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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河边草     将血txt下载     将血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卷虎入长安聚风云第一百四十二章出行(一)

    室内雾气蒸腾,赵石舒展身体,舒服的靠在惜红柔软如棉的怀抱当中,任凭对方纤细绵软的手掌在自己的身上揉按,他喜欢这样的环境和感觉,在这里,他的整个人都能放松下来

    老爷,近来府中的姐妹们可都盯着这里呢,听说娘娘那里也发下话来了要说内院这些姐妹的容貌才情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眼界都高的很,有些姐妹为了吸引您的注意可是连起码的脸面都放下来了

    但话说回来,咱们这些人也都是些可怜人,王爷是个不重女色的人,平日里连正眼儿也不看人的,若能得了王妃娘娘的看重,还能有些盼头儿,其他的年龄小些的便熬着,年龄大了到了出府年纪的

    您想想,女儿家到了二十出头的年纪了,还有哪个正经人家嫁得?想要明媒正娶那是千难万难,多数是给人家作妾,下场可未必是好,想我们几个这般能得老爷收容,不打不骂的,那就可算是前世修来的福分了。

    若是老爷看中了哪个便可以向娘娘讨要的,我我也可以传话儿过去说到这里,惜红脸色通红,身子不安的扭动了几下,到也不是她大度到这个样子,到是试探的意思多些,他这个年纪的女子,又在王府中呆了这长的时间。早就息了争宠之心,再加上这些时日有些焦虑,总觉得这位主人对自己生了疏离的心思,男人嘛,总是喜新厌旧,与其拦着嫉妒什么的,倒不如接着这个功夫顺着男人地心意,还能留下个宽容大度的印象。又能得新晋之人的感激,何乐而不为?

    赵石听罢,在喉咙里哼了一声,这些事你别管,女人有那么一个两个贴心的也就行了,要那么多等着看打架吗?这些事儿在李全寿嘴里早就听说了,三妻四妾的生活哪个男人心里都是向往的,赵石自然也不例外。但他自制力本就惊人之极,只是细细一想,便将这欲望压了下去,弄那么多女人在身边表面上风光,但以后若是再想安宁下来估计便不是那么容易。再一个,王府中的女人真是那般容易碰得的吗?恐怕不见得吧?

    惜红得了他这一句话,心中惊喜异常,尤其是那句贴心地人。更是让她喜翻了心,这么长的时间,要的也不过就是这么一句话罢了,心中惊喜之余,慢慢扶正赵石的身子,自己则转到了前面,咬着嘴唇,手指在赵石胸口上无意识的划着圈儿。过了半晌才好像下定了决心,声若蚊蝇,含羞带怯的道:奴家还有些其他的本事的

    说到这里也没等赵石回话,却是深吸了一口气便埋进了水中,赵石只觉身下一阵温润,好像身上每一个毛孔都张了开来,浑身立即起了一溜的鸡皮疙瘩。其中舒爽甜美实不为外人道。

    但他这人心如铁石。这样的甘美滋味儿也不会让人沉迷其中,随后已经一把将对方从水中提了出来。沉声道:我一会儿还有事

    惜红则是脸上有些苍白,这些床第间的伎俩也是她从旁人那里听来的,没成想第一次用到就受了挫折,心中难免惶恐,还以为自己哪里触怒了对方,再不然便是显得过于轻浮不正经,这个印象若是留下,一个女人地一辈子也就毁了,这心里的慌乱也便可想而知了。

    老爷,我

    赵石自然不会安慰受惊的女人,只是站起身来,摆了摆手,现在不行,晚上你再过来吧

    惜红的脸色这才回了过来,赶紧也站了起来,正好说话间,房门却响了起来,老爷,小王爷来了,正在外面等着呢。

    等到赵石将身上衣服整理妥当走出来地时候,小王爷李全寿早已经等的有些不耐烦了,这闲宁居就是几间房子摆在那里,可以说连个待客的地方都没有,他就只有在屋子前面的空地上干等,赵石出来的时候正在那里有一脚没一脚的踢着地上的石头,吴太监则在不远处无奈的看着,经过上次地事情之后,这位小王爷变化很大,再不像以前般得人哄着才行,性子也沉静了不少,让李玄瑾以及王妃娘娘都很欣慰,但吴太监却宁愿小王爷还是以前的小王爷,起码不对心思也只是拳打脚踢一番罢了,身上虽疼,但也不用过于担心不是?

    而现在呢,就连他这个贴身之人犯了错处,手是不动了,但这话里话外明讥暗讽的,可是让人心惊肉跳不得自在,还不如像从前般打上一顿呢,就像是方才,自己只不过说了一句不如进屋里去等,这位小祖宗就一斜楞眼睛,眉头皱的和屋里那位一模一样,当即就是一句,你个狗东西知道个什么?那里是主人居室,能是随便进的吗?看见不该看的,是把我的眼珠子挖出来,还是你个狗眼比较金贵?去,一边呆着去,没事别给我出馊主意

    只这几句一说,他吴太监哪里还有胆子上前再找不自在?心里却是暗自嘀咕,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了?屋里那位凶的没边儿,把小王爷都带坏了,要说自己跟了小王爷这些年了,哪里见过他守什么礼节来着?

    不说他这里暗自腹诽不已,见到赵石出来,李全寿立马换上了一副笑脸儿,眼珠儿在赵石身上转悠了一圈,闪眼间看见跟出来地惜红,几步凑上前来嬉笑道:又泡那个温泉了?不是我说,温泉是不错。但父王造地这处温泉也太憋屈了些,等哪天我进宫的时候你跟我进去,那里地泉汤太真的是好,是唐时传下来的,虽然堵了些泉眼,但胜在眼界开阔,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不过泡这温泉都是老头们干地事情,呃。对了,还有那些女人,听说泡了温泉皮肤就好,你看惜红不是越发的标致了?咱们男人泡的那么勤干什么。

    唉呀,你先别动手,我这回过来可是找你有事儿,你可得帮我

    看见赵石眉毛一立,李全寿立时停住了话头儿。上前拉住他的手,就将他拽到了一边儿,低声道:今天十哥给儿子过满月,宗学里的兄弟们可都去了,只我不上宗学。不过哼,父王掌了兵部,平日里见面都不一定打招呼的人可是把请柬都送到府里了,就压在母妃的案头儿上。要不是吴应还算机灵,我还不知道这事呢,怎么样?跟我去一趟?

    赵石这时也是满腹的心事,哪里有心思跟他一起胡闹,立即摇头,不去。

    这下李全寿可是急了,去给十哥地儿子过满月是假,出去透透气才是真的。但他父亲母亲那里都已经发下了话来,没有赵石跟着,他哪里也别想去的,眼珠儿滴溜溜转动,顺手在袖子里摸出一个钗子,晶莹剔透的,也不知是什么材质制成,看上去便是价值不菲。

    怎么样?跟我出去一趟。这个东西就是你的了还没等他话说完。看见赵石的脸色沉了下来,他一个孩子。这种手段以前对身边的人是百试百灵,使顺了手的,先前还懂得些分寸,心里也不把握,便没有拿出来,这个时候心里一急,可就顾不得那许多了,看见赵石地脸色,也知道这事好像对他不起什么作用,他也是机灵,立马把钗子像变魔术一样藏了起来。

    小小的脸上讪笑了几声,但还是不死心,行行,那些兄弟我还不愿见呢,这不是在府里面呆的太久,总是气闷吗?

    你大老远儿的来了京师,也没出去转过呢吧,正好,咱们也不去跟他们凑这个热闹,咱们自己去耍子还不行吗?再说了,先生不也说了?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连京师都还没转呢,怎么行万里路法?

    你不是还有个表哥在这里吗?去把他一起叫上,你们也好好说上些话儿,这样总行了吧?

    听他这么一说,赵石心中到是一动,他有这么多的事儿没想明白,还真就不如去问问那位表哥,张世杰为人方正了些,便少了许多地变通,但见识确实不凡,有些事情不能说,但有些事儿向他请教一下到也不错的。

    好,不过出去之后你得听我的,不许胡闹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李全寿就已经一蹦多高,大声道:成,出去之后都听你的,走,咱们现在就走。

    吴应,你去把王虎和杜山虎叫来,再派人禀报一声娘娘那里,别地人就不用跟着了。

    这时吴太监才凑了过来,赵都头,小的看是不是人少了些万一一边吞吞吐吐的说着,一边不时的瞄向李全寿这边,显见是不怎么放心这位小王爷。

    叫你去你就去,哪那么多的啰嗦,还有,跟那么多人干什么?想要仗势欺人吗?快给我滚,对了,向账房那里支上三百两的银子,嗯,这事还得用赵石你的名义,反正父王那里已经说了的,你地花用都算在府里账上,不过也不叫你吃亏,等以后到我那里去看看,觉得什么好就拿什么,要不就算是我欠你的还不行吗

    等到一行五人出了王府的时候,刚好是正午时分,五匹高头大马骑着,又都衣衫华美,赵石和杜山虎三个都是练武之人,身形壮硕,气势迫人,李全寿则骑了一匹小马儿,摇头晃脑的,兴奋之情溢于言表,身后跟着好像总是弯着腰子的吴太监,到真像极了带着豪奴打手出行的贵家公子哥儿一般。

    杜山虎也是有日子没见到赵石了,在王府中住的虽然舒适,但他是心雄万丈的人,又是边军出身,从前也最是鄙夷那些给人看家护院地打手护卫之流,这个时候生活虽然安定平稳,但总是觉得还不如当年在军营中和一群同袍兄弟打打闹闹,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地日子呢,困在王府这么个地方,着实让他气闷非常的,这时好不容易见到了赵石,见只是本月未见,赵石容貌没怎变化,但这气势好像又沉稳了许多,心中赞叹之余,却是心急想要知道赵石今后有个什么打算,但碍于王虎等人就在身旁,一些话却也不好问出口地,一双环眼在赵石身上转来转去,在旁人看来不免有些抓耳挠腮的意思。

    李全寿见了他这副模样,扑哧一笑道:我说大个子,在府里面也憋的紧了吧?这个你可得感谢我,要不是我说动你们赵都头出来,他还在屋子里洗澡呢。

    杜山虎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眼前的虽然是位小王爷,还是一晃自己的脑袋,哈哈一笑道:成,一会儿咱们找个酒楼咱好好敬上世子几杯不就得了?

    这话一说,听得王虎在旁边是直皱眉头,他和杜山虎相处的久了,很是佩服对方的勇力的,但对他们这些一急了就将他奶奶,娘老子什么的挂在口边的家伙们还是有些看不过眼,有心说上两句,但见到李全寿那高兴劲儿,却又全都咽回了肚子里。

    却听李全寿大声道:好,到时咱们来个不醉无归。

第四卷虎入长安聚风云第一百四十三章出行(二)

    五人来到张世杰的居处却没能找见张世杰,应门的还是那个童子,见赵石第二次登门,前一次跟着两个人,这次来就跟了四个,鲜衣怒马的,也便很有些敬畏的样子,不过赵石几个去的不巧,张世杰和几个朋友出去吃酒了,这个童子也不知他去了何处。

    李全寿看没找见人,他年纪在那里摆着,最是喜欢热闹的时候,没找见人固然让他有些扫兴,但此时脱了牢笼的鸟雀一般,心情正好,也不见赵石脸上有失望的神色流露,更是放下了心来,出了巷子就一叠声的催促众人到东市所在瞧瞧。

    既然没有找到人,赵石也自无不可的样子,其他几个人都以他马首是瞻,见他没有反对,也便陪着李全寿往东市方向而去。

    几个人中间就数王虎对长安的道路最是熟悉了,前一次旁边有李老沿路介绍,很是精彩,但王虎武人出身,虽也学了些文理,但他可没有李老那般的才学和口才,一路上也就是充任一个识途老马的角色,但这里几个人中,李全寿和吴太监总在府里晃悠,出来的次数极少,赵石和杜山虎两个都是外来的,这一路上东瞧瞧西逛逛,到也兴致颇高。

    一圈下来,吴太监手里提满了零零碎碎的物什,满脸发苦,到得日头西沉,几个人都已经是饥肠辘辘,就是赵石也对李全寿这般见着什么都稀奇,看到什么都要瞅一瞅的逛法有些吃不消了,孩子和大人本就不同,孩子逛的是个新鲜,大人看的则是有用没用。到了赵石这里,纯粹是想瞧瞧这个时代的风俗人物,两个多时辰下来,不光吴太监满脸苦色,便是杜山虎和王虎两个也是腰酸腿软,王虎到还罢了,在王府中日久,陪着的又是小王爷。再没有耐性也得挤出笑脸来,杜山虎此时可是不干了,见李全寿这样的有兴致,便是天都黑了估计也是逛不完地,便大声嚷嚷着去吃酒。

    这一下到是转移了李全寿的注意力,本来几个人的意思在东市所在找上一家酒楼也便罢了的,奈何吴太监也是多嘴,说了一句这东市没什么好所在。平康坊才是吃食的好去处,他也就随口这么一说,却让李全寿也记起了平日里听人说的那些好地方,立马将目的地换到了平康坊。

    这平康坊隔着东市有两条大街,直线距离到也不远。但中间的房屋巷子却是极多,几个人转来转去,虽说骑着马,到了平康坊却也花了足足有小半个时辰。赵石耐性极佳,陪着李全寿在大街上缓缓而行,说话也不多,但越是如此,几个人不管说什么,作什么都要向他望上一望,这是一种很特别地感觉,也是一种威严的变相表露。若是放在前世或是以前,他往哪里一站,也是很少会不引人注目,但他身边却很少有人会主动靠近,如今却已经有了很大的不同,锋芒杀气稍殓之余,更多的则是给人一种镇定如恒,主心骨儿的感觉。这不能不说是这个时代以及到了这个时代之后的经历给了他的一种改变了。

    这些都是题外话。这里暂且不提,几个人来到平康坊所在。若说东市是这个时代的商业聚居区,那么平康坊则是类似饮食一条街地所在了,道路两旁的建筑也比一路上的民居高了不少,酒楼食肆外面都挂着灯笼,太阳还有些余晖,灯笼也便没有点起,不过这个时候正当晚饭之时,人来人往,喧嚣吵闹之处,看上去繁华之处不下于东市的。

    来这里的路上便已经听王虎说了地,京中酒楼以这里最佳,但也昂贵之极,没有二三十两银子,有的连门儿也是别想进的,其中还有一些陪酒的女子,或是献上歌舞,或是陪客人喝酒耍子,后面还有供客人休憩地所在,其实和青楼楚馆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但毕竟是酒楼,酒菜上却要比青楼之类的场所精致许多,当世京师八友中张翼便录有长安记事,其中便有凡京师酒楼,门首皆缚彩楼欢门,唯任店入其门,一直主廊约百余步,南北天井两廊皆小阁子,向晚灯烛辉映,上下相照,浓妆妓女数百,聚于主廊浅面上,以待客人召唤,望之宛若神仙之语,可尽述其繁华奢靡。

    几个人沿街慢行,李全寿早已经看得目眩神迷,也不知进哪个好上一些,王虎虽然也是土生土长的长安人士,家境也算不错,但这等去处却也只来过四五次罢了,到也不是所有的酒楼都是这般奢华,但这一行人中有个小王爷,去处自然要选最好的,不然等到小王爷从旁人那里听说自己这次去的只是平常所在,以后的日子恐怕不怎好过。

    几个人走了有数百米之远,正好前面有一处所在,三层地楼面,前面也是宽敞,车水马龙的很是热闹,看上去来的人等也算是非富即贵,几个人来到近前,才看清门楣之上有一块匾额,写着聚仙居三个大字,几个人中午都没吃什么东西,此时闻着楼中飘出的酒菜香味儿,更是觉得饥肠辘辘,还好,这位麻烦的小王爷此时把小手一挥,终是作了决定,就这里了。

    几人来到门前,早有楼前守着的伙计满脸是笑的迎了上来,凭这些人的眼力,自然看出几个人身份都不寻常,上来便是一叠声地问好,让你想再换地方都不好意思地。

    几人下马,早有人等在跟前,将马匹牵走照料,几个人中也便王虎还算懂些这里的规矩,嘴上叮嘱几句,顺手塞过几钱银子,那迎门地伙计是越发的殷勤了起来,躬着身子将几人领进了酒楼之内。

    几位客官可是要进雅阁?三楼的雅阁最是清净,身份尊贵的老爷们也最愿去那里,不过几位客官没有预定,临窗的好位置本来是已经没有的了,但前些时王老爷那里取消了预定,也就空了出来,几位来的又早,不如

    若是几位不满意,我们这里的后院也是好去处,不过去那里一定要点上几个女子陪酒歌舞助兴的,有些吵闹,几位看。

    这个伙计岁数不大,一双眼睛极是灵动,显见也是个一碰就转悠的机灵人儿,他看几人衣衫华美,气度非凡,里面又有个孩子,自然以为遇到了出来游玩的世家公子之流,这些公子们来这里多数不是图的什么热闹,要的也都是个脸面和身份,只要这两样显出来了,至于其他也就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这时他的目光貌似在几个人脸上扫过,其实身子却一直在赵石面前弓着,自几个人一下马,他便也看出这几个人多数是陪那个孩子出来的,但拿主意的却是眼前这个身材高大的少年。

    此时却已经走过酒楼的回廊,这个时代的酒楼并不像人们想象的那般里面一个大厅,接着便是楼上的一些隔间雅座,那是清朝时的建筑,这个时代的酒楼却呈环形,中间留有天井,抬头便可以望见天际,天井当中又种有一些花草树木之属,一桌桌的客人错错落落散布其间,虽说还是有些吵闹,但却很显雅致的,门廊周围散布着些女子,此时正值盛夏,这些女子穿着都很单薄,随意依靠在门廊周围,或坐或站,低声谈笑,间或有个伙计走过来低声说上几句,便被领着来到天井中的客人中间,或是抚琴作歌,或是坐下来陪酒嬉笑,莺歌燕语不绝于耳,此时虽然人还少了些,但已经是热闹非凡。

    李全寿和杜山虎两个虽然年龄相差不小,但都是看的两眼放光,几乎是同时道:就在这里吧然后两人都是哈哈大笑,杜山虎则是加了一句,喝酒就是要个热闹,清净有个什么意思了?我看这里就不错

    说完两人都是眼巴巴瞅着赵石,到是吴太监尖着嗓子说了一句,不行,小公子还小,这些女子一看就不怎正经,这里怎么行?还是去雅阁好些。

    话还没等他说囫囵了,就已经挨了李全寿一脚,你个狗东西,这里没你说话的份,赵大哥,我看这里不错,也热闹的很,我很喜欢,咱们就在这里吧最多,我不看这些女人就是了,再说了,府里那么多的女人,看也看烦了的

    好,就在这里吧。赵石这时已经渐渐融入了这个时代之中,但有些风土人情还是不曾见过的,这等的繁华所在,正好好好见识见识

第四卷虎入长安聚风云第一百四十四章出行(三)

    几个人找了个不错的位置团团坐定,说实话,此时临近夜晚,天气也凉了下来,坐在这天井之中,微风拂面,空气中充满了草叶芬芳之气,在感觉上到真的是比在屋子里清爽的多的。

    那伙计恭敬在站在一旁,这时问道:几位客官要些什么酒水?

    杜山虎已经饿的前心贴了后背,坐到这里,哪里还耐得住性子,立即嚷嚷道:先给上些吃

    不过还没等他说完就已经被王虎一把拽住,阻住了他的话头,你们这里都有些什么酒水?先报上来让我们听听。

    还听什么,当然是要最好的。李全寿这时插了一句。

    王虎看了一眼在座的几个人,李全寿和吴太监可以不计,不过剩下的两个人一个比一个能喝,要最好的?百八十两只够这两个人解解渴的,这带的银子够不够还两说着呢,带着这么几个主儿出来真不是件好差事,但他到也算的上机灵,立马道:把你们这里最烈的酒拿出来就行。

    李全寿虽然性子跳脱,但家里管的甚严,在府里面惹事生非也就罢了,却从没放任他出来闹过的,对于这些规矩似懂非懂。听王虎话里面带了个最字,也便不再吵闹。

    伙计这时暗自一笑,敢情这几位是头一次到这等地方来,不过到底是久经训练的,脸色还是那般的恭敬,接口道:我们这里到是有几味烧春,火烧之类,还有我们自己酿制地仙人火儿。也有北边胡人爱喝的奶酒,后劲儿绵长,但小的斗胆说上一句,小的一看几位就知道一定是身份尊贵之人,这些火烧之类的酒水劲儿是不小,但口感就差了许多,怕几位喝不惯的

    等这个伙计恭敬的退下去,杜山虎才忍不住问道:怎么不先要吃食?老子这里已经饿的快能吃人肉了。

    他声音本就不小。这个时候一着急,声音更大,还没等王虎说话,旁边不远处已经传来了笑声,几人转头看过去。一个穿着颇为凌乱,书生打扮之人在那里自斟自饮,嘴角依然含着笑意,也转头向这边望了过来。

    杜山虎将眼睛一瞪。我们这里自顾自说话,你个贼厮鸟笑个什么?他性子本来不会如此火爆,但今天一天逛地有些气闷,来到酒楼喝酒还有这么些的破规矩,那伙计表面上很是恭敬的,但他也不是蠢人,眼睛亮的很,一看便也知道自己方才一句话肯定出了岔子。这伙计心中不定怎么笑话自己呢,但对方恭恭敬敬的,也让他无从发作,心中自是憋气非常,这个时候有人招惹,哪里还按捺的住?

