位可是正正经经用鲜血染红的官袍,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不知以后河洛要落地多少人头。
而赵石话里的讥讽之意,也再明白不过,张培贤这个时候也无心管这个了,而琢磨了一番,他也终于明白,晋国公赵石来到河洛,到底为何而来了,简直就是闻着血腥味过来的。。。。。。。。。(未完待续请搜索,更好更新更快!
VIP卷 第十三卷龙盘虎踞春秋事第一千三百九十四章交底
花厅中又一次沉默了下来,这一次的时间格外的长,连守在厅外的衙卫们都感觉到了不安。≥
赵石微眯着眼睛,嘴角挂着笑意,但眼底,却一片冷漠,这已经是第二次了,第二次长篇大论的劝服张培贤。
没有第三次了,赵石冷冷的想着,如果张培贤不识时务,河洛就要换一位大将军坐镇,江善,段从文,魏怀德都有着这样的资历和威望。
但这些都可以说是他的旧部,段从文出身羽林卫就不说了,魏怀德曾随他征战河东。
而江善,在平灭蜀国的时候,归于他的麾下,之后克太原,陷大同也都在他麾下效命,更为难得的是,还跟他去过草原。
三人之中,江善最为他看好,此人智勇双全,关键是,此人能狠得下心来,这在他看来,是河洛军中大将军张培贤最为合适的继任者。
当然,最为重要的一点是,这几位候选人虽然都可以说是他的旧部,但却又都跟他很疏远,在军中派系上论起,他们都属于河洛大军一系。
虽然这样的派系对于大秦来说,并无好处,也会增加朝廷的疑忌,但如果得领兵权,那么对安抚河洛军心,征战中原而言,却是最好的选择。
作为枢密副使,他知道,现在军中的问题不在于声音太多,而是声音太少了,放眼秦军上下,像河洛大军这样鲜明的派系,正在急剧减少,这对于他来说。并不是好事。
所以。他才会对张培贤有着如此的耐心。如果搁在河东未下,西夏未平之前,他这里肯定就是另一番姿态了。
可惜,那会儿他的权势,还不足以轻易动摇一位大将军的地位。。。。。。。。。
茶渐渐凉了,日头也正在西斜,赵石微感不耐。
这时,张培贤终于露出苦笑。开口道:“国公之意,老夫已经明了,也多感国公维护之情,其实,以今日之情势,老夫自感愧对陛下隆恩,应该早早上书请辞。。。。。。。不过。。。。。。。非是老夫恋栈权位,只是。。。。。。唉,还是放不下这些儿郎。。。。。”
赵石轻轻吐出一口气,心道。成了,他这里也确实不愿跟张培贤彻底撕破了脸。来河洛一趟,轻轻松松干掉一位大将军,那不是什么荣耀,而是为自己或者子孙埋下祸根。
至于张培贤是不是恋栈权位,或是真心为部署着想,他又哪里有那个闲心去琢磨?就像他之前的一番说辞,估摸着听在张培贤耳朵里,也多数都是虚情假意吧?
而张大将军,也许只需要这么一个台阶,赵石也心甘情愿的搭把手,把张大将军从高处接下来罢了,至于其他什么,都不重要。
就像临行前陈常寿的赠言,镇之以威,晓之以理,他也正是这么做的,效果嘛,马马虎虎。
在大将军张培贤面前杀了只鸡,也让张大将军服了软儿,他这个钦差就是成功的,不过,说起来简单,但朝廷上下,能做到这一点的,怕也只有他赵石了,其他人等,估摸着在韩聪这里就得被顶回来。。。。。。
赵石就此呵呵一笑,尽量缓着语气道:“以你我之能,为国效力,沙场争锋,自然便有权势富贵加身,恋栈权位之说,用不到咱们身上,说句不好听的话,哪天咱们死在战阵之上,才是富贵荣华随风而去的时候,现在嘛,只要咱们活着,这权势享用的也就心安理得,老将军,你说赵石说的对还是不对?”
张培贤到底是这许多年来,大秦将领之中,人缘名声最好的一位。
给了台阶儿,那是越下越快,变脸的功夫可一点不下于赵石。
此时他就一拍桌案,附和道:“柱国此言正合吾心,我等的功劳,都是一刀一枪拼杀出来的,想的太多反而不美,这么看来,到底是柱国洒脱,老夫反而落了下乘了。。。。。。。”
从国公到柱国,赵石点着头,心里却在腹诽,这武夫和文官到底是差着,看人家张世杰,论起私情来才叫柱国,谈到公事,立马就变成了国公。
你可好,高兴了你就柱国,不高兴了就是国公,这官面上的学问,你可差的太远了,旁人若是听了,不定以为你私心多重呢,当然,在他看来,张培贤张大将军的私心也确实重了些。。。。。。。。。。。
不过话说回来了,有私心不要紧,若是没有半点私心,那样的人才最为可怕。
赵石笑而不语,张培贤显然换了一下心情,这心机也就上来了,能够做到大将军位置的,到底非是旁人可比。
“柱国,不说之前如何,只说咱们同为武臣。。。。。。尤其是听柱国一番话,句句都说在老夫心里,老夫觉着,也只有你,最能体谅咱们的难处。。。。。。”
“有那么一句老话说的好,话不说不清,理不辩不明,这里就咱们两个人,不如说几句心里话,你这里到底是什么章程,不妨直言,老夫心里好有个底。。。。。。。”
这就是问赵石的来意了,听着这话,好像有着恳求的味道,身段也放的很低,但只看张培贤说话的神态,你却是一点也看不出来低三下四,诚恳的就像两位故交知己在私话一般,更透出了些武人的直爽,让他看着听着都很舒心。。。。。。。。
这就是人家张培贤的本事了,不然怎么可能这么多年屹立不倒,得魏王信任,接下来却又得景兴皇帝重用,到了成武年间,连成武皇帝陛下对他也没什么防范。
赵石也有点佩服,张大将军当年服软服的极为痛快,显然极为精通隐忍之道,现在人老成精,功力更进一层,连脸皮扯下来都扯的这么自然而然。
赵石沉吟了一会儿,可以说,到现在为止,河洛之行都还算顺利,之后却还不能放松,张培贤可不是太子李珀,并不好糊弄。
而在长安呆了这些时日,也不是白呆的,赵石向后靠了靠,看上去身体是彻底放松了下来,让气氛也随之有了微妙的变化。
而这样控制气氛的手段,在军中呆再长的时间,你也练不出来。
“既然老将军这么说了,赵石也不藏着掖着,这次来河洛,没存着给谁找不痛快的心思,只是老将军应该明白,咱在军中呆的久了,到了陌生的地界,总归要立威的是不是?”
这就是对之前韩聪之事最后的解释了,听上去不错,有那么几分道理,但张培贤在含笑不停点头的同时,也在心里冷笑,拿一位布政使立威,还是在老夫眼皮子低下,亏你想的出来。
是说你气魄恢弘呢,还是说老子是泥捏的,任你搓揉?也就是老子现在老了,不愿跟你这样气盛的年轻人计较,若是搁在十年。。。。。。不用,五年前,老子一定得跟你掰扯掰扯才成了。
不过,这话到底听上去顺耳许多,也进入了武人相谈的节奏,说话不那么讲究了。
不提张培贤做如何想法,赵石的话在继续。
“老将军可能也听说了,长安现在有点乱,说实话吧,这次出来,绥靖地方是第一要务,太子殿下一路去到河东,我这儿就来了河洛,河洛刚经了战事,地方残破,也需尽快恢复,尤其是民心。。。。。。。。当然,赵石也有点私心,出京来避一避,散散心,和朝廷上那些大人们纠缠的太久了,这心啊,实在有点憋闷。”
张培贤的笑声终于带出了点真心实意,显然在这个问题上,所有武人都会是一个态度。
而这个时候,张培贤也终于整个放了心,只要不朝着军旅动手,对他张培贤来说,就是好事儿,至于文官们会被折腾到什么地步,管他呢。
文官们就像地里的青草,割了一茬总会冒出来一茬,有人不愿当兵吃饷,但绝对不会有读书人不愿当官儿。
哈哈一笑之余,嘴上道着,“虽然老夫也是感同身受,但。。。。。嘿嘿,听柱国这么一说,老夫却是放心多了。”
玩笑一开,赵石也呵呵一笑,心照不宣之下,两人之间又见不少融洽,不过赵石心里冷笑了一声,你放心的还是太早了些呢。
而到了这个时候,好像谁也不记得,刚刚失魂落魄的离去的布政使大人了。
虚伪而又冷漠,这就是两位大将军交谈到现在最鲜明的特点所在,也是领兵将领到了一定地位之后,必然需要具备的素质。
这一番相谈下来,时间已经不早。
张培贤开始转开话题,问起去年冬末到今年春天,朝野之上的变故,赵石也打起精神,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便讳莫如深,如今这样的谈话,已经难不住他了,应付而已,再未提及河洛地方的事情。
因为他知道,张培贤肯定觉着心里有数儿了,而之后,他还要回去好好琢磨一下,或者跟心腹商议一番,才会有个决断,而那个时候,才是真正交底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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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P卷 第十三卷龙盘虎踞春秋事第一千三百九十五章赞语
古都洛阳名胜无数,不过当晚给晋国公赵石接风的地方,哪儿也没去,就摆在了张培贤府邸的正厅。☆→
酒菜也都偏于简单,没弄那些洛阳名吃,更无歌舞助兴。
可以说,这是一次严肃到极点的宴席,赴宴的洛阳文武,一个个都绷着一张脸,入座之后,便正襟危坐,连窃窃私语的声音都几乎没有。
晋国公刚到洛阳,这个下马威已经算是立下了。
不说在府门前的一幕,就说之后,布政使韩聪狼狈离府而去,多少人都盯着呢,很快消息便在洛阳文武之间传开,一时间,几乎是人人自危。
接风宴还是鸿门宴,真就没人清楚。
赴宴的武人,以洛阳留守段从文为首,其他几位将军,江善在汝州,魏怀德,孟青在郑州,折将军在虎牢,都分不开身来洛阳。
文臣以洛阳府知府李大人为首,这位李大人实在不想当这个出头鸟,但也不成,布政使韩大人“病了”,也只能他来坐这个上首位。
都察使胡大人,年初时就回长安述职了,这位其实也挺倒霉的,因与洛阳名妓李春眉来眼去多时,到河南战事之后,当即被推了出去,算是成了河南战事第一只替罪羊。
转运使刘大人,因粮草屡屡被劫事,吃了朝廷斥责,如今也还在为河洛粮草事在到处奔忙,晋国公到了河洛,都没工夫来洛阳见上一见。
当然,是不是在躲着。就只有刘大人自己明白了。不过现在看来。刘大人还是很聪明的,起码没让自己撞在刀刃上,但躲过初一还能躲过十五?
作为河洛转运使,早晚要在晋国公面前走一遭。
实际上,从这些就能看的出来,朝廷对河南战事失利一事极为不满,而朝廷的文武之争,延及到地方。文臣在较量中,吃的亏可不是一点半点。
军中将领们一个个都毫发无损,反而是地方官吏遭了秧。
而来到河洛的钦差大臣,也是正经的武人,由此可见,一直以来,文贵武贱的看法,在当世的大秦,是需要改改了。
天色渐晚,客人陆续到齐。这时,大将军张培贤才陪着梳洗一番的晋国公赵石出现在人们面前。
武人们几乎是齐刷刷站了起来。躬身道:“我等见过国公,见过大帅。”
文臣们没那么心齐,参差不齐的站起身来,有的喊枢使大人,有的称国公,还有的唤钦差,不一而足,显的有些乱。
不过人们都在窥探着两位大将军的神色,看两人都笑眯眯的,都是自我安慰的松了一口气。
两人微微点头示意,相互谦让了一下,便由赵石坐了正中,不算是喧宾夺主,赵石奉皇命而来,按照官场规矩,这个主位还就得他来坐。
酒菜很快就摆了上来,酒肉飘香,但谁也没那个胃口,大厅中坐着十几个人,却安静的好像坟墓。
这第一杯酒,自然是张培贤起头儿。
“成武二年,国公率军据河东,之后数载,餐风饮雪,草原诸部归附,成武五年,覆灭西夏,此等功勋,实让我等武人汗颜。。。。。。来,为了国公的盖世功勋,我等敬国公一杯,也祝我大秦能国祚绵长,历久不衰。”
河洛文武,纷纷起身,躬身将酒杯置于头顶,念叨着祝词。
赵石站起身来,举着酒杯,脸上含笑,看着下面的人头,心中也是微微自得,权势在握的感觉,对于男人来说,比美酒更让人陶醉。
“同祝。”
说罢,一饮而尽,好像饮的不是酒,而是这令人熏熏然的权势。
“多谢国公。”
一杯酒下肚,气氛稍有松缓。
片刻之后,酒杯再次斟满,这一次,该是赵石说话了,酒桌上的规矩和官场上的规矩,在这个时候,都该如此。
赵石随意的端起酒盏,沉厚的声音清晰可闻。
“在座皆我大秦俊杰,旁的也就不多说了,来,我也敬诸位一杯,希望之后诸位能同策同力,愈挫愈强。”
厅中的气氛明显滞了滞,但猛然就松缓了下来,许多人嘴角眉梢都带出了笑意,显是听明白了话中隐隐约约的味道。
又是轰然起身,又是一杯酒下肚儿,于是便开启了下一个程序。
张培贤指点着在座人等,为赵石一一引见。
被他点到名字的人,立即起身,顺势敬酒。
赵石也来者不拒,饮的极为干脆,给足了他们面子,这一杯杯酒下去,大厅中凝重的气氛终于消散的差不多了。
“哦,这就是守偃师的鲍将军。。。。。。。。”
当一个黑脸汉子端着酒杯站起身来,给赵石敬酒的时候,赵石目光闪了闪,笑着来了一句。
黑脸汉子正是河南战事中,镇守偃师的鲍勇,官职在在座武官中,属于最低的那一级。
猛然听到这么一句,他的身子立马僵住。
偃师一战,这位偃师守将先是屠了偃师大族吕氏,接着杀的偃师城内腥风血雨,一夜之间,几乎屠了偃师全城。
虽说偃师得保不失,他居功至伟,但说起来,名声真的不好听。
河南战事平息之后,他立即被调回了洛阳,开始任段从文的随军书记,但他一个大字不识的武人,当什么随军书记简直就是笑话儿。
其实,这和免官已经无异,当然,大家伙儿连他自己也都明白,这是大将军张培贤爱才,是一番好意来着。
不然的话,朝廷问责下来,这功过之间,真的很难说的清楚。
后来鲍勇在段从文这里呆的不耐烦,则自请去督造洛阳国武监分院了。
洛阳国武监遭了一场大火,其实也是个烂的不能再烂的烂摊子,不过那也算是洛阳上下的一点脸面,不能扔着不管,再者,国武监始创于晋国公之手,晋国公来洛阳,怎么能让他看到洛阳国武监一片残破的样子?
