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虎入长安聚风云第二百一十六章年关(九)
两个宫女一个三个太监,宫女在旁边打着灯笼,一个太监哈着身子在前方引路,其他两个太监则扎手扎脚的在旁边陪着,时不时的让赵石小心这里,小心那里,间或还要扶上他一把,这小意儿和殷勤简直让人没有话说。
见赵石不时的打量周围,一个口齿伶俐的便赶紧介绍起周围的这些楼台殿阁,哪里是游玩所在,哪里又是聚会的好去处,哪里是皇上经常来的,哪里发生过什么大事趣事,赵石对路径最是敏感,先前虽只进宫过一次,但太液池便属于后宫园林所在,这时再来到这里,也知道这是往后宫方向去的。
想想他入长安才刚一年不到,便已经入宫两次,这等的际遇,若是放在旁人身上自是得意非凡,但他心性与常人不同,也不觉得这宫墙之内有什么好的,只感到在这里走过的每一寸地方都好像无比压抑,这到也不能怪他,这一路上或明或暗无数双眼睛盯着,像他这样的人哪里能好受了。
身旁的这几个人都是景王母亲淑妃寝宫的人,淑妃娘娘乃是景王生母,这个赵石自是知道的,这个时候叫他过去说不上是什么好事,肯定又是一堆的麻烦,周旋于这些皇族人物之间,实在是劳心费力,不过他心中却只有振奋,和这些人接触的越多,之前那种遥不可及的感觉便也越少,这些人虽是掌握着天大的权力,但接触下来,却也如常人般有着这样那样的缺点和烦恼,只要他小心谨慎,便不会出什么差错,摆在他面前的漩涡好像很深,但只要看得明白。危险便也低了不少,凶险不是没有,但不是有人说过那么一句话吗?风险越发,则得到的也越多,他并没有为皇为帝的野心,也没有为国为民的志向,但看着身旁几个人陪上来地笑脸,这权力的甘美滋味儿却让他有些欲罢不能。
今晚淑妃寝宫之中却是另一番的景象。看着板着一张脸的儿子,淑妃也不得不声音严厉了起来,你们可真给我长脸,我这宫里就缺那点灯烛?看来这些年我是太过放纵了你们,竟然学会欺辱人了,陈妃那里日子过得不易,你们竟然还去抢人家的灯烛,真真是恶奴欺主
她对宫里的太监宫女确实宽纵了些。不过说起来这事也不算什么大事,陈妃乃当年潼关镇守将军王世泽的表妹,进宫已经多年,王世泽坏事,陈妃虽然没受什么牵连。但失宠也在所难免,太子那边尽着将自己摘吧清楚,对其他人等却没什么照顾的,这些年在宫里地日子越发的不好过了起来。
宫内的风气和官场也差不了多少。陈妃失宠,尽自有人要踩上几脚上去的,这月例银子,甚至是宫中的用度都被下面的人克扣了不少,身后又没有子嗣,还不是任着人的欺负。
这次也是赶巧,淑妃和陈妃的人都去领过年用地灯烛火具,淑妃是什么人?那是景王的生母。虽然在品级上陈妃和她只差了一级,但一个圣眷正隆,一个却已经失宠多年,这身份何止是天差地远?
管事太监便尽着淑妃这里来了,这几个淑妃宫里的太监得意之余,这张嘴闭嘴的也就没什么好话,本来这等事情是小事来的,陈妃那里地人也不敢声张什么。但正赶上杨妃的人也在。杨妃是杨家旁支出身,品级和淑妃相同不说。更是皇上宠爱的靖佳公主的生母,这些人回去也只是当个闲话跟杨妃说了,但不巧地是靖佳公主李卉儿也在旁边,若是以前到也没什么,但自从上次太液池的事情之后,这位公主的心里可就有了疙瘩,那个什么武状元可是景王府里出来的,一听这事她便也上了心。
今晚上又听说那个可恶的家伙进宫来了,她也不知该怎么给这个朝廷五品羽林将军点颜色看看,但怎么也觉得不应该在宫内呆着当没事发生,派人却打探了一番,知道乾元殿外好像有淑妃的人在等着。
她这里正好有个由头,拿捏好了时间,便来到淑妃这里告了一状,至于母妃那里常自告诫的不能轻惹是非等等都抛在了脑后,不过对于她自己到底想要干什么却一点没个准确的念头,颇像人们所说地那般是摸着石头过河
这时她坐在景王的下首,看见几个面无人色的太监宫女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再感觉了一下来自上首那位王爷哥哥那压抑着的怒火,这心里立马便有些后悔了起来。
姨娘她母妃杨家那边和淑妃这里确实有些亲戚关系,叫声姨娘却是理所当然的,靖佳这里也就是跟您说说,没没必要生这么的火气的,我看就饶了他们吧。
淑妃这里正有些腻歪,这几个人都是他使老了的人,在宫中要是没几个信得过地人使唤,那是万万不成地,别说是这点小事,便是其他一些龌龊事情她这里也得尽自护着的,只是这个儿子一年来变化太大了些,权位是高了不少,但也再没有了往日那等瞅着就让她安心地感觉,如今还只是将脸一板往那里一坐,便有些压的人闷的慌,让她感觉分外的陌生,甚至是有些畏惧,护着的话也就说不出口去。
这时听始作俑者给出了这么个台阶,她立即将神色一缓,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却是被李玄谨抢了话头儿,靖佳你还小,不知道他们这些底下人的龌龊心思,主人这里一旦得了势,他们就肆无忌惮的张扬跋扈,若不严加管教,以后很多事情不定就这么坏在他们的手里的。
陈妃那里孤苦伶仃的,不时加照看也就罢了,还欺负上去,传出去是个什么名声?什么是豪奴?这就是豪奴你也不用为他们求情,他们但凡有些良心,知道感念恩情,想着照顾着春仪宫的名声。就不会干出这等的事情来,今天就是要给他们些教训,让他们知道知道上面还有人在看着他们的
父王说那么多作甚,直接打杀了也就算了。偎依在淑妃旁边地李全寿满不在乎的开了口,淑妃初时还皱着眉头抚摸着他的头顶,他这话一出口,淑妃差点没一巴掌拍下去,这个没心没肺的。不知道安抚自己的父亲也就罢了,还往里面添油加醋,真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景王这番话也说的她心里直翻腾,这么一本正经的教训真是从以前那个贴心的儿子嘴里说出来地?她有些不敢想象,更是有些恍惚,心里不免有些堵得慌。
李玄谨瞪了自己儿子一眼,淑妃那里现在对他有些不满,他这里对自己的儿子也是有些头疼。这个儿子可是和他一点都不像,总透着一股全天下再没有他在乎的人和事的感觉,这时年纪还小,但却给他一种骨子里便是冷酷无情的感觉,对自己信任的人好的跟个什么似的。完全没有戒心,但一遇到旁人,这冷酷劲就表现地淋漓尽致,这性格是怎么养成的。他也有些摸不着头脑的。
寝宫内的气氛正有些尴尬之际,外面蹑手蹑脚进来了个宫女,娘娘,羽林左卫副都指挥使赵大人已经候在外面了,您看
淑妃神色一松,也没看儿子,挥手便道:你们几个都先下去吧,以后行事仔细些个。这个月的月例银子就先扣下,以后若是再犯,我这里可饶不得你们,赶紧着,将准备好地酒菜端上来,给赵大人看座,还愣着干什么?叫人进来啊。
李玄谨愣了愣,也不好再插什么话。只是苦笑了一下。精神却是一振,自从赵石到了西山。和他这还是第一次照面,父皇那里有些不清楚情况,毕竟隔着那么多的人,话儿传来传去的便也走了样儿,他这里却是一直关注着呢,赵布宗也来过他这里一次,羽林左卫中的情形跟他说得仔细,在他看来,赵石练兵地才干大秦不作第二人想的,只用两月时日,便将一支懒散到骨子里的军队琢磨出来点人样子,对羽林左卫知根知底的他,这个时候还能想别的?只能在心底里说上一句,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了人罢了。
李全寿那里欢呼了一声,不顾仪态的跑到了殿门口,靖佳公主这里也是眼睛眯了起来,不过心里却是有些仓皇,终于要见到正主儿了,但她这里却也没个底
赵石迈步走了进来,殿外寒风凛冽,殿内却是温暖如春,几个火炉生出的热气更是扑面而来,顺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雪水,旁边早有人递过来了手巾,他回头一看,正对上笑嘻嘻地李全寿。
你可来了,我这里都饿的前心贴了后背了,啧啧,看样子外面的雪下的是不小,一会儿咱们得出去好好看看雪景儿,这宫里恁闷了些个。
赵石抑制住一巴掌拍过去的冲动,转身进殿,连个礼都没行,更没答话,而这位世子也不以为怪,亦步亦趋的跟在了他的身后,看得旁边几个侍候的太监宫女目瞪口呆之余,也是暗自咂舌,这人胆子真是不小,也不怕里面那位严刚可畏地王爷砍了他地脑袋?果然是外面传闻的那般胆大包天,真个是名不虚传。
刚从殿内灰溜溜出来地几人见了,心里也暗自道了一声,这人和人咋就差了这么多?
赵石见过淑妃娘娘,见过王爷殿下。
淑妃打量着这个跪在面前的少年,若不是确切的知道对方的年纪,这少年一词也用不到这人的身上,微黑的脸膛,身子也堪称雄壮,脸上更是稚气全无,还带了些风霜之色,一双黑亮的眼睛只是微微一扫间,就有刀锋般的光芒闪过,让人不敢逼视之,这个朝廷新近窜起的新贵哪里还有半点少年人的样子,怪不得下面的人将这人传的如妖如魔,就连东宫那个侍卫统领都被这人杀了,看起来还真是不同常人。
赶紧起来坐下,说起来咱们也不是什么外人,不用这般拘礼外面风寒,这一冷一热的可别弄坏了身子,来人呀,把那热着的姜汤给赵大人端过来。
景王李玄谨这里也是眼光闪动,神色间透着满意,几个月不见,这人算是历练出来了,已经有了些将军的风范,说起来这一年好像做梦一般,自从在巩义县遇到此人,回京之后便诸事顺遂,此人莫不就是自己的福星?
想到这里,脸上的笑意也越发的明显了起来,语气温和的道了一句:你这些日子辛苦了,不用什么姜汤,都知道赵石好酒,赶紧将酒菜端上来才是正理。
说到这里,看了自己的母妃一眼,这才接着说道:说起来咱们还真就不是外人,前些日子我派人去查了外祖那边的族谱,本来是想看看族内有什么人堪用的,结果令人有些失望,不过却也有意外之喜,发现赵家庄的先祖却是从临洮赵家迁居出去的,按辈分算下来,你却也算得上是本王的表侄,全寿那里也要称上你一声表哥呢,这么算下来,咱们可不就真的不是外人了嘛
第四卷虎入长安聚风云第二百一十七章年关(十)
赵石知道景王这里必然会做些什么,不管他自己怎么个想法,在外人眼里,他头上总是挂着一个景王心腹的名头儿的,便是如此,眼前这位王爷也是有些不放心的,这里说这么一句出来,已然是下了最大的本钱,只这一句,一个皇亲国戚的光环便加在了他的身上,赵石现在还不十分明白其中的好处,但他也自知道,有了这么一条纽带,旁人再想拉拢于他,却都要掂量掂量这其中的份量了。
菜是好菜,酒是好酒,座中之人除了一个李全寿之外,其他几个都有些食不甘味的感觉,李玄谨更是浅浅用了几口便停了下来,那位靖佳公主此时已然离去,这宫中亲情淡薄,座中之人这时虽都算得上是亲戚,李玄谨于她更是同父异母的兄妹,但一来年岁差的太远,二来见几人竟然攀起了亲戚,心中自是不那么的自在,找了个由头便辞了出去,这里便也不细表了。
此时李玄谨目注赵石,缓缓道:你在西山练兵,我这里是一直看着的,成峦去了一次你的军营,回来也没少夸了你,我这里也就放心了许多。
但今天我这里还是要问你一句,羽林左卫什么时候可用?父皇那里肯定也问了的,你跟父皇是怎么说的我不管,但在这里你要实实在在的跟我说说明年这京里可是不平静啊,你那羽林左卫若是得用,我这里也就放心些不是?
赵石停下了筷子,在乾元殿时他只吃了个半饱,此时腹中还有些饥饿,但在这里却吃的不那么舒爽了。
这时沉吟了一下,也是肃容道:其实羽林左卫堪不堪用还是得看其他诸军的样子,我听说雄武军要比羽林卫精锐上许多的。军纪也要严上不少,这么一来便有些不好说了,您也知道羽林卫以前的样子,若说这么短的时日要练出一只无坚不摧的精兵来,赵石自认没这个本事。
不过和左卫一般无二地羽林右卫再要比起来,如今的左卫却要强上许多了,这里其实就要看。
不用他把话说的那般明了,李玄谨就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心中琢磨着父皇跟赵石到底说了些什么,让他能这般清楚的把握住自己的意思,父皇那里的心思他也隐约琢磨着了几分,这帝位离他是越来越近了,可说是只有一步之遥,想到这些,他心中可是一片火热,位登九五。朝廷大事皆是一言而决,这样的情形以前也就是做梦能梦到罢了,如今却是已经明明白白地摆在了他的面前,这让他心中急切之余,行事也越发的慎重。
雄武军?想着潼关五哥那边雪片般飞来的调兵折子。一丝冷笑已经在他的嘴角浮现,雄武军你自不必管,明年三月之时,雄武军大致便已经开赴潼关了。京里便只剩下了羽林左右卫,到时候你可不能推说练兵不成,尽自躲在西山那个地方逍遥了。
不过你也要放心,到时候我只要京中一切安稳,借着兵势威慑住那些想要火中取粟的宵小之徒罢了,若是无事发生最好,一旦有事,我要你火速平息之。
不过这还是来年的事情。你现在的要务就是练好了兵,将羽林左卫牢牢控制在手中不能出了一点地差错,不然我这里能饶得了你,国朝律法也饶不得你的,你这个须谨记在心。
到了此时,这位一直以来明里暗里都表示着对那个位置毫不动心的王爷殿下却是将争位之心表露无疑的了,赵石没有什么,他从初一见这位王爷便隐约明白这位王爷的野心和志向地。不过却是听得旁边的淑妃娘娘胆战心惊。
这时勉强一笑道:瞅你说的这般吓人。还真道有人敢行大逆不道之事怎的?