    那人却是有些涵养,听他喝骂也不生气,微笑着遥遥举杯。朗声道:听几位要的是烈酒。自然也同好之人,心中高兴之下。有些许失礼的地方还望海涵则个。

    杜山虎站起身来还待发作,却被赵石一瞪,什么火气都降了下来,闷哼了一声,嘀咕道:读书人地心肠就是不好,说话也弯弯勾勾的,他笑话我也就得了,还说什么同好之人,当老子没见识吗?这要在没人的地方,老子一刀就宰了他

    听得吴太监一缩脖子,后背直冒凉气儿,暗道了一声,乖乖,从这往后,再也不敢拿正眼看眼前这个彪形大汉了。

    到是李全寿兴高采烈的附和道:就是就是,读书人没几个好东西。

    王虎这时苦笑着接回了话茬,你道这酒楼和咱们回来京师沿路所见的酒肆一样吗?这里是先点酒水,再论其他,你点地酒越好,这菜肴也搭配的越是丰盛,一般不用自己亲点的,如果有特别的口味,你跟他一说,他再给你单独送上来,先前地伙计要咱们去雅阁,也是看咱们穿着气度来定的,你道什么人都有资格上雅阁吗?那后院所在花费更大,比吃花酒只高不低,一般皆是为熟客准备的,方才他把咱们往那里领,嘿嘿,分明就是咱们这几身衣服和那几匹马在作怪更有那些达官贵人,估计在这些地方都有常年留下的空位的

    吴应,咱们带的钱够吗?只这一顿饭,估计没个一二百百两银子下不来的,要不我回去一趟

    赵石一听也就明白了,敢情这里还是套餐制,这个时代的酒楼到还真是先进,比起前世那些几星几星地酒店也差不多少了吧?风气更是开放,女子陪酒,随点随到,真个是让人开了眼界,而且价格还如此的昂贵,这次到真是来到高消费的场所了,此时的他对这个时代的物价到也知道了一些,平常人家一年花费往多了算也不过二三十两银钱罢了,这一顿饭却要上百两的银子,真真是奢侈到了极点。

    吴应这时把最一咧,表情很是痛苦,不过说出来的话让人心情为之一松,那到不用,府里的账房听说是赵都头陪小王爷出来要用,给了差不多三十多两地金子,还拿了些飞钱,应该足够了吧?若是花地太多,估计这事就得让娘娘那里知道了,事情需不好办,我看咱们还是省着些的好。

    说话之间,已经有人先送上了七八个果盘干菜之类,几个人吃了几口,到也甘冽可口,随后菜肴也陆续送上。热气腾腾地摆满了一桌子,那个机灵的伙计回来之后就站在桌边,送上一道菜便报上菜名,还细说其中的好处,大是给人一种品质如归的感觉。

    几个人当中属李全寿身份最为尊贵,但他年纪还小,其他几人都是武人出身,吴太监更是没有发言权。也便没有那么多的讲究,菜一上来,便已经动了筷子,五个人本就已经饿了地,这吃相可不敢恭维。

    李全寿出来一趟,要的就是个肆意,这时饿的狠了,将府里那些规矩都扔到了九霄云外。这吃相自然难看非常,赵石在饮食上更是没有那多的讲究,这吃相和他平日里稳重端凝的样子可是大相径庭,也是风卷残云一般。

    伙计在旁边是看得目瞪口呆,脸上虽然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但这心里却已经开始皱眉,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看走了眼,也是庆幸没有将几人请到雅阁或是后院所在,不过他到也不担心在这里几个人付不出钱来。这里是迎来送往的酒楼,遇到一些暴发户或是军汉,那粗鲁之处比几个人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京中达官贵人多如牛毛,他们可是不敢以外貌取人,若是稍微得罪了哪个惹不起地,这以后家破人亡都是有的,所以几人吃相虽是有些难看,这来来往往的伙计们可没有哪个真敢怠慢了半分。

    酒水还没送上来。上桌的菜肴便已经吃的七零八落,李全寿也是吃的高兴,刚好挥手赶走这个在旁边喋喋不休好像苍蝇一样的伙计,却是一个更加让人吃不下东西的声音传了过来,呀喝,这不是李大才子吗?李大才子不是最喜三五好友欢聚,吟诗作对,诗书唱答吗?怎地现在却是一人在此独酌?是囊中羞涩?啊。不对。当年李大才子为人算命,说其一辈子都是金装菩萨。可是得过几百两的酬答,只要稍微动动自己的嘴皮子,还怕没有这点银钱?

    旁边立即上来个凑趣的,金装菩萨?此作何解?

    没等那人答话,却是一个清朗的声音插了进去,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是也。

    这个时候赵石等人才望了过去,李全寿更是兴奋地小手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伸长了脖子看去,显见这热闹来合了他的心思。

    只见门廊处转过了五个人来,其中两人都穿着士子服饰,腰间佩玉,头顶悬珠,显见都是富家子弟,另外三人却是穿着浅红色的军服,前面绣着白鹤出云图案,后面则绣着大大的一个羽字,如今赵石对大秦军制已经渐渐熟悉,一看便知三个人都是羽林军中地军官,军阶当在从六品下的位置上。

    为首的一人脸膛微黑,颌下留着短须,长相颇是威武,不过这人举手投足之间总是透着一股痞气,让人望之生厌,此时这人脸上颇有几分羞恼,也是这人见到自己平生最是讨厌之人,太过急切了些,本来想着羞辱对方,却是将自己当年的丑事一并说了出来,到是自取其辱多些了。

    至于他们的目标,赫然便是方才笑话杜山虎的那个书生,此人到是胆气十足,对着满脸冷笑的五个人却是毫无惧色,说完一句之后,略略举杯道,折兄别来无恙否?如今穿上了这身军服,可不是有那么点金装菩萨的味道?可见当年为兄也没有说错什么,折兄那二百五十两银子果然没有花错。

    李全寿听了他们说话,这时却是笑出了声儿,那人是个读书人,本来有些讨厌地,但这几句话却是阴损的很,没想到自己第一次自由自在的游玩,就能遇到这样的有趣之人,也不想赶那伙计走人了,拉住有些惶急的伙计就问,这两人你认识吗?跟小爷我说说,这两个人是不是能打起来,说好了小爷这里有赏。

    那伙计讷讷了半天,却没说出一个字儿来,杜山虎在旁边见了,不由有些不耐,他这人也不是个让人省心的主儿,见有热闹可看,心里的兴奋比之李全寿也不会少了,见这伙计显是知道些前因后果的,却婆婆妈妈地如此不痛快,一把就已经抓住了对方地领子,恶狠狠的道:听不懂人话怎地?要不要爷爷教教你?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那伙计何曾见过他这种凶神恶煞之人,惶惶摇手。

    那还不快说?

    那人姓李,叫李博文,字鸿文,咱们这平康坊的人大多都认识的,是个有大才学的人,十多岁上就中了举人,大家都以为咱们这平康坊总归要出个状元郎呢,谁知前些年他出去游学,家里却出了祸事,一场大火,老爷子和老夫人都没跑出来,他回来之后吧,先是就得守孝三年,时间也就蹉跎了下来,家财也没了,一些房产被两个哥哥分的一干二净,没给他留下一点,回来竟是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的。

    他这人也怪,也没争也没抢,也没请朋友帮忙,就是邻里想要帮忙,也被他婉拒了,先开始的时候靠卖些字画为生,后来便当起了教书先生,还得间给一些青楼的女子添些词儿什么的,这银钱也便不缺了

    至于对面那人嘛,我们也是认识的,家也住在平康坊,家世上旁人可是没法比,知道当朝的折大将军吗?这人虽是旁支子弟,但这身份

    两人当年都是同窗,也不知怎的生了间隙好像已经消停了有几年了,怎么现在又遇到一起了?真是冤家路窄

第四卷虎入长安聚风云第一百四十五章出行(四)

    说话之间,那边到也没有如他们想象般几句话不和就大打出手,但两边的人嘴上却没消停。

    当年老师在的时候视李兄如同己出,说我们这些人谁也不如的,当时我们也是服膺,谁叫李兄这诗词歌赋作得好,聪明伶俐又是一等一的人物,但但如今看来也不尽然,李兄如今还是白身吧?听说还当起了教书先生,这到也算了,怎的还为那些青楼女子填词唱曲儿的,如此自甘堕落若李兄缺了银钱使唤,我们这些身为同窗的怎还能眼瞅着你这样不尴不尬的,总归要接济些不是?

    怎么样,我府里正缺一个管账的先生,薪俸嘛,也够李兄时常到这里喝上几杯了,不如到我那里屈就?说话的却是折姓之人身边一个文士打扮,瘦的跟竹竿有一拼的家伙,看起来也是和这位李兄相熟的,不过听这言语,当年这位李博文可没少得罪了人,不然那人言语也不会如此轻慢恶毒了。

    那李博文却是端坐不动,脸上似笑非笑,言辞却是犀利之极,立即接道:原来是王兄,一别经年,却还是对我李博文如此关心,当真难得。

    啊说起来到也难怪。当年王兄四和十便分的不太清,曾将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这样的名句念的似是而非,一塌糊涂,好像老师还专门让你念了一千遍来着,不过现在看来,王兄真是辜负了老师的一片苦心,到了如今还对术数糊涂着呢。也难怪要请账房了。

    不过话说回来,李某虽然也想念着同窗之宜去给王兄帮帮忙,但以我看还是折兄更加适合些,他当年就有只入不出的名声,作账房正合适,更何况他四和十分的可是清楚之极,你说是不是啊折兄。

    先前这些人遇到一起地时候还有伙计想上前劝阻,这时却全都被一个胖胖的。执事打扮的人赶了开去,却也没有离的太远,只是远远的围观罢了,也不知这执事是个什么打算。

    看热闹是人之天性,其他客人见这些人还没有动手之虞。离的远的便也围了过来,这些人能到这里来也都是有些身份的,之前还都自矜着只是静静观瞧,也不出声儿。不过听见这个李博文这么几句话,却是都失笑出来,也都暗叹此人心思机敏,言辞锐利,虽是没吐一个脏字儿,但言语之间却是将两个人损地体无完肤。

    其实他们还有些不明就里的,这个折家子弟在他们这一房排行老十,当年吝啬是出了名的。而且最是和他四哥不对付,偏偏他四哥什么都压他一头,心机也比他深的多,当年让他去找李博文算上一卦就是受了他这个四哥的挤兑,让他上了个大当不说,那金装菩萨之语还跟了他好多年,让他见人便抬不起头来。

    听了对方这等阴损的话语,这位折家旁支子弟已经气的是面皮发紫。便是那姓王的也满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才好。

    两人心里自然是已经将眼前这个李博文咒骂了千百遍,但他们也并非是那些真正地纨绔子。这时大庭广众之下,也没有起那真个动手的心思。

    但他们能忍得住,不代表别人能忍得住,旁边一个人已经怒从心起,这也是个折家子弟,身形精悍,却要比那个折老十看上去年轻许多,听完那位李博文的话,已经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抓住对方的脖领子就将李博文从椅子上拎了起来,一个嘴巴就扇了下去,嘴里还怒骂道:你是个什么东西,在这里人五人六的,折家地事儿也是你说得的?也不怕风大闪了你的舌头?

    还待再打,已经被身后之人一拥而上架了开去,不过嘴里犹自蹦出些污言秽语,不肯干休。

    这时那个胖胖的执事却走了过来,在不远处一个躬身道:这位客官请自重,在这里唇枪舌剑可以,但若要动手请到外面,我们这里虽不是什么斯文之地,但也有君子动口不动手地规矩在的,还往几位能高抬贵手。

    众人本以为他是出来劝架的,没成想这位说出来的话却是这般绵里藏针,显见也不是个简单人物,身后也必有所恃的了,常到这里来的到没什么,那些初来的却是大感有趣,都觉这次出来饮酒可是来对了。

    赵石几人心中也是微微诧异,不用那个伙计开口,却是王虎这时解释道:平康坊这里寸土寸金,也不下于东市周围所在,能在这里开上这么一间酒楼的,又哪里会是简单人家?听说

    说到这里却是一顿,看了李全寿一眼,压低了声音接着道:听说有几位王爷在这里也是有产业地,只是给了外面信得过的人打理着,这里的水可是深的很,我到是很佩服折家的人,在这里也敢动手生事,牵扯起来,估计又要像前些时当街殴斗的那些人一般了,得关起来几个才行

    好像是在验证他所说的真实性,果然那五个生事之人也好像很是忌惮的样子,连说带劝地安抚住了自己地人,那位折老十走出来也是抱了抱拳,一点也不因为对方只是个酒楼的执事而有什么失礼之处,先前地痞气也收敛的一干二净,我这位兄弟性情暴躁了些,到不是有意如此还望李兄海涵则个。

    前一句是对那胖执事说的,后一句嘛,却是对李博文说的,这人收了一身痞气。虽不长袖善舞,但也还有那么几分世家子弟气度在的,说话也还算得上彬彬有礼,那胖执事到还是一脸地卑微,连声道:那是最好,那是最好几位不是想一直站在这里吧?想要点些什么?我这就叫人去作

    那折老十一屁股坐在了李博文的对面,笑道:我和李兄多年未见,正想叙叙别后之情。就坐这里了,来来来,你们都坐下

    说到这里,拿过桌子上的酒壶闻了闻,扑哧一笑道:以李兄这身子骨儿,竟然喝的还是烈酒,也不怕喝坏了身子?来给我们上这里最好的仙人酿,这位的酒钱也算在我账上。算是代十二弟给李兄赔罪如何?

    那位胖管事笑眯眯道:不敢劳您破费,既然这位客官在我们酒楼挨了打,这顿酒菜自然算在我们酒楼身上,算是我们照顾不周的赔偿,不成敬意。还请这位客官不要拒绝才好。

    这位李博文擦了擦嘴角的鲜血,脸上却是清晰地出了一个巴掌印,他这人性子执拗,身子虽然有些瘦弱。但骨子里却藏了一股让人畏惧的狠劲儿,这时斜着眼睛扫了一眼坐下来的众人,眼睛却定在那打了他,到现在还恶狠狠看着他的人身上,嘴角牵动,泛起冷笑道:原来是折家的十二郎,失敬失敬,前些时便听闻折家的十二郎不学无术。好勇斗狠,还好像称个什么羽林一虎来着,今天算是见识了,不过这拳头也不怎么硬嘛,连我这文弱之人挨了一下也觉得太轻,还称什么虎啊虎的,多数是祖上荫庇,旁人捧场罢了

    不过呢。我是你哥子的同窗。也算得上是你地兄长,在这里却要劝你一句是真。折家的几个人现在还在刑部大牢里关着吧?好像他们还是折家的嫡系子弟来着是不是?若你这位羽林之虎再进去走上一圈,那可真叫热闹了。

    嘿,话说回来,折大将军回京述职,折家的子弟们都觉得有了主心骨是不是?所以行事才如此跋扈对不对?这我如今若是和着这个举子的身份不要,到兵部去告上一状,说折家子弟仗势欺人,平白无故地欺负咱这平民百姓,这后果真是难料啊

    到时候说不准你这羽林之虎也就该到进笼子的时候了,啊,对了,王兄好赌,不如咱们打个赌如何?你们也看得出来,如今我无权无势,不过到了兵部,把这事一说,说不准就有见到那位景王殿下当面陈情的机会,王兄要不要赌上一赌?

    他面前的几个人虽然都脸色微变,但却都是不以为然,但旁边地赵石听了,心中却是一动,那几个人听不懂他话中的深意,但赵石可就不同,那位陈老先生当着他的面给李玄瑾谋划的此事,这人身在市井,却能一语中的,这份机敏和见识可当真非同凡响,本来没怎注意的赵石这时却是支起了耳朵。

    那位姓王的方才吃了憋,这才想起当年此人每每雄辩滔滔,驳的与座之人哑口无言地情形,这么多年不见,眼前这人虽是锋芒尽殓,再没有以前意气风发,天下人都不放在眼里的肆意,但抡起这打机锋的本事,他还是远远不及的了。

    本来打算学着以前那般,只要这人还在,他就再不开口,以免又被其抓住话把,弄得狼狈非常,不过没想到这时还是被稍带上了,回答也没没了任何气势,只剩下了谨慎,李兄,小弟虽然好赌,但那毕竟已经是以前的事情了,前些年已经对家父发了誓,今生再不参与任何赌局,我看李兄还是找别人吧。

    到是那位折老十晃了晃脑袋,一把拉住要站起来的折十二,嘻嘻一笑道:李兄莫非又要大言欺人?我看还是算了,只是口角小事,不至于闹的像李兄说的那般不堪吧,没地让人看了笑话去,还是说李兄这些年过去,度量反而小了?

    李博文轻捻酒馔,看也不看一眼那个眼睛好像要喷出火来一样地折十二郎,轻笑了一声,摸了摸已经肿起来的左脸。孩子打了大人,大人当然要包含地,但孩子总归要有个教训才是,这些做人的道理想来折兄这样的人也不会懂得地,若是哪天十二郎真个进了刑部大狱嗯,到时折兄岂不是又要来个秋后算账,说李某是个臭嘴巴了?

    你奶奶的,老子现在就叫你知道咱家的拳头硬是不硬那位折十二郎已是忍无可忍。暴怒而起,却被其他几个死死拽住。

    但这位李博文好像就是要撩人火气,接着就是一句,你的拳头硬不硬我是见识过了的,只是不知道是刑部正堂的板子硬还是你的屁股硬上一些,要不你打我一顿试试?

    你

    这位气急败坏的主儿还待再骂,却是折老十一拍桌子,喝道:折清你给我坐下说话。你再这般沉不住气给哥哥丢脸,过后有你好瞧地。

    到是这位折老十还有些威严,说完这句话之后,折十二负气一屁股便坐在了椅子上,沉着脸便再也不说话了。

    折老十脸色正正。声音却是和缓了下来,李兄,这些年未见,原来言辞还是这般犀利。风采依旧如同当年一般,当真令人敬佩,我这次来呢,是专程来找李兄的,方才那些话做不得真,只当是开个玩笑,还望李兄恕罪。

    他这般放下身段,却也让李博文稍微有些惊讶。但这人好像天生就是个恶劣性子,虽然对方已经服了软,但还是刺了对方一句,我到是没想到折兄这气度非是当年可比,能屈能伸,到也算的上是大丈夫了,只是不知专程来找我不是来寻晦气还能干些什么?

    折老十摇头一笑,掩饰住了心中的恼怒。并不在这个话题上多作纠缠。李兄大才,我们都是知道的。只是际遇不济才至今一事无成,家父听闻了李兄的事情,起了惜才之念,想请李兄入幕府中,所以派了我来相请,李兄先不忙拒绝,小弟先说好了,当年那点事情相信李兄不会挂在心里的,至于我嘛,也不是那种小肚鸡肠之人,只要李兄答应了此事,之前的事情便是一笔勾消,我们今后只叙同窗之宜

    还有,旁地不说,这银钱上也不会亏待了李兄,家父在吏部官居五品,说起来李兄若是入幕到了府中,也不算委屈,今后还能一展所长,以李兄的才干,想来不用多长时间便能搏个一官半职的,到时飞黄腾达,荣华富贵岂不是好?