于是,以为征战沙场,心狠手辣的将军,就成了工头儿。
今日他能列席于此,除了怕赵石问起国武监之事无人作答,顺便把他顶在前面之外,也有那么几分在赵石面前为其转圜的意思在里面。
不过对于鲍勇而言,自从去年河南战事结束之后,他的霉运就开始了,首先就是大将江善,对其在偃师的所作所为极为不满。
其实这也就够了,江善是大将军张培贤的心腹将领,在河洛军中的地位和威望,已经不比张培贤差上多少,又与段从文等人交好。
不用他本人说话,只要流露出点这个意思,鲍勇的日子只能越来越难过,想再领兵权,在河洛这地界,真的很难了。
鲍勇也觉冤得慌,你江善当年在利州杀的人比老子少了怎的?现在却来怪老子杀的人太多,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不过屠城的名声真的太难听了,加上他官职不高,他这冤枉也没处诉去。
而今天这宴席,本就弄的他有些提心吊胆,刚站起身来,又听到这么一句,第一个念头是什么,也就不用说了。
完了,老子看来得给偃师那些王八蛋偿命了。。。。。。。
众人面面相觑,多有人在暗自庆幸,还好不是自己。
而那边张培贤则咬了咬牙,心道,还没完了怎的,你赵石就算顶了个钦差的名头儿,又能如何,还真当河洛无人了?
不过脸上神色不动分毫,做一无所觉状,笑道:“鲍将军能征善战,在去年立功非小,因有伤在身,便回洛阳来养伤,现在在洛阳国武监分院暂任教授之职。。。。。。。。”
这话的意思再明白不过,差不多点就行了啊,这点的人物儿,也值得你个国公爷跟其计较?
张培贤这位大将军,护短的架势,跟其他军中将领,没什么两样。
赵石哈哈一笑,端起酒杯,在众人诧异中,站起身来,“这一杯呢,我要敬鲍将军。。。。。。。”
“在长安,听人说起偃师战事,有人还说不如弃城而走,也不能杀戮太过,增我大秦残暴之名才对,我当时就恼了,说话的那个王八蛋现在正在长安守城门,这也就是在长安城,要是搁在我领兵的时候,定然让他人头落地,还守什么城门,有人来犯,他还不得把城门给丢了?”
座间终于响起了几声轻笑,在座人等终于明白这位是什么意思了,转念间,也是恍然大悟,这位可不就有着北地魔王的称呼,自然也就应该喜欢鲍黑子这样的家伙。
鲍黑子的运气来了?想到这个,颇有些羡慕的目光落在不知所措的鲍勇身上。
这边儿张培贤一口气憋在心里,却听的有些难受了,他不知道赵石是真的欣赏鲍勇的所作所为,还是在暗示他的心慈手软。
反正,不管是赵石是什么意思,对他来说,心里都有不喜。
赵石的话还在继续,“我等武人,为国守土,就应寸土必争,凡与此相违者,皆可斩之,鲍将军于偃师所行,实乃我辈楷模,所以,我要敬鲍将军一杯。。。。。。。。”(未完待续请搜索,更好更新更快!
VIP卷 第十三卷龙盘虎踞春秋事第一千三百九十六章敌人
四月间的草原,冰雪还未完全消融,不过严寒的冬日已经远去,春风拂过,顽强的生命,开始复苏。↖
嫩绿的青草,也已开始占据大片的土地。
这就是草原的早春时节,足足比汉家北地晚了两个月。
牧人苏哈骑着自己心爱的老马,赶着羊群,忧心忡忡的望着自己的财产。
说是羊群,其实只剩下了二十多只大羊,其余都是去年生下来的羊羔,虽然熬过了冬天,但都很瘦弱,能不能最终活下来,还要看这个春天的。
该死的贵族老爷们,天神早晚会惩罚你们的贪婪的,苏哈恶狠狠的嘟囔了一句,解下马鞍子上的酒囊,喝了一口马奶酒,长长哈出一口酒气,满是草原风霜痕迹的脸上,却越发愁苦。
他所属的部落,算是乃蛮诸部中的一支,他们的汗王,便是当初与太阳汗拜不花争夺汗位不成,自立出来的不亦鲁黑汗。
这一部分乃蛮人,跟随在不亦鲁黑汗身后,向西迁移,最终在天山山脉东北到阿尔泰山山脉东南停下了脚步。
他们得到了契丹人和南边西夏人的支持,终于拥有了属于他们的草场。
当然,契丹人和西夏人并非有多好心,他们之所以会向不亦鲁黑汗表达出善意,并帮助他对抗自己的兄弟,其实就是将不亦鲁黑汗的部族,当做了一道屏障,来隔开越来越强大的乃蛮部。
本来,一切都还不错,这么多年下来。和契丹人。和党项人交易。吃亏难免,但总归还能活的下去。
但这几年,不管是草原上,还是南边,西边,都发生了很多大事。
汉人来到草原上,击败了强大的乃蛮部,并收服了诸多的部族。渐渐开始了扩张的脚步。
西边的契丹人那里也不消停,出走的乃蛮王子屈出律被契丹王收为义子。
很快,契丹人在和花勒子模的战争中,败下阵来,屈出律在契丹王战败的消息传来之后,发动了变乱,杀死了契丹王的子孙,清洗了契丹王的心腹,成为了西辽的主人。
而南边的党项人。。。。。。连只知道放牧,养育儿女的牧人苏哈。都觉着有些奇怪,好像眨了眨眼的工夫。曾经占据着辽阔的土地,强大的好像没有人可以战胜的党项人就没了。
汉人好像只用了草原一个到两个季节的时间,就打败了曾经不可一世的党项人,并把党项人像牛羊一样驱赶着,大量的杀死在逃亡的路途之上。
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在去年的时候,已经像风一般的传遍了草原。
作为离党项人很近的草原部族,苏哈还听说,那些残余的党项人在黑山附近徘徊,他们像流浪的鬣狗一般,被汉人追的四处乱窜。
对于那个强大的汉人国度,苏哈称不上有多了解,他有些羡慕,但也有些痛恨这些汉人,因为现在他们艰苦的日子,都是这些汉人造成的。
他们正在失去草场,因为战争的脚步逐渐临近,部落贵族们不断的征召战士到主部,每年上缴的羊马,也越来越多。
像他这样不是奴隶,又不是贵族的牧人,是最难受的一群人。
从前年开始,他们这个不大的部落中的年轻人,就都骑上战马,跟着主部的使者,去到不亦鲁黑汗身边,准备跟东边儿的部族打仗了。
去年春天的时候,回来了几个,让整个部落都松了一口气,但苏哈的两个成年儿子,却都不见踪影,问过才知道,他们都随着大汗去了西边儿,正准备和契丹人交战。
部落里最有见识的长者,跟苏哈说,东边的敌人太强大了,不如跟混乱的契丹人交战,抢夺他们的草场,可以暂时远离东边那些恶狼。
苏哈觉得挺有道理,但一想到两个儿子在准备跟敌人厮杀,不知能不能回到自己身边,苏哈就一阵阵的揪心。
所幸的是,去年很平静,大家都在不由自主的往西迁移,和契丹人的战争也没打起来。
但这个部落的人们,日子却越来越苦,苏哈这样的老人,已经感觉的到,一场战争恐怕是不可避免了,也许是跟东边的敌人交锋,也可能是跟契丹人,至于对手到底是哪个,那就只有天神知道了。
如果说只有战争的威胁,作为部族中还能拿得起弯刀的人,苏哈并没有多少畏惧,为了自己的儿女,为了自己的草场和羊群,跟敌人作战,是每一个部民都不会拒绝的事情。
即便战死,也将进入天神的国度,得到天神的青睐。
但随着战争的临近,部落贵族们开始借助大汗的名义,拼命的压榨部民。。。。。。。
这让苏哈愤怒,却又无可奈何,草原上的规则,一直就是如此,不是他一个牧民能够改变的了的。
他也只能时不时的发几句牢骚,口头诅咒一下那些该死的家伙罢了。
不过,就算他这样的普通牧民也知道,当越来越多的人失去赖以为生的羊群,变成一无所有的奴隶,那么大汗再英明,又有什么用呢,还会有人为他拼死作战吗?
苏哈露出苦笑,这些事情,不是他该想的,他应该仔细算计一下,怎么度过今年的日子,或者。。。。。。。可以借着放牧的机会,偷偷的带着家人,离开这里,去神山脚下找一个地方安居下来。。。。。。。。
不过,随即苏哈便抛掉了这个念头,只凭他一家人,是没办法在草原生活的,羊群也禁不起这样的长途跋涉。
而部落的年轻人,现在都在主部那里,他们走了,会让这些年轻人成为主部泄愤的对象,多数要被拖死在马尾巴后面。
苏哈觉得有点冷,紧了紧破烂的皮袍子,远处传来一声狼嚎,苏哈紧张了一下,手不由自主的握住了马鞍子上的弓箭,警惕的看着四周。
这个时节本就不是放牧的季节,应该再等些日子,等草长的再丰茂一些,而且,现在的狼群和鬣狗,都已经饿的受不了,是草原上放牧最危险的时候。
但没办法,羊羔需要更多的进食,才能长的更快些,以保证在秋天到来之前,生下更多的羊,不然的话,冬天的时候,苏哈不知道,自己一家人会不会躲在帐篷中挨饿。
座下的老马不安的踢着蹄子,嘶鸣不已,苏哈不停的拍着马脖子,但老马却越来越是躁动。
本来还在担心狼群的苏哈,猛的一惊。
顾不上别的什么,苏哈翻滚着溜下了马背,整个人趴在了地上。
地面在不易察觉的颤动,那隐约传来的声音,让苏哈脸色逐渐苍白了起来。
很多马,很多很多马,在东边,应该不算远了,东边。。。。。。。。。是敌人,敌人来了。。。。。。。。。。。
苏哈猛的跳了起来,他的脸像死人一样苍白,但他的动作却像野兽一样敏捷,和他的年龄一点也不相符。
他瞪着眼睛,麻利的跳上马背,老马早已按捺不住,一下就窜了出去,这个时候,苏哈对他的羊群,再没有丝毫的珍惜之情。
比狼群更加可怕百倍的敌人来了,也象征着战争的到来,每一个草原部族的部民,好像都在为这一刻做着准备,苏哈也不例外。
当战争将要到来的时候,其他什么就都不重要了,他能相信的,就只有自己的弯刀和弓箭。
风声在苏哈的耳边吹过,他的眼睛却睁的老大,手里死死握着弓箭,随时准备和敌人战斗。
但很快,他就绝望了,前方出现了一些黑点,一些黑点显然也看到了他,调转前进的方向向他围拢了过来。
苏哈拼命的催动着心爱的老马,并抽出箭矢,搭在了弓弦之上。
他老了,耳朵不如年轻的时候好使,不然的话,他将能更快的听见敌人到来的马蹄声,也许就不会让敌人出现在自己前方。
但苏哈还有力气,能够拉开弓箭,能够舞动弯刀,没有人能够轻易的杀死他,他要给部落报信,让部落有所准备,也许。。。。。。还能逃出一些人。
但苏哈忘了,能够游弋在大军之前的战士,必定是部族中最勇猛的那些战士。
近了,更近了,苏哈已经张开弓箭,准备射出箭矢。
三个人,射死一个,需要马上躲避,也许能冲过去。。。。。。
但随即,苏哈就陷入了绝望之中,他已经能看得清敌人的样子,马上的骑士们骑着的马,和他差不多,长相,也和他差不多,只是这两样都要比他年轻的多。
但他们身上穿的。。。。。。。。是甲胄,没错,就是甲胄,苏哈看到过部落中几位贵族老爷的珍藏,从党项人那里换来的皮甲,坚固而又华美。
像他箭筒中,以狼牙作为箭头儿的箭矢,在五十步之内,都穿不透这样的皮甲。
在苏哈的印象中,只有那些身份尊贵的大人物儿,才会穿的如此奢华,但三个“大人物”会来围追堵截自己吗?(未完待续请搜索,更好更新更快!