李玄谨瞅着自己地母亲,摇头苦笑道:如今的情势母妃你还不甚了了。已经快要逼得某些人必定得铤而走险的地步儿了,儿子这里也是防患于未然,这个时候再小心谨慎也不为过的,若真个让人得逞了去,恐怕就有不忍言的事情发生啊。
要不方才靖佳来这里只说了一嘴,我这里就要您处置了那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之辈呢,不是儿子心狠,这个时候犯不得错的,这一步跨过去便是海阔天空,跨不过去就是
说到这里却是自失的一笑,看着脸色已经有些发白的母亲安抚道:母妃你也别担那个心事,就算有些人胆大包天,不过有儿子在这里,也要保您安全地,这些日子父皇的身子越发的不好了,您得勤走动些个,尤其是那些太医院的太医,给父皇的是什么药,开的是什么方子,都得找专人验过之后才能呈给父皇。
这些事情儿子插手不得,您就得仔细些,尤其是父皇身边那些太监,您找个机会让张泽注意些,我这里已经跟父皇说了,将张信调了回来,他掌管内衙日久,宫内的风吹草动肯定瞒不过他的眼睛,只要父皇身边地人不出事,大秦还就能安宁如初。
淑妃听地是心惊胆战,不由回想起当年自己还年轻时那个惊心动魄的夜晚,殿前司禁军在无人知晓地情形下突然进京,虽说没闹个血流成河,但当时京师乱的也跟什么似的,她那时还怀着孩子,一群群的兵士进了府内,将所有人都保护了起来,当即便吓的她腹痛不止,这才产下了孩子。
而如今这样子,可不就是当年的翻版,再看看眼前这个沉稳自若的少年,丝毫不以听到的事情为怪,她心里不由暗自念叨了一句,这也是个能将天捅出个窟窿的人物儿,再看看自己儿子那灼热的目光,和当年的圣上何其相似,也就明白自己再说什么这个儿子也不会听得进去,再一个她也明白,这帝位之争既然掺和了进来,也就万万退缩不得,想到这些,也唯有频频点头,听得更是格外的仔细。
赵石,你今晚就宿在宫中,明天让全寿跟着你回府一趟,陈先生那里有话要交代于你。之后回西山军营的时候带着全寿
一旦事有不谐,你便带着全寿和自己的家人远走高飞去吧,今后是落草为寇,还是到南方去,就都由得你了,你是我最堪信重之人,不要存着万一之想,事情若真到了那个地步,旁的人是顾不得的,你须当机立断,断不能有半点的迟疑。全寿交给你我也放心,望你念着咱们
说到这里,饶是他城府深沉如海,也是有些儿女情长的意思,但随即就也一笑,眼光又坚定了下来,抚摸了自己儿子脑袋一下,慈和之态一闪即逝,语声也慷慨了起来,我等生逢此时,何其幸也,当不负这大好年华,开疆拓土,建万世不拔之基业,留名青史,不让秦皇汉武专美于前。
到时你就是本王的霍去病,封狼居胥,立不世之功名。
亡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燕支山,使我嫁妇无颜色
说到兴奋处,这位心雄志大的王爷手拍桌案,击节而歌,慨然之气毕露,便是赵石生性冷漠,这时也只觉身上热血沸腾,不能自已。
之后这位王爷也放开了心思,再不提起朝廷政务,和赵石大声谈笑,他出京不多,但见识却是广博的很,酒水一杯杯下去,谈及的事情更是从地理民情到了天文征兆上面,佛家道家的典籍故事随手拈来,听得赵石不明所以之余,也是暗自佩服,之前和这位王爷接触的并不算多,只是清楚他的野心和志向,如今却是明白,这个时代身处高位之人原来肚子里面装着的也不光是那些阴谋诡计,搁在他前世时不定便是个专家之类的人物儿,也越发的感到了自己不足之处。
齐子平,陈先生之类本来就是文人书生,精研典章故事也不足为奇,但眼前这位王爷也是如此的博闻强记,一些东西虽都是书本上来的,说起来不免有些偏颇之处,但也可见此时身居高位之人并不都是将心思放在权位之上,也都曾刻苦过的,想及他自己这几年的所作所为,全副心思都在揣摩别人心思上面,凭借的大多都是前世的知识以及技能,便是在陈老先生那里时也不曾怎么用心过,反思之余,也是暗自警醒,不管之后情形如何,看样子这书本是不能不读的了
第四卷虎入长安聚风云 第二百一十八章偶遇
第二百一十八章偶遇
这一顿饭直吃到天光微亮之时才算结束,赵石便宿在了寝宫偏殿,如今他的名字已经上了临洮赵家的族谱,这身份也就不同往常,以前乃是外臣,如今也算是和皇亲国戚沾了些边儿,辈份上应该管这位淑妃娘娘叫一声姨奶奶,宿在这里也就不算有违宫中规矩,这个事情看起来有些可笑,但其实一点可笑的地方也无的,国朝以来,皇亲国戚多不胜数,但能夜宿在皇妃寝宫的又能有几人?也便是他还未成年,再加上又当此非常之时,若是在平日,景王和淑妃也都不愿担这瓜田李下的干系的。
这些都是闲话,先自略过不提,第二日早晨时候,赵石只觉刚迷糊了一下,就已经被人喊醒,几个宫女笑语盈盈的走进来,送来洗漱器具,两个太监帮他整理衣物,这些人伺候起人来自然是无微不至的了,不一时便已妥妥当当。
又到淑妃面前告辞,景王那里昨晚说的话有些重,淑妃这里也是一夜没睡,思来想去都是未来安危,最后也只确定了一点,这个赵石是他们母子如今最要倚重的,看着赵石进来,月牙样的眸子先已弯了起来,叮咛嘱咐之语也是殷殷切切,到了末了,虽是顾忌着身份,没有将赵石和李全寿送出门去,但这番依依不舍的做派却是做了个十足十。
等到看不见寝宫的影子,赵石这才长出了一口气,昨晚的一场冰雪,给这皇宫大内添了不少颜色,琼楼玉宇,雪驻梢头,一切都给人一种纯纯净净的感觉,但这天气却又冷了三分下来。看着李全寿指指点点,嘴巴不停,一副少年无忧的样子,赵石这心里也不知自己是个什么感觉。
心绪正有些复杂间,转过一处屋角,前面却隐约传来一声娇呼,“公主……他们过来了。”
再往前面走了几步,两个苗条有加。但穿着却显臃肿的身影便进入了赵石他们这一行人的眼帘。
两人都是穿着貂皮作的大氅,将身上围地严严实实,但外面却是毛茸茸的,好像比这满地的冰雪还要白上几分,两女悄然站立在冰雪之中,却是越加显得这样的景致竟应是出现在梦中一般。
“芍药,大呼小叫个什么?我自己就看不见……”断断续续的言语传了过来,那背对着众人的女子这才转过身来。
赵石愣了愣。这个女孩儿昨晚刚才见过的,正是那位宫中受宠的公主殿下,好像是叫什么靖佳地,但他已经不记得在太液池见过这么个人了,他虽是对人的面孔往往记得很牢。但那晚天色昏黑,太液池中雾气蒸腾,只见了对方白生生的身子,面孔反而没怎么看清的。
几个陪着他们的太监宫女见了都是一惊。赶紧便跪倒在地,便是李全寿也笑嘻嘻的上前叫了一声姑姑出来,赵石立在他们的身后,却并不动地方,他这人虽说往往都会见机行事,并不固执于什么平等观念或是男儿膝下有黄金之类的教条东西,但这些时日也觉跪来跪去地有些腻歪,皇帝。景王,淑妃那里还就罢了,若见到一个和自己毫无瓜葛,芊芊弱弱的小女孩儿也要跪上一跪,未免太也对不住自己了些,此时便也假装东瞅西看,期望于这个什么公主赶紧该干嘛干嘛去,别在这里碍着别人走路才好。
但这位公主大而明亮的一双眸子在众人身上转了一圈。又拍了拍李全寿的脑袋。径自便走了过来,来到近前。先淡淡道:“你们都起来吧,这大冷天的跪在地上须不好受,我只是赏雪路过而已,就不必拘这个礼了。”
说完这些,也不管这些太监宫女杂乱地应着什么谢恩之类的话语,只是站到了赵石的面前,扬起雪白如玉样的小脸儿,眼中一抹狡黠之色一闪而过,脸上却先笑了起来。
“这位可就是那位状元郎赵副指挥使大人?”
她这时眼睛有些发红,昨晚她这里也没睡安稳了,在春仪宫出来地时候她心里这味道便有些复杂,显见这位朝廷新贵已经不认得她了的,本来应该是值得庆幸的一件事,不知怎的心里却是有些恨恨,这个哑巴亏吃的如此窝囊,再加上她这里劳心费力,几乎午夜梦回之时都想的是这么一件事情,这人可到好,已经忘了个一干二净……
她常年呆在宫里,一些心机自不会少,但毕竟很少出过宫门儿,想法便有些单纯幼稚之处在的,此时此刻没有什么被人忽视了的愤怒,到是觉得自己恁是吃亏了些,和着这让自己闹腾了两个多月地事儿纯属是自己一头热,眼前这人楞是将事关一个女儿家名节的大事给忘了,真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在母妃那里想了半宿,末了却是灵机一动,早就想着出去看看外面看看了,这人进出宫禁如此频繁,若是小小的要挟上一下……
既然想到了在她看来如此绝妙的主意,哪里还能按捺住性子,这一大早就已经等在了这必经之路上,还生怕起的晚了,让那可恶的家伙溜出宫去,还派了两个贴身侍候他的宫女在春仪宫外面轮流看着,一得消息,她这里便自来了。
她身边的芍药和她年岁相仿,是跟她一起长大地,这时贼头贼脑地左右乱瞧,心里却是暗暗叫苦,这位公主殿下的胆子未免太大了些个,前些日子要看什么武状元,在乾元殿那样地重地还哭了一鼻子。
她自是不知这位公主殿下的真正心思,但却也不妨碍她别有想头儿,这位殿下别是一颗芳心都跑到这位状元郎的身上了吧?
不过平日说起女儿家的心事,这位殿下不是想要嫁上一位满腹经纶的大才子吗?这个状元郎可是武状元,真正的粗人,公主殿下什么时候改了初衷?
这人长的不怎好看,不过这威风劲可真不是那些文文弱弱的什么才子能比得了的,而且……两个多月不见,好像变了个人似的,看上去虽是让人畏惧居多,但这样阳刚之气十足的男子到也真让人颇为心动,怨不得公主殿下大清早的就在这里等着,不过就这么大大方方的走上前去,恐怕有些不妥当,这里人多眼杂的,传出去可不好听,公主这里也太心急了些,闹个暗通款曲之类的岂不是好?
“见过公主殿下。”赵石见躲不过去,也就微微躬身,他心里也有些纳闷,看着眼前这个十几岁的公主,俏脸微扬,脸上冻的红扑扑的,嘴角还带着些笑意,一双大眼睛眯缝着,却为她平添了几分丽色,还是个豆蔻之年的少女,这时却带了几分生涩的妩媚出来,看赵石目光射过来,也不退让,到是大胆的可以。
赵石微微偏了偏头,余光扫视了周围几眼,心中已经暗自警惕了起来,如今京师风起云涌,他又处在关要位置上,这位公主殿下说是巧遇,但昨晚在春仪宫刚刚见过,今早就又在这里遇到,他是个不相信巧合的人,心里立马拎了起来。
见他只是随随便便行了个礼,目光只在她脸上停留了一下便转了开去,如此的无礼举动,让靖佳公主心头微恼,但随即想到以后的快活日子都要落在这人身上,再加上就算是无礼,总也比不上那晚的,想到这里,心头虽是恨恨不已,但脸上却是笑颜如花。
这时她也见到周围的那些太监宫女古怪的神色,便也不欲再绕什么弯子,低声道:“大人可还记得在太液池时遇到过什么人?”
赵石先是一愣,知道对方必定不会有意问出这么没头没脑的话来的,仔细一想,眉头已然皱了起来,那晚要说遇到什么人值得奇怪的,便是那水中的少女了,莫不是这位公主殿下身边的人?还是说……眼光闪动之下,上下仔细的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两个女孩儿,他心里虽是已经想到了关节之处,但嘴上却立马回道:“没有。”
第四卷虎入长安聚风云第二百一十九章诘问
听他说的这么斩钉截铁,脸上也是一本正经,严肃之极,若然李卉儿不是当事之人,定会心存疑惑,是不是自己冤枉了好人,但这时她却是小脸猛的涨红,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心里暗骂了无数句的无耻,骗子,睁眼说瞎话的大狗熊
但她毕竟是皇家公主的身份,不可能学那泼妇骂街之举,只是小手攥紧,贝齿紧咬,暗自为自己打气,断不能让这个不认账的家伙轻松的溜了,下次估计可就逮不到他了。
一把将凑上来想要偷听的李全寿推了出去,自以为是恶狠狠,其实表情呲牙咧嘴的,却透出一种清纯可爱的味道道:赵石,本公主知道你的名字,你跑不掉的,若若你不能让本公主满意,本公主就就让父皇砍了你的头。
赵石咧嘴想笑,也是放下了心来,看来自己有些草木皆兵了,这个公主定就是那晚在太液池洗澡的少女无疑了,拿这件事威胁自己,也不知是存的个什么心思,看样子也不像是受人指使,这位公主自己还闹不清状况,这件事天知地知,剩下的也就他们两个人知道了,赵石就算再是无知,也知道这个时代的女子被人看了身子是唯恐旁人知道的,还敢拿到明面上来说?真真是好笑。
公主若是没什么事情,我们是否可以离开了?这样的琐事如今并不在他考虑之列,对方身份虽是尊贵,而且容貌清丽脱俗,但他却没有半点凑上去的意思。
见他转身就要离去,这位公主殿下可是急了,是人便会想往自由自在,这是人之天性使然。她自小便在宫中长大,这长安城还没看过几次,就别说长安城外面了,这宫里虽说吃喝不愁,但她正值年少,哪能耐得住这样的寂寞?这次有了这么个机会,怎也要抓住的,她要求也不算高。只需时不时出去走走,便也心满意足了,总好过对着宫内的这些太监宫女不是?
这时一时情急之下,也不顾什么礼仪之类了,一把便已经拽住了赵石的袖子,你不能走。
旁边地太监宫女都是看的目瞪口呆,冷汗也下来了,这样的情形怎么看都像是痴心女和负心汉的故事。不过这里的人物一个是朝廷新贵,景王眼里的红人,一个却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公主,事情便不是那么好笑了,一切看在眼里。后果可就有些难料,一个不好便是要丢掉性命的。
这些人都是机灵之人,既然躲无可躲,但都是来了个鼻观口。口问心,打定主意看着地面,这口嘛,再是不敢开地了,便是芍药也一把捂住了嘴,惊诧莫名之余,只在心里暗念阿弥陀佛,这可怎么得了。
李全寿在旁边眨巴了几下眼睛。他毕竟年幼,还不知什么男女之事,两人拉拉扯扯的对他来说到是有些新鲜,但也没什么异处,只是想到赵石自从进了景王府之后,一直都在府内,上次进宫他也跟着,这个姑姑怎么就跟他这么熟呢?估计这位小姑姑也是和自己一般。想要出去玩耍。想要赵石陪伴?嗯,肯定如此了。他这里到是猜测对了个八九分的。
随手挥开对方的拉扯。也就是此时他的心性已然变了许多,不然虽不至于起什么凶心,但也必定让对方难堪非常的,不过这时转过身来,却是笑了笑。
公主想要什么自管说就是了,我们这些作臣子的能不答应?太液池虽说景致非凡,但圣上那里听说很少去的,公主跟陛下说起这个,恐怕也得不了好去
这番话旁人听来自是有些云里雾里,但作为当事之人地这位公主可是明明白白的,刚才一时情急,拉住了对方的袖子,这时却是有了羞怯之心,一张小脸直红到了脖子根儿上,听他这么一说,窝囊之心更盛,但心情到也着实为之一松,到父皇那里告状,她还真不敢去的,听赵石的意思是已经答应了,虽说心里还有些羞窘,但却也一阵欢喜。
暗自琢磨了一下小算盘,这才用低地只能让两人听见的声音道:这可是你说的,本公主要出宫去瞧瞧,我不管你有没有办法,反正得给本公主个答复我知道此事有些难办,不过相比调戏公主的罪名可是轻地多了不是?我在宫里等你的好消息
说完这些话,也不再看赵石的脸色,转身便招手将芍药叫了过来,她是我的贴身侍女,她家有个哥子在羽林中任职,叫什么来着?
他叫李庆。芍药赶紧答道。
是在羽林左卫中吧?