    李博文楞了愣神儿,沉吟了一下,却是哈哈大笑,也不管对方变了的脸色,横着脖子道:先不说折家是不是梧桐木,李某却不是那凤凰,能劳折大人记挂李某这里是感激的,但话说回来,李某孝期未满,不得出仕,折兄请回吧。

    这位折老十显然没有想到李博文会拒绝地如此痛快,话语中依然夹枪带棒,不留一点情面,心中已是恼怒到了极点,脸色变得铁青,那股痞气便是显露无疑,冷哼了一声,本来想着李兄经了这些磋磨能长进几分的,不成想还是一如当年,我这里却也要奉劝李兄一句,不要如此张狂,别看如今李兄生活还过得去,不过过些日子恐怕也就未必了,到时候李兄不要来求我才好。

    不劳挂心,我李鸿儒如今孑然一身,有什么好怕的?到是你们折家家大业大,以后却要谨慎小心才是,还有,我跟你有什么同窗之宜了?老师当年病重,晚景凄凉,你们这些作弟子的可曾尽了孝道?听说还有落井下石地我告诉你折顺遥,这一点一滴我都记得清清楚楚,哼哼,折家,好大的威风和权势,只要我李鸿儒有一分气在,你们折家就别想好过了

    好。既然已经撕破了脸皮,那折老十也霍然站起身来,狞声道:也不怕风大闪了你的舌头,李鸿儒,到要看看你这狂生能有多大的能耐,敢跟我们折家过不去。

    好。但这声好却与折老十说的好字意义大不相同,这位叫李博文吧,先前还觉得你这人说话弯弯曲曲的不够爽快,如今看来却有些胆气,到还真是对老子的脾气,来,这里有的是烈酒,愿与李老兄痛饮,至于旁地人嘛,该干嘛干嘛去,嘿嘿,羽林一虎,好大的名声,若是不对付了,老子管叫他一虎变成病猫。

第四卷虎入长安聚风云第一百四十六章出行(五)

    这个时候听到这么一句话,就等于火上浇油一般,那位折老十也没想到在一个酒楼中会遇到这多不将折家当回事的人,回头立即恶狠狠的瞪了过来,眼睛好像要喷出火来。

    折家是西北大族,祖上甚至可以追朔到两晋时候,是真正的绵延数百年而不倒的将门世家,间中历朝历代都是名将辈出,在西北之地可以说是根深蒂固到了极点,不过其他朝代,就说大秦立国以来,折家先祖有好几个都是从龙旧臣,位极人臣,更有一人险些封王,曾有一门四国公,列侯无数的美称。

    这个时代的世家可是赵石前世时国内那些所谓世家没法相比的,这可不是几个人当了高官,子弟便被称作太子党的事情,而是影响力遍布整个社会各处角落之中,嫡系旁系甚至是外姓子弟数十代的折家子弟建立一个世家。

    在陈老先生和赵石说起军中之事的时候,不可能不触及到这些具有身后底蕴的将门世家,而按照赵石自己的理解,像折家这样的世家是真正具有中国特色的政治巨鳄,想要和这样的世家作对,就要做好被碾压地粉身碎骨的思想准备,就算是掌握了大秦最高权力的皇家在这件事上行事也要小心翼翼。在古代的历史上并非没有出现过这样的百年门阀世家,而且在汉唐之间有很多这样的例子,一些帝王很好的运用了他们的力量,所以成了有为明君,而有些一个不慎,就成了被历史车轮碾碎地牺牲品。

    但如今大秦有所不同,大秦地域狭小,却有这样的百年世家居于其中。还能经过这长的时间相安无事,不得不说是个不大不小的奇迹了,也许是外敌环伺的缘由在吧?

    对于这些事情,相对于赵石这样的人,并没有进行深入的思考,这确实也不是他这样的人会干地事情,他还没有具备拥有如此远见卓识的能力。

    这些都是题外话,先且不提。就说到了如今,折家子弟的娇横之气也便可想而知了,如今折家的势力虽大,但却也有了些暮气,这并不难以理解。平安日久,并不是每个折家子弟都向往着上沙场一刀一枪博取功名的,潮水也有涨落之时,更何况家族乎?

    望着从旁边桌子站起身。慢悠悠走过来地雄壮身影,折老十心中虽怒,但也未尝没有几分犹豫,在这个时候能不顾折家的声势,横插上一杠子的人,这身份一定也不简单的,他还真是没有遇到过那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地傻大胆般的游侠儿们。

    他心底犹豫,但有人动作可是比脑袋转的快。那位折十二郎是世家中被娇惯坏了典范人物,惹是生非的行家,此时连番遇错,被人明讥暗讽了半天,这肚子里憋着满腔的火气立马发作了出来,眼睛瞪的老大,脸上全是狰狞之色,暴怒的吼叫了一声。噌的一下便窜了出去。照着走过地身影挥拳便打。

    好像要验证杜山虎方才所说的话,这位折十二郎生的虽然精悍。但在他的面前,却足足矮了一头下去,相比他这种从边镇下来的人,折十二就像是个还在家里吃奶不懂事的孩子,只是一伸手间便捉住了对方的拳头,顺手就给了对方脸上一巴掌。

    一声脆响过后,这位折十二在原地转了老大一个圈子,一屁股坐倒在了地上,这一下其重无比,对方唇角破裂,鲜血立马从嘴里流了下来,折十二这人立马被打懵了,坐在地上一副找不到北的样子。

    客官请自重

    滚你奶奶地,老子请他吃顿饭完事,好像方才他便是这么干地,是不是啊病猫?杜山虎一把将没回过神来的折清拎了起来,笑容看上去有些狰狞。

    赵石这时不理一蹦多高,大声叫好地李全寿,径直走到杜山虎旁边站定,他这人从不无故惹事,以他如今的身手,在杜山虎动手之前有百分之百的把握阻拦住的,但他此时却是对那个性子执拗的书生产生了兴趣,到了京师之后,诸事繁杂,正缺个头脑清晰,却又没什么背景的人在旁给他出出主意,眼前这人好像就是个符合先决条件的,至于得罪不得罪的起折家,反正上面不是还有个景王殿下呢吗?

    那胖子执事被说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折家的人固然难以得罪,但毕竟眼前的几个只不过是折家的旁系子弟,只要拿言语镇住了便行,但这几个人他心里暗自有些嘀咕,今日之事是管还是不管的好

    你们是什么人?问话的自然是折老十,跟他一起来的几个人反而都是默默无语,更有一个嘴角含笑,好像有些幸灾乐祸的样子,就算是那个姓王的,嘴角牵动了一下,还是闭紧了嘴巴,就别说从始至终一直未发一言的其他两个人了。

    啪的又是一声脆响,杜山虎呵呵笑了起来,他心里到是起了一种变态的满足感,怎么说手里这个家伙也是折家的人,他是西北边镇出来的,折家的名声他怎会没有听说过?他也不是蠢人,若是在边镇时候,怎也不会将一个折家子弟如此羞辱,说不准还要凑上去套套近乎,但今时不同往日,旁边就有个小王爷。打了人估计也有别人兜着,再说还是对方先动手的不是?那这难得的痛快手脚的机会他怎么会平白放过?

    随手将已经被打的神智不清地家伙扔在了地上,有些心虚的瞅了赵石一眼,嘀咕了一句差点没把折老十气的吐血的话出来,还道羽林一虎拳头有多硬呢,原来本来就是个病猫,这个朋友到真没说错我说旅帅,听说你过年之后就要进羽林军的是不是?咱们是不是再思量思量。这羽林军好像不怎么样嘛

    赵石也笑了,他的笑容依然有些僵硬,直直的,毫无礼貌可言的目光让折老十有一种转头地冲动,淡淡的,却好像渗透着一股让人不同拒绝的力量的话音响起,这事就这么算了这位先生好像喜欢喝烈酒,不如大家同饮如何?

    固所愿也。不敢请尔。李博文笑了一下,又用手摸了摸已经肿的不低的脸颊,笑的却是分外快意,但这人实在不是个让人省心的主儿,接着就是一句。折兄好气度,果然和当年大不一样了,若能见到折大将军地尊面,说不准还能给个传话递信的小官儿当当。前途真是不可限量啊。

    赵石听到这话却是皱了皱眉头,眼前这人心思机敏,见识也是不凡,就是这张嘴太过不饶人,和他这个行动派在性格上是大相径庭,让他有些不喜。

    那位折老十脸色更是气的发青,牙关紧咬,连说了几个好字。但不知几人来历,心中也是无底,再加上杜山虎和王虎两人身材魁梧,神情悍狠,当面冲突他这边可讨不了什么好去,就算好眼前这个说话的少年,岁数虽然看上去就知道不大,但只要站在他的面前。总觉得矮了对方一头。被对方地气势压的难受之极,可见也不是什么寻常人物。就此转头就走吧,这面子上又放不下来,有些左右为难。

    打了我们的人就这么算了?请问几位是哪家的公子少爷,家里地大人就是这么教你们的?改日我和折兄一定登门造访,也好讨个公道

    说话的自然不是折老十,这人迈步走上前来,中等的身材,笑容很是和煦,和折老十穿的是一样的羽林军服,说话也是不畏不亢,不像是找麻烦的,到像是和朋友叙话一般,说话时眼睛却是看向了插在人群当中,身形最是矮小的李全寿。

    王虎心里虽然已经在暗暗叫苦,出来一趟,得罪了折家地人,这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人也打了,话也差不多说死了,这时却也不能有什么软话儿接上去不是?

    听这人明显是要打听自己等人的底细,立即接道:嘿嘿,折家的人打了人请人吃顿饭就算了,自己的人被打了却要想着秋后算账,这便是世家子弟?老杜,你不成天说手痒吗?今天看来,一个也是打,两个也是捎着,不如

    好好,老子看成,这些家伙唧唧歪歪的只会耍嘴皮子,当兵当成他们这个样子真是窝囊,不会都和这个什么一虎似的是个草包吧?今天咱们试试?

    这哥两个到也算是配合默契,说完便逼了上来,那人神色到也竺定,只是笑容不免有些发僵,既然不愿见告,那也就算了,不过是小小的冲突,没必要闹地不可收拾不是?

    说完一拉折老十地袖子,几个人狠狠瞪视了几眼,扶起折清,一溜烟儿的就走了,甚至连句小说里常见地有胆你们在这里等着之类的场面话都没留下。

    这样虎头蛇尾的收场让李全寿很是不过瘾,挥手将那个胖家伙叫了过来,蛮不讲理道:你们这里的规矩真奇怪,打上一架好像还能吃白食?那我们的饭前是不是也免了?

    这时周围围观人们也已散去,毕竟热闹虽然好看,这些人却一个都得罪不起,若是一个不好,被殃及池鱼那可就划不来了。

    至于这个倒霉的胖执事,酒楼背景虽也不怎简单,但这几位比之方才那几个张扬跋扈的世家子可要难缠的多了,他也不想得罪,连忙陪笑道:小爷既然发了话,那还有什么不成的,只要小公子能常来,便是我们的荣幸了。

    李全寿嘟囔了一句,这还差不多。颇有一拳打出去,打在了棉花里面一般的感觉,学着赵石的样子,小小的眉头一皱把小脸一板,转头盯着已经坐在旁边的那位李博文,你这人打架不怎么样,就是不知喝酒能不能喝?

    李博文黑白分明的眼珠在在座众人的脸上一一扫过,却毫无愧色道:谢小公子夸奖,这顿酒我看异日再喝也是不迟,李某告辞。

    这下赵石却是笑了,这人看上去虽然张狂,不识时务,就好像一条毒蛇,厉害全在一张嘴巴上,但这退身之路好像已经准备好了的,也算得上谨慎,和那些读死书的人有很大的不同。

    心中有些满意,一把抓住对方的胳膊,坐下来,我跟你说点事。

    吴太监也是乐了,方才他一言未发,尽往众人身后躲了,但这察言观色的本事在众人之中却最是熟练的,这时尖声道:莫非李先生害怕了想跑不成?不用怕,有我们小公子在这里,保你周全就是了。

    李博文挣动了一下胳膊,却是发现握在臂膀上的一只手好像铁箍一般,就像是眼前这个少年的心意一般不可撼动半分,无奈苦笑着坐了下来,李某无权无势,得罪了这几个人,这长安是呆不下去了,这就回家收拾一下去投奔故友,几位相帮之情只有容日后再报了。

第四卷虎入长安聚风云第一百四十七章出行(六)

    李博文性子刚强,在这个时代的读书人当中,这样的人不在少数,但能做到他这一步的,却也不多,读书人嘛,最难放下的就是身段,没到最后心灰意冷的时候,很少有人以教书为生,更少有人会专门给青楼女子填词的,那位柳永柳大诗人专写些缠绵悱恻的艳诗,出了好大的名声,但在真正的读书人眼里,却是自甘堕落的典范,并不为人所称道,连他都是这般评价,就不用说其他人了。

    有了这样的经历,今后想要争个正途出身那是千难万难的了,眼前几个人虽然看上去身份就不简单,但在李博文这样的人想来,现在的京师实在已经是凶险之地,方才一时意气,平日里憋在心里的话脱口而出,后悔也来不及的,如今只想着能快些离开这里,出了长安再定行止。

    再一个便是他这人虽然处事特意,每每出人意料,但毕竟还是读书人,不脱读书人的心性,崖岸自高,轻蔑权贵,不为五斗米折腰什么的,再加上如今京师之中暗流涌动,除非身不由己,或是想当官疯魔了的,哪个聪明人不是小心翼翼的远离这些漩涡,不然一个不小心,就有粉身碎骨之忧。

    这几个人一看便是有了招揽之意的,能不把折家放在眼里的人,这来头儿还能小了?他这心里巴不得赶紧离这些人远些的。

    但俗话说的好,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像赵石这样的人,只要开了口,便有着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劲头儿,定定的盯着对方的眼睛。沉声直接道:我身边缺个人出主意,你跟我回去,不是比出京亡命天涯地好?

    其他几人都有些大眼瞪小眼,他们到是没想到赵石打的是这么个主意,李博文也是楞了,这人说话到是有趣的紧,也真不客套,不过意思到是明白的紧。给出个主意,这人年岁不大,听旁边那人方才说才是个旅帅,过年才进羽林,就算是出身不凡,以他现在的地位,还需旁人给出什么主意?看样子又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世家子罢了,大概是想着和折家的人别别苗头的意思吧。

    心中不觉有些厌烦。这话也就淡淡地没有味道,李某才疏学浅,再加性情不讨人喜欢,是不堪驱策的了,还往公子另请高明。

    这些文人的臭脾气赵石见识过的。那位崔先生就是这般不咸不淡的,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但在景王面前却又有些卑躬屈膝,谨慎的过了头。就算是那位陈老先生,那气度和才学都没几个人比得了,心里也有许多顾忌在的,这人就能例外了?怕只是觉得自己身份不够地意思多些吧?

    心中冷笑之余,嘴上却转了话题,在谈话技巧上他运用的并不熟练,在军队中养成的那种直来直去的说话方式是很难改变的,但随着遇到地人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复杂,他说出来的话虽然还是有些让人觉得过于蛮横直白了些,但到底离开前世时那种封闭的环境日久,也懂得了一些以退为进之道的。

    羽林军现在都是这样地人在把持着吗?嘴上虽然说着,但这手却依然握着对方的胳膊,看上去很是亲热,实际上却是一点放对方走的意思也没有的。

    李博文眼中闪过一丝怒色,但随即便苦笑了出来。他虽然牙尖嘴利。伸出舌头好像都喷吐着毒气,但这几个人刚刚帮了他。也不好将话说的过于难听,公子还请放手,李某一个文弱书生,跑不了的

    话虽然说了,但见对方一副听而未闻的样子,依旧抓的他死死地,对这样强硬的做法也是无可奈何,只好接着说道:羽林军如今和当年已经没法相比了,当年杨老令公随驾亲征,三千羽林军冲阵,激战半日,破敌两万,阵斩契丹王子耶律吐混

    但那毕竟已经过去百余年了,如今的羽林军见过战阵的都少,虽有精锐之名,但实际上已成守户之犬尔,其中贵戚勋旧子弟无数,若是想搏个晋身之阶,或是养老到是个好去处

    也许公子觉得李某在危言耸听,但自昭武皇帝始,哪次少了羽林军卫了?但结果怎么样?可曾有一次是羽林卫出身的人得了武状元?就是武进士中的也是一年少似一年,照在下看啊,若不是这些羽林子弟仗恃着身份,就连武进士也别想拿到一个的

    大胆王虎便是羽林卫士出身,对方说的虽是实情,但羽林军被其说地这般不堪,心中也是恼怒,立即横眉瞪眼地大叫了一声。

    李博文这人却是个恶劣性子,斜眼看了王虎一眼,当即冷笑道:看不出来,这位应该也是羽林军出身吧?不然不会这么大火气

    嘿,看你这人颇为雄壮,又帮了李某点忙,就指点你一条明路,羽林军卫如今已经冗陈繁复,内中争斗好像也很激烈,这样一来,看门守户犹显不足,混日子到是不错,但若有半点进取之心,就不会留在这暮气沉沉之所的。

    边镇嘛,看你五大三粗地,就是不知胆量如何,西贼和东虏也都不是那么好相与的,也许还没等混出个人模样来就把命给丢了嗯,我听说南边正在招募新军,这巴山蜀水虽然份属烟瘴之地,但自古以来都是兵家必争之所在到了那里暂时看来形同流放,但过上些年,说不准就能有用武之地的怎么样,瞧你也是个有血性的汉子,去那里保准错不了,岂不比留在京师混吃等死强?

    你这番话却是气的王虎一翻白眼,转过头去打定主意不管对方说些什么都不搭理这个摇着舌头,满嘴喷吐着毒液的家伙了,不过他却是体会到了方才那几人的心情。这人的牙尖嘴利刚就见识过了的,没想到这人是属疯狗地,见人就咬,恨不得上去饱以老拳,打他个五颜六色再说。

    见对方转头不理自己,李博文好像也见惯了这等的情形,自得的一笑,接着道:羽林军三卫。左右两卫护卫宫禁,还有一卫分的比较散,各大王府的护卫便是一支,这些人身份也是最低,只要家世清白就成,一些勋卿子弟也不愿做这差事,王府也不愿意要那些和朝臣有关系的,所以身份便低了些。

    还有一些掌皇城宿卫。这些军士人数最多,身份也最杂还有一部分便是掌外城防务的了

    唐时宫城宿卫都是边军或是府兵轮流番上,那时最重军功,世家子有志功名的,都愿意到边镇求取功名。谁也不愿在长安蹉跎了岁月,没有确实地军功,想在长安来个近水楼台是不可能的。

    如今的大秦嘛,羽林军卫常驻京师。没有上阵的机会,还能凭借资历和家世在羽林军中逐次升迁,有此通天捷径,那些世家子弟自然不愿意到边镇打生打死的,这样一来,羽林军能有什么能为了?

    便是那个折家十二郎,有个什么羽林一虎的称呼,多数也是大家看着他的家世送给他的。整日里逞凶斗狠,没多大地出息,是个有见识的都不愿与这样的人一般见识的。

    说到最后,还是将自己的毒舌吞吐了一下,让杜山虎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公子这下满意了吧?小人是个白身,见识也就这么一丁点,这就告辞如何?

    其他几人对这人的说话都是嗤之以鼻,李全寿更是大呼无趣。但赵石心中却是一动。南边正在招募新军?莫不是当初在巩义县随口一句话被人当了真?这样的朝廷大略他并不熟知,这个想法也不过是一闪而过罢了。不过此人一副毒舌实在让他有些头疼,以前正是无知者无畏,如今到了京师,才知朝野争斗的凶险繁复之处,此时确实需要一个明白人在身边常作参详,齐子平,张世杰,陈老先生到都是合适地人选,但奈何一个是王府长史,一个则为人有些迂腐,一个年纪老迈,身份还神秘的很,这样看来,他们就都不合适的了。

    他要的则是一个没有背景,不为那些什么忠义之类的东西所束缚的人,眼前这个人就好像从天上掉下来的,别看没有什么官职,好像什么都懂,什么都熟悉,这样的人不是什么时候都能碰到地,却是不能放过了去。

    但接触了这么多的人,一些道理他还是明白的,这个时代的读书人恃才傲物,崖岸自高的不在少数,这可不是什么前世时的白领,哪里待遇好就去哪里,把跳槽当成家常便饭,这些人对于君臣主仆之义看得极重,改换一次门亭还可以用良臣择主,或是什么良禽择木之类的话来解释,若是多换上几个,便会有人骂你三姓家奴,就连毫无廉耻之心之类的言辞也能冠在你地脑袋上,便是那位前世时耳熟能详,以刚直敢谏著称地魏征,在陈老先生嘴里好像也不是那么值得尊敬的,所以官员考绩便有官声名望一说,这官声是什么?不是百姓嘴里地几句好话,而是此人的德行操守,什么是德行操守,这便是德行操守,换的主子多了,何谈什么操守?