VIP卷 第十三卷龙盘虎踞春秋事第一千三百九十七章战争
战马悲嘶,苏哈在空中翻滚着,被甩出老远。¢£
苏哈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儿,并未受多大的伤害,从小在马背上长大的他,在第一时间,就知道,自己的马被敌人射中了。
他也知道,对面的射手,也非自己能够匹敌,更知道,对方拿着的弓箭,射程比自己的要远的多,还知道,对方的马速也非常的快,这意味着对方骑乘的马很好,非常好。
他几乎是本能的判断出了这一切,并本能的在还算松软的地上滚了几圈,卸去力道,并毫发无伤的一跃而起,也没判断错方向。
他下意识的再次想要拉动手中的弓,却发现弓已断折,于是他扔下残弓,在腰间掏出匕首,死死的盯着急速奔驰而来的敌人,做好了殊死一搏的准备。
草原人的彪悍勇猛,在这一刻,被老苏哈诠释的淋漓尽致。
但这样的反抗,再没有什么用处了,套索从远处飞来,准确的套在他的身上,将他拉倒在地。
三个骑士发出近似于欢呼的吼叫声,带着自己的战利品,像东边奔驰而去。
在他们的后面,几个黑点跟随而来,这显然是一个十人队,草原战争中最小的作战单位。。。。。。。
很快,苏哈就被拖着回到了方才放牧的地方,羊群依旧还在,只是它们的主人已经遭了厄运。
骑士们并未停留,呼啸着继续向东奔驰。
苏哈在地上拖行,他努力的扬起脑袋。以避免受到致命的伤害。很快。他的皮袍子便被拖的破破烂烂,他知道,再这么下去,他一定会被拖死在草原上。
但不久,前面的骑士便放慢了速度,后面的几个黑点终于追了上来。
他们大声的呼喊着,苏哈虽然被拖的头晕脑胀,但还听的出来。这是鞑靼人的口音,这确实是一群敌人。
不过显然,敌人并不想马上杀死他,而他也明白,敌人正在像他们的大军靠拢。
很快,他的猜测就得到了验证。
大地颤抖了起来,越来越明显,苏哈努力的在地上翻了个身,扬起脑袋,望向远方。
远方出现了一条黑线。速度并不太快,但却像潮水般涌过来。让面对它的人,望而生畏。。。。。。。
隆隆的马蹄声,就像草原的春雷,从天边滚来,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有威力。
这无疑是一支庞大的军队,苏哈从没有见过这么多的战士聚拢在一起,即便是处境如此悲惨,但苏哈还是受到了感染,他想,如果可能的话,他很愿意加入这样一支大军的,因为他觉着,他们的大汗,也许根本无法战胜这样一支大军。
捉住苏哈的骑士们终于停了下来,他们翻身下马,一边安抚着躁动的战马,一边分出两个人,来到苏哈的身边,粗鲁的将套索在他身上绕了几圈,死死勒紧,并将他身上一切多余的零碎都搜了出来,扔在地上。
然后才将苏哈扔在马背上,缓缓向大军迎了上去。
大军越来越近,各色旗帜在大军上空飘扬,天地间好像再也没有其他的声音,只剩下了沉闷的马蹄声。
一队队强壮的草原战士策马奔驰而过,并没有在这一小队骑士身边停留,甚至没有人说话,而光从服饰上,苏哈也很难分清,他们属于东边哪个强大的部族。
沉闷的杀气,让曾经参加过大汗的军队,并为之作战的老苏哈感觉到,这一支大军,和大汗的军队有些不同,但到底不同在什么地方。。。。。。老苏哈也说不上来。
很快,他便被带到一杆大旄之下,大旄上的旗帜,苏哈瞟了几眼,看清上面画的是一只仰天长啸的苍狼。
拉乌尔汗木华黎。
这个已经威震草原的名字,在老苏哈心中划过。
以苍狼为旗的蒙古统帅,为诸部推举为拉乌尔汗,众军之主,东边草原上,最具权势的贵族之一。
同时,也是汉人最忠实的鹰犬。
当然,苏哈没有看到那位尊贵的大汗的身影,捉住他的骑士,大声喊了几句,便掉头而去。
之后,苏哈便被带到了大旗一侧,他看到了一群和他命运差不多的人,都被绑在马背上,随军而行,而且在之后很长一段时间,被陆续送过来的人也越来越多。
不断有人盘问苏哈部族的情形,老苏哈温驯了下来,知道什么就说什么,还就势不断为自己的部落乞求宽恕。
这就是草原上的规矩,他们作战勇猛,往往只要还握得住弯刀,就会不死不休,不过一旦成为敌人的俘虏,便不再有什么忠诚可言了,无论敌友,也不会将这视作背叛。
包括老苏哈在内,这里所有被捉住的人都明白,战争开始了,在草原上最不适合征战的季节,战争来到了这里。
在飘扬的狼旗之下,木华黎听着部下的禀报,并不断发出命令。
在他的旁边,一个黑瘦的汉子,正在拿着一卷羊皮,不断的在上面描摹,标注着什么。
他叫李之问,一个汉人,他曾在河东入幕河东宣抚使府,曾做过大将军赵石的随军书记,在草原游荡数载之后,终于回到了云中草原,并来到木华黎面前,并让木华黎很快决定,在春天开始消灭不亦鲁黑汗的战争。
因为这位颇有传奇色彩的汉人,带来了一张张图鉴,上面标注的则是西边许多部族的宿营地点,连不亦鲁黑汗诸部过冬的几处地方,都有所标明。
这是草原战争最好的导火索,增强了木华黎一战而定的信心,不用再在广阔的原野上搜索敌人的踪影,也许只需要一场大战,就能决定战争的胜负了。
这会让战争变得分外简单,因为中部草原的部落联盟是强势的一方,包括木华黎在内的部族首领们,都清楚的知道这一点,他们都希望看到一场决战的出现。
前年的战争,让各部都有所损伤,但在南边大秦的支持之下,各部有了最坚强的后盾,并可以连续的发动战争。
即便是在春天这样一个季节,也可以聚集数万人马,这在草原战事当中,是绝对不常见的。
而这一切,在得到大秦的支持之下,却轻易的出现了,而且并没有引起太多的人的不满,羊群,战马的损耗,已经不在许多人考虑范围之内。
只要战胜敌人,可以从大秦那里,得到更多。。。。。。。。。
所以,这个春天,木华黎征召了各部三个万人队,又有从大同过来的五千骑军,加上李刑部下常驻于草原的两千骑兵,勉强组成了一个万人队。
而在南边的大将王览,也将带领自己一部,越过黄河,从南向北推进,最终和大军汇合,这样的力量,不是不亦鲁黑汗所部的乃蛮人残部能够抗衡的了的。
尤其是决战,木华黎坚信,一旦决战开始,不亦鲁黑汗聚集再多的战士也是无用,以汉人铁骑冲阵,以草原部族骑兵游弋策应,任何草原部族的军队,在这样的大军面前,都将无所适从。
除非,像西夏人那样,在一处固守,以骑战而论,汉胡相合的战术,在草原上将没有任何人能够匹敌。
。。。。。。。。。。。。。。。。。。。。。。。。。。。。。
“这里的水源很少,看来我们很快就能看见不亦鲁黑汗的黑旗了。”
当晚宿营,已经在其身上找不到多少汉人影子的李之问,大口撕咬着羊腿,一边笑着对木华黎道。
帐篷中其他两个人也都点着头。
已经成为乃蛮汗王的鲁乌尔阿拔,正在拿银刀片着羊肉,看上去比以前斯文许多,但和真正的贵族相比,他的底蕴还浅薄了一些。
作为乃蛮人的汗王,他需要考量的事情,要复杂的多。
本来,今年的战争,已经不需要他这位汗王亲自带兵前来了,但他还是像往常一样,自己带兵前来汇合。
因为这是征伐乃蛮部另外一位汗王的战争,他不能不来,不然的话,战后这些乃蛮部族,很可能被其他几部瓜分干净,不会给乃蛮部留下太多。
而且,这个冬天之前的季节,在南边汉人的都城传来的消息并不美好,他没有得到一位身份尊贵的汉人皇族可敦,而克烈部的王子,那个像奴隶一样粗苯的家伙,却好像得到了汉人皇帝的亲睐。
他知道,这里的原因不是乃蛮人不够忠诚,不够强大,而是因为那位尊贵的天神使者,与鞑靼人和蒙古克烈部更加亲近,在血脉上联结的也更加紧密。
所以,他需要更多的努力,来表达自己的诚意。
比如说,和拉乌尔汗互送礼物,在适当的时候,结为安达。
比如说,生下一位足够聪慧,而又美丽的女儿,在将来的某一天,与那位能够决定各部命运的人联姻。
再比如说,尽可能多的参加汉人引起的战争,获得更多的战利品的同时,让汉人知道,乃蛮人是他们在草原上不可或缺,又最为忠诚有力的盟友。(未完待续请搜索,更好更新更快!
VIP卷 第十三卷龙盘虎踞春秋事第一千三百九十八章战争(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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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亦鲁黑如果敢和咱们决战,我一定会杀死他。。。。。。。嘿嘿,杀死一位汗王,草原上好像很久没有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鲁乌尔阿拔嘟囔着,引起其他人的笑声,确实,无论草原上人争斗多么凶狠,多么激烈,汗王们多数不会战死在当场,可见,这都是些上天护佑的人。
李刑呵呵的笑着,擦了擦手上的油腻,“如果他聪明的话,事先退到山林里,就不那么容易找到了。”
他在草原呆的已经足够久了,对草原人作战的风格,也越来越熟悉。
他知道,汗王们之所以难以杀死,是因为草原的地形决定的,他们在战败的时候,一般都会扔下大军,逃的比兔子都快,然后一头钻进山里,就像乃蛮的太阳汗拜不花,就逃进了山林,如今还在他们所谓的神山附近游荡。
实际上,他已经觉得在草原上呆的够久了,该找个机会回到大秦。。。。。。中原之战早晚会继续,那里应该是建功立业的好地方。
不过,他也有点不舍得离开,因为不亦鲁黑之后,很可能便是西辽了,打下西辽,降服西州回鹘,这一样是霍骠骑,班定远般的功绩。
那边儿李之问摇着脑袋,他现在看上去和草原胡人已经没有多大的区别,“就算他们钻进山里,失去了部众。他们还能剩下什么呢?草原上也不会再有不亦鲁黑汗这样的名字了。。。。。。。。。”
鲁乌尔阿拔略带兴奋的点着头。这场春天发起的战争。其实相当于一次突袭,不亦鲁黑汗是战是走,都已经注定了失败的结局。
对于战争分外敏感的他,已经意识到,草原战事有了变化,和以往不同了,就像当初乃蛮人和克烈部之间的战争,拖延了很长时间的情形。应该不会再有了。
牢固的部落联盟已经形成,而且,经历过战争的人越来越多,英明的将领,凶悍的战事,最重要的,则是不用再过于担心,发起战争之后,需要付出多少代价了。
而汉人正在修建道路,这会让部落联盟更加强大。当然,真正强大的是汉人。道路一旦修建完成,草原诸部也将越来越难以摆脱汉人的控制。
作为乃蛮人的汗王,这是必须要考量清楚的事情,不过现在看来,有着汉人帮助的部落联盟,会得到很多以前不敢想象的好处,只希望。。。。。。汉人不会变得像女真人那么贪婪无度吧。。。。。。。。
“尊敬的木汗,这次。。。。。对面都是鲁乌尔阿拔的同族,希望您能仁慈一些,战后,他们还有鲁乌尔阿拔,都会分外感激于您的。”
仁慈?一直没有说话的木华黎,如今中部草原上最具权势的拉乌尔汗,诸部公认最英明的骑兵将领,大秦最具独立性的大将军,无可否认,他已经来到人生中的一个巅峰。
权势在握的他已经有了太多的变化,但当年那些同窗就在眼前的话,还是能从他的身上,找到当年赵大将军的痕迹。
沉默寡言,不苟言笑,威势极重,当然,最重要的则是,仁慈这样的字眼儿,在其心目中,就是个笑话。
这一次西进,鞑靼人和克烈部看上去都没多大兴趣,几名曾随他南下伐夏的将领,都没有出现。
巴勒塞合部的忽难,也只是象征性的派出了些战士,来护卫在他身边。
但他知道,这并不表示,鞑靼人和克烈部对他的轻视,除了他们认为这是一场必胜的战争之外,也变相的表达了对他的信任,这是个好的开始,他能更多的拥有愿意跟随他作战的勇猛战士。
当这种情形成为常态的时候,那么除了大帅之外,将没有任何人能在声望上,超过他了。。。。。。。。
而鲁乌尔阿拔之所以亲自前来,为的是什么,他更清楚不过。
“放心吧,鲁乌尔阿拔兄弟,不会有人你争什么,你看,桑昆汗,不鲁黑台万户,忽难兄弟,都没有前来,这还不够清楚吗?他们都借此对乃蛮部表达了尊重,不是吗?”
鲁乌尔阿拔愣了愣,他确实忽略了这一点,随即,他便郑重的点头,“他们的情谊,会被鲁乌尔阿拔记住的。”
木华黎终于笑了笑,“我准备在夏天到来之前结束这场战事,不亦鲁黑汗是个好的猎物,不过,更肥美的猎物还在他的后面。”
“这次我们会在击败不亦鲁黑之后,顺势攻打黑山城,清剿党项人,当然,大秦的军队,也会在南边出击,但攻打西夏人的缴获,将全部归于大秦,当然,如果契丹人聪明的话,会献上礼物,来向我们乞求宽容,你们说,到时候,应不应该答应他们呢?”
其他几个人都笑了起来,对于他们来说,胜利确实已经唾手可得。
木华黎顺势举起酒碗,“为了将要到来的胜利。”
“为了胜利。”
帐篷中的几个人大口的喝着奶酒,都觉痛快淋漓。
而木华黎目光闪动,却在想着,无论是党项人,还是契丹人,都曾建国称帝,手里一定都有着不少好东西,如果能夺取一些回来,那么今年送到南边给主人的贺礼,也就不用发愁了。
可惜,这里离东边太远,今年肯定是不成了,要不然,辽东的人参,海东青,貂皮等等,也都可以琢磨弄一些回来。
当年随在主人身边的时候,可没少听主人念叨那里的好东西,如果这些东西出现在主人面前,主人一定喜欢。
。。。。。。。。。。。。。。。。。。。。
四月中,大军已经扫过大片草原,俘获了很多部落,但还没有找到不亦鲁黑汗的影子。
大军继续向前,来到夜叉海,这个时候,天山山脉雄伟的身影,已经依稀可见了。
在夜叉海东南十余里,不亦鲁黑汗的黑色旗帜,终于出现在了地平线上。
退无可退,这就是不亦鲁黑汗的处境。
他已经向契丹人求援,但契丹人的反应分外冷淡,反而在他身后,布置了大军,逼迫他跟东边的部族作战。
契丹人打的主意已经分外明显了,他们希望看到两败俱伤的一场战争,却根本不愿自己参与到其中。
不论愤怒而又绝望的不亦鲁黑汗,还是契丹人,都好像不太明白唇亡齿寒的道理,当然,即便他们明白,雄踞中部广阔草原,并得到汉人支持的诸部联盟,也强大的让人绝望,根本让他们兴不起太多对抗的**。
这无疑是拼死一搏。
不亦鲁黑汗仓促之间,只聚集起了不到八千战士,不过,这也是他最后的一点力量了,东边部族来势汹汹,部众纷纷逃散,能够有七千多战士跟随在他身边,已经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奇迹了。
从南方刮来的风越来越温润,草原上已经下了几场春雨,青翠的绿意终于成为了这一片草原的主题。
但以往可以尽情放牧,专属于主部的草场,却鸟兽绝迹,杀气在这里冲霄而起。
两支数量明显不成比例的军队,在逐渐靠近,游弋在外的游骑不断往来厮杀,最终缓缓脱离,归于各自大军当中,顺便也为这场决战拉开了序幕。
密密麻麻的军阵逐渐在草原上铺开,苍凉的号角声,在草原上响起。
当太阳来到头顶,即将被鲜血染红的草场上,终于安静了下来,但杀气在不断凝聚,战士们整理着兵器衣甲,安抚着躁动的战马,一双双慢慢浮起血丝的眼睛,好像野兽般瞪视着前方。
先发起进攻的自然是强大的一方。
秦人的战鼓声,头一次在这片草原响起。
一个个秦军将领举起长刀,猛的前指。
“猛虎。。。。。。。。。”
“猛虎。。。。。。。。。。”
“有进无退。。。。。。”
“有进无退。。。。。。”
猛虎武胜军将士特有的呼号声山呼海啸般响起在战场上,连战鼓声都被遮盖了下去,也顺势拉开了汉家骑兵冲锋的号角。
这样的情形,对于不亦鲁黑汗的军队来说,是十分陌生的,而对于已经和汉人骑兵配合作战多年的诸部胡骑来说,则是战事开始的信号。
前排的战士,齐齐催动战马向前。
对面的敌人好像还没有反应过来,纷乱的呼喊声,清晰可闻,对于他们来说,就像这场战争一样,这场战事开始的同样有点突然。
但没有人会给他们喘息的机会。
一排排的战士开始催动战马,最终,整个军阵都好像潮水一般,涌动了起来。
从天空望下去,人潮如浪,中间厚实而又紧密,两侧则分散的多,宽大的正面,让他两侧的骑兵,更像是一双手,向敌人两侧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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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P卷 第十三卷龙盘虎踞春秋事第一千三百九十九章战争(三)
