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历史军事将血TXT下载将血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将血全文阅读

作者:河边草     将血txt下载     将血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卷虎入长安聚风云第一百二十九章判断

    殿下,景王才德不显,却骤然执掌兵部,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怎可轻忽视之?这是乱命,如今兵部人心惶惶,诸事不行,政令不通,老臣夙夜忧心,今愿为天下先,上书陈情,殿下以为如何?说话的是兵部侍郎李严蓄,这里是太子府的一处偏厅,在座的除了他以外还有五六个人,都是脸色沉肃,厅中气氛有些凝重。

    听了他这番话,众人却都沉默不语,这事儿谁都明白,这位侍郎大人望着上面的位子已经有些年了,估计眼睛都等红了的,前些年种从端坏事儿,这人便上蹿下跳的闹了一阵,不过却是让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钱逸捡了个便宜,不过钱逸垂垂老矣,资历虽深,但这才干却显不足,若不是上面有杨相为他撑着,兵部不定是个什么样子呢?

    也就是如此,这人才靠拢了太子这边,这次好嘛,钱逸告老,却突然杀出个景王来,景王三十不到,正值壮年,和太子关系疏远,若是属理兵部,这位侍郎大人多少年的愿望一朝成空,以后的日子估计也不好过,他能甘心得了?说出这番话来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众人还是心中鄙夷,更是有人已经在心里嘀咕,官儿迷,也不看看如今的形势,在这个时候跳出来说景王的不是,皇上那里先不去说他,现在那位景王殿下的名声可是好的不得了。朝中未尝就没有盼着抱其粗腿的,上书陈情?敢为天下先?旨意已下,金口御言,景王只要不犯大错,再没那个朝令夕改的道理。

    你以下官而说顶头上司地不是,能讨得什么好儿去?多少人等着跳出来向景王表忠心呢,这样的机会能放过了?真真是官迷心窍,急疯了眼了。

    坐在上首的太子也是面沉似水。往日的雍容大度早就不见了踪影,听了李严蓄的说话,眼中却是怒色一闪,却没有搭理他,只是微微转首,向身旁的一个文士问道:士林,你怎么看?

    众人也都屏息静气,他们都知道这文士姓徐。是太子府幕僚之首,也是太子最为倚重的一个心腹,至于来历,众人却不清楚了。

    这人沉思了半晌,才缓缓说道:士林以为。这事儿还是镇之以静的好,景王殿下素得皇上宠爱,出来任事是早晚地事儿,等到现在估计是因为皇上宠之过甚的缘故了。这个时候不易忤逆皇上的意思,再说了,在这个风口浪尖上,只有谨慎再谨慎,不应多生枝节。

    殿下,景王一直以来虽是号称顽劣,但对于朝廷政事向来不怎关心的,对殿下也能谨守臣节。不妨多多叙以兄弟之情,若能得其助力则是最好不过。

    听他这么一说,李玄持脸上不动声色,其他众人却是默默点头,立即便有人附和道:徐先生说的不错,此时确实不易多生枝节,还是谨慎行事为好。

    众人这时便都开口表示赞同,但唯独李严蓄闷着脑袋不吱声。其他众人也不去管他。此人当官心切,行事之间却又不得人心。虽都是太子一党,但众人鄙薄其为人,这个时候竟是连个安慰话儿也没有的。

    这时还是李玄持开口道:李侍郎,七弟是我的兄弟,就算他再有什么不是,我这个作哥哥的也不好开口说话地,不过话说回来,七弟领兵部事,他没掌过权柄,还不是得靠你们这些老臣子们帮衬着?

    再说了,七弟也不过是暂领兵部罢了,兵部尚书衔儿还缺着,若李大人能显些才干,将兵部事宜作的妥帖,我这里以后也好说话不是?

    这几句话一说,和和煦煦,温勉有加,在情在理,众人都是点头,李严蓄的脸色才回过来,心中虽然还是有些不甘,但少了太子的支持,他也没有旁的选择,于是也是躬身点头道:殿下放心,老臣只是就事论事,并不敢对景王殿下有什么不敬地,既然如此,老臣明日便到王爷府上拜会,若殿下没有什么吩咐,老臣这就告退回去准备一下。

    等李严蓄走了,众人又议论了一番,也都纷纷散去,李玄持却是将徐先生留了下来,两人漫步来到李玄持的书房所在,早有下人将香茗果点准备好了,两人坐定,屏退了下人,李玄持才笑着道:先生方才的话好像意犹未尽,现在可有什么要说的?

    徐先生则微微笑了笑,恭声道:果然瞒不过殿下地眼睛,如今朝廷纷乱,诸事繁杂,最重要的安抚住人心,所以方才的话半真半假,不过是为了镇定人心罢了。

    说到这里,随手拿起桌子上的茶碗,慢条斯理的润了一口,这才接着说道:不过照我看来,景王掌兵部,又在迁陵的事情上大张旗鼓的张罗,赚了个好名声,多数应该是出自皇上的授意了。

    什么?李玄持身子一震,神色间不免露出些惶急出来,先生此言何解?若真是如此,父皇地心思岂不是

    徐先生却是笑着摇头,殿下莫急,依我看皇上的心思没变,他还在看,看您和五皇子这两边谁更合他的心思,国朝以来,储位继承立贤不立长,当年殿下能顺利得了储君的位置,不过是借了种折两家的势,这些年皇上致力削夺禁军权柄,现在您再看看,别说羽林军宿卫里面了,就是地方禁军中,种折两家的势力也已经大不如前了

    这些先不去说它,五皇子常年镇守潼关,军功赫赫,这是谁也抹杀不了的功劳。殿下在朝野中根基却要压过他一头,所以皇上的心思也在两边摇摆不定,这些年任由两边争斗便是明证了。

    至于景王那里

    说到这里却是一笑,眼光中流露出几许讥笑,随即便意识到自己有些轻狂了,怎说也是皇家之人,真正地龙子凤孙,不是他一个幕僚可以肆意嘲笑地。不然眼前这位殿下心里不定要怎么想呢。

    清咳了一声,景王殿下最得皇上宠爱,但殿下也应知道,当今圣上英明神武,断不会因一己好恶而决定家国大事,不然景王也不会到了这个时候才出来任事的。

    依士林看,皇帝自觉年老,是想着为景王铺条后路。也算是对自己最宠爱地儿子的一点慈心了,说句大不道的话,不然皇上百年之后,景王失了依靠皇上是怕景王殿下没个好下场啊,昨日传来景王在宫中劝谏皇上的事情。估计也是演戏给别人看的多些,杨相那里已经明白了皇上的意思,借汪大人之口,表明一下自己的态度罢了。这样既是给群臣看的,又是给皇上看地,杨相不愧是三朝老臣,这份心思当真是难得啊。

    听他把话说完,李玄持才又笑了起来,点头赞道:先生果然大才,竟然将所有人的心思都猜了个通透,实让玄持有茅塞顿开之感。这样看来,这些年我确实是有些疏忽了七弟了,改日自当多多亲近,不过李严蓄那里好像

    李严蓄,竖子尔,不足为虑,到是其弟李严禄掌着羽林左卫,其兄李敢当更是掌雄武军两卫兵权。都是身居险要。以后要多多注意才是

    第二日清晨,赵石悠悠醒来。手脚只是一动,身旁传来几声呓语,声音娇嫩,听着便已经让人心动非常,触手之处更是滑腻温软,便是他这样心性早就坚若精钢之人也是想着在床上多呆一会儿,不过随即便已经坐起身来,将撒乱在床下床上的衣服迅速的穿在了身上。

    老爷醒了,让奴婢服侍您更衣。声音娇软甜腻,身上的被子掩在腰际,雪白赤裸的上身散发着独属于青春少女的健康和活力,饱满挺翘的胸膛更是毫不吝惜地展现在赵石眼前。

    这个女婢名字叫惜红,取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之意,是四个女婢中年龄最大的一个,今年正是二九年纪,本来按照她这个年纪和身份,一般都会在府内寻个依靠,或是遣去府去的,但这个惜红精通歌舞音律,府上宴客之时很是不能少的一个,便在府里一直留到了现在,如今被送给了赵石,也可见对赵石的器重了。

    赵石昨晚心情有些烦躁,这种情绪在他这样地人身上再正常不过,而减轻这种精神压力的办法自然不只一个,便是像他前世的战友,每个人都精通一门儿或是数门儿乐器,不然就是喝了烂醉,再和女人上床等等

    所以,昨晚时候赵石便将这个惜红留了下来,一夜癫狂,少女变成妇人,这时醒来想起昨晚俏脸不由满是红晕,一双秀目中也是含羞带怯的,但这个时代本就讲究一个出嫁从夫,更何况她们这样身份地人,便是长的再是好看,才艺再多,嫁人之后结果都不怎好的。

    况且她岁数已然不小,在府里耳闻目染之下,想的极是明白,在府里寻个下人嫁了,以她的相貌名声,不定便是祸事,若是嫁给府外的人,若是遇人不淑,下场更是极惨。

    昨晚的事情她看得明白,这位主人打的可不是一般人,都是小王爷身边地亲近之人,还把小王爷提来提去的,当时她便已经绝望,主人遭了祸事,她们这些下人还不是跟着遭殃的命儿?

    不成想,这位年轻的主人跟人出去一圈,却好像没事人一样回来了,回来之后却是将其他三个都赶了出去,只留下了她,她心中暗喜之余,却是不顾新承雨露,卖力逢迎,为的其实也是简单,她也不想争什么,这位主人年纪轻轻,来历肯定非凡,又得王爷娘娘赏识,今后的前程自是不可限量的了,她不过是但求能在对方护翼之下,平安一生罢了。

    此时更是没有顾忌,大着胆子站起身来来到赵石身旁,为赵石系好束带,又仔细的整理了一番,才柔声道:老爷这就出去?不如吃过了早饭再去,奴婢也没什么好手艺,只是会整治些粥点,奴婢这就去给您做上,您来尝尝?

    赵石从前世到现在,也未曾被人这么服侍过,颇有那么几分不自在,更不知怎么跟一个刚上过床,起来之后便温柔体贴地像妻子一般地女人说话。

    楞了楞神儿,才伸手拍了拍对方的雪白滑腻地肩膀,嗯我出去走走,一会回来,早饭有府内的人送过来,你不必麻烦了。说完转身便已离去。

    那惜红却是愕然了半天,这位主人还还真是特立独行,摸了摸自己被拍的生疼的肩膀,再看了看昨晚留下的一身痕迹,却是羞啐了一口,真不知羞

第四卷虎入长安聚风云第一百三十章先生(一)

    赵石在竹林中转了一圈,最后才选了一处略微宽敞的地方,现在的他早晨起来只是因为习惯了,要说前世时每日坚持不懈的锻炼对现在的他来说已经毫无用处,更多则像是舒展筋骨,那种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的苦练,对他来说更像是保持精神上的振奋的作用了,在实质上的作用已经微乎其微。

    以前听说什么佛门的功夫一般都得保持童子身,如今看来却是以讹传讹多些,静静的感受了一下,真气雄浑博大,绵绵密密,没一运转,浑身的精力都好像被突然激发了出来,那种巨大的力量所带来的无忧无惧,好像面前就是有一座山也能劈得开的感觉虽然不错,但按照了然和尚留下来的笔记上说的,这便是心魔,一旦控制不住便有入魔的危险,了然和尚之所以被称为疯僧便是因为在他全力对敌的时候,被心魔入侵,状若疯狂,横冲直撞的缘故。

    不过依照他自己的理解,便是突然获得的巨大力量让人沉迷其中,觉得无事不可为,没有什么能将其约束,由此产生一些心理上的问题,便如前世时转业回到地方,一身杀人的技巧,处在和平环境之下,旁边的普通人可不都被他视为蝼蚁一般吗?这是一种力量所带来的心理偏执,叫做心魔却也合适。

    他这两年来也细细的想过,为什么自己会从炼魂一层直接跃升到明心,第一层锻骨好理解,不过是锻炼筋骨罢了,至于到了第二层便是精神修养上的事情了,照和尚的笔记看,只要心志坚凝,便不是什么问题。他本来就是心坚似铁的战士,又经过几年平静生活的琢磨,这一关对他来说过的轻而易举。

    对于后面的明心,般若境,大自在佛境,在他想来到像是佛门为了传道而设置地东西,有没有人练成过都是个问题,就像是先抛出一个诱饵。然后才是目的一般,既然是这般想的,他便也不再刻意去想什么境界之类的东西,只是每日的吐纳以及筋骨的锻炼从来没有停过,其他有的没的也就放开不管了。

    漫步回到屋子,脱下衣服,到后面泡了一会儿,门声一响。脚步之声传来,接着便是悉悉索索脱衣地声音,不过一会儿,一双纤细的素手已经按上了他的肩膀,感受着对方手掌的温热柔软。不时挨挨碰碰,具皆腻滑如脂,怎一个销魂蚀骨能够说得?这样舒适的生活饶是他两世为人,还从没尝到过。

    老爷要在这里住多久?温热的鼻息喷吐在赵石的耳朵上。喃喃细语让他心情一片平静,心中却是思绪不断,这也许便是他一直以来憧憬的生活了,但世上地事情往往不尽如人意,有些东西看似唾手可得,但却又遥不可及