    既然明白了这一点,选择便变得极窄,一个便是拿出身份地位来,让人家知道跟着你有个好前程,但最重要的一点却是要有能折服对方的地方,有时再加上一些强硬的手段,这样变数便有些多,有可能适得其反,也可能效果更好。

    观察了半晌,一切都看在眼里,这人除了见识不凡,应变机敏之外,最突出的可能就是对方的一张嘴巴了

    你说的也不尽然。这时酒已经送了上来,却是那位胖执事亲自送上来的,满脸是笑的给众人满上,却也没有离开,静静站在了不远处,烈酒的特点就是香气浓郁,在李全寿被这酒辣的呲牙咧嘴的同时。赵石顺手端起酒杯,略一示意,一口喝了下去,口感却是不对,酒赵石在这里也喝了不少了,度数都是偏低,便是前世时啤酒地度数在这里都得说是高度酒了,但这酒虽然有些辛辣。但确确实实有些后世白酒的味道,度数虽然依旧不高,顶多也就二十度左右的样子,但确实和之前喝过的酒不是一个样子,但他现在心思不在这个上面,顶多在心里警醒今日要少喝一些为上罢了

    杜山虎见了却是嘿嘿一笑,赵石找这么一个人回去他并不十分赞同,一个原因自然是文武相轻。再一个就是这人不知根底,他们之前可是杀一个朝廷的三品大员,这些读书人都生就一副懦弱性子,可别在他面前露了底,那样的话。估计第一个告密的就是此人了,但相处了这么长的时间,他也知道这位旅帅大人心思周密,行动果决。绝对非是常人可比,也就不再多言什么。

    这位李博文被他漠然地眼光盯的颇是不舒服,不自在的动了动身子,才发觉对方的另一只手压根就没离开过他的胳膊,心里暗自念叨了一句,看来今天想走还真不容易,端起酒杯便也大大的喝了一口下去,末了哈出一口酒气。才拧着眉毛问了一句,公子可是有以教我?嘴上虽然如此说着,但这心里却压根没想从赵石嘴里能听到什么有道理的话。

    你方才和那几个人打赌,他们都是不敢,可愿和我赌上一次?要想折服这样的人,便是他自认有这个本事,也不是三言两语地事儿,但这人好像性子比较激烈。总是自信过度的样子。这样的人却是拿话将他套住还容易些。

    果然,这人脸上一阵涨红。脖子一梗,大声道:有何不敢?也许是意识到中了对方的激将法,随即便是一愣,眼中现出些恼怒之色,脸色也沉了下来,李某愿闻其详。

    明春武举,我会拿一个武进士,还就要到羽林军中走上一趟

    不过还没等他说完,李博文却是哈哈大笑了起来,随后才喘着粗气儿讥讽道:公子当李某是三岁小儿?这样的赌局也好意思说地出口,公子的身份不简单吧?来年武举这武进士还不是唾手可得?却想拿这个来和李某对赌,再说了,你进不进羽林军关李某何事?公子真个是好心思,好算计啊。

    李某可不上这个恶当,公子若是说完了,我看还是尽早放李某离去为是,这酒虽然好喝,但还是比不上性命要紧的。

    赵石则摇了摇头道:我还没有说完,我若进了羽林军,定能训练一支令人刮目相看的强军出来。看到对方一脸地不以为然,知道对方以为自己在吹牛,接着说道:可能你没有想过,羽林军的军士有多少是识字?又有多少是读过兵法的?他们中有多少人又都是武艺精熟的?

    羽林军不缺军饷,不缺武器配备,甚至他们可以一人从家里弄出一匹马来,而且各个马术都很不错吧?

    只要稍加操演,做到令行禁止,那他们是不是比那些刚刚放下锄头的农夫更能轻易成军?他们中间不乏将校之才,可能还嫌这样的人才太多

    你又有没有想过当这些人有了敢死敢战之心,对整个大秦军旅又有什么好处?

    看着有些愣神儿的李博文,赵石笑着摇头,抓住对方胳膊的手也松了开来,你既然什么都不曾想过,只是愤世嫉俗,我这里到也可以理解,毕竟你只是个教书先生,嗯,还给青楼女子填词儿唱曲儿,平民百姓还对稍微富有些地人家嫉妒有加呢,何况你这般境遇的人了,这个赌不打也罢,你请回吧

第四卷虎入长安聚风云第一百四十八章计议

    李博文并没有离开,到也不是他没处可去,赵石最后几句却是有些诛心,他这样的人并不是那种固执己见,不懂变通之辈,这些年屡遭磋磨,性情难免有些偏激,一朝被人揭开伤疤,回想这几年的经历,颇有些情何以堪的感觉在里面的。

    沉吟半晌,默默无语间拿起桌儿上的酒壶,连尽了三杯,这才抬起头来,右半边脸发红,左半边脸发紫,眼睛却是亮的吓人,声音中却也带了几许沙哑,好,李某跟你赌了。说完这句话,却也没说这赌资是个什么,显见这个赌局其实并不放在他的心上,最重要的却是决定了今后的行止罢了。

    在这之后,这位李先生摇起自己的毒舌,从杜山虎开始,就算是吴太监也不能幸免,将这三个人连讥带讽了个遍,这酒桌上可谓是热闹之极,不过这其中却唯独放过了赵石和李全寿两个,李全寿年纪还小,在他眼里赵石此人年纪到也不大,只不过这人的眼光如鬼似魅,好像一眼便能将人看穿,什么都瞒不住一般,这样的人还是少要招惹一些为好,更兼以后又是他的恩主,若是说得不堪了,这以后吃亏的可是他自己不是?

    这顿饭一直吃到灯火阑珊之时,桌上更是酒残羹冷,一片狼藉才打住,待众人起身要走的时候,那位不知什么时候离开的胖执事又出现了众人面前,依然是笑眯眯的样子,家主人想请几位贵客到后院见上一面,诸位莫要见怪,家主人说了的,本想亲自来见诸位,奈何这里人多眼杂所以还请诸位移玉一见。家主人已在后院摆下宴席等待几位多时了,又怕扰了几位的酒兴,所以直到此时才来相邀。

    赵石一把按住就要上去答话的李全寿,看他那个样子,恐怕被人卖了还会兴高采烈的帮人数钱的,冷冷道了一句,不去。说完也不理这个胖子,向身后几人示意了一下。转身就走。

    那胖子脸色变了变,到也一副在意料之中地样子,一直恭送众人出门,最后才道了一句,几位身份尊贵,以后还请常来,只需片语吩咐,家主人必将竭诚以待。至于这顿饭的酒资。是提也未提一句的了。

    但他哪里知道,赵石这心里已打定主意不来这等场所了,背景复杂,乱七八糟,这样勾心斗角的事情实在已经让他头疼万分。哪里还会来结交这些神神秘秘,鬼鬼祟祟的人物?他又不想建立什么庞大的势力,又没有像那等穿越人物一般衍生出滔天大的野心,和这些人物纠缠就显得没有必要。而且其中多有凶险了。

    回府的一路上却是并不平静,身后总跟着一些鬼祟人等,可能有折家地,也可能有酒楼的,更可能有一些有心之人派出来的,但相对于赵石这样的专业人士,这些人便显得业余的很了,让杜山虎和王虎两个到后面驱赶了一下。然后速度忽快忽慢,转弯抹角之间便已经甩脱了这些人的跟踪。

    不过一行六人回到景王府的时候已经是月上中天时分了,李老在府门之前也不知已经等了多长的时间,见他们回来,上来便是一通埋怨,见几个人都是满嘴地酒气,李全寿和李博文共乘一骑,现在更是已经小脸通红的睡了过去。呼出的气息中也是酒气浓重。心中虽是暗骂几个人实在是胆大妄为,不知分寸。但还是张罗着将几个人让进了府里。

    对于这个被赵石顺手捡回来的李博文李某人,安排到也简单,挂个王府幕僚的身份便罢了,不过住处却被安排到了护卫那里。

    来到景王府这样地地方是李博文没有想到的,不过还算他有些心理准备,表现的也算平静自如,但他那副有毒的舌头也老老实实地收了起来,没有一见面就给李老难堪。

    这一夜虽不平静,但也没有什么大事发生,各人各自散去休息不提。

    第二天一天生活照旧,吃罢早饭便去陈老先生那里报道,李全寿还沉浸在昨天一天的欢乐当中,只要一有了闲功夫,这嘴巴就不停的说起昨天的事情,孩子心性显露无疑。

    到了晚间,回到竹林的赵石正打算去看看自己找回来的先生是不是给他些差事干干,考察一下其能力如何,董总管却是找上了门儿来,李玄瑾传唤,此时的赵石经过两日的思虑,也算想得明白了,朝廷中地纷争他懂得不多,以他现在的身份想那么长远也是无济于事,只有见步行步,等待时机了。

    跟着这位好些日子没见的董总管来到王府书房,里面已经等着了好几个人,除了雷打不动的齐子平,胡沉舟之外,还有就是陈老先生了,剩下的还有一个姓王的幕僚。

    武举可能要提前了。待得众人坐定,香茶送上,闲杂人等退出去,李玄瑾笑着说了一句出来,看他仪态闲疏的样子,这个消息虽然让众人很是惊讶,但却并不紧张。

    在这个时候,在座的都是些沉得住气地,都知道李玄瑾还有话说地,也没有谁心急火燎的问出声来,都是将目光转到李玄瑾地身上,等他继续说下去。

    你们一定奇怪,武举乃国朝论才大典,怎会有提前之说吧?昨日我进宫去见了父皇,建立武学之事已得父皇首肯,就在明春试行,这样一来,明春的时候事情便有些繁冗,不好处置,反正此时刚到盛夏,秋天时父皇大寿,每次寿期也有演武一说,武举在那时举行也正和父皇的心意,还可以为明春武学建立造势,时间虽然紧了些,但却是难得的一件好事。

    不过话说回来,这些事情不能说办就办,也要跟朝臣商量之后才行的,不过我看此事多半是定下来了,这样一来

    说到这里李玄瑾顿了顿声音。眼睛已经瞅向了赵石,笑着道:赵石,这两件事可都与你有关啊,今后这几个月你要多作准备,这次武举和往年大大不同,乃皇上亲自主考,国朝以来也没有几次的,机会难得。你要把握好了才是,至于其他的嘛,都统统放下,若你中了武状元,本王亲自给你庆功。

    这个消息却是有些突然,不过于他自身没有多大的坏处,武举其实和文选差不太多,都是要出状元。探花,榜眼的,不过科举考试由于参加地都是些文人士子,礼部文员整日里琢磨的都是什么?所以这规矩定的也就严格异常,相对来说武举由兵部主持。都是些武人,就显得粗糙一些,不过和南方诸国重文轻武不同,大秦武举向来就是一场盛事。诸军边镇都有选送名额,民间各州府也有选勇武矫健者参会的惯例,历代皇帝也十分重视,州府团练,禁军,羽林,边镇,若是哪个连续几年成绩不好。皇帝还会时不时的下旨申斥,对武官考绩也是颇有影响,这样一来,这武举想不盛大也是不行的了。

    开始时尚是一年一次,后来参加者越来越多,比之科考的规模有过之而无及了,这规矩也就越定越详细,不过大多还是参照科举成例来的。在年头上也改成了两年一次。而且都选在战事不怎发生地春季。

    在参选资格上也显得有些混乱,像平民百姓参加是可以的。像军中将校也能参与,有的将军寂寞难耐也可以下场比划,得身份尊贵者推荐之人也行,身份难免五花八门,不过过去这么多年,一些规矩也就约定俗成,一般情况下,官阶在六品以上的武官便不会轻易参加武举,得了武状元固然荣耀非常,对仕途也颇有帮助,不过话说回来,你一个军中将官,被个小兵挑翻下马,弄个灰头土脸的,岂不沦为他人笑柄?给兵部的那些大佬们看见,一个不好记住你的名字,嗯,这之后估计前程也是毁了不是?

    武举的一些规矩赵石现在还并不怎知道,但他也并不担心,自然会有人告诉他地,这时也只是点头躬身道了一句:谢王爷。罢了。

    王爷,武举提前固然事出有因,但宣示诸军,各个州府如今已是盛夏,时间很是紧迫啊,兵部那里又要整饬,武学虽说是明春建立,但这准备的事情可能也得从现在开始吧?事情如此繁冗沉重,是不是太心急了些?

    李玄瑾看着说话的齐子平,摇头苦笑道:这些事哪一件不是国朝大事?你道我不想按部就班,一件件的梳理吗?但时间紧迫啊,至于缘故嘛,现在还不好说,反正你们只要知道,这几件事要办的好,办地妥当了,是对大秦有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

    即便是事情办砸了,我也可以说是无愧于大秦,无愧于历代先皇

    他话说的虽然含糊,确实也让人觉得迫切之极,但这决心是谁都能看得出来的,都是一阵默然,半晌过后,陈老先生清咳了一声道:王爷地志气我们都知道,但事情总得分清楚主次才能收事半功倍之效。

    这几件事皆与兵部有关,所以整饬兵部便也是重中之重,看样子王爷是想拿出些雷霆手段的了?

    见李玄瑾微露赞许之色,点了点头,陈老先生接着说道:既然如此,武举到不用多虑什么,今时虽然不同往日,但规矩尽可照搬往年成例,不过要紧的是皇上的大寿,这却要和礼部打上许多交道的,礼部尚书曾闻远那里恐怕不要越过吧?

    李玄瑾眼光闪动了几下,缓缓道:曾闻远现在已恨本王入骨,确实不好说话,先生可有以教我?

    陈老先生抚须一笑,曾闻远老年丧子,确实得人怜悯,不过曾度虽然失踪,官司还有的打的,毕竟他的随从之中有人谋刺王爷,曾闻远为人父者,一个管教不严地罪过总逃不掉的,再加上这人年纪已经老迈不堪。这几年间已经很少属理部务,皇上不过是念他有些德望才一直没有撤换罢了。

    但如今嘛,他先是弃王爷而去,操守实不为人所称道,接着又发生这样的事情,如今更是倚老卖老,每每在皇上面前哭诉王爷地不是,实是自掘坟墓之举。

    嗯。王爷如今只需和礼部侍郎方谦谈上一谈,再到杨相那里说说,一个辞官归老应该是其不错的归宿

    李玄瑾听罢立时面露喜色,但随即便掩了过去,点头道:不错,他毕竟曾是本王的老师,如此年纪不宜再操劳过多,本王也不为己甚。让他去享那调孙之乐到也不错。

    还有就是武学之事了,王爷可有了自己的章程?陈老先生接着问道。

    李玄瑾笑了笑,嗯,此事事关大秦社稷,不得不慎之又慎。所以父皇那里只允了试行,细致些的功夫还得有关人等商量,不过这武学山长地人选本王却已经选好了地。

    呃?王爷竟然已经有了适当的人选,不知是谁?胡沉舟脸上现出惊讶之色。这事昨日才提,今天就已经进展到了这个地步,难怪他心中惊讶了。

    就是大将军折木清,折大将军。

    这句话一说,书房之中气氛便是为之一凝,不说其他人,就说赵石也是心中有些不自在,昨天晚上刚得罪了折家地人。今天却听到把个山长给了那位折大将军,这感觉到也颇为的微妙。

    武学山长若说也不是什么官职,但却必定是要德高望重之人才行,这好处嘛,便是个门生故吏满天下了,若那位折大将军当了武学山长,这之后数年间,只要从武学出来的。都得管这位折大将军叫上一声老师。只这个人脉,就可以成为一个世家兴起的基础。更何况折家还是大秦数一数二的豪门世家呢。

    良久过后,却是那位王先生说了话,这人四十多岁年纪,声音有些暗哑,不紧不慢的,看上去很持重一个人,这时只听他说道:王爷此事怕不妥当啊,若单论名望,折大将军在朝中不做第二人想的,但他是折家的家主,折家本就势大,这样一来,不过数年怕是有些皇上那里也难得同意地吧?

    他说的虽然含糊,但在座众人都是明白人,他的意思正是说中的其他人心中所想,胡沉舟和齐子平两个都是默默点头,赵石心底也不怎希望折家声势再盛上一些的,虽不说话,但这心底里未尝不是赞同地。

    只那陈老先生微一凝思,便微笑了起来,抚掌道:王爷果然英明,折大将军任武学山长最是合适不过。

    这书房之地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进来的,在座的自然都是景王心腹,他说话便也没了多少顾忌,接着说道:老朽自为王爷解释之,但有不对的地方,还请王爷指正。

    先生但说无妨。

    这样作好处有三,第一,武学初立,确实需要像折大将军这样德望足够之人坐镇才成。

    这第二嘛,折大将军在西北军中威势不做第二人想,对军旅之事又极是熟悉,军中人等地才干能力估计也瞒不过他的眼睛,这武学的教授便要着落在大将军的身上了,却也省了王爷许多麻烦不是?

    这第三点嘛,整饬兵部却要从折家子弟开始,欲要取之,必先予之,就算折大将军严刚方正,这个天大的人情却也要记在心里的,这样一来,兵部事宜却要顺畅许多了,再有,大将军此次回京述职怕是也回不到西北军中了吧之后不过是在京里任职罢了,照大将军的年岁,估计也就是个闲职,王爷此举确如雪中送碳,能不为大将军心动?

    至于皇上那里嘛,却是有些顾忌在的,不过武学新建,这规条只要琢磨好了,也不怕一人独专之事地,这就是细致功夫了,还要请几个老成的来磋磨一下王爷你看老朽说的可对?

第四卷虎入长安聚风云第一百四十九章心意

    这次谈话不如之前那样的凝重,到有些轻松的意思,尤其是有陈老先生这样心思绝世之人,事事到了他的嘴里都是举重若轻,不管如何繁复之事,几句话便已解析的明明白白,关节要害显示的清清楚楚,众人心里都是叹息了一声,这样的人物实在人所难及。

    李玄瑾也是轻松,这时一笑说道:先生国士之才,正说到本王的心里去了,不过赵石啊,这武学的条议是你提出来的,本王已经向圣上陈明,父皇那里也想听听你的建言,不过这时不易见面,你心里不要有什么隔阂,你的成就在将来,此时要收敛些,这些都是为了你好

    行,你就跟本王说说吧,有什么好的建议没有?

    陈老先生抚须微笑,其他几个却是都露出了艳羡之色,此人才刚到京师,便已经得了景王看重,此时更是直达天听,今后的成就还能得了?只这份际遇就已经羡煞旁人,年纪又是如此之小,将来的前程实在不好估量啊。

    赵石整了整思绪,这武学在他想来便是军校,后世有一大把的规章制度,有些合适,有些则不合时宜,想要说出个子午卯友来还是容易的。

    首先,武学必须以军法管制,订立严格的规条框架,治军不严,士卒不知军法无情,治军不苛,士卒便不能敢死用命,武学虽是教授军法之处,不在军中,但理却相同,应以军法为先,不论生员,教授。便是武学的山长也遵军律而行,行止坐卧莫不和节,如此常年累月,放能教导出真正的军人

    众人听到这里,心里都已明白,这个少年异日若是当了将军,这治军当是严酷非常的了,治军向来有两个极端。一个便是如汉时细柳营,军规军纪严酷到了极致,便是皇帝亲临也被阻于辕门之外,另一个在汉时也能找到例子,便是飞将军李广的部下了,李广治军,厚待士卒,但有赏赐便分发诸军。与士卒同衣同食,所以军纪虽然松弛,平时还时有劫掠之举,但一遇战阵,他手下的士卒也是敢死用命。锋锐难当的。

    在座地几个人心中显然也已经想到了这两个人身上,这时李玄瑾点头赞许道:好,这个章程不错,都说冯唐易老。李广难封,细柳故事先不去说他,李广麾下士卒只有数千,虽然扬威一时,但仕途却是坎坷,时人都道他运气不好,但若真给他数万兵甲,光一个劫掠地方就能斩了他。他自己的赏赐能有多少,总不能人人均得吧?这军旅还是得靠律法约束才行,武学便在军旅之列,以军规处置正是应当,这一条不错,你接着说。

    只听赵石接着说道:由军中分工不同,可设诸科,便如骑军。步军就是两个兵种。哨骑探马又是一个,后勤辎重也算一个。各种攻城军械也得专人运使,也可列为一科,便是治疗伤患的大夫,也可单列出来的,箭兵,弩兵也要分开,当然了,若是想要统筹全局,这些兵种便都得熟悉,生员们可以凭自己意愿来选择科目。

    但想来这些生员官阶不会很高,还是学有专精的好,之后再慢慢磨练军中分工我也知道些的,总不能做到专人专用,将领任用也很是随意,这些都是弊端,若我大秦军旅能做到和文官一般,分工明细,各有专责,上得战阵,当能如臂使指,精通冲阵的披坚执锐,精通阻击的,游击惑敌如此一来,效率将不同于以往才对,而这些,将从武学开始,让这些生员带入到军中,这是个慢功夫,也许需要十年,也许需要二十年,谁也说不好,期间必须辅以各种升迁条例,不能单单以军功记录赏罚地

    听到这里几个人才是悚然动容,先前赵石所说的军纪军规之类是有迹可循的,这个一般和人的经历以及性格有关,一般来说,寒门出身的总喜欢和士卒同甘共苦,而世家子弟又是一番做法,这两种做法说不上谁优谁劣,只看各人的控制能力如何了。

    但赵石后面所说的东西就比较超前一些了,虽然自古以来军队的分工越来越是明确,像三国时那般将官约斗,胜则一哄而上,败则四散溃逃地情形这个时候已然是过去式了,下级军官的作用越来越突出,但就如赵石所言,将领的任用还是比较随意,在阵前更主将一言而决,带有很浓重的各人喜好等因素在里面,这样一来便很难做到人尽其用,各尽其责。

    赵石所说的正是解决这样情形地办法,将分工细化到兵种上,让内行指挥内行,在效率上当然能更上一层,也在最大程度上消弱了带兵将官的权柄,但也确如赵石所言,这样一来,简直涉及到了军中的方方面面,可以预见的,一旦照此实行,将是一个如何浩大地军制的改革,武学作为这些东西的发源之地,将来会不会成为众矢之的,争斗将激烈到怎样的程度,这其中要改多少东西才合适,又要怎么改才适当,那些世家豪门如今不明所以,一个武学并不能引起他们足够的重视,但以后呢?随着武学影响的扩大,涉及的东西越来越多,可以想见地,阻力将越来越大,最后会是个什么结果?一切的一切都不是人力可以预测的了。

    在座的都是心机深沉之辈,脸上惊异之色方露,便已经想到这其中的利弊,当赵石说完,书房中却是一片静默,就连陈老先生这样的智者也是低头思索,面露沉重之色。

    半晌之后,李玄瑾摇头叹息了一声,脸上虽是看不出是喜是怒,但这心底却已是波澜起伏,赵石所说虽然很是诱人,但这其中的利弊也是难以估量,在他这样的人眼里看来。改革并不是只有好处,一个不慎也会有覆水之忧地,有些地方也不是说改就改地了,权衡轻重之下也只是笑道:赵石已经说了这些,你们都思量思量,有什么见地都说出来,咱们这里先议议,到了父皇那里也好说话不是?

