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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卷 龙盘虎踞春秋事第一千四百一十七章 商议(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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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培贤沉吟半晌,杜先生话里话外的意思,他自然明白。…

    赵柱国来河洛,所行所为,应该有益于河洛,甚至有益于他张培贤。

    赵柱国身份到底不比其他人,虽然如今手中没有兵权,但人家是正经的枢密副使,河中杜山虎,河东张峰聚,皆乃其旧部。

    而且。。。。。这次朝中风云变幻,赵柱国一众人等,竟是搬倒了同门下平章事李圃,吏部尚书郑元亮等,在朝中声势大涨。

    和他这样常年驻守军前的大将军已经有了本质的区别,在朝中说话,一句顶旁人十句百句。

    这也是赵柱国如今最令人忌惮的地方。

    不过这样一个人来到河洛,只要不常留于此,没有想着掌握河洛大军兵权,那么,他做一件事,就顶旁人做十件百件。

    只要他与赵柱国谈的好了,几乎可以不用顾忌朝廷那边,这对于风雨飘摇的河洛上下来说,自然是好事。

    但话说回来了,权柄至此的钦差大臣,带给河洛的不可能全都是好处,以赵柱国的为人,也不会那么好心。

    像他刚来的时候,便斥责了河洛布政使韩聪,几乎没留下任何的余地和情面,那么之后,处置的又是谁?对于他这个掌握河洛大军兵权的大将军的威望。又会造成怎样的损害?

    这都是张培贤犹疑不决的原因所在。

    盏茶过后。张培贤才揉了揉额头。身心俱疲的感觉,让他心绪越加低沉。

    而对着两位心腹幕僚,除了稍稍顾及到自家颜面外,到也不用太过藏着掖着,他开口道:“与赵柱国相谋,无异于和猛虎为邻。。。。。。。要顾及的,其实是赵柱国一旦大开杀戒,这血腥味儿到底会粘在老夫身上几何。。。。。。。”

    说到这里。张培贤长叹了口气,“岁月不饶人啊。。。。。。。老夫自知年事已高,在这个位子上坐不多久了,老夫征战沙场数十载,这功过嘛,自己不好说,也只能留待后人罢了,但临了,老夫还就想求个善始善终。。。。。。赵柱国为人怎么样,谁不清楚。他能容老夫独善其身?”

    这话说的丧气,但也极为明白。

    短短的几句话。实际上是张培贤对自己的剖析,这些话旁人不能说,只能他自己来说。

    两个幕僚听了,不由对视了一眼,屋中好像齐齐响起一声叹息,英雄迟暮,多少名臣猛将,到了暮年,怕都是这般模样,让人见了,难免生出伤感惋惜之意。

    而像他们这样的心腹幕僚,感触犹深。

    不过话说到这个份上,却不能没有人作答。

    这回张先生闭紧了嘴巴,只能是杜先生来回话了。

    这位老人琢磨了下措辞,才平静的道:“大帅也许多虑了。。。。。。。晋国公向来敢作敢当。。。。。。如今入我河洛,诸般行事,也都还算光明正大,以在下观之,有为大帅全名之意。。。。。。。”

    “也许。。。。。。晋国公要的,只是您点头。。。。。再者说了,之前晋国公与大帅及韩大人相谈,第一个提及的就是春耕之事,不若,借机问于晋国公。。。。。此等事,于大帅而言,千难万难,但晋国公身在朝廷,受陛下倚重,许不过举手之劳罢了。。。。。。。”

    听了这话,张先生在对面撇了撇嘴。

    张培贤也皱了皱眉,随后便有些心动,春耕,现在就是河洛的头等大事,河洛官府做的已经极多,赈济饥民,分发无主田产等等等等,甚至于张培贤已经准备,不顾军中律令,想着上书朝廷,能名正言顺的叫一部分大军开始屯田。

    如果这么做了,麻烦可就也有了,屯田之事如果在西北,在河东边镇,都不会有人说什么,但在河洛这样的膏腴之地。

    大军一旦开始屯田,后患极多,这里毕竟不是边镇,乃是中原腹地。

    而一旦收复整个河南,大军屯田的弊端也就会显现出来,一个处置不当,便有可能引起兵变这样的大事。

    这里面的官司,想想都让人头疼,朝廷那么多大臣,一个个聪明绝顶,会看不到吗?根本不可能,所以大军在河洛屯田,就是在给自己找麻烦。

    甚至于,这封奏章一上去,就会遭到无数攻讦,不用想,第一个有人便会跳出来质问,大将军张培贤的居心。。。。。。。。

    但不得已而为之,张培贤也无可奈何,今年秋收之后,还要靠朝廷救济过活,河洛上下还怎么自处?

    不用朝廷说什么,河洛这里自己就得闹起来,这可是事关无数人前程宦途的事情,以后这波人出去,人家一听你是成武七年在河洛呆过,不用问,定然会另眼相看,这谁能忍受得了?

    想到这些,张培贤终于微微点头,心中多少舒畅了些,既然你赵柱国来了河洛,总不可能光想着动刀动枪,那么别的事情,你也上上心吧。

    思路一打开,看到张培贤神色缓和了下来,张先生这里也没闲着,微微一笑道:“既然如此,河洛匪患还多,其中闹的最凶的几处,匪首皆都是国武监分院生员,不如一并,交给晋国公处置。。。。。。。”

    这回张培贤没犹豫,干脆的摇了摇头道:“无论赵柱国,还是我张培贤,所行所为,皆为公义,不涉私仇,这么做不妥。”

    杜先生悠悠然的看了一眼当即被堵了回去的张先生,心里暗骂了一声,小人,这样阴损的主意,也能说出来,你认为两位大将军闹着玩呢是吧,结仇不够深?真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没理脸色有点发红的张先生,他直接岔开话题道:“在下话还没说完。。。。。。。”

    张培贤脸上终于有了笑模样,点了点头,“嗯,先生接着说。”

    杜先生还是那个样子,话音中透着老年人特有的平静。

    “要说如今春耕啊,咱们河洛什么都不缺,就缺人。。。。。。。之前大帅有意上书朝廷,欲使大军屯田,在下就劝过大帅,为河洛大局计,大帅不顾一身荣辱,着实让在下佩服,但现在事情有了转机,我想,大帅也就不用行此无奈之举了。”

    “先生说的是,那也是万般无奈,才会行此下策,如果赵柱国真有良方,可算是去了老夫一块心病,其余的,老夫也就顾不了那么多了。”

    这回,杜先生脸上露出了些笑意,点头道:“大帅心胸宽广,实乃河洛上下之福也。”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道:“所谓良方,晋国公再有能为,也不可能凭空变出来,在下到是可以猜一猜。”

    这一下,张培贤真的起了兴致,追问了一句,“先生说说,老夫洗耳恭听便是。”

    “那。。。。。。在下便姑且言之,大帅也姑且听之。。。。。。。”

    “说起来,农耕之事,困扰我河洛的不过是人,晋国公若有良策,跟人也脱不了干系,嗯,听闻朝堂有意整编殿前司禁军,细节处不太清楚,但汰弱留强之势已成,而晋国公又为枢密副使,只要他上书朝廷,有些事办起来应该很快,旁的不说,解河洛燃眉之急的法子应该多了才对。。。。。。”

    听到这里,张培贤有些失望,却也心中渐渐敞亮了起来,失望的是,这法子自己用不了,敞亮的是,只要赵柱国有意为之,确实有可能解河洛危局。

    他之前确实也没往这个上面琢磨。

    一个呢,是因为殿前司整编的事情还只是风传,留在枢密院的字面上,另外呢,即便殿前司禁军开始整编,也耗费时日的工夫,他这个大将军插话的余地不多不说,河中,河间,京师东路这些地方,也非是他能影响的了的。

    而赵柱国不同。。。。。。。想到此处,张大将军也是暗自叹息了一声,赵柱国其势已成,实非他所能比了。

    不过,若赵柱国真打的是这个主意。。。。。张培贤不免有些恼火,事关社稷的大事,其人竟然没跟自己露一点口风,不知打着自己多少的小算盘呢,如今虚耗许多时日,可曾为这一地百姓着想过半分?

    不过,虽说心里有着诸般滋味儿,嘴上却还是笑道:“先生之言,果真让人茅塞顿开。。。。。。。。。”

    他心里虽有些不满,甚至可以说有那么几分嫉妒,但杜先生这番话的意义在哪里,他清楚的很。

    这次跟赵柱国相谈,心里便有了些底气,能争的也就可以试着争一争,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就是这个意思了。

    此时,张先生则来了一句,“杜兄果然大才,小弟着实佩服,当初可也正是先生,劝大帅立下了洛阳国武监分院,若是那会儿任杜兄为国武监分院祭酒,可谓是正得其才,想来也不会让国武监分院落的如此下场。”

    这一下,不光杜先生皱了皱眉,张培贤也有些腻歪了,你这夹枪带棒的说谁呢这是,还总绕着国武监分院说个没完,这又是在打谁的脸?(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d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dd微信公众号!)(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章 节目录第十三卷 龙盘虎踞春秋事第一千四百二十一章 种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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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天下者,当得民心,何谓民心?依老夫看,得读书人之心,得地方大族之心,便可得民心民意。⊙頂頂點小說,。。。。。。。”

    “百姓多愚钝,田间乡里,读书人说什么,他们便听什么,地方大族,于地方上盘根错节,而在河洛,读书人说的,其实就是这些地方大族所想所思,国公出入河洛,便欲对其行雷霆之威,老夫以为不妥,还请国公三思,若国公执意如此,老夫也挡不住,只能上书朝廷,让朝廷定夺了。”

    赵石这里只是刚开了个头,张培贤的话就跟上来了,不过,和之前不同的是,劝谏和对抗到底不同,这才是重臣们交谈的常态。

    而张培贤说的有道理吗?确实是有道理的,在这个时代,有这样的见识,也不愧是朝廷上将。

    相谈至今,也只有这番话能够入耳,真正体现出了一方镇将的价值所在。

    赵石轻轻拍了下桌案,难得赞了一句,“将军所言甚是,见地也深,所谓民心,很多时候可不就是这些人的私心罢了。。。。。”

    接着,话锋一转,“但。。。。。。将军想过没有,我大秦抚河洛多少年了,为何去年一战,后方依旧不能安稳?是我大秦治政不力,还是真像那些乱匪所言。我秦人乃暴虐之属。不如了后周君臣仁厚?”

    这样的谈话。终于让张培贤找到了些熟悉的感觉,顺便稍稍坐正了身子,道了一句,“国公不会是说,乱世用重典吧?而河洛战乱方平,正应该休养生息,以待来日,若再起风波。你我怕是不好向朝廷交代啊。。。。。。。。”

    “乱世用重典。。。。。。”赵石摇头笑了笑,“将军想的差了,乱世用重典是不错,但也要看怎么用,什么人来用,刀子举起来,砍下去,很容易的事情,但砍在哪里,又有什么样的结果。才是咱们应该把握住的地方。”

    “旁的地方咱们不用多说,只说河洛一地。我大秦自进兵河洛之初,便秋毫无犯,后又优抚多年,为何还不能收取民心?”

    “归根结底,也不过是因为我大秦所施之政,不合他们心意罢了,何为大族?第一个,就是广有田产,再一个,族人众多,其中最重要的,则是族人有人做官。”

    “这么梳理下来,将军应该看出来了吧,在后周,广有田产者,多数不用完税,读书人嘛,只要有了官身,自然便可坐享其成,进可为官吏,退可为富家翁,这就是大族之根基,我大秦自景兴鼎革以来,动的就是他们,这些人自然要心怀故国,再多的优抚,又有何用,难道为了这些蠹虫之属,还要改一下朝廷大政不成?”

    “再说族人众多,人多了,自然需要银钱也多,田产又要完税,在我大秦治下久了,还能舒服的了?”

    “心怀故国,故作姿态而已,却也断了为官之途,这些年,河洛大族为官者寥寥,便起因于此,试问天下,什么人不想当官的?追根朔源,还不是利益二字作祟罢了。”

    “既然明白了这些,刀子照哪里砍下去,还用说吗?”

    也不待张培贤再说什么,赵石在怀里一摸,抽出几张纸来,递给张培贤,“这是名录,将军不用多说,本钦差心意已定,将军只需发下军令,命驻守各部听令行事便可,若有异议,可以向朝廷上书。”

    此时其实不用赵石说,张培贤再也不愿多吐出哪怕一个字了,他面无表情的接过好像透着血腥味的纸张,扫眼看过去。

    半晌,见张培贤将名录缓缓放下,赵石才道:“渑池张氏,寿安王闽两家,永安介氏,这四个,抄家灭族,凡与其勾连者,皆流北地,若非偃师吕氏已除,还要加上偃师吕氏一族。。。。。。”

    赵石呲牙一笑,稍露狰狞,“其余还有十几个,皆在地方上呼风唤雨,风光的也有些年头儿了,传令,让他们族中主事之人,都到洛阳来。。。。。。。”

    “最后一张纸上,还有几个,颖阳卢氏,汝州李王两家,也让他们到洛阳来见我,这三家需要加意褒奖,剩下其余五家,族中既无人在我大秦为官,祖上又都出过大儒,也没那个胆子跟我大秦兵戈相向,嘿嘿,颇有不食周粟的意思,那么也不用在我大秦治下呆了,成全他们,归去故国,送他们回后周。”

    “当然,将来大秦疆域之内,也无他们存身之地。。。。。。。。。”

    “还有,为了不影响春耕,这事做的要快,也要干净利落,渑池,寿安,永安三处,宣布罪状,立即明正典刑,所获田土不论,财物皆归于乡里。。。。。。。。”

    说到这里,他似笑非笑的看了张培贤一眼,道:“土鸡瓦犬而已,兵锋所指,将军可别告诉我,还会起什么民乱,不然的话,本钦差对将军领兵之能可就太失望了。”

    张培贤深深吸了一口气,眼角都抽动了起来,不过最终,还是向赵石抱了抱拳,“钦差大人虑的周全,老夫无话可说,公务繁重紧迫,老夫心急如焚,若国公无事,恕老夫失礼,就不多陪了。”

    这是气疯了吧?赵石心中暗自冷笑,捏着酒杯,举了举,道:“将军自便就是,国事为重嘛,呵呵。”

    噌的一下,张培贤以他这个年纪绝对少见的敏捷站起了身子,扭头就走,好像怕走晚一步,就会被这厮气死一般。

    不过身后还有声音幽幽传来。“对了。还要烦请老将军给潼关送封信过去。敦请彭大人早日到任才是正理。”

    出了书房的张培贤脸色铁青,连手都在哆嗦,心里更是不断的在诅咒屋内那个王八蛋,不得好死。

    不过,他却也不得不承认,那厮手段毒辣不假,但虑的还算周全,恩威并施之下。河洛这些大族的好日子算是到头儿了,也闹不出太多的风波来。

    当然,如果他这个大将军暗中阳奉阴违,推波助澜又是另外一回事,但那厮已经想到了这个,一些手段也就不能用了,不然的话,但凡露出点蛛丝马迹,他张培贤肯定就是一身麻烦,那厮可真的是不好相与。。。。。。。。

    可能唯一算是有点安慰的是。那厮还算有些担当,没有将他张培贤当枪来使的意思。经手的虽都是河洛军旅,但完全可以将所作所为,都推到那厮头上,那厮也好像并不在意这个。。。。。。。

    说实话,这番交锋,张培贤算是一败涂地,也顺便给他留下了点心理阴影。

    就像现在,张培贤很想回头吐口唾沫,发泄下怒气,但扭头看到书房门口的那些赵氏衙卫,他立马就克制住了这无聊的念头,只能在心里狂骂罢了。

    只到离开书房远了,才转脸呵斥亦步亦趋的几名亲兵,“跟这么近干什么,难道还有人在这里行刺老夫不成?都给我滚。。。。。。。。”

    亲兵们抱头鼠窜,还不敢离的太远,一个个被大帅喷吐而出的怒火,烧的焦头烂额,不过心里都是明白,看这个模样,大帅不定在书房中,吃了多大的亏呢,想到这个,不免各个心有戚戚焉。

    而另一边,独自留在书房中的赵石,也在撇嘴,心说,这可是你张大将军的书房,把咱留下,也不怕咱一把火烧了这里?而且说走就走,真是太失礼了,太失礼了。。。。。。。。。

    平静的面容之下,隐藏着些自得,把一位大将军搓扁揉圆的机会可不多,也可以说是绝无仅有。

    这一番谈话,虽然耗费不少心力,但对他而言,最终的感觉,却和在战阵上小胜一场差不多。

    算不得多欢畅淋漓,但心情却是大好。

    实际上,到了这会儿,他这个钦差的任务做的也就差不多了,接下来只要盯紧了张培贤,各处消息灵通一些,他大可以稳坐于洛阳,等有了结果,就可以回京了。

    河洛巡访使,听这个名字其实也就能明白皇帝陛下的意思,想要赵石在河洛四处走走,做什么不打紧,只要将所见所闻传回京师也就罢了。

    这里面的意思很深,赵石已经能够自己琢磨出一二来了。

    不想赵石过多的插手河洛军中诸事,也就是不想赵石打河洛兵权的主意,或者也可以这么看,是在向赵石透露不会让他领兵河洛的意思。

    而观望河洛风色,也是皇帝陛下还有着替换张培贤这个领兵大帅的念头。

    至于皇帝陛下为何如此执着,张培贤又是那些地方让他不满,赵石也能猜测一二。

    一来,可能是皇帝陛下对他这个晋国公言听计从不假,但怎么说呢,皇帝毕竟是皇帝,尤其是成武皇帝,主意很正,加上皇权使然,必然不会对任何人真的言听计从。

    既然听了赵石的,没有立马夺了张培贤河洛兵权,但这一次,便换了个委婉些的做法,让赵石自己提出此议。

    这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东西,赵石理不理会,全在他自己,皇帝陛下断不会再说什么。。。。。。。。。。

    第二个原因,恐怕就是在长安之变时留下的首尾了,皇帝陛下那会儿的宽容,是做给朝臣们看的,而今要算后账了。

    实际上,李圃等人如今的遭遇,追究下来,怕也是种因于多年之前。(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d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dd微信公众号!)(未完待续。。)i527