    一下沉入水中,半天才冒出头来,心中已是冷静非常。便是眼前散发这惊人诱惑的赤裸胴体也再无法动摇他的心念半分。

    看着眼前这个身材健壮,一根根筋肉清晰可见,好像蕴含了无穷精力的少年,惜红眼中好像要滴出水来,眼里一片痴迷,但见少年一语未发,便即转身上了池边,不由一阵失望。但她虽和这位新主人没说过几句话。但察言观色之下,也知道这位老爷好像不怎惯于与人相处。性情也极为古怪,不过反正相处的日子还长,不争这一日地长短,虽是有些失望,但还是赶紧起身上前,用毛巾给他擦干了身子,一件一件衣服穿戴整齐。

    回到屋内,早饭已经准备停当,其他三个侍女也都来到这里,不过她们却没有惜红的大胆,瞅着赵石的神色都是小心翼翼的,桌子上只有一副碗筷,其他人都站着,赵石到也没觉得奇怪,那晚宴会之时旁边便站着许多下人,但是他可没有让别人看着自己吃饭地习惯,挥了挥手,就想让她们全都出去,不过随即想起自己还不知道这几个少女的名字,简单的问了几句,便像任命军官一样指着惜红道:以后她便是你们的头儿了,她让你们干什么你们就干什么

    惜红听了自然是喜不自胜,老爷新来,身边没带一个奴仆婢女,她现在得了老爷的亲近,以后的好处心里也是明了,在其他几个人艳羡之中跪倒在地,谢谢老爷。

    赵石摇了摇头,他怎么听老爷这个词儿也不顺耳,不过他到也不会无厘头到给自己起个老大或者什么的名字,只是接着说道:以后除了惜红之外,其他人没事别进这间屋子,还有也告诉外那几个,我这人喜欢清净,平日别弄出什么大响动来,我不喜欢,好了,你们都出去吧

    正说话间,门声一响,一个小脑袋已经伸了进来,乌溜溜的眼睛转动了几下,才嬉笑着推门进来,却是大模大样走过来坐在了桌旁,看着桌子上地几个菜色,摇头呵呵笑了,这些东西也能入口?吴应,你给我进来。

    参见世子一见他进来,几个婢女可没赵石坐的那么稳当,立即都跪了下来。

    免了,整天跪来跪去的也不嫌烦吴应,你听见没有,赶紧给我进来。

    接着门又是一响,吴太监畏畏缩缩的挪了进来,先是在屋子里扫了一眼,看见坐在那里的赵石,赶紧涎着脸凑了过来,开口就道:吴应给大人见礼了说完跪倒在地便磕了个响头,然后才抬起脸来转头对着李全寿,您有什么吩咐?

    这位小王爷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这人昨晚被揍的不轻,满脸的瘀伤,现在还肿的像个猪头一般,这一下打在上面,虽是不重,但他还是发出一声惨叫。

    好你个吴应,平日跟小爷我嬉皮笑脸地,被赵石打了一顿好地,就成了磕头虫,以后我也狠狠打你几顿,让你规矩规矩?

    别别,赵大人这不是王爷的贵客吗?吴应哪里敢怠慢了?您平日宽宏大量地,从不拿我们这些奴才出气,能跟在您身边可是吴应几生修来的福分,这礼数都在奴才心里呢,再说了,奴才不是知道您平日最烦别人磕头吗?所以嘿嘿

    行了,行了,你这机灵劲都在这张嘴上,嗯告诉府里厨子,就说是我说的,赵石这里吃的喝的都按我那里的规矩弄,若是不和了他的口味,叫那群混账小心自己的屁股,嗨我说你还愣着干嘛,还不快去?

    您不能这样啊,王爷昨晚发了话,让奴才跟着您去先生那里,您不是想着把奴才支走了,然后

    叫你去,你就去,跟小爷废什么话?啪的一声,又有惨叫声响起。

    你们两个有什么话没说完的是不是出去说,我这里饭还没吃完。赵石皱了皱眉头道。

    李全寿瞅了瞅他的脸色,这才乐呵呵的道:昨晚那一下没落在身上,我承你这个情,不如今天我陪你到东市逛上一圈儿,看着什么好咱们就买什么,我可早就想多出去走走了,这下好了,父王那里说了,只要身边有你跟着,咱哪儿都可以去,我听说你刚来长安,应该是哪里都没去过呢吗?正好出去见识见识啊,你怎么又打我?

    赵石见他越说越是忘形,纨绔性子显露无疑,挥起筷子就敲了他一下,旁边的几个女婢本就已经看的目瞪口呆,这位新主人是什么来历?见到小王爷也不行礼,那个吴太监可是小王爷身边的贴身之人,见到他还要磕头,待得赵石一筷子敲在李全寿脑袋上的时候,她们身子都是一颤,忍不住双腿发软,心道这下完了,这位小王爷什么性子他们再了解不过的,简直就是府里的混世魔王,吃了这亏,还能善罢甘休

第四卷虎入长安聚风云第一百三十一章先生(二)

    赵石挥手让几个险些将眼珠子都掉在地上的女婢出去,等屋子里就剩下了他们三个,才边吃边道:连小户人家都知道学好文武艺货于帝王家的道理,你身为景王世子,怎就没个上进的心思?

    他这一正经下来,语气虽是淡淡的,但却总让人有一种不能忽视的感觉,李全寿楞了楞神儿,却是一脚踹在吴应的身上,你也出去,传话给厨房。让他们弄点好的过来。

    吴应见他真的有些恼了,也不敢再废话,哈着腰退了出去。

    这时李全寿才收起了往日地玩世不恭,小脸儿上却是苦涩渐浓,看在你昨晚替我挨了一下的份儿上,我就跟你说说,你可不能跟旁人瞎说去。

    你可不知道这王府有多闷,连个下人都能时常出去透透气。我呢,我一个堂堂的世子,自打记事儿起就出去过六次当然,除去进宫的次数不算。

    说到这里,脸上却是露出了同年孩子绝不会有的深沉颜色,小手一拍桌子,接着愤愤道:世子有什么好的,也就是个穿的好。吃的好,父王和母亲都忙,也不知他们都忙些什么,我是他们地儿子,见他们都得有人传报。一个月也见不上几次,你当我不知道身边这些人都是个什么德性?但起码他们有话儿跟我说,还能陪我解闷儿,旁的人呢。见到我就知道磕头,连个话儿都不敢跟我说

    六伯家的小五来了,竟然笑我是关在笼子里的鸟儿,还说我连宗学都不敢去,和父王一样都是窝囊废,那个家伙是个什么东西?比我手下这些人都不如的玩意儿,还敢笑我,我早晚要宰了他

    先生。先生,就知道给我请先生,我说的话他们可有一句听进耳朵里了?所以我偏偏不如他们的意,来一个我就弄走一个,看他们能拿我怎么样?

    不过昨晚你可是将我手下那群人都给打死了,这一次你得给我出个主意,怎么才能将这个先生弄走才好,至于玩不玩的以后再说。

    赵石这回算是见识了这些皇家子弟地特异之处。兄弟之间那是半点情谊也没有的。年纪才只九岁,想的就已经既杂且深。小心眼转的飞快,本来以为自己前世十三岁杀人,今世更早,十二岁就已经杀了好多,已经是够惊世骇俗的了,眼前这个孩子虽然没有那份决绝地心性,但这勾心斗角的心思已经不让于一些成年人了。

    慢慢咀嚼着嘴里的东西,半晌才说道:以前的几个先生你是怎么赶走地?

    听他这么一说,李全寿还以为他答应了,立即兴奋了起来,急急道:上一个夫子已经七老八十,我们只在他屋子外面折腾了几个晚上他就受不了向父王请辞了,还有一个岁数不大,不过看那模样好像比父王还要神气,不过这人眼神儿不好,大冷天儿的一下掉到湖里,差点没淹死,之后就病的死去活来,在府里养好了病就走了。

    还有,还有一个见钱眼开的,给个百十两银子就打发了我已经打听好啦,今次这个先生是从京外请来的,好像是杨相给张罗的,你说这老头儿,岁数也不小了,事情怎么管得这么多?

    不过他了,眼前这个先生恐怕不好糊弄,听说见到父王连礼都不行的,到是父王得行弟子礼,娘那边亲自奉茶,到像王府是他们家的岁数嘛,好像也不小了,他们说看上去怎么也六十多了,这老家伙牙口不好,还专门带来几个做饭地,下药这招就别想了。

    听说老家伙还挺好色,妻妾足足带了六七个,看府里的婢女都是色迷迷的,不过看这架势好像要在这里常住,那怎么得了?

    哎,我说,你听见了我说的了吗?先别吃了,这些东西有什么好吃的,快给出个主意才是正经

    是什么样的人得见过再说,要想了解一个人不是听什么传闻,而要听他自己说什么,看他喜欢什么,他要是好色,你就送他几个美人,他要是爱钱,你就给他些银子,他要是喜欢物什,这府里的古董珍玩好像不会少了吧,送他几件儿也就是了,他要是喜欢权势,你没法送他,人前人后对他尊敬一些,让他面子上过得去,那么你提些要求他还能不答应?

    什么下药,弄下水之类的下作手段只会有损你,甚至是王爷,或者是王府地名声,别人能高看了你?你越是这样,你父王说不准越是觉得你不堪造就,你现在是世子。能够在府里横行无忌,但将来呢?你父王身边又不只是王妃一人,以后生下个儿子,你地位置就不会安稳了,说不准你母亲那里都得受牵连

    照我看啊,学东西是为了你自己,也不是为了旁的什么人,那些士子文人们学好了就能到王府来教你。你若是学地好了呢?还有人敢来教你?到了那个时候,便是你想干什么?王爷还能拦着你?长安看上去虽大,但你就不想去长安之外的广阔天地去见识见识?

    你就不想到西夏王城去饮酒?金国地大都听说也不错,后周的开封听说繁华甲于天下,长江以南更是繁华,蜀中有天府之国之称,北方的大草原你见识过吗?草原上生活的蒙古人勇猛彪悍,性情豪爽。如云般的马匹和牛羊,再往北去,则是一群头发眼色各异,就连眼睛的眼色也不一样的家伙们,他们性情坚忍。耐苦寒,有着一个比整个中原都要大的帝国西边还有个叫罗马地地方,也不知现在还在不在,不过那是西方人建立的一个大帝国。那里的人们也性情凶悍好斗,身材也比咱们高大

    赵石本不知怎么跟孩子相处,再加上性情冷淡,若不是不想再让这个孩子夹杂不清,也不会说出这番长篇大论来,算不得循循善诱,到也恰到好处,说的有些凌乱。他对历史了解也是一知半解,说的便也含糊,但一个生活在王府的孩子,听到的见到的也就有些狭窄,这些事情更是想都没有想过地,先前还听的颇不耐烦,但到了后来,却是两眼放光。很是有些憧憬的样子。

    正说着间。门砰的一声响,那位吴太监已经满头大汗的拎着两个食盒闯了进来。食盒热气腾腾,冒着诱人地香气,许是怕这位精灵古怪的小王爷真个撇下他跑了,这一来一回竟是出奇的迅速,还拎着两个大大的食盒,等进了屋子,浑身上下汗水淋漓,好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把食盒放下,两腿已经没有一点力气地他立即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喘气儿都直翻白眼儿。

    李全寿正在兴头儿上,上去踢了他一下道:去,门外边守着,我们这里吃完了再说。

    把吴应撵出去之后,打开食盒,不得不说,这王府里面的伙食差距不小,后来的几样小菜虽是没有多少油腥儿,但胜在做工别致,色香味俱全,确实比赵石现在吃的强了不少。

    一样一样端上桌儿,也许是赵石声名在外的缘故,食盒底下还放着一壶酒,讨好的意思十分的明显。

    酒菜摆好,这位小王爷到是摆足了宴客的架势,先给赵石倒了一杯酒,然后自己也倒了一些,尝了一口,摇头晃脑地道了一声,好酒。

    赵石到也没有劝他不要饮酒,只是尝了几口菜,味道确实不错。

    先不忙吃,快跟我讲讲外面的事儿,那些老先生可从来不会跟我讲这些,就知道说什么仁义礼智信的,我在宫里到是见过大秦的图志,也听说数百年前,西域有丝绸之路,还有什么昆仑奴之类的,浑身上下都乌漆麻黑,很少奇异,不过现在可是看不见了,怎么?还有头发眼睛的眼色都不一样的?那还是人吗?

    北方草原上的胡人也听说过,唐时大将军李靖征地就是北方地突厥,现如今那里不都是金国的疆界吗?还有什么蒙古人?

    蒙古人在更北边儿,现在应该没有形成统一地称呼,有很多的部落,他们的汗位都是金国封的,不过蒙古人从小就在马背上长大,以放牧为生,行踪不定,估计金国拿他们也没办法

    好了,不说这些,那位先生在哪里等咱们?

    别,别,让他等一会儿就等一会儿,有什么打紧的?你再跟我多说些不对呀,你比我大不了几岁,怎么知道外面那么多的事情?

    赵石皱了皱眉头,才说道:听先生说的。

    啊,还有先生跟你说这些?怎么府里的先生就不一样呢?他终究还是年纪小了些,只是一句话就给打发了,不过这位小王爷立即追问道:要不你跟父王说一下,把这位先生请到这里来?我也想听他说外面的事儿

    这一顿饭吃的时间不长,主要是赵石到真是把这位小王爷的兴趣提起来了,只是没想到孩子一旦起了好奇心是这般的烦法儿,寻根问底,一会儿问你蒙古人吃的是什么,再一会儿话题已经转到西夏人是不是真的长的巨嘴獠牙上面去了,这饭哪里还能吃的好?