是,有些时日没消息了,听说芍药还想说上几句,但随即想到眼前这人可不就是羽林左卫的指挥使大人,便赶紧住了口。
这位公主殿下也不去管她,转首对赵石说道:亲戚往来宫中还是准的,有个什么消息就叫李庆来找芍药就行,这事你要上心些,不要又忘了才好。
最后饱含警告的用白眼瞪了赵石一眼,领着自己的贴身侍女就这么迤逦而去了。
看着对方地背影,赵石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再转头看向周围这些作不知状的太监宫女,也是觉得好像每次进宫都要遇到一些烂事儿,就拿方才的这位公主殿下来说吧,还当是个什么大事,只不过是被关的久了,要出去玩乐而已,这些皇家人物儿啊,没事找事的劲头可一个不比一个差了。
这些事情并没有困惑他多久,还没出皇宫他就已经抛诸脑后了,到了宫门处。几个太监宫女回转了去,刚进了甬道,这时一个小太监却老远跑了过来,看见赵石先是一喜,接着看了一眼李全寿,踌躇着便不敢过来了。
赵石心中一动,几步便走了上去,那小太监立即便跪倒在地。小人给指挥使大人磕头了接着四下看了看,见无人再在左近,这才放低了声音道:大人,有人让小人给您传话儿宫里那位饮食渐少,前些日子更是咳出了血,还老是夜惊而起,身子虚弱到了极点。
还有,他曾无意中看到宫内大总管张泽偷偷和些什么人说过话。内里虽不清楚,但请大人小心些,估计大变也就在来年了。
这次大人也认得小人的面孔了,小人是他老人家的干儿子,之后大人可以让方懋时常来走动。就说是小人地表亲就成
大人,这里人多眼杂,小人不能多留,大人若没什么吩咐。小人可就告退了。
赵石微微点头,这个小太监也不多话,站起身来一溜烟地走了,赵石这时看了李全寿一眼,才觉有些后悔,这个小太监便是那位乾元殿起居太监总管派来地了,这结交宫内太监地罪名可是不轻,身后这位还是个小王爷。现在不懂事,不代表以后不懂事,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今后可不好说啊。
再一个张泽他是见过的,皇帝身边最亲近的一个大太监,两次入宫,都在皇帝身边见到了此人的,这人若是出了什么差错。可真够要命的。但此事又不能向景王明说,否则消息来源便不好解释。在这个时候,他已经完全将昨晚才刚产生的少和人勾心斗角一些,多看看书这样的想法抛在了脑后,这到也不能怪他,人地行为总是有一定的惯性,并不容易扭转,更何况如今形势如此,生存和安全总是容易被放在第一位来考虑。
思索了一路,也不知李全德他们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他这个亲兵虽是才智平庸,纨绔性子很浓,有些时候还会制造些小麻烦,但这人在京里的人头真的没话说,也许就觉得此人太没有威胁,所以旁人才愿意跟他相熟,,不过这也只是赵石看见宫门处守卫的军士殷勤的跟李全德招手作别时一瞬间的想法,之后就又陷入了沉思当中。
等到了景王府地时候,太阳已经升起了老高,但并未让人觉得怎么温暖,到是呼啸的北风很轻松的将人体最后几丝暖和气儿都带的无影无踪了。
府里看上去还是老样子,只是昨晚大雪,大过年的府内地下人们也得起个大早来打扫庭院,一路上便有不少人时不时的过来见礼,赵石正想着心事,自是理也不理,显得格外倨傲。
陈老先生还住在原来的地方,赵石等人来到的时候老先生地孙子孙女正指挥着人将积雪弄出院外,院子还有几个大大小小的妇人在旁边谈笑。
这些都是老头子的妻妾,老家伙年纪已经这般大了,但这色心可一点都不见老。李全寿上到前去,大师母二师母叫的亲切,但转头跟赵石说的可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来到了里间屋子,老爷子正披着一件狐裘,手展书卷,看得津津有味,不过屋里本就暖和,他穿的却是如此臃肿,李全寿已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老师怎不出外赏雪?上几个先生要搁着这天儿,总得喝上几杯暖酒,再摇头晃脑的吟上几句出来的,您老
陈老先生见他一个小小地人儿,进屋就开始唠叨,嘴巴也不见停,却是摇头失笑道:你呀,是不是嫌我死的不够快?想着法儿的折腾,我这个年纪再要着了凉,那可不得了,这个上面总不能趁了你的意的。
说笑了两句,转头看向赵石,微微打量了几眼,眼中波光闪动,几日不见,到是让人刮目相看了,好好,气度沉雄,有些将军的模样了。
待得赵石坐定,老先生这才又笑着道:你做出来的事情我都听说了的,非常之时,自有非常地手段,你这一点上做地不错,我不通军务,在这上面也帮不了你什么。
但今天将你从百忙之中叫过来,还是有话要对你说的,全寿啊,我那孙女一大早就说要堆个雪人出来,现在也没个样子,你去帮帮她可好?
别看李全寿人小,但听了这话,立马撇了撇嘴,先生当我想听?现在地人都神神怪怪的,劳心费力的也不嫌烦?说罢扭头就走了出去。
老先生摇头一笑,转过头来却是肃容道:景王殿下那里已经跟你都说了吧?如今京师到是平静有加,越是如此,也就越是透着玄乎,你呢,既然走到了这一步,想要脱身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风口浪尖,你要把握好自己才行,瞧你的样子,也许我说这些有些多余,但有些话我还是要叮嘱你的。
说到这里,他却是站起身来走到门口将门关严,声音便也低沉了下来,眼睛更是紧盯着赵石,态度前所未有的郑重,你几句话我想问你,太子那边已经到了穷途末路之时,虎死犹有一搏,何况人乎?若有那么一天。我这里也不确定,但若真有那么一天太子事败,景王把太子交给你来处置,你将如何自处?
语声中透着一股沁人的寒意,让赵石心里也是咯噔一下,随即便皱起了眉头,还没等他开口,老先生这里已经接着道:你那时是从龙功臣,这世上也没几件功劳能和拥立之功相提并论的,少年得意,身居高位,为表忠心,杀了太子好像也是合情合理你说我说的可对你的心思?
第四卷虎入长安聚风云第二百二十章校场
赵石沉吟良久,这些事情他是想也没有想过的,如今的他还没有如此的远见,这种政治上个眼光是要靠磨练而来的,而眼前这位陈老无疑便是其中的佼佼者,太子如今还没有去位,景王这里才露出些微征兆,他就已经想到了功成之后的事情,只这份远见卓识当世便无几人能比得了的,而赵石头一次坐到如此的位置上,虽是生自后世之人,听到的见到的要比这个时代的人们多上许多,也不过只能看到眼前罢了,在这样的政治斗争当中,更是显得青涩的。
其实陈老也不需他的回答,此时摆了摆手,脸上露出了些许笑容,“景王殿下崛起太速,根基便显不稳,他是断不会沾上的血的。。。。。。。”
这些话说的已经很是诛心,只要只言片语传了出去,便可能是灭门的祸事,但这位老并不在意这些,他皇家的人物隐秘看得多了,参与的也多,说起这些来便无所顾忌,不过从他的态度上也能看得出来,他对赵石这个学生是看重的紧的。
只听他接着说道而殿下信重的人又少之又少,你算得上是头一个,就连齐子平等人看上去与你恩遇相仿佛的样子,其实这些子人能干得大事了?殿下心里也自清楚的,所以这事十有八九就会落在你的身上,到时候你再想如何应对可就晚了。
手上一旦沾上皇家人的血,这一辈子你都洗不清地。殿下也许此时觉得你为他做了一件好事,但以后呢?毕竟那是他的三哥,皇家的人物无情归无情,但旁人却说不得他们无情的,一旦有传言让殿下了,他心里能没疙瘩?担着这天大干系的你是不是就成了殿下心里的一根刺?
话我也就跟你说上这些,办法嘛还得你去想。我虽是你的老师,但不能一辈子跟着你。这个坎你得迈,若是做得能让殿下满意,又不会为留下祸根地话。。。。。。。我就叫我的一个孙儿进京助你。。。。。。。。不过这些都是后话,这时说来还有些早。
好了,你好自为之吧,等过了这一阵,估计我也不会再在京师驻留。你以后平日里要多看看书,圣人教诲并不都是废话,里面有大文章在地。。。。。。。。。
你也不用说,我听了也是无用,言尽于此,不耽搁了你的正事,你这就去吧。”
“谢老师教诲。”老人说的虽然不很多,但可谓是句句都在为他打算。他这心里也是一暖,这句话也就说的真心实意。
老人在窗前束手而立,气度淡然间却透着一股萧瑟之意,不知心里想的是个,脸上也是变得有些落寞,赵石瞧了。心里想的却是这样绝世的人物苦恼可能比常人更多些吧?无不少字前世时他保护过地政商两界精英也不在少数,但要说在气度和见识能与这位老人相比的却真没有几个,总是都透着一股商业大潮所带来的浮躁感觉,可能也只有这个时代,才能孕育出如此卓绝的人物来的,那句在现代说起来耳熟能详的“崖山之后,再无中国。”到也有那么几分道理。
见老人再没有的意思,他也不是个多话之人,便也默默开门离去,老人的一声长叹依稀传入了他地耳朵。至于是因为自叹生不逢时。还是际遇坎坷,这些也就只有老人明白了。
赵石之后马不停蹄的出了景王府。便即赶回了西山大营,连家都没顾得回,本来以为能在京里多呆上两天,趁着指挥使大人回家的时候,也能回府过上几天好日子的李全德也是唯有苦笑的份儿了,不过这心里也是觉得别看这位大人手段狠了些,但说出来的话却也可丁可卯,真个让人没有话说地。
既然事情的重要性,赵石也是定下了心来,再也不想别的,把所有的心思都用在了军队上面。
这样一来,他手底下的这些军士才年前的那些日子是多么的幸福,对于赵石这个来自后世的特种战士,对于体能的训练是情有独钟的,负重越野,障碍越野,长途拉练,换个说法便依次搬出,甚至是行宫中那个承恩湖上也少不得这些军士摸爬滚打地身影,西山上更是个绝佳地练兵场所,所以在这郁郁丛林之中,往往会看到一群被冻的唇青脸白地身影出没的。
军纪,军纪,还是军纪,在有些人看来,如今羽林左卫的军纪已经严苛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从赵石来到西山之后,虽说没有大开杀戒,以震慑军心,但在这军纪上却半点人情味儿也无,便是一举一动,行止坐卧都照顾到了,按照有些人的说法便是,就差如厕时也规定个姿势了。
这样严酷的训练别说是他们了,就算是那些久经战阵的老兵也未必能承受得下来不过月余,伤兵便比之前两个月还要多上许多了。
“指挥使大人,底下的人已经颇有怨言,而且他们三个月没有见到家人了,军营里已经有数人因私自殴斗而被罚,这样的情形还会越来越多,大人如此练兵,恐怕会激起兵变也未可知。。。。。。。。”抿着嘴角的张峰聚显得有些桀骜,眼睛也并不回避赵石威严日盛的目光,说出来的话也是直截了当。
此时屋中几个左卫的统兵官儿都在,便是杜山虎脸上也有些忧虑,并没有跳出来反驳张峰聚,在巩义县带来的显锋军旧部也有些承受不住了,就别说军营中那些原左卫的军士们了,他这里也是担着心事地。这话他自不能提,张峰聚提出来却是正好。
赵布宗此时接过了话头儿,他一直以来都是极少,此时看样子也是真的有些急了,“大人,现下军中士气已经低落到了极点,天气严寒。每次出去都有数人冻伤手脚,前些日子还有人掉进了承恩湖里。救出来也只剩下了半条性命,这么下去。。。。。。。。”
赵石板着脸扫了在座诸人一眼,他从没统领过如此多的军兵,这经验上便也差着一些,再加上心中急切,这一个月下来,他也看出了苗头好像有些不对。这才把众人都聚了起来商谈,但这些人只说问题,却只字不提解决之策,让他心里有些失望。
有些话又不能跟这些人明说,皱着眉头想了半晌,这才沉声道李存义。”
“下官在。”
“召集所有军卒到校场聚合,我有话说。”
“是。”李存义看了一眼周围人等的脸色,他这些日子也是明白了的。已经被这位大人当做刀来用了,只下面的只言片语传到他耳朵里就没好话,但到了此时,想要再改也来不及了,只得跟在这位大人身后,只要这位大人在。他李存义在左卫中的地位便是无忧,所以也不管下面地人再说,他这军纪执行的是越发地一丝不苟了起来,此时更是没有半点的犹豫,立即起身走了出去。
张峰聚几个见了,都是暗自撇嘴,在心里念叨了一句,真是一条好狗。
校场之上,众军环列,虽说这些日子苦的没边儿。每天下来都累的和条狗差不多。沾着枕头就能立马昏睡,每个人身上或多或少都增了些疤痕。身体和精神都绷紧到了极限,怨言更是在肚子里念叨了千百遍,但效果也不是没有,偌大一个校场之上,数千人巍然站立,愣是静的只能听见北风刮过的声音,便是连个咳嗽声响都听不见的。
一团团雾气从这些军兵地嘴中呼出,让他们的面容都有些模糊,但身子却是挺的笔直,这些官兵的身子骨儿在这几个月间都打熬的差不多了,不少人手上脸上都是咧开的口子,但这点疼痛相比起每天的训练来,根本就不算,没人再娇娇气气的拿这个来说事儿。
眼睛直视前方,也多了许多地坚毅之色,一个个都是手扶腰畔横刀,任凭北风吹起的衣襟,竟好像校场之上多出了许多的雕像来。
赵石看了心中也自有些满意,但他也明白,这只是表象罢了,若不是有赵布宗,杨胜,折沐等人弹压着,这些从小锦衣玉食的官兵不知得闹出多少事情来呢,如今就算是这些人也快要压制不住了,解决的办法其实很多,最直接的就是将他们放回家去过上些日子,这些怨气也就能减轻不少地,但他这些日子的努力也就可能是白费了。
最主要的就是若放了这些人回家,他们的长辈听闻了这军中之事,不定就会生出许多事情来,只要一个跳出来找茬,就有第二个第三个,再加上有心人从中推波助澜,到时群情激愤之下,后果实在难料。
走上校场前面的高台,下面人头涌涌,抛开那些有的没的的想法和念头,一种大权在握的豪情却止不住升腾了起来。
呼出一口白气,在心里有琢磨了一下要说的话,这才开口说道本来有些话三个月之前就应该说地,但那个时候嘛,你们还不配我跟你们废话,便是说了你们也没那个心思仔细听。。。。。。。。。”
他声音洪亮,校场虽大,却是各个都听得清晰,杜山虎,张峰聚等人都聚集在台下,昂着脑袋听得仔细,杜山虎到还罢了,没别地心思,其他几个人都是想着看看这位大人到底能说出些来,如今最要紧的就是让所有人得到充足地休息,难道这位几句话下来就能让所有人的怨气儿消失不成?
更有的人听了这几句,心里已经在叨咕上了,这话头儿好像有些不对啊,当兵这么多年,也没见哪个主官是这么跟下面的官兵将校地,这位大人是存心想要激起兵变怎的?
底下的官兵这些日子难得能这般“悠闲”的站在这里。虽说身上有些冷,但那实在不算,这么舒坦时候可是不多啊,最好指挥使大人能再多说上几句出来才好呢。
有些心气儿高的听了脸色有些难看,这位大人的勇武是没话说,但也不能这么埋汰人不是?说咱们也都是七尺高的汉子,老子当兵地时候你还穿开裆裤转悠呢。叫个不配?若不是如今军纪军规太严了些,这些人立马就能出来顶上两句的。但现在嘛,不管他们心里想着,犹自都站立在那里,并没一人稍有动弹地。
此时只有赵石的洪亮声音传遍全场,他尽量的使的语气变得严厉,甚至是将蔑视流露的更加清楚,“这些话可能有些人不愿意听。但照你们以前的样子,也只能用废物来形容,你们当只配着一把横刀在身上,再穿上这身衣服就是个兵了吗?好吃懒做,整日里守着一个宫门就当有多了不起?嘿嘿,若不是皇命在身,这个羽林左卫的指挥使谁又稀罕了?
如今金人党项人屡屡犯边,你们中有几个人想着要在战阵上得功名地?只这一条。我就宁愿到边镇当个芝麻绿豆大的小官儿,也比在京师给你们当祖宗强。
但我还是来了,既然我来了,你们的好日子也就没了,我你们心里肯定在骂我,咒我。没关系,以后骂我的人会更多,咒我的人也会数不。。。。。。。。。。”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话锋一转,语气也变得低沉凝重,“看看你们现在的样子,比以前是不是强的多了?还算是有了一点军人的样子,我之前说过,只有到了我满意地时候,才能有人走出这个军营。现在我问你们一句。你们满意吗不跳字。
下面不管是官兵还是将校都是寂静无声,并无人作答。赵石挥舞着的双臂,这样的肢体动作他并不常做,但在这个时候却能变相的表明他的心情,“我问你们呢,你们这群狗*养的,你们满意吗?伤病,痛苦,严寒,酷热,这些都是大好男儿必然要经历地,更何况你们现在是军人,没有经历过这些的军人算得上是军人吗?你们这些京师的大老爷们,我再问你们一句,你们现在满意的样子吗不跳字。
舔了舔冻的有些麻木的嘴唇,见还是没有人搭话,但他并不在意,因为以他的眼力,已经看到有些人脸色涨红,一句大好男儿便能激起许多人的血性的,更何况如今的左卫官军年龄都不算大,年轻人便容易冲动,这个不用多做解释,而且这些在前世训练营中每天要听教官喊上百遍地话只要改改就能拿来用地,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再添上些实际些地砝码罢了。
“今年春天时候,潼关将有战事,潼关的求援文书已经到了兵部,我可以在这里告诉你们,朝廷不会从西边调兵,京师羽林是首选,我这里已经向景王殿下推辞了,为?就因为你们这些狗屁,连杀只鸡都不利落的混蛋还能宰人?连训练都要喊苦喊累的王八蛋还能上阵?