第十三卷 龙盘虎踞春秋事第一千四百二十五章 问话 二

    见黄四还跪着不起来,连话也不敢回,这副老实巴交的样子,让吴小妹有些不喜。︽,

    不过她这些天难得看到个像样的,虽然眼前这个汉子怯懦了些,但还是看的出来,年纪不大,身材高大魁梧,肌肉喷张,透着浓浓的雄性活力,黝黑的皮肤,带着汗珠子,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这不是她发春,她眼光再低,也不会对个身份卑微至此的人有何兴趣。

    但她志向不小,也以军人自诩。

    难得见到这么了一条硬扎汉子,不由有些见猎心喜,觉得这人底子还算不错,是个当兵吃粮的样子。

    再者说了,别看她运气不错,跟在了晋国公身边,但现在她还是觉得不怎么踏实,因为晋国公的赏识来的太快,好像眨眼之间,就从国武监到了河洛,有点如梦如幻的感觉。

    她不知道赵葵那小子是怎么想的,但她却觉着,看这次来河洛,晋国公带在身边的人的身份,就能隐约明白。

    晋国公是有栽培之心,但。。。。。。。应该不很强烈。

    晋国公如今的地位权柄和当年没法比,她也不会认为,晋国公身边,再会出现木华黎,种怀玉,杜橓卿这样的人物儿。

    别说他们,甚至,也不太可能会有张钰,赵幽燕,江游等那样的际遇了。

    因为那会儿是什么时节?正是大将军率军征战四方的时候,在晋国公身边,功名利禄不提。能够学到的东西也太多了。而且。到军中历练的机会也数不胜数。

    可以说,那一段不短的时日内,是国武监生员最幸运的时刻,每一个出来的国武监生员,都有着现在她们这些后来者无法比拟的优势。

    换句浅白些的话说,那时候正是用人之际,不是朝廷用人,而是大将军自己缺少心腹。

    而事实也证明。随着大将军赵石南征北战多年,当年那些国武监生员,只要没有战死沙场,如今各个都是风光无限。

    尤其是当年第一次太原府之战,国武监生员伤亡惨重不假,但只要活下来,就算缺胳膊断腿儿,那一战的荣耀,也够他们吃一辈子的了,就更别说活下来的那些人了。

    国武监三雄不去说他。张钰等人,哪一个不是在那一战当中崭露头角。不到十年,就都成了统领一方兵权的朝廷大将。

    而现在她们这些人,少的就是这样的际遇,而且可以说是至关重要的一环。

    因为现在晋国公身边能用的人太多了,就算是胡烈那样的心腹亲兵统领,一旦到了军中,也无法再跟当年的那些人相提并论了。

    说到底,军功才是军人的根本,没有这个作为支撑,其他都是扯淡。

    当然,这次能跟着大将军来河洛,好处也多不胜数。

    但吴小妹觉得,晋国公不太想将她们留在身边,来河洛,历练的味道很重。

    而这对她本身而言,无疑是好事。

    没有才能,没有野心的人会觉着沮丧,但她不同,她是要立志做出一番事业来,重振金州吴氏家声的。

    就算不如羽林中郎将李金花,也要做到四品领兵大将,才能有这个可能。

    而呆在晋国公身边,显然已经没有那样的机会了,因为照现在情势看来,随晋国公出外征战的日子遥遥无期,就算熬到那会,也不会让年轻人初入军旅,就领大兵。

    猛虎武胜军那些例子,百年难遇。

    所以说,她想的很清楚,随晋国公到河洛,可以让自己多些资历,能得晋国公如此看重,算是个不小的惊喜,还可以开拓下眼界。

    也就这些了,其他的她也不很在乎。

    她现在想的,则是将来。

    如何酬答国公简拔之恩,如何谋取外任军职,又到底应该去什么地方等等等等。

    和肄业时想的差不多,却又有着很大区别。

    而既然存了这个心思,现在就要做些准备,看的上眼的人,收上一个两个。

    因为她一旦到了外间,肯定品级不会太高,带上一两个心腹,算是常态,却不可能有自己的亲兵卫士,那么,应该是挑一两个能做伍长或者什长的材料。

    从金州吴氏选人?麻烦太多,族中子弟,也看不上那样芝麻绿豆般的职位。

    那么,也只能随缘了。

    像眼前的黄四,长的憨憨实实,身架不错,也就算勉强入了她的眼。

    虽然说了这么多,但她的眼光可不低,黄四能入她法眼,可见这身板是没的多,不然的话,也不能背着百十多斤的柴禾,还能走那么远的路。

    吴小妹一边打量着这个汉子,心里有点惋惜,若是生在八百里秦川,这样一条威猛汉子,怎么可能怯懦至此?身上总归要带点彪悍之气才对。

    而后周。。。。。。。。把治下百姓差不多都变成了磕头虫了。。。。。。。。。

    按捺住心中不喜,摆了摆手,世家出身,又在国武监中呆过,漫不经心的便透出一股子威严出来。

    “搬把椅子,让他起来坐下说话。”

    她带出来的,自然不会是晋国公身边的亲兵,不然的话,她哪能坐的这么安稳。

    而另外一位大将军府中出来的兵卒,她也支使不动,所以细心如她,自然不会找那个不自在,最终,却是请鲍勇鲍将军挑了几个人给她,供她使唤。

    这事办的巧,胡烈自然看在眼里,自然也会传进晋国公的耳朵。。。。。。好处嘛,也就不用多说了。

    而这几个兵卒,支使起来就是方便。

    话音刚落,就已经有人去搬来了椅子,并一把将黄四拉起来,强按在椅子上。

    “说说吧,你多大了,干什么的?”

    黄四惊恐的擦着脸上的汗珠子,挺壮实的身板现在几乎在椅子里缩成了一团,屁股在椅子上挪着,好像针扎般难受。

    “俺叫。。。。。。黄有福,今年。。。。。。今年十八,是。。。。。是个打柴的。。。。。。。”

    吴小妹听了,又多了点失望,樵夫啊,不是猎户也就算了,哪怕是个商人呢,起码嘴巴应该能好使点不是?樵夫。。。。。。。。

    吴小妹暗自摇了摇头,真可惜了这身板。

    不过她还是有点不死心,“会骑马吗?”

    只是随口一问,却有惊喜。

    “骑。。。。骑过。。。。。。。家里曾养过马,能。。。。。。能骑着跑跑。。。。。。不算会。。。。。。”

    家里养过马?吴小妹有点不相信,要知道,马这东西可金贵,普通人家,想养一匹马,倾家荡产也养不起。

    “驮马吧?或者是骡子?别骗人啊,后果你消受不起。”

    “俺没骗。。。。。。没骗您,真是马,是战马,那会儿村子里很多人家都有,问问就知道,俺从来不骗人。”

    黄四别看老实巴交,但乡间之人,也有忌讳,骗人几乎就相当于最恶毒的咒骂了,差不多已经辱及祖宗,这是他们最难以忍受的事情之一。

    一着急,这话儿说的竟然利落了起来。

    吴小妹不但没恼,而且有了点疑惑,战马?你个樵夫还能养战马?一家子不想活了吧?

    他这么想真没错,在大秦,能够豢养战马的必定是官府,即便是金州吴氏这样的地方大族,家中的战马也少,还都是早年间吴大将军的大将军府专有。

    后来大部分交还给了朝廷,剩下一小部分,所有权也是挂在大将军旧部名下,不会是金州吴氏私有。

    战马这东西,和盐茶一样,皆属官办,别说普通人家养不起,就算是那些大族豪门,在名义上,也不敢在自己名下积蓄战马,一旦查实,那可是掉脑袋的罪过。

    这个时候,她身后的一个军兵凑过来,低声念叨了几句。

    吴小妹这才恍然大悟,后周的养马法,将战马寄样在百姓家中,代替劳役或者税赋,让百姓为朝廷养马。

    这事在懂行的人眼中,就是个玩笑,战马这个东西,放在百姓家中,就算养的膘肥体壮,但那还能叫战马吗?

    换句话说,这纯属于后周高官权贵拍脑门想出来的主意,听着好听罢了。

    家学颇为渊博,又勉强算是骑战行家的她,稍微琢磨下也就明白,所谓的养马法,不定就是后周哪位坐了大半辈子轿子的文官,弄出来的弊政。

    “会骑马啊。。。。。。。”

    吴小妹摸这下巴,这到算是个不错的本事,就算在大秦军伍之中,不会骑马的人也大有人在,当然,算是能耐也有限,没骑过马的人,练上些日子也能稳稳当当骑着马跑了,却根本谈不上骑术。

    想要骑马征战,需要常年累月的练习,就像她自己,臀部和大腿内侧,都是厚厚的茧子,也不敢说在骑术上真就胜过了边镇那些老卒,更别提北方那些生活在马背上的胡人了。

    (星期六日,有点私事,可能要断更,大家有个准备哈,唉,这几天订阅成绩不错,这个时候断更。。。。。。。。啊啊啊啊,阿草真的很无奈,突发事件,也只能请大家见谅了。)(未完待续。。)

章 节目录第十三卷 龙盘虎踞春秋事第一千四百三十三章 谋算

    “张培贤虽然老迈,然用兵稳健,镇守河洛以来,约束兵卒官吏,使河洛无隙可乘,唯去岁求功太切,致有一败。¢£頂¢£点¢£小¢£说,。。。。。。”

    “说起来,此战也非战之罪,西秦这些年来穷兵黩武,先攻金国,再战草原翰漠,随之用兵西北,虽连战连胜,战功赫赫,然如此征战连连,耗损国力必甚,所以,河南一战,强弩之末矣。。。。。。。。。”

    “而今,西秦君臣不思治政安民,轻徭薄赋,以养国力,反而又起内争,西秦同门下平章事李圃去位,上下震动,牵连颇广,赵柱国权重于朝,枭雄之态以显。”

    “如今,其人又临河洛,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张培贤多年之功,毁于一旦矣。”

    “学生猜两人必定不合,遂有传书之举,以间其心,虽乃小策,想来应有奇效,张培贤去位之日,当是不远了。”

    “张培贤即去,也算为我大周除一大患。”

    “之后领军河洛之人若是赵柱国,正合学生心意,此人生性暴虐,每战必屠降卒,百姓,以逞其凶,在北地西北等胡虏治下,还则罢了,若治河洛,必使百姓离心,乱象丛生。”

    “而其人用兵,急如烈火,漫卷而下,每战皆求一战功成,便如当年太原一战,险挫锋芒者,皆源于此,再加替换张培贤领兵河洛,求功之心必切,如此一来,东以开封坚城拖延,辅之以河北李任权。定可保开封无虞。”

    “南则借山川水道。与其纠缠。”

    “如此。待其锐气尽丧,内里不稳之时,东南两路齐进,破之易也。。。。。”

    这次,其他两人就插不上话了,只能听岳东雷侃侃而谈,脸上多少都露出些钦佩之色出来。

    岳东雷也没藏着掖着,说的很是详尽。

    这里一个是摄政王心腹。一个离朝多年,却又忧心国事的老臣,也必要藏什么,甚至有些故意为之的味道在里面。

    毕竟,传书于敌国将领,岳东雷可不想弄巧成拙,先将自己搭进去。

    这等事在西秦不好说,反而是大周这里,许多人都不错眼儿的在盯着军中将领,一旦行差踏错。根本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

    在他传书之初,已有密折送上京师。此时差不多应该已经到了摄政王府中才对。

    但摄政王殿下。。。。。。。。耳根子有点软,为政数载,这一点已让朝野内外的人们看的很清楚了,也许只有摄政王自己不太明白而已。

    所以,他还需一些人帮衬,朝中那边若是生事,自有友好为他说话。

    而两淮之间,又有谁比眼前这两位更合适呢?

    老者面色渐转凝重,此时摇头叹道:“云台所谋深远,几如神人。。。。。。。然西秦赵柱国,老夫耳闻多时,此人几如前秦白起临世,从军至今每战必克,从无败绩,若其人果真领兵河洛。。。。。。”

    “刘公可是在为两淮百姓忧虑?”庞澜也是聪明绝顶之人,听话知音,问了一句。

    老者点头,叹息一声道:“两国相争,生民涂炭,这两淮百姓何辜,将受此厄难。。。。。唉,不必多言,不合时宜之处,老夫自知,也只望云台领军相抗之时,手下留情了。”

    这会儿岳东雷心里真的有点尴尬,说到底,岳氏也是将门,他能走到今日地步,除了借祖宗余荫之外,自身才干也让人无话可说。

    岳氏后人,和文人相交,已没什么障碍。

    但和像老者这样的人交往之中,每每都会遇到这样的尴尬,说着说着,就有些文不对题了。

    他要是有共鸣也就罢了,但他领军日久,怎么会不明白,一旦率领大军征战,可半点心慈手软的余地也没有。

    文人们好拿百姓说事儿,但其中又有几个人真正领过兵呢?

    庞澜感觉到了岳东雷的不虞,立马笑道:“刘公多虑了,秦军若来,襄侯与我等必定先要坚壁清野,秦军想要残民以逞,可也不太容易。”

    “再者说了,赵柱国也未必会领兵河洛,西秦朝中动荡,那等人怎能安心于外?若赵柱国不至,襄侯以为,继任者为谁?”

    岳东雷将心中不快压下,依旧温和的笑着道:“这个不好说,不管哪个领兵,皆无赵柱国之权柄,所以,赵柱国不至,可趁之机便少,这般一来,也甚合吾心,和议一成,两国休兵,百姓自可安居乐业,无有兵祸之忧了。。。。。。。。。”

    其他两人自然听的出来,话中那几许讥讽之意。

    庞澜刚要开口,再次和个稀泥。

    老者已经摇头失笑,说起来,他只能算是襄城侯岳东雷的半个老师。

    当年上任岳侯带长子入京,正赶上他声名鹊起,享誉士林之时,遂慕名前来,想要让儿子拜在他的门下。

    但那会儿他正春风得意,不但仕途上勇猛精进,而且还在著述之中。

    才思泉涌不假,却已无精力顾及其他,别说收徒,便是入宫讲学的机会,都退却再三。

    而且,像他这样的士林人物,最不愿跟勋贵牵扯在一起,既于声名有损,也于仕途有碍,毕竟那会儿老摄政王最忌讳的就是这一点。

    于是婉拒了岳侯所请。

    但顾及岳侯情面,还是将少年叫到身前,教授了几日,算是勉强收了个门外之徒。

    不过就在这几日间,少年之聪颖让他大为震惊,这才真真正正开始考虑,收个入室弟子。

    但错过就是错过了,这回是人家不愿意了。

    因为少年有个刚强的母亲,在他露出这个意思之后,其母言于其父曰,我儿自小聪慧,又兼心胸气壮,此时已显峥嵘之态,日后必为我家麒麟儿。

    那刘某人说弃便弃,说收便收,此等人,变幻无常,教导我儿才学也就罢了,这品性嘛。。。。。。。。。不如另择良师。

    岳侯深以为然,遂拒之。

    其实,这只是外间传闻,实际上,他有所忌讳,岳侯何尝不是如此,上门求情是一回事儿,老师上门求为子师又是一回事儿。

    这中间的奥妙,若非聪明人,是绝对咂摸不出味道的。

    最终,岳侯携子离京,再未在京师耽搁。

    数十载过去,老者已经满头华发,当年的少年也已堪堪买入暮年。

    但世事变幻,谁也说不清楚,如今老者不过一乡间隐者,名望虽高,但实是托庇于岳氏之下,若非如此,朝中许多人,怎会容他这样悠闲度日?

    而当年的少年人,却已成为朝廷栋梁,大周最稳固的那根支柱。

    所以,岳东雷还能以师礼待他,已足欣慰,求不来其他了。

    而且,他这把年纪,些许言辞之争便如春风拂面,不萦于怀。

    “待使者归来,瞧瞧这番和议到底若何,再说吧。。。。。。。。。。”

    这话说的有气无力,不是气恼岳东雷无礼,显然是未对所谓的和议抱有多少期望。

    当然,这也并不奇怪,多少年了,大周和契丹人,和女真人,甚至于和西夏人,和南唐,和秦人,定下多少约定,恐怕没人能数的清。

    但。。。。。。。。。说起这个来,没有那个周臣会志气昂扬,因为除了对着南唐时总能稍稍占些便宜之外,其余多为委曲求全之议。

    说起来就让人心酸。

    不过就此也转开了话题。

    而岳东雷的谋算,也颠覆了他们的认知,西秦上将之首领兵河洛,反而又可趁之机,换了旁人,许就无功。

    这样的思谋,够他们琢磨一段时日的了,而他们思量的,则是围绕于此,可能朝野内外,又要议论几番,到时旁人问起,自己该怎样作答?

    又该站在什么样的位置来说话?

    这就是周臣的苦恼之处,什么事情,都和战和两议脱不开干系,求战还是求和,变来变去,只有站对了位置,才能避免危及自身。

    所以,当语涉和议时,三个人都明智的沉默下来,自己思量也就罢了,说出口来,自成立场。

    说起来也是可笑,三个人都算是坚定的主战派,也都想着收复河洛,但各有顾忌,却无法战和之事详做讨论。

    不得不说,这样的朝争氛围,真的很诡异,同时,也明白的显示出后周弱势之态。

    进了园门,从人自有人招呼。

    三个人行在曲曲折折的小径上,听着鸟雀悦耳的鸣叫,感受着暖暖的夏风,呼吸着林木间清爽的空气,满眼苍翠,曲径通幽,心情不自主的便舒缓了下来。

    小童在前引着路,庞澜终于忍不住,笑着道:“此去可是文思雅舍?”