    只一会儿功夫,赵石便放下了筷子道:走,咱们去见见那位先生吧。

    不急,不急

    还没等他再说出什么乱七八糟的话来,赵石已经一把揪住了他的领子,拎着他就出了屋子。

    吴太监还在外面老实的守着,看见他们这般出来,嘴巴翕动了几下,最终还是没言语,却是心里话,世子不会是被人提习惯了吧?这样还能笑的出声儿,如果以后走路都让人提着老吴还真没这个胆子

第四卷虎入长安聚风云第一百三十二章先生(三)

    其实这个时代的教育体制已经算是很完善,孩子家里只要富裕一些的便可以送去童学,是为童生,这个是不需要经过考核的。

    接着经过县试,升入县学,这个过程虽然也需经过县试,但身份高一些的,或者稍微聪明者都能过关,经过县试的就成为了士子,也就是普通所说的读书人。

    接着便可以府试,考核严格,过了便为秀才,这些都是一年一次,若是进京参加科考,却是得三年一次了,并不是所有的秀才都能进京惨叫科举,必须经过贡举才行,贡举也是一年一次,每次录取人数都有定额,如此才能进京参加科考,

    科考又称春闱,秋闱,省试,实是这个时代文人们的一次盛大的集会,也是古代王朝的一次盛事,这里先不细说。

    而赵石从李全寿凌乱的解说中也知道了一些这些皇家人物都是怎么教育出来的,他们在府里都有自己的先生,到了一定的年纪,就会被送入宗学,顾名思义,宗学自然是这些皇亲贵戚的子孙们学习的地方,在宗学中接触到的人以后可能会成为你的助力,也可能会成为你的敌人,进入宗学的孩子不管大小,过上个一年半载的,便是你进去的时候纯洁无暇,这个时候也会变得心机深沉了,根本没有出淤泥而不染这一说。

    景王李玄瑾如今就只李全寿一个儿子,姐妹到是有那么几个,子嗣上可谓单薄的很了,由于这些年朝廷政争激烈的缘故,宗学里更是乌烟瘴气,值此之时,李玄瑾哪里敢将李全寿放进去。所以便将其留在府中,请先生教导,但又怕自己的儿子少人陪伴,性子变得孤僻了,便也由得他自己找了几个伴读,又在府内的清客和执事当中选子弟品行端方的放在他的身边,其实也就是在府里办起了学校,只不过没想到自己这个儿子闹地不比宗学里那些人差了。再加上他自己名声欠佳,那些有才学又愿意进王府教他儿子读书的人是越来越少

    三个人漫步而行,李全寿自然是嘴巴闲不住的,方才被赵石勾起了兴趣,这一路上尽是问一些稀奇古怪的问题,赵石虽是有些心烦,但还是随口而答,知道的不知道的。总能说出点什么来,旁边的吴太监却是暗暗称奇,这个凶狠的家伙原来并不是那些粗鲁无文,好勇斗狠之徒,所知到当真不少。就连北边那些胡人地风俗人情好像也很是熟悉的样子,南方的风俗特产也能随口道来,看那样子,也不像是说假的。真真是让人惊异。

    说话之间,转弯抹角来到一处跨院儿,这房子没有什么特色,只是胜在一个宽敞,院子里两排绿柳,将阳光遮的斑斑点点,柳枝随风飘荡,闻着那股清晨和着水汽。散发出来的草腥味,让人精神不由一振。

    让人吃惊的是,三个人刚进院子,入目的却是一个姿态婀娜地身形在正堂前面的空地之上舞动长剑,此人动若脱兔,静若拔松,动作舒展优雅,看上去着实赏心悦目。

    不过到得后来。一柄长剑却是越使越快。舞到劲疾处,只见寒光闪烁。好像一个光球在地上滚来滚去,风声呼呼,寒气四射,气势已是凌人至极。

    李全寿和那吴应两人瞅的是目瞪口呆,眼睛眨也不眨一下,李全寿更是不住咂嘴,嘴里喃喃,难道这就是公孙剑舞?乖乖,真是好看

    赵石却是皱了皱眉头,赵石在见到过那道士使出的剑法之后,眼光已是颇高,一眼便已看出,此人剑法在普通人眼里或许精彩之极,但却是标准的花架子,别看剑光吞吐,耀人眼目,但华而不实,不是真正杀人地剑法。

    那道士只要一剑在手,便是渊停岳恃,招发如雷霆电闪,收则如猛虎归林,一招一式如同行云流水,但却有神鬼莫测之机,了然和尚曾也想着让那道士传授他几招剑法的,奈何那道士心高气傲,只一句,这个家伙长的和你一样又大又蠢,剑法到了他的手里一定也好像砍柴一般,与我名声大大有损,不如不教,气得了然和尚从此绝口不提此事,在这一点上到是让赵石颇有些遗憾地。

    这个舞剑的是个女人,剑法招式繁复,对于身体和手臂的柔韧程度要求颇高,劲力不足,更重要的少了几分杀气,观赏则是有余,实战嘛,恐怕别人拼着挨上一剑,一刀就能砍掉她的脑袋。

    对于这样的剑法,赵石很快失去了兴趣,向正堂门口处看去,那里却是站着一个青年,眉目之间颇有几分秀气,身形也不怎魁梧,高矮适中,打扮到是干净利落,腰间也挂着一柄长剑,他本就是饶有兴趣的看着进来的三个人,这时见赵石望了过来,微微一笑间,点头示意。

    住手随即这人脸色一变,目光紧紧盯住了下面。

    剑光霍霍,在赵石三人面前闪动,剑身所透出来地寒气浸人肌肤,其他两人正看的入神,突遇变故,都是一声惊叫,李全寿个子矮小,发现不对,转头便跑了开去,那位吴太监却是被吓的一屁股坐倒在了地上。

    赵石本就没当回事,这里是王府,眼前的两个人在这里这么的悠闲,还能伤人?眼睛都没眨一下,不过他是从生死之中过了无数个来回的人,像这样的情形,他自然不会毫无防备,只是任凭猜测站在那里,立即抬起胳膊,护住了头脸,不过他这一下,却是换来对面之人的一声惊呼,那人本来也就是吓唬一下,凭她地眼力和手段,别看眼前寒光闪烁,不过最终都是浮略而过,不伤人分毫地。

    赵石挡了这一下,却是吓了她一跳,立即将剑撤回,噔噔噔往后退了几步。

    眼前的是个小姑娘,也就十三四岁年纪,脸上明显带着稚气,运动过后带着红晕地脸蛋正鼓鼓着,眼光也是恶狠狠的,你们就是我爷爷的学生?怎么现在才来?

    阿云,没个规矩,赶紧回屋去。

    哼,早晨的功课都做完了,你现在管不着我,他们来的这么晚,本来就是他们不对,还不让人说了?小姑娘嘴巴叽叽喳喳,声音清脆,却是将对方的话一点不剩的都顶了回去,赵石心中有些诧异,要说能进王府来教课的应该都是饱学之辈,这些人的做派赵石是见识过的,就像是那位崔先生,将家里的两个孩子教的是中规中距,男孩儿就不说了,才多大点的年纪就讲究一个文人气度,纯一个小大人儿,而女孩儿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说话都不敢看人,这位先生的孙女却是活泼的过了头儿,很有点前世时那些被爹妈惯坏了的小丫头的气势。

    这位便是小王爷吧,别见怪,舍妹从小就是这般的脾气,不像个女孩儿家,家祖正在屋里等着呢,请随我来。接着又朝赵石一笑道:这位就是赵大人吧?以后咱们就在一处读书,还请赵兄多多指点,在下陈伯焕,表字文辉。

    他这里一边说着,一边也是暗自打量眼前这一大一小两个人,方才他妹妹那一下他也看清了的,这位小王爷胆子不小,而且很是机灵,没有被吓住,还能转身就跑,看样子还不算纨绔到家的。

    其他两人的反应就让他有些失望了,那个太监就不说了,这位赵大人按说是军中之人第一个反应竟然是伸手去挡利刃,这人生的到是雄壮的很,不过脑子怕不怎么灵光,看来恐怕是王爷派在小王爷身边的护卫多些了,他却不知,如今赵石不说钢筋铁骨,若是般若劲运转到巅峰,别说这个小姑娘,便是个大汉来了,狠命一刀下去,只要不是像眼睛这样的要害所在,最多最多也便是伤他皮肉罢了。

    他心中这么想着,但说起话来却是滴水不漏,让人很容易便心生好感的。

    果然,李全寿听了他的话,凑上来嘻嘻一笑道:这个小女孩儿是你妹妹?到是舞的一手好剑,咱们以后一起读书,你妹妹自然也就是我妹妹,若是让她舞剑,她不会不答应吧?

    还没等陈伯焕答话,旁边的那位小姑娘却是不愿意了,恨恨的盯着李全寿,手里的利剑熟练的挽了个剑花,丁大点个孩子,就想作人家哥哥?你不是想看舞剑吗,来,我让你看个够。一边说着,挥剑便在李全寿脑袋上划了一圈,吓得李全寿一缩脖子,嗖的一下躲在了赵石的身后,看他这般模样,小姑娘得意的笑了一下,小脑袋一扬,一群胆小鬼,本小姐懒的陪你们在这站着。说完转身小跑着进了屋子。

    陈伯焕尴尬的笑了笑,家祖在屋里等着呢,两位请跟我来。

第四卷虎入长安聚风云第一百三十三章先生(四)

    爷爷,他们来了。陈伯焕轻轻走到老人的身边说道。

    老人看上去是已过花甲之年的人了,须发已白,脸膛之上沟壑纵横,很有些风霜之色,显见年轻时也是受过苦的人,一双眸子却是黑亮幽深,仿若幽潭,一眼望不到底。

    老人放下手中书卷,用手揉了揉额头,陈伯焕立即乖巧的上前为他揉捏肩膀,眼睛瞟了一眼外面,只是门帘阻隔,并不能看见外面的情形,嘴里却是低声道:爷爷,您如此年纪,何苦还要进京

    老人摆了摆手,阻住他的话头儿,微微叹息了一声,路上你就问了许多次了,就算是你父亲也有这疑问,只是他心性沉静,问不出口罢了,这事以后别再提起,有些话爷爷是要带进棺材的,你爹爹和你虽说有些才学,但心性过于平和,不好与人争,这本是好事,读书人嘛,修身养性,但就是如此,立身足矣,却不通机变,进取不足,所以有些事上,还是不知道的为好,这些本不想跟你说,但本是想着带上小四儿的,他生性机敏,谋变都不输于我当年,可惜身子骨儿太弱,这劳心费力的事怕不是养生之道啊。

    好了,爷爷还是那句话,看到的听到的都收在心里,看着你妹妹点,他那个性子还像个姑娘家?你这个作兄长的也没点样子,真是

    陈伯焕脸色一窘,心里却是暗道,妹妹这性情和三奶奶可是像到了骨子里,要不是您们宠着,能成这样?现在却来怪我,不过这些话也就是在心里想想罢了。出口是不敢的,见老人站起身来,赶紧上前搀扶。

    走,咱们去见见两个小家伙,没想到临到老来也不得清闲,调教一位小王爷,啧啧,还不定得少活多少年呢。嘴里唠叨着。手里却是一把甩开孙子的搀扶,瞪了他一眼,爷爷还没老呢,该干嘛干嘛去。

    老人挺直腰杆,这时才能看出,他身量颇高,身子也不怎消瘦,倒背着双手。气度却是雍容的紧。

    见过先生。见他出来,李全寿和赵石都站了起来,躬身行礼,然后才直起身子,李全寿眼睛滴流直转。也不知在打着什么鬼主意,赵石身子挺直,却是直接对上了对方的目光。

    老人见状却也一愣,仔细的在赵石面上打量了半天。他对相术却是略有研究,眼前这少年眼泛煞气,眉间还有断纹,天庭到是饱满,隐透红光,是大富大贵之相,但鼻梁虽鼓,嘴唇却薄。此相主一生杀戮随身,不为大将即为乱臣,在相学上是百试不爽的相格,不过他学地是圣人之道,对相术也是略有涉猎罢了,并不怎深信。

    不过还是微微皱了皱眉头,都坐下吧,你们应该知道。老夫姓陈。今年六十有六,以后就叫我陈夫子好了。所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们既然入我门下,这尊师之道就不用我说了吧?

    说完眼睛便已经半眯了起来,再也不开口了。

    赵石有些不明所以,但李全寿赶走了好几个先生,昨晚又被父亲一顿告诫,一听便已经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心中虽是不愿,还是起身来到老人面前,端端正正的跪了下来,不过一摸袖子,脸色却是发苦,昨晚父王给他准备的拜师礼没带,不过他到是机灵,立即几个响头磕下去,若是以前他可表现不出这样的乖巧劲来,早晨一番谈话,他听得虽说随意,但也是觉得老是跟先生对着干不怎么对头的,这会儿已经打定主意做足了面子上的功夫,反正磕几个头自己不打紧,这个老头儿说不准要折上几年寿元,那这几个头也不算白磕不是?