我这里若是答应了,那不是白白给那些女真人送功劳去了吗?说实话,女真人不放在老子眼里,当年庆阳府之战这里没人没听说过,老子一百几十号人雨夜突袭千人大营,他们还是号称西夏精锐的铁鹞子,但结果样?还不是被老子们杀的一个不剩?
当时在路上就冻死了四个,有的冻的连刀都拿不稳,但老子没见有人说半句废话出来,他们大多都是雄武军骁骑出来的,里面没有一个镇军,他们家世上比你们差了哪儿了?提刀子宰人的时候可不看你的家世,那要看的是谁更能忍耐苦痛,谁更凶狠顽强,那才叫男子汉大,之后这些人最小也弄了个校尉,你们这些吃不得苦的王八蛋能跟人家比吗?
封侯但在马上取,封侯但在马上取,用在你们身上都是狗屁,你们这些坐等着天上掉馅饼的窝囊废还提封侯?若是给你们封了侯,拜了将,那些血战边关的将士谁能心服?
你们问问右军统领张峰聚张大人,边关的将士叫你们?看门狗,对,就是看门狗,有人叫唤几声,没人便趴下睡觉的看门狗。
有没有不服气的?有没有?好,没人,那就是没有了,我这里就再问你们一句,吃不得苦的马上站出来,现在就可以从这个大营走出去,这是最后一次机会,我还是那句老话,老子的麾下没有无能之辈,想要封侯拜将的便留下,以后有的是机会。。。。。。。。。”
寒风凛冽中,除了赵石像刀子一样的话语在场中回荡之外,这些羽林军士却都是怒目而视,眼睛之中也不知不觉间泛起了血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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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虎入长安聚风云第二百二十一章校场(二)
张峰聚和赵布宗,曹冠等人只觉得脖子后面凉飕飕的,都说千夫所指,无疾而终,这校场之上又何止千人?但凡是个汉子的,听了上面这位大人没头没脸的埋汰,这心里能没点火气和想法?就连他们手下的几个统兵官这呼吸都粗重了很多,更何况是底下的这些军兵了?赵布宗这心里就已经开始想,这位大人是不是做的有些过头儿了?
大秦军伍大致上分为三部份,一部便是镇守大秦边关的镇军了,这些镇军又分为了三部份,一部在西北,一部便是潼关了,两外便是镇守秦蜀边境的军士了。
再有就是禁军,分散于地方,战时为镇军之补充,安静之时则垦田务农,比之镇军在实力上以及装备上都差了不少,但胜在人数众多,所以才能为镇军之牵制,不致这些手握兵权的大将有了别样心思。
再有便是京师驻军了,这三部份自然是相互都瞧不顺眼的,边镇将士自恃精锐,想来瞧不起这些在后面享福的禁军和羽林们,禁军没什么,他们来源复杂,一般都是贫家出身的居多,能拿上一份薪饷也就行了,没那么多的想头儿。
而这些羽林们就不行了,他们的身份便是天子亲军,光这个名头就让他们比别的军士高出不止一头来,瞧那些边镇眼高于顶的粗鲁汉子也是不太对劲儿,每次有边镇回来述职的,只要在街上遇到,准是得掐上几句,甚至有的时候还会大打出手
不过即便如此,也没什么人敢在他们面前一句一个看门狗的喝骂,寂静之中好像酝酿着什么不安的东西,让人感到分外的不自在。
上面的赵石如何不知道火候已经差不多了。这个时候只要有人跳出来说上几句不中听地,众军哗变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心里也不由拎了拎,但只要过了这个关口,之后的军心便是可用,时间紧迫,权衡利弊之下,这个险也是值得冒的。
校场之上一时间便陷入了平静之中。只有赵石在台上走来走去,眼睛不住在下面众军当中逡巡来去,下面的官兵都是昂着脖子瞪着台上这位从来不说好话的大人,有的人脚步已经开始不由自主的移送,整个校场就好像一只已然点燃了引线地火药桶,随时随地都可能爆发出来。
赵石面上从容不迫,其实这后背上已经汗水淋漓,这等的场面犹是他心坚如铁。也感到有累卵之危的。
但他还是等了半晌,此时虽是危险,但怒火和冲动正是他想要的,若下面的军兵都表现的半死不活才真个叫人丧气,羞耻之心一起。若能好生加以利用,便能得到很好的效果。
半晌过后,沉寂之中,赵石的声音又自响起。这次说地却和方才大不相同,明年,边关战事必定是如火如荼,我可以在这里告诉你们,我一定是要上阵见识见识女真人到底如何厉害的,这里能随我出征的也不可能是全部,最多最多只千余人罢了,有志于男儿功业的。就要在战阵上见个真章。
不过丑话说的头里,性命大家只有一条,不死地便是英雄豪杰,朝廷官爵都在等着你,死了的也是大秦忠魂忠鬼,不管朝廷如何,我们左卫的上下官兵将校是要年年祭祀的。
不过俗话说地好,平日多流汗。战时少流血。圣人不是也说过吗?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现在练的越苦越累,将来流的血也越少,保住性命的机会也就越大。
你们身体健全,也不比旁人缺哪儿少哪儿,这里大多人还都读过书识过字,取功名自然也比那些寒门出身的人容易,但用敌人鲜血染就的袍服穿在身上,可要比靠着家世换得的朝衣来的舒服多了不是?
说到这里,赵石笑了起来,下面多数人看不清楚他地神色,只台下张峰聚几个看的最是清楚,看着那被略微狰狞而又有些狂热的神色所取代的神态,都是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官服,不过也觉热血奔腾了两下,他们要么出身禁军,要么是镇军出来的,就算是原来羽林左卫出身的将校也大多都是新人,正火炭儿般地心思想着干出一番功业来地,什么途径升官最快?不是在长安守门儿,而是拿人头来换,那才是实打实的军功,在战场上几仗下来也许就能升个校尉当当,再要运气好些,能得上司赏识,弄个偏将副将地当当也不是没可能。
尤其是杜山虎,张峰聚这些镇军出来的人,赵石这话算是说到他们心底里去了,只有没志气的人才愿意常年在长安这个地方呆着,他们都是见过世面的人,大丈夫可一日无钱,但不可一日无权,封侯拜将才是他们想要的,之后醇酒美人还不是予取予求?
张峰聚搓了搓手,想笑上一笑,但却怎么也笑不出来,这些日子这位指挥使大人的所作所为他并不完全认同,还存着些看热闹的心思,这时却觉只在这心胸志气上自己便被这人比下去了,再看看旁边听得聚精会神的段瑞等人,向外再看,那些神色各异的军士,有的拳头攥紧,脸色涨红,显是动了意气,也有的露出不以为然的神色,显是觉得这京师的日子过的好好的,可不想到战阵上白白丢了性命,也有的神色木然,显然还没转过个儿来
真是实实在在的众生相啊,心里不由感叹了一句,不过随即便觉出了什么地方有些不对,呀,这位大人说了这么多,不知不觉之间,好像底下这些人三月余积累下的怨气竟是消散了不少,这个时候好像也没多少人再想这个了,就连自己想的也被带到了别的地方,这位大人当真好手段啊
只听上面的赵石继续说道:以后但凡有人问上一句,你们回答说老子也是见过战阵的,那底气儿是不是就足了很多?再有人说什么看门狗之类的,老子头一个就不答应。我左卫上下都是好汉子,国之干城,谁再闲言碎语地,老子摘了他的脑袋下酒
老子出身贫寒,也不会像有些大老爷那样抢别人的功劳,只要你有斩将夺旗的能耐,我这里就能把实打实的功劳给你。
现在这点军规军纪算得上什么?我这里也就是打你几板子罢了,若是到了战阵之上。还不得拿你的人头号令三军?老子这时严一些是对你好,省得到时你掉了脑袋都是个糊涂鬼
看你们好像很不服气的样子,好,老子把话儿搁在这里,没那个上阵杀敌搏命胆量的,之后地训练可以得过且过,老子们这里也省些心不是?你尽可以窝在长安这巴掌大的地方称王称霸。
他头一次说这么多的话,也不知有没有用处。嗓子里不免有些发干,着实觉得统领军兵虽说威风之极,但却也是个劳心费力的活计。
我等愿追随大人左右,为国杀敌,建功立业这里还要数赵布宗聪明。毕竟在京师呆的久了,别的不行,光这察言观色的功夫,杜山虎加上张峰聚两个加起来都比不上他的。再加上景王殿下那里千叮咛万嘱咐,不管如何,都要尽心尽力帮衬着这位指挥使大人,这时见赵石说了这么多,气氛也着实调动了起来,适时插了进来,声音高地将身旁的人都是吓了一跳,直到此人又直着脖子喊了一句。旁边的人等才都缓过神儿来,立即前面就跪倒了一片,齐声高喝。
看上去颇有些做作的意思,但这个时候却选的正好,随着更多地人跪倒在地,校场之上黑压压一片就都成了跪倒的身影,不管这些军兵心里想的是什么,但在这个时候。没有人会跟自己过不去。出头鸟那么好当的话,也不就天下大乱了吗?
下面声音滚滚。但赵石并不动容,下面地人里有几个是真心实意的他自也清楚,这个时候也只能如此了,不虞有人再对训练不满,之后慢慢调理就是了,一支真正的军队不单是要血与火来锤炼,还得要用胜利来激励,而这些都是现在没法想的,只能从基础做起,之后见步行步罢了,也不知来年的战事能不能参与的上,之前的话更多都是空口白话罢了
将手压了压,直到下面的声音平息下来,他才继续说道:过上些时候,我会教你们真正地杀人之术,现在只是强壮你们的体魄,坚韧你们的心性,要知道,再好的技巧也要你的身子骨来支撑,没有强壮的身体,临变不惊的胆魄,什么都是白扯。
别跟我说你们怎么怎么样,你们会的都是花架子,到时候你就知道,杀人地方法多地让你数也数不过来
这时下面的军兵精神才都又一振,军中流传地功夫并不少,但却都显粗糙,各个将门都有自家的功夫,有的擅长马上的,有的擅长步下,不过却都敝帚自珍,并不会轻易传人,这无疑是一个陋习,但那都是各个门阀大族立身的根本,由不得他们不珍而重之。
这些军兵也都或多或少的会上两手,但眼前这人是谁?眼前这人是有巩义猛虎之称的武状元,一身功夫那就不用说了,只看现在在京师的名声就知道的,若真能如其所说毫不藏私的传下来,只要学上一点半点,不说自己,便是家族也将受益无穷的,这时有些人眼里才真正有了些狂热之色,功夫和兵法,在这个时代绝对是将门独有的东西,别看什么孙子兵法,六韬之类的书籍大行于世,但怎么行军,怎么布阵,临水该如何,临山又该怎么办等等这些都不是能从书本上找到的,是要靠言传身教才能领会的东西,除了经自己琢磨,能得一个经过战阵的将军亲身指导,是可遇不可求的事情。
功夫亦然,在这个冷兵器时代也显得尤为的重要,对一些家族门阀来说,家族子弟能得军中大将为师,然后将学到的东西带回家族,是一件天大的好事,而且这些东西都是自家所有,便是皇帝也不能让人轻易传给外人的。
像赵石这般在长安已经有了勇武之名的人物儿,若是开了武馆之类,一定会赚个盘满钵满。他在巩义县时,将那些格斗之术教给了那些团练军卒,这些人嘴上不说,但心里却都感激非常,对他忠心耿耿也未尝没有这些心思在里面的。
加上这些实惠的东西,这些左卫军兵才觉得这位大人并非空口白话,心中的怨气也消了大半儿,至于今后是否跟着这位大人去边关,那毕竟还早,建功立业谁不想了,但若是丢了性命,天大的荣华富贵你也享受不到不是?
不过有些人却已有些意动,京师虽好,但男子汉大丈夫当提三尺剑,立不世之功,确实如这位大人所言,总是呆在这京师巴掌大点的地方能有个什么出息了?不如跟着这位大人舍命一搏,将来必定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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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出差,今天晚上得开个会,所以今天的一更挪的明天了,大家见谅
第四卷虎入长安聚风云第二百二十二章来人
经过这次风波,西山军营算是走上了赵石希望的正轨,这之后又有李全寿代表景王来军营劳军,之后便住了下来,李全寿小小年纪,正是个对事情都好奇的时候,这里的人又都他乃景王世子,刻意巴结之下,玩的自然是不亦乐乎。
杨胜和折沐两个这才原来之前那个赵石的小表弟乃是景王世子,心中讶异之余,见赵石和这位世子的关系着实亲近,更坐实了外间赵石乃景王第一心腹之人的传闻,以他们两个的身份,自然京师如今风波暗涌,虽是说不好太子失宠到了地步,但景王如今声势日隆,俨然已经有盖过太子的势头,五王那里还在潼关,这帝位之争到了现在,在他们来说已然成了一件扑朔迷离之事。
有人巴不得想远离这帝位之争的漩涡,但他们两个年纪都轻,野心又是不小,都是巴不得景王能登上大宝,那他们这些人也便水涨船高,将来的位份可就不好说的紧了,既然如此想法,这之后更是铁了心的要跟着这位大人搏上一搏,在练兵上面更是不遗余力。
像他们这样的念头的人也不在少数,这里就不一一细表了,说起来左卫如今军官的年龄都是不大,如张峰聚等那些武进士除杜山虎之外没一个是超过三十岁的,若没些想头也便不会来京参加武举,此时见赵石野心勃勃,和那些暮气沉沉的将军俨然两样儿。寒门出身,又得景王爱重,如此这般,多数人心里也起了追随之心地。。。。。。。。。
军营中伤病虽是不断,但这场面却越发的火热了起来,又是半月的整训下来,就连身体最强壮的军兵也有些吃不住劲儿的时候。赵石终于下令开始休整,五百体力最是充沛。训练中表现上佳的另组一营,名为锋字营,其中再配上二百骑军,这七百军兵,将来便是披坚执锐,临敌冲阵的角色了,也可以分拆开来。当做斥候放出去,对于军卒运使才算得当,赵石如今还没个清晰地概念,所幸他有的时候虽是独断专行,但领军上面却能常与杜山虎等人商量。
将所有羽林军士都训练成精锐之士显然是不可能地,这也是这些领兵官的共识,但先让一部分人露出头角来还是可行之举,于是便组建了这个锋字营。这其实已经算得上是一种对军制的改革举措了,若是在平日,羽林军士乃皇家亲卫,别说这等的改革了,便是一举一动都会受到来自方方面面的阻扰掣肘的,但照着如今的情势。组建这个锋字营却是轻而易举,头一天折子才到兵部,第二天便准了地,着实少去了许多的麻烦。
赵石到不是怕这些麻烦,不过在他的印象中,不管是在冷兵器时代,还是在前世,一只精锐的军队至少应该是一支体能充沛,拖不垮,累不倒。适应各种气候地形。掌握各种军事技能的军队,眼前的不论是锋字营还是这五千羽林军士都还差的远。但迫在眉睫的就是京师地形势,不时候便有大变发生,而组建这个锋字营便是为了迎接这个变局而设,这也就是目标了,既然有了目的,那么野战之类的尽可放下,这巷战,攻坚战便是当前首要让军士们熟悉的战场环境了。
在这个上面赵石却是最有心得的,这还是在冬天,他便已经让人在军营中修建起了一些障碍参照,军士以十人为一组,在其中摸爬滚打,层层渗透,重点阻击,相互掩护,突然破袭等等手段都让他搬了出来,在现有的军事手段允许范围之内,他尽可能地让更多的兵士熟悉这种在复杂的街市环境下的作战技能,而这些手段首要的条件便是反映迅速,体力充沛,行动目的准确明了,为此,体能训练是一时也放不下的,晚上的时候也被他运用了起来,不论是这些领兵官儿,还是那些下级军官,都被他召集起来传授各种特种作战技能。
这些人哪里懂得这个,一都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感觉,但明眼之人还是能看出一些的,在哪里是战阵演练,明显是要进行夺城之战嘛,这些人也都,若是攻城,最让将领头疼地便是敌军龟缩于城内,借着房屋地掩护誓死跟攻城军队周旋,如果攻城之战演变成这样,那么就算是胜了,也是一场惨胜罢了,历史上不乏这样的例子,就近了说,唐末乱世,大军征伐,这样地战例也是俯拾皆是的。
既然明白了这点,这位大人存的是个心思也就有些耐人寻味了,这里是地方?这里是长安郊外,若是夺城,能夺哪座城池?想到了关节处,有些人便已经有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了。
左卫上下官兵将校以前虽说都是散漫惯了,论起实力来甚至不如禁军,但在政治嗅觉上面那些镇军禁军是拍马也赶不上这些人的,这样的情形再加上之前皇位之争本就如火如荼,明白过味儿来的人是越来越多,有些人训练是越发刻苦,想到从龙之功自然是动力十足了,有些别有怀抱的则是惴惴不安,奈何自从进了这西山军营,和外界的消息往来便断了,想要的向外传递些消息是难避登天,便是这十天的休整,军营内外也是戒备森严,别说传递消息了,只雷打不动的早午晚三次查人你就躲不。
最主要的却是好像太子以及京中那些大人物儿们,除了景王这里以外,其他人都将羽林左卫忘了一般,不过到也不怪这些人掉以轻心,左卫之前的情形是谁都看在眼里的,这哪里还像是一支军队。人心涣散不说,主官被抓进了大理寺,现在还压着不放,罪名更是越来越重,有心人都,李延禄算是毁了地,再加上一些几乎将低级军官一网打尽。虽然后来又放出来了一些,但主官刚才新换。又没有多少心腹之人可用,背后的景王根基尚浅,也帮不了忙,才刚三个多月,之前虽说李全德的事情闹的沸沸扬扬,但任谁也是不信这位新上任的指挥使大人能如此快的收拢军心,即便是这位大人坐稳了指挥使的位子。但左卫堪不堪用还得两说着,就左卫那些大老爷,对他们指望多了岂不是笑话一般了?