    老者眨巴眨巴眼睛,“相美好记性,前些时,在那边开了一处池塘,种了些荷藕,你们来的早些,若到盛夏,方能显出那里的别致之处。。。。。。。。。。。。”

    (阿草依旧努力中。。。。。。。。今天看了人骨拼图,先说明,阿草从来没看过这个,也没听过剧情,但刚开始不久,阿草就已经猜出谁是凶手了,最终,没有半点惊喜,果然中的,阿草恨啊,智商咋就这么高尼,哈哈。。。。。。。。。)(未完待续。。)i527

第十三卷 龙盘虎踞春秋事第一千四百六十五章 家宴

    到了长安东门外,终于碰上了迎候在这里的宫人。

    为首的大太监赵石见过,而能在他面前混个脸熟的太监,必定也是皇帝陛下身边的人。

    自徐春之后,赵石也再没跟宫内太监打交道的兴趣。

    几个太监满脸的油光,不是吃的太好,而是在往下淌着汗。

    别看一封接一封的文书来到赵石手上,但说起来,赵石此次回京,可以称之为急促,没给朝廷留下多少预备的时间。

    不然的话,虽说和以往大军征战,得胜而归不同,但来迎接他的也不会就这么几个人。

    而且,看他们的样子就知道,这几个人来的很急。

    他们带来的,也只是皇帝陛下的口谕。

    除了慰勉之词外,就是宣赵石明日进宫了。

    太监们这会儿也是两腿颤颤,不是晋国公威严太盛,而是这一趟走的实在让人有点提心吊胆。

    先是回来的晋国公府车队,车队里却没晋国公的人影儿。

    这要是在这里没迎到,还要回头跑一趟晋国公府。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去晋国公府等候,规矩可不是这样讲的。。。。。。。在这里迎到那是最好,就算回头再跑一趟晋国公府,姿态也做出来了,这就是章法。

    你要是等在晋国公府,也就显不出皇帝陛下的殷切之意,回去之后,陛下一个不高兴,谁也保不了他们。

    为首的大太监心里也是腹诽,旁人也就罢了。你说你一个国公爷。没事弄什么微服私访啊。难道到了长安地界,还怕有人刺杀不成?

    这么又虚又实的回来,让人等的这个心焦。

    不过,宣过口谕之后,他脸上还是笑开了花儿,陪着赵石一行一起进了长安东门。

    晋国公回京。

    到了这一天晚间,消息已经传开。

    拜帖立即流水般送入晋国公府。

    虽说,以赵石今时今日的地位。这并不算奇怪,但实际上,却也变相表明了朝廷正处于动荡之秋。

    像同门下平章事周仿,送来名帖,就想邀赵石当面一会。

    而像张承,种燧这两位枢密副使,以及兵部尚书成峦更是直言想要过府一叙。

    反而是李士芳,李师雄,方谦等人,都不紧不慢。并无多少急切之意。

    而且,像郑铎。李浑这样的京城大阀的后起之秀,也都想跟晋国公见一面,谈上一谈。

    不过,不论是谁,晋国公府这边都是婉言相却,无论是朝廷大员,还是其他杂七杂八的各色人等,都未能和回京的晋国公见上一见。

    当然,大家这会也知道急不来,还要等晋国公入宫陛见之后,才能腾出工夫来。

    但这一晚,晋国公府内外,确实很热闹。

    很有些人打听到了,晋国公府妾室又有了身孕的消息,陆续有人送上贺礼。

    尤其是常驻长安的鞑靼部使者,欣喜若狂之下,一方面派人快马北上,去到鞑靼部报喜,另外,剩下的人,在当晚都到了晋国公府内,拜见自家额浑。

    这不是他们大惊小怪,而是身上流淌着天神使者血脉的子嗣,对于鞑靼部来说,就是头等大事。

    而且,在北方草原上,在各部联盟之间,都具有着非同凡响的特殊意义。

    当然,这同样也象征着,大秦和鞑靼诸部之间的联系,更加的紧密而牢固。

    这样一来,再重视也不为过,想来当消息传回鞑靼诸部的时候,那边的贺礼会非常的丰厚,甚至于,鞑靼汗王不颜昔班也许会亲自来到长安,探望自己的姑姑。

    不管外间有多少纷扰,这一晚,晋国公府家宴同样办的热热闹闹。

    席上多了两个妇人,是范柔儿的两个姐姐,特意从巩义赶过来,照顾自家妹子的,在晋国公府已经呆了些日子了。

    范氏共有姐妹六人,才过来了两个,说明巩义范氏还有点自制力。

    当然,每次家宴,都是最能体现晋国公府阴盛阳衰的时候。

    席上都是女子叽叽咯咯的声音,等到赵石入席,声音才算小了下来。

    赵石看了看,人到的挺全。

    除了回去探亲的达达儿真,老母妻儿都在这里了。

    范柔儿挺着大肚子,人也肿了一圈,但满身都是母性的光辉,琴其海小腹已经微微凸起,人还是有点慵懒。

    说起来,她们两个这个时候生产,在这年头算来,已经是极晚的了,搁在别的大户人家,女人一旦过了三十,膝下还没有子嗣,定受丈夫冷落,想要怀上子女,也更加艰难。

    还好,赵石不是别人,也没那么多的花花肠子。

    府中侍女成群,靓丽者不在少数,却一个都不曾沾染。

    府中妻妾,除了在吐蕃带回来的恰苏,其他都算是光明正大娶过来的,和其他大秦豪门相比,赵石的节制,可以说是绝无仅有。

    就算如此,赵石外面还是多了一个私生子出来。。。。。。。。

    当然,晋国公府里之所以安宁,也就在这里了,各个都有来处,也就没那么多的糟烂事儿。

    也不用防着丈夫在府中沾花惹草,可不就清净许多。

    而范柔儿和琴其海相继有孕,除了让其他人心里微酸以外,其实多数还都松了一口气。

    要知道,范柔儿可以说是晋国公府主母,一直无出,这是笼罩在晋国公府众人心头最大的一块阴霾。

    近些年来,巩义范氏那边每次进京,都会略微提一提过继子嗣的问题,这非是无情,也不是势力,是实实在在为自家女儿着想。就怕范柔儿一直没有子嗣。在府中受了委屈或是最终做了下堂妇。

    而琴其海这边。其实也差不多,鞑靼诸部那边盯的紧着呢。

    草原上没有过继子嗣一说,但却有收义子的习俗,其实去年时,不颜昔班来信,就有意将自己刚诞下的儿子,拜赵石为义父,看上去也有点无情。但这也是在为鞑靼诸部着想。

    嗯,要真是这样,辈分上也乱了套,但草原诸部,从来不会顾忌这个。

    儿子娶父亲的妻子,叔叔纳侄女,姑姑下嫁侄儿的事情,屡见不鲜,何况只是拜个义父了。

    不过,现在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就都没了影子。

    不管范柔儿和琴其海生下的孩儿是男是女。对于维持他们在晋国公府的地位来说,没有太大的区别。

    只是。对于外人来说,产下男孩儿,在意义上便和生下一个女孩儿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样子了。

    不过,对于晋国公府的男主人赵石来说,则希望这次生下的是一男一女,因为府中女儿太少了。

    男孩儿可以顶门立户,开枝散叶不假,但女孩儿看着却更顺眼。

    当然,他这点想头,是绝对不会说出来的。

    家宴很丰盛,更好的是气氛,一大家子人聚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说笑笑,让赵石的身心一下就放松了下来。

    石头娘抱着刚两岁的孙儿,旁边还逗弄着孙女儿,瞄着两个待产的媳妇,嘴巴就没合上过。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石头娘终于趁着高兴,把记挂已久的事情说了出来。

    她这里一开口,席上立马静了下来。

    “石头,你爹的墓园已经修的差不多了,也就是年前,估计也就能迁过来了,这事儿你可不能糊弄,要正经的给你爹祭奠一下。”

    “娘,您放心吧,有儿子呢。”

    赵石点着头大包大揽,这事儿他确实没耽搁,但想起来的时候,却也不多。

    不过为了这事,娘俩还顶过几句。

    石头娘不太愿意把赵万山的坟茔迁到长安来,一个呢,觉着路途遥远,打扰丈夫安宁,二来呢,赵家的祖坟和祠堂都在巩义,把自家丈夫的坟迁到长安来,算怎么回事?这是要分枝儿吗?让家乡父老怎么想,怎么看?以后自己一家,就不回巩义老家了?

    赵石呢,可不管这些,他只觉着,老娘总惦记巩义那边儿,时不时有意思想回乡看看,为的还不是想到丈夫坟头烧个香什么的,但她年纪在那里摆着,回乡一趟,就能要了半条命,那怎么成?

    所以不如迁到长安来,了了老娘一桩心事。

    见老娘不乐意,他这里信口就说,祠堂不在,好说,在长安建个祠堂又是多大的事儿?祖坟?老爹辈分小,跟祖坟那呆着,不定怎么受欺负呢,不如迁出来,落个耳根清净。

    到底是对神鬼之说没有半点的敬意,也对迁坟之事没当多大回事儿,又想着逗老娘高兴,所以满嘴的不着调。

    这下可就把石头娘惹恼了,照着赵石脑袋就给了几巴掌,之后跟儿子赌了好些天的气。

    还是府中几个媳妇轮班劝着,才勉强答应了下来。

    现在事情办的差不多了,只剩下把坟迁过来完事儿,谅巩义那边儿,也没人敢弄出什么幺蛾子来,所以答话的时候,分外的痛快。

    至于是不是让家乡父老不满,或是之后另立长安赵氏一支,他也不放在心上。

    迁个坟嘛,咱又不是皇帝老子,管那么多干嘛?

    要是让成武皇帝知道,他这迁坟跟玩似的心态,不定就又得给他找点事儿做做。

    因为心理肯定不平衡嘛,凭什么你就这么轻松的把事情办了,我一个帝王,拖了这么些年,却还没多少眉目?

    石头娘听了回话,不由得翻了翻白眼儿。

    在这事上,她属于胳膊拧不过大腿,就算明知道儿子是为自己好,但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老人恋栈乡土,没什么奇怪,不需多说。

    然后石头娘就说要找佛爷念念经,赵石心里不以为然,光头咱杀了可不知一个,也没见佛祖保佑过他们,难道这些光头念几句经文,就能保佑咱祖宗了?

    不过嘴里答应的更加痛快。

    石头娘借着就想找道士摇摇铃,这三清和佛祖混用,也属于汉人的一种特色了,赵石哭笑不得的还是点了头。

    老人家一说起这个来,还真就没个完。

    赵石听着听着,觉着这么办下去,不定就要跟郑家有一拼了,不由跟旁边的妻妾们使了个眼色。

    不过,大家纷纷开始埋头吃菜,显然没人打算帮手。

    最终,还是李金花仗义一些,劝了老太太两句,大操大办肯定不成,传出去,御史定要弹劾。。。。。。。陛下可能也要下旨斥责晋国公府。

    石头娘一听又是御史又是陛下的,立即麻了爪儿,嘟囔了一句,皇帝还管这事儿?见众人纷纷点头,心里七上八下之余,终于放了赵石一马。

    赵石这才满意的瞅了一圈,嗯,还都算懂事儿。

    不过,种丫头要收拾一下了,平日里就属她活蹦乱跳,心眼儿也多,怎么到了这会儿,就缩了脑袋?

    种七娘还不知道无缘无故的中了枪,转着眼珠儿还在琢磨,大哥可是传信过来,想要过府一趟,找个机会,得跟丈夫商量一下。

    要说枢密使的位置。。。。。。。。。大哥有点过于着急了。。。。。。也不知夫君是什么意思,张家那边可也跟夫君不远。

    这么争下去,可不是让自家夫君为难吗?

    虽然有点小插曲,但家宴还是尽欢而散。

    等石头娘回去安歇,孩子们也都离开,妻妾们开始纷纷嘘寒问暖。

    种七娘因为心里有事,头一个发难的换成了李金花。

    “听说夫君在外面碰到一位奇女子?不知带回来没有,妾身们都想见一见呢。”

    这就是明知故问了,就算传回来的家书上没写,也多数瞒不住她们的耳目,定也知道,陆归琴已经随达达儿真北去草原了。

    赵石呵呵一笑,就糊弄了过去,没必要解释,这些女人可能比他自己知道的都清楚,再者,他也不是事事都会向妻妾解释清楚的人。

    他在外面威风八面,回到家里,虽然柔和不少,但和顾家男人也沾不上什么边儿。

    之后也就再没谁提起这个了,晋国公府的妻妾们,都聪明着呢,自家男人是个什么样子,也都明白。

    稍微拈酸吃醋,算是闺房之乐,但真要较真儿,呵呵,自家夫君也不会这么好说话了。。。。。。。。。(未完待续。。)--1721+d800td+10323635-->

第十四卷风云激荡几时休第一千五百二十七章心结

    公主府西有一园,名碧华。

    碧华园中有定心阁。

    赵南雀到这里的时候,从定心阁中传出的是朗朗的读书声。

    听了几句,赵南雀就知道,这是李渔在带着李安读书。

    赵南雀暗自撇了撇嘴,公主府中这一儿一女,都快成读书种子了,幸好,他生在晋国公府,虽然也读书习字,但从来不会这么一板一眼煞有介事。

    犹豫了一下,她还是解下腰刀,递给了引路的仆人,因为她知道,李渔向来不喜看到这个

    当然,你要以为公主府的柔安郡主是个纤细文弱,满身书香的娇柔女子,那你可就大错特错。

    这位郡主可是能骑善射,比之赵南雀虽有不如,但绝对不会是如黛玉般的泪美人。

    秦人武风渐盛,从这里就能看得出来。

    公主府的郡主尚且如此,长安显贵人家中,真正肩不能抗,手不能担,只以读书为业的年轻子弟,实是没几个。

    不过在柔安郡主这里,习武多为强身,李渔性喜安静,侍弄诗书才是她真正的乐趣所在,其实吧,若非大长公主殿下自小督促,她也不会骑马射箭的折腾。

    方自来到门外,赵南雀就已经大声道:大好光景,读什么书本,也不嫌闷,小鱼儿,出来和姐姐较量一番拳脚,让姐姐看看你有没有长进?

    阁内一个乌发如瀑,眉目清秀婉约的少女。正安坐于榻,揽书而观的少女惊了惊,接着眉头微蹙,瞅向门口。

    却对坐在对面,一脸惊喜状的小童道:读书要安心,不为外物所动,才能读出书中所言之真意,跟你说了多少次了。怎还不记得?

    小童的长相和姐姐没法相比,皮肤微黑,浓眉大眼,身材也有些肉,但精气神却很足,隐约间,已有些满不在乎的劲头儿流露。

    此时嘴里诺诺连声。脑袋却已经转了过去。还喊了一声,雀儿姐姐来了,怎的还不进来?

    李渔不满,终于口出恶言,粗鲁之人,你理她作甚?

    赵南雀面带笑容出现在门口,还是安弟好,惦记着姐姐。来,让姐姐瞧瞧,长高没有?

    李安笑嘻嘻的站起来,左右瞧瞧,姐姐们要打架吗?小弟去叫人给你们准备茶点伤药

    一句话,逗的两个姐姐都是莞尔,赵南雀来到他的身边,摸了摸他的头顶,嗯。又壮实不少,也懂事了。知道照顾你姐姐,还知道为她准备伤药呵呵。去吧,自己玩去,我先和你姐姐说几句。

    李安高兴的点点头,径自溜了,看来对读书之事,也不是个很上心的主儿。

    李渔有点恼火儿,但她知道眼前这位的性情,你越是恼怒,她越高兴,她们的童年,其实就是在这样相互撩拨中度过来的。

    坐

    其实不用她说,赵南雀已经老实不客气的一屁股坐在了李安方才的位置。

    几个月不见,今日怎么有闲过来?莫不是惹了祸,到这里来躲避的?

    赵南雀歪头看了看李渔,突然道:你说,咱们两个长的像不像?

    李渔并不比赵南雀傻,一听这话,身子颤了颤,却毫不犹豫的摇头道:不像。

    赵南雀伸着脑袋左右打量了她一番,带着特恨人那种神态,并在对方伸手拨她脑袋的当口,缩了回来。

    不像就好,不像就好抚着胸脯,做松气状。

    李渔不悦道:什么事儿,让你这般胡言乱语?

    没什么大事儿说到这里,赵南雀也不再插科打诨,而是叹了口气,国武监以后不用去了嗯,你说,咱们以后会做些什么?嫁人生子?

    她们两个虽说这几年交往渐稀,但说起话来,却还真就没有多少顾忌,也许这就是童年好友真正价值所在吧。

    不过关于这些少年少女特有的迷茫,李渔注定也没有答案。

    她颇为诧异的看着赵南雀,因为在她印象中,这位晋国公府长女,从来都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也从不曾见她多愁善感过。

    这是怎么了?她强忍着,才没伸手去摸对方的额头,看看对方发烧没有。

    良久,李渔才轻声道:今天你到底是怎么了?说这些可不像你。

    今天赵南雀确实情绪有些低落,有些话不能跟母亲说,不能跟父亲说,其实也没想跟李渔说,但到了这里,见到李渔,倾吐的不知怎么便强烈了起来。

    当然,她注定不会说太子如何如何,而是顺着之前所说,提起了两人相交至今,一直在回避的话题,也属于两人共有的心结。

    小鱼儿,你见过我父亲吧?幽幽道了这么一句,却自嘲一笑,接着道:嗯,怎么会没见过呢,父亲应是这里的常客才对。

    李渔不喜,可以说,她比赵南雀更不喜欢这个话题。

    但今天赵南雀大异寻常的言行,让她多少有些提心吊胆。

    斟酌了一下,才道:我小的时候,见过国公一次

    说到这里,她皱了皱眉头,那绝对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被那个高大如山的男人戏弄了一回,李渔深以为耻,所以从来没向任何人提起过。

    大秦晋国公赵石名满天下不假,但对于她来说,那个男人不见也罢。

    这个话题,对于两个少女而言,都有些过于沉重了,但她们都没有终止的意思。这么多年过去,她们其实已经明白,她们不可能改变什么,尤其在这件事上

    这个时候谈起此事,对她们来说都有些突然,而她们在对方眼中,都不算一个好的倾诉对象,但怎么说呢。这个时候,她们却又觉得,对方是最合适说起此事的人。

    有些矛盾,但只要深想一下,却又会让人觉得理所当然。

    只见过一次

    嗯,就一次。李渔加重了语气,目光中终于露出些不善之色。显然。已经非常之恼火,少女的威严虽然还嫌稚嫩,但那一身的雍容华贵,却有着实实在在的皇家气息,一怒之下,便极为慑人。

    不过赵南雀从来就没怕过她,更是无良的追问,是怎样一个情形。说来听听。

    李渔无奈,捻着鬓角垂下来的长发,道:到底出了什么事儿,让你突然问起这个?