    老人可不知他心里转着这等恶毒的心思,他年轻时历经坎坷,后来有了一番际遇,为人参赞谋划,竭心费力,但最终只为有人说他为人阴柔奇诡,不登大雅之堂,失了进身地机会,这二十多年来,隐居乡野,陶冶性情,当年那种于平淡之间,隐露锋芒的性子已经磨砺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却是一番云淡风轻,本来他自觉年纪已老,不愿再卷入这波云诡异的朝廷纷争当中去的,但当年涉事太深,能全身而退已属邀天之幸,但只要那位皇帝在位一天,他便得任凭差遣,不然这次进京也不会带着许多家眷来表明心迹了。

    但临来之前便已经想好了的,他们皇家隐秘之事要尽少掺和,不然谁知道现在这位王爷是个什么性子?他可万万不愿作那卸磨了磨的驴儿地,不过来到这里之后,却是得了个教书的差事,这差事好啊,悠闲之余,还能读读书,调教一下自己的孙子,最主要的却是能少动些心思,当真是皆大欢喜。

    眼前这个小王爷到是机灵的很,很对他地心思,不过另外一个嘛,却要观察些时日才能见得他的为人的,这般年纪的少年,怎地性子冷成这样?来历还简单明了,到也真算的上是异数了。

    赵石这时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挨着李全寿跪了下来,这拜师之礼算是很简单了,本来小王爷有了老师,这拜师的礼节也很是繁琐的,不过这位陈夫子不愿张扬,也就这么算了。

    其实这个时代的老师有很多种,一种便是以教书为生的教书先生了,这些先生一般都是自己开个学堂,教授的都是童子,便像是开了个公共课堂,谁来听只要付钱或是送些物什都行的,这样地老师在学生心目之中自然地位便也低了些。

    还有就是科考的主官,得中的士子见到都要称呼一声座师的,这种老师学生的产生更像是官场之上拉拢关系的手段了,算不得真正的师生。

    再有一个便是一些有名望的饱学之士收地门生了,便像是孔子身边有七十二门徒,这些门生便是要传承老师衣钵地,所以在选择上便也要严格许多,身份尊贵的,天资聪颖地,或是已经有了一定成就的,总归不能让这学生砸了自己招牌才是,有时候,这种师生关系是要比亲生父子还要亲近许多的,所以有门生获罪,老师也受到牵连,便是缘于如此了。

    拜师之礼一成,李全寿和赵石两个便也成了这位陈夫子的门生,李全寿还是那副笑模样,但赵石心中却是有些怪异,这和前世时上学可是大不相同,那时老师学生,一个教书,一个学习,关系却并不怎亲近,估计许多年后,能想到当初是教自己的老师是什么名字都困难的,见面估计都认不出来。

    但如今这个气氛一经营造,立时让人感觉双方的关系亲近了许多,老人的笑容也是越加的温和了起来,你们一个是小王爷,一个将来估计是要当将军的人

    说到这里,老人自己也是不自主的笑了起来,心道,自己一生自负才学,觉得便是自己的弟子也应能出个惊才绝艳的才对,不想临到老来,却收了这么两个古怪学生,一个是身份尊贵的小王爷,这也就罢了,另一个却是个当兵的,教导这人却要费上一番心思的,圣人之道在于仁恕,在于以德服人,若是一个将军讲什么仁德,宽恕之道,教出来的怕不是个废物将军也差不多了,今后看样子当以兵家诡道为主,圣人之学为辅才行。

    好了,你们两个都起来吧,我这里没那么多的规矩,但有一点,我这里有三不教,一心向学者不教,教出来的都是书呆子,那可就坏了我的名声了,闻一知十者不教,俗话说的好,聪明反被聪明误,有这聪明劲的人少有能活的长的,我教出他来,难道就是为了让别人砍头的吗?所以不教。

    还有一不教,也是最重要的,无国无家者不教,国者,众民之所聚,家者,人心之所安,家安则国兴,国盛则家旺,家国本为一体,其间出入者,少数人尔,不足道栽,我之弟子,将来都是有用之人,若是无国无家之辈,徒生乱尔,将来必是误人误己,所以不教,你们心中可有家国否?

    说完这一番话,眼睛乍然睁开,目光只在赵石脸上打晃,显见这一番话却是独对赵石说的

朋友生日,刚回来,今天估计不能更新了,见谅

    。。。。。。。。

第四卷虎入长安聚风云第一百三十四章先生(五)

    这三不教的规矩却是有些古怪,李全寿听了差点没乐出来,哦,一心向学者不教,闻一知十者不教,听起来到真是好像为他量身准备的一样,别的先生唯恐自己的学生不好学,不聪慧,这位老先生到好,即不要聪明的,也不要好学的,难道他专门教人吃喝玩乐吗?这个老头儿到是有趣的很。

    李全寿孩童心性,赵石可已经是两世为人的人了,想的却是最后一条,咀嚼了一下其中的意思,心中却是不以为然,家国家国,从古到今已经挂在嘴上上千年了,但真正做到一心为国的能有几人?前世时那位队长在训练时便是常说什么不要问国家为你做过什么,首先得说你为国家做过什么,漂亮话人人会说,但他真的比自己做得多了?最后还不是私心作祟?

    家国,家国,其中孰轻孰重?都说有国才能有家,但无家就能有国了?这人到是说的好,国家本为一体,但他心里真是如此想的?恐怕也不尽然吧?这话更像是对自己说的,无国无家,自己可不就是个无国无家之人吗?

    这些杂乱的心思只在脑海中转了一圈,表面上却是谁也看不出他其实已经想的这么深了,他见对方盯着自己不放,微微挺直身躯道:赵石不懂什么家国大义,但在军中走了一圈,也知道些兵士的想法,不知先生想听吗?

    老人眼中闪过诧异之色,这少年到真是不畏不抗,生就一番好气度,自己阅人无数,这样的人还是头一次见,心中这般想着,手扶须髯。微微点头。

    赵石嘴角微翘,和人打交道的久了,配上他细密的心思,有时虽然还能看出他不惯与人相处,但在言辞上却已经没什么滞碍,那些兵士大多出身寒门,若是临阵向他们说什么为国为民的话,估计没有几个人会听进心里去的

    他们心中所想不过拼死向前。不能违了军法,战后割上几颗敌首,向上官报功请赏,若能弄个一官半职那是最好,如若不行,那拿到些银钱也会高兴,这些军士没有先生的大才,家国之说估计听也没听过地。不过若是有人想要欺辱他们的家人亲戚,大多却是立即拔刀相向,无家一说便也落不在他们的头上。

    至于国嘛,赵石却是觉得只要大秦军纪严明,赏罚得当。让人没有后顾之忧,这些军士便是心中无国,也会拼死效力。

    赵石出身寒门,大道理懂的不多。不过也知道种田的农夫只要把田地侍弄的好了就成,而我们这些军人也自当御敌于国门之外的。

    先生将家国理解的如此透彻,想来是做过许多为国为民之事,这也是我们所不能比地,所以先生才是先生,学生才是学生

    若是搁在以前,他断然不会说出这样一番攻守兼备的话来的,但自和景王李玄瑾接触之后。每日对着的不是心机深沉之辈,便是读书读老的文人,一番磨砺下来,口才确实渐长,可以说,他经过这些年的观察和体会,已经顺利的融入了这个时代,说话做事大致上和这个时代的人们差相仿佛。不过话说地还是硬邦邦的。且直指人心,不能稍带婉转。涵养稍微差些的若是听了,必定得闹个大红脸,说不定便是个恼羞成怒的结果

    不过他面前的老人见识心胸皆是上上之选,只是微微愕了愕,接着便笑了起来,笑地是云淡风轻,好像整个人瞬间充满了活力,垂垂老朽之态尽去,小小年纪,竟然能想的如此之深,到也难得,不过

    老先生站起身来,慢悠悠的在屋中走了几步,话锋一转,不过你说的话却也失之偏激,小小年纪就言辞激烈,这点不可取,但你出身寒门,见识有些局限也在情理之中,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嘛,不过日后你若是身居高位,俯身望去,他人皆成蝼蚁,军规律法虽在,而不加其身,心中再是无国无家为国为民乃大义所在,若无此心,便落下乘,将来成就也是有限,为官则为权迷,掌军则为权惑,最终也不过落得个祸国殃民地名声罢了。

    二十年前,工部尚书王大人力主修复疏通大秦境内自隋唐以来修建的河渠沟道,费时十年,耗国帑百万,其间贪弊甚多,最后王大人终是因此而获罪免职,但如今看来如何,在河道上讨生活之人,哪个不是对王大人交口称赞,漕运畅通,朝发而夕至,这便是利国利民,功在千秋之举,公道自在人心的。

    而唐时李林甫,杨国忠之流,所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势熏天,但如今说到此二人,谁不得说上一句佞臣贼子?

    如今朝堂之上多有尸位素餐之辈,且平安日久,暮气深重,你们年纪还小,不用多作顾虑,若是有朝一日,居于庙堂之上,当存家国之想,才不枉了我教你们一场

    自此,赵石和李全寿两人便也算是拜入了这个老先生的门下,这位老先生教导起人来到也新奇,琴棋书画之中,到是先从手谈之道开始,围棋这个东西在不管是在这个时代,还是在后世,已经发展成为了一种文化,从其中引申出来的东西有很多,有人说围棋如人生,波折起伏不定,有些人说围棋中蕴藏兵理征伐之道等等。

    但到了老先生这里,却是一种养气功夫,镇之以静,深思熟虑,修身养性,在讲解围棋的规则之余,再穿杂些古往今来的围棋轶事,很能引起旁人的兴趣,像李全寿这样地孩子,虽也有了一定的心机,但这些游戏尤其能引起他的兴致,不几日便以沉醉其中,至于老先生下棋时讲的那些道理听没听在耳朵里就不得而知了,不过几日之后,见人便拉着对方下棋,再没了往日没事儿也要找出些事儿来的样子,也算是难得了。

    不过赵石对这个没有什么兴趣,这位老先生确实博学的很,天南地北,风俗人物,天文地理,诸子百家,信手拈来,博闻强记,毫无半点穿凿附会,生搬硬套的感觉,一切都是自然而然,这种风仪和气度却是赵石生平所仅见的,于平淡之间使人折服,不露锋芒,不着痕迹,这才是这个时代一个真正地饱学之士所具备地素养和气度,便是赵石这样铁石心肠之人,在他身边也有些自觉浅薄,言谈之间也便越加谨慎起来。

    再过上些日子,这位老先生开始因材施教,对于李全寿,则是蕴道理于许多故事之中,每每娓娓道来,一个故事下来,旁征博引之下,道理分析的明明白白,却又让李全寿听得津津有味儿,便是吩咐下来地功课也是作的一丝不苟,平时再下上两盘棋,偷看几次那位陈小姑娘的剑舞,这日子对于李全寿来说实在是有趣之极了。

    但到了赵石这里,各种兵书战策,排兵布阵之法,军规军律,古时名将之成败,家族之兴衰等等讲的也是细致非常,这些其实也正是赵石所需要的,他虽出身后世之军旅,但说起来,时代不同,则其中许多方面也是大相径庭,只靠前世那些东西剿剿匪,打打小规模的战斗还算可以,若真个到了战场之上,千百万人对阵,只靠这些,要是能纵横不败,那可就有些可笑了。

    不过赵石也看得出来,这位老先生说的虽然头头是道,但更像是纸上谈兵,有些想法也是想当然尔,有照本宣科之嫌,不过赵石也是知道,理论即便是理论,但他缺乏的正是这些理论上的东西,这能帮助他更好的了解这个时代战争的真正面貌,而不是只根据后世的一些书面上的东西来推测,尤其是对这个时代军制,兵种的了解更是尤为重要

    这期间李玄瑾也来过几次,从其强颜欢笑的脸色可以看得出,兵部掌事并不是那般好干的,估计现在正是焦头烂额的时候,不过他却并未怎么诉苦,来了之后也是以闲谈居多,可见虽然有些麻烦,但却并不怎么重要,他尽自处置得了的

    又过了半月有余,终于传来消息,三司使曾度失踪,下落不明,这个消息传来之后,便像是捅了马蜂窝,曾度是谁?那可是三品大员,朝廷重臣,竟然在大秦境内失去踪迹,这还得了?几乎是一夕之间,迁陵一事便被所有人抛在了一边,雪片般的折子飞进宫禁之内,正德皇帝更是震怒非常,在这样的情形之下,大秦京师本就已经暗流涌动的局势显得越发的扑朔迷离了起来。

第四卷虎入长安聚风云第一百三十五章密议(一)

    魏公者,名征,字玄成,幼孤贫,少年时曾出家为道,苟活性命于乱世,后事李密,多有奇谋,李密归唐,其为东宫洗马,后建成事败身死,太宗世民气度恢宏,兼收并蓄,不以其过往为意,任其为谏议大夫,后任秘书监,参知政事,终成一代名臣。

    魏公一生行事毁誉参半,多有坎坷,其先事李密,后又归唐,为窦建德所俘,窦建德兵败,又为东宫洗马,建成身死,却又任谏议大夫,臣节尽失,为时人所构。

    不过其身死之后,太宗有,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之语,一语之加便成绝代人物。

    魏公为谏官时多有趣事,一日太宗得一鹞鹰,乖巧伶俐,把在肩上赏玩之际,魏公来到,太宗忙把鹞鹰藏在怀中,和魏公叙事良久,魏公走后,拿出鹞鹰,鹞鹰已被闷死

    听到这里,李全寿扑哧一声乐了,想到的却是自己平日里有什么好玩的物什,到了老娘面前全都收的严严实实,不敢露出丁点半点的,这唐太宗李世民却也有如此惧怕之人?不过想到那些板着一张脸的御史台官员们,到也觉得这些家伙们确实遭人惧怕,到也说得过去。