    陈老先生这时抬起头道:我看还是从长计议的好。不如这样,武学反正也是试行,赵石所说也确实对军中将校有些好处地,试试也是无妨,既然是试行,则别地尽可不动,只为大秦培养干才便是了,有了成例之后再作打算。王爷看这样可好?

    李玄瑾点了点头,又觉赵石此议实有难言的妙处,这样驳了有些可惜,这样周密的框架,也不知这少年费了多少的心思。不好太伤对方的进取之心,于是笑着道,你们可能不知道,本王在巩义县遇到赵石的时候。他手下的那些兵士可都真是虎狼之士啊,在练兵上面我看没几个人能及得上他的

    若不是你年纪在那里摆着,在军中资历又不足够,本王还想着让你当个武学地教授的,尤其难能可贵是你这进取之心,可要比朝堂之上许多尸位素餐之辈强的多了。

    你说的这些条陈不错,但需细加雕琢才能实行,不能想当然尔。有些事情不是你说的不对,而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不能不审慎行事。

    不过呢,咱们这里只提建言,若要实行还得皇上点头才行,陈先生,你帮着赵石将这些整理一下,弄个章程出来。到时我带入宫中让父皇看看。然后再说其他。

    说到这里,拿起桌子上的茶碗儿轻泯了一口。润了润喉咙,接着的话却是再不提正事,还有一件事情,嗯,也算是本王的私事了,父皇大寿,也没几个月了,本王这里地礼物还没有头绪,又不好去问别人,你们都是本王的心腹之人,给本王出个主意,看贺寿的礼物用什么才好?

    他这话头儿一转,众人心中一松之余,人人脸上都带出了笑意,齐子平更是笑着道:王爷,年头上的时候您不是在匠作监那里呆了一段日子吗?怎么?这礼物竟是没有琢磨出来?

    李玄瑾难得的脸色微微一红,有些尴尬地道:当初那是没事闲的,再加上全寿成天要一些匠作监做出来的有趣的东西,所以才去地勤了一些,没成想闹出许多事来,还被人参了个焦头烂额,晦气。

    这下几个人都乐了,那位王先生也笑着道:圣上的喜好还是得去问娘娘,不过圣上每年过寿总会收到千奇百怪的玩意物什,要想独占鳌头怕是不容易啊。

    这之后的谈话也便没了多少的营养,只过了大约半个时辰的光景,众人也就纷纷散去了。

    回到自己的住处,竹林依旧静逸非常,林中的几间屋子透出点点灯光,在竹林之外,赵石便挥手屏退了引路之人,在竹林黑暗处默默站了半晌,方才书房中地点点滴滴都在他脑海中转了一圈,不得不说,在座每一个人的每一个表情,每一句话都是有着深意的,以他懂得的心理技巧,这些人的喜怒哀乐到也逃不过他的眼睛,但在勾心斗角上,和这些人比起来却还像个孩子。

    就像那位陈老先生,轻描淡写间便已经决定了一个朝廷三品大员的去留,他自觉应该是不错的建言,到了这些人那里却是实行不得,这就突出地表现出了他眼界地局限之处,也便是眼界太窄,不能做到统筹全局。

    这个其他人都没有多说什么,但他心里却是明白的,毕竟他来到这个时代才短短数年而已,进京也不过数月,他对这个时代地许多东西了解还很肤浅,这不是后世的历史书,国之将亡,便是一句君王昏聩,奸臣当道,哪个哪个王爷性情卑劣,行事乖张,最后被人给铡了,简单明了,善恶分明。

    他所遇到的这些人都是活生生的人,不是一句奸臣,或是忠臣就能概括得了的,曾闻远是奸臣吗?好像不是,陈老先生是忠义之人?显然也不能这么说,阴谋诡计是拿手的不能再拿手,但要说他是奸臣。却又不对,这人说话做事每每从大局出发,其中都是真知灼见,少有人能及的,若是为官当是一等一的能臣,景王一心为国?但他办地这些事哪件不是关乎自身?哪件又是没有半点私心?

    想到这里,心里却已经笑了起来,还真是被事情弄的头昏了。自己难道是好人来的?这些人是好是坏,是忠是奸跟他有什么关系?

    大秦军旅是强是弱好像对他自己也没什么好处了?他本来便是心性冷漠,只是这些时日以来耳闻目染之下,虽然没有细想,但心底深处已是对宦途着意了几分,权力这个东西也是奇妙,最能潜移默化间改变一个人的,便如同赵石这样的人。如今再让他回到前世时那般境遇,他也是万万不愿的了。

    既然有了欲望,想的东西便多,他自己虽然还有些不太明白,但这些时日所思所想莫不与前程有关。便是那个李博文,也是在这般心思之下带回来的,可以这么说,此时赵石地心理和他刚入京时已是不可同日而语了。

    从今日的事情就可以看的出来。武学的规章制度完全可以借鉴于后世的军校,若没有旁的心思,他自然不会开这个口,不过只是略微说了一些,从众人的神色中就已经看出有些不妥当了,但却不明白其中的关节,心中不由有些烦闷。

    在竹林中静静地站了半晌,想到深处。也隐约明白了自己心境的变化,却是长长吐了一口气出来,心情没有平静下来,反而更多了几分的向往,他前生今世的遭遇都可说是坎坷之极,如今稍微有了起色,心中自是有些迷茫,若是没有尝到权势的滋味也便罢了。如今进了京师。又得景王赏识,府中人等现在地尊敬之色也都看在眼里。若无半点心动也便不是男人了,只是这官场诡异莫测,估计有时被人算计还不知道,这却是他万分不愿的

    心情复杂之下,在竹林站立良久也是无法平复,但这一面实在不想于人看到,猛然一拳击打在身旁的竹干之上,主子怎经得住他现在的力气,咔嚓一声已经断为了两节,晃晃悠悠倒了下去,好像要将所有地郁闷心情都随着这一拳打出去一般,收手之后,也便不在竹林当中停留,直接朝屋子方向走了过去。

    这里本是安静非常,这么大的响动想不惊动人是不可能的,几个屋子的门都打了开来,隐约传来人声,不过当赵石出现在空地上的时候,其他人等都乖乖上来给老爷见礼,之后又都被他赶了回去。

    惜红引着他进了屋子,眼睛在赵石脸上转了一圈,却是有些幽怨,昨儿个早晨说的话,出去一天,到了晚上却什么都忘了,不是记性不好,就是完全没将她放在心上,府里那么多的狐媚子都盯着呢,自己这里占了个先来的便宜,若是能给老爷生上个一儿半女地,今后才算有了依靠,如今身份这般不尴不尬的,才真叫人担心。

    温柔的替赵石脱去外衫,声音却已经甜的发腻,老爷可要去后面沐浴?惜红新编了一支舞一会儿跳给您看看?说到这个,脸上已然羞红一片,这主意却是她好不容易想出来的,后面温泉之中,轻歌曼舞,便是一块精钢也得化为绕指柔的,她本来不愿在赵石面前露出轻浮孟浪之颜色的,但如今却也顾不得那许多了。

    不用。赵石只是说了一句,便一把将其抱住,惜红惊喜之余,自然是尽力迎合,赵石也没有什么温柔手段,三下五除二间,就已经将对方的衣衫逐次褪去,女体温柔香软,那两团柔腻更是饱满挺翘,再加上惜红竭尽全力逢迎之下,一夜春宵自是不提

第四卷虎入长安聚风云第一百五十章陌刀

    接下来的几日赵石却是沉下了心来,按照陈老先生的提点,将那天晚上所说的整理了出来,他的字不堪入目是真的,在这个上面陈老先生也没有办法,不过也是奇怪,这个少年怎么来说都不是愚笨之人,但这手字却怎么也进步不了,这个时代的文人向来有看字如看人的说法,但这个说法到了赵石身上就完全不准了,赵石自己也是无奈,自从接触了这个时代的学问,这字也是每天勤练不缀的,但手就是不听他自己使唤,若教他的是个书法大家,非得让他气个半死。

    这些都是题外话,暂且不提,这是要面呈当今圣上御览的文章,赵石整理了一番之后,由陈老先生执笔,中间旁证博引的功夫就得老先生自己添进去了,在这其中,赵石却再没增加一丁点的东西进去,他现在也想的明白,这个什么武学现在跟他关系确实不大,说的太多,按照陈老先生的话来说就是有哗众取宠之嫌,在这位老先生的提点之下,赵石也算是初步懂得了在官场之上持身谨慎的道理所在。

    干完了这件事之后,生活好像又恢复了平静,赵石也便不再想及其他,趁着这个功夫一门心思的在陈老先生的门下当起了好学生,经过了这许多的事情,再不明白凭着一些前世所带的记忆和知识,就像在这个时代立足进取简直就是痴人说梦一般,不懂诗词,不懂四书五经,甚至连文字都得现学,就算你比这些人多了一千多年的见识也是白搭,所幸他如今年纪还小,学习还是不晚。若是还是前世时那个岁数,看样子也就只有杀手这个职业最适合他了,别说大将军了,就是个七品县令给他来当,估计做起来也是一团乱麻。

    这样的日子一忽即过,这中间赵石去看了那位捡来的李博文几次,这个人到颇有些随遇而安的本事,来到景王府虽然有些惊异。但之后便安心住了下来,再也没提出逃的事情,不过一副毒舌着实让人讨厌,一段日子下来,在这些王府护卫中间喷吐毒液,将这些护卫恶心了个半死,之后除非必要,也没人再跟自己过不去。上前去找不自在了,这人也不为己甚,自得其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几日不见便胖了一圈,好像在这里生活的颇为滋润,这样地本事实在是人所难及,所幸这些时日由于景王初掌兵部。对府里诸人也是管教甚严,所有人都是战战兢兢的,不然以这些护卫的粗鲁性子,没准就能把这个嘴巴有毒的李先生拆零碎了。

    景王李玄瑾这些日子却没怎再见人影,估计是忙的快脚打后脑勺了,齐子平,胡沉舟等人都被调到了兵部,他们这些人身上都是带着官衔儿的。又属景王私人,进兵部帮衬部务也是理所当然,没有人会因此说三道四。

    又过了本月有余,消息传来,景王行雷霆手段,将六七个兵部官吏弄进了大狱,这还不算,接下来那些在长安当街殴斗的家伙们也没落了好去。终于被砍了两个。流放了五个,其余几个官职皆是一撸到底。外加一句永不叙用。

    这些人的身份官职虽然甚低,但一边是折家地人,一边则是那位河中王的属下,这样严厉的处置下来,让人浮想翩翩之余,却也惊凛于景王的手段和魄力,刑部官员在这件事上是深有感触的,就说折家的人吧,自从逮了那几个纨绔子,这亲戚朋友上门哭诉的,走门路求情的闹地人头大如斗,就连刑部主事的那几个大员心里都是暗骂,你兵部的人关在我们刑部干嘛?不行你关到大理寺去啊,这烫手山芋握在手里,实在是让人难受之极,巴不得兵部那边赶紧拿出个章程来,是罚是放也管不了那许多,上面有折大将军,以及那位河中王压着,谁愿意碰这个霉头?

    这番处置下来,除了刑部之人都是暗自成快之余,旁的人却也有幸灾乐祸的,不过让人失望地是回京述职的折大将军并没有发那雷霆之怒,听说在太子府的宴席之上,还和景王相谈甚欢的样子,再说那位河中王,如今地河中勇毅伯却已经不是当年那位千里归秦,浑身浴血的忠勇第一人了,韩炜年纪老迈,早就已经不闻世事多年了,如今这位勇毅伯还有没有当年老伯爷的英风豪气都是两说着,从这件事上就可以看出些端倪的,河中那里好像也没什么反应。

    这样一来,不说其他,兵部上下人等却都认清了这位王爷的手段,除了处置了折家和河中的几个人之外,兵部十几个人可都在大牢里关着呢,从请旨到抓人,连一天的功夫都没用,这之后还在殿前司禁军中抓了几个人,都是和巩义谋刺事有关的,估计最少也是个玩忽职守地罪名,再往大了说,你要是跟那几个刺客真有什么牵连,抄家灭族那都是轻的,这一番动作下来,兵部上下立即秩序井然,便是有些不阴不阳的兵部左侍郎李严蓄这个时候也缩起了脑袋,就别说其他人等了。

    按照李玄瑾的想法,其实更期望于敲打一下这些人,但没想到的是牵起萝卜带着泥,事情追究起来便有些收不住手,一下便坐实了严苛之名,却是让人有些预料不及。

    不过名声虽然行事急迫了些,弄得名声有些不好,但之后办起事来确实得心应手,在这个时候却只有好处的。

    这些事情赵石皆是耳闻罢了,在他的生活之中,变化了的就是居住之处地仆人有越来越多地趋势,加上原来的几个粗使下人,现在却是多了两个随身侍候地童子,还来了两个府里的厨子,将一间木屋改成了厨房,不用府里天天送饭过来了。

    还来了个管账的先生,粗使丫鬟也来了六个,一段日子以后,赵石忽然发觉这里好像真快成了一大家子了。那位王爷让他在这里常住的心思是昭然若揭。

    这一日的早上,赵石起来洗漱完毕,却是童子来报,董总管求见,这位董总管之前被赵石打的七痨八伤的,在那之后就总躲着赵石,不是万不得已,就算在路上遇到也马上找个由头转作他去。想来是唯恐赵石没事又来找他切磋。

    不过这一大早找上门儿来,估计是有了事情。

    果然,这位董总管见了他也不转弯子,直接说道:武举临近,赵都头想来还没有什么趁手地兵器,王爷娘娘也都记挂着呢,不过近来王爷那里太忙,只好叫咱家帮着挑挑。赵都头往常都使的什么?

    赵石到没想到是这么件事情,如今武举的事情他已经知道的清楚,武举分为四个阶段,第一个便是射术了,这一关赵石是没有半点把握的。射箭谁都会,但要想射的准却是千难万难,不要将这射术理解成后世运动会上的项目,照着靶子瞄上半天。用的弓也是花里胡哨,先进是先进了,但遇到这个时代地军兵,怕是还没等将弓举起来就已经被射成了刺猬,这一关就有骑射和步射之分,靶子则在一些防护严密的大活人手里举着,像是移动标靶,八箭皆中者进入下一关。

    第二个则是骑战。陈老先生说了些规矩,赵石一听便觉得想是中世纪的骑士对决,也很像是小说里的将对将,考校的自然是马上功夫了。

    第三关是步战,依然是两人对决,力强者胜。

    至于最后嘛,则就成了团体站,所有人各选一百兵士在西山皇家猎场展开混战。最后剩下来的为胜者。状元,榜眼。探花,进士自然皆是根据各场表现来定了。

    除第一关射术乃是淘汰制之外,其余都要决出优胜之人的,至于评分标准,自然是依各人各场次的名次来定。

    这些东西在赵石看来也算是漏洞百出了,其中颇多幸运地因素以及人为的东西影响结果,不过想来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毕竟不可能真的像是运动会选冠军一样那般精确不是,再一个,武状元只有一个,这样的四关下来,最终选出来地就算差也差不到哪里去的,再说了,据陈老先生说,南边诸国的武举更是稀松,只要个人足够强悍,去抢个武状元那是轻松之极的。

    不过大秦地武举也是颇多凶险,使用的虽都是木刀木剑之类,历年武举却都有死伤发生,赵石对这个到不奇怪,就算他前世时,拿跟筷子都能作为杀人的器具,就别说现在了,木刀木剑实与利器差相仿佛,全力一刀下去,石头虽然斩不碎,但相信还是能砍下别人脑袋的,这也侧面说明了大秦武举竞争的激烈。

    到时不是用的木刀木剑之类的东西吗?难道还能用钢刀利剑不成?想到这里不由有些疑惑,出言问道。

    那到不是。董总管白胖的脸上笑了笑,自从上次事后,他站在这个少年面前便有些不自在,这笑容便也有些勉强,但还是耐心解释道:不过娘娘那里说了,让你拿件顺手地兵器先练练嗯,这次皇上大寿演武必定隆重非常,说不准便有人借机生事,御前比武也是用木制刀剑,但也可能以命相搏,还是有备无患的好。

    赵石一听也便明了,这事好像又不简单,说不准那几位盯着皇位的皇子们又要别别苗头,但命却要下面的人去拼的。

    嗯,赵都头也不用太过担心,毕竟是皇上寿辰,想来闹的也不会太过不堪见赵石皱了下眉头,董总管赶紧安慰了一句,但听上去却没有半点的说服力。

    不过赵石自从来到这里,除了身畔的横刀以外,真还不知使什么来地顺手些,如今这把从巩义县县尉那里弄来地横刀使在手里,简直没有一点的份量可言,确实让他有些无奈,这时也是正好,看看有没有自己合适地兵刃挑选一下。

    董总管带着赵石来到王府后面,这里是府库重地,有专人把守看管,还有个叫库监的小官,由这个小官领着来到一处比较像仓房的屋子门前。

    等这个好像整日里都苦着脸的老头儿打开门锁。推开厚重的大门,两个人率先走了进去,这确实是一处库房,不过这里面和赵石想的不太一样,干净清爽,颇有一尘不染地样子,显见是有人常在这里打扫收拾的。

    不过这库房里的东西都是各式各样的兵器,有放在架子上的。有挂在墙壁上的,各式各样,琳琅满目,很像是古代的一次武器展,有些兵器连赵石都叫不出名字来的,这些兵器保养地都非常不错,锋刃开处,寒光闪烁。有些兵器上的装饰更是华贵之极,刀枪剑戟应有尽有,至于质量嘛,王府中的东西想来不会差了。

    这便是王府的武库了,王爷小的时候喜欢收集这些凶器。才有了今天的规模,有些兵刃更是从宫里的武库中要来的说到这里,董总管拿起一张桌子上地一个匣盒,打开之后捧出一把式样古怪的长剑来。用手摩挲了几下,才看向赵石道:这把剑器乃秦时古物,虽然只是把铜剑,但锋锐处不下于精钢长剑,最特异的便是历经千余年而不朽,只这把长剑便是千金不易的奇珍。

    将这把更像是古董的长剑珍珍重重地放了回去,又顺手从一个架子上抽出一把长戟,乌黑的戟身。也不知是什么材质所制,戟头上的月牙寒光凛凛,显然很是锋锐,他舞动了一下,风声猛恶,看样子就是不轻,这是隋唐时武将们惯用的长戟,现在在军中已不多见。当时更是只有门阀世家子弟才运使地了

    这位董总管知道赵石出身寒门。对于兵器估计也是不很了解,便在这里一一介绍。到也真让赵石长了不少见识,尤其是一个架子上挂着的两只硕大的铁锤,更让赵石想起了那位号称天下第一猛将的李元霸。

    不过他自然不会使用这个有些无厘头的东西,随在董总管身边,东拿出一件挥舞一下,西弄一件摆弄摆弄,他注意的都是刀具,但刀这个东西一般不会很重,便是那等专门加宽加厚了的砍刀,环刀握在他的手里也是觉得太轻,所以转悠了半晌,却无一件让他满意地,到是捡了一把匕首插在了腰间,之后又拿了一把横刀,却将自己的那把随意的换了上去。

    董总管也只是苦笑,这位到是不客气,好像也不知道能到这里来随意挑拣兵器是多大的荣耀,不紧不慢的,还不怎客气,更兼有些搞笑,那把横刀也就算了,但那匕首一看就知道是女子防身之用,更像是一件玩物,他可好,毫不犹豫的插了腰间,一个大男人,弄把匕首,不免有些不伦不类的,嗯,他房里的那个惜红眉目含春,好像和他已经做出了事来,难道是要送人地?若是如此地话这人可就有些不务正业了,这样大好的机会,还想着妇人女子,真真是辜负了王爷娘娘地一片苦心。

    心里虽是这般想着,但嘴上却也不说破,只是尽职尽责的为他讲解这些兵器的优劣,他却哪里想得到,赵石前世时便是特种兵出身,到了这个时代,特种士兵的一些技能和刺客到是相仿,这匕首正是堪用,若不是现在身份变换,他还想选一把砍刀的,在丛林里砍刀却是必备的工具。

    半晌过后,直到董总管说的是口干舌燥,两眼之瞪,恨不得将这些价值不菲的兵器都塞进赵石的脑袋的时候,赵石却是眼睛一亮,目光定在了一个架子上插着的一把式样古怪的长刀上面。

    这把到之所以式样古怪,主要是因为看上去有两三米长短,说它是长兵器吧,偏偏刀身比刀柄长的多,刀面宽阔,刀背厚重,略微弯曲呈弧状,刀柄有儿臂粗细,上面缠着一圈圈的皮革,其实从外观上就像是一把放大版的横刀。

    赵石走上前去一把便将其拿了起来,先是掂量了一下,还是太轻,不免有些惋惜,但这样一柄兵器拿在他这样的手里,着实便是凶器了,一刀挥去,估计什么东西挡在面前都是一刀两段,死法凄惨无比的了。

    这是陌刀,也是隋唐时军中士卒用的东西。董总管正感有些不耐,这时见他终于有了感兴趣的兵器,立马凑过来解释道:陌刀非军中有勇力者不可用之,一旦成阵,便威力非凡,遇有阻拦者,陌刀齐挥之下,人马皆碎,实乃军中利器,不过我秦军已经弃用久矣

    为什么?赵石不由问了一句。

    一来这陌刀兵训练太过苛刻,若有伤损,不易充补,二来,陌刀兵缺少防护不行,不能单独成军,行动又慢,渐渐便被弃用了,不过一些将军们还是喜欢用的,你看这件怎么样?