    赵南雀笑笑,她到底要比李渔爽快很多,这个话题一旦开了头,她心里也就没多少顾忌了

    你说,像我父亲和殿下这般,若无真情。当不至于此你说,将来若是你我。能遇到一个那样的人物,是幸运呢。还是要说一声,为情所累?

    李渔眼睛睁大了一些,好像不认识对方一般,认真的打量了一下赵南雀。

    赵南雀撇撇嘴,怎么?吓到了?

    说到这里,她轻轻一拍矮几,道:我知道,你心里一定不舒服,但我心里难道就舒服了?子不言父过,这道理你应该比我清楚,但话说回来了,若将来真能遇到我父亲那样的男儿,就算没有名份,我赵南雀跟了他又如何?

    好了,跟你说了这么多,心里舒坦多了,小鱼儿,放心吧,看你这样子就知道,你我没有血脉相连,我父亲那样的人,生下来的儿女,皆当顶天立地,敢作敢为,你不成,我看安弟到还像个样子。

    没等李渔再说话,她已经笑着站起身,调头走了。

    李渔紧紧咬着牙关,被气的不轻,不过,莫名其妙的,心中却还有些失落,愣仲半晌,才缓缓回过身来,狠狠一拍桌案,又让那家伙欺负了

    还不如跟她到外面较量一番,不定能打她几拳出气

    在李渔这里转了一圈,把这位公主府长女气的不轻,赵南雀心情却舒畅不少,一边走着,一边心道,看来啊,公主府这边以后要常来。

    以前还是她想的左了,大长公主殿下也就是没过门,其实和自己那些姨娘没什么区别,对她都很不错。

    若是这几年常来的话,不定都不用寻父亲说话,只私下里跟殿下提一声,殿下还不得紧着帮自己?

    父亲的风流韵事,她跟着操个什么心?

    想到这些,心情越发好了起来,觉得自己很英明,先去了李渔那里一趟,不然的话,见到父亲和大长公主殿下在一起,不定就要言语失措,让父亲生气。

    想到父亲发起火儿来的样子,她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脖子

    不知不觉间,竹林已经在望,这里她从来没来过,以前也只是听闻罢了,现在心境已是大不相同,仔细打量这里一番,不由觉得,这里布置的真是不错。

    走在竹林边儿上,不经意间,公主府侍从们都已停下脚步,驻足不前,一个人在竹林中冒出来,出现在她身旁。

    赵南雀见了,赶紧施礼,见过芍药姐姐。

    芍药如今也不年轻了,眼角已经带了些纹路,一直没有嫁人的她,在公主府里可以说是说一不二。

    她温和的笑着,拉起赵南雀的手,随即皱了皱眉,拿起赵南雀的小手细细瞧了瞧,不由埋怨道:看看,这舞枪弄棒的,连手都弄的粗了,国公也是,女儿家家的,怎能这么磋磨?

    赶紧来吧,殿下听说你要过来,高兴的不成,准备了许多好菜,都是你最喜欢吃的,你可有些日子没来了,国武监离的这么近,怎么?是嫌公主府这里太过冷清了?还是又在和郡主闹别扭?

    要我说啊,你们两个也是,小时候好好的,隔三差五,就嚷嚷着要一起玩耍,怎么年纪大了,反而不如小时候亲近了呢?

    这样的唠叨,赵南雀可招架不住,连插话的份儿都没有。

    一边无奈听着,片刻之后,终于到了竹林后的宅子前面

    酒菜的香气,顺风飘散。

    酒菜就摆在了屋子前面,赵石跟靖佳公主正坐在桌边闲谈

    见赵南雀到了,公主殿下招了招手,赵南雀紧走两步,施礼道:殿下安好

    行了,赶紧坐下说话,听下人说你去念慈那里了,怎么念慈没陪你一起过来?

    这话说的就有点侨情了,赵南雀心里撇嘴,这些年了,谁不知道竹林这里是禁地,连她这个女儿都没来过,何况李渔了。

    今日能到这里一游,不定也是另有因由。

    心里想着,悄悄瞅了瞅父亲的脸色,这才谢过殿下,小心翼翼的坐在了桌边。

    赵石终于开口,淡淡的问了一句,有什么事吗?

    公主殿下还想嘘寒问暖一番,此时住口不言,含笑看着父女两个,既没有避让的意思,也没有半分的不自在。

    虽然年华已逝。再非当年靓丽模样,但这一身的芳华气度,却是更胜往昔,即便是赵南雀见了,也不得不承认,和府中几位姨娘以及母亲比起来,这位公主殿下,实是要稍胜一筹

    这样的感觉,每次来公主府,见到这位公主殿下,都会不由自主的生出来,怎么都阻止不了。

    不过,这个时候她顾不上想那么多了,她老老实实的敛着眸子,直接将要说的事情仔细说了一遍。

    赵石的眉头渐渐蹙起,公主殿下脸上的笑容也渐渐隐没,不过,她悄悄伸手拍了拍赵石的手背

    待得赵南雀说完,这里安静了下来。

    良久,公主殿下才轻声道:依祖制,四品大臣之女不得入宫,太胡闹了

    赵石心里也是不喜,每个父亲,听到有人觊觎自家女儿的时候,其实都是这个心情,赵石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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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章邸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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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见李承乾快步走进来跪倒在地行礼,脸上微微带着汗水,显见是急匆匆而来,脸色更是有些古怪,李玄谨心里一紧,不过还是不紧不慢摆手让人赐座上茶,嘴里更是笑道:“什么事殿上不说,非得单独来见?还这般急法儿,先歇口气儿,慢慢说来不迟……”

    但李承乾却是从袖子里掏出一封加红的紧急军情文书晃了晃,“陛下,臣刚接到前方加急战报,这事可是等不得,臣是怕手下那些人手脚慢,口齿又或不清楚,耽误了喜讯,所以臣才亲自跑上一趟……陛下,前方大胜,两战下来,斩首万余,生俘万余,虽不是金兵主力,但已挫敌锋……”

    李玄谨脸上乍现惊喜,前方战事如今是重中之重,棋子皆已布下,等的就是个消息罢了,但月余过去,虽是大军进展顺利,已占了数府之地,但金兵主力未见,这心事就好像泰山一般压在心头,不单是他,就算是朝中大臣们,每日上殿,也少有欢容的。

    此次东征,根本不为疆土,一来是为试探金国实力,二来却是就为了能大胜上金国一场。

    大金地域辽阔,西接河套,东到大海,南至黄河,北及翰漠,更号称带甲百万,对于如今的大秦来说实在是个庞然大物,如今大秦东征,已动用全国半数精兵强将,若是一战而败,损兵折将之下,多少雄心,多少布置也只能化为泡影,相对于庞大的大金来说,也许这只是一次交战而已。但对于大秦,已是事关生死。

    不等李承乾说完,李玄谨已是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快,快,给……念给朕听听……”

    兴奋之下,却也没怎注意,李承乾虽是满脸是笑。但总是有些勉强。

    “臣领军至河东,攻掠州府,破河中,解州等府县,金人并无防备,战事顺遂,如今兵锋已过曲沃……

    大军先锋鹰扬将军赵石部先于曲沃之北大破金国悍将纥石烈赤儿部,斩首千余。阵斩纥石烈赤儿以下金兵将领十数人。

    臣令赵石部继续突前,后又于翼城西北破金国猛安万户完颜晓部,斩首近万,俘虏万余,虏获粮草辎重无数。生俘大将完颜晓,以下百户十五人,斩首千户七人,百户七十八人。此诚可谓大胜,军中上下将校闻之,莫不欢欣鼓舞,请与金兵一战者多不胜数,臣觉士气可用,正宜于金兵决战,遂已急速进军,谋与敌决战于汾水之滨。

    今据探报。金兵主力近十万,由金国西京副都检点萧可晋统领,距我已不及三十里,然兵事难测,胜负还在两可之间,但陛下付臣以重托,臣敢不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当竭尽所能。擒敌酋首。献俘于阙前……

    本待大获全胜之时再为将士请功,然赵石作战勇猛无畏。前锋军卒敢死用命,加之之前潼关之下阵斩敌将猛安万户萧幕,数立大功,臣不敢擅专,唯呈陛下御前圣裁……

    东征大元帅,魏王李玄道恭请陛下金安。”

    战报并不冗长,说的也十分笼统,但事情交代却也明白无误,大军接战之前,已经完胜两场,大军士气正旺,决战只在朝夕之间,不过看上去这不过是一封请功折子罢了。

    李玄谨听完,脸上浮现出惊喜之色,在殿中来回走了几圈,好像有些不知说什么好的样子。

    李承乾却是已经大声道:“我军士气正旺,这里虽然没有详说,但想来魏王殿下已经有了成算,臣在这里先恭喜圣上了,陛下知人善用,以魏王殿下为帅,这样的胸襟气度足以与先皇相比。”

    说到这里,语气更是激昂,“陛下初登帝位,便为历代先皇所不敢为,更创此胜绩,一旦大捷传来……”

    景帝李玄谨这时却已经稍微镇定了下来,他不是要做个守成之主的人,他是立志要学秦皇汉武地君主,不过虽说有这么大的志向,但万事开头难,这一战不单关乎大秦的前途命运,对于他这位方掌权柄的新皇来说,更是至关重要,以他如今的城府,在听到捷报之时,也难免心情激荡,不能自己。

    但身为帝王,不能在臣下面前失了气度,强自按捺住心里的高兴,摇手道:“要说知人善用,朕怎能与先帝相提并论?杨感,折木清几个,哪个不是先帝一手提拔,国朝百年未有的栋梁之才?

    不过,说起来赵石也没给朕丢脸……。”

    李承乾听他就着话题立即转到了赵石身上,差点没把自己的舌头给咬了,他对赵石向来不大看得起,多数是因为对方年纪太小,升迁又速地缘故,不过其中还有怕赵石借着皇帝宠信,到兵部与他分权的原因在里面,所以两人虽都为景帝心腹,但他从来未有与此人交往的心思。

    本来听闻赵石请命去潼关,他心中也是暗喜,以赵石领着的一千多新兵,其中多数还是羽林军出身,想在两军阵前立功的机会是渺茫之极,他掌权兵部,只要阻赵石回京,过上一年两年,寸功未有之下,又领兵在外,再多的宠信也不过是一时之事尔。

    不成想这个赵石就是不消停,在潼关那里还真就屡立战功,实在让人惊掉下巴,他也算是沙场老将,但怎么想也无法想象,一千多兵卒是怎么将金兵打的稀里哗啦的……

    来见李玄谨地路上,他已经将军报翻来覆去看了无数遍,也没找出一丝一毫的破绽来,这讳报军功一说根本无从讲起,魏王假报军功,还是给陛下的心腹之人,这说出去连他自己都不信。

    到了此时,不管他怎么不情愿,最后还是说道:“陛下慧眼独具,臣从为怀疑过的,不过就是不知赵将军怎么立下如此战功的,军报上也没细说……”

    正说话间,乾元殿总管大太监徐春进来禀报道:“陛下,董总管请求觐见。”

    “叫他进来。”

    董总管捧着一个黑漆木地盒子走了进来,先是朝李承乾微微颔首点头示意,李承乾也不敢怠慢,略欠了欠身子,这人虽是个太监,但却是景王府邸旧人,如今更是内宫总管大太监,宠信之处实不下去他们这些朝臣的。

    董总管见礼完毕,手里将盒子递了上去,李玄谨笑了笑,摆手让董总管退下,在李承乾眼前打开了盒子,李承乾有些好奇,但眼睛却是正视前方,瞟也不瞟一下。

    余光却看到皇上从盒子中取出一封书信模样的东西,上面还盖着红的刺眼地印封,李玄谨慢慢将书信打开,一目十行看了下去,脸上喜色渐浓,李承乾这时已然明白,看来是内衙的那些阴私家伙查探出了什么好消息,他上位不久,内衙也只是闻名而已,并未见得一人,见皇帝不必嫌猜在自己面前览阅,让他微微自得之余,也是有些感激。

    半晌过后,李玄谨慢慢将信件慢慢放下,“这消息比军报晚了些,不过到的也算及时,李卿,你看赵石如何?”

    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李承乾有些无法作答,唯有道:“赵石对皇上忠心耿耿,皇上对他更是关爱有加,这……是君臣间的幸事……”

    听他这么云山雾罩的一说,李玄谨微微一笑,“赵石领兵朕本来有些不放心,他年纪太轻,若是照先帝的意思,还得琢磨琢磨才能大用,不过难得是他自己请命去潼关带兵,朕也有心让他见识一下战阵,就这么放出去了。

    但……朕还是低估了他,小小年纪,打仗却是一点也不含糊……”

    说到这里,神情越见轻松喜悦,让旁边看着的李承乾心里一阵酸溜溜地难受,先前李玄谨虽是欣喜,但心中未尝没有疑惑,这他还是看得出来的,这时轻松下来,可见消息已是确定。

    果然,接着便听李玄谨说道:“赵石扰敌在前,趁雨夜突袭纥石烈赤儿大营,一举溃敌,战绩彪炳,之后更是趁完颜晓围猎之机,聚歼金兵将领数十人,金兵群龙无首之际,急行十数里,大破金兵,几乎全歼金兵前军,所得辎重军械无法计数。

    好,好……。大家都说羽林军积弱已久,不堪征战,但如今你再看看,立下这等大功的可都是京兆子弟,其中不乏羽林卫士,可见能否披坚执锐,不在于兵,而在于将,哼,只是因为京师没有将才罢了……这封邸报明发出去,让他们也看看,学学,若羽林军中能多出几个像赵石一样的人才,朕还用担心忧虑?

    这功劳得赏,怎么个赏法,你和吏部纪谦世商量一下,上报给杨感,汪道存,请他们定夺,再拿来给朕看……。”

第三百一十一章异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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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传翰林待诏李士芳进宫。”心情大好之下,李玄谨向来冷厉的声音也变得温和了许多。

    “臣李士芳……”

    “起来吧,赐座。”

    李士芳满脸是笑的站起身来,李士芳身子修长,但并不瘦弱,一双刀削似的眉毛之下,亮晶晶的眼睛灼灼有神,一身簇新的官服穿在身上,往那里一站,愈发显得风采卓然,玉树临风一般。

    李士芳家里祖上是世袭三代的渠远伯,文采甚佳,乃是之前长安八友中唯一一个有爵位在身之人,他这人口齿伶俐,见识也算渊博,李玄谨为景王时和此人交往甚欢,到了他当上皇帝,就给了李士芳一个翰林待诏的职衔儿,加之李士芳言语诙谐,语出别致,没事时总要找来说上些话,颇能解解烦闷的,这样看来,到像是个弄臣之类的角色了。

    “几日不见陛下,陛下又瘦了许多,国事虽是重要,但陛下万金之躯,可不要累坏了身子才好……”李士芳落座之后,笑着言道。

    “最近在忙些什么?”李玄谨笑了笑,眼睛没有离开桌子上的案卷,嘴里却是随意问道。

    “嘿,臣没什么好忙的,今日到是有南边来的一个商人要走臣的门路,弄了些稀奇玩意给臣摆弄,不过都是沾了圣上的光,谁让陛下总是找臣叙话呢,嘿嘿,君子爱财,臣也就受之有愧了。”

    李玄谨听他这么一说,抬头扑哧却是乐了,“那商人说什么了?”

    李士芳还以为总免不了几句斥责的,毕竟眼前这位陛下生性刻酷是有名的。那商人送的东西也实在对他的心思,两篇王氏兄弟的碑帖,再加上一篇房玄龄的手书真迹,只这两样,就已经雅地很了,再加上唐时名臣长孙无忌亲手御写的唐律范本,这些东西虽堪称是价值连城,但到了读书人手里。才真正是无价之宝,这些天手不释卷的看了个饱,不过心里却总不安宁,这时找到机会便自己说了出来,不想陛下却是毫不在意的样子,看来今天陛下的心情着实不错。

    “那商人是贩茶的,他说蜀秦边境上驻扎了许多军兵,来往已极是不方便。往年好像不是这个样子,所以找了门路想问一问情形,是不是要打仗了,他不认识旁人,到是与臣的好友范子明见过几面。范子明好茶,几包茶叶就将他收买了,这才引见到了臣这里。”

    说到范子明的时候,他顿了顿。毕竟长安八友有两个被太子之事牵连获罪,如今已经被赶出了京师,没调脑袋便是前世修来地了,还有两个也离开了京师,这里面的原因他也隐约清楚,这两位当年都是曾家的门上客,和失了踪的曾度交往甚密,曾度的父亲曾闻远曾是当今皇帝的老师。但半途却是弃了这个弟子,改换了门庭,最后下场极是凄凉,这两位好友怕受牵连,这才离了京师,如今长安八友也只剩下了范子明和他四个人而已,几个人本都自恃才学,疏狂的紧。但如今再是聚首。已经少谈国事,说起当年来。都道自己年少疏狂,不懂世事,只剩唏嘘了。

    “你拿了人家的贿赂,在朕面前还能如此地理直气壮,到是头一个。”

    “臣知道陛下的规矩,对有用之人自然严厉,但……说起来惭愧,臣是个百无一用的书生,既无锦绣之才,又无惊人之勇,若不是陛下念着旧日的情分给了臣一个闲职,现在不定还在青楼楚馆里厮混日子……

    所以,臣寻思着自己犯些无伤大雅的小错,陛下当不至于用那什么名臣勇将地规制来硬套在臣这样的小人物的脖子上,于是胆子也就大了一些,还请陛下恕罪。”

    听他这一番歪理讲的头头是道,李玄谨也忍不住失笑出声儿,殿边上地几个太监也都忍着笑,别过了头去,他们可没见过朝中有哪个大臣这么没正形的,今天算是见了个新鲜。

    “你到是有自知之明……”嘴上虽然说的有些刻薄,但想起这人自从和自己这个不受看重的皇子相交至今,从来都是有什么说什么,如今君臣分际,还能有这般心态,着实是个异数,李玄谨这心里也是不由一暖。

    “好了,朕不怪你就是了,只要别被御史台那里捉住了把柄就行,不然他们上书来让朕治你的罪,朕可就不能含糊了。”

    “是,臣一定做的妥妥当当,绝不让留人口舌给陛下添麻烦……”

    李玄谨摆手止住了他这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话头儿,“朕召你来不是让你说笑的,东征大军到了哪里你知道吗?”