大旄之下,不亦鲁黑汗感受着地面的颤动,绝望再一次抓住了他的心。○
敌人太多了,根本无法抗衡。
但他没有听从劝告,再次躲进山林里去。
因为他太老了,再也不愿躲进山林,过那逃亡的日子。
当年他曾在强大的敌人面前逃走,今天不会了,拜不花将乃蛮人的荣光丢了个干净,像孤魂野鬼般在神山下游荡,他一定无法进入天神的国度了。
而他不亦鲁黑,将用自己的鲜血,来证明当年父汗的选择是多么的错误,也只有他,才配得上乃蛮人的汗号。
他望了望湛蓝的天空,好像能看到父汗那威严而又慈祥的面容。
他神经质般笑了起来,自己还能骑得动战马,拉得开弓箭,就让自己战死在这里吧,在父汗的注视之下。。。。。。。。
他在周围卫士们惊骇的目光中,拔出弯刀,疯狂的呼喊了起来,随之催动战马。
不由自主的,黑旗跟着他移动了起来。
这造成了短暂的混乱,但也激励起了战士们的勇气。
。。。。。。。。。。。。。。。。。。。
如雷般的马蹄声,终于成为了战场上的主旋律。
“张弓,张弓。”
“射,射,射。”
军官们声嘶力竭的传达着命令。
令人惊悚的弓弦嗡鸣声中,黑压压的箭矢,升上天空。好像能将正午的日光遮蔽。在大地上留下一大片不断移动的阴影。
箭矢像雨点般落下。带来大片的死亡。
战马悲鸣,惨叫声也成片的响起。
这已经不是草原人所熟悉的战争节奏了,在渐渐蜕变的中部草原诸部联盟的强大战争力量面前,已经没有人能拥有与他们正面较量的力量。
当敌人还在琢磨着射程,杀伤时机的时候,箭矢已经落在他们头顶上,所谓的骑射,在没有足够的战场回旋空间的时候。会显得分外的笨拙。
两轮连射过后,长刀出鞘的声音响成一片,锋利的钢刀迎着阳光,反射出一片白花花的光芒。
骑兵们充满野心和杀气的呼嚎声,在战场上连绵不绝的响起。
他们迎上冲过死亡区域,已经稀稀拉拉的敌人,长刀舞动,将一个个敌人轻松的砍下战马。
而他们的敌人,还在不断的经受着箭雨的洗礼。
终于,最前排的骑兵。一头扎进敌人最厚实的部分,人仰马翻间。兵刃撞击声,惨叫声,战马摔倒在地的闷响声,已经钢刀入肉的噗噗声,所有声音交杂在一起,奏响了战争的音符。。。。。。。。
鲜血开始大面积的流淌,战事在这一刻进入最惨烈,也最辉煌的一刻。
两军战士忘我的开始了近身搏杀,生死之间,往往就是一瞬的事情。
人马的尸体在战场上不断累积,在马蹄下,变成一滩滩烂泥,喷涌而出的血液,渐渐在空中弥漫成薄雾状,在阳光的照射下,闪动着妖异的光芒。
厮杀声忽高忽低,唯一不变的就是马蹄声。
不亦鲁黑汗的军队,在如同破堤而出的潮水般的敌人冲刷之下,渐渐支离破碎。
一排排的战士,被训练有素的敌人齐刷刷砍下战马,就像秋天麦田里等待收割的麦子。
他们甚至没有机会聚集在一起,做出最后的反抗。
他们被淹没了。。。。。。。是的,就像被洪水淹没,不可阻挡的走向失败。
曾经在这片草原上耀武扬威的黑旗,轰然倒地,之后再未出现。
日头还未西斜,战事已将结束。
无疑,这是一场歼灭战,负隅顽抗的敌人并不多,因为敌人根本没有跟他们那样的机会。
已经很快形成包围的大军,开始在四面八方对中间的敌人进行挤压。
而秦军将士,则像巨锤一般,在面前的敌人砸了个粉碎。
厮杀声渐渐减弱了下来,因为敌人已经没有多少了。
一些人正在逃窜,但却已经陷入包围之中,无处可逃,战事也来到了尾声。
收降俘虏,斩杀零星顽抗的敌人,在战场上寻觅同袍的尸体,将完好的战马归拢在一起,杀死战场上重伤的敌人,并找寻他们中间的那些大人物。
这并不是一场势均力敌,充满变数的战争,和木华黎等人之前预料的差不多,胜利唾手可得。
木华黎驻马于大旄之下,对于他来说,没有太多的惊喜,从战争开始,好像就已经注定了这样的结局。
不亦鲁黑汗比他的兄弟要有勇气,但也过于愚蠢顽固。
当乃蛮部失败之后,他就应该像强大的人献上敬意,甚至是忠诚,现在,他终于为当年的无礼,付出了代价。
战场上猛然响起一阵欢呼声,木华黎嘴角露出了些笑意,能让部下们这么兴奋的,一定是找到了不亦鲁黑的尸体。
对于他来说,这也许就是此战最大的收获了,将不亦鲁黑的人头送到长安去,也算是不大不小的功劳。
不过让他不悦的则是王览,并没有率军跟他汇合,而是直接去攻打党项人的黑山军司了。
这样明显的争功之举,让木华黎感到几分不舒服。
但也只是不舒服罢了,他和王览并没有确切的统属关系,王览的身份也注定了,不会真正听他的命令行事。
他目光转向遥远的西方,心思再度热切了起来,他更希望大帅赶紧回到草原,虽然他这个大将军有着便宜行事之权,但他还是能隐约感觉到来自遥远的长安的束缚,不能真正的放开手脚,还是在大帅麾下作战,更加踏实舒服。
“报,不亦鲁黑的尸体已经找到了。”
“砍下他的头,这是最好的战利品。”
这一战,不亦鲁黑汗近八千人马,全军覆没。
木华黎所部损伤轻微,所获不算太多,除了为大军添了些军资之外,俘虏了两千多人。
在剩下的日子里,木华黎改了主意,并未立即率大军清剿党项余孽,而是开始细致的扫荡这片草原。
一个个部落在大军搜寻之中,成为大军的战利品。
到了四月末,西边的这片草原上,已经没有乃蛮人部落存在了。
但也没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地方,不亦鲁黑汗占据的这片草原,水源极少,除了鲁乌尔阿拔之外,其余各部,都没有太大的兴趣让自己的部族到这里放牧。
所以,这一战得利最大的还是鲁乌尔阿拔,俘获的奴隶,大部交到了他的手上,其余则分给了出兵各部。
可以说,这一场战事,让各部都不太满意。
但也没办法,汉人的野心,要比各部首领加起来还要大的多,消灭了不亦鲁黑汗,通往西边的道路也就被撬开了一个门缝儿。
所以,这一战诸部都没有话说,即便得利轻微,但却是为了将来做准备。
接连的胜利,让各部的眼界也都开阔了起来,他们会跟随在强者的身后,去夺取更多的战利品,让自己的部族变得更加的强大。
而到了四月末尾,木华黎终于等来了契丹人的使者,还是一位契丹王族,耶律这个姓氏,在草原上还是很有些名气的。
也和木华黎所料差不多,在和花勒子模的战争中,契丹人受到了重创。
在大军的威胁之下,契丹人低下了曾经倨傲无比的脑袋,来向强者表达善意。
本来,木华黎对今年的战事,有所规划。
第一个,当然是消灭乃蛮残部,第二个,则是党项人,第三个,就是契丹人。
但现在,王览的事情,让他有所警醒,击败契丹人,甚至攻克契丹人的都城的热情,在迅速消退。
他需要向大帅再仔细请教一番,最好有个明确的命令,他才会再次领兵西征。
审慎的心思一旦占据上风,那么他的行止,也就没什么值得奇怪的了。
契丹人送来了丰厚的礼物,他们更靠近西域,这些年来,一直在跟花勒子模争夺西域的控制权。
但显然,他们这次失败了,而且还是一场惨败。
摇身一变,成为契丹王的屈出律,对于东边草原上的情形,比上一代的契丹王看的更加清楚,对那里的部族,也更加熟悉。
除了送上礼物,请求和平之外,他还让使者试探着,想让中部的草原的几个联盟部落出兵,帮助他战胜花勒子模。
实际上,表面上的意思并不重要,只要中部草原各部愿意出兵,并给予契丹人尊重,他愿意向汉人称臣,就像如今的乃蛮部一样,加入到联盟当中来。
木华黎显然读懂了契丹人的意图,并好言抚慰了契丹使者,但对契丹使者隐约露出的想要借道去到汉地,与汉人交往的意思,却不置可否,更别提出兵了。
契丹使者不得要领而去,木华黎把玩着契丹使者送上的一颗鹅卵大的夜明珠,心里则在思索着。
他虽然对契丹人的提议有些心动,但他知道,大帅对女真人,契丹人都很厌恶,所以,他不会擅自做出承诺。
契丹人的礼物很不错,正好,借着给大帅送礼物的时机,可以问问大帅的意思。
嗯,还得等一等,听说太子到了大同,可别让太子把礼物劫了去。(未完待续请搜索,更好更新更快!
VIP卷 第十三卷龙盘虎踞春秋事第一千四百章商队
大秦成武七年春,大将军木华黎率兵平灭不亦鲁黑汗,并迫使以契丹人为主体的西辽遣使求和,也基本上令辽阔的北方中部草原诸部,统一在了一个旗帜之下。▲∴
而在成武七年四月间,大将王览率兵借道草原,突袭西夏残部黑山军司,同时大秦兴灵路宣抚使李驰勋率兵沿祁连山东麓西进。
同年四月末,两军会师于额济纳河下游,围黑水城。
党项人据城死守,两军久攻不下,因粮草不济,终向大将军木华黎求援。
实际上,此时西夏末帝已在成武六年一场兵变中被杀,于是,变乱之后的党项残部又奉其子为主,并打算求庇于西辽。
但此时契丹王正在率兵西征,所以党项人并没有得到西辽朝廷回应。
而到了成武七年五月间,大将军木华黎派大将李刑率两万骑兵,终于赶到,与李驰勋,王览两部汇合。
因李刑所部皆为骑军,对攻城之战并无多少帮助,而黑水城又在沙漠边缘,秦军很难制作出攻城器械。
于是,三人商议,用半月时间,筑坝于额济纳河中游,断绝黑水城饮水。
五月末,黑水城中的党项残部,终因缺水,出城与秦军决战。
大秦成武七年六月,秦军破黑山军司于黑水城外,斩获无算,党项残部,只有一军数百人,冲出大军包围,往祁连山方向逃窜。
秦军紧追不舍,最终只有不到百人,一头扎进了祁连山中。其中很可能便有西夏黑山军司主将阿福(名字纯属杜撰。如果叫黑将军的话。大家应该耳熟一些。)。
六月末,秦军得胜而归。
这一战,秦军所获甚丰,西夏皇族,多死于乱军之中,战后,秦军遍寻黑水城,并未找到西夏最后一位后主的踪影。只得西夏皇族首级二十余颗,西夏皇族拓跋氏,就此灭绝。
不过几人到底不是大将军赵石或者大将军木华黎,战后商议一番,尽斩党项人将领,除留一军守黑水城外,便带着俘获的六千余降俘,以及无数金银细软,回军而去了。
但让王览三人有些遗憾的是,除了没找到西夏皇族嫡支血脉之外。西夏皇族的印玺等物,也都没不见踪影。据降俘所言,很可能被黑山军司司主阿福秘密埋藏了起来。
但因粮草太过艰难,大军不可能驻军于此太多时间,也无法细细找寻,只能在回军之前,吩咐心腹时刻留意了。
此战过后,西夏彻底烟消云散,成为了历史名词。
而河西走廊通往大漠的通道,也已向秦人完全敞开。
不过,因草原诸部归附的原因,此战也就失去了最为关键的战略意义。。。。。。。
大秦成武七年七月,这一场耗时两三个月,并不算有多大收获,却极具象征意义的战争,终于结束了,但同时也留下了许多让人困扰的谜团。
真正的西夏皇族血脉到底去了哪里,那些西夏皇室最珍贵的宝物是不是还埋在黑水城的什么地方,逃走的西夏将军又去了哪儿等等等等,都成了历史上难解的众多谜题之一。
不过对于如今参战的秦军而言,战争已经结束了,而兵荒马乱之际,失踪的人真的不好找,也没那个心思细细找寻,他们只知道,此次功勋,也不算小。
当大批的财物,送入长安,全军上下,皆有封赏,也就够了。
而大秦成武年间,西北驻军的腰包,最为扎实,也是大秦上下的共识。
至于为何西北驻军如此富有,很多西北将领都在竭力解释,是因为之后商道通畅之故,但谁都明白,这种解释的苍白无力。
只要想象一下,灭国之功,西夏人数百年积聚的财富,又有多少流入到了西北驻军当中,就不用多说什么了。
说起来,也没人去有工夫去细究这个,西北荒凉之地,驻军若一无所获,又怎能让他们常驻于西北风沙之地?
而且,最关键的一点是,此时大秦对于殿前司禁军的整编已经开始了,西北驻军,多数都出自殿前司禁军,之后人们的目光,也很难再注意到其他细枝末节了。
此时此刻,有很多人以为,平灭不亦鲁黑汗或是黑水城之战,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将是遥远的西方的最后一场战争。
但事实告诉人们,他们想错了,这场战争,更像是一个开始,而非什么结尾。
而关于西边战事的复杂多变,也开始就此露出了端倪。
尤其让后来人咂舌的是,在大秦成武七年这场战事刚刚开始的四月间,下一场战争其实已经开始处于酝酿之中了。
。。。。。。。。。。。。。。。。。。。。。。。
大秦成武七年四月间,在西北斜阳以及悠扬的驼铃声中,带着满身的风沙,一支长长的商队,缓缓进入肃州城。
守卫肃州西城门的秦军军官,有些紧张,却又严肃非常的仔细翻阅了送上来的通关文牒,到了最后,终于确定,这支颇为庞大的异域商队,是通过玉门关,走过了敦煌古道,才来到这里的。
商队中,以头发卷曲,高颧深目的回鹘人为主,其中还有些吐蕃人,其他一些人种,就不是他们能够认得出来的了。
当然,其中还有着汉人的身影,只不过是充当队伍的翻译,可见,这支商队准备的很充足。
这是驻守肃州的秦军第一次见到来自西边的商队,其实,同样是如今肃州百姓第一次见到西边的异族商队出现在肃州城内。
这无疑是极具历史意义的一刻,意味着丝绸古道在数百年后,再次畅通了起来。
也意味着,汉人再次接触到了西域种族。
同样也意味着强盛起来的大秦,已经将自己的名字,传到了很远的地方。
太过的意义,不用多做赘述。
但这个时候的肃州守军,却顾不上管这些。
守卫城门的秦军上下,都颇为慌乱,他们的长官,一边检查过商队的文牒,一边埋怨着西边都疯了,放这么大一支队伍过来,却没事先通报一声。
实际上,商队到来的消息,此时早已传回西凉,只不过商队来的太快,返还的文书,还没到达肃州罢了。
驻守于沙洲,玉门等处的驻军,其实同样有些慌乱,最终让这支商队通过,不过是因为这支商队拿着的不但有西州回鹘汗国汗王的文书,还有着印有吐蕃归义王王印的信笺而已。
这么一来,这支商队其实已经差不多相当于回鹘汗国的使节了,没有道理进行蛮横的阻拦。
不过除了急报西凉之外,几支驻军都没有再多的动作了。
护卫这么大一支商队前行,人手不足不说,而且擅离驻地,在秦军军律中,是乃死罪,秦军军法严厉,尤其是西凉一路宣抚使郭将军,脾气很不好,谁也不敢犯这个糊涂。
所以,等商队大摇大摆来到肃州,其实也只是重复之前的故事,没有多大的区别。
这回,商队的商人没有再自讨没趣的奉上金沙,因为在玉门和沙洲两处,差点因为这个闹出麻烦来,若非有吐蕃归义王的信笺,这支商队早已被扣下,让他们很快明白,汉人的风俗好像跟其余其他国度,并不一样。
他们的官员,好像要廉洁的多,这对行商来说,是好事儿,他们在行商路途上,很少能碰见这样的官员,当然,只要碰见了,也就意味着商路会少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但对于商人来说,这并不算什么好事,因为在他们心目中,只有喜欢金沙的人,才能给予自己最大的特权和方便,越贪婪的人,越是如此。
只要不超过商队承受的底线,他们一般都会很痛快的满足这样的贪婪,并顺便从中取得更多的利益,甚至是权力。
阿健苏禄已经下了驼背,不过站在原地,并没有上前交涉,也没有再拿出归义王的书信。
这支商队,属于他,同样属于归义王,已经来到肃州,他已经明白,有了前面的通关文牒,其实这支商队已经可以在汉人统治下的地方,至少是在通往西凉的道路上,畅通无阻了。。。。。。。。。
当然,这支颇为庞大的商队只是以他为主导,其中夹杂着六七个小商队。
黄金之路,已经在阿健苏禄面前彻底揭开了面纱,阿健苏禄此时也不会怀疑,这条黄金之路,会让他成为回鹘人当中,最顶尖的那一部分人之一。
但他同时也明白,这条黄金之路不会属于他一个人,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参与进来,他只不过是先行了一步,并占据了一个极为有利的地位而已。
怎么利用好这个优势,才是他现在要仔细考量的问题。
就像现在这支商队,有那么几个人,都是回鹘汗国各大家族的豪商派来探路的人,只要找准机会,他们会毫不犹豫的夺取他的主导权,甚至会在之后将他彻底踢出这条黄金之路。。。。。。。
但那可能吗?阿健苏禄不由自主的笑了笑。(未完待续请搜索,更好更新更快!