    他这就有些不怀好意了,这陌刀在军中到真是一件冲杀的利器,但若是比武,就显得有些累赘,两人对决和战阵冲杀绝对是两码事儿,试想一个人拿着白蜡杆子却让一个拿短刀的近了身,估计结果便是死的不能再死,不过谁让太监心眼儿都不大呢,前次的事情虽说有些误会,但他可是结结实实吃了一个大亏,这心里头不舒服是难免的,接着这个机会,阴险上一把到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赵石又掂了掂手里的什么陌刀,摇了摇头,董总管一见,知他已经对这东西动了心,只是有些不满意的地方罢了,立即问道:怎么?不和手?

    太轻了些。

    这还轻?董总管吧嗒吧嗒嘴,觉得自己还是比较幸运的,当日未曾让这个家伙在身上来一下,着实是托了老天爷的福,他虽也是习武之人,也有些奇怪赵石这身怪力是如何练成的。

    心中虽是这般想着,但嘴上却立即道:不妨,这陌刀到和方才青铜长剑不同,不用秘法打制,这刀柄也是木制,不如换成精钢的,再在刀身上加些重量,估计也就差不多了。

    赵石点了点头,他却也不知对方用心有些险恶,却是觉得用这个到是很不错,他马术到现在却也精熟非常,不过在马上挥舞着那把横刀,确实有些不够长的感觉,份量也是不够,这个陌刀用来却是正好,至于和人比斗嘛,他现在赤手空拳,和拿着一把大刀到也没有多大的分别,再像府里的那些护卫请教一下刀术之类的功夫也就行了的。

    这样一来,此事便也就算定下了,董总管径去匠作监为他定制兵器不提,武举一事赵石却也上了心,别的到是好说,只这第一关对他来说有些艰难,箭术他到也熟悉,毕竟丛林战,有些时候箭矢要比枪械还要好用的,但光明正大的射那移动标靶,要发发全中对他来说也是不易。

    于是在这之后,除了到陈老先生那里听讲之外,便是找上一张长弓练习箭术了

第四卷虎入长安聚风云第一百五十一章杀人

    赵石在忙碌之中,却是觉得日子过的飞快,眨眼功夫重阳已过,天气骤然便凉了下来,秋风一起,草木凋零,便是他那竹林居处也是落,说话想不多都不行,而且此时和这个身为景王世子的孩子相处日久,赵石也知道这孩子不是不明白道理,而且比一般人家的孩子懂的要多地多,但王府这环境所致,又少人管教关心,这才越闹越是出格,他到也不会爱心泛滥到想要管教这个孩子,但他功利之心一起,想到的东西便与以往大不相同了,和这位小王爷相处紧密的好处他自然明白,态度便也不如以往般冷漠孤僻了。

    他们所在的地方是王府后面的一处空场,以前是府里晒衣服的所在,现在改了改,练习箭术到也合适。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往陈老先生居住的地方走了去,迎头却是那位董总管走了过来,看见两人先是向李全寿行礼,接着道:赵都头,王爷命咱家来招你前去,这就跟咱家走吧。

    来到书房所在,见礼已毕,赵石坐了下来向李玄瑾看去,好些日子没见,李玄瑾脸上变得有些黑,好像还瘦了许多,但精神头却是好的很。

    只听李玄瑾笑着道:这些天忙地昏天黑地地,连王府都已经好几天没回来了,今天事情终于忙的差不多了嗯,听说你在磨练箭术?

    说这话地时候李玄瑾却是笑的越发欢畅,眼睛里还闪过一丝狡黠,实在不像他平日的为人。

    见赵石点头,李玄瑾终于哈哈大笑了起来,陈老先生他们没告诉你吗?你是本王亲自推荐参加武举,那箭术一关是不用参加的。

    赵石挑了挑眉头,也笑了起来,练练总是没错的,说不准什么时候能用得上也说不准。嘴里虽然如此说着,但心里却一点也不觉得这个玩笑开的有多么的好笑,不过也不至于勃然大怒,就像他所说的,这些技巧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用的上的。

    李玄瑾听了点头,收敛了脸上的笑容,接着说道:好,我就欣赏的是你这一点,宠辱不惊,我叫你到这里来却是另外有一件事的。

    武举上有几个人你需要注意,之后子平会向你说明的,我相信,以你的本事,便是得不了武状元,一个武进士也是跑不了的,我现在到是有些替你惋惜,若是你能学文,以你的聪明,将来入阁拜相也不是不可能

    哈哈,这些先不去说它,今天和往年的武举不同,武举之后却要演武的,这是个麻烦事儿,也是从祖上便传下来的规矩,为的便是要我大秦长存尚武之心,本来也没什么,切磋较技罢了

    但今年估计不一样,一些人可能怀着别样的心思,所以不仅武举中有凶险,便是御前演武也可能有人会借机行事的。

    父皇那里也已经发下了话来,羽林左卫副都指挥使王胜年纪老迈,已经自请辞官,今年便要在武举中寻雄健之士当之,这在以前也不是有先例的,为的是激励众人奋勇争先而设

    这些都不重要,我只要你演武的时候杀一个人

第四卷虎入长安聚风云第一百五十二章熟人

    一般人在听到要自己杀人的时候,总是有些比较正常的反应,比如厌恶,不管是对杀人本身,还是对被当成工具的厌恶,也比如说害怕,恐惧,担心之类的感情,本来李玄瑾已经准备好了说辞,又能让他答应,又能找到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还准备了一些承诺之类等着,但赵石的反应却是让李玄瑾吓了一跳。

    只见他神情一冷,随即说道:演武的时候?王爷保证这人一定在场吗?我也能同时在场?他是什么身份?怎么保证演武的时候我们一定能碰上说到这里却是嘎然而止,这纯熟前世带来的习惯,前世时接到命令便是行动,从来不会问个为什么,如今他虽是有了很大的改变,但听到杀人两个字眼儿的时候,第一时间不是想着怎么推脱,而是想到任务的细节,这是常年累月积累下来的习惯,就像是一种本能反应,直到问了几句之后,才意识到自己现在身份不同,就是眼前这个人也不是给自己发命令的军官了。

    摇了摇脑袋,好像刚经过了一场时空转换,接收到李玄瑾那愕然的目光,这样失控的情形还是头一次发生在他的身上,不觉有些荒谬的感觉,但缘由是解释不来的,还好李玄瑾惊讶过后,脸上笑容浮现,本王果然没有看错了你,今年的演武少不了一番刀光剑影这个人叫秦克简,领着东宫侍卫统领的衔儿,武举他是不会参加的,但演武嘛,这人肯定会和新科武状元较量一番,争那羽林左卫副都指挥使的位置

    直到赵石从书房离开,李玄瑾也没说这个秦克简到底怎么得罪他了。让他起了除之而后快的心思,以他景王之尊,这件事不免有失他的身份地位。

    不过这只是一个插曲罢了,没有必要多说什么,如今的长安街市却要比往年繁华地多了,临近武举,四面八方赶过来的举子们给秋天的长安带来了新鲜的活力,不过来到这里的都是些武人。一个个又都身形彪悍,背刀挎剑的,一言不合,估计就是大打出手的结果,所以这些开旅店,客栈的生意人,却也都是小心翼翼,唯恐惹怒了这些面目凶横地军爷们。

    不过这都是小人物杞人忧天的想法了。这些人来长安之前,哪个没被仔细告诫过到了长安不能惹事生非,你是代表着谁谁谁,或是镇军,或是禁军。或是州府的脸面,若是进了刑部大牢,这前程可就没了,所以这些人到了长安。天子脚下,这心里也都是惶恐的紧,别说打架闹事了,就是闲逛的心思都没多少。

    皇帝大寿之期在十月初六,已经临近冬初,武举却是先要举行的,这日子还得拿捏好了,最后争夺各科目头名的较量全得安排在这一天。可也让人费尽了心思。

    九月十六,一大清早,西山猎场便已经旌旗昭昭,人喊马嘶,热闹成了一团,场所早已经备好,雄武军两卫,羽林军两卫近两万兵士已经进驻自己的营地。一南一北成犄角之势将猎场护住。一队队盔明甲亮地士卒间或走过,带起一阵尘土的同时。也让这秋风瑟瑟的皇家猎场所在增添了几许的煞气。

    赵石一行人来到这里的时候,猎场中已经喧嚣之极,猎场足有方圆十余里,这个时候已经被分成了数片,都扎好了栅栏作为阻隔,周围都有兵士看护,都还是空着地,只有中间位置留了空场,搭建了一座高有数米的太子,这些举子们便都聚集在了台下的位置。

    此时卯时刚过,举子们却已经到的差不多了,赵石带着杜山虎几个来到人群外围,至于马匹嘛,在进到这块空地之前便被人牵走了。

    他们一行只有四个人,杜山虎也报名参加了这次武举,不过却没有李玄瑾地推荐,只是顶着一个王府护卫的名头,箭试是要参加的,王虎对这个不感兴趣,他以后的前程基本已经安排好了,就算得了一个武进士,对他的仕途也没多大的帮助,纯熟是来给别人助威的,赵石身后则跟着的是李全寿,这孩子也死活不跟着自己父亲去台上,说是人多热闹,台上都是些王公贵戚,他们这些小辈儿地上去确实憋闷,李玄瑾便也让他跟着赵石在台下了。

    场地不小,人群也就分散的很开,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大声谈笑,反正此时主事的人一个都还没到,只是一些小官儿在场内作着些准备的工作,这些粗豪汉子便也没了多少顾忌,声音各个都是不小。

    他们几个来到外围的时候,正碰上一个长着络腮胡子的大汉在那里和自己的同伴嘟囔,这大汉嗓门不小,身子也极是魁梧,不过脸色却不太好,青中带绿,好像秋天里的菠菜,他身边地两个同伴也好不到哪里去,在秋风之中瑟瑟发抖,不过这几个人看上去穿地并不算少,怎么好像挨冻了的样子?

    却听那大汉嚷嚷道:奶奶地,你们几个不是说这里既然沾了皇家两个字,一定是个好去处吗?这一大清早天还没亮就将老子弄来,看出什么鸟花样来了?若是老子今天过不了箭术一关,你们几个回去就等着吃老子的军棍吧

    两外几个人的脸色则青中透着白,也不是被他吓的,还是被冻的,赶紧忙着为自己辩解,赵石等人在外面听了,也觉心中好笑,时值秋日,这白天虽说还不怎太冷,但清晨却是一天最冷的时候,几个人在外面站了数个时辰,看样子没少吃了苦头。

    这几个人也不是哪个地方举荐来的举子,显见是初来京师的,这番话却是引得李全寿笑得前仰后合,直到那几个人将尴尬愤怒的目光瞪了过来,赵石才一把拎起他的脖领子,走了开去。

    说来在场之人也算各有异处,其中还夹杂着几个女子。虽长的并不怎的,但一身戎装,干净利落之余却也英姿飒爽,这也是大秦才有地独有风景了,大秦开国诸人当中就有一位巾帼女杰,更能裂土封侯,这也激励后世不少秦川女子投身军旅,想要建一番不让男儿的功业出来。

    一行人东张西望。慢慢也就靠近了场地的中间,正走之间,赵石闪眼间却是看到了一个熟人,脚步不由自主停了下来,但这熟人却是他并不欲相见的,不自觉间手已经按住了腰间佩刀的刀柄。

    旁边几人见他停下来,也都停住脚步,奇怪的看了他几眼。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前方一群十几个人中间却是围着一个将领模样之人,这在场中并不少见,各军参选之人都有人带队前来,一来是怕这些粗鲁汉子在天子脚下闹出什么事情来。二来接着这个机会给皇上上寿。

    杜山虎自然也是看到了,嘿然而笑,李将军庆阳镇的也来了,就是不知李武那个兔崽子来了没有。

    不要多事。赵石身子慢慢放松了下来。目光掠过人群,盯在那人脸上,声音也低沉地有些吓人。

    旅帅,要是在武举中能碰到李武那小子,你会不会宰了他?杜山虎却是有些不甘心,追问了一句出来。

    赵石转身向侧面走去,一边说道:不可能,他现在已经是显锋军副将。还来参加什么武举?一边说着,一边回头又望了一眼,那个女子立在一群人中间,脸色沉静,亮银色的甲胄衬着灰青色的披风,看上去实在与众不同,十几个神情彪悍的汉子众星拱月一般将其围拢在中间,看上去虽然尊贵。但却也显得有些落寞和孤独。

    李金花站在众人当中。面容有些消瘦,但久在军中领军。这气度上却是已经不用于当年般生涩了。

    这里很是喧嚣,一张张或熟悉或陌生的脸上都挂着兴奋之意,从他们的笑容里面能看到的只有男人们的野心和欲望,她见惯了这样地男人,她也知道他们都想得到什么,想到这些,没来由的感到一阵厌烦

    更让她烦闷的就是已经有几家到李家求亲,都是什么世交之类的人家,好像那位太子也没闲着,几封书信从自己那位表哥那里转过来,却是显得有些无耻了,当今的储君,未来地皇上?哼。

    那个人现在在哪里呢?正干些什么?是不是也像这些人一样在追逐名利?应该是吧,他那样的人又怎会甘于寂寞?走到哪里都不会默默无闻的,只是不知他那团练当的怎么样,当年到了庆阳,却是一面也没见,还在计较旧事吗?当年未曾当面解释,过后却是追悔莫及,若是能再见到他

    想到这里,若有所感,马上抬头望了过去,搜寻了半晌,却是一无所见,暗自摇了摇头,这次回来给皇上祝寿,几个人推脱来推脱去地最后却落在了她的身上,她本来不愿回来的,她虽从小在长安长大,又是一等一的繁华所在,但在她心目之中,反而不如庆阳的兵营住着舒爽些,但她和大伯也有两年未见,养育之恩,教导之德以前还可以说忙于军务,这次却是推脱无着,再一个也得去爹娘的坟头上拜一拜了,就这么,她才重回故地。

    但这次回来确实不怎么愉快,族里的那些人红眉绿眼的,虽说谄媚地居多,但冷言冷语的也不在少数,她今年已经二十四岁,又未曾婚配,这闲言碎语总是少不了的,只是旁人未曾说上什么,这家里人先到出了些恶心的谣言,真是让人心寒

    这大清早的本不用她这个将军在这里等着,但她还是来了,未尝没有离开那个家里一分是一分的念头。

    李金花这里是千般的思绪,但赵石这里却已经将一切心事都放了下来,武举就在眼前,不管怎么说,既然有了决定,他就不会再瞻前顾后的,已经打定了心思要在官场上走一遭,成也好,败也罢,总归要比前世活地精彩才好。

    不过麻烦这东西总会自己找上门来,几个人绕过李金花一群人来到高台底下,正在左右打量,冷不防旁边却是过来一群十几个人,其中一个看到他们几个人却是楞了楞神儿,接着便径直走了过来。

    哟,都说冤家路窄,在这里能碰上你们几个藏头露尾地正是不易,七哥,你们快过来,这就是打了十二弟的那几个小子,满京城都找遍了,也没找到他们,今儿个可是巧了,他们竟然混这里来了。

    不用说了,听这个声音赵石便知道麻烦找上门儿来了,用这么讨厌地腔调说话的在这里他就碰上过一个,便是在聚仙楼碰上的那个折家的老十了。

    他来到这个世界也到认识了不少人,但像今天这样连连遇到不想遇到的人还是头一次

第四卷虎入长安聚风云第一百五十三章相抗

    赵石皱了皱眉头没吱声,这个时候在这里闹事无疑是愚蠢的,他也不确定这些所谓的世家子弟到底能嚣张到什么地步,那天在聚仙楼到是觉得这些人行事虽然让人颇为厌恶,但还算知道轻重,和前世时领教的那些背景深厚之人差不多,嚣张跋扈也是看人看地方的,至于被打的鼻青脸肿的那个什么十二郎就要差的多了,估计是溺爱加放纵的结果,所以相信他们也不会在这个场合乱来的。

    不过杜山虎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立即上前了一步,瞪起了眼珠子,怎么?上次打的轻了是不是?兔崽子你要不上来再试试老子拳头硬不硬?

    这个大汉在折老十的眼里可是印象深刻的紧,气势一窒,立即后退了一步。

    老杜你前些日子说什么来着?可是说什么见到他们就揍他们一次,现在怎么不动手了?快,揍他,揍他呃那就下次吧,放他一马就是了。这话自然是唯恐天下不乱的李全寿说的,至于改口也是简单,被赵石在脑袋上来了一下罢了。

    这时那群人已经围了上来,其中一人上去一脚便已经踢在折老十的侧腰上,将其狠狠踹倒在地,折家的人都是宁可站着死的男儿大丈夫,上次的事儿还没跟你算账,折清被人打了,你这个做哥哥的竟然完好无损,还好意思提

    这人身材高大,穿着一身便服,也看不出什么官阶,骨肉匀称,全身好像没有一丝的赘肉,相貌也是威武的紧。下巴上留着短须,看上去年纪到是不大,但瞪起眼睛来却很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

    这人教训完了自家的兄弟,这才转脸看向赵石等人,竟是笑着道:自家兄弟不成器,顺手教训了,到教诸位见笑了,在下折潜。在家里排行老七,叫我折七就成,不知几位怎么称呼?他说的虽是轻描淡写,但实际上折老十和他虽都是姓折,但这位份上却是天差地远,这不是指官阶什么旁的东西,而是族中地地位,这个折潜却是正正经经的嫡系子弟。说的排行老七,也是在嫡系这一支的排行,这么算下来,他年纪未必比这位折老十大多少,一脚踢上去对方却是连躲也不敢躲的。

    咦。这不是王都头吗?杜山虎的大块头一闪开,折七却是看见了躲在后面的王虎,他在京里这些年,各府人等就算认不全也还是认得王虎这个景王府侍卫都头的。到是小王爷李全寿总在自家府里转悠,他是不认识地,不过在李全寿脸上扫了一眼,还道是王虎或是什么人的晚辈,带到这里来凑热闹的,便也不在在意。

    王虎见躲无可躲,讪笑了一声,凑了上来道:见过折大人。多日不见,大人却是越发的威武了都是些小误会,望折大人不要见怪才好。

    这个折七刚还是笑容满面,这时见到王虎,脸色变了变,却是把脸一下沉了下来,王都头,事情我也听说了。十二郎做事莽撞。挨了打也是应该,但你们藏头露尾的也不报个名字。不然给他个天作胆,也不至于向景王府的侍卫动手吧?难道是成心想落我们折家的脸面不成?

    赵石这时才算真正见识了这些豪门世家子弟的派头,王府地护卫都头也敢这般的质问,好像没有一丝忌惮,这折家的势力可见一般了。

    一把拉住还待解释的王虎,上前了一步,微微冷笑道:那么这账你是想怎么个算法?

    折潜嘴角噙着一丝冷笑,斜着眼睛道了一句,这位是?