    李士芳愣了愣神儿,收起了笑脸,“这个和臣好像没多大关系啊。”

    见李玄谨一拍桌子,立马又接了一句,“臣饱食终日,竟是一点也不关心东征将士地劳苦,实在罪该万死。”

    李玄谨回了回气,这才接着说道:“你这饱食终日的才子确实该死,不过朕给你个机会,改过自新,不然你祖上修渠弄来的那个渠远伯朕就收回来。”

    “别,别,陛下,您也知道臣有两妻四妾,还有一群儿女,没了爵位,臣可养不活这么多人,臣又没有太白先生那样有钱的婆娘支撑,这个爵位是万万不能没有的。”

    一番话说的李玄谨是哭笑不得,李士芳这人他还是有些了解的,此人才学是有的,也很聪敏,就是性情惫懒了些而已,不然也不会到如今才是个翰林待诏。

    “赵石你可熟识吗?”

    “鹰扬将军赵大人?听说赵大人杀起人来和宰鸡一样,臣可没那个……福份结识,不过他表兄张世杰,还有那府里地幕僚陈常寿人还不错,臣和他们到算是……君子之交……”

    “哼,君子之交?”

    “不敢……瞒陛下,我们喝过几次花酒,张世杰是个老顽固,陈常寿身子骨儿太弱,酒不能喝多少,眠花宿柳地事更是禁不得,着实无趣,不过这两人的才学都是一等一地……”

    话题一下被他扯出去一万八千里远,本事到着实不小。

    “行了,朕没问你陈常寿和张世杰如何,跟你直说了吧,赵石立了大功,朕要个宣旨之人,朕看你正好闲着无事,不如去走上一趟,也总好过在京师收商人的礼,回来之后,朕自有赏赐。”

    李士芳嘴里有些发苦,他对这位陛下的性子再是熟悉不过,一准儿知道收礼的事情肯定不能轻描淡写的算了的,以后肯定得有苦头吃,没想到却是一下被赶去了两军阵前,这下他李士芳的小命儿还不去了半条?

    “你不愿意?”李玄谨的脸也沉了下来。

    “君有命,臣不敢辞,只是此一去,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见到陛下,臣心里难受……”说到这里,声音竟已哽咽,眼泪好像都快要掉出来一样。

    “哼,是想着朕,还是想着你那两妻四妾?赶紧回去准备,诏谕一到,立即起行……”

    见李玄谨这里再无回旋余地,李士芳也没了办法,只要苦着一张脸,蔫溜溜的出宫而去了。

    ……

    赵石此时的心情也是不错,带着李全德等几个亲兵走在大营之中,四周见到的军士莫不奉上敬重夹杂着羡慕的目光,经这两战,京兆军的名声已经传遍军中,不论东军还是西军,虽说素有隔阂,但到底都是军人,对于军功卓著的京兆一军,都给出了十分的敬重。

    他刚回到大营,面见过了魏王李玄道,李玄道对其也是温勉有加,着京兆军在中军修整待命,态度上与之前是大不相同。

    人心这个东西赵石已经再是明白不过,这些表面文章在像魏王这样的大人物身上,那是必不可少的,笑里藏刀,你一个不小心结果就是尸骨无存的,与魏王敷衍了些时候,出来的时候心情已是大不如前,不过漫步在大营之中,金戈阵阵,铁甲铮然,一张张或是彪悍,或是忠厚,但同样都很年轻的脸庞出现在他眼前,心情不自觉便好转了起来。

    “前面的可是鹰扬将军大人?”

    正行间,后面却是传来响动,声音清脆悦耳,竟然还是个女子……

第三百一十二章香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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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石回过头来,见到这一行人的打扮,也是微微一愣。

    大秦军中,自然是男子为尊,以男人为战斗主力,古今皆然,并不会出现什么大的变动,只是眼前这几个人,却都是女子,年纪都不算大,一身的军服,打扮的利利落落,腰悬利刃,身形笔直,就这般大步走过来,丝毫没有一般女人的扭捏神情,显得各个英姿飒爽,不让须眉的。

    大秦军中的女子并不少见,一来是大秦地处一隅,人口太少,这才有了女子施展手脚的余地,二来却是因为当年随大秦太祖皇帝征战的,就有一位女中豪杰——陆闻香,官至香侯,统领十万大军,当真称得上是古今绝无仅有的女中巾帼,有此先例在前,多少后世女子仰慕其风范功绩,投身军旅,想要闯出一番名堂,如此这般,大秦军中也就有了不少女子的身影的。

    “是香侯府的人。”见赵石有些疑惑,旁边的李全德已经凑在赵石耳边说了一句,神情有些发紧,香侯府乃是当年香侯陆闻香的府邸,陆闻香一生未嫁,不过却收养了几个女儿,香侯殁后,太祖感其功绩忠心,赐其长女袭爵,临死时更是立下遗诏,香侯一爵,世袭罔替,并赐丹书铁卷等物,这也就是说,以后香侯府的主人,若不是犯下谋逆大罪,就算干出点草菅人命的勾当来,也是小事一桩了,再加上之后的几任香侯都是勤谨持府,虽没再出过像陆闻香般惊天动地的女中英雄,但也是稳稳当当的过了这么多年,更兼这些女人极其护短儿,所以没什么大事,谁也不愿招惹这些香侯府出身的女子。那纯粹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像李全德这样在京师厮混多年的人物,自然明白其中的厉害地。

    当先的一个女人来到近前,赵石细细看去,这个女人相貌到不算出众,只是中人之姿,但最难得的却是眼角眉梢流露出来的英气,看上去别有一番风姿气度的。

    女人微微一笑间。像男子般抱了抱拳,“久闻赵将军勇猛无敌,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末将陆飘,添为香侯府监门校尉,见过赵将军,这里人多声杂。不是说话的所在,不知赵将军可否借一步说话?”

    赵石不知道这些女人找他何事,他和香侯府可是半点的瓜葛也没有,回头看了一眼李全德,却是发现这个家伙一副鼻观口。口观心的样子,从见到这个家伙以来,还没见过他这么老实地样子。

    “赵将军,末将只不过是想说几句话而已。将军不会连句话也不屑于跟我们说吧?这可与将军的名声大不相符呢。”陆飘和几个女人都暗中仔细打量着赵石,心中却也不无震动,这个其貌不扬的少年在京师可是个家喻户晓的人物。

    陆飘那时已经到了庆阳府镇军当中,这些事情还多数是从显锋军统制李金花那里知道的,今日一见,到果真没有让人失望,高大的身形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十五岁的少年人,相貌到也平常。只是那双眼睛实在太过特殊了些,陆飘还从没见过一人有这样的眼神,这是一双真正无情冷酷之人才应该拥有地眼睛,陆飘不敢往深里去看,深藏于平静淡漠之下的只是毁灭与狂暴,甚至还有一丝疯狂,陆飘相信,任何人只要见到眼前这人。其他都可忽略。只会第一时间注意到这双眼睛……

    说到这里,却要详细说一下香侯府的情形了。这一代的香侯陆飞翼年仅十九岁,也许是当年香侯陆闻香一生孤苦,虽说自己没说什么,但后继之人却生出了些许恨意,第二代香侯也是一生未嫁,临终之际更是立下规矩,以后历代香侯皆不得婚配,不过话到也没说死,只是说若想嫁人,便将香侯之位传于他人。

    这个陆飞翼便是上代香侯收养的孤女了,香侯府在大秦地位清贵,而且据传府中藏有当年惊采绝艳地陆闻香之亲书兵法十三篇,且传女不传男,当然这些只是坊间传闻而已,加上香侯府是男子禁地,所以男人们虽然猜测万千,但中的者却少。

    香侯府自来与京师世家交往甚少,收在府中的女子多数是破落户子弟,如此行径,若是男人掌管,最少也逃不脱一个阴蓄死士的罪名,但对于女子来说,谁也就不会往那些诡秘地事情上拉扯了。

    但香侯府到了这一代,行事却有了变化,陆飞翼此人颇有些野心和豪气,曾在正德皇帝面前坦言,谁说天下女子不如男儿?只是陛下和这天下的男子不给女儿们机会罢了,这番话在皇帝面前说来可谓是胆大包天之极,换个像隋炀帝之类的帝王,不定就灭了香侯府,但正德皇帝也只是以为听到的不过是童言稚语罢了,并不放在心上。

    但这位自小便被誉为小香侯的陆飞翼执掌香侯府之后,府内女子开始人人强身练武,便是军中的一些女子将官身边,多少少不了香侯特地派去襄助的侍卫身影,以前的香侯府中人处事清清淡淡,到了此时,却是变得分外凌人了起来。

    赵石毕竟入京不久,对于这些事情自然是不知道根底地,像是李全德这样的世家子,现在就分外不愿跟香侯府的人打交道。

    “走,到我帐中说话。”赵石虽不明白这个女人的来意,但他如今接触的人即多也杂,断不会,也不用再如前世般以拒人于千里之外来保护自己了。

    一行人来到大营东边的京兆军驻地,陆飘等人四处打量,心里未尝不是想要看看这支在大军之前,屡破金兵的军旅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但说起来,京兆军与人最是不同的地方就在于纪律,令行禁止,一声令下,绝不拖泥带水地纪律,这个东西是自从建军以来,赵石一力灌输给这些手下军卒地,扫眼间哪里能看的出来?只有深入其中才能体会地到。

    所以陆飘进到大帐之中的时候难免有些失望之感,待众人坐定,赵石先开了口,“不知陆……。”

    “下官表字旋花,将军可直呼下官表字即可,不需客套。”

    李全德站在赵石身后,嘴巴一翘,差点没乐出来,都说香侯府的女人大大咧咧,以前没打过交道,今天一见,还真是名不虚传,男人十六岁便有表字,女人其实也有,不过都是闺阁小名,只有自己父母至亲或是夫家才会知道,一般都是密不外宣的,这个女人到好,大大方方的自己说出来了。

    赵石并不知道这些陈年旧俗,但这个小名他也不会叫出口来,随即便道:“陆将军来找我,不知所为何事。”

    一声将军到是叫的陆飘眉开眼笑,暗道这人到还算知情识趣,更难得的是没有因为自己是个女人就轻视于她。

    “将军可知……李武李校尉现在哪里?”

    听到李武的名字,赵石眉毛一拧,随即身子向后靠了靠,将自己瞬间变得极为可怕的眼神敛了起来,“李武是谁?我不明白……”

    陆飘微微一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纤细的手指在腿上敲击了两下,显得也是有些紧张,嘴上却是笑道:“将军怎的如此健忘,京城李氏的小公子将军都不记得了?这到也难怪,李武小人尔,不值一提,以将军如今声势,忘了便也忘了……

    不过下官多一句嘴,李武如今已经被派去了南边儿任职,可能有生之年回不得京师了。”

    “这事好像与你并无多大关系,若是来跟我说这些琐屑小事,我军务繁忙……”

    “将军莫急,下官此来是有事相求于将军的……”见赵石露出不耐之色,陆飘赶紧移开了话题,虽说她们这些女子在陆飞翼熏染之下,各个觉得不让须眉,但说起话来,着实不如男子爽气的。

    “将军可知我等都出身于香侯府?”

    赵石默默点头,并不答话。

    陆飘眼光闪动了一下,女子心细,只这几句功夫已经隐约知道了些赵石的脾气,立即开门见山道:“不瞒将军,香侯闻听将军练兵于西山,又请命来潼关阵前杀敌报国,钦佩非常,曾道,大秦少年英雄,赵将军当数第一……”

    赵石听到这里,不由微微一笑,接口便道:“不知香侯如今年岁几何?”

第三百一十三章来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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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将军……”陆飘堪称明媚的眸子微微转动了一下,脸上却是不由一红,接着便泛起了怒色,赵石这句话虽没明指什么,但话里的意思谁都清楚,大秦少年英雄,当数第一?这番话虽是夸奖之言,但口气未免大了些,一副老气横秋的口吻,若是大将军折木清说出来,这是难得的荣耀,一语之加,胜却千言的,但出自如今的香侯之口嘛,就未免有些滑稽了。

    不过香侯身份在那里摆着,一般人哪里敢拿香侯的年纪来说事儿,虽说香侯府经过这么多年,声势早不如当年陆闻香在世时鼎盛一时,但是不管朝中重臣,还是百年世家,有的是因为有香火之情在,有的则是不愿跟一些女子见识,总之对待香侯府中人都是客客气气的,哪里会像赵石般,初一见面,便出言讥讽?几个女人脸上都不怎好看了起来。

    “请将军慎言,香侯身份尊贵,对将军赏识有加,将军却语带调笑,未免有些说不过去吧?”

    赵石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对几个女人的脸色视如不见一般,“香侯……我到是听别人说起过,以一女子之身,统领大军,纵横天下,明君侧目,豪杰俯首。女中巾帼无过于此,赵石也是佩服的紧的,怎么会拿香侯来开玩笑?好了,说吧,你们找我到底有何事?赵石是个武人,不喜拐弯抹角,有话直说就是了。”

    陆飘脸色变换,这番的话明褒暗贬。她还是听得出来的,统领大军,纵横天下,这说的是当年的香侯陆闻香,隐含地意思不用说了,自然便是当年的陆闻香是让人佩服,但如今的香侯嘛,还差的远呢。

    陆飘将细密银白的牙齿咬了又咬。好像咬的是眼前之人的肉一般,脸上代之而起的则是一层薄怒,加上这一身戎装,看上去到别有一番风致地,不过她明显没有因为对方口出不逊而有退缩。

    “既然将军如此说。那旋花也就直说了,我香侯府有女军三百,都是从小习武的女子,如今将军精通练兵之名经圣上之口已斐于长安。今日一见,旋花更觉名不虚传,不知将军可否于回转长安之际,在百忙之余,兼任香侯府女军教头,若能如此,香侯府上下当铭感将军大德,自有回报的。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听他这么一说,旁边的李全德呲了呲牙,在这位大人身边,新鲜事儿还真不少见了,香侯府的女人也会求上门来,嗯,据说不光那位香侯长的天姿国色,香侯府内府中的女子都是资质上乘……这一下。大人还不是一下跌进了胭脂堆里面去了……想到龌龊之处。李全德这口水差点没流出来。

    “女军教头?那岂不就是打手?”想到在景王府遭遇的事情,赵石心里也不是很舒坦。若是本事稍差,当年也就死在金殿上了……

    他这句话出口,旁边不光李全德,便是香侯府地几个女人都差点掉了下巴,打手?亏这人想的出来,以为香侯府女军教头是护院吗?

    陆飘眉头轻扬,这时却是露出几许飞扬自傲之色,“将军差矣,我们香侯府出来的女子,都是要立志杀敌报国的,再不会如市井小人般跟人拳脚相加,难道当年将军在王府中任护卫教头,自认便是护院不成?将军再莫说笑,我们香侯府是诚心相邀,香侯本人也有振作之意……将军若是答应了,府上藏书兵法,也可任将军任意览阅的……”

    “杀敌报国?你们来这里也许久了吧?真正战阵也应该见识了,你们真认为女人能上阵搏杀?混杂在男人中间,同吃同住……嘿,你们再想想,若是被敌人捉了去,男人至多不过掉了脑袋罢了,女人该是如何?”

    “将军到是想地细致……”陆飘虽是被他说的脸上有些发白,但还是倔强的抬起脑袋,“不过不劳将军挂心,我们香侯府的女子,刚烈处不让男儿地,到时将军就会知道……将军这是答应了我的提议?还是……”

    赵石沉吟了片刻,抬头说道:“练练兵到是可以,不过我的为人你知道多少?”

    陆飘也笑了,“将军的事情我们都知道的不少,以将军在京师的名声……”

    说到这里语声一顿,扫了自己几个同伴一眼,几个女人脸上都挂起了笑容,颇有意思,“将军治军严厉,从不徇私,京师传言,折大将军后继有人……这我们都听说过,不过我们香侯府在意的是将军能领军大胜金兵,自身却无有多大损伤……将军若是平平常常,我等也不会专程来请将军,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她口齿清晰伶俐,说话有条有理,而且很是执着,这在一个女子来说,却是要很有些度量的,唯一让人不舒服地便是总给人一种有些居高临下的感觉,不过这对于赵石来说并不算什么,女人要想变得强势一些,总要做出这样的姿态来,在后世女子身上尤为明显……

    “以将军今日名声,当是任意豪侠的伟丈夫,行便是行,不行便是不行,一言重于泰山的,当不会敷衍我们这些女子吧?”

    “我现在答应了,能作得准?三百人到是不多,但我军法严厉,不容有人违抗,男人都都有些吃劲儿,怕是女子也受不了,李全德……”

    “属下在。”

    “说说你当日挨了几下便哭爹叫娘的求饶了。”

    李全德一听,脸苦的好像吃了黄连一般,当初因为口出不逊得罪了这位大人,很是吃了些苦头,之后便当了这位大人的亲兵,虽说日子过地还不错,但风吹日晒地可没当初舒坦了,今日翻出旧账,还是在一些女人面前,又不容他不说,这位大人的军规可是严厉地不近人情的,这脸上颜色可就有些好看了。

    “说。”

    “当初……当初属下挨了杜大人两棍子便再也不敢犯大人军规了,不过不是全德不够硬起,杜大人下手还重,女人若是挨上这么两下,估计屎尿也能流出来的……”

    他说的粗俗,几个女人都是面色通红,暗自呸了几声,陆飘更是在心底咒骂,辰王一世英明,却是生出这么个孙子来,以前在京师是有名的纨绔子弟,从了军旅之后,也没变多少,听说被这位将军大人治的服服帖帖的,还以为长进了,今日一见,还是油嘴滑舌,当初怎么没一棍子拍死这家伙……

    她求到赵石这里也是无法之事,大秦军中不乏善战之人,但能常驻京师的却不多,且都老成稳重,自重声名,估计便是求到他们头上,也不愿给一群女子当教头的,这个赵石虽说声名鹊起,但毕竟年轻,温言软语求上几句,果然语气便松了下来……

    她们有求于赵石,自是语气尽量温和委婉,但对李全德可就没什么好脸色了,陆飘将脸一板,立即反唇相讥,“李大人好大的男儿威风,哪日到香侯府来做客,让咱们香侯见识一下大秦还有你这么一号挨棍子的英雄好汉?”