    老先生微笑着看了他一眼,到也不加斥责,反是他的孙女觉得爷爷对这个家伙比自己还好,嫉妒之余狠狠剜了李全寿一眼,不过李全寿反觉这小丫头生起气来很是可爱,只是平日里老是板着一张脸不怎容易亲近,还以嘻嘻一笑,见他如此惫懒模样,气的小丫头立马转过了脸去。却在心中骂了不知多少句坏蛋家伙

    这些小儿女的动作看在老先生的眼里,心中不过一笑,但是目光落在赵石身上的时候,眉头还是微不可见的一皱,这些时日以来,他对这个少年的观察最是仔细,这个少年性情淡漠,丝毫没有他这个年龄地人应该有的那份张扬毛躁。如此年纪就能有这般沉稳的气度也算是个异数了。

    不过这个少年为人过于冷淡,不好言辞,不争强好胜,便是他多方以言语试探,也不知少年到底喜好什么,前些时李全寿拿来一双碧玉镯子,做工精细考究,是难得的珍品。不过像王府这样的地方,到也算不得什么,李全寿却是为了讨好他的孙女,目的到也简单,只是想光明正大的瞧瞧剑舞罢了。

    他那孙女心高气傲。瞧也没瞧上一眼地,不过李全寿年纪虽小,脸皮儿却不薄,刚在她面前献了一顿宝。转头就又拿东西去讨好赵石去了,这些天来李全寿过的颇为愉快,有人陪他读书,有人陪他说话,有人还能陪他玩,相比之前恨不得马上把先生赶走,现在嘛,却恨不能留这位老先生住在这里一辈子了。赵石虽然沉默寡言,但在他心里,叫这个本事极大,又很有主意的人一声大哥到也不是什么为难的事情,这人见了自己不磕头,也不刻意讨好,平平淡淡之间,却是让他有一种难言的亲近感觉。

    见他送过来一对儿镯子。赵石也没推辞。顺手便塞进了怀里这一切自然都看在老人眼里的,看赵石那漫不经意的样子。到好像是出身大富之家,但实际上他却是出身寒门,别人送的东西毫不犹豫地就收了,送的人喜笑颜开,好像得了大便宜,但收的人却好像收的是破铜烂铁,看上去有些怪异

    这些先不去说它,只是老人察觉这个少年对于军旅之事表现出异乎寻常的关注,而且直觉惊人,所以在给他单独讲解之时,耗费地心力简直是平时的数倍,这个少年虽然有时终日不发一言,但若是说话,问上几句,便叫人冥思苦想,颇为头疼,在听到回答之后,却只是低头思索,并无欣喜状,让人猜不透他心中所想,饶是他心机手段结是一时之选,面对这样一个人也有些束手无策之感,若是在当年,他自是不怕,但如今他年老体衰,应付起来便有些力不从心的感觉了

    赵石这些天来到是觉得收获颇丰,闲来和府里的护卫见了几次面,景王府地护卫有三百余人,加上赵石自己带来的,也不到五百人,看上去不少,但相对于王府这样的地方,要想护卫的严密是不可能的,不过话说回来,景王府地处内城,也没有哪个胆上生毛的家伙敢到这里生事的,这些护卫不过是将内院,书房,议事之所等几个比较重要的地方看得严密些也就行了,四百多人绰绰有余,有王虎和杜山虎两个在,也不需赵石吩咐什么,只是景王致力于整顿府内诸事,这些护卫也都是聪明人,早就已经觉察出今时不同往日,都把懒散劲收了起来,再加上王虎这次出京一行,很吃了苦头,无形中对下面地人也便要求的越加严厉起来,这样一来,到也省了赵石的事儿,不用多管,这些护卫便已经面貌一新。

    正在这时,院门一响,景王李玄瑾领着齐子平和胡沉舟两个已经漫步走了进来,挥手让从人守在外面,三人这才施施然走来。

    三人穿今日穿的都是便服,如今天气渐渐炎热,几个人脑门之上都是汗渍隐隐,但脸色阴沉的却好像严冬腊月。

    来到门舍之内,李玄瑾的面皮才松了松,勉强对着迎上来的陈老先生笑了笑,一番客套过后,老先生是什么人,一看各人脸色便知都怀着心事的,赶紧将几人让进了里屋儿。

    赵石,你也进来吧。撂下这么一句,李玄瑾才转身进去。

    直到各人坐定,不大地屋子却是显得略为拥挤了些,不过显见众人心思也不在这个上面地。

    李玄瑾瞅了一眼老先生,老先生的来历他也算是隐约清楚,但其中细故他也知道地不多,只在杨感那里听到一句帝友,想来是父皇当年未登基时府中的幕僚,不过能以友称之的,身份便自不同,就算是以他皇子的身份,这其中的关节也不敢细究。

    但这样一个人来到自己府中,安置上便有些头疼,对于父皇的意思也有些揣摩不透,正好儿子少人教导,便给老先生安排了这么个差事,至于参赞事务,还是要等看看再说的。

    不过今日的事情他却没打算瞒着这位老先生,进了里屋儿,温度骤降,浑身一个激灵,精神却是一振,遂笑道:陈先生这些日子可好?犬子顽劣,到是有劳先生了。

    小王爷天性聪慧,到是老朽才学不足,唯恐误了他

    说笑了几句,李玄瑾脸色一肃,这才说到了正题,曾度失踪,诸位可能也都听说了吧?巩义县的事情不知怎么传了出去,嘿,这后果我不说你们也明白现如今朝议汹汹曾闻远更是当庭痛哭,嚷着喊着要父皇为他儿子主持公道,就差指着本王的鼻子说本王是凶手了,父皇也是震怒非常,责令刑部严查此事,昨日晚间刑部尚书就来府里询问,还真拿本王当凶手看了你们说说,这事该如何应对才好?

    随即看到陈先生脸上有些莫名其妙的神色,便朝齐子平使了个眼色,齐子平自然会意,低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老先生听的也是仔细,还不时询问两句,到得最后,眼睛却是有意无意的朝赵石望了过去,他本就是聪明绝顶之人,听完之后,立时便觉得整个事情太过巧合了些,到像是有人精心设计,将所有人都聚合在了一起一般,尤其是这个少年在其中起的作用至关重要不过他心中也不确定,一来赵石年纪太小,便是有些不同于常人的地方,也应该不会有如此的心机和手段,二来他怎么也不敢相信,一个小小的旅帅,就敢将一个王爷,一个朝廷的三品大员当作棋子推来推去更不可能做出半路拦杀的事情来

    想到这里摇头一笑,将这一丝疑惑抛在了脑后,开口缓缓道:王爷在兵部可还遂意?

第四卷虎入长安聚风云第一百三十六章密议(二)

    李玄瑾皱了皱眉头,眼中幽光闪动,沉声道:先生此话怎讲?

    老人笑了笑,淡淡道:这件事其实算起来对王爷有利无害见众人的目光汇聚过来,老人神色虽没有什么变化,但眼睛却渐渐亮了起来,听我为王爷算上一算,王爷出京是皇上亲口允了的,到巩义县一行也是皇上的口谕,这样一来便站了个理字,旁人没什么可说的。

    再一个,皇上为什么让王爷去巩义县?因为那里有匪患,而曾度的护卫当中便有居心叵测之人在,便是当场将这位三司使大人拿下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王爷没有这么做,任其回京,估计王爷是打算打一场御前官司吧?

    见李玄瑾点头,这才接着说道:这就是了,王爷没错,而曾度却是待罪之身,曾度半路上失踪所以牵扯到了王爷,但王爷不必理会那些有的没的,若说王爷半路劫杀曾度,头一个不相信的便是皇上,即使王爷与曾度有些间隙在,但在这样的情形之下杀了曾度对王爷有什么好处?当今圣上英明神武,断不会看不到这一点,既然皇上不相信,那王爷便也无忧。

    不过估计王爷心里是怕有些人拿这件事作文章吧?其实这也不需多虑,王爷府中不是还留着几个擒下来的刺客吗?王爷还想关他们到什么时候?

    他说的这些李玄瑾何尝又没有想到,心中不免有些失望,但语气中却没有半点的变化,这些人都是死士,在他们嘴里听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若是胡乱攀咬。岂非是得不偿失?

    老人摇头笑道:不然,这几个人照我看用处大的很,王爷初掌兵部,根基太浅,少不得有那阳奉阴违的事情发生,王爷这些时日是不是正为此烦恼?

    说到这里顿了顿,见李玄瑾楞了楞,也不待他回答。接着说道:这些人能扮作殿前司禁军,又是由兵部指派,恐怕和兵部一些人脱不了干系,便是找不出那幕后之人,王爷到是可以借助此事梳理兵部人事,至于那些谣言嘛,王爷心中本就无愧,便可全不理会。再一个,有了这些人证,旁人还能以为是王爷要对曾度不利?照我看,多数人都会以为是有人想着法子杀人灭口才是真地,所以过不了多久。谣言自破,还可以借助此事严查部务,如此一来,岂不是一举两得?

    李玄瑾听他说完。拧着眉头想了半晌,终于露出了笑容,先生果然不凡,只言片语便解玄谨茅塞,能得先生之助,实乃玄谨之幸也,不过还有一事要向先生请教。

    老朽之人,不堪王爷赞语。王爷还有什么要问的自管请说,我一定知无不言。既然已经入京,他也就没想着能独善其身,那位圣上的意思已经十分明白,不需多作揣测,到是这位景王殿下,到底有没有那个才干和气运了,到现在看来。这位景王心胸并不算宽广。不过到是个谨慎之人,至于心机嘛。这些皇家子弟,哪个没有自己的手段?只看他能先折了曾度的脸子,然后任其归京就是明证。

    李玄瑾面上神色虽然没有大动,但心里却已经有些惊喜,老人听到这些还只片刻,便已经想好了应对的法子,且对形势把握的分毫不差,这份功夫便是遍观朝野,又能找出几人出来?这次父皇当真是给自己找了一个了不得的人物啊。

    心里这般想着,嘴上却已经说道:我初入兵部,确实觉得诸事繁杂,力有不歹,不过兵部之事还算好说,便是有那么几个油滑地,本王也尽自压得住

    说到这里,李玄瑾脸上泛起了几许阴冷,他尽管参政时间不长,但威势却着实增长了许多,黝黑的眸光精亮精亮的,一眼望不到底,嘴唇紧紧泯着,显得越发的倨傲,老先生见了,心里话儿,这位景王殿下和当年的圣上可是大相径庭,以后怕不是个好侍候的主上

    却听李玄瑾接着说道:小人哪里都有,但朝堂之上也不能缺了他们,水至清则无鱼嘛,这个道理我是懂的,只要不因私利而害国事,我尽能容得下他们,但如今大秦偏于守成,进取不足却是大患,天下纷争如同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我大秦如今看似兵甲犀利,国力不让于诸国,但隐患实多。

    旁的事情先且不提,便是地方将校日渐跋扈,任用私人,结连成党之事来说,如今祸患不显,但时日久了,难保不会重演汉唐故事嘿,前日河中军地几个将军进京述职,在康明坊为了几个娼妓和折家的人当街大打出手,一个是朝廷大将军,一个则是钦赐勇毅伯嘿,人虽是已经拿下,但长安令就是不敢处置,昨日早晨便到了府上来问本王本王有心整顿部务,让这些跋扈将军们知道朝廷威严,但却有些无从下手,先生可有以教我?

    这些事情看样子已经困扰他多时了,这时说出来却多是因为这位老先生表现特异,思虑明白,和他当初想的不过是到自己府上养老可是差的多了,不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几天,也不会现在才来讨个主意的。

    不过他地眼睛却是瞄向赵石,大秦境内平安日久,不管是朝堂之上的官员,还是民间平民百姓,如今讨论战事的是少之又少,仿若已经到了盛世一般,他一个闲散王爷,不管事儿的人,更是想也未想地。

    但赵石当初的一番话却是激起了他的雄心,如今手中有了权势,还是掌管的兵部,这注意力立马全都集中到了大秦军旅上面,赵石当初那番话虽只是不经意间出口,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赵石不过是几句话,便将一副前所未有的画卷展现在了他的面前,就像是本来平静的湖水扔进了一块巨石,立即波涛汹涌,无法自制,不然当初听到父皇要迁陵的消息时,反应也不会如此之大,迁陵需要耗费多少银钱?还提什么东攻金国,南征后蜀?