    我叫赵石,现在添居景王府侍卫都头。

    折潜微微有些诧异,看了王虎一眼,见对方没说话,想来这个少年的话是真地了,对方是景王府的人,若是平时,这事说起来也不过是一句话就能揭过的,但现在不同了,景王执掌兵部,上任伊始就是杀人立威,而那颗血淋淋的人头却是他们折家地人所有,上一辈的人都有身份地位,考虑事情也就多上很多,但他们这些小一辈的,这心里可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今天碰上了王虎,动手的心思虽然没有,但也却是想着给自家挣个脸面回去的,原来景王府换了新都头,但就算你新官上任三把火,却也烧不到我十二弟头上吧?打完了人就当没事人一样,世上怕是没这个道理,当我们折家的人都是怕死的孬种不成?说到这里已是声色俱厉,心里想的却是给眼前这个毛好像都还没长全地少年点颜色看看,要对方一个软话也就罢了。

    折家很了不起吗?一口一个折家的我们这些人都是战阵上搏回来的功名赵石直视对方的眼睛,接着上下打量了一番折潜,你身上连个伤疤也没有吧?

    说到这里,回手一把抓住杜山虎的前襟,只微一用力,裂锦之声有些刺耳,立时露出里面健壮的胸膛。

    赵石眼睛微微眯着,指点着杜山虎胸膛上横七竖八的伤痕道:庆阳府一战,他身披十八创,盔甲碎了三副,有一处险些要了他的命,就是这般,如今才是个王府侍卫,那个什么折十二郎是个东西来地?也敢在我们面前欺压百姓?落折家地脸面?折大将军我们向来是敬仰的,但我们见到过地其他人嘛可是不敢恭维他这也是第一次跟人理论,说的未免散乱,这些话若是拿那慷慨激昂的语调说出来到也有些煽动性的,但从他嘴里说来,却有些平铺直叙,少了几分威势,但能像这般不是见面就跟人动手,而是能想到讲出道理来,也是个不小的转变了。

    四周这时已经有不少人觉察到了这里的异常。渐渐都围了过来,一听是折家的人和景王府的人在这里,虽是心中忌惮,但这兴致却都被带了起来,这些人都是习武之人,没事找事地本事那还能差了?虽说两家来头都是不小,一个也惹不起的样子,都是觉得两家这些人人实在有些狗咬狗的意味在里面。

    但也有那好事的。听完赵石这番话,又见杜山虎胸膛之上伤痕累累,箭疤刀痕一样不少,知道此人实在已是身经百战,心中暗自钦佩之余,立即便有几人拍手叫好。

    更有那嘴欠的,直着脖子便嚷嚷道:果然是个好汉子,对面那个小白脸。我看就算了吧,要不你也脱了上衣看看

    你嚷什么?没看见那个小白脸是折家的人吗?

    折家怎么了?小白脸可不分是谁家的,老子在前方杀敌,小白脸在后面享福,老子参加个武举都得走上十天半月的路才能来。他们可好,抬抬脚就到地方了,还吃饱了没事干找人麻烦,他奶奶地。要是在老子的地盘,早就抽刀子宰人了。

    这位老兄说的好,老子们的功劳都是一刀一枪拼杀出来的,他们这些杂碎到好,什么事都不干,就能骑在咱们头上撒尿,是该好好教训教训。

    教训是轻的,最好是能把这个小白脸弄到军前。估计见到那些凶神恶煞的西贼,就得尿了裤子

    什么啊,估计到时这小白脸就会跟人说了,我是折家的人,你们敢碰我一根汗毛,折家是不会放过你地哈哈

    老兄说的到是有趣,只怕那些西贼听到过折大将军的名声,还真就能放他一马也说不准

    哼。我看这小白脸长的到是不错。估计那些西贼会将他弄回去当个鸟相公才是真的

    折家在军中虽说势力极大,更有折大将军这样地人坐镇。但这些来参加武举的却多数都是平民子弟,那些从边镇赶来的人当中,更是一个世家子也没有,这些人在军中多数都被那些世家门阀子弟压在头上,敢怒而不敢言的,这才来参加武举,搏个机会,对这些世家豪门自然是厌恶之极,这时虽然也知道折家得罪不起,但法不责众之下,敲敲边鼓却是不遗余力,他们都是粗鲁汉子,说出来地哪里会是什么好话?却是越说越是不堪,七嘴八舌之下,小白脸已经成了折潜的代名词,说到后来,更是让人觉得这位折家的七少爷不去当相公实在对不起他那张脸。

    其实折潜的相貌长的很是威武,身形也很是高大健壮,小白脸一词是半点边也不沾的,但这些人故意想要恶心人,哪里会管你是不是真个长的像是小白脸,乱哄哄之中,却是把折潜气的脸色发紫。

    这样地情形在他有生之年估计再也不会碰到了,优越的地位,家世,官阶等等东西在这个时候一点用处也没有,大喊大叫更是不起作用,恼羞成怒则更显得愚蠢无比。

    狠狠的一跺脚,若是眼睛能杀人的话,站在他面前这个少年肯定已经死了千百遍了,咱们武举上见个高低扔下这么一句话之后,折潜带着一行十几个人颇有些狼狈的离了开去。

    杜山虎向着这些人背影吐了口唾沫,骂了一句,他奶奶的,一群废物不过随即就苦下了脸来,旅帅,你怎么不脱你自己的衣服?我这身行头可是专门为了今天作的,你看看这被你撕地破破烂烂地,一会儿怎么见人?嘴里虽是这般说着,心中其实却是有些感激,赵石那番话是说到他心里去了的。

    我身上哪里有那么多地伤?也就是你皮糙肉厚的,挨了那么多刀也不死赵石难得的开了句玩笑,虽然这个玩笑有些冷,但其他几个人都笑了起来,赵石也是嘴角微翘,不过心里也是知道,折家算是被他给得罪了,以后说不定有些麻烦,但他也并不惧怕,那位折大将军的传闻听得多了,他也约莫能明白这人的为人,断不会因为这一点小事便兴师动众的,再说上面还有个景王顶着,不过以后却要防备这些世家子弟暗中的算计了,这才是他需要关心的,至于说武举中和那位折潜对上,实在没什么好担心的,面对面的对阵,还真不如这般唇枪舌剑的来的费劲。

    周围的人见当事之人走了,热闹也算是没了,心里虽然有些不过瘾的感觉,不过也是明白想在这里看到一出全武行是不可能的,人群便也慢慢散去,不过在这些人的心中也是觉得景王府的人果然了得的很,连折家的人也是说打就打,场面上也不落一点下风,再一想到最近关于那位景王的传闻,心里也是暗自凛然,暗道一句景王府的人果然不好惹。

    王虎这时却是讪讪的道:都头,我

    赵石没等他说完,已是淡淡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跟这些人没必要客气,王爷既然能杀折家的人,我们就更没必要迁就他们

    这话说得有些大,但王虎久居京师,虽说如此便也沾了些官场上的浮华气息,但却也是个聪明人,事事也都能想得仔细,听他这么一说,心里却已觉得这话大有深意,这位都头乃是王爷心腹,王爷更是经常到陈老先生那里转悠,听到的见到的自然比旁人都要多上许多,既然他如此说,以后那也就代表以后确实没必要再看这些人的脸色了。

    他们这里说着话,却没注意人群中有一人悄悄离开,瞬间便走的远了。

第四卷虎入长安聚风云第一百五十四章开场

    李树走在人群当中,心思翻涌,这已经是他在庆阳府之战后第二次见到那个少年,这个人给他的感觉有些复杂,心意更是难以推测,尤其是这人身份上的变化,简直是见一次一个样子,这人现在竟然已经进了景王府,还当了护卫都头,想来已经是景王最亲近的人之一了吧?

    想到这里,心中也是一凛,庆阳之战,李家作的很不地道,夺人功劳的事情在大秦军中也不是没有,像那些将领,披坚执锐,遇有战阵便身先士卒的毕竟是少数,那平时功劳从何而来?议功的时候便是将领要居首功,如此其实便是夺了手下的功劳,有时麾下士卒也会将自己的斩获上交一部分,充为主将军功的,这在军中都不稀奇。

    但庆阳之战,这个少年屡出奇计,不但救了各人的性命,还建了一场奇功,首功之议当无异议的,若不是中间有太子作梗,此时这人已经是个将军了吧?

    当日已经把话说透,小姐做的虽然不对,不过到也不算绝情,之后看小姐的心意也是但此人嘛,那天晚上的话可是透着决绝,如今不到三年的功夫,此人便已经到了这种地步,看那样子性情也是改了很多,当日那个冷漠寡言,锋芒毕露的少年依稀只剩下了影子,便是杜山虎这样的猛将在他面前都是俯首帖耳。惟命是从的样子,真真是好本事,若是此人还记挂着当年的恩怨,小姐那里又念念不忘他的恩德,以后难免落个凄凉下场地,唉,这事可真是难办了。

    思索之间,已经远远看见了自家小姐正朝这边望了过来。赶紧疾走了两步,来到近前。

    那边什么事?怎么聚了那么多的人?

    李树见她问起,嘴唇蠕动了一下,将眼光挪开,最终还是说道:没什么,几个人发生了口角罢了。

    见李金花转过脸去,并不在意的样子,他这里却是松了一口气。不过也是暗自叹息,小姐常以当年香侯而自励,别真个走了香侯的老路,独身终老,一生孤独寂寞才好。若是那样的话,便是一生荣华富贵又能有什么用?

    不提李树这番前前后后的心思,赵石几个经历了一场口角,却是兴致不减。杜山虎衣衫虽是破烂,但这神情却像是已经中了状元一般红光满面的,炫耀似的挺直自己地胸膛,不过在看到几个不像姑娘家的女人指点着这边咯咯直笑,这老脸还是红了红,一把揪住了王虎,死活要跟对方换衣服,王虎自从巩义县到了景王府。一直被这个凶横的家伙吃的死死的,被逼无奈之下,也只好将外衫脱了下来,不过一张脸却是红的能滴出血来。

    李全寿刚经了一场热闹,虽然没他什么事儿,但斗赢了别人他就高兴,至于什么折家李家的,他可不管那么多。这时一边挺着小胸脯。一边兴高采烈的道:我说老杜,平日里就你嚷嚷地最凶。刚才怎么不上去揍那个小白脸嘻嘻

    想到折潜被人小白脸小白脸的叫着,之后便灰溜溜的夹着尾巴走了,不由笑的喘不过气来。

    杜山虎嘿嘿一笑,眼睛扫了赵石一眼,这些家伙确实欠收拾,不过旅帅不让,咱家有什么办法?不过旅帅也是对的,折家那么多地人,要是来一个打一个,还不得把老杜累死?他这里小小的拍了赵石一个马屁。

    那边厢李全寿却是直起腰杆说道:也是,折家的人太多了些,要是能多砍几个,就累不死你了。他这话说的随意,谁也没当真,不过小孩子地心思谁能猜得到?此时是玩笑之语,却在他幼小的心里埋下了一粒种子,日后却为折家着着实实种下了祸根,此是后话,这里暂且不提。

    正说话间,突然地表便是颤动起来,低沉如同闷雷般的声响由远而近滚滚而来,有些人还有些不明所以,但在场众人中自有那经过战阵的,神色却是猛然一紧,四下张望

    杜山虎此时也是低呼了一声,骑兵。脸上神色有些惶急。

    赵石摆了摆手,说不准是皇上到了,没什么好紧张的。

    声音越来越响,远远一条黑线涌现,黄色的龙旗迎风招展,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虽然隔着还有数里,但这压力好像已经传了过来,压得人透不过气来,便是大声说话的人也再没有一个。

    铁骑如流,滚滚向前,低沉的马蹄踏在地上,震动地不仅是地表,人的心脏也好像颤动不已,这等的威势赵石也是头一次见到,万马奔腾,刀枪耀目,赵石心中暗自凛然,这就是骑兵了,也便是皇帝身边的仪卫,按说这些人上过战场的应该很少,但威势已然如此,若是将那些还不知在哪里的蒙古铁骑弄来,还不定是个什么样子

    思索之间,骑军越来越近,样子也看的越发清晰,甲胄乃是玄色为主,披风却是红玄两色,这些骑兵都是人高马大,虽是纵马奔驰,但队形始终如一。

    来到近前,号令之声不绝于耳,整个队伍立时速度一缓,接着便分成两队,绕着中间的场地开始布防,几个背插旗标地小校奔出,然后分散开来,绕场疾呼,皇上驾临,所有人等两边站立,准备迎驾。

    人群立时如同波浪般分开,将中间直通高台地道路让了开来,赵石几个也夹在人群当中缓缓移动。

    李全寿跳了跳脚。但他个子矮小,却怎么也无法看到外面的情形,嘴不由撅了起来,不过转瞬之间便拉住杜山虎说道:老杜,我跟你打个赌,你说我父王是骑马过来,还是坐轿过来?

    杜山虎嘿嘿一笑,谁不知道王爷尚武。总是骑马地,那还用说吗?

    李全寿小脸微扬,得意道:我赌父王是坐轿过来,若是你输了,一会儿你得把我举起来,不然我就什么都看不到了,怎么样?

    杜山虎一听他这么说,就知道自己上了对方的套子。这武举他还是第一次参加,自然不如这个长在京师的小王爷熟悉了,心里虽然这么想着,但嘴里却是痛快答道,成。这个赌我赌了。却也未提自己若是赢了该得些什么。

    又一刻钟以后,才看见一支队伍浩浩荡荡而来,先是一群如前般的玄甲骑士在前面开路,手中仪刀都是举在胸前。接着又是一队羽林卫士,在军官地呼喝之下,缓缓走来,看这些人军服,最小的也是从七品的武官。

    羽林卫士之后,便是一队雄健大汉,手中举着的金瓜银锤,赵石知道。这些人便是殿前值守军士了,隶属于羽林卫。

    再之后便是一群宫人,高举着黄罗伞盖,仪带飘飘,后面便是皇帝的御撵了,由多少匹马拉着赵石也没看清,想来那么大一辆车总得十余匹健马才够吧?

    御撵周围却是一圈羽林卫士围着,这些卫士的衣服与之前的截然不同。是深红颜色。前心处的图案赵石看不太清,不过这些人都是身材雄健。神情彪悍,赵石却是知道,这才是羽林卫中地精锐之士。

    御撵周围前后,则是一群骑着马的朝官们,服色由浅入深,越是靠近御撵的,官阶则是越高。

    至于其他的东西赵石也没来得及再看,御撵出现之后,在场人等立时呼啦啦跪倒了一片,虽然并不齐整,但到得后来,场中却是再没一个站着的人了,声音更是不小,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没有一刻停歇,越喊越是齐整,到了后来,更是好像由一人之口发出的一般。

    就算是赵石这样的人也感到一种由环境,人群种种因素造就的威严扑面而来,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但他却不知,此次武举,这皇帝地依仗等物都是从简,若是真个皇帝出巡,清水铺街,鼓乐开路是免不了的,便是伺候的宫女和太监便不是这么几个人可以比得了的

    那些衣衫飘飘,神情肃穆的各等官员缓缓在人群中间走过,御撵更是居高临下,赵石偷眼望去,御撵之上却有好几人在,景王赫然正在其中,一个长地和景王有七八分相似的估计不是太子也差不多少,这人身后还站着一个青年,二十多岁的模样,神情恭谨,赵石瞅了一眼身旁的李全寿,心里想着,这个估计身份应该和李全寿差不多吧?

    御撵其中还有两个老者,都是须发皆白,一个身材高大长相有些狰狞,面容之上伤痕累累,估计年轻时便是个俊俏之人,有了这么一张脸,也会透出几许凶厉之气地,一双精光闪闪的眸子转动之间,威风自现。

    身上穿着一身紫袍,金玉束带,金鱼袋配在腰间,玉勾之上,却还随身带着一把横刀,旁的却还罢了,这御前带刀却已是显示了这位老者实已经到了位极人臣地步。

    另一个老者却是面容清消,身材颀长,也是一身紫色袍服,与那威严老者一式两样,配饰基本相同,只是在胸前纹着一个繁复图样,离的太远,赵石也是没有细看,这个老者笑语妍妍的样子,很容易便能让人起那亲近之意的。

    中间一人高踞上座,脸色有些苍白,须发也已是花白模样,眼睛微微眯起,却是透着一股疲惫的味道,身后站着两个打着团扇的女子,身旁还侍立着一个老太监,此时这人嘴角含笑,四下里张望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跟身旁之人说着什么,他身上的服饰很是简单,玄冕,牟服。只是在颜色上都是淡黄色,这位就是当今大秦天子,正德皇帝了吧?赵石暗自想道。

    御撵在通道之中驶过,前面的人虽是吃了不少尘土,但神情兴奋,像他们这些人的官阶,大多数人一生也未必能见到皇帝一次的,能如此近的感受到天家威严。一些人心里已经在想着回去之后怎么向人炫耀了。

    这一行人到了高台之下,十几个官员依照位次拾阶而上,直到正德皇帝在铺就黄绫地椅子上坐下,其他人等才依次入座。

    正德皇帝挥了挥手,一个礼部的官员走上台前,先是向正德皇帝施了一礼,接着才侧转过身子,向台下挥手示意。这时山呼万岁之声才渐渐停了下来。

    便像后世有个什么活动,总要有领导讲话一般,礼部早就准备了一篇冗杂繁复地开场白,在那礼部官员在阴阳顿挫地声调之中,武举才算是揭开了序幕。

    正德皇帝和文武百官没有在这里多作停留。在宣布了武举正式开始之后不久,便都径自离去。

    第一天乃是射术的比试,如前所说,八箭中地者便能入选。各地赶来的举子有一千四百八十六人之多,一个个上前测试自然是不行的,不过场地设地太多却也耗费人力,所以共计设有六个场地,念到名姓者进入场地进行核考,兵部设有官员在场监督记录。

    这箭术的比试没赵石什么事情,但杜山虎却在其列,赵石也想着看看这些人的实力如何。齐子平已经向他报上几个人的名字,这些人中间有三个是延州镇军过来的,两个则是潼关守军编制,都是久经战阵的下级军官,还有几个是大秦和西夏交界处的边寨赶过来的举子,也是不弱地样子,虽说兵部主持这次核考,但这些人都是籍籍无名之辈。实力上说不好是怎么回事的。几个人便也留下来观看,看了一圈下来。十个当中却有七八个轻松通过箭试,虽然用的弓都是二石三石的软弓,也有自带弓箭者,王虎自然没有什么,李全寿也只是看个热闹,但看在赵石眼里,也是暗自感叹这个时代却是民风尚武,只这箭术上就能看的出来地

    杜山虎的名字排在前列,八箭中靶对于他来说简直是轻而易举,,过了这一关自无什么悬念,之后便陪在赵石身边挨个观瞧,看赵石对许多东西并不明白,便在赵石旁边充当了解说的角色。

    这时指着场中一人道:这人应该是斥候出身,并不以勇力见长,骑术也重在劲疾,没有多少的花俏,瞧他骑马时身子却总是不由自主地左右晃动,这就是避箭的功夫了,不过这人来参加比试却是白费,便是能过了这一关,后面的对决可有他好瞧的,估计这人也是在最后一关当中给别人作个陪衬罢了。

    他话里的意思赵石也是明白,到了最后一关,肯定来自同一个地方的人要多作配合支援的,虽说兵部对于这些举子舞弊的事情也多少作了防范,但自古以来,遇有考试,总归是要有人心存侥幸地。

    却听杜山虎接着说道:再看这个家伙,身子贴在马上,就差没挤进马身子里面去了,一看便知是冲阵的角色,对方箭雨一到,这样却能最大程度的保证自己的安危,不过大多凭的还是各人的运气,不过这样情况之下还能射箭的一定是军中老卒了,肯定也是常年练出来的本事,估计你要是让他坐直了身子,他反而就射不准了地

    过了一会儿,众人转到另一个射试地场地,这里却都是步下射箭的,换了三人地样子,直到第四个,杜山虎才皱着眉露出了些许凝重之色道:这人步履稳健,臂力雄强,射术却是粗糙,下一关应该是个劲敌。说话间,那人最后一箭果然偏出了靶子,但此人却也不以为意,摇头咋吧咋吧嘴,便出了场地。

    一边观看,一边听着杜山虎的解说,便是王虎也觉增长不少见闻,心下更是暗自钦佩,果然是战阵上下来的,别的到还罢了,只这军阵当中的事情便比他知道的多得多,以后看样子还得好好向其请教的,不过他却是一直不太明白,杜山虎原本是个御武副尉,怎的好好的官儿不当,却甘心在赵石手下当个兵卒?虽说现在看来到也是个明智之极的选择,但是几年之前,这个少年才多大的岁数,这样一员猛将,怎的却甘为孺子驱使?