VIP卷 第十三卷龙盘虎踞春秋事第一千四百零一章商队(二)
虽然阿健苏禄一副心有成竹的样子,但当肃州城门大开,商队开始前行,慢慢进入肃州城的时候,阿健苏禄还是松了一口气。~
虽然,这条路他已经走了一趟,并有了打通这条商路的自信。
但说实话,他跟汉人并没有打过太多的交道。
每一条商路的开拓,都要付出无数的艰辛,尤其是跟那些控制着商路的国度打交道,所有的商人都是提心吊胆,战战兢兢来完成这个过程的,阿健苏禄也不例外。
行百里者半九十的道理他不懂,但他却知道,在接近成功的时候,越要加倍小心。
这还只是汉人的边界,汉人的军队无疑非常强大,他们的廉洁也值得称赞,但和这些军人打交道,实在让人如履薄冰。
再狡猾,再有气魄的商人,也不愿意在军人的注视下,走完一段旅程,因为那太折磨人了。
但现在没有办法,准备了将近一年,这支商队浸透着阿健苏禄的心血,当然,里面还有着他大半儿的身家,所有的一切,都不容有失,也势在必得。
不过就算如此,他也不会想着直接去到汉人的腹地,因为他对那里几乎一无所知,所以,他会先去吐蕃,也许在那里就能完成大部分交易,这样看来,他的这次行程,不管准备有多充分,其实还是有着试探的意思在的。
不过这一次,和上次极为不同,汉人已经控制了以前党项人所拥有的一切。一个多月过去了。他竟然没有交到什么朋友。
汉人表现出来的警惕和排斥。让他有些心惊,如果不是汉人对归义王给他的书信,还有所敬畏的话,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带着商队回转。
经过仔细的搜查,所有的商队护卫,都被收缴了兵器,连一些家伙视为生命的贴身匕首也不例外,但没有人敢反抗。因为一队队的军人,很快就出现在商队的周围,嗜血而又狂暴的气息表明,这些军人都是为杀戮而训练出来的勇士。
几乎是在押送中,商队终于进入到肃州城内。。。。。。。。。
商队很平静,因为已经经历过了几次考验,他们都知道该干什么,那就是尽量不要表达出敌意,碰到麻烦的时候,就找商队的主人来解决。
不要逞英雄。因为已经有那么几个家伙,为了些小事丢掉了自己的脑袋。他们已经清楚的知道,这些汉人,并不比那些以抢掠商队为生的匪徒仁慈半分。
他们直接被“押送”到了一处军营,看的出来,军营已经废弃了有些日子了,很多遗迹都表明,这是以前西夏人用过的军营。
一个汉人将领大声的命令他们,在离开肃州之前,不许踏出军营半步。
商人们其实也早没了启程时的散漫,他们也不愿让自己的货物,轻易的离开自己的视线。
他们早已把最珍贵的女奴都藏了个严严实实,一切会暴露财富的漏洞,都在不停的弥补,常年通商西域的回鹘人,在陌生的国度,总是以谨小慎微著称的。
当然,不要以为他们有多善良,如果在路途上碰见不属于回鹘人,却又比较弱小的商队,他们也不介意扮演一次匪徒,让自己的财富变得更多一些。
阿健苏禄毫无争议的占据了营地中最好的一间房子,他站在屋外,看着仆人们进进出出,将房子收拾干净,并准备好食物。
两个女奴则用沾着清水的布巾,细细的擦拭着他的脸,尤其是他的胡子。
和两年前相比,他又瘦了一些,不过一双总好像睁不开的眼睛,却更加有神,总是在喷吐着光芒,不过在外人看来,阿健苏禄这位大商人,眼中总是充满了贪婪,越来越让人不寒而栗的贪婪。
不过就算阿健苏禄听到这些不太顺耳的谣言,也会将其当做是对自己的褒奖,因为在他看来,永无止境的贪婪之心,正是一个好商人必备的珍贵品质。
此时,他贪婪的目光,落在不远处几个围坐在地上,不停低声说话的人身上,干裂的嘴角,终于露出了些微笑。
这几个人都是汉人,之前,也可以说他们是西夏人,但现在他们只能叫汉人了。
他们都是西夏逃卒,在西夏战败之后,逃到了回鹘汗国。
本来,他们都是在汗国的牢房中,被当做必要时候,送给汉人的礼物。
但阿健苏禄赎出了他们,并将他们带在了身边,换句话说,这几个人,都是他的奴隶,但却拥有着奴隶永远无法企及的自由和地位。
除了向他们学习汉话以及似是而非的汉家礼仪之外,阿健苏禄还把他们当做是商队行走于汉地必不可少的准备之一。
他的决定无疑非常英明,这些家伙不但可以充为向导,而且,当他们出现在那些军人面前的时候,明显能感觉的到,那些大秦的军人对他们放松了些警惕,不管之前的身份如何,他们都是同族。
这时,屋子后面传来一阵欢呼声,随后,阿健苏禄便知道,奴仆在屋后找到了一口还没有干涸的水井。
阿健苏禄心情好了一些,饮水对于商队的重要性,根本不用多说什么,可以说,在行商路途之上,每一滴水都是上天对商队的恩赐。
很快,房子便收拾的差不多了,阿健苏禄进了屋子,坐在那张唯一还算完整的椅子上,终于舒服的吐了一口气出来。
喝了些水,陆续开始来人,都在向他报说着驼队的情况,连几个小商队的主人,也都恭敬的来到这里,例行的向他问好,能够来到回鹘商队多年不曾踏足的土地,并一路平安,让阿健苏禄在商队中的威望迅速来到顶峰。
当然,说再多的好话,他也会从这些小商队身上,抽取一部分利润,这是大商队的规矩,谁也不会违反。。。。。。。。。
“明天一早,我们就起驼,甘州那里,有咱们的同族,可能会做些交易,但不用拿出太多的东西,咱们最终要去到的地方,不是甘州,更不是西凉。。。。。。。。”
“该死。。。。。。”
阿健苏禄啃咬着肉干,因说话分神,被噎住了,伸长了脖子,在旁边奴仆的拍打下,才努力将肉干咽下去,随手拿起旁边的酒杯,大口的灌下几口凉水。
阿健苏禄用回鹘土话咒骂了几句,就算在沙漠里,也能点上几堆篝火,弄些热食,和热水出来,但偏偏进了城池,却只能喝冷水,嚼肉干,着实让人懊恼。
当然,商队带了不少葡萄酒,弄一些出来的话,可以让他好受一些,但那太珍贵了,一旦卖到汉地,都意味着无数的财富,所以,一路上阿健苏禄连一口都没舍得喝。
当黑夜来临,营地渐渐安静下来,阿健苏禄也准备进入梦乡的时候,一个仆人小心的将他唤醒。
在烛光照耀下,他在屋子里见到了两个人。
一老一小,都是回鹘人。
老的,是一个小商队的起驼人,换句话说,就是商队的向导。
起驼人是商队必不可少的,他们中间,很多都是身经百战的军人,每一个起驼人,不但要熟悉道路,和沙漠中的一切,还需要为商队预警,所以,他们大多都非常擅长追踪。
像眼前的这位起驼人,脸皮干硬粗粝的就好像沙漠,眼睛浑浊带着血丝,那是常年风沙吹拂的结果。
不用估算他的年龄,因为你从他的面相上永远估算不准,也许他很年轻,也许他比实际年龄还要苍老,这是商途造就出来的特殊物种,生命力顽强的可怕。
年轻人则像许多回鹘商人一样,包裹着头脸,只有那乌黑的眸子以及黑发,证明他是一个年轻人。
阿健苏禄漫不经心的从奴仆手上接过酒杯,喝了口水润润喉咙,好像根本不怎么奇怪,这两个人会深夜找上门儿来。
看着静悄悄站在面前的两个人,阿健苏禄笑了笑道:“打扰别人甜美的梦乡,可是一件很失礼的事情,如果再没有半点歉意,我想,谁都不会想接待这样的客人的。”
年轻人总是最沉不住气的那一类人,所以,先开口回答的人,就是这位年轻人了。
“尊敬的主人,您好像并不奇怪,我们会出现在这里,能够告诉我,是什么原因吗?”
阿健苏禄咧着嘴无声的笑了,“年轻人啊。。。。。。。当你活到我这个年纪,而又没有死在商途上的话,那么你就会明白,当你组成一支商队启行的时候,需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弄清楚,跟随你走上旅途的人,到底都来自哪里,如果你疏忽大意的话,很可能就回不到自己的亲人身边了。”
黑暗中,年轻人眉头皱了皱,稍稍踏前一步,并揭开面巾,露出一张不管在回鹘人或者汉人看来,都颇为英俊的面庞。
“苏禄大人,顿默失对打扰您的美梦,表示歉意。”一边说着,一边微微俯身,行下抚胸礼。(未完待续请搜索,更好更新更快!
VIP卷 第十三卷龙盘虎踞春秋事第一千四百零二章商队(三)
大人这两个字在中原肯定离商人有着遥远的距离,但在回鹘汗国或者说西域众多的国家当中,这两个词在很多时候,却可以融合到一起。+◆。。。。。。。。。
“顿默家英俊的小儿子,是什么让你以为,可以瞒得过老阿健苏禄的眼睛呢?”
顿默家族,是正经的回鹘贵姓,也是回鹘汗国中,最有实力的商人之一,和这个家族比起来,阿健苏禄也只能算是小人物儿。
但这不是礼让的时候,一条通往汉地的商道,流淌着金沙的路途,让阿健苏禄的勇气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当然,他也证明了自己的实力,没有他,这将是一条也许在很长时间内,都不会向回鹘人开放的道路。。。。。。。。。。
就像眼前的两个人第一次主动出现在他面前,只能说明,他们清楚了阿健苏禄的重要性。
年轻人显然守过良好的教导,虽然阿健苏禄的强硬,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但他却并未表达出自己的愤怒。
他只是温和的笑着,道:“顿默失并没有想瞒着谁,只是知道您得到了汉人的许可,能够进出他们的国家,所以有点好奇,您也知道,自从那些沙匪建立了西夏,我们回鹘人的足迹就再未踏上过这片土地,所以,我有点好奇。。。。。就跟着您的商队出来走走,您可能也听说了,不久的将来,我会有一位身份高贵的新娘,到了那个时候。我的眼睛。也许只能够看见一小片天空了。。。。。。。”
这个玩笑可一点都不好笑。阿健苏禄嘴角抽动了一下,这无疑是个隐晦的威胁。
阿健苏禄听说过,顿默家会再次与王室联姻。。。。。。。但阿健苏禄并不是普通的商人,他能够出入宫廷,对这次联姻的内幕也知道一些。
这次联姻,顿默一族会付出很大的代价,因为他们正在渐渐失去尊贵的地位,原因有很多。战争上的,财富上的,政治上的,很多很多,反正,总之顿默家族正在走下坡路。
而这次联姻,也许就是顿默家想要重新得到回鹘王室的信任。
威胁有用吗?不能说没用,顿默家毕竟是顿默家,无论权势还是财富,他都不能和人家相比。
但如果把将来的利益考虑进去。这些也就都不算什么了。
即使是汗王本人在这里,阿健苏禄也会争一争。何况现在只是个顿默家的小崽子在说话。
阿健苏禄笑了笑,不想再和年轻人纠缠,而是转向了起驼人。
不过对这个人,他却有了几分慎重,因为他并不知道这个人的来历,这个人好像突然便出现在了他的商队之中。
几个有着货物的小商人,都向他推荐这个人,据说这个人到过很远的地方,有了他,沙漠也会变成坦途。
老巴,就是这个人的名字。
就像他自己方才所说的那样,商队中混入了不知来历的人,会非常麻烦一样,如果是平常带领商队出来,他一定不会在自己的商队中,雇佣这样的人。
但这一次不同,他阻拦不住形形色色的人物加入商队,不然的话,这次行程根本不可能成行。
所以他选择了在行商的路途上,展示自己的力量,让这些家伙明白,只就现在而言,这条商路上他是必不可少的一环。
“你又代表谁在说话呢?”阿健苏禄问道。
起驼人抚胸微微点头,看上去架子比年轻人还要大,也证明了阿健苏禄的猜测,这人并不是年轻人的随从。
“主人让老巴问候于您,并代他告知于您,西边的商路断绝太久了,您的货物在将来也不会那么丰富,商路再通畅,没有货物,也就没有交易,所以,请您仔细考量一下,能不能。。。。。。借助汉人的力量,打通西边的商道,如果您能在其中出力,我的主人保证,将来所有向东方行进的商队,都需要在您点头之后,才能出发。。。。。。”
阿健苏禄手一哆嗦,而旁边的年轻人,则已经睁大了眼睛,这样的保证,只能是以巨大的权力作为后盾,不会有任何其他的什么东西能够代替。
阿健苏禄很快平静了下来,但他的声音还是有一丝颤抖,“这样的保证。。。。。。您的主人。。。。。。”
起驼人的声音没有半点变化,甚至没有瞟旁边的年轻贵族一眼。
“这么说。。。。。您真的能让汉人出动他们的军队?”
阿健苏禄紧张的思索着,片刻之后,摆了摆手,吩咐仆人道:“去,拿几桶酒来,我要款待客人。”
屋里的三个人,都不再说话。
很快,几个仆人便搬来了酒桶,并在地上铺上厚厚驼绒毯。
三个人不客气的坐了下来,用精致的银杯,饮上了葡萄酿。
年轻的顿默失勉强笑了笑,得到这样的消息,完全在他意料之外,但他明白,一场盛大的交易,正在他面前进行,他需要琢磨的,就是顿默家怎么才能在这场交易当中,占上一个座位。
他很庆幸,今天晚上能够果断的决定,来见阿健苏禄,不然的话,他很可能错过这个机会。
让他有些安心的则是,既然没有避着他将事情摆了出来,便说明,这场交易可以让顿默家参与。
“这酒保存的很好,但。。。。。。长途贩运,还是变了味道,不过汉人能喝上这样的佳酿,也应该满足了吧?”
和聪明而又有点见识不足的年轻人比起来,阿健苏禄足可以称之为老奸巨猾了,他其实在第一时间就明白了,年轻人并非适逢其会,而是早已被选定了的人选。
年轻人无聊的自豪感,让阿健苏禄感到有些可笑,汉人酿制的美酒,可并不比葡萄酿差了,其实每一个好的商人,都应该明白,物以稀为贵的道理,商人也正是靠着这一点,才能积累财富。
就像葡萄酿到了汉人这里,必定价比黄金,但汉人的美酒到了回鹘,价值也将无法估量。
这个时候,他也想到,其实回鹘人的货物少又有什么打紧呢,只要把汉人的东西运回来,也就成了。
想到这个,阿健苏禄的底气又足了起来,不过起驼人描绘的前景,还是让他心动不已。
“契丹人换了主人,但依然强大,我不知道,汉人会不会。。。。。。。能不能出兵,也可能,他们先对付的,将是契丹人呢?”
没有得到半点回应的年轻人抿了抿嘴唇,难堪还在其次,他能感觉的到,在这场交易中,他有点无足轻重。
在他紧张的思考着,契丹人和回鹘人,以及西域诸国的关系的时候,起驼人已经说道:“那也没什么不好,我想,很多人早已厌烦了契丹人的贪婪,也早已不愿视其为宗主,苏禄大人,这样说的话,您是否会感觉轻松一些呢?”