年前还有人有意无意地来西山周遭瞄上一瞄,但如今天寒地冻的,可就没人耐得下这个辛苦来西山这里转悠了,如此一来,就算有些人想将军营情形传递出去,也找不到接头之人地。
十天休整。别的不说,总算是让人能回上一口气,这时军营之中秩序井然,只三个多月,经过没日没夜的整训,军纪军规便已经在这些人身上刻上了烙印。再无之前的散漫情形发生。
有些官兵坐在屋子里大口吃着煮的烂熟的牛羊肉,这心里也是不无感慨,想想之前几个月如同走了一遭阎王路,当真是有苦不堪言的感觉在地,但是看着手上,身上那些个摸爬滚打弄出来的伤疤,再感觉一下浑身上下好像弥漫的要溢出来一般的精力,还有这日渐精壮的体魄,这自豪之感肯定是少不了的。
“听说大人之后就要教咱们那个格斗之术了。。。。。。。。”声音从一间冒着酒肉香气的屋子中传了出来,说的话夹杂着咀嚼地声响便也变得有些含糊不清。
“嘿嘿。。。。。。。。”一人却是笑了一声出来。“咱们这些人哪个不是出自将门?要说谁没两下子那是胡扯。但照着大人的功夫,那还真就差的远了。不过话说,大人能真心实意的教给咱们真功夫?就说你老杨家的枪法吧,那在军中传的是神乎其神,但谁听说杨家地人教过旁的人枪法的?就咱们这位大人无私到了这个地步?将辛苦学来的把式教给咱们,咱们和他不沾亲不带故的。。。。。。。。我看这事有些玄乎。。。。。。。。。”
“你就别操那个闲心,我们杨家的枪法是名声在外,别说你们了,我这个旁支子弟可也没得了真传,不是直系嫡子,就算你求爷爷告奶奶也没用。
不过咱们这位大人与别的人可不一样,你是没见过他那些亲兵,前些时日有几个不服气的上去领教了一番,我就在旁边看着的,十几个人轮流上去,三下五除二,人就倒了一地,人家好像还没将身子暖开呢。
我仔细瞧了,那功夫到真像是咱们军中传出来的,不过又没见过,可见是人家秘传地压箱底功夫,既然连亲兵都教授了,再教给咱们这些人好像也不算个大事不是?
你们若是不信,前些日子一营地那个李三儿李队正不是伤了胳膊吗?你们去问问就是真是假了。”
“啧啧,这几个月几个算是熬出来了,前些日子不说别人,就咱这里也想着回家抱着看孩子算了,反正吃喝不愁的,何苦受这个罪来着?
但大人说地那些话旁的也就算了,就这功夫咱说也得学,总得给儿孙留下些安身立命的本事不是?若大人没骗咱们,这些苦吃的就算值了。。。。。。。。。
哟,我说,你们几个他祖母的是饿鬼投胎怎的?这么一会儿就吃的见了底,以前山珍海味摆在你们面前也没见你们这个样子的,他娘的现在。。。。。。。。杨老四,你他娘的吃的最多,给哥哥我留点。。。。。。。。。”
这些闲言碎语各个居处中都少不了的,有些人只记着功夫得学到手,有些人却为前程担着心思,赵石这里却是迎来了一个人。
站在他面前的这人身上穿着一件破旧的棉袍儿,身子高大健壮,脸上虽然冻的有些发青,但这精神头却是一点不见萎靡,蓬乱的胡须几乎遮住了他半张脸,一双眼睛表面上透着谦恭之色,但偶尔露出的那种凶悍和狠毒却也逃不过赵石的眼睛的。
这人只是微微抱了抱拳,声音透着嘶哑,“某家方四,见过赵大人。”
屋子里这时除了程顺之外便只有杜山虎在了,赵石摆了摆手,“坐下吧,四哥那里可是已经准备的妥当了?”
这个方四也不客气,身后拿起桌子上的酒壶咕咚咚几口便灌了下去,之后才擦了擦水迹淋漓的胡子笑道这顶风冒雪的,没个把人折腾死,还是大人这里酒好,够劲道。。。。。。。大人是直爽人,某家这里也不废话,您的名声我们从匪老大那里都听说过了的,是条响当当的汉子,咱们这些弟兄心底里都佩服的很的。。。。。。。。。”
他嘴上虽然如此说着,但脸上却一丝佩服尊敬的意思也无,一把撕开棉袍的扣子,里面却露出一排插在环扣中的短刀,随后嘿嘿笑道咱们这些人干的无本的买卖,还用得着准备?无非就是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匪老大那里说了,他已经带着二百弟兄上路了,让某家来这里支应一声儿,地界儿离的有些远,他娘的又不能骑马大摇大摆的,所以估摸着也得三月头儿上到这里。
嘿嘿,到时候咱们这几百弟兄的命可就都操在大人手里了,咱们这些人掉脑袋的事情干的多了,这时节事儿也就都得防着一些,落脚的地方就不告诉大人了,之后自有人会再跟大人联系,大人心里不会有疙瘩吧?无不少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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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虎入长安聚风云第二百二十三章成军
赵石皱着眉头听他把话说完,心里到也不是恼怒,就像是穷人永远看不到富人赚钱时的辛苦,只会嫉妒富人的奢侈一样,这些马匪对他这个指挥使信不过也是理所当然的了,这人身上草莽气息浓重到了极点,从骨子里就透着一股桀骜的味道,让他说话恭敬些也是难为他了。
不过李匪怎么会派了这么个人过来?让他微微有些迟疑,他什么事情都喜欢控制在自己手中,如今多出李匪这么个变数出来就已经让他有些不自在,再加上李匪这次派来的人是他最反感的那类人物儿,怎么看也觉得不很牢靠,这眉头也就皱了起来。
挥手止住了脸色铁青,就要上前说话的杜山虎,他心中虽是不喜,但这点容人之量他现在是不缺的,既然如此,那就等四哥到的时候再详谈吧,你也给我带个话到四哥那里,我们之间的事情一定得隐秘,若是外面传出什么风言风语的,天大的交情也没的讲。
再有一条,叫四哥约束好手下,这里若闹起了匪患,目光所聚,必成众矢之的,到时候官匪相见,那可就万事皆休了。
还有,四哥那里缺少什么,尽管开口就是,他这次的情我承下了,以后形势允许的话,你们贩的马我这里也能收些,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你是在这里住上些日子,还是现在赶回去?说实话,我看你还是现在就走合适一些,别叫四哥等的急了,生出什么变数才好。
那汉子听完他的话,脸上先是一喜,他们这些当马匪的。自然对官军没什么好感,当李匪说是要跟京师的大人物合作的时候,有不少人跳出来反对的,他们这些人少有人会相信官府之人能有信义可言地,就像是官兵往往也不相信他们这些马匪能信守承诺一般,不过李匪在这些马匪当中威望实在不小,也明白若想在西北过的滋润些,不整日提心吊胆的过日子。便得在西夏和大秦两边选上一边靠着,他是正经的秦人,又和西夏人厮杀过,自然而然的对大秦亲近些,在听说京师这边有大人物想要买马之后,立即便力排众议,亲身赶了过来,没成想却是搭上了赵石这条线。
赵石这几句话一出口。已经等于变相承诺了一些事情,虽是语含警告,但这生意也算是做成了,也不枉了了他们半数人马来这千里之外的长安走上一遭的。
大人果然是个痛快人,好。这话某家一定为大人带到,大人放心,我们兄弟向来说话算话,绝不会给大人添什么麻烦就是了。
让程顺代为送走了传信之人。屋子里只剩下了赵石和杜山虎两人,杜山虎憋了半天,这时开了口,脸色上也不怎好看,大人,李老四那人我是见过的,是条响当当地汉子,但这人现在是马匪。而我们是官军,若是在边镇上也就罢了,哪个将军没认识些杂七杂八的人物,事情就办不好,但我们这里是长安,你招来这许多的马匪,若是让人知道了一丁半点的风声,他们再干出点什么事情来。咱们可就
没等他说完。赵石已经笑了起来,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个你不用担心,他们说什么也得三月上才能到这里,你是不知道,长安如今已经是是非之地,开春的时候不定就会出大乱子的,这些马匪到时说不准就能派上大用场,如今我只嫌咱们人数太少,到时怕不够用的,他们一来,也算是顶点用处。
嘿,乱子一起,就算有些什么出格地事情,也是乱兵所为,和咱们沾不着半点边儿的。
说到这里,语气中也带出了些许的热切,和他平日深沉性子极不相合,我也不瞒你,这次是咱们一飞冲天的机会,风险也是不小,容不得咱们有半点的闪失,成了富贵唾手可得,败了,就是粉身碎骨,你说这样地大事在前,我能不把所有能用的人都用起来?
赵布宗那里不用去问,这心思只有比咱们更切的份儿,张峰聚到是也能信得过,但到时出不出力就不好说了,我呢,这里只信得过你们这些巩义县带来的老人儿,事起之时,就算是景王地命令咱们也得斟酌着来你可有胆量跟我搏上一搏?若是没这个心思,现在我这里就有差事给你,你带些人进京,就呆在我府邸里,等到事情有变,立即带着所有人的家眷出京。
旅帅你不用说了,当初既然跟了旅帅,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咱也不是蛇鼠两端之徒不过,京里真的能发生什么大事?他这里的雄心壮志绝不比旁的人差了,此时没有什么害怕之类的情绪,反而是有些兴奋,不过京里真能发生什么大事了?难道这位大人想要带兵进京,拥立景王不成?
没事最好,景王殿下登位已成定局,就怕有些人心里不甘心,闹出些乱子来,到时太子被废,朝野震动,也得咱们进京才行嗯,这些事情你不用管,锋字营还缺一名猛将统带,你呢,要率领中军,分不得身,你看哒懒如何?
跟了赵石这么久,杜山虎已经极信任赵石的眼光,也便不再多想,只是哒懒统领锋字营于是便道:哒懒是女真人,恐怕不合适吧?他到没说旁地什么,哒懒块头比他还大,乍一看上去还以为是头狗熊来的,这勇力也就不用质疑了的。
赵石笑了笑,摸着下巴上刚长出来的绒毛道:只是暂时的,到时若有攻坚之事。让他上去也能振奋军心,平日里嘛,这个锋字营还是我来管着,我现在让哒懒就跟着你,你没事提点着他些,这人心思简单,冲锋陷阵不错,但带兵上还差的远。连个汉话都说不好,还提什么别地?
听他这么一说,杜山虎也笑了,两人又闲谈了两句,也就分头去了。
十天的休整一过,整个军营又紧张了起来,白天地训练依旧不变,赵石也不知这个时代地军伍平时是怎么演练的。他只认准了一条,体力,体力,还是体力,将上下官兵操练是死去活来。
到了晚上。则新加了一项格斗演练,他地亲兵如今都已经是行家里手,不用他怎么费心,还是像在巩义县那般。先从基础教起,熟悉人体构造,然后便是徒手格斗,各人小规模的配合作战等等。
在这上面,众军到是兴趣大增,在熟悉了这些东西之后,便是熟悉实战,一时间伤兵数量大增。但各人却是热情不减,男人总是崇尚暴力,任这些官兵出身都是不错,也免不了这个通病,学到了这些来自后世,可以说是千锤百炼的搏击技巧,往往是三招两式之下就能将一个人制服倒地,这个可不是说谁地力气大。谁就真的能占到便宜。而更多是要看各人对技巧掌握的熟悉程度,已经反映是否灵敏等等。有时往往能做到以弱胜强,这些官兵哪里还能按捺住性子,往往到了空闲时间,便要两两对练上一番。
不过说起来,最大的好处就是训练之中,这些官兵的怨言少了许多,不管什么样的技巧,最主要的却要看你身体是否强壮,耐力是否持久,这个道理既然懂了,再加上之前施行的那些奖惩竞争手段,这些官兵地劲头儿可就不是先前可以相比的了,就是张峰聚等带兵官,最后也是忍不住手痒,常常下场比试一番,若是用到木刀等器具,真还没有人是他的对手,不过一旦空手,在这些官兵学到的技巧越来越多之下,他们这些武进士也时不时的会弄个灰头土脸,胜了地自然是欢呼雀跃,接着埋头苦练,而败了的,也下了狠心要超过旁人,一时间可以说西山军营是尚武成风,到了晚上都是乒乒乓乓之声不绝于耳。
锋字营的军士本就是挑选出来这里最强壮的军士,在学到这些格斗之术后,更是显示出了这些人地潜力,可以说在左卫军中独占鳌头,便是一些赵石的亲军也不是其中一些佼佼者的对手了,当然了,像哒懒,杜山虎这样身体本钱摆在那里的人物更是突出,除了赵石外,还真没有几个是他们的对手。
一个半月的时间匆匆即过,中间又下了两场大雪,为西山大营添了些颜色,这时已经到了二月底上面,立春早过,雨水如期而至,天气乍暖还寒,最是容易产生疫病之类,赵石已经叫人备好了生姜等物,营地中的卫生更是重中之重,就算如此,还是病倒了数十人,幸好军中的大夫诊治之后,都没了什么大碍。
此时这些羽林左卫地官兵经过半年的训练,和年前相比都已经是脱胎换骨,身体更加的健壮结实,一个个脸上都带了风霜之色,一举一动都能看出一股军人特有的气势和做派,到了这个时候,赵石才稍稍满意,心里也是暗自松了一口气。
这些时日他是每天早起晚睡,日常操演也从不缺席,更是时常随军野外拉练,将自己的亲兵也约束的紧之又紧,从不予他们些许特权,只要有了些许闲工夫,就抱着陈先生那里得来的兵书看看,其中的一些道理和前世地从军时所见所闻一一验证,所得也是不浅。
只说他这番做派,就是从书中读到夫为将之道,军井来汲,将不言渴,军食未熟,将不言饥,军火未燃,将不言寒,军幕未施,将不言困,夏不操扇,雨不张盖,与众同也。这些话,才会做地如此一丝不苟。
这样一来,这些军兵心里虽还是觉得这位大人治军过于严苛了些,不过同时却也觉得苦头大家一般吃着,也不见这位大人扔下众人回家看看,训练之时也总能看见这位大人的身影,还真就找不出这位大人什么毛病来,有些人更是感觉训练虽是苦地可以,但吃喝不愁,更没有从前一些人仗着家世欺负人,诸事皆不用自己操心,就说这雨水节气吧,草药更是备的足足的,从这般那般的小事上就可以想见,满京师寻摸一下,估计就连禁军镇军都加起来,也找不出一个这样的将军来了。
如此日积月累下来,赵石在左卫中的声望已经不知不觉间变得牢不可破,虽然离私军的地步差的还远,但这样的效果赵石看在眼里,听在耳朵旁边,也知这书真是不可不读的,这兵书战策看得也越发的勤了起来。
到了三月初三,李匪那边的人如期到来,来到西山军营的还是先前传信的那个汉子,不过这次进了军营,看到营中戒备森严的情形,态度到也恭敬了许多。
众家兄弟已经到了,匪老大说了,之后的行止就由大人您来吩咐了,还有,那边的人我们也已经传话过去,他们开出了二十万两的价钱,但匪老大重情义,既然已经答应了大人这里,就不会反水坏事,按照大人的话,那边先应承着,之后就等大人一句话了。
好,带我去四哥那里先看看再说左卫如今已经将将堪用,赵石这里也放心了许多,就算来上些马匪,他也不惧的了,李匪那里的情形却不托底,得亲自去看看才行的。
第四卷虎入长安聚风云第二百二十四章马匪
这里是一处农家晒东西的场院,里面还建有谷仓,宽敞之极,却很是偏僻,赵石摘下蒙在头上的黑色斗篷,略微扫了一圈,几个庄稼人打扮的汉子闲闲的坐在门口的石墩子上正在闲磕牙,看上去平静之极,这几个汉子也是手脚粗大,像极了常年劳作的乡下人,但只要细细打量,便能发现这几个人都是警惕的很,眼睛若有若无的四下乱扫,看见赵石两个人过来,脸上都是一喜,立即便起身迎了过来。
先是上下打量了一番赵石,接着其中一个便呵呵笑着道:王胡子,当家的可是吩咐了,咱们到了这里可是来干大事的,不能胡来,你可好,出去一半天的功夫,就绑回来一个肉票,真个是胆上生毛,也不怕大当家的把你那瓜瓢弄下来下酒?