    将领跋扈自恃,若想联夏攻金,除兵坚甲利之外,还需军兵如臂使指,不然出现平凉那样地事情,将帅不和,也不用敌人动手,自己便乱了阵脚的。

    老先生心中也是有些惊异,这位殿下雄心到着实不小,在他想来,这个时候这位殿下脑子里应该都是那个位置才对,不成想出了这么大个命题在自己面前。

    不过此事虽然于国有利,但这可当真是一件棘手之极的事情,当年种从端坏事便是坏在要限制这些将军们的权柄上

    还是王爷想的深远,老朽虽然驽钝,但既然王爷有这样的志气,老朽愿为王爷尽力策划。

    兹事体大,此事涉及极广,不宜轻忽行事,而且千头万绪,需一步步的来才好,至于河中那几个将军和折家的人到是好办,本来若是王爷没有这个心思,不妨斥责几句,放了便是,还能结好于韩家不过现在嘛,手段却要严厉些了,当年庆阳兵变,河中将军段其豹为一己私怨而搬倒了折木河,虽然折木河也是该死,但罪名也应少不了段其豹地,但最后只是斥责了事,难免长了他们地气焰,此时不妨敲打一下,王爷不若先将人关押在刑部大牢,去信问勇毅伯的意思,当年位勇冠三军地勇毅伯韩炜已然垂垂老矣,现在这位伯爷我也见过,虽然还堪称勇武,但性子柔弱的紧,不出我所料的话,回信必是支支唔唔,不着边际,如此一来,王爷就可便宜行事,将领头的定罪,其他人等放还,一来给他脸面,二来也树立自己的威望。

    至于折家的人,王爷若想整军经武,折家的人更是不能放过,折家在西军中的威望不做第二人想,虽然得罪了他们今后王爷也会有些麻烦,但只要折木清此人在,便不会与王爷刻意为难,此时正是立威的好时机,王爷既然志存高远,以后行事便可多放手脚,太子那里惯会收买人心,也便失了许多自己的主张,王爷要想有一番作为,断不可拾人牙慧,便要显得严刚可畏才好

陪人逛了一天的街,先睡一觉,醒来再更,估计要晚一些

    。。。。。。。。。。。。。

第四卷虎入长安聚风云第一百三十七章密议(三)

    李玄瑾听的入神,一直到老人说了最后一句,不光是他,便是齐子平和胡沉舟两个脸色都是一变,这老人话里的意思可深的紧啊,半晌过后,李玄瑾这才抚掌而笑,先生说的不错,若是瞻前顾后,此事怎么能成,先生真乃国士,只言片语中便能有大文章,让人佩服无地

    赵石,这建议当初是你提的,你可有什么话说?

    老人听到赞语,脸上却是淡淡一笑,当年这样的话还听得少了,最后却怎么样?还不是黯然离京,皇家之人的话当不得真的,不过听李玄瑾提到赵石,却是一个愣神儿,转头向自己那位新收的弟子望了过去。

    心中惊异之余,却是有些嘀咕,年轻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这样的话也敢说出口,若是一个不好传了出去,今后在军中必将寸步难行

    赵石却也楞了楞,这建议是自己提的?自己怎么不知道?不过随即便镇定了下来,虽然如今他对大秦军旅编制越来越是熟悉,但这么一篇大文章也不是他能够回答的,自古以来,军权之事便是个两难的命题,不论是这个朝代,还是赵石的前世,军权这一历史顽疾都不能很好的解决,这不是人们的智慧不足,而是因为这是个以子之矛,攻彼之盾的问题。

    汉唐之前,只要战乱一起,便成割据之势,手握兵权的将领们相互征伐,败则为寇,胜则为王,几乎无法可制,在赵石的印象中。宋朝应该是限制兵权最成功的一个朝代了,但宋朝的军旅却也是历史上最羸弱的一支汉人军队,被外敌压迫至深,也是历史上唯一一个被胡人夺了天下的王朝。

    宋朝之后,不管是明朝,还是清朝,民国,割据之势是越演越烈。最后竟然被一个弹丸小国逼到亡国灭种地边缘,虽然其中也有官员过于腐败,横征暴敛,民心尽失的原因,但最重要的恐怕就是这些将领们各怀异志,不愿真心出力的缘故了。

    有句话说的好,好战必亡,忘战必危。也只有儒家才能说出这么模棱两可的话来,但解决的办法嘛,却是一字未提。

    不过话又说回来,赵石本就是军人出身,对于军旅之事最是熟悉。后世虽然不能彻底解决将领兵权过大,放纵跋扈,或者削夺将领军权,又不影响军队战力的问题。但有一些办法还是有效地。

    其实军权问题和政治体制有着莫大的关系,赵石自然想不到这上面去的,他的眼光还没有那般的长远,思路也没有那样的开阔

    沉吟了半晌,这才沉声道:建立武学

    看他沉思良久,李玄瑾本是抱了很大的希望,这个少年往往总有惊人之语出口,不然他也不会单单问他一句。在座的哪位不是心机深沉,深谋远虑之辈,一个十四岁地少年能列席其中便已堪称异事,更不要说被问及朝政了,但从巩义县第一次见面开始,这个少年便给了他一种不管什么事情,这个少年都能有自己见解的奇特的感觉,所以才有此一问的。

    不过听到这一句话。李玄瑾却是摇头一笑。心中不免有些失望,陈老先生心底深处其实也是松了一口气。他是个从来不相信什么天纵其才的人,他自小经历坎坷,世间苦痛都尝过地人,再加上比别人用了百倍的心力,才能有今天的见识,这个弟子在他眼里虽然也是聪明的紧,但才十四岁地年纪,没有经过大风大浪,能有个什么见识了?

    不过这时开口的却是一直没有说话的胡沉舟,他这人持身严谨,虽然才智不足,但胜在不骄傲自恃,自从上次事后,对这个见识不凡的少年便多了几分的敬重,所以对赵石的话也就分外的注意,此时不明白对方到底要说什么,于是便问了一句出来,武学?我大秦有啊,还谈什么建不建的?

    赵石此时已对这个时代地军队编制熟悉的很了,立时便应对道:大秦的武学流于形势。嗯,更像是客栈,每年武举开始之前,便有许多人入住,等待武举,说是武学,其实更像是招待那些武学举子的驿馆罢了。

    我说的建立武学,是要教授军中将领文韬武略的地方

    听他这么一说,李玄瑾眼睛亮了亮,这个少年果然不让自己失望,还真就心中已有定计的,不过心中也是有些疑惑,这到也不怪他,此时在文育之上,因为儒家的关系,因为颇为地完善,但在武事上面,还多是沿袭古制,军中之人从参军一直到将领,皆是得靠军功来取得,没有特定地教授武略之处的,如此一来,所谓名将大多皆是出自世家豪门,若是寒门之人,天资聪慧,又能历经战阵而不死,一刀一枪地拼出功名,则就能形成新的将门世家,在传承上则靠的是父子相传,口口相授,这样下来,也难怪名将难寻了。

    呃?这到有些新奇,难道是像太学一般来办?建立这样的武学又有什么用处?李玄瑾有些入神,这里面的关节他不可能一下想的清楚,不由问道。

    可分军中将领之权。赵石想了半天,这里面意思太多,一时他也不知从何说起了,出口便也简单到了极点。

    不过在座的都是聪明之人,尤其是这位陈老先生,人精一样的人物,只是略一沉吟,眼睛便是一亮,立即道了声,不错。看向赵石的目光中除了惊奇之外,便剩下了赞叹之色,心中更是暗道,自己这次可真是收了一个了不得的弟子,只这份心机便已可称绝世,更难得的是年纪还如此之小,将来前途着实不可限量。

    此时李玄瑾也若有所悟的笑了起来,但他身为王爷,这用人之道却是自小研习的,此时也不说自己想法,而是将目光看向了陈先生。

    这位老人却是站起身来,来回走了几圈,这才抚须笑道:武学若是真的弄办得像太学一般,多取寒门之士,日后大秦军旅必将甲于天下,又可教以忠义之学,不出十年,当可有一番声势,以为各军将领掣肘则当真是大秦之福了

    说到这里,却是顿了顿,皱起了眉头,不过,谁若是成了武学山长,到时桃李遍布军中,皆出于其门下,权柄是不是太重了些?

    嗯这武学山长可几年一换,当无有忧虑才是,不过武学初立,这生源却从何而来不若先让各军将领荐举,先把声势做起来,然后选一些家世清白之童子,自小教授军略,数年之后送入军中磨练,如此源源不断,十年之间,便能自成体系,便是再有任得敬之辈,也不会落得全军皆叛的结果,且军中将领若怀异心,也是一令可擒的了

    还有,这武学教授王爷却要选的谨慎些才好,既要有真才实学,还要忠于朝廷嘿,看老朽这人年纪一老,便口无遮拦,唠唠叨叨,若不是老朽是个白身,旁人一定以为老朽是要抢功劳呢,王爷您可别见怪。

    他这最后几句话一说,旁边的几个人都乐了,便是赵石听了他这一番话,心中也是佩服,这武学应该是清朝末年才真正的建起来,却也是学自日本,当时好像有那么一句话,师夷长技以制夷,于是建立了很多的学堂,不过那时清朝已经日薄西山,救无可救,却为以后的军阀混战打下了底子,他自己也不清楚在这个时代怎样才能将这种学院式的教育建立起来,这时也只是一说罢了,想的也只不过是也许武学出来的学生能分些将领的权柄,让那些大将们不至太过跋扈罢了,没想到这位陈老先生却想了这许多,深谋远虑之处实非他所能及

    李玄瑾这时也是心中欢喜,数月之前他还是个无所事事,被人污为不学无术的纨绔子的闲散王爷,但如今不光执掌兵部重权,还得了这么两个人物相助,回想一下以前,还当真有些世事无常的感觉了。

    先生冗智,人所难及,若此事真个能成,先生与赵石都为首功

第四卷虎入长安聚风云第一百三十八章来访(一)

    赵石,你还有什么要说的?李玄瑾含笑说了一句,见赵石默默摇头,他心情正好,这些天来在兵部和那些油滑的部员们没少生了闷气,再加上李严蓄乃是太子一党,虽说整日里脸上都是笑眯眯的模样,什么话都应承,但就是出工不出力,尤为让人痛恨,不过其在兵部任职日久,这根基也是牢固非常,便是有李武这样的把柄握在手中,此时也不是拿出来说事儿的时候,又加诸事繁冗,他对部务又不甚熟悉,劳心费力之下,虽然满心的革除旧弊的心思,也是施展不开,这心情能不郁闷?

    不过现在一番谈话下来。难题都是迎刃而解,心情大好之余,看见赵石还是那般冷漠中带着些疏离的表情,便是被人赞叹,脸上神色也未有稍变,不由手指着赵石失笑道:你们瞅瞅,我和他相遇之初便是这副模样,如今还是这样。你们看他哪里还像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这份镇定功夫便是朝中许多重臣也拍马难及的了,有时我就奇怪,他这才干都是从哪里学来地

    不过话说回来,赵石你这性子也得改改,若是日后入得官场,下面的人好说,以你的才干尽可压得住,不过一旦遇到个心胸狭窄的上官。这苦头可是有得吃的。

    胡沉舟和齐子平两个听了这话,脸上的艳羡之色是掩也掩不住的了,心里都道,王爷生性倨傲,平常之人难得入其法眼。如今说起话来却是慈和温勉,如对子侄一般,不过这少年的才干,便是这等地际遇也让人羡煞啊。这个时候若是换个机灵的,几句好话下来,这一世的富贵还能跑了?可惜,此人性子太冷,估计不会行那谄媚之事,有些浪费了这等大好的机缘。

    不过陈先生在旁边含笑看了这一幕,心中却是感慨,当年自己也有这般的际遇。当时满心都是得遇明主,一展平生抱负的心思,不知谦恭礼让,锋芒太盛,事无巨细,皆都谋虑周详,最后却落得个隐居乡野,一世没有出头之日的结果。其中受人嫉妒是一回事。不过这其中难免也有那位主上的一些别样心思在里面。

    这个新收地弟子锋芒虽然盛了些,但却少了许多自己当年的浮躁。这性子虽然冷淡了些,但未尝不是好事,若真个性情圆滑,应对起人来如同积年老吏,那才让人担心呢,只要他这性子能一以贯之,虽然日后难免有些坎坷,但却能让眼前这位笑语盈盈的王爷放心,便是锋芒再盛,这前程还能断了?这才是真正的为官之道,可惜,当年的自己还不明白这个道理,不然怎会到此地步?