    这其中的缘故他问过多次,杜山虎却是笑而不答,任他自己想破了脑袋,也是不明其中隐情的了。

第四卷虎入长安聚风云第一百五十五章比斗

    箭试又持续了两天,后面的比试赵石也都前去看了,虽然在旁人看来,新鲜劲一过,便显得枯燥了些,但他却是能看多少就看多少,并没有一丝一毫的不耐烦,因为每对一个人多上一分的了解,以后便多上一分的把握,也许旁人对这种做法嗤之以鼻,但对于赵石来说,战前收集情报,这是必备的功课,并不会因为情报收集会有残缺就不去办了。

    直到第四日头上,箭试终于完毕,总共有一千零九十二人通过了初试,这个比例已经相当惊人,也在侧面显示了大秦军旅的战力,至于那些连初试都没有通过的,现下就可以打点行装该回哪就回哪了,这些人当中大部分都是州府来的民间壮士,没有经过特定的军事训练,成绩不好也是理所当然。

    接下来便是双人比试,考的便是各人勇力,这个没什么好说的,一般很难作弊,对决的对象都是抽签决定的。

    先就是步下对决,双方手里拿有木制兵器,一般都会是横刀,但也有一些短刀,长剑之类的东西可供选择,但不会让你拿上一根杆子上去就是了。

    至于输赢标准嘛,则是击倒对手,或是兵刃击中对方要害处便算胜出,而且是淘汰制的比试,从开始到结束,你只有一轮轮的冲过去,哪怕中间出了一点差错也是不行的了,这里面到是有许多人为或是运气的成份在里面,但总的来说还是相对公平的,一场场比试下来,能坚持到最后的绝对都是身手硬扎的好手,其实这样一来,那些民间的举子多数是要被淘汰出局地了,和这些正规军人作战。在大斗经验上便逊色着许多,再加上体力,精神上的因素,便是功夫再好,多数也是不能挺过一轮轮的较量的,当然了,其中说不准也会发生些意外。

    虽说这一关是分成了十个场地进行,每个场地一百多人。但判定双方输赢,记录各人表现也是繁琐非常,再加上各场次抽签,时间耗费的肯定比那箭试还要多的。

    一声凄厉的惨叫,中间还夹杂着骨头断裂以及纷飞的木头碴子,场外人群也是一阵惊呼,唱名官员立即高声道:十三号举子巩义赵石胜出。

    这已经是今天赵石胜出地第二场,日头已经西斜。看样子第二轮比试估计是完不了的了,虽然军中技击往往勇猛凶厉,刹那之间便能分出胜负,有不少人还搞出了两败俱伤的结果来,但也不乏那谨慎之人。双方试探个半天,然后才进入高潮,所以费时甚多也是理所当然。

    比试在木台之上举行,颇有些打擂台的架势。赵石的号码虽然不太吉利,但他却不怎在乎,场场都是全力以赴,下手更是狠辣之极,只不过两场过去,台下围观的举子们就已经记住了这个看上去年纪不大,但却凶猛的好像食人猛虎一般的少年,两场下来。和他对阵地两个人都是骨头断裂,虽然还不致命,但以后阴天下雨须好受不了的。

    在台下众人嗡嗡私语当中,赵石转身下台,这台上面众目睽睽之下,像他这样的人实在有些难受,两场的对手虽然都是军中之士,但动作凶猛凌厉有余。却是精巧不足。显得很是粗糙,又加上他现在力气越来越大。胜的都是分外轻松,他虽是已经手下留情,没有要了别人性命,但常年地习惯所致,下手打斗便是要教对方失去战力,在外人看来,则是这个少年心狠手辣的紧了。

    在台下观战的李全寿便已经听见身旁人在那里跟同伴念叨,兄弟,老天保佑别人咱们遇到这个家伙,不然就干脆认输得了,老兄你在军中人脉广些,可听说过这巩义赵石的名声?乖乖,连那么硬地木头都弄断了,砍在人身上一定痛的很

    他身旁的那位确实是个见闻广泛的主儿,立即说道:前些时日听说巩义县闹匪患,出了个什么巩义猛虎,在凤翔府的名声大的不得了,至于这个什么巩义猛虎叫什么名字?却没太注意,估计这人八九会是那位巩义猛虎的子侄吧?

    这人的猜测到是虽不中亦是不远了,身旁听他说话地一个壮汉却是嘟囔了一句,打贼匪出身的?那下手也不用这么狠吧?到像是有仇一般,大家都是军中同袍,不是那些狗屁的山匪,和和气气的多好

    哈哈,这位兄弟说的好,如果下次咱们哥俩儿在台上遇见,还请兄弟手下留情才是。

    放屁,老子赶了那么远的路来这里可不是来留情的,得拿出真章来才行。

    身旁众人听见这两人的说话,都是哈哈大笑,心道有趣,李全寿也是听得高兴,不过见赵石下来,赶紧赶了上去,这几天赵石到哪里他是跟到哪里,课业也不上了,这武举不武举他是不管地,只是看见这些活生生地人们比武较技,相互打斗可是比什么都精彩,往年的武举他可是来不了,最多则是跟着父王在这里露上个面,这次能全程参加,看得热闹,却全都是托了赵石地福,他为人伶俐,好话儿一箩筐,之后更是天天带着手巾,赵石比一场,他便送上毛巾,也不管对方脸上有汗没汗,殷勤得不得了。

    这时候先是递过毛巾,接着小小的手臂挥舞了两下,很有些手舞足蹈的样子,你又赢了一场,咱们今天晚上庆祝一下?最好最好还是去那聚仙楼当然了,去别家也不错

    赵石没搭他的话茬,知道这小子整日里就想的都是怎么才能逃出府去快活,若不是在这件事上李玄瑾和景王妃两个都从不通融,不定现在这小子变成什么样子呢。

    杜山虎那边怎么样?

    李全寿撇了撇嘴,那大个子家伙人高马大的,能有什么事了?王虎在那边瞧着呢。凭他那块头儿,怎么也不会被别人比下去的。

    这话赵石到是同意,若是他一个御武副尉前几轮便输了,那运气也实在是背到了极点,怨不得旁人了。

    两人说话之间在人群中走过,前面的举子们看是刚才台上那个少年,都是默默让了开来,眼光中自然也没有什么善意。都透着一股戒备和审视的神色,军中最是尊重强者,更何况这人如此年轻,若不是台上地表现,谁也不会相信这么一个少年,身体还没发育完全,体力也不在巅峰状态,怎么就会有那么大的力气。若是平日遇到,没准心里就存着轻视之心,吃个大亏,如此一来,但凡对自己实力很是自信的。都已经将赵石当作了自己以后的劲敌。

    这样一来,赵石到是有些不怎么自在了,但他此时却不明白,这些人都是来自大秦各地军中。都是下层兵士中的佼佼者,被他们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不一定是坏事,此时得到了这些人足够的重视,也便在他们心里留下了印象,得到了他们起码的尊重,这在他今后的仕途当中地好处是无可估量的,威望和名声这个东西不仅是靠胜利或是官位来积累的。还有就是在重要的场合之下,表现出与身份相当的实力

    赵石如今还没能理解到这个层面的东西,只是觉得被这么多人关注实在不是什么美妙的事情,脚步不由加快,穿过人群,来到后面搭建的棚子里,这是专门为参加武举地举子们提供饮食和茶水的地方,这里的东西都不要钱。所以难免粗劣。食物便是白馒头加上些咸菜,再给来上一碗热腾腾的羊肉汤。要想吃到实惠的肉食,你得专门跟人说,这钱便得先拿出来了。

    至于饮水,便是白开水了,兵部也是怕这些行止粗鲁地家伙们闹事,酒水更是一点也没准备。

    里面忙活的都是一些兵部小吏,专干这等跑腿的差事,来到这里,赵石拿起一碗已经晾凉了的白开水,咕嘟咕嘟地喝了下去,摸了摸嘴角,抬头看了看天色,知道今日的武举也快要结束了的。

    再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那身比较陈旧的皮甲,这样的比试更像是前世时的黑拳,上场的人都得立下生死文书,到了场上便是生死勿论,虽然也有防护,这身皮甲便在心口,脖颈处都有防护,脑袋上也带有皮盔,看上去比较怪异,杜山虎就说这个穿戴比较像那些北方的胡人,但人地身体说脆弱也脆弱,若是一个不好正正敲击在后脑或是脸上,不死也是个重伤的了。

    闲话少提,第二天依旧是一轮轮的比试,但进行便也快了许多,第二轮结束,一百一十人的举子就已经只剩下了二十五人,有一个幸运的家伙在上一轮轮空,自动进入这一轮,还有两人在比斗中受了不轻的伤,自动退出,再有两人运气不好,同时击中对方要害,这个时代没有电子记录仪器,自然也分不清到底谁快了那么一线,也没有那个让他们再比一场的规矩,所以两个人同时被淘汰出局,不过别看人少,但剩下的这些皆是步战中地骁勇之士,到了此时,才是竞争最趋激烈地时候。

    这次却是赵石第一个上台,号码在前面的一定都是勋贵子弟,报名顺当不说,时间也早,不过这些家伙地实力就大多不敢恭维了,身娇肉贵的,也不会那么拼命,到了此时,在这个场地中号码排在赵石前面的是一个也没剩下,此时赵石到是产生了一个奇怪的念头,那位折家的老七折潜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这些世家门阀子弟,在真正实力上并不是那么不堪,毕竟都有好的老师教导,但在这样的比试中,技巧是一方面,重要的还是一股狠劲儿,比如说你一刀向对方砍过去,那人稍微躲闪开要害,却是同样一刀挥过来,你若是在这个时候稍微犹豫,立时便在气势上输了,结果想也不用想,那两个号码排在赵石前面的家伙就是这么输的。

    那个折潜很威风的样子,也不知道是否能坚持到最后,当然了,赵石心底很是不愿意跟这人战上一场的,打人虽然很威风,但不能斩草除根,后面的麻烦才是真正的麻烦,这样的光天化日之下便是杀了对方,却是个愚蠢的不得了的事情。

    心里想着杂七杂八的东西,手上却没有停顿,顺手抽出一支竹签,递给了旁边等着的唱名官员。

    齐县李卧虎上台。

    一个大汉慢腾腾的走上台前,这人脸膛黑里透红,身上筋肉纠结,是典型的西北大汉的相貌,不过此时这人脸色却是有些发苦,上来之后也没有拉开架势便即开打,而是抱了抱拳,尴尬的嘿嘿笑了两声,金明寨边军旅帅李卧虎

    不过还等他把话说全了,台子下面的人已经不干了,虽然只有二十多个人进入这一轮,但剩下的举子围观的可不在少数。

    立时便有人高声嚷嚷道:上面的大个子是怎么回事?唧唧歪歪的不如回家抱婆娘

    就是,就是,如果是害怕了,赶紧滚下来,长的到像个汉子,没想到这么没血性。

    台下的人这一嚷嚷,那大汉面皮有些发紫,他确实是对眼前这个少年有些忌惮的意思,不过边寨出来的,也是刀枪里打过滚的人,怕到是未必,只是觉得在这里若是被人敲断了骨头,实在有些冤枉,本想着说上几句场面话暗示一下手下留点情面,被台下的人一挤兑,面子上却有些挂不住了。

    回身便取了一把木刀,接着和赵石对峙了一下,把牙一咬,回到便直劈了过来,面上虽然看着凶狠,但这一刀他却留着很大的余力,前几场他都看了的,这少年每每都是先行攻击,力道大的出奇,身形更是灵便,几下之间便分出了胜负,他这里想着的就是能顶上几下,待得对方力竭的时候再作反击,眼前这个少年虽是力大,但毕竟年纪还小,后力不足也说不准的。

    这也确实是赵石的弱点所在,到不是说他体力不行,而是他的格斗技巧最重一击必杀,就像是程咬金的三板斧,砍完之后气势立弱,若不算上般若劲所带来的巨大力量,只要顶住他头两下的攻击,后面伺机反攻,当可操一定胜算。

    但赵石搏斗经验丰富,这人只一挥刀之际,他便已经觉察出对方力量好像用的不是很大,更像是一种试探,立时举刀格了出去,嘭的一声闷响,李卧虎的木刀直接飞了出去,赵石举重若轻般回手便把手中的木刀撂在了对方的脖子上。

    李卧虎这下脸上可是好看了,伤到是没有伤到,但这架势好像是他自己故意的,再加上台下众人一阵嘘声,更有的已经破口大骂,他这脸上一阵青一阵红,好不精彩。

第四卷虎入长安聚风云第一百五十六章比斗(二)

    不提场中这些趣事,赵石最终过关斩将进入两强之列,各场地中依次决出两人,加在一起共计二十人,此时已经到了第三天的后晌,执事官员立即将这二十个胜出举子聚在一起,开始了最后的比试。

    赵石和杜山虎两个都各自胜出,进入了这二十人当中,而那位折家的老七折潜,也是微有得色的站在众人中间,不过在看到赵石和杜山虎两个的时候,眼神微凝,本是挂着笑容的脸上也阴沉了下来。

    虽说他身为折家长房嫡系,但却排行老七,这个位置未免有些不尴不尬的,上不着天,下不着地,虽然大秦储位是一直是立贤不立长,但在这些门阀族中,却还是讲究长幼有序,尊卑有别的,也是为了鼓励自家子弟能奋发向上,这爵位财产上的继承分配便要落在长房长子的头上,其他诸人成年之后,皆是要出去自己闯荡的,但这个也不绝对,像是族长的继承一般也得看各人的成就如何,也自不会发生强枝弱干的事情。

    折潜排行老七,继承爵位家产估计是不可能的了,上面老爷子还在,家里兄弟之间到还算能聚在一起,但到了他这个年纪,虽然领着一个羽林军进武校尉的职衔儿,不过却是个无品武职,甚至连一些旁支子弟都不如,这也是折大将军做事唯公,对嫡系子弟要求严格的地方了。他以前又不得二爷爷折木河的待见,所以品级才如此低法。

    如此这般,他此次才来参加武举,他到也算实力不俗,终是从众人当中脱颖而出,进了这最有可能当选武进士的二十人当中。

    只是他却不曾想到,眼前这两个人一个不少的也能进来,杜山虎这个大汉到也罢了。但这个毛都没长全,却牙尖嘴利的家伙是怎么走到这一步地?莫不是景王徇私?这是这些门阀子弟的一个最大弱点,他们也许心机深沉,也许有很多优点,但他们在受到挫折之后的承受能力上却很是不堪,有时更是相当的脆弱,起码这种现象在折潜的身上表现的淋漓尽致,他甚至失去了起码的判断能力。满心都恼怒和找回颜面的冲动。

    在看到折潜地时候,赵石也是皱了皱眉头,杜山虎则是嘿嘿一笑,晃了晃拳头,张嘴就是一句。小白脸运气还不错,不过你最好别碰上老子,不然准揍的你满地找牙。

    对面的折潜脸色迅速黑了下去,眼睛也如同恶狼般发出幽幽的绿光。估计是心中已经恨极,不过执事官员可不管他们的这些私人恩怨,他们的事情太多,照这样的比试速度下去,估计到了皇上大寿的那天,刚好能决出最后地名次,这中间是不容有一点差错的。

    迅速的将众人聚集起来,接着便是按照排号抽签。这些都已经是驾轻就熟,没有什么可说的。

    折家的七公子第一个上前抽签,台下围观地举子自有那天见过他的,立即一阵哄嚷,其余不明所以的也是跟着一阵叫嚷,不一会儿功夫台下就已经全是小白脸,小白脸的叫声,二十个入选地举子除了赵石和杜山虎两人外。都是觉得莫名其妙。心里暗道,看来这个折家的家伙当真是人缘太差。若是遇到此人,必要竭尽全力,不然也许下次被弄得如此难堪的就是自己了。

    折潜也是倒霉到家,众人既然存了此心,被折潜抽到的一个延州镇军出来的大汉,也不管自己在折大将军麾下多年,上去就是一顿疾风暴雨般的猛攻,下面则都是为那大汉打气助威的喊叫声,些许折家子弟都是缩起了脑袋,这样一来,那大汉更是攻势如虹,一点没给折潜喘息的机会,折潜虽说功夫扎实,很是苦练过地,但气势被夺,木刀交击声中,是被逼的步步后退,不过最后那大汉还算手下留情,最后一脚将已经被逼到台边上的折潜踢下了台去,着着实实一个狗吃屎的动作趴在了地上,下面的吵嚷之声嘎然而止,接着就是一阵大笑声从人群中爆发了出来。

    折潜有生以来何曾受过这等的羞辱,差点没气昏过去,面皮煞白,被一群折家子弟扶着站起身来,头也未抬一下便带着众人走了,在台下的杜山虎是兴高采烈,和李全寿两个你一句我一句的埋汰人,赵石脸上却是毫无半点喜色,他是知道,这个梁子算是越结越深,想到这里,心里更是一阵冲动,是不是找个机会将这人宰了,也好免了后患,不过这毕竟只是他一时天马行空地想法,在他脑海中也只是如同流光般一闪而过罢了,已经杀了一个曾度,当时做起来看上去干净利落,但后来每每想起,却是觉得当时太过冲动了些,没将眼光放地长远,这后遗症以后还不定什么时候爆发出来呢,此时自是不会再随便动杀机的了。

    接下来地比试赵石也觉察得到,这些人是越来越强,身上都带着一定的功夫,,刀法显然都是精炼过的,不过都是简洁明了,直来直去,唯求在最短的距离上,用出最大的力量,有时更是拼着自己受伤,也要在最大程度上杀伤敌手,这才是这个时代真正的军中功夫,也只有军人才能使出这么凌厉的刀法,也只有军人才有这种与敌协亡的勇气和血性。

    让赵石有些奇怪的则是那些像了然和尚一般的武林人物却是一个未见,说起来若论起单打独斗的本事,这些军人虽然都称得上悍勇,但比起那些武林人物来还是差了不少的,此时却是没有看到如同那位道人一般的功夫出现,场上的举子一看便知道都是军中出身,那些江湖草莽难道真个视功名利禄如同粪土?

    心中虽然奇怪,但却也没有问出口来,只是猜测也许是大秦的规矩禁止这些人参加武举吧。

    他这猜测虽不中亦不远的,俗话说的好,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在唐时这些大侠们都有个好听的名字,叫游侠儿,意思便是四处遨游,居无定所,行侠仗义,但到了大秦这里,天下战乱,这些学武之人行侠仗义到是未必,不过惹是生非,打家劫舍到是时有发生,后来更是在长安京师所在,长街喋血,听起来让人血脉贲张,但实际上却干了件天大的蠢事,为肃律法纲常,朝廷立即下旨搜拿,牵连入罪者极众,后又将这些罔顾律法之人仿效唐时安史乱军,组成曳落河,凡临敌冲阵,皆由此辈当之,而且定为常例,如此这般数十年下来,大秦境内日趋安定,便是那曳落河如今因为人们日渐谨慎,而成名存实亡之势了。

    这武举乃朝廷论才大典,大秦积威之下,民间习武之士却不愿来的,所以这场合之中便也少了那些草莽豪杰们的身影。

    闲话少提,两场过后,赵石肩膀上也挨了一下,若是真个动了刀枪,这一下虽然不能伤其筋骨,但也要够他受的,不过毕竟只是木刀木剑,他却仿若无事一般,杜山虎那里却是遇到了苦战,一个身形比他略微差了少许的大汉着实凶猛异常,身体灵便,刀发如雷霆电闪,力道也不比杜山虎稍差,两人交锋良久,却总差之毫厘,不过杜山虎自跟随赵石之后训练出来的体力却是显现了效果,气脉悠长,终是抓住空隙,趁那汉子喘息之机,一刀劈在了对方的胸口处,算是胜了一招,那汉子也是豪爽,虽然输了,但却朝杜山虎翘了翘大拇指,高声道了一句,好汉子,杜山虎胜的辛苦,也觉对方实力不比自己差上多少,回了一句,你也不差,到是颇有些英雄相惜的味道在里面。

    两轮过后,场地之上便只剩下了五个人,让众人休息半晌,便开始了下一轮抽签,众人除了赵石之外,都在心里嘟囔,这是怎么了?一轮接着一轮的,连喘口气的功夫都不给,兵部这些家伙不是把老子们当牲口来溜呢吧?

    心中虽是腹诽不止,但还是都乖乖上前,杜山虎这回是比较幸运,直接抽到了轮空的签子,一张大嘴张开就没合上,很是让李全寿鄙视了一番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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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血介绍:
君不见,汉终军,弱冠系虏请长缨君不见,班定远,绝域轻骑催战云!男儿应是重危行,岂让儒冠误此生?况乃国危若累卵,羽檄争驰无少停!
赵石的一生,注定是在杀戮和鲜血中前行。
北至翰漠,南及丛林,大江南北,他到过的地方,都是烽烟四起,鲜血横流,命若草籽。
敌人畏惧他如魔鬼,部下敬仰他如神明。
但谁又知道,他就像一个迷路的孩子,一生都在不停的寻找属于自己的那条道路和那份荣耀?
当他回首望去,他史诗般辉煌的一生却漫布着血色,他是痛悔不已,还是只给人留下一个狰狞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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