阿健苏禄愕然了一下,他终于明白,所谓的起驼人,不过是个掩饰罢了,能这样说话的人,身份必定不会那么卑微。
不过,在他心目中,交易就是交易,神圣不可侵犯,你来我往的交谈,才能试探出各自的诚意和底线。
“您应该知道,汉人还没有统一在一起,灭亡西夏的,只是汉人的一个侯国,他们还有许多敌人需要对付,恐怕。。。。。。。。”
起驼人头一次笑了起来,脸上就好像起了一层波浪,看上去有几分可怖,但他的眼睛,却开始闪闪发光,就好像看见了让人惊喜的猎物。
因为对面这位之前在他眼中,一直觉着有点无足轻重的商人,又一次给了他惊喜,这个人对汉人的事情,确实知道的很多,和那些浑身散发着越来越多的金币的味道的大臣相比,这个商人还是有着本事的。
“苏禄大人,您的见识让我惊喜。。。。。。。但您也不用隐瞒,北方草原上那些强大的部族,已经差不多都臣服在了大秦脚下,他们有足够的力量,对付契丹人和该死的花勒子模人,也许,我们只需要让汉人听到有这么一种声音,也就足够了,您说是吗?”
阿健苏禄再次沉默了下来,他在心里紧张的权衡着利弊,显然,对面这位起驼人,见识并不比他少,而且条理足够清晰。
旁边的年轻人眼珠儿转着,此时忍不住插话道:“您是说。。。。。。。将来我们会向汉人称臣?”
起驼人瞅了他一眼,终于流露出了一点赞赏之意,但也对年轻人话语当中露出来的抗拒有些不以为然。
“向强者低头,并不可耻,有些时候,战争并不需要我们亲自动手,如果当年那些人明白这个道理,也就不会出兵与党项人厮杀了,那一战,我们损失惨重,却又一无所得,用血凝成的教训,我们应该死死记住才对。”
(两更,天气渐热,屋里却冷的让人哆嗦,这就是北方的四月,真难受啊,不过阿草依旧努力中。。。。。。。)(未完待续请搜索,更好更新更快!
VIP卷 第十三卷龙盘虎踞春秋事第一千四百零三章商队(四)
“如果是这样的话。¤。。。。。。会不会有更简单的办法?”
起驼人现在看上去已经和起驼人这个职业,扯不上半点关系了,他更像是一个见识广博,位高权重的将军。
他似笑非笑的看了努力试探的年轻人一眼,“你是说大汗的亲笔书信,还是说汉人口里所谓的国书?”
年轻人身体僵了僵,在对方目光注视之下,他好像是透明的,完全没有任何的秘密可言,他不由扭头看了看阿健苏禄,不禁心想,是不是自己以为深藏不露的秘密,在这位商人眼中,也无所隐形呢?
想到这里,他便再也笑不出来了,一种羞辱的感觉,弥漫在他心头,因为他在做出决定之后,来这里跟阿健苏禄商谈的底气,正是因为他怀中有着一封阿萨兰汗的亲笔书信。
书信是写给汉人皇帝的,而家中的长辈,也认为,有了这封书信,足可以保证他的平安。。。。。。
几位年老的族人更是信誓旦旦,这封书信一旦拿出来,他将会受到汉人最大的礼遇。
因为故老相传,汉人最看重的就是这个。
但从起驼人的语气中,他却听的出来,好像。。。。。家中长辈的判断并不那么准确,尤其让他吃惊的是,起驼人对大汗好像心存轻蔑。
当他意识到这个的时候,他立马就想远离这个危险的家伙,不管对方有多大的权势,在回鹘人这里。对大汗不敬。都不会有好结果才对。
不过。家族中受到的教导,还是让他的理智成功压过了冲动,大汗老了。。。。。。许多人都在窥伺王位,而这位起驼人的主人,很可能在大胆的尝试,想要借助于汉人的力量。。。。。。。。。。
想到心惊胆战处,年轻人嘴里开始发苦,这根本就不是他应该参与的游戏。但却偏偏被他赶上了。
看着脸色变幻的年轻人,起驼人不再说话,不过心里的滋味却有些复杂,交谈到这个时候,他已经知道,这个年轻人足够聪明,但。。。。。。
起驼人微微摇了摇头,在心里叹息了一声,贵族们正在堕落,眼睛也只能看到金币。同时也失去了对危险的警觉。
他们也许知道,草原上许多部族臣服在汉人脚下。但他们知道汉人是怎么让这些部族顺服的吗?其中流了多少血,杀死了多少草原部族勇士?
他们也许知道,汉人灭亡了西夏,但他们知道不知道,汉人在灭国的战争中,屠戮了多少党项羌人?据他所知,光灵州一战,汉人就杀死了数以十万计的西夏人,直到现在,汉人还在遍地搜杀党项人的血脉。
这是灭国之战,同样也是灭族之战,汉人对党项人的仇恨,让人毛骨悚然。
听说,在他们攻打金国的战争中,同样对女真人和契丹人祭起了屠刀。
淋漓的鲜血,让这个正在崛起当中的汉人国家,变得分外的可怖可畏。
而现在,回鹘人正在变成这个汉人国家的邻居。。。。。。。可笑的是,许多人还以为,凭着大汗的一封书信,就能得到汉人的尊重和礼遇。
其实,在他看来,在这样一个时候,既然没有勇气跟汉人作战,那么就干脆臣服,将来也许汉人会有许多属国,率先顺服的回鹘人,也许能在其中占据一个好位置。
当然,他也不得不承认,回鹘人想要得到汉人的承认,所能依靠的绝对不是弯刀和战士,而是商人。。。。。
这是个无奈的事实,许多年过去了,回鹘人先祖也曾经雄霸草原,有过辉煌的日子,但现在嘛,回鹘商人才是回鹘汗国的支柱,没有人能够否认这个事实。
所以,大咧咧的递上国书。。。。。。。很可能会适得其反,让汉人感到羞辱和愤怒,给回鹘汗国带来一场绝对不会胜利的战争。
这样一来,也只能慢慢来,慢慢了解汉人,为汉人带来足以打动他们的利益,为回鹘汗国将来称臣铺路。
他的远见卓识,并不为其他两个人所了解。
其实,在座的三个人,他们的身份分别代表了政客,商人和贵族。
不管他们的身份有着怎样的交杂,但他们的所思所想,其实都源于他们最本质的身份。
就像阿健苏禄,已经捋好了头绪,完全出于商人的眼光,他认为,处于契丹人控制的回鹘商人,在西边路途上,屡屡受到花勒子模的刁难。
如今因为契丹人的战败,西边的商路已经差不多断了,而契丹人因为战败,也在加紧恢复力量,怎么恢复,无非是对属国进行盘剥而已。
如果放在几年前,也许回鹘汗国只能忍气吞声,但现在,他们有了另外一个选择。
起驼人的话语,也透露出了这个意思。
至于向不向汉人称臣,年轻人身上带没带大汗的亲笔书信,他都不怎么在乎。
只要商路在他手里,他的财富不受损失,他甚至可以和魔鬼做交易。。。。。。。。
权衡了一下利弊,他认为,这场交易可以让他为之努力一下,起驼人代表谁在说话,在他心里也已有了大概的推测,无外乎离王位最近的几位王子罢了。
他看了年轻人一眼,因为出身的缘故,他还是忍不住小小出言讽刺了一下,“如果不急着向大秦皇帝陛下递上国书的话,我想,阿健苏禄可以试一试,看能不能促成此事,当然,也只是试一试,别报太大的期望,要知道,在这个国度,商人的声音并不大,远不如使节重要。。。。。。。。。”
年轻人锻炼已经相当不错的脸皮终于红了红,但他还是压下了渐渐升起的怒火,明智的闭紧了嘴巴。
因为这件事已经超出了他的意料之外,顿默家族确实希望打通西边的商道,但借助汉人的力量。。。。。。。。。家族的长辈们,也许宁可去跟贪婪的花勒子模人打交道,因为汉人太陌生了,根本无法保证,当汉人控制了西边的商途之后,会发生什么。
而之前家族做出的决定,也只是想在和汉人通商这块流油的肉饼上,切下一块来罢了。
相比贵族的不思进取,以及贪婪无度,起驼人所代表的这一方明显做的准备更加充分,也更有说服力。
起驼人再次露出难看的笑容,“放心吧,您的实力,我已看在眼中,无论结果如何,我和我的主人,都不会忘记您所做的一切,将来,也一定会让您得到满意的收获。”
“当然,在您做出决定之后的现在,能不能告诉我,这次旅途的终点会在哪里呢?”
没有契约,只是口头上的承诺,让阿健苏禄犹疑了一下,但随即,他就明白,这样的契约,根本不会形成文字,随后,他便想到了宫廷中的老汗王,以及那双变得越来越残暴的眼睛。。。。。。。。
他有些不安的挪了挪身子,但他接着又想到了汗王的老迈,这让他的信心又坚定了几分。
大不了,这次出来就在汉地住下了,等到一切清晰起来之后,再回去也不晚,回鹘商人狡猾的想着退路。
但脸上却露出足可谓之真诚的笑容,道:“当然,我的朋友。。。。。。。嗯,我们会在甘州停留几天,那里有我们的同族,他们很欢迎远方的客人来拜访,我们会在那里补充食水,并完成第一笔交易。”
“哦,我听说过。。。。。。您正是得到了他们的帮助,才能够在汉人中间,享受如此礼遇。”
阿健苏禄笑着点头,他虽然有些吃惊,但也没有过多的意外,当时,他的身边跟着的,可是有着王庭侍从,也许对很多人意味着秘密的事情,在某些人眼中,只需要动动嘴巴,就能问的出来。
“之后我们会走过一段沙漠,去到西凉,也许在那里会做一下交易,也许不会,但在那里,我们要小心一些,那里现在应该居住着一些大人物,真正的大人物,足以用一句话,主宰我们的生死。”
“如果在那里展露大汗的书信,我们很可能会被护送前往长安,大秦的都城。。。。。。不过,在我看来,那会是轻率而鲁莽的决定。。。。。。。。。汉人非常强盛,我不知道,当他们的皇帝陛下看过大汗的书信之后,会有怎样的后果。”
“我只是个小商人,并不想冒那样的风险。。。。。。。。。”
阿健苏禄虽然说的已经足够隐晦了,但其他两个人都听的明白,大汗太随意了,也许是太。。。。。自重了,凭一封轻飘飘的书信,就像得到汉人皇帝的回复,很可能,会变成一场彻头彻尾的灾难,被汉人皇帝视为羞辱。
正因为听明白了这个意思,所以年轻人英俊的面庞开始有点扭曲,接二连三的隐晦讥讽,像小刀子一样刺着他的心,刀刀见血,已经让他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了。
而起驼人则点着头,赞赏之意分外明显,“不得不说,您非常睿智,将来应该得到更多权力才对。”(未完待续请搜索,更好更新更快!
VIP卷 第十三卷龙盘虎踞春秋事第一千四百零四章邀请
“离开西凉之后,我们会去吐蕃低地,我们会在那里完成最终的交易。↖”
“很好,一次小心谨慎的行程,吐蕃太阳王,一个了不起的英雄,但您想过没有,太阳王会仔细倾听您的话语吗?”
阿加苏禄沉吟了一下,决定加重筹码,“您知道太阳王的名字,应该也知道,他的兄弟是谁吧?如果在吐蕃没有收获,那么。。。。。我会请求太阳王,允许我代表他去一趟长安,一旦太阳王答应了,那么,有很大可能,会在长安获得我们想要的允诺。”
起驼人终于露出些激动之色,这一趟的收获,远远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那个人的威名,已经传去了很远的地方,用他的主人的话来说,就是无敌的统帅,一位伟大的将领,汉人中最值得敬畏的人之一。
能够通过太阳王,见到这位将军,并诉说回鹘人的请求,不管这位将军答不答应,都会让这趟行程充满传奇般的色彩。
此时,年轻人在旁边吐出一口闷气,他觉得,眼前两个人真的疯了,他们竟然想去面见那个杀人如麻的汉人将军,而非是去拜见应该更家仁慈的汉人皇帝陛下。
年轻人暗自决定,绝对不跟他们一起发疯,也绝对不会跟随他们一起去长安,当然,他也明白,听到了这些事情,他暂时离不开这支商队了。。。。。。。。
但他宁愿一直呆在商队里,或者停留在吐蕃,等待消息。也不会长途跋涉的去找死。。。。。。。。。。。。
当西夏灭亡之后。那个人的传说在回鹘人中间流传。逃到回鹘的西夏人,也在诉说着那个人的残暴和嗜血。
年轻人觉得,那个人的形象,应该跟神话中的各种魔王都很类似。
他此时觉得,有必要劝一劝这两个疯子,但又不知从何说起,他已经深深觉察到,跟眼前两个人相比。他缺少很多东西,很多只有通过岁月积累,才会拥有的东西。
当然,他断不会承认,他缺少那种和疯狂很相似的勇气。
起驼人兴奋的在点着头,“看来。。。。。。。之后还需要您多多筹划,我这里也准备了几件珍贵的物品,可以作为表达我们诚意的礼物,当然,这和您的作用。是完全无法相比的,回到汗国。我们一定会让您知道,回报到底有多丰厚。”
这种口头上的承诺,阿健苏禄有着心动,却也难免有着怀疑,他此时只是做惊喜状,跟起驼人碰着酒杯,连连道谢。
这一夜,其他人睡的都很安稳,谁也不知道,一场波及西域,影响深远的战争,就这么在一间废弃已久的营房中,稍稍露出了狰狞的面目。
第二天清晨,几乎一夜未睡的阿健苏禄精神饱满的出现在人们面前。
“起驼喽。。。。。。。”
在熟悉的呼声中,商队慢慢聚拢在一起,平静的离开了肃州城。
在甘州,他们受到了同族们热情的款待。
虽然,商队中一些人的心思,早已远远飞到了千里之外,但他们还是按捺住急切的念头,在甘州停留了几天,这才启程赶往西凉。
通过沙漠戈壁,大秦西陲重镇西凉,终于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这座城池很大,回鹘人在赞叹着其雄伟的时候,也感受到了它的萧条,战争的痕迹,还没有办法在这里抹去。
不过,它的主人如今已经换做了汉人,而作为丝绸古道上最大的城市之一,繁华之期,其实已经指日可待。
而作为战争之后,第一支出现在丝绸古道上的异族商队,其实他们占了很大的便宜。
没有征收什么商税,也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就这么进入了西凉古城之内。
虽说听闻这支商队手中有着回鹘阿萨兰汗的文书,但无论是上任不久的布政使李吉,还是手握兵权的宣抚使郭猛。
都没有会见商队头领的兴趣,除非他们自己拿出回鹘阿萨兰汗的文书,求见凉州路最高官员,不然的话,没有人会刻意接待一支商队。
因为他们都很清楚,使节可能会随商队前行,但使节应该有使节的样子,更应该懂得两国相交的规矩,不然的话,他们真的把一支商队当做回鹘使节报上去,之后很可能会成为笑柄,说不定还会有天大的麻烦落在他们头上。
当然,他们也没有接待回鹘使节的准备,更不知道,该怎么对待这样一支异族商队。
所以,这两位几乎同时写了奏折,上书朝廷,言说丝绸古道的变化,并请朝廷定夺。
换句话说,如果只是普通的商队,他们根本进不了玉门关,而加上回鹘朝廷的文书,他们也回被滞留在西凉,等待大秦朝廷做出决定。
但他们还能拿出归义王李匪的亲笔书信,目的地又是吐蕃低地,那么西凉这里,也就不会留难他们了。
不过和西凉各大衙门对这支商队不闻不问,态度冷淡比起来,有人却对他们很感兴趣。
到了西凉,商队终于住进了客栈,小商人也活跃了起来,他们中有那么几位,在试探一番后决定,在西凉把货物出干净,然后回转汗国。
他们交易的对象都不用问,除了西凉这里的汉家商人之外,也就只剩下军队了。
阿健苏禄也没问难他们,当即答应了下来。。。。。。。。
不过,一天之后,一个回鹘小商人却带着一位客人来到了客栈,拜访阿健苏禄。
客人姓范,很年轻,看上去也不过二十出头儿的年纪,穿戴虽不华贵,却极为讲究,自陈是个汉商。
据引荐的回鹘小商人说,这位客人包下了他的货物,给的价钱更是让他惊喜无比,要求只有一个,就是想见一见商队的头领。
当然,这样的要求已经不奇怪了,广阿健苏禄这里,就听闻了不少。
但这位出手最为豪阔,虽然年纪轻轻,但在商人的角度看来,这个年轻人身上那种令人眼睛一亮的气质实在太过明显,用汉人的话来说,就是身上有贵气。
而当阿健苏禄第一眼看到这个年轻人,就从他的穿着和举止上看出,年轻人的来历恐怕不简单。
不过交谈了两句,阿健苏禄便又明白,这个年轻人怕是头一次跟人谈生意,太随意了,光听说话,你会感觉这人没有半点交易的诚意。
阿健苏禄当时心就拎起来了,不是商人,出身又很不错,这是最让商人头疼的一种情形。
要么会成就一笔大生意,要么,很可能就会血本无归。
很显然,年轻人受过很好的教导,是一种完全不同于回鹘贵族家的教导模式,透着一种极为内敛的大气,所谓礼仪之邦,其实就是从这上面来体现的。
阿健苏禄对汉话已经非常熟悉,虽然他自己说的结结巴巴,分外生硬,但听别人说汉话,完全没有问题。
几句客套过后,年轻人就直接道:“有人想见。。。。。。。先生,可否请先生移玉一叙?”