    “好了。”赵石见李全德脸色通红,但却蔫头耷拉脑的样子,心里也是不由一笑,“这事儿我这里先应承了,但世事无常,到时会怎么样还不一定……几位还有别的事吗?”

    陆飘立即回过了脸色,笑容乍现,这变脸的功夫起码是比男人要强上许多的,不过眼珠儿一转间,笑着又说了一句,“将军既然答应了,我们香侯那里自然会让事情变得顺理成章……不过,旋花这里还有一件事的,就是不知怎么说好……

    我们这几个姐妹现在都在显锋军李将军麾下效力,李将军的心事……李全德李大人,你可否离开一会儿……”

    “不必了。”赵石的脸色恢复了之前的冷漠,女子都愿意牵线搭桥,古今皆然,陆飘这句话一出口,赵石就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语气也变得不客气了起来,“香侯府的人管的还真多,这也是你们香侯的意思?”

第三百一十四章少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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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人也太过霸道了些,若是进了我们香侯府,还不得闹个鸡犬不宁?”

    “这人言语之间对咱们香侯府没有丝毫敬意,还多有讥讽,再加上此人在京师中声名并不算好,大姐……何必跟他那么客气?不就是个鹰扬将军吗?想当年,咱们香侯府内,奋武将军就有好几个,哪个不是战功赫赫?他算得个什么东西?竟然还敢对咱们香侯府说三道四……”

    “就是,就是,咱们香侯府开口求他,是他几生修来的福份,说话之间还推三阻四的,简直是不识抬举,恁的可恶。”

    “……”

    “……”

    出了京兆军的军营,几个女人脸上都带了愤恨之色,七嘴八舌的说起了赵石的不是,说起来她们能忍到此时已经算是不错了,之前若不是得了吩咐,再加上赵石带兵日久,大胜之余,威严越来越盛,虽是将前世时的满身凶厉遮掩了个干净,但盛名之下,这些女人心里难免自己就带了些压力,不然的话,就算这里是军营,这些女子为了维护香侯府的声誉,也要跟赵石争上一争的。哪会忍气吞声一直到得现在?

    陆飘走在前面,将话听在耳朵里,却是嘴角含笑,回身时,却是将目光望向中间年龄最小的那个女子身上。

    这个女孩年纪轻轻,长相也是普普通通,走在几个女子中间,丝毫显不出什么特异之处来的。但这些女子见她微微摆手,竟是齐齐住了嘴巴,神态间都带出了敬重之色。

    女孩儿将脑袋微微一扬,眼神中颇然间便带出了几许骄傲倔强之色,只这小小的一个动作,看上去和之前那个普通女子便已截然不同,身子慢慢挺直,站在几个女子中间。立时就像极了一只骄傲地凤凰,几个一身戎装,满是英气的女子瞬间便好像成了陪衬一般。

    “少君看此人如何?”陆飘身子不可察觉的微弯了一下说道。

    一句少君出口,这个少女的身份已然不叙自明,此女便是新任香侯陆飞翼了。她来到这东征军营所在的原因到也简单,香侯府起于战阵,当年陆闻香手握兵权,建衙开府。帐下人才济济,战功彪炳,大秦朝中少有人能及的,但那毕竟是往事了,如今香侯府不过也是一些女子聚集,虽是凭着陆闻香余荫安然无事,尽享荣华,但没落之势已呈。

    陆飞翼接管香侯府之后。颇有振作之意,此时又逢新皇登基,朝中人事浮动,政局飘渺而不可测,再加上新皇登基之初,便起兵戈征伐之事,十数万秦军出兵河东,连战连捷。这位新皇开疆拓土。作个开万世之局面的圣君的意图已是明白之极,在陆飞翼看来。此正是英雄用命,建功立业地好时机,也正是香侯府重新崛起的时候。

    不过她虽有不让男儿的雄心壮志,这其中的困难艰险却也非同寻常,她年纪还小,对于政局一知半解,又是女儿之身,身旁更少人扶助,想要效法先祖,裂土封侯,从政这条路是行不通的。

    不过如今大秦出了一位雄心勃勃的帝王,其后必定是风起云涌的局面,就如百年之前,大秦先祖们于乱世之间,以战立国时的情形并无二致,她们虽是女子,此时却也未必不能如当年香侯陆闻香般,在大秦军中争得一席之地。

    而当年陆闻香之所以能有偌大声势,一来是因为和当年太祖皇帝乃是总角之交,交情不比寻常,二来却是身边有一文一武两个绝世人物相助,也就是当年香侯府长史苏卫臣以及大将军种嗣仁。

    苏卫臣惊采绝艳,但出身贫寒,对陆闻香一见倾心,此后便追随于身边,不离不弃直到终老,还孑然一身,终生未娶,可谓是用情至深,到如今香侯府中祖祠所在还挂着此人地排位画像。

    而大将军种嗣仁文武全才,出身种氏一族,自小便与陆闻香在一起,如兄如弟,后来跟随陆闻香四处征战,官至极品,可谓是香侯的左膀右臂。

    在这两人之下,还有些人等,也都各有所长,出谋划策,冲锋陷阵者尽自有之的,陆闻香虽是秉性刚烈居多,但善纳贤才这一条却是太祖皇帝亲口给的评语。

    如今陆飞翼执掌香侯府,自忖年纪太轻,想要有一番作为,却是非得学学先祖这份本事的了,不过说起来香侯府都是些女子,这见识上自然也没有什么出奇地建议给她,苦思之下,到是让她想到了这些年大秦军中并不乏女子身影,势力虽是微乎其微,多都是些小官儿,但对于如今的香侯府来说,拉拢一下到也合适,这才有了香侯府派出护卫这一举动。

    既然有心振作,香侯府上那一条不许男子入府任职的祖训也尽可改改的,毕竟当年香侯府鼎盛之时,其中有大才者也多是男子地不是?

    如此一来,香侯府自陆飞翼上位以来,已是大不同以往了,尤其是陆飞翼自感才学尽有,但却见识不足,早就想到军中走上一走,正好赶上李金花率领一支护粮军立下大功,朝野震动之际,陆飞翼闻之大喜,以为大秦终是出了一位巾帼豪杰,当是香侯府绝佳的助力,当然了,此时她还不是香侯府的主人。想要离开却也轻而易举,得了老府主的同意,二话不说,便亲自带着几个得力之人去了庆阳府。

    但一番接触下来,兼之旁敲侧击之余,陆飞翼却是有些失望,李家这位奇峰突起的女将军却原来……

    事情并不算隐秘,还是那位太子殿下留下的首尾。问一问老人儿便什么都清楚了的,陆飞翼除了感叹那位太子殿下实在不是为人君地人物儿外,心情也是沮丧地很了。

    不过收获到也不是没有,除了开了眼界,熟悉了军旅之外,还知道了一个名字——赵石,整日价围着他们这些女子打转的那位李家少爷就是抢了此人的功劳,在她看来。这个赵石年纪如此幼小便能立下绝世之功,实在不得多得,这样的人物栽培早就下来,可不就是第二个种嗣仁吗?

    但世事总是不能尽如人意,老府主那里对待府内女子那是慈祥的没话说的。但规矩却也森严的厉害,将先祖留下地清规戒律当了天条一般,男人要想进香侯府一步,那也得将人家地祖宗十八代都查探个清清楚楚才行。虽然知道这个赵石就在凤翔府巩义县当了个什么禁军团练,好找地很,但没得老府主同意,那是什么事都办不成的。

    此后数年,风云变换,朝堂上几番对决下来,却是景王胜出,太子一方一败涂地。旁地也就算了,香侯府地位清贵,朝局虽是变幻无常,但对于香侯府来说,并没有什么触动,唯一的变化就是老香侯自感年纪老迈,在这新旧交替之际,让出了位置。

    陆飞翼接任香侯之后。对那位朝廷少年新贵。立下拥立大功的羽林左卫指挥使赵石自是关注之极,虽说错过了些结识此人的好机会。但说到底,这样地人在朝中根基浅薄,要的也无外乎名利而已,这些东西虽然现在香侯府给不了什么承诺,但有香侯府之助,再加上赵石自己的才干,得来也是轻而易举。

    东征之际,赵石率军为大军锋矢,连立战功,陆飞翼这里再也等不得,这才急急前来相见,不过之前想好的一些说辞在这战功面前就显得有些可笑,到是陆飞翼有急智,立即便想出了聘赵石为香侯府女军教授都头这么个主意,这么多年,头一个男人入香侯府中任职,光是这份荣耀和诱惑,便少有人能够拒绝的,不过这次见面,陆飞翼却是想亲自看看赵石其人地。

    她听了陆飘的话,脚步微顿,眼睛之中倔强之色更浓,不过脸上却是有些木然,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脸,这张面具是川中大匠所制,带在脸上并无什么不适,但离巧夺天工的境界还差地远,带在脸上,表情便不如平常自然。

    “男人们都说咱们女人头发长见识短,你们啊……可不就是应了这个理儿?太公垂钓,用的直钩,闲人都当他是疯魔了,但最后却成了千古第一名臣,红拂夜奔,按常理那就是不守妇道,但李靖一朝功成,却就成了千古佳话,魏征数易其主,时人多有微辞,最后怎么样?还不是因为一句以人为镜而名垂青史?

    有大才干之人,必然有异于常人之处的,这些愚夫蠢妇之言,以后少再提起,旁人听了可就成了笑话了……”

    几句话说了女人们都是满脸通红,将颈子都低了下去,不过却没什么怨望之色流露,显见陆飞翼在她们之中很有威望的。

    陆飞翼此时话锋却是一转,“至于这位赵将军嘛……俗话说的好,百闻不如一见,果然没有让人失望……”

    这话说的老气横秋,和她的年龄很不相符,但配着她一双晶亮晶亮的眸子,目光扫过,却让人觉得她说地这些话都是理所当然。

    不过这些女子都是胆气十足之人,虽是得了训斥,但此时还是有个高挑的女子不服气的说了一句,“我到觉得这人除了威风一些,也没什么值得称道的,这样的人咱们在军中还见得少了?”

    陆飞翼摇了摇头,声音显得分外沉静,“娘亲常说男人都是口不对心,让咱们以后仔细着,不要被个男人骗了去,你们看人怎么还如此浅薄?

    京师传闻虽多有夸大之处。但空穴来风,未必无因,你们总喜欢在府中说些家长里短的事情,这人名声响亮,想来也知道的不少吧?”

    说到这些闲话,女人的天性自然而然地便流露了出来……

    “是啊,听闻这人专横地紧,临府张家的大公子就在羽林军任职。过年都没让回来,听说被管束地那叫一个惨……”

    “嗯,我也听李郡王家的那位少夫人说起过,他那位好赌成性的夫君每次回家都好像脱了一层皮似的,一个月下来,好像完全变了个人似的,赌也戒了,精神头儿也健旺的很呢……咯咯……尤其是晚上。那叫一个……如狼似虎……”

    “呸呸呸,你也没个羞,在少君面前提这等龌龊事,要是被太君那里听了去,看不撕了你地嘴。不过传闻我这里也听了不少,多数不是什么好话,都说这人是用人血染就的官袍……”

    “嗯,这到是实话。就说这人随军东征至今吧,人杀的还少了?听说他在河东的时候,凡是率兵抗拒的郡县,不分男女老幼,都杀了个干净,残暴至此,咱们大秦的将军们可都要倘乎其后了。”

    俗话说的好,三个女人一台戏。这场面可不应了这句话吗?

    听了这些有些荒唐的言语,陆飞翼有些啼笑皆非,还是陆飘稳重一些,摆手止住几个女人越说越玄地话头,“太君那里总说少君年纪虽幼,但识人之能却是天生,这些传闻不可尽信,今日见了真人。不知少君看出些什么?”

    陆飞翼却不作答。好像失去了谈话的兴趣,眼神中透着些落寞。眸子微敛,又恢复了之前那种平淡无奇的样子,几个女人也不知哪里说的不对,再也不敢多口说些什么,唯有默默随行。

    却不知这位少君心里在暗自琢磨,这个鹰扬将军心神坚若磐石,不是个可任人摆布之人,身上煞气极重,血虎这个名号可是合适的紧,眼底那丝冷漠可不是装出来地,有这样眼神的人,按理说应该是个冷酷无情到了极处的主儿,但听说这人对待家人又维护的紧,和大耳贼那个抛妻弃子地家伙大不相同。

    还有这人谈话之间,对自己众人看似漫不经意,但时刻都好像提防着什么,不知是天性多疑,还是知道了些什么,尤其是在看向她的时候,目光停留的最久,应该不会是哪里露了马脚吧?

    之外观其言行,让她最感满意的不是此人才干功绩,而是在于对待她们这些女子的态度上面,从始至终也没见他露出什么轻视之色,即便言语间多有讥讽,好像很是不以为然的样子,但也应该是试探居多……。嗯,谨慎而又多疑,治军偏有严厉粗暴,从军至今,行事之上只有狡诈如狐四个字来形容最是恰当,大胆之处,实是让常人想也不敢想,这又和谨慎多疑截然相反,如此矛盾重重还真是少见,这……还真是个有趣儿的人啊……也不枉她来这里一遭的。

    不过看起来,李金花那里注定是要……虽说李金花有错在先,但说起来一个男人心胸未免也是太窄了些,连个女人都容不下,还能装得下什么?都说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哼,这世上薄情寡义地男人多了,到也不多他一个。

    若他到了香侯府,还要来撩拨人,弄出什么事来,到时就算有皇帝护着,也要让他知道知道,女人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这番心思杂乱而又没有明显的善恶分际,定下心来一想,连她自己都有些疑惑,她以幼龄接任爵位,心智自是不同于一般人,自诩也是甚高,只是匆匆一面,就从言谈举止间看出很多,但细想下来,又难分真假,心中不由暗叹,还是时间太短,不过来日方长,既然他答应了下来,也不怕摸不清他的根底……

第三百一十五章静夜

    readx;第三百一十五章静夜

    这一晚过的并不算轻松,刚送走了香侯府众人,得了消息的西军一众将领又都凑了过来,张承等几个人不在其中,据说已经去打沁水了,经过了这些战事,对于古代的征战赵石已极是熟悉,攻掠州府,实际上就是占据州城府城,打下一些重镇之后,周围的一些地方也就算是不攻自破了,少有人会率兵拼死抵抗,和后世的热兵器战争完全是两个样子。

    大金看上去像是个庞然大物,但经过河中一役,就可以看出,大金如今内忧外患,已是积弱难返,根据他的记忆,金国最后是亡于蒙古,蒙古铁骑虽说号称兵锋所指无坚不摧,但此时人数上应该不会太多,他在蒙古呆过一段日子,说起当年蒙古帝国的强盛来,那些蒙古人都是自豪的很,不过在攻打大金的时候,蒙古骑兵不过两万多人,这个数字应该不会差上许多,数次攻打金国都是所向披靡,最后更是以数万蒙古兵大破金国三十万大军,彻底消灭了金国主力。

    这在后世人眼中应该有些不可思议,三十万大军,排排站也能站满方圆十里的,让数万人打个稀里哗啦,不亲眼见到,你能相信是真的?

    但现在看来,金国的军队确实已经少有精兵了,说不准数年之后,大秦只派数万人马,就能一举打到女真人的老家去的,好像那位岳武穆当年就曾说过一句,直捣黄龙,与诸君痛饮尔的话,显见当时已经有足够的信心将女真人赶回山里去了。

    说起来,他来这个时代已经许久了,但这些耳熟能详的名字还真没听到过,按照年代来说。岳家军的名字正应该是名扬天下的时候,但一点风声都无,除了金国,西夏外,中原诸国都是不对,显见历史已经不能为据。

    不过像他这样的人,来到乱世之中,未尝不是一件幸事。若是大家都和和气气地,遇事都要讲个子午牟酉出来,,那么他如今还不定又会成了人人喊打的逃犯之流呢。

    张承等人又当了偏师,不过偏师的功劳未必会少了,到也不用太过担心,显见这些西军将领们也都清楚此中的关节,说起张承几个来。大多反而没了之前怨气,却多出了几分羡慕。

    一番吵嚷下来,这些粗鲁的将军们除了恭喜赵石屡立大功之外,对当前战事也没了以前的担心,这里面到是赵石的京兆军的原因了。想赵石率领一千五百新军,就能打地金兵落花流水,东征首功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如今秦军十万大军在。以金兵如此低下的战力来说,还有什么好担心的?要担心也是担心抢功抢不过那些东军的家伙们。

    军营此时不准饮酒,但气氛并不稍减,这些西军将领虽多是言语粗俗,读书人若是到了这里,肯定是要掩耳而去的,不过这些人却并不是无趣儿之人,一个个随军打仗。行的多见的也广,各处地奇闻异事记得的也是不少,随口一说,便能逗的旁人哈哈大笑不止的,说起军营中事,各人更是话无窒碍,信口道来,便有一番自己的道理。颇能长人见识。一个多时辰过去,赵石却并不觉得时间长了。

    他自己虽然少言寡语。性喜安静,但和这些性格各异,颇多豪爽地将领们在一起,却并无不耐,相反心情出奇的不错。

    众人官衔儿本就低他很多,此时他又屡立战功之下,众人钦佩之余,之前若说有人还存着些轻视之心,此时却也尽去了的,见他并不怎么说话,只是微笑静听,众人不觉受了怠慢,反而觉得这才是为将者的气度,对他地年龄,此时已经少有人去注意了。

    这番聚会直到月上中天,帐内杯盘狼藉,帐外人声渐息,众人才相继告辞离去,临去之时都是执礼甚恭,隐隐然已是以赵石为首的样子了。

    将众人送走,回到大帐之内,赵石却是丝毫睡意也无,他精力本就健旺,一身般若劲的功夫虽已经没有太明显的进展,但却渐渐醇厚,运转自如,在精气神上不是他人可以比拟得了的。

    此时又逢大胜归来,虽说他心性坚凝,但兴奋之意再所难免,不过这次征战的收获远不止于此,人们都道赵括纸上谈兵,但其错其实只在他父亲赵奢身上,纸上谈兵要运用到现实上来,实际上是需要一个磨练的过程的,而身为大将军地赵奢却没给儿子这个机会,不但让儿子兵败身死,还背上了千古骂名,可谓是教育失败的典范。

    这一年多以来,赵石除了练兵之外,就是专注于兵书战册之上,这些东西在他前世那个年代也许还有用处,但绝对不会是在军事上了,那是一个科学技术大比拼的时代,在军事上比的就是谁的武器更先进,谁的整体综合实力更雄厚,谁能寻找到更加强大的盟友,兵法在其中的地位是一降再降,几无用武之地地。

    而在这个冷兵器时代,正是兵法大行其道地时候,俗话说的好,千军易得一将难求,用在这个时代却是最恰如其分地,赵石并不是个胸怀韬略,一言可当百万兵的人物儿,能有今日的战绩,除了该谨慎时谨慎,该大胆时大胆,再加上运用了些前世所学的军事常识之外,还要算上些运气的因素在里面。

    他对自己的认识永远都是清醒到残酷的,这时静下心来,想到的不是此战给自己带来了什么荣耀或是地位,而是自己在这其中犯了哪些错误,和兵书上所讲再印证一下,而又收获了些什么东西,这不但是他自己要做的,而且也吩咐了下面的人在做,别的事情也许他正在逐渐熟悉乃至于掌握,前世带来的许多东西都帮不上忙,但有一件事却是他一直认为是正确的,一支军队要想成为劲旅,那一定要有自己的魂魄,什么是魂魄?这个概念很空泛不好解释,如果非要解释清楚的话,就是有的军队擅进攻如烈火燎原,一发不可收拾,有的防守坚若磐石,若龙潜于地,不可捉摸,有的百战而不怠,有的则是百死而无悔……

    这些都可以说是一个军队的魂魄,他赵石的军队自然也要有这种魂魄,他要做的便是将这些东西慢慢灌输进军兵的心里,现在已经颇具雏形,但还不够,不光是他这个主将的经验不够,底下军兵也达不到他的要求。

    一个人漫步走出大帐,挥手将守卫的亲兵叫了过来,见那人弯着个身子小跑到近前,在门边火光照耀下,笑的见牙不见嘴的,却原来是这趟带回来的那个杜鹰,也就是那个保福。

    “将军大人有什么吩咐?”这人奴才像还有些改不过来,腰杆弯的像个虾子,扎手扎脚一个似是而非的军礼行下去,形象让人见了就想加一脚上去。

    淡淡瞅了他一眼,“传令下去,今晚一切照常,不得懈怠。”

    “是,将军劳苦,这么晚还不睡……”

    “这是军令,我这里的规矩,多说一个字,打一板子,你现在又是我身边的人,量刑加倍,你可受得住?”