    齐子平这人虽然才干不及于人,但心胸却是有地,艳羡之色在脸上一闪而过,他与赵石自相识以来便相处不错,这个时候却没有什么嫉妒之心,反是笑着说道:王爷咱们在巩义县遇到他的时候他便是这个性情,以子平看他这辈子是改不掉的了,如今想想,若是他现在能朝着旁人笑的爽朗些,我还不习惯呢。

    他这话一说,屋子里地人都笑了起来,被人这样的打趣,对于赵石来说还是头一次,脸上罕见的出现了些许尴尬之色,身子也不安的动了动,众人见了,又是一阵大笑

    李玄瑾心中欢畅,笑得也有些失了仪态,边笑边是说道:他这人才干非凡,便说是国士也不为过,本王得之实为平生幸事,那李武着实可恨,险些误了良才,你放心,这口气本王一定为你出了

    他这番话可是说的有些重了,所幸屋里没有什么外人,不然只这一句话,虽说能让赵石一步登天,但却也能给其树敌无数的。

    也许是觉得自己说的有些过的,顿了顿,笑容微敛,接着道:但话说回来,你年纪还小,不能起了骄恃之心,陈先生地才学你只要学得个几分,将来也是受用不尽的,将来作了大将军,本王还指望你为我大秦打下一个大大的天下呢,所以以后行事一定要谨慎持身,不可生了娇纵之心,本王还是那句话,只要本王还在这个位置一天,就保你一天的富贵

    正说话之间,脚步声响,接着门帘一挑,董总管已经满头是汗的走了进来,王爷,太子殿下亲自来访,人已经请到了正堂,您看

    听到太子来了,李玄瑾脸色一变,笑容在脸上渐渐隐去,接着却又笑了起来,立即站起身来,扫了屋内的众人一眼不紧不慢的道:今天相谈甚欢,咱们改日再叙,子平,沉舟,你们两个跟本王过去迎接太子

    景王府正堂,太子李玄持施施然在屋里慢慢踱着步子,眼睛在周围墙壁之上挂着的画作上瞄来瞄去,周围侍候地下人却是大气儿也不敢喘一口,李玄持虽然状甚悠闲,心中却是有些感慨地,这景王府他也不是没有来过,但成年之后,兄弟间的情谊早就薄地不能再薄,来这里多数是因为这个七弟成年,大婚,得子之类的事情,平日里连登门的心思也没有的,想起当年自己也很中意这座府邸,向父皇讨要过几次,后来赐给了这位七弟,他心中老大的不舒服,便是现在他在心底里也有些埋怨父皇偏心

    这次来到这里自然不是为了叙兄弟之情的,有些东西去了便是去了,再想找回来那是妄想,他若是连这点道理也不懂,这太子的位置早就是别人的了。

    不过他这次来却是有事跟这位新得志的七弟说的,其实这事情在他心里也是不大,让他亲自前来还真有些屈尊降贵,不过如今这位七弟掌管兵部,虽然在朝中根基还浅,但位置已是至关重要,若他倒向了老五那边,后果不堪设想,趁着老五身在军前,消息可能还没到的情况之下,这个先机必定得抢下来才行,这位七弟初掌政务,还欠火候,以前在自己面前也是俯首帖耳的,应该很好应付来是

    还有,就是

    虽然目光在画上瞄来瞄去,但这心里却已经千回百转,心思根本不在上面的,听见脚步声,李玄持这才慢慢转过身来,脸上也带出了温暖的笑容。

    见李玄瑾急步走了进来,眉目之间也带着喜意,不过这笑容却让李玄持有些不怎么舒服,总觉得里面保藏着些什么,见对方进来便要跪下行礼,他心里虽然有些疙瘩,但却还是进走了两步,一把拉住李玄瑾的胳膊,行了七弟,咱们兄弟之间还用那个虚礼?如今你也出息了,以后见到三哥不用太过拘谨,以前三哥对你严厉了些,一个是因为要督促你上进,二来嘛,咱们皇家有才干的人太少,兄弟们就数你最小,年纪还轻,三哥也是怕你浮躁,所以这心里难免心急了些,所以以前的一些事情若是有作的不对的地方,七弟你却要原谅三哥才是啊。

    对方的手掌便是隔着衣服好像也让李玄瑾感到一阵阴冷,心中越发的警醒,脸上却又露出在李玄持面前招牌式的惫懒笑容,顺势站起身来,笑嘻嘻的道:三哥这是哪里话儿?君臣父子,你是军,我是臣,教训几句怕什么了?父皇政务繁忙,一个月也就能见到几次,弟弟不成器,难得三哥不以我为纨绔,能时常教训,弟弟这心里感着三哥的好儿呢,难不成还会记恨三哥不成?

    这就好,这就好,咱们皇家的人在外人眼里都情义薄,难得七弟有这番心思,能体谅三哥的苦衷,到是三哥多虑了。

第四卷虎入长安聚风云第一百三十九章来访(二)

    两人之间的话语虽说都是暖人心扉的话,但只要仔细琢磨,便不难发现其中的冰冷和无情,一个是在为自己以前的态度而道歉,一个则立马表示原谅,两人长的相像之极,笑的又都格外的灿烂,但这心里可都是拎着的,话说的虽然不少,但一字一句都在心里翻过来掉过去的斟酌,便是对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甚至是每一个眼神都要在心里转上几圈,努力寻找着对方话语里的特殊含义。

    在来这里的路上,李玄瑾就已经开始琢磨太子此来到底是为了什么,最后终是没让齐子平和胡沉舟两个跟过来,有了外人在场,一些话终是不好出口,意思也就难以判断,他自然也不会认为这位三哥良心发现,想起自己还有这么个弟弟,所以过来看望一下,太子既然亲自来了,也就说明其中有很重要的关节,想到亏空庆阳军饷一事,虽然那位崔先生只是说户部有些人在从中作梗,但户部是谁掌理的?就是眼前这位太子殿下,这事儿八成和他脱不了干系,只是不知其参与有多深而已,李玄瑾这心里咯噔一下子,难道消息已经传出去了,也对,自己到了巩义县一趟,和曾度闹了一下,现在已经传了开来,这位三哥要是不闻不问的才叫怪事呢,但这事本就是属于皇家私隐,拿不到明面上来,便是他对这位三哥深感痛恨,也不会拿出此事来在朝堂之上以为攻击的,想来他这次亲自登门,便是个试探罢了,应该不难应付才对。

    两人各怀着心事。说笑了几句,李玄瑾这才将太子李玄持请到上首做好,自己则坐在下首相陪。

    这时却听李玄持笑道:曾老尚书这些日子可是有些郁促,本来年纪虽老,但很精神一个人,一下子好像老了有十年,头发也全白了,精神也有些恍惚。看来此事之后,不管结果如何,也该辞官归老了

    说这话时,李玄持的眼睛一眨不眨的定在李玄瑾的脸上,但让他失望的是,李玄瑾笑容根本未变,只是带出了些讥诮,这再是正常不过。那位礼部尚书可是已经把他得罪死了的,这其中虽然也有他地推波助澜,但毕竟那些都是台面下面的事情,表面上却未撕破脸皮的,但曾闻远在当今圣上面前连哭带闹。将李玄瑾的脸子都刮了个精光,值此之时,李玄瑾有这样的表情再正常不过,至于他与曾度失踪一事是否有牵扯。可是看不出半点来,这个七弟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心机?他以前怎么没注意到呢?也许他以前根本未曾注意过

    却听李玄瑾接口道,曾老尚书德高望重,也该是退下来享受一下调孙之乐的时候了,若不是我这个弟子已经被开革出门,还要上门探望的,不过如今嘛,估计曾老尚书恨不得食我之肉才好呢。我可不愿上门讨这个没趣儿,三哥此来不会是为了让我们尽释前嫌吧?

    这事儿弟弟可不敢应承,老尚书崖岸高峻,肯定不愿再收我这纨绔子弟地

    李玄持收回自己的目光,摇头失笑道:我也就是一句话,就引出你这一番长篇大论的,你呀,本来以为执掌了兵部。你这性子会变得沉稳些。没想到还是以前那般惫懒,话里夹枪带棒的。我可不敢现在带你到老尚书的面前,一旦把老人家气出个好歹来,岂不是遂了你的意?

    七弟出京,在巩义县和曾度曾有些冲突,老尚书也就是揪住这点不放,如今朝议汹汹,父皇也是震怒非常,这情形对七弟很是不利啊,我如今主理朝政,有些不放心,所以过来听听你怎么说。他问的虽是曾度之事,但意不在此,脸上虽然还带着笑容,但已经透出了几许凌厉。

    李玄瑾此时已然心中雪亮,身子微松,脸上的笑容收了起来,却恰如其份地表达出自己的委屈和愤怒,大声道:三哥,这事我可是冤枉的,我去巩义县也是凑巧,听说那里匪患闹的厉害,你还知道,作弟弟的好奇心盛了些,还真就没见过盗匪是个什么模样,打着主意去见识一下地,嘿,谁成想曾度曾大人也到了巩义县,我是王爷,他是臣子,我就算招惹他,也不会选在巩义县这么个地方,没的让人看笑话不是?

    但谁知道这位曾大人是不是昏了头了,竟然派人来行刺,十几二十个人持刀带剑的,幸亏府里的护卫争气,也察觉地早,不然你哪里还见得到我这个弟弟?

    呃?李玄持立即作惊讶状,竟有此事?那七弟回京怎么没说?那些刺客呢?擒住了没有?

    嘿李玄瑾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作弟弟的也有些私心,这不当初受了气,所以遇到这事便也想的多了些,再一个,他一个朝廷三品大员,我就是王爷也不能当即把他擒下来不是?这样的话朝廷脸面何在?这不,就等着曾大人回来好跟他打一场御前官司没想到他却失了踪,不是这位曾大人畏罪潜逃了吧?

    刺客我也擒下了几个,不过这些人嘴巴硬的紧,至今还关在府里,殿前司这些混账东西正好,三哥你来问我,这些人我已经派人交给了大理寺,折子这就递上去,我到想要问问殿前司那几个指挥使,他们存的是什么心?想要谋反不成?

    听他说完,李玄持满脸的惊讶之色,不过这心里到松了口气,又暗地里仔细地瞧了一下李玄瑾的神色,琢磨着李玄瑾这些话到底有几分是真的,又有几分是假的,他到巩义县是否如他所说真的是无意间事,还是他觉察到了蛛丝马迹,这些年培养的人手一朝皆丧,虽然让他痛惜,但人手没了还可以再招,巩义县那个人若是让这个弟弟得了,那才是不得了的大事,失了这些人手,如今调配起来还真的是捉襟见肘,最重要地是与那些人地联系完全断了,再要行事可就不容易。

    没有察觉有什么不妥之处,这个七弟若然已经知道事情的底细,在自己面前还能这副样子,这心机可就藏地深了些了,他怎么也不愿相信,这个向来懒散的七弟能有这份功夫的,于是便也放下了心思,笑着道:事情原来有这般的曲折,有些人狼子野心,竟然把心思动到了七弟的头上,三哥一定责令他们严查到底,怎么也还七弟一个公道才成。

    我这次来还有一件事要跟七弟商量的,前些日子折家的几个不肖子跟河中来人起了点纷争,现在都关在牢里

    李玄瑾一听,心里便道了声,来了,他一准儿知道会有人到自己这里来说项,没成想却是这位三哥亲自说起,看来这位太子三哥还真是下心思。

    却听李玄持接着说道:七弟你也知道,折大将军算起来也是我的舅舅,他为国操劳在外,家里的一些子弟也就少了人管束,在这个几骨眼儿闹出了这等麻烦事来,还真是让人头疼,不过若是放在平时,也算不得什么大事来的,你也知道,这些世家子弟平日行事便是这般,再加上河中来的都是军中之人,脾气火爆,碰在一起难免打打闹闹,三哥在这里跟你走个门路,我看训诫几句也就算了,七弟你也别笑话哥哥,管这个闲事我也是迫不得已,如今折大将军就在京里,折家的人这下找到了主心骨,都到我那里哭诉,打也不是,骂也不是的,这些日子可真让人头疼,怎么样?买三哥一个人情,把人都放出来

    李玄瑾脸上神色不变,但心里却是冷笑,这位太子三哥打的好算盘,既能在折木清那里买好,又能显示自己的大度,河中那里就是一个段其豹和他不对付,这份人情一送,不计前嫌之余,可不又能得一份感激?

    眼珠儿转了转,在心里琢磨了一下,这才说道:这事容我再思量思量,三哥你也知道,弟弟初掌兵部,就闹出这么一件事来,当街殴斗,还伤了百姓,这事影响太坏,若就把他们这么放了,我也不好交代,下面多少人想着看弟弟的笑话呢,这三哥你得体谅弟弟的难处,等过段日子再说吧,先关关他们也是好的,去去他们的娇纵之气,至于折大将军那里,三哥替弟弟说说,就是过后登门请罪也成,弟弟在这里可是拜托三哥了。

第四卷虎入长安聚风云第一百四十章来访(三)

    李玄持笑容一僵,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亲自开口,竟然是这样的结果,李玄瑾的话说的到是婉转,不过归根到底就是一个意思,这人我不能放,而且隐约还有要拿这些人立威的意思,心中不由有些恼怒,但随即便也转过了念头,呵呵一笑,将尴尬之色掩饰了过去。

    好,好,七弟果然出息了,想的也很周全,行,折大将军那里三哥去说,不过几个不肖子弟罢了

    这样吧,折大将军归京述职,我还没有给他接风,过几日我在府内设宴,到时你不妨过来当面说说,这样可好?