赵石身旁的这个王胡子心里也正忐忑,李匪可没叫他将赵石带回来,再加上这人是个官家人,尤其得防着才对,不过当赵石提出要单身来这里走上一圈的时候,他这心里也是佩服此人的胆气,心里一横,就把人给带回来了。
此时闻言,笑的便有些僵硬,不过还是上去锤了说话之人一拳,你们几个狗娘养的到是自在,老子前前后后顶风冒雪的吃苦头,回来你们他娘的就没句好话?
我可告诉你们,这位可是京师里的大人物,大当家的兄弟,知道你们犯浑,大当家的还不知摘谁的脑袋当灯笼呢。
传报的人才刚进去,不一时的功夫,李匪便已经带着几个人急急走了出来,见到赵石之后,是哈哈大笑。,一把抓住赵石的胳膊,好兄弟,果然是你,我就说嘛,有单身来见的胆量地没几个,也就是兄弟你英雄了得,哥哥我果然没看错了人。走,屋里面说话,哥哥这里没什么细致东西,但有酒有肉,咱们兄弟好好喝上几杯。
院子不小,数十条汉子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低声说笑,李匪见赵石四处打量,笑着道:我们来了二百四十三人。各个都是骑得健马,二话不说就敢宰人的汉子,这里只有五十人,其他人都在十里外的一处地方等着,传过信儿去。顷刻便到。
哥哥知道兄弟是个干大事的人,所以把手下大半儿的人都带来了,不是哥哥夸口,就你手底下那些羽林军的龟孙子。屁用也不顶的,到时真刀真枪的,还得看咱们这些西北来地汉子
这次哥哥来帮你算是下了狠心,没打算活着回去的,只要兄弟你说出是谁跟你过不去,咱们这些人便即进长安灭了他满门老小,给兄弟出口气,算是还上当年你救了大伙儿的情义
他这话别看说的慷慨。但也是半真半假罢了,西北上的马匪最兴盛的时候还是秦夏两国连年交战的时候,那时大队的马匪在两国之间左右逢源,时不时地还能进入两国边境劫掠一番,有银子拿不说,还能劫上些女人或是财帛,那时最大的匪帮规模甚至超过两千人,着实在边境上横行无阻的。
但如今不同了。八年下来。秦夏也只交战了一次,战事一旦平静下来。两国的官军自然不会容许这些马匪再到自己境内横行,这些马匪的日子也一天天不好过了起来,没了生存环境,也就得各寻出路,这些马匪大多也就该行当起了马贩子,时不时地才会客串一下劫匪,打劫的也多数都是从高原上下来的吐蕃商人。
李匪离开庆阳之后,靠着当年跟随义父时认识的老人儿,拉起了一支不算小地队伍,三年下来在西北也算弄出了点名声,和吐蕃的一些部落也建立了联系,但售马不但要有货源,也得有买主不是?
说起这事,找李金花应该更合适一些,但当年他离开的时候已经有了恩断义绝的意思,哪里还有脸去找上门儿去,在京师见到赵石算得上是意外之喜了,长安离西北虽说远上一些,但有一个这样的人在大秦军中身处高位,又是血水里打过滚的交情,对他们的买卖实在是一件大大的好事,不然他也不会下这么大地本钱,以他想来,应该是赵石在京师得罪了哪家权贵,所以有人才会处心积虑的来要他的性命,他不惮于到长安城内走上一遭,只要一击得中,立即远扬,凭着他们的快马,应该能顺利的逃回西北去,到时赵石就算是欠了他一个天大的情分,之后再要求什么,也没有不答应的道理不是?
四哥的盛情兄弟这里心领了。赵石摇了摇头,眼睛依然在那些汉子身上打着转悠,有些混不在意地道:小弟只麻烦四哥在这里多呆上些日子,现在还说不好形势会到怎样一个地步儿嗯,四哥带来地人很不错,马具刀枪都齐全吗?用不用小弟派人送过一些来,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真到了紧要的时候,小弟这里是要四哥出全力地。
说实话,对着这些吊儿郎当的彪悍汉子,赵石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他不是一个容易让人亲近的人,更不是一个容易亲近别人的人,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更多是形势使然,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很是难得的了。
两个人一边说着话,一边进了里院的一间屋子,接下来李匪才给他介绍身边的几个人,无非是马匪的二当家三当家之类,这里便不细表了。
几个人在屋中的土炕上团团而坐,随后便有人送上来一大锅炖肉和几坛酒水,吃食果然不很细致,一些炖肉上面还带着些血丝,佐料也很是粗糙,滋味儿自然好不到哪里去,赵石来这里也不是为了吃东西来的,肉只稍微动了动,但这酒却是杯杯见底,酒水很是粗略。但不管是赵石,还是这些草莽汉子,吃的喝的就为了一个痛快罢了,起先其他几个人还对赵石不冷不热的,但数碗酒水下肚儿,气氛立时热烈了起来。
早就听大当家的说过你这位兄弟,曾经在庆阳府杀的一干西夏狗贼大败而逃,我们这些人虽然都是粗人。干地又是掉脑袋的买卖,但我等最佩服就是英雄豪杰,可惜兄弟是个官家人,不然这样的汉子到了西北,保准是个不得了的人物儿。
就是,就是,从这酒量就能看出来,赵大人是个汉子。要咱说啊,官儿有什么好当的?真就不如来咱们这里入个伙儿,大伙儿一起大块吃肉大碗儿喝酒,闲着的时候还可以去找个娘儿乐上一乐
去,你们这些王八蛋喝了一点猫尿就不知姓什么了是吧?我这兄弟现在官居五品。手下有数千军士,吃的是山珍海味,睡的是绫罗绸缎,能是干马匪比得了地?你们几个该干嘛干嘛去。闲磕牙也不怕闪了舌头嘿嘿,兄弟你可别在意,他们都是些直性人,不懂什么规矩,你可别见怪。李匪笑骂了两句,道了个歉之后才话锋一转道:兄弟,你得给哥哥交个底,到底你得罪了哪路的神仙?你老是不说。哥哥这里也是担着心事不是?
听他这么一说,屋里的几个人立时都闭了嘴,眼光都聚在了赵石的身上。
赵石眼光闪了闪,放下手中的酒碗,淡淡道:这人来头不小,兄弟这里怕是说出来,四哥你们掉头就走。
他没想着骗这些人,这些马匪不是官场人物。以后说不准有些什么事就得这些草莽豪杰来办。若这个时候骗人,徒增隔阂不说。其中还增加了许多的变数,不过却是要拿话将上一将的。
果然,其他几人都是忿然作色,李匪到是沉得住气,笑嘻嘻的回了一句,兄弟啊,哥哥这里就这点人马,哥哥地性命可以不要,但手下这般兄弟和哥哥肝胆相照的,哥哥也不忍心让他们糊糊涂涂的去送死不是?兄弟你有话就明说吧,哥哥这里掂量掂量。
赵石手指敲打着桌面,正容道:好吧,这次确实是个大人物,这恩怨还得从庆阳府那件事说起,庆阳府的事情四哥都清楚,太子从中作梗,夺了小弟的功劳,李武不过是个跳梁小丑罢了。
本来小弟位卑职小,过去地事情也就打算过去了的,咱们跟人家也计较不起。
不成想却有人不打算放过小弟,小弟家乡是巩义县,回到那里之后两次三番的遭人暗算,所幸周围有些忠心的下属护着,才逃得了性命。
来到京师之后呢,官儿是当上了,但这人还是不放手,这不,又闹了这么一出儿出来,你说这人该不该死?
听他这么一说,李匪非但没有义愤填膺,反而是将眉头皱了起来,半晌之后才道:你你是说。太子。
赵石笑了起来,不过看上去却是有些狰狞,哥哥猜地不错,就是他了,哥哥还有没有进京给兄弟讨个公道的打算和胆量?
看着这番模样的赵石,其他几个人才猛然醒悟,眼前这个面相不大的朝廷大官儿着实是个胆上生毛的主儿,那可是当朝太子,大秦的天下早晚都是他的,这人得罪了这样的人,还能在这里坐地如此安稳,这份胆气着实要得,其他几人心中佩服是佩服,但瞅着李匪的目光却都有了退缩之意
李匪拧着眉头想了半天,这才苦笑道:兄弟真是非常人,得罪的人也是这般的了不起,不过咱们江湖兄弟,一句话是一句话,哥哥这里不会反悔,但兄弟你看我这些弟兄可不能白白把命丢了。不如兄弟你赶紧带上家里人,跟哥哥我回西北得了。
赵石心中一暖,眼前这人到是没想着敷衍他,才只见过几面?能做到这个程度当真是不错,若这人立马跟他拍胸脯发誓,他却是要掂量掂量的,但这个时候嘛。于是这才微微一笑道:四哥你不必担心,你常年身在西北,对京里的局势不清楚,那个什么太子嘛,现今可没什么威风可言了,大秦帝位已经有了人选,详细的情形四哥你也不用知道太多,小弟断然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地不是?这个四哥你只管放心,大事就近在眼前,到时
赵石这里为了前程性命不停地奔波,太子这边也没闲着,太子府书房之中,太子李玄持脸色铁青的坐在那里,他地心腹谋士徐先生也是皱着眉头在旁边作陪,看了一眼脸色阴沉的太子殿下,这位自忖不让萧韩的文士心里可也复杂的紧了。
年前的时候风云突变,让他们这边闹了个措手不及,本来计划的好好的,将羽林左卫握在手里,到时进可攻退亦可守,形势便不会如现在般凶险,但没成想,那个赵石。秦克简一去,少了一分绝大的助力不说,就是眼前这位平素表现的淡定从容的太子殿下,在群臣面前竟是闹了个进退失据,让很多人都是大失所望,形势急转直下,势力越发的变得单薄了起来,年前年后太子失位的谣言便是无日或无,如今太子的地位简直是窘迫到了极点
第四卷虎入长安聚风云第二百二十五章谋算
到底当了这些年的太子,心里虽说已经烦躁复杂到了极处,但半晌过后还是镇定了下来,不过他是个遇事不会过多反思己过的人,只是觉得身边的人办事不力,这才让处处遇挫,往常对徐还是好言好语,此时也没了好脸色。
“武学成立大典,父皇那里已经发下话来,让七弟代为主事,你说说。。。。。。。。父皇是不是真个变心了?”
像这样的朝廷大事,往常不是皇帝亲临,便是太子代为的,如今却交付给了景王,这里面的关节任谁都得估摸一下,李玄持听闻这个消息,立即便赶回了府中找人商议,心中虽是埋怨当初这位心腹谋士判断失误,平白让那位好七弟坐大到现在和他分庭抗礼的地步,但如今他身边能出主意,又能信得过的人已经不太多了,最后还是将这位招了来商议此事。
徐听了这个消息,心里立马咯噔了一下,武学成立是要祭祀天地的,听说当今圣上对此事也极是看重,这个时候让景王越俎代庖,而不是往常的太子,这个意思还用问吗?
但话不能说的过于直白,他跟这位太子殿下相处的久了,哪里不这位殿下的心性,表面上宽和仁厚,但却一句重话也是听不得的,略微瞅了瞅李玄持的脸色,又迅速移开了目光,暗自揣摩了一下,才沉声道殿下。景王那里咄咄逼人,前些时不是还对户部指手画脚吗?现在看来,没皇上点头,他是不敢如此肆无忌惮的,恐怕。。。。。。。。。恐怕皇上那里真地是变心了。”
李玄持脸上一僵,他希望听到的并不是这些,哪怕是安慰人的话也好啊。听到这里,心中的怒火好像野草被点燃一般噌的就起来了。狠狠一拍桌案,张嘴就要拿以前的事情出来说事儿,但话到嘴边还是忍住了。
努力的压制了一下翻腾地心绪,缓缓坐了下来,但脸上的神色已经阴沉到了极点,语气也失去了往日地温文含蓄,直接道那你说我们现在该办?”
连两个字都省了。徐现在却不敢再说重话刺激这位快要失去理智的恩主,赶紧便道圣上。。。。。。。圣上身体恐怕已经不行了吧?无不少字这个时候事都可能发生,景王入朝才将将一年,别看现在声势赫赫,一旦面临大变,能用的人能有几个?
殿下,咱们布置了这些时候,是该作破釜沉舟的打算了。。。。。。。”说到这里。本来已经年岁不轻的徐脸上浮起一片晕红,好像一下年轻了有十岁,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也只有拼力一搏,人生一世,能有几个这样的机会?徐此时脑子里都是先贤名臣辅佐明主一飞冲天。再然后安邦定国的故事,对于他来说,人生至此,不管成也好,败也罢,都再无遗憾地了。
但他眼前的这位可不如他来的决绝,脸色变幻不定,在书房内走了一圈下来,却是一声长叹出口,“都是父子来的。之前的准备。。。。。。。再说也得顾着些情份。我不想学父皇,将所有都抛下。。。。。。。。。”
徐一阵气沮。他这位殿下起了踌躇之意,毕竟现在他还是太子之身,如果再熬上一熬,照现下圣上的身体,说不准就熬了,估计这位殿下现在最想听到的就是当今圣上的死讯,父子之情,就算这位殿下说出大天来他也是不信半点地。
但这个时候,还能有犹豫?还能有侥幸?这位殿下真是。。。。。。。。
这些想法他自然不敢宣之于口的,只是加重了语气道殿下顾及情份,但景王那里可还有半点的之情?五皇子他们那里可还将您当做?您现在还在位子上,一旦。。。。。。。。不管谁人登基,您将如何自处?下场如何?
若您还抱着这些心思,徐胜倾现在就向您请辞回乡,也不愿在这必死之地呆上一时半会儿的,难道殿下直到绳枷加于颈上的时候才明白天家之人本应无情的道理吗不跳字。
“大胆。。。。。。。。”李玄持勃然作色,手脚都颤抖了起来,眼睛死死盯住徐,那模样好像要吃了对方一样。
但徐并没有因此打住,这个时候任何地利害已经被他抛诸了脑后,丝毫不避让李玄持的目光,“殿下,我等追随左右,尽心竭力为您谋算,不就等的是您身登大宝?此正其时也,瞻前顾后,心浮气躁,乃为政者大忌。
大事准备了多长的时日您也清楚,到了这个紧要关头可没有佛家说的那些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一说的,现在您身处不测之地,只要皇上圣旨一下,万事便成定局,您就是后悔也不可得的了,如今已经到了悬崖口上,稍一不慎,便是粉身碎骨的下场,这个时候您还有好犹豫的?
下面有多少双眼睛看着您呢,您再这般举棋不定,让下面的人想?这些人地心思难道您还不懂?最是会见风使舵地,您当了多少年的太子?一朝成空,您可甘心?”