阿健苏禄到底没听明白,什么叫移玉一叙,不过架不住人家聪明,想了想就弄明白了对方要表达的意思。
他是真的不想去,天知道到了人家的地方,会有什么在等着他,他已经做好了拿出归义王书信,扯虎皮做大旗的准备,年轻人给他的感觉太不好了。
还好,让他稍微安心的是,这人悄悄过来,显然还有着些忌讳,当然,他没听过汉人中有句话,叫先礼后兵,不然的话,他会更担心。
于是,他做为难状,“您看,这么多的人,这么多的货物,都需要阿健苏禄来掌管,怎么走得开呢?要不。。。。。。请尊贵的客人,到阿健苏禄这里来一趟?”
年轻人大声笑了起来,身上也终于露出了几分彪悍,“放心,又不是请您去赴鸿门宴,这么说吧,有人很好奇。。。。。。。嗯,回鹘汗国的人到底是怎样一副模样,还想知道那边的风土人情,所以请您去问两句,若是说的精彩,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阿健苏禄根本没在意年轻人话语中的轻蔑,也不知道什么是鸿门宴,他只知道,人家好像真的不很在意财货,于是他稍稍安了心。
“请问,您说的这位是。。。。。。”
年轻人不耐的摆了摆手,“不用问那么多,你只需要知道,得罪了咱们,在这凉州路上,没人能保得住你们就成了。。。。。。嗯,归义王殿下也应该不会在意才对。”
阿健苏禄的心沉了下去,这一趟看来不走是真不行了。
他也很好奇,能让归义王退让的人,难道是大秦皇室中人?
他现在有些后悔了,不应该这么快便走这一趟,应该更多的了解一下情势才对。
年轻人并没有多呆,转个这么个弯子,见到阿健苏禄,好像只为了一个邀请。
最后,年轻人留下一句话,“今晚有人会来接你,记得,不要声张。”
年轻人施施然的走了,派去送客的仆人回来告诉阿健苏禄,年轻人身边有护卫,他刚跟上两步,就被人拦了回来。(未完待续请搜索,更好更新更快!
VIP卷 第十三卷龙盘虎踞春秋事第一千四百零五章夜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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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健苏禄只带了两个人,老巴和顿默失,并干脆的拒绝了顿默失想要带上几个强壮的护卫的提议。
在西凉城里,汉人的贵人如果想要对付一些商人,太容易了,带不带护卫,都没有分别。
老巴在那一晚商谈过后,又变成了沉默寡言的起驼人,好像对阿健苏禄见什么人,又会说些什么,都不感兴趣。
来接阿健苏禄的人,对于他只带两个随从赴约,表达了赞赏,用这位管家模样的人的话说,就是还算有点胆气。
但实际上,阿健苏禄真的是提心吊胆。
来接他的几个人,比那个年轻人给他的感觉还要糟糕。
他和形形色色的人打过交道,他几乎是本能般的从这些人身上感觉到了一种令人极不舒服的气息。
怎么说呢,他回想了一下,他想起来了,他曾在西域偶然遇到过一位有名的刺客,并同行了一段日子,这些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和那位刺客真的很像,虽然他们看上去都普普通通,但在阿健苏禄的眼中,他们却是诡秘而又阴沉。
老巴也有些不安,显然,对危险的直觉,并不比阿健苏禄差了。
只有顿默失。。。。。。他的担忧完全来自于不可度测的邀约。
走了一段不短的路,才来到一处府邸。
穿门过户,三个人被人引着,来到一处厅堂之中。
虽然是夜晚,三个人却都知道。这处府邸不小。而且。府邸正在改建之中。
回鹘汗国的人们,还带着许多游牧部落的特征,但已经和他们的先祖完全不同,有着多民族的社会架构。
他们的建筑风格也在和西域很多国家靠近,带着明显的伊斯兰印记,当然,有的也有着欧洲民族以及汉人的一些特点。
但在西凉,党项人曾经统治的城池里。建筑都和中原类似,正经的儒家文化圈中的一员。。。。。。
夜晚中走马观花,几个人虽无心留意其他东西,但包括阿健苏禄,其实都算得上是头一次真正深入汉人府邸,新鲜感怎么都抹除不去。
府邸中很安静,黑洞洞的,三个人不久也就泛起了阴森可怖的感觉。
来到灯火通明的厅堂,三个人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
宴席已经摆好,空气中皆是酒肉香气。
主人也迎在厅堂之外。热情而又矜持的将客人延请入座。
三个汉人,一个笑眯眯的胖子。看到这个人,阿健苏禄顿时一惊,接着又是一喜。
这个姓孟的胖子他认识,他第一次到西凉,见到太阳王的时候,这个胖子就曾在座。。。。。。。。。
胖子脸上的笑容好像从未变过,看到阿健苏禄,也没多少惊讶,笑嘻嘻的来了一句,“阿健苏禄,咱们又见面了。”
阿健苏禄心中大定,手抚胸膛,躬身施礼,也笑着道:“是啊,能在这里见到您,阿健苏禄觉得,真的是太幸运了。”
胖子点着头,玩味的道了一句,“你小子确实挺幸运的。。。。。。。。”
之后,这位便不多说什么了,和第一次相见相比,胖子显得平易近人多了,但不期然间,却让阿健苏禄一肚子的疑问,一句也问不出口。
另外,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姓范,看面相,阿健苏禄猜测,和白日里相请的年轻人应该是父子。
还有一个一身青衣,腰悬利剑的汉子,他的一双眸子,也许要比他腰间的利刃还要锐利几分,在几个人身上一扫,在老巴身上停留了一下,并和老巴对视了一眼。
随即,微微颔首示意,老巴也轻抚胸膛,点了点头。
显然,这两位都看出了对方身上另外一种特质。
分宾主落座,范姓中年人径自坐了上首,其他两个人和三位客人坐了个对面,看上去很随意,却也是正经的汉家待客的规矩。
头一次被汉人贵族宴请,很快,三位异族来客便晓得几件事,汉人的食物非常精细,也非常美味儿,虽然,有的并不和他们的口味,但却不得不承认,即便是西州宫廷之中,也吃不到这般精美的食物。
汉人的酒很烈,非常烈,一口下去,就像吞了一团火,和回鹘人的葡萄酿完全不同,作为商人之国,三个人几乎同时在想,这样的烈酒卖到西域,很难说会不会让人喜欢。
也只有对汉人的一些细节处了解更多的阿健苏禄知道,这只是众多汉家美酒的一种。
汉人的酒一般来说应该分为两种,一种是果酿,一种为米酒。
大部分汉人都喜欢果酿,这是不争的事实,在草原上他接触过很多汉人,他们都很喜欢果酿的甜香。
之所以西域的葡萄酿会那么珍贵,在他看来,也只因为汉人种不出甘甜的葡萄罢了,不然的话,聪明的汉人一定会让葡萄酿变得廉价无比。
果酿一般不如太烈,如此浓烈的酒,只能是米酒,用汉人种出来的粮食酿造而成,这在包括西州回鹘的西域各国看来,都是一种极为奢侈浪费的行径,但汉人以耕种为生,拿粮食酿酒,却再正常不过。
米酒中最烈的就是烧酒,他们喝的很可能就是烧酒,一种在汉地都也算十分珍贵的酒水。
汉人一般不会拿果酿待客,和客人共饮,一般都会拿出米酒,而汉人的英雄,也都喝烈酒,这种起于风俗的矛盾之处,阿健苏禄还理解不了,他所知道的汉人风俗,也似是而非,并没有多少深刻的地方。
也许,回鹘人那些行商于汉地的先祖们曾经了解,但对于现在的回鹘人来说,汉人的一切,都分外陌生。
其实,他们并不知道,那些他们并不觉得多可口的蔬菜,大多在西凉城中也非常罕见,都是经过长途运送而来,反而是肉食,可以就地取材,并不算珍贵。
他们喝的酒,也是正经的剑南烧酿,只这一顿饭,就能顶得一个小商队的全部利润,连西凉城中的宣抚使府或者是布政使府也不会如此豪奢。
作为主人的三个人,看上去彬彬有礼,也有着待客的热情,但阿健苏禄还是感觉出了主人的漫不经心。
怎么说呢,就像富贵的人家,宴请穷亲戚的那种应付,偏偏在礼仪和言谈上,你找不出半点毛病。
青衣汉子很少说话,只是低着头,一口一口的抿着酒,筷子都少动。
范姓中年人架子很大,却频频举杯邀饮,说的话也最多,他好像对回鹘汗国的风俗人情十分的感兴趣,十句话里有九句是问句。
但跟人打过太多交道的阿健苏禄能听的出来,问是问了,答也答了,但这位主人好像并没往心里去。
但阿健苏禄相信,他们应该有着目的,不会将人无缘无故的请到这里来,真的只为了问一些奇闻异事而已,当然,有些贵族,会做一些无聊的事情,到也不算奇怪。
胖子时不时恰到好处的插上一句,妙语横生,总能引起一阵笑声。
阿健苏禄也不时的在笑着,却再未有什么想法,跟胖子打听什么,其实这就是他的聪明之处了,也是很多人,一辈子也学不来的地方。。。。。。。。。
这个时候,老巴和顿默失就郁闷多了,他们根本听不懂,其他人到底在说什么,不过,看着阿健苏禄和汉人交谈甚欢,其中还有一位他本来就认识,除了觉得阿健苏禄之前有作弄人的嫌疑,但也心安不少。
当然,两个人都暗自决定,回去之后,应该好好学学汉人的语言了,以后的日子,也许跟汉人打交道的时候还多,语言不通,是其中最大的障碍之一。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此时也已来到深夜,范姓中年人露出些疲乏之色,当然,在阿健苏禄看来,这位身份尊贵的人,心里更多的应是不耐烦了。
阿健苏禄已经准备告辞,这也应该是个不错的结果,没有收获已在预料之中,最重要的是没有任何损失。
回鹘汗国的一切,他说了不少,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汉人如果对回鹘汗国有着敌意,他一个小商人也应该阻止不了什么,他也只能希望,如果发生战争,不要波及到他这个商人罢了。
实际上,他甚至觉得,如果回鹘汗国归于大秦治下,对他这样的商人来说,应该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
这就是商人,只为利益驱动的商人。
但就在这个时候,厅堂中远处的一个大大的屏风后面,却突然转出一个女子,厅堂的灯火,让她微微眯了眯眼睛,目光在厅中快速的扫了一下,便好像略有羞怯的低下了头,惊鸿一闪间,露出姣好的面容,接着便被乌黑的秀发遮掩了起来。
她的脚步很轻柔,却又极为快速的来到范姓中年人的身边,低声说了几句,中年人不住的点着头。
三个客人都有些吃惊的看向屏风方向,这么长时间,竟然不知道,那里还藏着人。。。。。。更险恶一些的想法则是,会不会在那屏风后面,有着一群手持利刃的武士呢?
(写完才想起来,胖子跟阿健苏禄见过面,险些出现bug,然后只能删掉重写,阿草真心想哭啊。)(未完待续请搜索,更好更新更快!
VIP卷 第十三卷龙盘虎踞春秋事第一千四百零六章夜宴(二)
“回鹘汗国也应该收税吧?”
看的出来,中年人脾气不错,即使是明明白白的做了传声筒,也没有半点勉强的意思,而且,没有什么铺垫就便开始了新的话题。〖完美世界无弹窗广告阅读.〗,..
阿健苏禄眨巴着眼睛,就当什么都没看见的笑着答道:“当然,每个回鹘人,只要不是奴隶,都要向汗王以及贵族交税,谁都不能例外。”
“那税制又是怎么一副模样呢?”
商人的口舌很便给,汉话说的虽然有点别扭,但条理却很清晰,不大一会儿,就将回鹘人的税制说的七七八八了。
回鹘人的税制很简单,也很原始。
普通回鹘人,也就大多数的回鹘牧民,交的都是人头税,他们交税的对象,也非是像汉人这边的官府,而是面向贵族们。
当贵族们收取税赋之后,自己留下一部分,其余都要送交到西州宫廷。
颇为原始的贵族领地制度,弊端丛生,漏洞也多不胜数,造成的最严重的后果其实就是大面积的贵族**。
如果是在汉地,最直接的表现估计就是诸侯割据了,其实商周以及秋战国,甚至是前秦和东西两汉就都是这么过来的。
西州回鹘最大的一点不同,就在于他的商业。
商税是西州回鹘最大的财源,每年都有无数商队从回鹘汗国出发,又有无数商队满载而归,这些财富,让西州回鹘过的很富足。
普通牧民过的很艰辛不假,但因为贵族和宫廷并不缺钱。所以税赋不重。生存下去并不困难。所以社会架构虽然原始,但却维持住了基本的稳定。
至于回鹘人的商税制度,就更不用提了,贵族们私设关卡的现象随处可见,商队出ru,要受到层层盘剥。
反而是贵族们自己组建的商队,在王国中畅通无阻,获取暴利。
连汗王自己。也都组成了不知多少商队,获取着利益。
普通商队之所以没有就此失去竞争能力,不是因为商税少的缘故,而是回鹘人行商,获取的就是暴利,每一次出行归来,除了本钱以及交税之外,往往还能盈余不少。,这保证了商人们的热qing。
当然,和汉地土地兼并差不多。如今很多商旅,都会将自己的商队挂在贵族名下。以逃避越来越多,越来越重的关税。
这当然会使贵族和王庭zhijian产生隔阂,但奇葩之处在于,回鹘人的汗王,也在做着同样的事qing,比之贵族们,不遑多让。
就像阿健苏禄的商队,就每每打着汗王的旗帜,出ru于回鹘汗国。。。。。。。。
当阿健苏禄口gan舌燥的停了下来,喝了几口酒润了润喉咙,才发现,没人吱声了。
中年人无辜的看着他,也不知听懂没听懂,胖子还是笑mimi的,但却闭紧了嘴巴,青衣汉子低头只是饮酒,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这个时候,已经回转屏风之后的女子又一次走出来,凑到中年人旁边嘀咕了几句。
中年人这才接着问道:“你们这次带来的商队,自进ru玉门关后,应该没有交税吧?”