    成,有些年没见折大将军了,借着这个机会,正好领略一下大将军的风采

    之后两人的谈话也就没了什么营养,李玄瑾驳了李玄持的面子,也不想跟这个三哥再起什么冲突,之后说话再也不提朝廷政事,风花雪月,官场趣事娓娓道来,摆足了以前的样子,太子李玄持也作侧耳倾听状,不时插上一句,两人到都是一副兄友弟恭的和睦情景。

    送走了李玄持,李玄谨回到书房,心情着实舒爽,太子如今对他的态度和以前那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虽然说话之间还能觉察出那种居高临下的味道,但表面上却已经大相径庭,以前见到。没鼻子没脸的就是一顿教训,现如今呢?事事有商有量的,说话别提有多婉转了,便是驳了他的面子,当场也没发作出来,他看得出来,这位三哥是压着火儿走的。

    不过他地心事也比以前重了许多,只折大将军那里怎么说就很是难为他的。这位国朝以来,也算得上是首屈一指的大将军的传闻有许多,军略上的才能就不说了,听说这位大将军治军严苛,处事公正,赏罚分明,麾下八万将士乃大秦最精锐的边军,常年镇守延州。说是身经百战,沙场宿将那是一点儿也不为过的。

    最重要的是这位大将军严刚方正可以想见地,便是太子按理说应该是他的外甥,但若是此次太子来说情是大将军的意思可是半点不靠谱的,多数应该是太子自己的决定了。想到这里,李玄谨脸上有了几许羞怒,他和太子李玄持虽然不对付,但毕竟都是皇家子弟。太子这般作为,让他感到一种深深的羞辱,皇家的威严最是不容人亵渎,即便他是威名赫赫的大将军也不行,李玄谨嘴角泯起,显出了几分倨傲。

    心中虽然愤怒,但脑子却是转个不停,突然灵光一闪间。身子一顿,接着脸上便露出了几分喜色转身慢慢坐在椅子上,心中却道了一句,这次太子府之行还真是值得期待啊。

    赵石对这件事并没怎么上心,但毕竟却已经感到皇权之争波及地方面之广,心中暗自警惕,这样的争斗已超过他之前的预想太多,一旦卷入其中。就得时刻打起十二万的精神来。他也看出来了,这位景王殿下的野心正在逐渐地膨胀。权力总是为欲望提供动力,这在他前世时便不是什么稀奇事儿,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也足以让任何人心动和眼红,这位景王殿下之前满嘴都是什么不问朝政,闲散之人的话,但如今怎么样?争竞之心恐怕不比旁的皇家子弟差了

    至于这其中得牺牲多少人,这些皇家子弟怎么勾心斗角并不是他关心地,他最关心的还是自己在这样一场争斗中应该占据怎样一个位置,怎样才能在凶险之中保全自己,这些对于他来说却是个大问题,也是个没有任何答案的问题,这一刻,他眼前虽然还晃动着陈先生的影子,但心思已经飘飞出了好远。

    回想一下,之前的种种作为却是想的太过简单了些,这种层面上的争斗已经不是他所能熟悉的了,这让他有一种分外危险地感觉,就像是一只山林里的猛兽突然来到人间,规则变得那么的让人不可琢磨

    他遇到过形形色色的敌人,有的敌人很凶残,但他不怕,他回表现的比对方更加凶残,有的敌人很狡猾,但他表现的会比对方更加狡诈,不过现在这样地情形,人心,实力,关系网络等等东西掺杂在一起,这是一场没有硝烟地战斗,没有厮杀和呐喊声,但鲜血流的不定比战场少了半分。

    而且,这些参与其中地人们,他们的心性之冷酷无情也绝对不会比他稍弱,就算是眼前这位平日里都表现得云淡风轻的老先生,方才也只是几句话,便判断了一些人的生死

    正胡思乱想间,旁边却是有人拽了拽他的衣袖,李全寿的声音传了过来,过会儿回去准备准备,我去找你,咱们出去逛逛低声说完,转身一溜烟儿的走了。

    他这才恍然醒觉,这一天的课业已经结束了的。

第四卷虎入长安聚风云第一百四十一章劝导

    赵石,你留下。陈老先生叫住转身欲走的赵石,自己却一背手,转身进了里屋。

    你坐下,我有话跟你说。见赵石跟了进来,陈先生摆了摆手道。

    赵石的眼光闪了闪,心知估计又有什么要紧的事找到自己的头上,但这位老先生满脸的淡然神色,便是他也看不出什么来的,赵石便也不再胡思乱想,径自坐了下来。

    沉吟了一会儿,老人才笑了笑道:今天的事儿着实有些出人意料

    老人顿了顿,他这一生自负聪明,又是吃过大苦头的人,虽然许多事情都看得开了,但越是如此,许多平常人等也越是如不了他的眼界之内,不过对着眼前这个少年时,一些夸赞之语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不由摇头失笑,话锋一转,为人谋者,也是因人成事说了这么一句让赵石觉得听不太懂的话,才接着又道:你为景王出谋,而他又能听得进去,这样的际遇便属难得,不过你能有这份见识到是我没想到的。

    有些话本来不应该这个时候跟你说,毕竟你的年纪在那儿摆着,但既然景王对你寄予厚望,兼且有些话便也不得不说。

    俗话说的好,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自古以来,少年成名之人不知凡几。但这些人嘛,说句丧气话,多数都是半途夭折,着实令人扼腕痛惜。

    为什么?少年成名,春风得意,自是锐意进取,旁人更以奇才冠之看似令人艳羡,实则有伤身之弊的。少年之人,心性本就不定,见识胸襟皆有不足,便有才干,还真个能安邦定国了?照我看,不过都是适逢其会,所以才能一举成名,所谓其兴也勃。其亡也忽罢了,其后遭遇不外乎遭人妒忌或是自负聪明,行事乖张,不懂收敛,为他人作嫁之类

    不说远的。就说当朝宰辅杨大人,当年便是聪明绝顶,意气风发的人物,以弱冠之年。便是名动朝野,后来怎么样?就算是身后有杨氏一族护佑,还是在偏远之地呆了十年,形同流放,这还是好的,其他。

    这些先不去说他,我们相处时日虽然不长,但你的心性我还是略知地。在这稳重上面却已少有人能及的了,这样到是不易被人蛊惑利用,但一入官场,就是身不由己

    之前我也跟你说过,聪明绝顶者不教的话,为什么?谁不想着自己的学生能功成名就?我不想吗?其实不然,你若是能出将入相,我这个作老师的能不高兴?不过说句不好听的话。我如今年纪已经老朽。再多的雄心壮志也禁不住这岁月的搓摩,可不想临到老来。还要受这样那样地牵扯,落个没下场

    嗯,人老了就是有些唠叨,话说了这么多,其实想要告诉的你的也是简单,定下心来,在这里读书就是了,不要去理会外间的纷纷扰扰,在这么个时候掺和进去对你有害无利,王爷对你期望甚殷,这大家谁都能看得出来,但你自己要把持得住,以你的年纪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已然很是了不起,能有这份镇定功夫更是难得,但有些功劳你不要争,便是送到你的面前,也是不要的好这里面的意思你自己去琢磨。

    还有,王爷说你性子太冷,以后要改改什么地,嗯,我想王爷只是说笑罢了,你也不要太过往心里去,王爷能当着这多人的面说什么保你一世荣华的话出来,这便是旁人一辈子也别想遇到的际遇不过今后不管什么时候你自己心里要有个定数王爷对你信任有加,以后得罪一些人到也不算是坏事

    说到这里,老人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一摆手,脸上的神色却是有些尴尬,为人师者,当传道授业解惑,而这是个什么传道法儿?这些话儿怎么说怎么别扭,又深不得也浅不得,还要担心这个弟子听不懂,毕竟相处地时日还短,这个少年表现虽是特异,但总归还是个少年来的,一些事情还需旁人多方指点

    想到这里,心中却是一笑,觉察到自己的老毛病又犯了,就像是他所说的得罪人未必是坏事,事事想地周全也未必就是好事,眼前这个少年是个有见地的,性子又有些深沉,这些话说的有些零散,一般人可能就会听得云山雾罩,不明所以,但这个少年未必就听不懂,再有一个,少年人经历些坎坷又不是什么坏事,这些话现在说出来确实有考虑欠周之嫌

    自失的一笑,遂也不再多言其他,好了,人老了精神头儿也有些不济事,我有些累了,你也就回去吧,之后斟酌一下今天我说的小王爷那里你要看着些,他性子有些跳脱,表面上嬉笑无忌的,但生在皇家,根子上很难亲近什么人,对你到有些不同,你们年纪相差又不多,时常关心些,将来对你总有些好处

    从院子里出来,赵石的头也有些疼,这位老先生虽然已经垂垂老矣,但无可否认的,这个人和他之前遇到地人都不相同,乃当世智者,一言一行皆有其深意在,这番谈话便也容不得他不思量个前后,他成年人心性,这些话里的意思他是能够明白的,但进京这才多长的时间?他就已经深深体会到了一种身不由己的感觉。他是个控制欲极强的人,但如今这些事情无论哪一件都已经超出了他地预期,今后的行止多数就得临机应变,心里难免有些不自在,思前想后唯有见步行步了

    一边走着,一边皱着眉头思量,这一路行来,下人仆役地问候之声不绝于耳。便是一些府内地执事见到他走过来也是恭恭敬敬的隔着老远便陪着笑脸行礼如仪,如今他在王府中地位也算特殊,名声更是无人不知,传地极开。

    王府中的新鲜事儿并不算多,但自从他这么个人来到之后,这些府内之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便多了不少,这些下人们侍候地人不同,听见了只言片语。为了显示自己得人宠信看重,难免要将听到的看见的夸大上十分,聚在一起谈论起这个刚来府上的赵都头,那是众说纷纭,有说他是临洮赵家的嫡子。走王爷的路子要取个功名的,有的则说是京兆赵家地旁支破落子,也不知怎么和了王爷的眼缘儿,跟着回来的。

    还有干脆就说这个人能力擒狮虎。武力绝伦,是草莽间的异士,在在山贼中救的王爷地命,不然怎么会一回来就顶了王都头的位置呢?

    虽然这些下人在私底下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吵的厉害,但在一点上却都一致的很,这个赵都头很受王爷看重地,陪小王爷读书固然是个荣耀,但景王府的小王爷是个什么样的混世魔王大家心里都清楚。这是个苦差事,还不怎被人看重,就说这人一到王府就得王妃娘娘宴请,据说在宴饮之时,驳的府里一众的先生们哑口无言,那是一般人能办得到的?

    再一个,据说一来就得罪了娘娘身边的红人儿春凝和香兰两个,非但没事人一样。第二天就赏下了几个侍候丫头。还住进了王爷平日休憩所在,这等的恩遇固然让那些府里地幕僚们羡慕的眼睛发蓝。在这些下人们的眼里更是说明王爷对此人的看重

    而且更有些人言之凿凿的说看见小王爷在那人面前透着一股乖顺劲儿,和之前的张扬跋扈那是大大的不同,这样一来,赵石在这些下人眼里的位置可就大不一样了,为这闲宁居里送饭地差事都抢破了头,就不用说走在路上,总有人陪着笑脸儿想要巴结上几句了。

    便是府里内院地这些使唤丫头们平日里聊起惜红几个来,话语里都透着一股羡慕之意,几句一说,便是酸气冲天的

    走进内院,李玄瑾当初为了拉拢其心,又见他年纪还小,发下话来,这府里除了几处娘娘住地地方,赵石尽可畅通无阻,不过赵石来了之后,作随意状在府里转了一圈之后,将地形一一记下,便也再不到处瞎逛了,每天只是早晨起来在竹林内舒展筋骨,之后便去陈老先生那里上课,生活规律之极。

    这样一来,在他常走的路上,每每便有些丫鬟女官作偶遇状在这里等候,远远的便轻言漫语的施下礼去,再娇羞不盛的望着他离去,王府内院里的人儿,无论相貌体态,那都是一等一美人,不过奈何赵石心思不在这个上面,他前生今世多数时候都是挣扎求存,那些花前月下的事儿压根跟他沾不上半点边儿的,这些女人颜色虽美,其中也不乏风情韵致一等一的,但在他眼里却都是毫不相干之人,从始至终都不假半点辞色,如此一来,却越发显得与众不同,行止特异,女儿心思多变的很,越是这样,这个冷漠的有些不近人情的少年在这些女人眼中越是神秘引人,来他必经之路上候着的人也越发多了起来,没有几天,事情就已经被一些有心之人传到了王妃娘娘的那里,这位娘娘本就是秦川儿女的典范,豪爽之处不让男儿的,听了此事非但不怒,还笑个不停,随口道了一句,赵石此人有大才干,谁若是能栓住他的心,我这里有赏。

    传话之人本是想着这皇家内里,最是忌讳男女私通款曲,没成想在娘娘这里闹了这么个没趣儿,当时便红了脸退了出去,这话儿不知怎的传了出去,这下可热闹了,只赵石这一路上行来,就有不下十几个体貌绝佳的上前来行礼问好,又有弹琴作歌的,又有几女聚在一起轻歌曼舞的,他这一路过,无数双春水般的眸光就聚在他的身上,便是他有着满腹的心思,也觉得分外的不自在。

    回到居处,竟觉得后背湿腻腻的有些难受

    老爷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惜红迎上前来,一边帮他脱下外衫,一边有些诧异的问道。

    这些日子过来,她的身子明显丰腴了许多,通红的脸蛋上沁出些汗水,人一近前,便已闻到一股好闻的香味儿,春衫之上还挂着些竹闲自得。

    她知道赵石的习惯,回来后总要到后面的温泉泡上一泡,问了一句见赵石没吱声,也不以为怪,抬头看了看天,正午还没到,脸色不由微红,贝齿轻咬,朝着旁边跟过来的几个小丫头瞪了一眼,悄悄摆了摆手,赶走了她们,心中却是有些担心,这个主人什么都好,平日里虽然冷了些,但对他们这些人从来不打不骂的,但自从那次之后,就再也没晚上让她留下了,不过让人庆幸的是,也没有找其他几个人进去,侍候他沐浴也总是她一个人,也没见这位主人有半点的不耐烦,虽然如此,但她这心里总归是没着没落的有些担心。

    天色还早,但她还是跟了进去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1977/ 第一时间欣赏将血最新章节! 作者:河边草所写的《将血》为转载作品,将血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将血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将血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将血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将血介绍:
君不见,汉终军,弱冠系虏请长缨君不见,班定远,绝域轻骑催战云!男儿应是重危行,岂让儒冠误此生?况乃国危若累卵,羽檄争驰无少停!
赵石的一生,注定是在杀戮和鲜血中前行。
北至翰漠,南及丛林,大江南北,他到过的地方,都是烽烟四起,鲜血横流,命若草籽。
敌人畏惧他如魔鬼,部下敬仰他如神明。
但谁又知道,他就像一个迷路的孩子,一生都在不停的寻找属于自己的那条道路和那份荣耀?
当他回首望去,他史诗般辉煌的一生却漫布着血色,他是痛悔不已,还是只给人留下一个狰狞的微笑?
将血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将血,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将血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