他这里是一句接着一句,声音也是渐渐高昂,那边厢李玄持却是缓缓坐到了椅子上,也不知是他地话语起了作用,还是李玄持想到了,眼光终于慢慢凝聚了起来。
这时自失的一笑道不必说了,玄持这里受教了,二十几年的太子当下来,我这里胆子是越来越小,做事情都难免瞻前顾后的,到是看得透彻,既然如此,我这里也顾不得那许多了,不过如今时机。。。。。。。。那里可是已经有了章程,那就说说吧。”
徐这里也是松了一口气,暗自偷瞄了李玄持一眼,见对方恢复了往日的神情,这才真个放下心来,“殿下顾念亲情,这放在旁人身上是好事,但您身处这个位置,对如今的大事却是无益,殿下能如此想,盛倾这里也就放心了,殿下不要怪我方才口不择言才好。”
“说这些干,你我相交,亦师亦友,说出来也不为过的,之后的事情还要劳烦为玄持谋划呢。”
徐又谦逊了几句,这才进入了正题道殿下下的心血已经够多,其实万事已然具备,只是欠了东风罢了。
前些时雄武军也整肃了一番,听说是要到潼关增援,这事不知是真是假。”
李玄持点了点头,“不,老五那里催着派遣援军,圣旨已经下来了,四千雄武军已然整装待发,看来潼关必将有一场大战的了。”
这事谁都清楚,大金使者在长安闹了那么一出出来,两国若能交好才是见鬼了呢,徐微微一笑道雄武军指挥使李敢当要说应该是咱们这边的人,但这人和李严蓄之流不同,行事谨慎,跟您不对心思,他若离开京师,也少了许多的变数,这是好事。”
见太子微微点头,他这里接着说道如今京师就剩下了羽林左右卫,左卫先不去说他,至今还呆在西山,右卫的宋胜您看?”
李玄持沉吟了一会儿,这才道前些时听说宋胜的侄儿被老五给斩了,宋胜好像有些怨言,不过旁的人不,我还是清楚的,宋胜能当上这个指挥使,老五从中没少出了力,若不是当时王世泽。。。。。。。。”说到这里却是住了口,这是他的一个心病,当初王世泽被斩,老五声势大涨,他虽是百般补救,最后还是宋胜出任了羽林右卫指挥使。
想到这些,他自然不愿意多做停留,立即便接着说道前些时宋胜那里还给我府里送来了礼物,相当的不菲呢。。。。。。。。。。”
微微一笑之间,略带着讥诮接着说道这出儿苦肉计到是使的像模像样,这个你不用管,我已经有了安排,只是左卫那里我还是有些不放心啊。”
听他这么一说,徐心里也有了底,眼光闪烁着道这个殿下大可放心,我虽不清楚军旅之事,但羽林左卫才交到那个赵石手里多长的?就算顶些用处,也是有限的紧的,再说殿下也不是布下了一枚棋子去对付他吗?那些人已经到了京师吧?无不少字”
李玄持摆了摆手,矜持的一笑道这个手段不能常用,之后是要处理干净的。。。。。。。。”
听他说的轻描淡写,徐心里还是升起了几许寒意,的事情可是不少,到时是不是也在处理之列?这个念头只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却再不敢想下去,只是勉强一笑道殿下,武学成立是在三月十二,到时景王会带着兵部还有礼部诸位大臣往郊外祭礼,枢密院的几位大人也要去的,就是折大将军也不会缺席不去,到时还能少了防护?左卫估摸着到时正好随行护卫的,所以。。。。。。。。。长安中要是发生事情,您说景王是赶不赶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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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电脑出了毛病
今天一打开电脑,说上丢了什么启动文件,wondows进不去了,所以今天又要断更了,明天找人来修修,其实新的一章已经码出来了,真的很抱歉
第四卷虎入长安聚风云第二百二十六章进京(一)
皇上近来身体可好些了?淑妃轻声的对张泽询问道,这些时日不论是皇后还是后宫的那些妃嫔,来皇帝寝宫都勤着呢,虽然大多数连宫门也进不来,但皇帝身体日差的消息还是不胫而走,早朝已经废弛了半个多月,若有什么紧急公务都是送到寝宫这里来的,其实一个皇帝身体如何,是再也瞒不住人的,不说后宫这许多的妃子,就说这些伺候在身边的太监宫女就都看在眼里,保密也就无从说起了。
能直入寝宫的女人说起来这满皇宫也不超过五六人去,她淑妃算是一个,淑妃这里不管旁的人怎么想,儿子那里的话她也不敢往深了去想,她是一门心思的想着皇帝身体好起来的,轻声问了一句,心里却是拎着的,生怕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张泽先是跪下磕了头,这才压低了声音道:陛下刚刚睡下,头半晌咳的厉害,还硬挺着处理公文,唉,这么下去可怎么得了啊
淑妃立时皱紧了眉头,你们都是皇帝身边的人,怎么不劝劝皇上?
张泽跌脚道:娘娘,那可是朝廷政务,我们这些人哪敢说上半句啊?宫里的规矩您又不是不知道,以皇上的脾气,就是咱家也得被斥出去跪上一天半天的,就别说旁的人了
行了,行了,就你们这些人胆子小皇上吃的如何?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不过最后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晌午的时候勉强进了些糖水,到咳了大半儿出来,那些太医也都是白吃饭的,多少副药下去也不见好。皇上身子已经瘦的不成样子,从年前到现在,这才多长的时间?就成了这个样子,佛爷菩萨保佑,让皇上快点好起来吧。
他这里唠唠叨叨地说个没完,淑妃已经转身走了进去,张泽眼光闪了闪,也便跟在后面。不大会儿的功夫,寝宫之内便传来剧烈的咳嗽声,显见正德皇帝又醒转了过来,里里外外的宫女太监又是一阵忙活,几个穿着朝服的太医也急急进去,人人脸上都带着些紧张仓皇的神色。
殿外冰雪消融,正是春光明媚的时刻,但这寝宫所在。却笼罩在一片愁云惨淡当中,处处都显示着这位执掌大秦三十年的皇帝陛下已经时日无多了。
大秦宰执,同门下平章事,代枢密使杨感府上。
书房之中坐着的就四个人,杨感虽是出身将门。但以文晋位,这书房之中便也满布书香味道,极是精致的。
但这四人都无心旁顾其他,杨感坐在书案之后。面沉如水,手指无意识的敲击着桌案,脸上写满了忧虑两个字。
半晌过后,这位老大人才开了口,京师要出大事啊
其他三人都是玲珑剔透之人,自然明白当前的形势,按说当今圣上已经半月没有临朝,身体肯定已经若是按照国朝惯例。这个时候应该早就下旨让太子暂代政务了,但如今呢,什么事情都有中书省几个人商量着来办,以前几人都是各干各的,这一掺和在一起,争执便无日或无,又要处理政务,又要缓和同僚之间的关系。这位枢相身上的担子突然之间便加重了许多。
便是如此。百忙之中,这位枢相大人还是感觉到京师暗流涌动。更何况是其他人了,但几个人话到嘴边,又都咽了回去,都觉得就算是安慰之言也不知从何说起啊。
最终还是参知政事李圃斟酌着开了口,老大人是不是想我等一起陈请万岁,让太子监国?
他这话到是多以试探居多,虽说中书省中这人最以老实惧内出名儿,但如今地局势再看不清楚他也不会身居参知政事之位了。
汪道存在旁边摇头失笑,李圃转过头来狠狠瞪了他一眼,当初汪道存向他家求亲,他也没有细想,只道是两家门当户对,结个亲家到也没什么,朝中还多了个奥援,未曾想回去跟夫人一说此事,头脸上立即挨了几下,他夫人乃是贫寒时跟他结的亲,操持家务,照顾子女那是没的说,但却最是凶悍善妒,到了如今富贵加身犹是不改,还有变本加厉的势头儿的,跟他闹了一番之后,还被赶出府外,那狼狈样子偏偏还被同僚给看见了,一时传为笑谈。
过后他便想明白了,汪道存地儿子要出京为官,他家里那小子还一直嚷嚷着什么匈奴未灭,何以家为之类的言语,所以一直没有成亲,这次远行,汪道存不怎放心,于是便到处给儿子张罗亲事,问出口的可不只就他一家,合着政事堂里的人都问遍了地,跟着出京到是没什么,但这一路舟车辛苦,再加上那小子自己不愿意,谁家的女儿若是嫁了过去,准是得吃尽苦头儿的,到时弄个一纸修书回来,还怎么见人?偏就他实心眼儿,真个要将女儿许出去
如此两人之间虽说以后闭口再也不提此事,但心中的疙瘩可去不了,此时听他嗤笑,若不是当面还有杨感在这里,他就能立即反唇相讥出来。
杨感这些日子头疼欲裂,皇上那里病的不轻,他这里岁数也不小了,虽是仗着德望以及政务娴熟,没有倒下去,但他也知道,自己这般操劳也熬不了多少时候的,这时微一摆手,立时便道:不用明知故问,别说皇上的心思你们看不出来,没工夫说这些有的没地,咱们现在要说的是,雄武军整军东去之后。这满长安可就只剩下羽林两卫了,羽林中郎将费伦只领着一个虚衔儿,平日里什么事情都不管的,长安军力从未有如此空虚过,宋胜和赵石两个人若是存了什么别地心思,这可怎么得了?
汪道存收起笑脸,沉吟了一下,手上捻着自己的胡子道:这些日子我也琢磨了。是不是现在我们上书让皇上将左卫调回京师听用好一些?
屋子里立时沉默了下去,景王得了圣眷是谁都能看得出来的,但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太子在京师经营了这么多年,如今的态势能没个措置?这一番争斗下来,是景王胜出还是太子登位真就不好猜估的,这个时候谁要上书言道将左卫调入京师,那就是明明确确地站在了景王一边上。这太子若是登了基,秋后算起帐来,谁也受不了不是
想到这些,屋子地几个人都沉默了下来,到是坐在最下首的南十八意态闲疏。悠然自得地品着香茶,和其他三人截然两样。
杨感眼光闪了闪,脸上拂过一抹笑意,南先生。你看如今局势当该如何?
此时南十八俨然已经是相府第一幕僚,便是居处也搬到了这书房左近,以便能随时参赞,若不然在座几人都是朝廷重臣,还真没他的位置。
南十八慢慢将茶碗儿放下,将几人的目光都看过来,这才开了口道:大人们的见识不是我这卑下之人可以比得了的。
只是乱花渐欲迷人眼,拨开云雾才能见青天。我这愚人百虑却有一得了,大人们只想着景王如何,太子如何,羽林左右卫又如何,就没想想皇上会如何?
李圃挪动了一下身子,眼前这个南先生他是不敢轻视的,但他是孔孟门徒,讲究的就是个光明正大。循序渐进。跟这等一开口就透着阴谋味道的人物在一起说话总觉得有几分不自在,不过这时还是正容问道:皇上如今已经病重。能不能视事都还两说着,就是枢相大人进宫也被挡了回来,不然也不会在这里商量朝廷政务,这个时候。
南十八摇头笑着打断了他地话,皇上为政三十年,说句犯忌的话,这身后之事能没个布置?羽林左右卫都乃皇帝亲军,皇上能看不到左右卫如今的情形?
左卫已在西山行宫整休半年了,兵部又商景王殿下执掌,这掣肘可就等于无了,赵石年纪尚幼,许多人都不怎看得起此人,但此人若无过人之能,怎会当如此重任?诸位大人都是想当然尔,有谁真正见过左卫此时真正模样?
左卫出了这么大的风波,连指挥使都换了人,就是雄武军也动了干戈,诸位大人可见皇上有半点整治右卫的心思?这说明什么?
若左卫已经面貌一新,而右卫还是那般暮气沉沉,这长安城在之后地时日内谁说了算?恐怕调左卫入京也只是早晚间事罢了,最重要的是个时机而已,诸位大人不趁此时候赶紧上书言事,还等什么?
他这一连串的问句下来,几个人的脸色都是变了变,半晌过后,汪道存才展颜笑道:早就听闻南先生之名,还只道先生只以琴艺称绝,今日才知,先生实有国士只才,和先生比起来,我们这些人虽是身居高位,却有尸位素餐之嫌了,惭愧惭愧啊。
不敢当大人如此赞语。南十八收拢了方才地张扬之态,点头称谢道。
既然如此,那吾等还等个什么?杨感不由笑道,心中也自感叹,伴随着这位南先生知道的东西越来越多,这参赞之言便也越发的细致了起来,当年若不是自己一时兴起,还真就错过了一个了不得的人才。
李圃这个时候却是摇了摇头道:左卫咱们也还没看到,怎能轻下决断?
其他两人和他共事日久,也知此人虽说有些实心眼儿,有些时候难免不知变通,但也最是务实的一个人,听他这么一说,也是不以为意,呵呵笑着起身道:这个事情宜早不宜迟,我们就分头写折子吧,不过左卫的情形到底如何却也还得看看,左卫进京乃大势所趋,到时再观瞧上一番也是不迟。
坚忍,谁更人忍耐痛苦,谁就越有可能胜出,凶狠,对敌之际务求做到一击必杀,不给对方反击之余地,这就是搏击之精要所在
大大的屋子当中数十人环列左右,左卫将校按照品级依次排列,浅红色的军服都是整理地一丝不苟,身体更是挺的笔直,眼睛一眨不眨的瞅着站在场中的指挥使大人。
这样的功课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自从这位大人在军中教授那个什么格斗之后,便将自己身边的亲兵悉数派了下去,但他们这些将校再怎么说也都是入品的朝廷官员,被一个亲兵呼来喝去的着实有些不成体统,有些人更是拉不下这个脸来请教。
开始时没有什么,但到了如今,手下地官兵将一些技巧用地熟了,一些时候便起哄要和他们比试,有些无以娴熟些的,还能尽自支撑,但有些人可就吃到了苦头,以前在左卫时自然没什么,但如今左卫上下尚武成风,比试输给手下官兵,丢脸还在其次,以后带兵可就没那么便当了。
几次之后,赵石也知道了这个情形,便将军营中最大地屋子收拾了出来,作为左卫的讲武所在,晚上除教授这些将校格斗技巧之外,一些兵书战策也可拿来讨论,到是颇像后世的辩论会场一般。
这些将校劳累一天之后,还要来上这么一下,这辛苦劲就别提了,但为势所逼,再加上如今在左卫当官真是不易,格斗上赵石又能倾囊相授之下,众人虽觉分外辛苦,但也忍了下来,不过按照赵石的想法形成规制却还得些日子的。
一把将场中的一个木人的胳膊抬起,翻转压住关节之处,一肘已经击在木人的后脑之上,一串动作简单利落,以他如今的力气,只是稍微用力,木人的胳膊就断裂了开来,再加上一肘,木人的脑袋立时骨碌碌被他击飞出老远。
随着他的动作结束,周围诸人都是高声呼喝,三遍过后,才又转静寂。
赵石微微一笑,这搏击技巧乃后世人们千锤百炼而来,尤其是医学的发展,让人们分外熟悉人体的各处构造,更是将各种线路用电脑设计的更加简单实用,这些地方都是这个时代的人们所无法仿效的,便是像了然和尚那样的高手,若没有般若劲之类不能按照常理解释的东西左卫后盾,光论徒手格斗,也将不是一个经过严格训练的军队特种兵的对手的。
示范结束,正要找人演练一番,李全德已经从外面走了进来,大人,圣旨到了,传旨太监就在营外,叫您赶紧迎接圣旨。
第四卷虎入长安聚风云第二百二十七章进京(二)
羽林左卫进京了?