阿健苏禄心里微沉,终于说到了他最担心的一个话题,这次来到西凉,之前所过关卡,都没有收取商队一文钱的税赋。
对于阿健苏禄来说,既感到自己来的时机很不错,却也有着担心。
因为他知道,汉人的商税制度,要比回鹘汗国完备的多,这种qing形,只意味着两点,一个是商队来的突然,汉人不及反应,二就是汉人还顾不上这个,西夏灭亡了,这片土地的新主人要做的事qing很多,收取商税绝对不会是头等大事。
但这样的qing形会持续多久,就要看天意了。
而现在,显然已经有人注意到了这一点。。。。。。。。
阿健苏禄终于缓缓的摇了摇头,随即故作轻松的笑了笑,道:“阿健苏禄来到这里,并未交上哪怕一粒金沙的税赋,当然,每到一处城池,阿健苏禄都想对主人表达一下敬意,但。。。。。。。。大秦的。。。。。。。嗯,官员们都很廉洁,他们并没有收下阿健苏禄的任何礼物。。。。。。。”
“如果。。。。。。。主人。。。。。。阿健苏禄这里会有一些礼物献上,当然,这不需要任何回报,只是阿健苏禄的一份心意。。。。。。”
中年人莞尔一笑,心说,胡人就是胡人,当着这许多人的面,就想行贿,若是收了你的东西,岂非成了傻子?
他可不知道,回鹘商人狡猾着呢,相比和自家人做买卖的汉家商人,回鹘商人明显眼界要开阔的多。
他们在不同的场合,会表现出商人,军人以及政客的特点,在这一点上,汉家商人无论如何也比拟不了。
狡猾的回鹘商人,现在已经对屏风后的人物,起了极大的兴趣。
之所以这么说,不过是试探一下罢了,无论成不成,对他都没有坏处。
而在这条商道上,结交更多的朋友,让商途更加平坦,是每一个初来的商队必须要做的事qing。
如果对方收下了礼物,那么,如果之后证明了他们的实力配得上他们的神秘的话,那么礼物就不会断绝,还会更加丰富厚重,如果不能,那么礼物也只此一次了。
说的再多,其实也不过一场交易罢了,这好像是回鹘商人的天xing,总能敏感的找到商机,并不啻于为之付出代价和最大的努力。
在女人再一次传话之后,中年人问道:“那么,你的商队之中最珍贵的东西是什么?”
阿健苏禄转着眼珠儿,心里又有点吃惊,又有点欣喜,嘴上却道着,“应该是那些用葡萄酿成的美酒了。”
“葡萄酒。。。。。。”中年人抚掌而笑,葡萄酒的名气,在中原汉地可谓是名闻遐迩,“确实珍贵。。。。。”
一边赞了一声,脑袋却已经习惯xing的转向屏风方向。
阿健苏禄觉着有点好笑,嘴角微翘,心说,如果汉人贵族都是这个模样,他们的强大,却还要看看了,像太阳王和那位贵人。。。。。。那样的英雄,应该不会太多吧?
这就是外交无小事的道理所在了,异国之人,如果看到你稀里糊涂的样子,轻视之心一起,后果就很难预料,而中年人的表现,实在称得上拙劣之极了。
也许是屏风后面的人也有些不耐,或者是觉着中年人太过愚笨,反正,屏风后面的人终于开口说话。
“将军百战竟不侯,伯良一斛得凉州。。。。。。”
声音低柔,带着几许感慨缅怀之意,厅中坐着的几个人,别说几个回鹘人,就算几个汉人,也没一个能听得懂这句诗词描述的是什么。
这是蜀中名家的诗句,除了赞叹葡萄酒之外,也无奈的诉说着汉皇的昏庸。
典故来自东汉,扶风孟某字伯良,送葡萄酒行贿宦官张让,遂被封凉州刺史。。。。。。。
不管诗词多应景,也是对牛弹琴,不过这声音。。。。。。。。是如此的低柔婉转,听在几个回鹘人耳朵里,顿时都觉得心中一跳。
女人。。。。。。只听声音,便能让人浮想联翩的女人。
屏风后面燃起了蜡烛,灯火摇曳zhijian,只能隐约看到一个人影坐在屏风后面,更为其人增添了几分神秘的魅力。
厅中几个汉人,都立即站起身来,向屏风方向躬身施礼,几个回鹘人则使劲儿瞪着眼睛,想要看穿屏风一般注视着那里。
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马上手忙脚乱的站起身来,抚胸为礼。
“产于西域,培于中原,及今已绝。。。。。。。葡萄酒,确实珍贵非常。”
声音中的缅怀之意很浓,只是不知缅怀的是葡萄酒的盛名,还是在缅怀汉唐那样的盛世。
“都免礼吧,坐下说话。”
众人落座,而这无趣的夜宴,在几个回鹘人看来,终于jing彩了起来,可惜的是,他们中的两个根本不懂汉话。
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有这样的声音相伴,在这异国他乡,却也可以说是难得的奇遇了。
年轻的顿默失挺起了胸膛,英俊的回鹘贵族,心里已经充满了粉红se的幻想,那些流传在宫廷贵族间的史诗传说,奇幻瑰丽的故事,一段段的从他脑海中闪过。
他从没想过,自己会在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后,想这么多无聊的事qing。
如果他是一个老人,那么他一定会感觉到屏风后面的女人的可怕,就像其他两位一样,时刻保持着自己的清醒和警惕,但他还只是个年轻人,所以,他会想很多美好的事qing,却忽略了其中蕴含的危险。
“葡萄酒虽然珍贵,但只要仔细寻找,也许不用去西域,就能种子良方,培育酿造出来,如今更见到了西域来的客人,也许就更简单一些了。。。。。。”
一针见血的评论,以及隐含的威胁,让阿健苏禄一下就彻底清醒了过来,他知道,他遇到了真正的商人。。。。。。。。。未完待续。。〖衍.墨.轩.小.说.网〗
VIP卷 第十三卷龙盘虎踞春秋事第一千四百零七章夜宴(三)
葡萄酒的酿制,可以追朔到汉时张骞出使西域。↖
而到了唐代,因为商道通达,葡萄的栽培以及葡萄酒的酿造技术,在中原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长安很多人家,家中都有葡萄架,摘下来的葡萄,也以酿酒居多。
实际上,到了这个时候,葡萄酒在中原的价格,也到了最低点。
但几百年的战乱过去,这种算得上奢侈品的制造技术,难免产生了倒退,在大秦这里,说是断绝也无不可。
也许南方还留存着工艺,但谁知道呢。。。。。。。
不过话说回来了,西域葡萄酿在唐时,价格虽然一降再降,却还是能让商人们谋取到暴利,这已经不是酿造技术的问题了,而是原料的问题。
在中原的土地上,栽培的再细心,种出来的葡萄也赶不上西域葡萄来的甘甜美味,制出来的酒自然缺少几分味道。
其实在座的人里面,没有哪个明白此中的道理。
商道再一次开通,无论是回鹘人还是汉人,面对的都是一个陌生的世界,而只有在相互有了足够了解之后,才能发现问题所在。
阿健苏禄还在想着怎么回答才合适,葡萄的种植和酿造技艺,在回鹘人眼中,其实不算什么,而且非常的简单。
但作为商人,却不会无缘无故的将这些东西泄露出去,当然,有足够回报的话,又当别论。
不过显然,屏风后的女子也只是这么一说。对于葡萄酒的兴趣其实并不大。更像是在宣示自己的博学以及对西域并非那么一无所知。
没有等阿健苏禄回答。声音再次在屏风后响起。
“葡萄酒虽久负盛名,也算珍贵,但客人何必欺瞒于我,商队中最贵重的,恐怕就是那些女奴了吧?”
几声轻笑,温软的话语,却足足透出一股寒意,或者用深深的恶意来形容。更恰当一些。。。。。。。。。
中年人眼神迷离,好像有点醉了。
那边的胖子却笑嘻嘻的瞟了阿健苏禄一眼,眼神中满满含着的都是讥诮之意。
他对商队兴趣不算大,但也不小,京师多出了一个明远司,他也就势成为了明远司暗谍首领之一,凉州一路,就是他的地盘。
他是个聪明人,从来没想过在凉州这里,能弄出明远司实际上的主事人。赵飞燕赵大人那样的功绩出来。
今时不同往日,明远司别看刚建起来。但有赵飞燕坐镇,背靠晋国公,这样一个人,不会让属下们自成一系,做个土皇帝的。
在这一点上,他看的分外清楚。
所以,在凉州呆的久了,他也觉得自己比较倒霉,以前那些老伙计,有的在京师逍遥,有的则在河东河中吃香的喝辣的,只他远走西凉,在这个鬼地方吃风沙。
瞅瞅自己在京师养出来的肉膘儿都快下去了,就能知道这里的日子有多苦了。
就这,倒霉事还没完,前些时突然送来个女人,架子大的快赶上王母娘娘了,他这里顿时就矮了一头不止,谁让人家带来的都是赵大人身边的心腹呢。
而女人不但容颜绝丽,手段也着实厉害,来了不长时间,就已经笼络住了很多人,不然的话,他也可以试试把女人养起来,当然,现在给他个天做胆,也不敢生此念头了。
因为巩义范氏来的人,都自动托庇于这个女人裙下了。
那可是巩义范氏啊。。。。。。。。晋国公的姻亲,却对这个女人毕恭毕敬,至此,他算是明白了,这个女人仗着的,绝对不是赵飞燕的势,甚至可以说不是晋国公。
那么。。。。。。。。。。。还会有哪家生出这样一个女人来呢?
只要一想到这个,他身上便有些发冷,甚至有点痛恨自己的聪明劲儿了,想那么多干嘛,这不是和自己过不去吗?
回鹘人的商队来到西凉,女人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而对于孟胖子来说,他看到的其实不是其他什么,他想到的只能是商队正是一个安插暗谍的好地方。
朝廷想要知道西边的情形,能够到达远方的,也只有商队。
实际上,这支商队从到达肃州开始,便不再那么神秘了。
之前以礼相待,在他看来,也不过是满足一下女人的好奇心,当然,如果女人想要什么的话,这支商队也没什么人能够阻止。
不过,以他对这个女人的了解,行事绝不会那般浅薄,但女人啊。。。。。。天知道女人看到稀奇古怪的物什,会发什么疯。
就像现在,跟个小商人谈谈说说,好像真要讨取什么东西似的,他这里是相当的不以为然,只觉得女人果然都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货色。
反而是这个小商人,曾经帮助大军兵不血刃的拿下甘州,在他看来,好好笼络一番的话,以后应该用处不小。
其实,中年人才正应该关心一下商队的细节,而非在那里坐的像个木胎泥塑。
巩义范氏这一代的当家人,可不怎么样,行商的要都是这个样子,岂不得赔个血本无归?
“问问她,要什么,这个朋友也许值得我们交往一下。”
冷不丁的,旁边的起驼人低声跟阿健苏禄说着,显然,起驼人觉得,说话的女人应该是一位大人物,结识一下的话,对他们的行程,没有坏处。
要什么给什么?说的轻巧。
这次他带来的女奴,可都是千挑万选,是他手里握着的最有力的武器。
归义王那里不说,只说那位将军。。。。。。。如果到长安走一趟的话,这几个女奴才能发挥出真正的作用。
因为他知道,当年在草原上的时候,那位将军身边就有一位西域女奴陪伴,事后也证明,那位西域商人带到草原的女奴,都进了那位将军的帐篷。
葡萄酒和其他一些货物,也许人家根本不会看在眼内,如果没有女奴的话,到了长安,很可能都没有说话的机会。
这个秘密,他一直保守到现在,如今很可能半路上遇到了打劫的,他嘴角抽动了,这真是。。。。。。。。
“商队中确实带了几个女奴,您的意思是。。。。。。。。”
屏风后的女人轻轻一笑,这次声音中带出了几分慵懒,即便是见多识广的阿健苏禄,也很难想象,一个人可以只听声音,就如此清晰的传达出自己的情绪。
他在惴惴之余,却也在恶意的想着,也许自己的几个女奴加起来,也不如这个女人来的更能让男人喜欢。
“把女奴都留下来,汉地有着律法,不会准许你等,贩卖人口,再者说,到了归义王殿下那里,带着这些女奴也有害无利,要知道,归义王殿下去岁大婚,如今正是新婚燕尔之时,你弄些女奴过去,让王妃如何自处?”
“你们没交商税,本来。。。。。。我这里打算抽一成,就算补了商税缺额,但既然收了你的女奴,此事也就罢了,不过只此一回,下不为例。”
“再有,多在西凉停留些日子,商道开通,以后商队来往还多,你是回鹘人,应该知晓西域风貌,又懂汉话,给我多讲讲西域故事。。。。。。顺便呢,会有人跟你聊聊大秦商税之律,有什么不足之处,你也指点一下。”
“若有一言有助于大秦商事,定后厚赐。”
“好了,今日兴致已尽,送他们回去吧,对了,葡萄酒不错,可惜没有夜光杯。。。。。。。留下几坛,只管开价,当买卖来做就成。”
声音虽然慵懒,但颐指气使之势一览无余。。。。。。。。
对于阿健苏禄来说,这真的是最糟糕的一种结果了,不过他也是出了一身的冷汗,太阳王大婚,他竟然不知道,这要是把女奴送上门儿去,可真的是太危险了。
当然,危险的也只能是他这个商人,太阳王估计很愿意笑纳他的礼物。
不过,将女奴留在西凉。。。。。。。他暗自咬了咬牙,急急道:“等等,等等,您听我说。。。。。。。。”
屏风后的女子本来已经欠身而起,听了便又做了回去,笑道:“怎么?觉得吃亏了?”
简简单单一句话,厅堂中猛的就是一冷,三个汉人的目光齐刷刷注视了过来,那青衣汉子目光如刀,手已经握住了剑柄,变得像一头择人而噬的猛兽般危险。
起驼人身子僵了一下,随后便悄悄握住了腰间藏着的匕首,旁边的顿默失,也一下瞪大了眼睛,不过随即便责怪的看向阿健苏禄,好像在埋怨他为何触怒这里的主人,显然,这个年轻人已经被自己的幻想弄昏了头。
阿健苏禄的嘴里有些发干,但他还是熟练的做出最卑微的姿态,道:“不不,您错了,阿健苏禄怎么会因为几个女奴,而触犯于您。。。。。。。只是,这些女奴已经有了主人,如果他知道,阿健苏禄将女奴都留在了西凉。。。。。。阿健苏禄不敢想象,将会得到怎样的惩罚。。。。。。。。。。”(未完待续请搜索,更好更新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