    听赵石这么一说,保福脸色立即刷的一下变得白了,他在完颜晓身边呆的久了,每天都得冥思苦想一些好话奉上,习惯一时难改,一想到好话却换来这些板子,嘴巴张的老大,心想这位将军不是想找法弄死他吧?细想一下,刚才也不知多说了几个字,这些板子下来,哪里还有命在,腿上一软,立即跪了下去。

    不过没等他求饶,赵石却是接道,“念你初来,这些板子先记下了,以后再犯,一并罚下,你可要仔细些了。”

    “是,是……小人……不,属下记下了。”

    见保福连滚带爬,头也不敢回上一下的不见了踪影,赵石这才微微一笑,如今各色人等近距离见了多了,这日子过的当真是比前世精彩了不知多少,老天爷这出戏耍的着实不错。

    一边想着心事,一边漫步向营中走去,身后不远处,李全德,哒懒几个亲兵在黑影处露出身形,不远不近的跟了上去,脸上都若有若无的挂着笑意,都是觉得这位大人这趟回来,却是多了几分人气儿,和战场上那位遇神杀神,遇鬼斩鬼的魔头形象大相径庭的了。

第三百一十八章相见

    readx;第三百一十八章相见

    翌日,大军开拔前行,中军帅帐那里再无命令过来,魏王李玄道也没找赵石亲自交代什么,看来也是认为此次汾水之西没有多大的凶险,不很看重的了。

    不过清早时候,天刚蒙蒙亮,显锋军统制,如今已是正五品下定远将军的李金花便率人找了过来。

    此时赵石等人已经一夜未睡,虽说手下经过几次阵仗,损伤之余,也只得一千二百余人马,对于此次行军众人又都觉得很是轻松,但众人在赵石督促之下,事无巨细都滤了一遍,说起来大事没有,但琐碎之事着实不少,军队前行,粮草,马匹,军械,甚至是帐篷衣物等等都得准备妥当,这要是数万人的大军,赵石想要弄个事必躬亲是不可能的,但京兆军人少,一夜下来,到也整理了个七七八八。

    听得传报,赵石这才放过了众人,将一个个眼睛熬的通红,再没了晚上议论时的精神头儿的诸人赶出了帐篷。

    本来也不必如此的,但赵石心里也存了些心思,他和李金花的关系确实有些说不清道不明,当初庆阳府之战,他不过是个区区队正,但重临战场,见到人血,心情自然激荡不已,定力有些不足,才做出些出格的事情来,如果是前世时也没什么,生死关头,肾上腺分泌多多,要么便是怕的要死要活,要么就是精神体力都超越平时,那些久经磨练的战士大多都会**翻涌,所以说军队中才少有出现女人的时候,试想一群百战余生的战士经过大战之后,见到女人是个什么样子?军中强奸女兵的事情没少发生过,这也是有原因的……

    若是前世,有军事法庭在那里摆着。有些约束的作用,再一个行动结束之后,找个女人发泄一些也是容易,大家你情我愿,之后当作什么事儿都没有,再是正常不过。

    但放在这个时代,一些事情便变得迥然不同了,女人除了那些勾栏里地。其余都要讲贞洁二字,现在想来,当初无疑是干了一件蠢事。

    当年的事情赵石不想细想,他是一个只将目光放在眼前的人,过去的事情便是过去了,也没什么好想的,都说恩怨最是难消,但在赵石看来。太子李玄持已经被废,下场凄凉,李家也闹了个灰头土脸,对他再无威胁,还能有什么恩怨?就如他当年离开庆阳府时对李树说的。听到拿了自己该拿的,今后和李金花再无干系,以后也是形同陌路,这是他的心里话。并不掺一丝地虚假。

    李金花站在帐外,看见京兆军诸人纷纷离去,和杜山虎等人还打了照面,她身后也有显锋军旧人,但两厢一见,都是有些尴尬,杜山虎当年在显锋军人缘很是不错,虽说当年的事情如同一根刺横在大家心里。但李金花身后还是有两个人笑着向其打招呼。

    胡离几个显锋军旧部出身的和这些人却也认识,不过当初他们身份低,和这些人并不深交,都是抱拳为礼,淡淡点头之后,便头也不回的离了开去。

    杜山虎却不能就此离去,搓了搓手,随意招呼几声。又看了几眼站在李金花旁边的陆飘。这才来到李金花面前,“李将军别来无恙?”

    李金花勉强露出些笑意。她一腔心思都在大帐之内那人身上,直到杜山虎来到近前,淡蓝色的眼珠儿微转,这才落在杜山虎脸上。

    看见当初那个血满征袍,从重围之中拼死杀出,身披数十创,犹自要杀回去的血性汉子,乍见旧人,但世事已非,心里滋味却更是复杂。

    乍惊还愧之际,见对方并不像对当年之事有甚芥蒂的样子,心中微动,随即抱拳道:“自庆阳一别,已有数年,今日一见,杜将军还是如此威武雄壮,金花心里可是欢喜地很呢,不若找个时候聚上一聚如何?”

    杜山虎心中也是感慨,眼前之人还是当年那个英姿飒爽的女将军,但容颜之间,却多了几分抑郁憔悴,可见这些年也是不好过的,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

    他虽有心想化解帐中那位和这位李将军的恩怨,但这个话茬却不敢接,如今赵石威严日重,就连他这个老人有些话也是不敢出口的了,若是知道他与李金花私下相谈,还不定得生出什么事端来,老杜这百八斤地身子骨儿,可禁不住这样那样的折腾。

    尴尬一笑,朝众人重又抱拳道:“将军在帐内等着大伙,老杜就不耽搁功夫了……”

    说到这里,周围瞅了一圈,没找到李武那令人厌恶的身影,嘴唇蠕动了一下,这才笑着道:“老杜还是当年的老杜……能和李将军再次并肩杀敌也是一件快事,不过老杜想问李将军一件事,李武那小子呢?”

    李金花眼睛一亮,显是听明白了他地意思,又听他问到李武,李金花淡淡道:“李武已经卸职去了南边运送粮草……”

    听了这个消息,杜山虎心情舒畅,从镇军别将却去运送什么粮草,对于他这样的老行伍来说其中关节再是明白不过,不过还是有些遗憾,怎么就没办了这小子?

    “大人还在帐内等着李将军呢,以后……日子还长,李将军自己保重,老杜告辞。”

    “杜将军慢走。”

    看着杜山虎大步远去,李金花平静了一下自己的心绪,每次见那人心里都是乱糟糟的,连她自己都有些瞧不起自己的,这次却是不能再如此了,用心整理了一下衣甲,这才用眼角瞟了一眼陆飘。

    陆飘跟在她身边时日已长,这时抿嘴一笑,微微点头,李金花白玉般的脸上微微一红,微不可觉的瞪了她一眼,见身后诸人眼珠儿乱转。都有些诧异的样子,尤其是李树,皱着眉头,欲言又止地样子,也知做的有些过火儿,让手下人等看出了异样来。

    要知她以女子之身统领一军着实不易,为了震慑属下诸将,平日里的威严模样必不可少。这些年更是用尽了手段,才能使得手下服膺,其中之艰辛苦楚难为外人道地,这到也多亏了事故,给了她磨练所致,每每想起,其中滋味儿外人哪里能够明白得了。

    把脸一板,不理众人有些好奇的目光。让李树,陆飘等亲卫等在外面,迈步便进了大帐。

    说是大帐,这些人鱼贯而入,却显得有些拥挤了。迎面坐着的正那朝思暮想的人儿,京师一别也不过数月,但看上去却已有了些不同,但到底不同在哪里。李金花也说不明白,只是见到这张日显成熟稳重的脸,她地心就已经跳成了一个个儿了,哪里还容她细想?

    “末将李金花率显锋军将校十二人见过鹰扬将军。”

    赵石倨然而坐,看着下面跪成一地地人头微微摆手,“都起来吧。”

    众人在李金花带领之下这才站起身来,却没有人露出什么异色,血虎的名头儿在军中已经传开。少年成名,手握兵权,威风一些也是正常,若是和蔼可亲,脾气面团团地才叫奇了怪呢。

    李金花此时也收束起了心神,干净利落的站起身来,将身后诸人介绍给赵石,当年庆阳府战后杂事都是赵石作的。这些人当中自然也有熟识的面孔。但此时身份悬殊,不光赵石面无表情。便是这些人也不敢有丝毫逾越,叫到名字便上前见礼,依足了规矩。

    等所有人都介绍完毕,本来众人还以为赵石会说上两句,但赵石却是挥了挥手,“诸位将军辛苦了,我与李将军有事要谈,你们都在帐外等候,叫到谁再进来。”

    众人疑惑的鱼贯而出,也有心里微恼的,毕竟这位鹰扬将军架子也太大了些,任你名声再响,但如此慢待手下军将,以后如何统军?,但心中虽如是想法,表面却不敢露出半分,都直挺挺的站了帐外等候不提。

    “显锋军现有多少人马?骑兵多少,步兵多少?将官都在这里了吗?军中五曹怎么只到了三个?军法官呢?”不想听李金花说些什么不合时宜的东西,等众人出账,赵石立即问道。

    前些时在京师时就已经明白了赵石地决绝,这样冷冰冰的问话到也不算奇怪,不过心里还是有些难受。

    轻轻将头上的头盔摘下,稳定了一下心神,这才微微垂头道:“军曹有一个病了,计曹正在整理军辎,好报给将军,所以没来,剩下都在这里了,显锋军来了三千五百人,一千骑军,剩下都是步军。

    这些年显锋军马匹不太够用,所骑乘的战马多不如意,战力反而不如步军,这也是因为当年……大家饿的极了,都把好马杀了地缘故……”

    她微垂着颈子,几缕秀发滑下来,荡在耳边,轻轻抬手挽上,看上去少了几分英气,却是多了温婉颜色,不过赵石此时注意的不是这些,听她口齿清晰,将问题一一回答,并不慌乱,赵石心里有些满意,打仗这东西其实和写字一样,就怕分心旁顾,当将军的想着旁的,手下地兵就不知道想着什么了,前次见到李金花,印象可是不怎么好,就怕现在也是如此,他这才将其余众人都赶了出去的。

    “这次咱们到什么地方你应该清楚吧?你有什么想法?先跟我说说。”

    李金花微微抬头,正碰上赵石淡淡的目光望过来,眼神一飘,随即低下了脑袋,想了半晌,这才言道:“末将想……既然是去汾水之西,虽说军令上说是卫护大军侧翼,但以末将看,大帅是对粮道有些不放心,汾水西面乃吕梁山,不可能有大队金兵通过,就怕有小股金兵趁大军作战之机,过汾水来偷袭粮道,所以末将以为,咱们行军尽可放缓一些,沿汾水行进,时时提防,应无大错的,也不知末将说的对不对……。”

    她这番话越说越是流利,之前的尴尬已经消散了不少,不过说到最后,却是顿住了,想起当年赵石年方十一,便已智计无双,为她出谋划策,硬是以一支护粮军建了奇功,如今更是以千余京兆新兵,斩首数千,俘获过万,这样的人还用她说这些?想到这里,便即住了口,一双明亮的眸子微带讶然地望向赵石。

    赵石眉头微扬,眼睛也是一亮,这些事他还真没想到,沉吟了片刻,微微颔首,“你说的不错,比我想的周全……”

    听他这一赞,虽只是片语罢了,但李金花脸上已经浮起一丝兴奋的红晕,这些年她过的着实孤单寂寞,静下来便想着见到赵石该如何如何,但京师一见,未免太让人失望,颇有话不投机之感,没想到谈起正事来,却能如此平心静气。

    却听赵石继续说道:“我的意思是,你们显锋军不用全带上,只带骑兵,我这里有些马匹,足够五百人之用,想来也是够了,至于步军,你选个人统领,跟随大军前行就是。

    咱们在汾水之西,算是孤军,行军虽不用快,但得也得给自己留些余地……你看如何?”

    李金花毫不犹豫,这个时候,就算赵石让她不带一个人,她也是立即便能答应的了,立即答道:“全凭将军吩咐就是。”

    赵石心里苦笑,女人真是难以捉摸,之前还有得另眼相看之感,如今想也不想就答应了下来,显然是头脑发热,这样一个副手,还真说不上是好是坏……

第三百一十九章两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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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与你等初次相见,,若是平日,尽可把酒言欢,大伙儿喝他娘个痛快,但这里是军营,这些也就省了……”

    李金花初步将事情敲定下来,赵石便将这些显锋军骑军将官都叫了进来,有些话却是要当面先说个明白的,眼睛淡淡在众人身上扫过,见众人听了一句粗口,便都神情稍有松弛,甚至有人还露出了微笑,明白这些武人就喜欢听这个,便也接着道:“如今大伙儿就都算是在一条船上的人了,你们又都是老行伍,废话也就不说了,我这里的规矩也是简单,不说那些什么旗扬则进,旗按则伏之类文绉绉的话,行军之中,我说出口就是命令,办好了,我这里给你们记功,办不好,或是我指东,你却往西,那就对不住了,我要按军规处置了你,这一条上大伙儿没什么可说的吧?”

    众人一听,旁的到也没什么,毕竟现在显锋军归人家统制,这点规矩也是题中应有之义,但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好像是匪帮入伙儿时土匪头子在训话,不过看自家主将坐在那里,锐利的目光在自己等人身上逡巡不止,好像哪个敢说上半个不字,就立马要活剥了一样,哪里还敢当那个出头之鸟?都是凛然称是,并无异议的了。

    接下来便是让显锋军骑军将人马拉过来,一起准备开拔事宜,这些显锋军的骑卒骑乘的马匹着实不算好,大多都是矮小的川马。长途奔袭耐力足够,但要说两军对阵冲杀,敌人的马匹比你高上一头,挥刀就能够着你脖子,仗还怎么打?

    待得在京兆军大营中看见这许多良马,大多都是河东幽燕之地所产的高头大马,那些京兆军士卒配备地半数已是河套骏骑,要说天下良马。都是各有优劣,并不能一概而述,但穷其根底,各地所产战马,还是要以河套良驹为最的。

    见到这等情形,能不羡慕的眼睛发蓝?但羡慕归羡慕,人家是京兆来的,又是以羽林军为基。这点奢华的做派别人比不得,其余剩下的这些也是不错,这些都是京兆军与金兵交战虏获的战马,精挑细选出来的,无论个头儿还是卖相。都是川马无法比拟地。

    在一群京兆军军兵微带不屑的神情中,显锋军这些骑卒是左挑右选,甚至不惜拳脚相向,闹了个不亦乐乎。

    李金花现在也已无暇顾及这些。和赵石谈完,心情略有舒畅,她今年已经二十三岁,按照常理,这个时候已经早已为人妇的了,但蹉跎至今,孤独寂寞之余,也是积郁难消。如今能陪在赵石身边,又无恶言相向之忧,多年心愿也不过如此,到是卯足了劲头要表现一番,先是委了一个别将统领步军,随大军前行,之后立即清点军资,安排两边人手。到得午时。两军已是合为一处了。

    此时魏王李玄道已率大军离去,进取晋州。翼城,太平已克,兵锋直指襄陵,过了襄陵,便是河东重镇——临汾,而金兵主力却没有驻守临汾的打算,而是在襄陵处扎下营盘,一副准备决战的架势。

    大秦景兴元八月头上,汾水之畔,盛夏时节,汾水滔滔而过,两岸都是绿意盎然,一片生机,远处吕梁山绵延不绝的身影直好像将天地分成了两半儿,青山如黛,绿水环绕,此时的汾水之滨正是风光如画的时候,但大秦和金国两个巨人却在这里展开了最惨烈地厮杀……。

    两军相隔还有二十里,之间便已人烟断绝,战火纷飞,两军游骑斥候各不相让,你来我往,拼杀了个不亦乐乎。

    秦军分出两路偏师,又有留后驻守的,而金兵练练折损,这么算下来,两军此时到是兵力相当,成势均力敌之势。

    不过说实话,此时秦军却要屈居劣势,毕竟是在金国境内作战,不占地利,便是人和也不在这边,此时正值盛夏,天气炎热,两军兵卒都是北方人,到是不虞水土不服,所以天时各占一边,并无差别。

    这一晚,两军相隔十五里扎营,秦军大营,戒备森严,中军大帐之外,传令兵以及守卫的军兵整齐的站在那里,一点声音也无。

    但大帐之中,秦军将领汇聚,盔甲严整,神情肃穆,魏王李玄道高坐于正中,一张本就严厉的面庞绷地好像铁块相仿。

    决战来的早了些,但却是他乐意见到的,金兵征伐四方,已经养成了不将其他人放在眼里的习性,竟是放弃了临汾重镇,而在这里决战,这里四野无依,若是金兵战力绝强也就罢了,但此时地金兵已然和数十年前无法相比,野战?李玄道心里冷笑,此战必胜。

    底下众将显然也有不少人明白这个道理,脸上虽是肃穆居多,但并无多少大战来临时的紧张情绪,而是透着一股子兴奋。

    李玄道锐利的目光在脸上淡淡扫过,脸上的伤疤有些泛红,沉声道:“明日进军与敌接战,此战宜速战速决,所以尔等皆需奋勇当先,不落人后,为士卒表率,若有临敌怯战者,军法从事。”

    “是。”众将皆是凛然尊令。

    “王缨何在?”