是啊,左卫进京了。
坐在书房中的两人一问一答,语气中都泛着一股忧虑的味道,那位李先生脸上还不怎的,不过羽林右卫都指挥使宋胜却是皱紧了眉头。
羽林左卫连夜进京,与此同时,圣旨便下到了他的指挥使府,右卫整个交卸驻守皇宫之责,分散出去守卫长安各处城门要道,看上去还和以前两卫轮换时差不多少,但在这个时候左卫突然进京。立即便接管了皇宫,想到这些,宋胜后背可就有些发凉了,东窗事发,这个念头从昨晚开始就没离开过他的脑海。
这不,忙了一晚上,将所有事情匆匆布置了,这才急急赶回府内。将这位李先生招了来商议对策,好在大理寺差官没有找上门儿来,他最怕的就是那些阴司事情发作,被直接弄进大理寺大牢,到了那个时候,一个抄家灭族的罪过都是轻的,他这一族老小可就
大人亲眼看见那些左卫官兵了?要说左卫闹出那件事情才不到半年,上下军官又都是新人。没闹出什么乱子来就算不错了,怎么会这位李先生虽是城府深沉,颇有些喜怒不形于色的做派,但脸色也是阴沉地可以。
想起昨晚看到的一切,宋胜更是眉头深锁。沉声道:左卫行动有度,虽是深夜进京,却无一丝慌乱,已有精锐之形。这些年在京师还没怎见到过这等的军伍,右卫不如多矣啊。感叹了这么一句出来,心中也是懊丧,他本就潼关守军出身,任职右卫指挥使也有些年了,当初还有心想整顿一下,但多方掣肘,手下的军兵实在难制。最后见长安各军都是如此,也就息了振作之心,有些得过且过了,此时见到左卫模样,这心里能不难受?再有一个,那赵石年纪比他儿子都小,任职才刚半年,就将左卫整治得井井有条。这魄力以及才干上。他宋胜已是逊色多矣,妒忌。惭愧,恐惧各种心思念头夹杂在一起,就别提有多复杂了。
听他这么一说,李先生脸上也显出了些许惊容,左卫本不在他考虑之内,就算左卫进京,在左卫上下将校被清洗一空的情形之下,他也不认为这样的左卫能是个什么障碍,但现在嘛,眼前这位指挥使大人也是老军伍了,在他面前又不用刻意欺瞒,说的自然都是真话来的,他这心里地惊讶可不是装出来的
不过随即便镇定了下来,接着问道:如此一来,又添了许多的变数但大人也不必介怀,太子那里已经有了动作,看样子大变就在两天以后了,左卫驻守皇宫虽说有些麻烦,但太子谋反,皇上又。几位枢密院大臣,以及兵部大部份官员又不在京师,到了那时,人心惶惶,那位新任的左卫指挥使还能掀起什么风浪
话不能这样说,若是那个赵石能从容平息了宫中乱局,然后直接拥立景王为帝,到时我们又该如何?宋胜紧接着就是一句,这位李先生孤家寡人的,五皇子那边还远在潼关,他这里可是一大家子人,顾虑自然也就多了些。
李先生呵呵笑了起来,大人未免将这帝位之争看成了儿戏,左卫才多少人手?先不说宫中一旦乱起来他制不制的住,就算他执住了太子等人,您想想,他左卫有守卫皇宫之重责,闹出了这么大的乱子,他能逃得了干系?那些朝臣都是吃干饭的吗?能让他好过了?
就算他使出雷霆手段来,大开杀戒,到时景王登基恐怕就不是那么名正言顺吧?而大帅那里要地就是一个借口罢了,大帅只需派上一部偏师,长安城还不是唾手可得?
他说的有些得意忘形,宋胜听了后背却是出了一身的冷汗,守卫皇宫之责以前可是他的,这个实打实的替罪羊可不就也是他宋胜地?潼关那位五皇子殿下想到这里,又摸了摸揣在怀里的那张名单,心里寒意已是更重,也是一阵阵的后怕。
不过脸上却勉强笑道:到时再在京师各处散布谣言,到了左卫力不能支的时候,就该是咱们地机会了。
李先生哈哈大笑道:大人说的是,添柴加火,让这水烧的更开些。
看他这么得意,宋胜微微有些不快,沉声道:大帅那里也不想长安出大乱子吧?人叩关,长安若是在这个时候整个乱起来,前方军心一旦不稳,你我百死也不能赎其过的。这个李先生想过没有?
这位李先生脸上的笑容僵了僵,看见宋胜阴沉的目光也是畏缩了一下,不过随即便镇定了下来,他在宋胜面前虽说一直恭敬有加,但实际上在这心里却还真有些看不起此人,可能当年此人还能称得上英雄豪杰,但在长安太平日子呆的久了,也被钱财美色以及官位耀花了眼睛。当年那点英雄气也早就没了的,剩下地都是蝇营狗苟之心,没他在这里督促着,再没有王爷那里许下的高官厚禄引诱着,这人没准儿就当了软骨头,可叹王爷何等的英雄人物,到如今却要将所有希望寄于此等样人身上,若依他的算计。王爷今春便可在阵前与金人议和,接下来不管谁登上了帝位,王爷只要率潼关守军入京,帝位还不是王爷的囊中之物?
偏偏王爷那里要一个大义名份,不愿担那篡权谋逆的名声。不然哪里容这样畏首畏尾之徒担上这样的重任?
不过此时他心念电转之机,也知不能轻易开罪了这人的,于是便即笑道:大人为王爷想地周到,不过话说回来。只要我等手脚麻利些,能迅速控制大局,等到王爷从容进京,便是大功告成,到时大人便是从龙第一功臣,裂土封侯也是平常事尔当此之时,大人以为我等还有退路好想吗?不如拼却身家姓名搏上一搏,成则起居八座。败了也没什么好说地,你说呢,大人。
他这里又是威胁又是利诱的,却让宋胜眉头皱地更紧,心中对此人也更是反感,不过此时他若真想反悔,也是不可能的了,唯有微微点头。心里却恨不能立时抽刀将这人的脑袋剁下来才好。
左卫进京了。同样的话语。同样的沉重语气,伴随着李玄持喃喃地自语声。这太子府书房之中也是一阵沉寂。
其他几个人脸色都是凝重到了极点,这些人都是东宫心腹之人,不过大多都是户部官员,还有两个穿着羽林卫的军服,这也可以显示如今太子李玄持的境遇之尴尬了,当年可不是这等的情形,大将军折木河,兵部尚书种从端,就连如今风头正盛的景王地舅舅也在其列,这些人哪个拿出来跺跺脚,京师也得跟着颤上三颤的,但如今呢,旧人多已或是被逐或是被贬,这里够得上份量的人真就没有一个了。
半晌过后,其中一人轻声冷笑道:殿下无须忧心,圣上和景王也是糊涂了,竟是将重任托付于一个乳臭未干的孩童身上,真真是让人好笑。
到时只要殿下一声令下,下官愿将那赵石地人头奉上就是。
说话之人满脸的络腮胡子,身形魁伟,撑的一身羽林卫官服满满当当,满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凶狠蛮横的气势。
若是宋胜在这里,一定会大吃一惊,这人不是旁人,正是他的副手,羽林右卫副都指挥使郑世武,此人是京师郑家之人,在羽林卫中向来以勇猛见称,却不以心机见长的,也就是说脑袋不怎灵光,没成想就这样一个人却是太子安插在右卫中的钉子,就连身为太子心腹的徐先生初见之时也是大吃一惊,更遑论其他人等了。
接下来李玄持却是轻笑了一声,世武乃猛将,这胆气确实不小。不过,赵石竖子尔,并不足虑,只是左卫也乃我大秦皇家亲卫,多有损伤实乃悲事,到时只诛首恶,胁从嘛,我并不打算追究地,这个世武你得记好了。
他虽然说的温婉,但在座之人心里都是清楚,左卫上下盘根错节,多是勋旧子弟,右卫情形也是相似,若杀伤太重,这善后事宜可真不好办,这里的人也怕太子一狠心,在京师闹个腥风血雨的,那大家可都没好果子吃,听李玄持这么一说,却都是放下了心来。
这时东宫舍人王教礼插了进来,殿下宅心仁厚,和圣上一样都是不可多得的宽仁之主,不过景王那里殿下将如何处置?
众人心头都是一沉,李玄持的笑容也从脸上消了去,但这位舍人大人在京师向来以脾气倔强著称,直着个脖子看着李玄持,一点转弯儿的意思都没有。
李玄持按了按额头,这两天他想睡个安稳觉也是不得的了,身心已经疲惫到了极点,也就是当前地大事支撑着他,这时想到事后该怎么处置几个兄弟,虽说在心里他恨不能立时将这些虎视眈眈地兄弟都砍了脑袋,但话却不能这么说,于是这头疼的也越发地厉害了起来。
但最后还是笑着说了一句,只要众兄弟今后能安守本份,我这里也是念着兄弟情谊的,再怎么说都是皇家血脉,我不是冷心人,只要他们不行无谓之举,我既往不咎就是了。
老先生这下满意了,立时躬身道:殿下能有仁慈之心,实乃大秦之福,臣在这里祝殿下马到功成。
其他人等也是不甘落后,齐齐站起身来,一起说道:望殿下能早日荣登大宝,我等在这里预祝殿下马到功成。
第四卷虎入长安聚风云第二百二十九章进京(三)
清晨时分,赵石才大体上安排完毕宫中保卫事宜,然后才到宫内复旨,不过这次是在后宫之处的皇帝寝宫。
正德皇帝半躺半卧的依在床榻之上,脸上瘦的依然脱形,只余一双依旧威严如故的眼睛还闪烁着光芒。
在座的除了一直在照顾皇帝起居的淑妃娘娘外,景王也坐在旁边,还有就是枢密院的两位重臣宰执,大将军折木清,再加上参知政事大学士李圃,其余并不见其他人等了。
不过也就这几个人,基本上已经代表了大秦如今军政体系中的重要势力,赵石见到这些人,心里也是暗自凛然,再看床上这位大秦君主,心中依然确定,看样子过不了多少时日,这大秦就要换一位新主人了,而毫无疑问的,眼前这位虽是强自按捺住心中的激动,把脸板的跟个什么一样的景王殿下,一飞冲天的日子也不会太远了。
给赵石看座。床上的正德皇帝虚弱的道了一句,眼睛在赵石身上瞅了又瞅,见这个少年新贵皮肤又黑了不少,也粗糙了很多,脸上身上都是一副风尘仆仆之色,但在他身上却找不到一丝的疲惫之色,腰杆挺的笔直,一双时刻透着沉沉眸光的眼睛在在座众人身上扫来扫去,依稀能看到里面野心勃勃的火焰。
正德皇帝心中立时便是一动,这人也太年轻了些,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再看看这是正襟危坐,点头向赵石微笑示意的儿子,还有周围一群白发苍苍的大秦重臣,心中的忧虑在这个时候竟是如同野草般冒了出来。
身体微微动了动。随即感到身体内快速流失的体力,也只暗叹了一声,野心勃勃地朝廷新贵,未来大秦的权臣,年纪竟是比儿子还要小了一旬,希望自己这个儿子能驾驭的了吧,如今来日无多,也顾不得百年之后的事情了。
感觉到自己力气不济。遂朝杨感微微颔了颔首。
三月十二,武学大典,此乃朝廷盛事,我等都要在场的。杨感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言道:这个时候皇宫宿卫都交到你的手中,赵石你要仔细了,皇宫一旦生变,我不问其他人。只问责于你,为了你自己的身家性命着想,你要慎之又慎。
除防闲杂人等入宫之外,内外太监宫女一律不准出宫,便是皇妃想要出去也不行。本来你年纪太轻,我也恐你行事毛躁轻浮,不想将如此重任托付于你,其实只要折大将军坐镇。整个长安便安如泰山
杨感语气温和,但话语之中却直接的可以,这个时候却停顿了一下,瞅了卧在床上闭着眼睛地正德皇帝一眼,随即话锋一转,语气中却带出了些感慨来,但我等毕竟已经年老,将来大秦的天下是要你们这些年轻干才来支撑的。
陛下思虑深远。要在大事上历练你等,为我大秦添一良才,所以嘛长安的事情就都交给你了,望你不要负了陛下这番心意才好。
有些话他并没说出来,大将军折木清在军中威望无两,跟在景王身边也是为了以防万一,就算长安变乱,有这位大将军在身边相助。变乱也是不日可平。这等的后招这个时候自然是不会说于赵石听的。
出了皇帝寝宫,赵石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心中有些烦躁,垂垂日暮的帝王,野心勃勃地儿子,还有老谋深算的臣子,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他感到几分不真实,就连这巍峨的皇宫也透着那么几分虚幻。
其实这些都是因为他心中有些忧虑,但却也有些期待的缘故了,事情和他前世时上战场可是大相径庭,有太多不确定地地方,一切都好像有可能发生,但又有可能不会发生,他本就是个控制欲望极强的人,在这样的情况之下,有些许的担心和忧虑也在常理之中,没什么好奇怪地。
一口气吐出来,春寒料峭,何况这时又是清晨,这样的天气却是使他精神一振,转身待要跟着领路的太监离去,身后脚步声响,却是景王脚跟脚的走了出来。
刚要行礼参见,景王李玄谨已经笑着扶住了他的胳膊,挥手斥退了周围人等,这才正容道:明日雄武军开拔离开长安道潼关去
说到这里,扬首望天,也是生出了几分感慨来,嘿,没想到能走到今日的地步,去年此时本王还在家中闲坐,一心想着给父皇弄个什么祝寿物什才好
语到此处,转头看向赵石笑道:走,陪我走走,也许以后说到这里,觉得有些不吉利,便停住了话头。
两人都是默默无语,沿着宫中小径便走了下去,良久过后,李玄谨好像才从刚刚的情绪中脱离了出来,语气却是沉重了许多。
这些天皇宫内外诸事就都交给你了,你得给我看好了,不说你乃本王子侄,本王简拔你至今,正是到了用你之时,这件大事关乎你我身家性命,一旦出了什么差错,嘿,本王也不怪你什么,只道时运不济罢了,但全寿那里你得给本王照看好了
本来依我的意思,你是要随在我身边地,大将军折木清坐镇京师,以大将军的威望,即使有变,也只要缓上一时三刻,到时你再带兵入京,这才是万全之策。
奈何父皇执意要左卫驻守皇宫,所以不是本王不体恤于你不过话又说回来,你乃本王心腹之人,你留在这里,本王也放下了很大的心事。
你旁的事情都不要管,只为本王守好了这皇宫,之后封侯拜将,咱们为大秦打下一个大大的江山,让后世子孙都念着咱们,想着咱们,别让他们说到咱们,就想到玄武门之变的建业和元吉这才是真的。
这一番话娓娓道来,说到语重心长之处,景王也有些情难自禁,不过最后还是开了一句玩笑出来,不过两人都没笑出来。
好了,这两天本王要忙一些细务,武学也是心血所在,容不得半点轻忽的,所以这两天本王就不见你了,记住,万事要小心再小心,谨慎再谨慎,你还有什么话要跟本王说地,现在就讲,若是无事,就忙你地去吧。
王爷。赵石眼光闪了闪,这位殿下说的虽然动情,但却都无关紧要,显示这位殿下心里也起了患得患失之情地,最后虽只是随便一句,但他却是真的有事跟这位殿下说的。
右卫那里王爷是否另有安排?
听他突兀的问了这么一句出来,李玄谨愣了愣,这才道:右卫指挥使宋胜是五哥的人,这些时日来也没什么别的动静,接旨换防也还痛快,应无多大你是否听说了些什么?
这到没有,不过右卫驻守内城,宫中一旦有事,左卫无暇分身之际,若右卫再有变故,内外交攻,我怕左卫成军不久,分不出人手来对付。他这话也是半真半假,对于如今的左卫,就算是右卫来攻,保证宫中无事他还是能做到的,但毕竟左卫人数少了些,事情若发展到了那个地步,稳守皇宫有余,但进取却是不足,只能算是失败,他想了这么多天,还是觉得让右卫群龙无首好上一些,所以才有此一问,至于怎么行事,他心中已有定计的了。
李玄谨皱着眉头沉思良久,还是觉得五哥和太子斗了这些年,这时不会主动帮助太子,若长安乱起,潼关那里人心慌乱,金国来攻,那位五哥也没什么好果子吃,如此玉石俱焚的做法,他不认为向来稳重的五哥做的出来,若是换了那位三哥到还差不多。
不过他还是问了一句,你可是有什么打算?
到时我会派遣亲兵擒拿宋胜,右卫便不足惧了。
你可有这个把握?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顺口说了一句在书本上读到的话,接着便道:宋胜有兵卒在侧,皇宫便谈不上安全,若殿下点头,殿下回京之时,便会看到宋胜的人头。
李玄谨吸了一口凉气,他如今威权虽重,但毕竟掌握大权不久,还缺了些帝王应该有的冷酷和决断,若不是觉得太子那里必定会破釜沉舟一搏的话,他立时便会拒绝的,但此时犹豫了半晌,最后才道:好,本王准你便宜行事,不过宋胜只准扣押,不得伤了他的性命,还有,这事你要仔细万分,一旦事情不成,反而逼得右卫你便只有提头来见本王了。
殿下放心,若真个起了什么乱子,一群趁火打劫的败兵冲进指挥使府的事情也是可能发生的,绝不会使殿下名声受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