    “末将在。”

    “本帅命你率本部人马为大军锋矢,决战之时冲击金兵阵脚,此乃九死一生之事,若无把握,本帅就换旁人去。”

    一句话激的王缨脸色通红,眼睛瞪的都好像要裂开一般,“大帅放心,便是末将死了,也要将金狗大旗夺下来。”

    “好。段其豹听令。”

    “末将在。”

    “你以本部骑兵伏于大军左翼,看我旗号行事,不得有误。”

    “是。”

    “李敢当何在。”

    “末将在。”

    “本帅命你率本部骑军伏于大军右翼,听令行事,不得有误。”

    “末将遵令。”

    “张培贤。”

    “末将在。”

    “前军以你为首,列于阵前,金军骄兵自恃,战法也是单一。必以汉军杂胡冲阵,女真精锐伏于阵后,伺机而动,我命你率三万步军在前,无我将令,不得前进一步,也不得后退一步,守住了。本帅为你向朝廷请功,但若放入中军一人,本帅便斩了你。”

    “末将遵令。”

    “李驰勋,郭猛,陈怀恩。”

    “末将在。”

    “你等率本部兵马游离于阵外。金兵若有奇兵,当是以附近沟谷为遮掩,伺机偷袭,人数不会太多。本帅命你等时刻提防,若有遇之,拼力抵挡,不得后退,否则军法从事,只要一时三刻,中军自会有人援应,可记住了?”

    “是。”

    “其余众将带好本部兵马。折汇领左翼,李季领右翼,不得将令,谁敢轻动,定斩不饶,此战若是不胜,我等身处敌境,僵持日久。这十万秦川子弟。能有几人归去故国?那时本帅也没脸回去,当死阵前。与这数万英魂为伴……”

    “大帅……”众将都是大惊失色,大战在即,主将出此不吉之言,他们心中一瞬间升起的都是惶恐之意,但随之而后的,却是满腔豪情,不胜则死,马革裹尸,男儿当如斯矣。

    襄陵金军中军却又是一番别样气氛,一群金兵将领聚于帅帐之内,,上首坐着地是一个身体微微发福,一双细长的眼睛开阖之间,总不时有寒光闪过地中年人,这位便是大金西京副都检点,西征大军留后萧可晋了。

    此时襄陵内外,已是大军云集,帐中金兵将领有女真契丹,有汉人,也有一些鞑靼之类的杂胡,从服饰打扮上就能看得出来的。

    说起来,聚集这许多大军,萧可晋功不可没,他身为大军留后,本来也是无事可做,在汾州只等着回西京的,但秦军骤出潼关,兵锋所指,所向披靡,京南震动,消息传到汾州时,大元帅完颜烈已经回转西京,众将皆是惶恐,有主张迎头痛击的,有主张报于大帅得知的,有主张按兵不动地,众说纷纭,好像一群没头地苍蝇一般。

    萧可晋也是久在军中之人,虽从没统领过大军作战,但这当机立断地本事却不差半分,立排众议,不数日间硬是派人传令,将方自散去地西征大军征召回来大半儿,立即起兵迎敌。

    萧可晋其人作惯了监军,性情严厉好杀是有名的,众将没事还真不敢在他面前放肆,如此一来,他这个临时主帅身上虽没有什么足以骄人的战功,但还是稳稳当当的将大军带到了这里。

    但说起这行军速度来,可就比牛也快不了多少了,汉军们天生惫懒,女真将军们听而不闻,那些杂胡就更别提了,一群散沙相仿,这行军速度哪里还起的来?

    完颜和尚站在萧可晋旁边,看着这些将领们满脸汗水,将头盔都摘下来狠命的扇着风,嘴里不停的抱怨着天气如何?吃地如何不如意之类的话,是面沉如水,他身后几个顶盔贯甲的将领都将脸板着,身子站的笔直,和众将截然不同。

    萧幕战死,纥石烈赤儿那个先锋官儿是他完颜和尚荐的,如今也死在了前头,完颜晓不懂兵法,只因和了这位主帅大人地眼缘脾气,他极力阻止,还是让其领了前军统领一职,硬是将两万多人填了进去,败的那叫一个惨,逃回来的都没几个,细问之下,对于秦军的战力,他是惊凛万分地,奈何如今大金上下,将骄兵堕,数万秦军精锐就在眼前,硬是没一个人关心战事成败的。

    萧可晋眯着眼睛。脸上疲惫之色一闪即过,到此之时,他也有些心力交悴之感的,以前没统领过大军,只是旁观,总觉得领兵也就是那么一回事儿,旁人能行,自己未必就不行。尤其是看见完颜烈的威风,他这心里可是向往的紧呢。

    但真正领军地时候才知道,想得这些骄兵悍将服膺实在太难,便是面上恭谨,这背后还都是我行我素,他这个主帅可不能将所有人都杀了了事吧?

    不过话说回来,这次领军虽是艰难,但一定要胜。朝廷里出了变故,逼不得已,他需要将这些秦人赶回老家去,要说让他心安的,也是汉人并不以能战闻名于世。他萧可晋不是完颜晓,纥石烈赤儿一样的蠢蛋,麾下又有大军在此,此战必胜。

    略微咳嗽了一声。底下一静,萧可晋这才沉声开了口,“秦人已经打到咱们眼皮底下了,这一战不容有失,否则西京门户洞开,大家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完颜和尚在下面一听,差点没蹦起来,这哪像个主帅说地话。和萧可晋颇有些相像的眸子中寒光闪烁,但最后还是按捺住心里的恼火儿,却不欲掉这位监军大人的脸面,不然这仗也不用打了的。

    接下来到是让他心平气和了许多,不论如何,萧可晋在排兵布阵上还有些章法,底下众将不管如何,如今一场大战就在眼前。也都凛然遵命。

    ……。

    出了中军大帐。完颜和尚仰首望天,天空碧蓝如洗。但总觉不如白山黑水间地天空看着让人豪情飞扬,微微一叹,年轻的脸上挂上了几许忧郁之色,这汉人的地方真比老家那地方强了?他可是半点也不觉得,这里没有高地看不见顶儿地高山,这里没有一望无际的草原,这里更没有到了盛夏也冰凉彻骨,喝起来却甜甜地河水,那山那水,还有那奔腾如龙的成群战马,好像要从他记忆中跳出来一般。

    “万户大人,可是这仗不好打?”背后几个将领不知他此时竟是动了思乡之念,只以为他忧虑眼前战事,以前便是和北边地那些塔塔儿人打仗,也不曾见过这等表情的,难道这些汉人还能凶狠过那些塔塔儿人?其中一人不由问道。

    完颜和尚的脸色瞬间沉静了下来,回头看着几个人,“里赤金,你悄悄选两千人出来,带他们到南边峡谷处驻扎,不能露了行踪,我这里之后不会传任何命令给你,你自己把握,我只要你在紧要关头冲出来,记住,是紧要关头,你随我多年,这次……这次若是你死了,你的妻儿老小我来照顾,只要我完颜和尚不死,他们就没人敢欺负……”

    完颜和尚身后一个身形粗壮,满脸胡子的女真汉子听了,先是有些愕然,之后却是重重一抱拳,“大人放心,里赤金一定不叫大人失望,只是里赤金若是不幸死了,里赤金只请大人把我那婆娘孩子送回老家,叫他们自己渔猎就成,反正别再让孩子当兵吃粮了,若能如此,里赤金便是到了地府,也是感激大人地……。

    里赤金这就去了,望大人和兄弟们自己保重。”

    说完转身想走,旁边一个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大人,您是说咱们这仗打不赢?既然打不赢,还叫里赤金去送死……。”

    他们都是久经战阵之人,一听便听出了完颜和尚话里的意思,他们都是完颜和尚帐下的千户官儿,经地战阵多了,这情分简直便同兄弟一般,情急之下,也顾不得语气质问出声。

    但他的话还有说完,完颜和尚的眼睛猛的睁的老大,完颜和尚本来的长的很是清秀,眼睛一直眯缝着,有些阴柔的样子,但这一瞪眼,脸型立即扭曲了开来,看上去狰狞无比,和方才好像截然不同地两个人一般。

    “大人,大人,白放猪油蒙了心,不是有意的,您就饶过他这一次吧。”其他几人都是大惊失色,大人分明是要杀人的样子,这样子他们见的多了,慌忙一起求情。

    “不用给我求情,大人,白放是个汉人,跟在您身边这么久了,承蒙大人一直不以族种见弃,白放心里是感激的紧的,但里赤金救过我的命,我们汉人有句话,叫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是救命之恩?白放愿代里赤金前去,请大人成全。”白放上前一步,眼光毫不畏惧的直视完颜和尚,嘴里嘶声道。

    “好兄弟,但这次里赤金却要争上一争地,大人,里赤金不怕死……”

    “好了。”完颜和尚脸色平静了下来,心里却有些酸涩,这些人都是陪他出生入死地亲信,哪个去走这一趟他都心疼的很地,但大帅那里交代了下来,不能让萧可晋将所有家底都倒腾光了,大帅不日便到,这次决战他打心眼里不看好,仓促不说,就看萧可晋的样子,哪里是打胜仗的材料?

    “不用争了,谁去都一样,胜了大家就都活着,若是败了,我会为大军殿后,咱们能活下几个就看造化了,不过是早一步晚一步的事情,争个什么劲儿?”

第三百二十二章传旨

    readx;第三百二十二章传旨

    金秦两军角力,战事越发的惨烈,汾河对岸高处,却有数十骑立于高处,静静旁观。

    这些不是旁人,正是京兆军与显锋军众人,为首的却是杜山虎,他们在此已经呆了两日夜,对岸战事虽然看的不尽清晰,但战事进行到此时,众人都已看出,这是到了决出胜负的时候了,大军决战到了此时此刻,已经没有多少花俏可使,若是大军对阵之前,还能断人粮道,或是惑敌偷袭,但是大军主力齐集,仗打到这个地步,已经看的是双方主帅临阵调度的本事,还有两军士卒的勇力了。

    众人脸上都现出了凝重之色,战马显是感觉出了主人心中的急切,也有些骚动,嘶鸣不止,众人紧紧握住缰绳,他们虽是有心助战,但就这点人手,上去也是有等于无的,加上之间汾水滔滔,心里都是无奈叹息了一声。

    他们出现在此处也不是什么意外,京兆军在大军开拔一日后起行,捡水浅之处渡过汾水,与大军主力若即若离,中间并没遇到什么大队金兵,秦军进犯,河东震动,所辖州府官吏皆是闭紧城门,连辖境之内的百姓都不顾了,只愿在秦军兵锋之下抱全自身就好的。

    京兆军这一路上也不攻打府县,沿汾水西岸缓缓而行,也没有什么盗匪或是金兵上来找麻烦,赵石遍派斥候,撒出去二十余里,沿着吕梁山东麓到汾水西岸搜索而过,没有见到大队金兵,慢慢也放下了心来。

    大军主力到此遇到金兵大部,京兆军也不再前行,就在西岸十余里处扎下了营盘,十余万大军野战的情形可不是说能碰见就能碰见的。若能参与其中,那是最好,实乃为将者之幸事的,不过却不免有性命之忧,这样临河旁观,也是不错,他手下的将领还没碰到过这等的大场面,虽是看自己人在前方打生打死。有些不自在,但却不能错过的,于是赵石便将手下大部分将领派了出来,让他们增长一下见识经验和胆气。

    他自己到不是不想来,但此时地他也有自己的事情,因为军中来了一位意料之外的客人,这位客人有些特殊而且狼狈。

    这人说起来赵石也见过,身为长安八友之一。文采卓然,性情诙谐有趣儿,身有爵位,在长安名气不小的,景王还为登基之时。此人是景王府的常客,和赵石有过几面之缘,但两人一个是景王府护卫都头,一个是景王座上之宾。身份相差悬殊,也没什么话可说的。

    后来景王登基,这人弄了翰林待诏的职衔,不过这人与他表兄张世杰交好,翰林待诏是个清闲职位,此人没事便到赵石府中去找张世杰吟诗弄画,时不时还带着老太太一干人等去西山游玩儿,行迹脱略。颇得文人洒脱悠悠的性子,不过此人虽是自己府中常客,但说起来他忙于练兵,回府地次数少之又少,照面的情形反而不曾有过。

    这人不用说了,自然便是翰林待诏,渠远伯李士芳了,和赵石见面的时候他是狼狈到了极处。身上穿着一件不伦不类好像僧袍一样的衣服。但尺寸上却足足大了一圈儿,上面还沾着血迹污渍。足上的靴子也掉了一只,发髻散乱,脸上还蹭掉一块皮肉,神情惶惶,被几个同样狼狈不堪的护卫扶着,拉拔着两条腿,走路都是一拐一拐的,形象上到很像是刚从囚场上逃出来的死囚。

    在见到赵石大军地时候,李士芳是痛苦失声,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弄得京兆军众人都是好奇之余有些好笑,赵石心里也是好笑,这李士芳虽说只见过几次,但印象之中,此人温文尔雅,谈吐不俗,人长的又是周正,属于翩翩佳公子那一流的人物,没想到此刻却成了这般行状。

    赵石细问之下,这才知道,他们这一行人却是传旨来的,从离开长安到得潼关,到也没遇到什么麻烦,到了潼关,本来留守地将领看着这十几位从京师来的大老爷,还想给他们派些兵丁护卫,但李士芳得了李玄谨严令,沿路不得张扬,更不能惊动军旅,若是误了军情,唯他是问的,不过这其中还有另一层意思,他是个聪明人,自不会让潼关派兵护卫前行的,所以便也婉言谢绝了,那个留守将军最后也就给他们派了两个领路地。

    和十几个据说是武艺高强的羽林护卫都换上便服,之后便出了潼关。

    十几个人长途跋涉,身在敌境,虽说此时所过郡县皆已在秦军辖下,但多数还是有所处皆是寇仇的感觉,心惊胆战之下,所过之处皆不敢停留,几日之后便到了曲沃。

    一打听之下,大军已经分作三部,本来他是先要到魏王李玄道面前传旨的,但一听大军在前方就要决战,他这人虽是读书人,但可没有读书人常有的什么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身前身后名的迂腐气,听说前方凶险,立时便落了胆子。

    再说此次传旨的主角乃是那位鹰扬将军,听说对方过了汾水,两厢比较之下,还是觉得赵石这边安稳一些,于是一行人又渡过汾水,缀着京兆军的足迹赶了上来。

    说来也是好笑,李士芳自己虽然也是怕地厉害,生恐碰到金兵,但却怨这些护卫军兵不知情识趣,一个个儿整日板着一张脸,贼眉鼠眼的,让他连说个话的人都没有。

    等到一行人过了汾水,一直无事,他者心弦儿也算是松了一些下来,见到巍峨雄浑的吕梁山如驼龙伏地一般绵延到天际尽头,身旁汾水滔滔而去,这等景色在长安哪里见得到?这下文人性情却是占了上风。

    赶巧,这一晚宿营之地不远有一处寺庙,所处之地林木葱葱,幽静雅致,寺庙叫妙玄寺,寺中还有几个野僧,李士芳也没仔细琢磨着寺庙的名字分外诡异。一个寺庙却是取了道家的名字,便拽着一众人等改了宿处。

    寺中主持说不上什么博学善辩,年纪到是不小的样子,老眼昏花的,让满脑子都是途遇隐僧,辩经说法地李士芳有些失望,不过小寺庙里茶,他平生虽说插科打诨,看上去很是无谓的一个人,但骨子里却是自恃甚高,何曾丢过这么的人?越想越是憋气之下,将罪过都套在了那几个贼和尚身上,心想赵石神通广大,带出来的兵又能打仗,怎么也能将逃走的那为首的贼和尚捉住,让自己出了这口恶气的,要不然以后睡觉也别想安枕了的,这么想着,便找上了门儿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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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血介绍:
君不见,汉终军,弱冠系虏请长缨君不见,班定远,绝域轻骑催战云!男儿应是重危行,岂让儒冠误此生?况乃国危若累卵,羽檄争驰无少停!
赵石的一生,注定是在杀戮和鲜血中前行。
北至翰漠,南及丛林,大江南北,他到过的地方,都是烽烟四起,鲜血横流,命若草籽。
敌人畏惧他如魔鬼,部下敬仰他如神明。
但谁又知道,他就像一个迷路的孩子,一生都在不停的寻找属于自己的那条道路和那份荣耀?
当他回首望去,他史诗般辉煌的一生却漫布着血色,他是痛悔不已,还是只给人留下一个狰狞的微笑?
将血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将血,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将血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